久堂先生集/卷十八

卷十七 久堂先生集
卷十八
作者:朴長遠
1730年
卷十九

箚錄上○此編。亦公於平日讀書之際。隨手箚記者。而或有所感發則識。或欲作警省則錄。初無次序。無可删節。故依一中例全編入錄。 编辑

朱子曰。未發之前。氣不用事。所以有善而無惡也。乙酉

定性字。當作定心看。

心無不敬則四體自然收斂。不待着意安排。而四體亦自舒適矣。着意安排則難久而病生矣。丙戌

謝上蔡云去却不合做底事則於用敬有功。

放去收來頃刻間。只一操字。已是多了。

朱子答任行甫書。塵中汩沒。墜墮了人。須是忙裏早晩提撕。時以書冊灌漑。勿令斷絶。爲庶幾爾。居今之世。惟有一味退後。勿求人知爲上策。官卑祿薄。雖不快意。然比之一介寒士區區斅學。仰食於人者則已爲泰矣。

答何叔京。仕州縣者。遷就於法令之中。猶或可以行所志之一二。仕於朝者。又不復有此。

存神內照者。亦隨時隨處可下工夫。未必無益於養病也。

許多紛紛。都從十二詠首篇中一我字生出來。此字眞是百病之根。若斫不到。觸處作災怪。

呂侍講曰爲人子者。視於無形。聽於無聲。未嘗頃刻離親也。事親如天。頃刻離親則有時而違天。天不得而違也。余著久堂說。已適披閱伊洛淵源錄。呂侍講原明此語。有會於心故記之。戊子

晦翁謂李方子曰。寬大中要規矩。和緩中要果決。此語可誦也。

李弘齋誦古語曰分之所定。一毫躋攀不上。善處者退一步耳。旨哉言乎。

明道年數歲。賦酌貪泉詩曰。中心如自固。外物豈能遷。已可見其平生之志。

張季遇每言邵堯夫之學。亦是禪底而不說禪。與二先生相好。只是象山大拍頭胡叫喚。故爲朱夫子所觝。至今岐而爲二云。此言必有所見。

延平先生曰學問之道。不在多言。但嘿坐澄心體認。天理若見。雖一毫私欲之發。亦退聽矣。久久用力於此。庶幾漸明。講學始有力耳。

夫子云不學詩。無以言。先儒以爲心平氣和則能言。易繫辭曰易其心然後語。謂平易其心而後語也。明道先生曰凡爲人言者。理勝則事明。氣忿則招拂。告子云不得於言。勿求於心。孟子以爲不可。此泛言與人交際之道記曰子事父母。父母有過。下氣怡色。柔聲以諫。此事親事長之道也適以此意。奉聞大略。然此等事。更留意體察。勤加鐫治爲妙。孟子之意。以言有不順。理不自得處。卽是心有不順。理不自得處。故不得於言。須求之於心。就心上理會也。心氣和則言順理矣。然亦須就言上做工夫始得。伊川曰發禁躁妄。內斯靜專是也。內外表裏。照管無少空闕。始得相應。試如此用工夫如何。右朱書第四卷中答劉平父書也。偶讀及此。愛其指意備實。乃表而出之。蓋欲試如此用工。而自歎資質之本凡而難拔也。辛卯三月十九日。

答何叔京書云。熹近日因事方有少省發處。如鳶飛魚躍。明道以爲與必有事焉勿正之意同者。今乃曉然無疑。日用之間。觀此流行之體。初無間斷處。有下工夫處。乃知日前自誑誑人之罪。蓋不可勝贖也。此與守書冊泥言語。全無交涉。幸於日用間察之。知此則知仁矣。當與與石子重書參考。

朱書第五卷答呂子約書云。今日極難說話。而在疏遠爲尤難看得。且只收斂得人主心念。不至大段走作。是第一義。其他道理。非不可說。只恐說得。未必應急救病耳。此語實無古今之異。

又云所論必有事焉。鳶飛魚躍意亦甚當。孔子只說箇先難後獲一句。便是這話。後來子思,孟子,程子爲人之意轉切。故其語轉險。直說到活潑潑地處耳。此語儘當潛玩。

朱第六卷答周舜弼書。所諭敬字工夫。於應事處。用力爲難。此亦常理。但看聖賢說行篤敬執事敬。則敬字本不爲默然無爲時設。須向難處力加持守。庶幾動靜如一耳。克己亦別無巧法。譬如孤軍猝遇強敵。只得盡力舍死向前而已。尙何問哉。此語的當親切。極有警省處。

朱書第七卷答吳宜之書。承書知已爲入都。計今想已到矣。但熹身在閑遠。豈能爲人宛轉求館求試。若能如此則親戚間如黃直卿輩。當先圖得矣。兼平生爲學。只學固窮守道一事。朋友所以遠來相問。亦正爲此。今若曲徇宜之之意。相爲經營。則是生師之間。去仁義而懷利以相接矣。豈相尋問學之本意耶。辛卯六月初七日。偶閱及此。有會於心故書之。

答趙昌甫書。斯遠殊可念。吾人當此境界。只有固窮兩字是着力處。如其不然。卽墮坑落塹。無有是處矣。尤是文士巧於言語。爲人所說。易入邪逕。如近世陳無己之不見章雷州。呂居仁之不答梁師成。蓋絶無而僅有之。爲可貴也。此言皆好。

答余大雅正叔書。前日三詩。亦未見踐言之效。只成虛說。尤犯聖門大禁。此語似爲會說而不行者發藥也。六月晦日書。

答趙恭父書云。今已是不得已而從宦。惟有韜晦靜默。勿太近前。爲可免於斯世。一或不幸爲人所知。便不是好消息。

朱書第九卷答曾三異無疑第四書云。須見得天下義理。表裏通透。則此孝悌忠恕。方是活物。如其不然。便只是箇死底孝悌忠恕。雖能持守終身。不致失墜。亦不免但爲鄕曲之常人。婦女之撿押而已。何足道哉。是歲七月初四日。偶讀至此。竊有感焉。忽改朱子觀書絶句數字。反其意而唫曰。向來不費推移力。何日中流自在行。亦足一浩歎也。

答曾光祖興宗書云。大綱且得。以敬自守。而就其間講論省察。便見致知。知得一分。便有一分功夫。節節進去。自見欲罷不能。不待刻苦加勵而後得也。蓋光祖問以念欲刻苦加勵而又恐遂成助長之患。而致知之功。亦非朝夕可冀云。故先生答之以此。

讀書講義。寧略毋詳。寧疏毋密。詳故碎。密故拘。

答張元德書。至有兩年看一部易傳。都不記得緊要處者。雖其根鈍使然。亦是不肯用力。此言儘有警發人處。

朱節第五卷答林擇之第五書云。心則通貫乎已發未發之間。乃大易生生流行一動一靜之全體也。

朱節第五卷答吳伯起書云。今人戚戚不能信命者。固無足道。然謂付之造物。亦非極摯之語。此處儘要見得分明。便不動心。不可只靠一言半句。海上單方。便以爲足。恐事變之來。抵當不去。恐成好笑也。兩恐字恐誤。此語亦未知何謂。而付之造物亦非極摯之語等處。極有警發人者。

朱書與劉子澄云。居官無脩業之益。若以俗學言之。誠是如此。若論聖門所謂德業者。却初不在日用之外。只押文字。便是進德脩業地頭。不必編綴異聞。乃爲脩業也。此言眞有警發人處。

孔子贊易。自太極以下。未嘗言無極而周子言之。陸子靜曰大傳明言易有太極。今乃言無何耶。朱子反覆辨論。可考而知也。

易者。隨時變易以從道也。此亦已帶得無字意思者耶。所謂欲講而無從也。

朱書第九卷余國秀問目。竊惟古人多處貧困而不以累其心。不知何道。今値窮困。若一切不問則理勢不容已。若欲辦集則未免有屈志靦顏之事。朱子答云窮須是忍。忍到熟處。自無戚戚之念矣。韓退之盛山詩序說。玩而忘之以文辭也云云。文辭淺事。苟能玩而樂之。尙可以忘仕進之窮通。況吾日誦聖賢之言。探索高遠。如此而臨事全不得力。此亦足以見其玩之未深矣。辛卯九月廿三日。痛齒叫苦。纔得少歇。偶閱至此。此味殊勝於未痛時事來撓我也。信筆記之。

黃勉齋撰朱子行狀曰。先生爲學。窮理以致其知。反躬以踐其實。其存之也虛而靜。其發之也果而確。其用之也應事接物而不窮。其守之也歷變履險而不易。至其養深積厚。矜持者純熟。嚴厲者和平。心不待操而存。義不待索而精。猶以爲義理無窮。歲月有限。常慊然有不足之意。從遊之士。誦習質疑。務學篤則喜見於言。進道難則憂形於色。然爲己務實。卞別義利。毋自欺謹其獨之戒。未嘗不三致意焉。觀此行狀。全篇浩穰。難於遍究。删節一款。添附於心經分註者。不啻十分之一。而其實修己之要。敎人之方。悉備於此。故表出而書之。壬辰

眞西山曰惟平居莊敬自持。察一念之所從起。知其爲聲色臭味而發則用力克治。不使之滋長。知其爲仁義禮智而發則一意持守。不使之變遷。夫如是則理義常存。物慾退聽。十三日朝。書以自警。

王柏所謂原字自外推入。知其本有。故曰微。生字感物而動。知其本無。故曰危。正字私字。皆見于外者。故人心不可謂之人欲。語意似未瑩。當深思之。

朱子曰古人瞽史誦詩之類。是規戒警誨之意。無時不然。被他恁地聒後。自住不得。觀此則深有愧於古人矣。非惟廢箴儆于左右。身在終日亂聒之中。何可望其有得乎。至月十四日書。

伊川之言敬。未若周子之主靜。靜中須有物始得

周子之管說幾字。儘可深玩。但此話頭高。卒難湊泊。與李延平體認大本意。同一關捩也。

謝氏惺惺法。易以染禪。此程門高弟之所以多入禪去者也。吾儒喚醒此心。欲他照管許多道理。佛氏則空喚醒在此。此實毫釐之差。千里之謬處。

張子之於道。強探力取之意多。涵泳完養之功少。蓋其氣質如此。

明道先生曰子路亦百世之師。亦字之下似有意。

觀明道暮歸喜獵章。竊有所感。余年十六七時。愛騎騾子。家人承奉吾意。至賣粧奩。以重價求之。取一靑騾。騎之數年病斃。自此以後常謂已無此好。而時於途上逢着騎騾者。不覺有喜心。愧余無隨遇加察之功。故聊書以識之。

程子曰敬卽是禮。無己可克。始則須絶四。此始字未知爲始學之始耶。以子絶四見之則聖人之德。無以尙之。程子始則須絶四云者。未能解見。

洪範五事曰貌言視聽思。而顏子四勿。思不與焉。然勿字正指心而言也。

延平李氏與朱子書曰。某曩時從羅先生學問。終日相對靜坐。某時未有知。退入室中。亦只靜坐而已。先生令靜中看喜怒哀樂未發之謂中。未發作何氣像。此意不惟於進學有力。兼亦是養心之要。元晦偶有心恙。不可思索。更於此句內求之。靜坐看如何。往往不能無補也。是月之望書。

溫公答劉元城以誠字。元城力行七年而後成其學。亦可謂我師矣。朱子剔出中庸之至誠大學之誠意而論之。非朱子此言則誰知溫公與元城之誠字。與中庸有別也。

潙山禪師云某參禪幾年。至今不會斷得流注想。此卽荀子所謂偸則自行之心也。

朱子曰誠意是人鬼關。過此一關。方會進。嗟呼。凡今之人。誰是過此關者。又引雲峯胡氏語。過不得此關。猶是小人。嗟呼。過不得而蘄免爲小人之歸者。猶却步而求前也。

呂東萊曰喜事則方寸不凝定。故擇義不精。衛生不謹。當喜而擇義固也。倂及衛生之說。蓋心不凝定則爲氣所流故也。十一月旣望書。

心莊則體舒。心肅則容敬。眞氏曰莊謂嚴而重。肅謂靜而恭。

朱子曰某平生不會懶。故雖甚病亦一心欲向前做事。今人所以懶。未必眞箇怯弱。自是先有畏事之心。纔見一事。便料其難而不爲。所以習成怯弱。不能有所爲也。此語其警懶者至矣。

許魯齋所云千萬人中常知有己。此持敬之大要也。余每愛此句語甚精。時或試之。與謝氏惺惺法意合。是月十八日書。末端以學又先要窮理結之。其序不可亂而功不可闕如此。

張子六有。最是要法。而心經附註。不取葉氏註似欠。

朱子云無事時敬在裏面。有事時敬在事上。此論敬貫動靜。

許順之與朱子書云。欲棲心淡泊。與世少求。玩聖賢之言。以資吾神養吾眞者。與朱子所謂儒者借彼修行之目之意同。可知順之之是禪也。

延平先生不曾著書。充養得極好。凡爲學。不過是恁地涵養將去。初無異義。只是先生睟面盎背是不可及。觀朱子此語。亦可以知延平用功之深也。

每以放心爲走作。蓋以孟子鷄犬放則知求一句話看了。今以朱子纔昏睡去。也卽是放之語觀之。始知放心非惟走作爲然也。

張南軒云義也者。無所爲而然者也。朱子以爲擴前聖之未發。而同於性善養氣之功。學者當痛加警省。

謝氏於器用之類。置之只爲合用。更無健羨底心者。迺在於打透此關十餘年之後。則今不一日加功。而謂於外物泊然無所好者。妄矣。

周子一者無慾之說。雖甚高矣。由孟子之寡慾則可以盡周子之無慾云者是矣。

徽菴程氏曰。學聖賢所知之道。無他。主敬以立其本。窮理以致其知。反躬以踐其實而已。其反躬也。必以無慾爲敬。以無息爲誠。以日新爲德。以富有爲業。以一民一物不被其澤爲己任。以天下後世不傳此道爲己憂。而此心此道之全體妙用。皆在其中矣。龜山所謂以聖人爲師。猶學射而立的者此也。所謂學聖賢之所爲。必欲聞聖賢所得之道者此也。程子曰言學便以道爲志。言人便以聖爲志。自非體之以身。從容默會而有深功。驗之以心。超然自得而有餘味者。能之乎。徽菴氏族。當考性理大全。

梅蕊初生爲元。開花爲亨。結子爲利。成熟爲貞。此朱子註易之首出庶物萬國咸寧者。而萬彙中元亨利貞。豈特梅花。而爲此說者。必有以也。

坤六五黃裳元吉。程傳下諸家註解當細觀之。癸巳正月十八日書。

需卦需于郊象傳。君子之需時也。安靜自守。志雖有須。而恬然若將終身焉。乃能用常也。

李方子之言曰吾于問學。雖不能周盡。然幸於大本有見處。此心常覺泰然。不爲物欲所漬爾。

程子曰制於外。所以養其中也。若以天道揆之。則今夫天亦有制於外者乎。天地無心而人有慾故也。十月初三日。偶書以記之。

克忮害伐驕矜怨忿恨慾貪慾。我於是四者。何者爲重。十月初三日書。

人不能祛思慮。只是吝。吝故無浩然之氣。旨哉言乎。若使古人遭此境。則思慮必不至如我之不能祛也。十月初三日書。

退溪集。跋金景嚴所求七君子贊及箴銘朱文公棲息講道處帖。先生初居建寧府崇安縣五夫里屛山之下潭溪之上。所謂憶住潭溪四十年好峯無數列窓前者也。乾道六年庚寅。先生年四十一。作晦菴於建陽蘆峯之顚雲谷之中。在崇安西南八十餘里。往來棲息而非恒處。皆閩中地也。淳煕六年己亥。先生年五十。始以知南康軍赴任。興建白鹿書院。三年秩滿而歸。自是不復至白鹿洞。蓋南康屬江東。距閩中絶遠。當在任日。請於朝願爲洞主而不報。則固無緣再至矣。十年癸卯。先生年五十四。又作武夷精舍。韓元吉精舍記。元晦居于五夫。去武夷一舍而近。若其外圃。暇則遊焉云。至光宗紹煕二年。先生年六十二。歸自漳州。寓建陽之同由橋。始築室考亭。自五夫而遷居。竹林精舍於是作焉。蓋遷居後九年而先生易簀。享年七十一矣。今平康縣宰金君景嚴。以空帖求余書七君子贊及箴銘等。其下又欲書朱先生棲息講道如雲谷等處詩文事迹之類。以資興慕。此意甚好。余旣從而書之矣。然而先生晩自五夫遷居考亭。惟竹林精舍在考亭所居之傍。其他若雲谷,武夷。就名山而爲藏修之室也。白鹿以守令而興國庠也。其地之遠近。時之先後。皆不可不知。故於此復略敍首末如右。庶以便於觀省云耳。嘉靖甲子踏靑日。眞城李某謹書。朱子平生棲息之地。雖於大全書中時有繙閱。而實不知地之遠近時之先後。未嘗不以爲歉。然偶閱退翁集。見有此跋。一覽之際。不勝深幸。聊復拈出而書之。十月初八日。

退集答柳希范別紙。前書自敍學無定脚。欲聞聖賢所言治心行己之要。徹上徹下可以終身行之者。此問甚切。顧某老謬無狀。自不知入德門路。尙何能爲公謀耶。然平生所願學而未能者則有之。論語所記聖門論學。無非徹上徹下語也。而其答樊遲之問仁曰居處恭執事敬與人忠。雖之夷狄。不可棄也。又答其問曰先事後得。非崇德歟。攻其惡。無攻人之惡。非脩慝歟。一朝之忿。忘其身。以及其親。非惑歟。此兩條尤爲深切懇到。推而極之。有無窮意味。亦有無限事業。更覺於衰鹵愚滯之質。爲對病之藥。俛焉從事於此。久未得力。恒自悼懼。因公虛己之問。而不敢有隱焉。以庶幾有助於致思力行之地。幸相與勖之。觀此別紙。竊有所感發處。故表出而書之。十月初九日書。

大風吹倒亭子。却似是天公會事發。彼洛陽亭館。又何足深羨也。同父爲人豪縱不撿。無心地精一工夫。故未免心累於外物。前書葺治園亭甚盛等語可見是時其家亭子爲大風吹倒。來書言及其事。因又稱羨舊日西京宋都汴京以洛陽爲西京士大夫亭館之盛。而自歎其不如。故先生之答。反其意而諷之曰亭子爲風吹倒。非君之不幸也。却是天意適會事幾而發此戲劇。以警君。君當因以自省。不須嘆恨。況彼洛陽亭館競尙奢華。非君子之高致。又何足羨慕耶。辦得此心。卽更掀却臥房。亦且露地睡。似此方是眞正大英雄人。此心卽上文勿視巍巍之心也。言人能辦得如此壁立萬仞心志氣槩。則或更有大風掀破自家寢臥之房屋。亦不爲之動心隕穫。方且恬然露地而睡。如此方爲眞正大英雄人。又豈爲風倒一亭而屑屑歎恨耶。每閱朱書答陳同父書。而不知所指。未嘗不致意也。今見退集。開釋明快。始知朱子之意如許宏闊。故書之。同日書。

退書卷之十答盧伊齋書云云。公之所遭。謂之非名之累則不可。然向非絶人逃世。同群鳥獸。其至於此。其亦末如之何矣。惟當不以自外至者入於靈臺。而益俛焉孶孶。以庶幾終果無愧於名可也。今以二親之故云云。此固人情之極。而所不能堪者矣。亦所不忍言者矣。雖然謂緣此不能復有意學問事。則雖知其出於痛恨之餘。非實語也。而猶不能無疑也。蓋嘗思夫蛇至匿迹之時。其事如何。其心如何。何嘗以是掩抑摧隕。忘其操守。而以酒自廢乎。李延平之言曰如有大段排遣不去。只思古人所遭有不可堪處。持以自比則亦少安矣云云。觀此答書。有感於余心者多矣。第余從前無此伎倆。卒然遭此境界。何能不以自外至者入於靈臺。而有俛焉孶孶之益乎。緣有親而不能復有意學問事者。眞可謂先獲我心者矣。爲之三復歎慨而已。且蛇至匿迹等語。有所未解。而李延平之語則曾所體味者也。又覺一倍眞切。宜佩服以自警也。十月十一日書。

是日燈下。偶閱退集答趙士敬書有云。日用間一動一靜得宜。則無害浩氣。纔一有慊則與天地不相似。便是有害於浩氣之養。雖造孟子不動心底地位。其初必自此些子地始下工夫。此言眞是警發人處。讀來令人面發赤。故書以爲觀省之資爾。

退集詩有云花發巖厓春寂寂。鳥鳴磵樹水潺潺。偶從山後携童冠。閑到山前問考槃。其門人以爲浴沂氣像。先生辭之云。

趙士敬詩曰。歸來十里江村路。宿鳥趨林只自知云云。退翁以爲以詩人趣味論之。亦甚得意。然以學問意思看來。正恐病處在此句上。何者。以其太早計也云。詳味此語。警省多矣。

退老與鄭子中書云。君子之言行。豈視時世而有所變易。然其行於世也。凡吾之顯晦語默。不可不隨時消息以善身也。故以朱子之剛立不撓。晩年所以應世者。與乾道淳煕間所爲大不同。非志變也。時不得不然也。朱子之應世不同處。無乃指如遇遯焚藁事而言耶。

又答鄭子中書云。今日人主前得一奬。明日宰相處得一譽。因而自失者多矣。此切至之論。其要歸在於因而自失四字。

朱答敬夫論中和第六書云。至如來敎所謂要須察夫動以見靜之所存。靜以涵動之所本。動靜相須。體用不離而後。爲無滲漏也。此數句。卓然意語俱到。謹以書之座右。出入觀省。

朱書答伯恭云。子澄去就從容可喜。昨聞周子充辭郡得請。今又睹此。益知辭受由人而不在於時。豈彼能之而我不能哉。觀此語。乃知古人辭受之節。不過盡在我之義而已。今則左右牽掣。畢竟所就只流徇苟且而止耳。豈不有愧於斯言耶。

又承喩整頓收斂則入於着力。從容游泳。又墮於悠悠。此正學者之通患。然程子嘗論之曰亦須自此去。到德盛後自然左右逢其源。今亦當且就整頓收斂處着力。但不可用意安排。卽成病耳。

朱子與胡籍溪書曰。救其本根之術。不過視天下人望之所屬者。擧而用之。使其擧措用舍。必當於人心。則天下之心。翕然聚於朝廷之上。其氣力易以鼓動。如羸病之人。鍼藥所不能及。焫其丹田氣海則氣血萃於本根而耳目手足利矣。詳味此語。眞所謂食芹而美甚。欲獻之吾君者也。

朱書云近見東坡晩年所作小詞云。新恩雖可冀。舊學終難改之句。每諷詠之。亦足令人慨然也。

朱書答黃㽦音匀云。病中不宜思慮。凡百可且一切放下。專以存心養氣爲務。但加趺靜坐。目視鼻端。注心臍腹之下。久自溫暖。卽漸見功效矣。今欲依此下工夫。而心下千頭萬緖。驅去不得。恐無得力處也。

朱子答蘇溱書曰示及自警詩甚善。然頗覺有安排輳合之意。要須只就日用分明要切處。操存省察。而此意油然自生乃佳云。觀乎此則乃知前此或有得於吟詠之間者。非出於存省油然。而皆是安排輳合之作。亦可愧惕爾。

到此已及一箇月矣。懸鞍不出。閉戶默坐。閑將朱書退集。時以遮眼。而隨手披閱。只自消遣時日而已。頓無功力可以及於修辭居業。以故全沒芻豢悅口之味。加以心下千頭萬緖。所以憧憧往來者。無非母子相望之至情。而十二時中驅去復然。雖欲胸中空蕩蕩地。尋理古昔聖賢居敬窮理之學。而如覺有交戰之心。默念而不上於文字。聲誦則羞澁不已。蓋涪州一行。怎麽氣力。固不可望其藩籬也。黃丞相之受尙書。猶有夏侯在耳。然不啻獨學無助之歎而已也。旅窓聞雨。不堪愁寂。聊此書以識之。

朱子答儲行之書曰。偶有自江西來者。得東坡與何人手簡墨刻。適與意會。今往一通。可銘左右也。東坡帖云示及數書。皆有遠別惘然之意。雖兄之愛我厚。然僕本以鐵心石腸。望公何乃爾耶。吾儕雖老且窮。而道理貫心肝。忠義塡骨髓。直須談笑於死生之際。若見僕困窮。便相爲邑邑。則與不學道者。不大相遠矣。兄造道深至。中必不爾。出於相好之篤而已。然朋友之義。全務規諫。故輒以狂言廣兄意耳。兄雖坎壈於時。遇事有可尊主澤民者。便忘軀爲之。禍福得喪。付與造物。非兄僕豈發此。看訖便可火之。不知者以爲詬病也。某惶恐。晦翁於學術邪正之卞則攻斥蘇氏不遺餘力。蓋以義裁之。不少假借之意。而至其文章氣節取與之際。則雖數字片簡。見之尊仰愛慕。傳看不已。使銘坐右。可謂會意。非虛言也。尋常見此兩帖。所以激懦者至矣。到此更覺眞有意味。故表出以書之。然其所謂鐵心石腸等語。非所可企及也。

朱子與趙昌甫書。酒固當止。詩亦戒之。可想古人爲學。亦不暇及於詩也。所謂昌甫。號漳泉。

程子所謂人生而靜以上不容說。才說性時。便已不是性也者。與才思卽是已發之言同意。

近思錄明道先生人之爲學忌先立其標準之言。與龜山以聖人爲師。猶學射而立的。不立之的。以何爲準之語。似若有異。而忌立標準者。如必有事焉而勿正之謂。戒學者以好高躐等之病。學聖人而立的者。以射者之立的爲比。意各有在。亦可參觀。遣辭未瑩。後當更思。

近思錄知性善以忠信爲本註。以知行言。十二月初四日

近思錄云讀書只此便是法。如讀論語。舊時未讀。是這箇人。及讀了後又只是這箇人。便是不曾讀。今之讀近思。亦未免不曾讀之歸也必矣。是日夜分。偶讀至此而書之。

朱子曰有得一二句喜者。這一二句喜處。便是入頭處。此言好。

詩曰瞻彼日月。悠悠我思。道之云遠。曷云能來。使人讀之。自然興感。

讀伊川易傳序。可與灝咢之書相表裏。此宋朝有四大文字者也。於春秋傳序亦云。欲並與太極圖西銘而書出覽觀者也。

數日間不如頃日之讀書不忘。方信橫渠之言一時放下。一時德性有懈者也。

周子一者無欲之言太高。實難湊泊。而用功於太極圖說則幾矣。

心淸時少亂時多。橫渠語也。天下之治日常少亂日常多者。求其端則未嘗不由乎此也。且人生無喜怒者則又要得剛。此語尤覺警省。

明道先生曰舍己從人。最爲難事。己者我之所有。雖痛舍之。猶懼守己者固而從人者輕也。朱子曰此程子爲學者言。若聖人分上則不如此也。此註當詳味之。

九德最好章註。唐虞之際。論德已如是之密云。蓋唐虞。比之上古。時已晩矣。學問之功。詳備於十有六言。而九德之論又如此。

程子曰。所欲不必沈溺。只有所向便是欲。以此言之則人之自謂欲之分數少者皆誤矣。但孟子,周子寡欲無欲之說。有淺深不同之旨。當深味之。

矯輕警惰。輕者必惰。雖二病而實相因。此言當深味之。

讀至坎維心亨一段。頗覺有味。但中心亨通而無所疑懼。眞不易事。聊此表出以書之。甲午

濂溪剛善爲義一段下朱子註。以和爲中。與中庸不合。如書所謂允執厥中者也。

伊川先生曰德善日積則福祿日臻。德踰於祿則雖盛而非滿。自古隆盛。未有不失道而喪敗者也。泰九三傳葉氏註云德勝於祿則所享者雖厚而不爲過。祿過其德則所享者雖薄。且不能勝。況於隆盛乎。隆盛之喪敗。必自無德者致之也。程傳及葉註。舊看是好語。到今觀之。尤覺有味。

讀至學問驕人章而歎曰。博學審問之謂學問。以此驕人則豈古人所謂學問者耶。人而若此則是假眞售僞之尤者也。烏足道哉。

嗜欲多則志亂氣昏而天理微矣。二者常相爲消長。葉氏之言亦好。

明道闢異端極盡底蘊。可謂孟子後一人。而程門高弟多入禪去。此其故何哉。後世並與異學而無其人。噫嘻亦甚矣。我未之見也。

伊川所撰明道行狀許多文字。大要則內主於敬而行之以恕也。葉氏註敬主於身而恕及於物。敬則其本正而一。恕則其用公而溥云者。亦極詳備。當熟玩之。

忠信者。納約之本。此言當深味之。

伊川所謂爲己爲親。只是一事。若不得。其如命何一段。可移爲今日處旅看。其上志不勝氣之語。尤有味。

明道先生曰若不能存養。只是說話。葉氏解之曰徒事問辨而不加存養。口耳之學也。然則問辨亦不能事者。口耳之學。豈可望乎。終於不學而已矣。

一云閑邪則實自存。一云實存則邪自閑。所謂一而二二而一者耶。

人心常要活之活字。得葉氏註下得存字然後始可見矣。

明道曰天地設位而易行乎其中。只是敬也。敬則無間斷云。嘗以爲敬字只屬人。而天地之敬。乃指有主宰而言也。得朱子註解而終之以不實無物。然後始乃明備。

敬以直內義以方外。何以謂之仁。當思而得之。

敬則自虛靜註朱子曰。周子說主靜。正是要人靜定其心。自作主宰。程子又恐只管求靜。遂與事物不交涉。却說箇敬云云。此說完備。敬則刊落枝葉。故虛靜。此所謂奇功收一源者也。

舜孶孶爲善。若未接物時。如何爲善。只是主於敬。敬字豈於舜時已拈出耶。以危微精一十六字驗之則可見矣。且恭己。非敬之見於外者耶。

心以靜而定。理以靜而明。可與天光雲影詩參看。亦有人生無喜怒者則又要得剛。此橫渠之言。更可深味。

思曰睿睿作聖下葉註云。由思而生睿。與思而不學則殆。學而不思則罔一章參看可也。

朱書云病中不宜思慮。凡百可且一切放下。專以存心養氣爲務。但加趺靜坐。目視鼻端。注心臍腹之下。久自溫暖。卽漸見功效矣。此言可作靜裏工夫之指南。但加趺靜坐。何以類拈鎚豎拂樣子耶。

橫渠云讀書則此心常在。以余驗之則雖或讀書。不過爲消日之資而已。此心非書所可維持。未知何藥可治。然亦非讀書。難以持此心也。

性非可定之物。橫渠所問必在早年。而明道之答。首尾皆就發而爲情處說破。

非不得已而言則作文亦害事。觀於伊川答朱長文書可知矣。

以知之必好之之語驗之。則余之不至於好之。其不知之可知矣。況何望求而得之乎。讀至此章而記之。

退答金惇敍。卷二十八大抵人之爲學。勿論有事無事。有意無意。惟當敬以爲主。而動靜不失。則當其思慮未萌也。心體虛明。本領深純。及其思慮已發也。義理昭著。物欲退聽。紛擾之患。漸減分數。積而至於有成。此爲要法。

邵康節詩云眞樂攻心不奈何。晦菴嘗譏之曰若是眞樂。安有攻心。竊恐此康節之所以爲康節。而有異於程朱處也。詳見退集三十二答禹景善近思問目

邵子詩安樂窩中好打乖。未詳打乖之義。或云打去乖角。亦恐未瑩如何。退先生答云打猶爲也。謂爲乖異事。邵子非作乖異底人。而自號爲打乖者。如無名公傳所述等事。自以爲乖。亦是玩世自嘲之意也。詳見退集三十三許美問目

世人以梅月之被緇爲不足觀。愚意以爲梅月遯世一節。固未合於中庸之道。然而身中淸廢中權。如此看則何如。先生答云梅月則是一種異人。近於索隱行怪之徒。而所値之世適然。遂成其高節耳。觀其與柳襄陽書,金鰲新話之類。恐不可太以高見遠識許之。

朱子之言。有曰伯夷微似老子。又云拙賦似黃老殊未詳。退先生答云恐纔到難處便脫去。此伯夷似老子處。然其叩馬而諫。老子未必爲而伯夷爲之。故曰微似耶。欲以拙朴無爲率天下。黃老之道爲然。而濂溪賦云云。故朱子之言如此。卷同上此兩條後當有考。故茲記之。

胡文定敎子以明道,希文自期待。亦希顏志尹之意也歟。

有人說無心下葉註。苟欲無心則必一切絶滅思慮。槁木死灰而後可。豈理也哉。欲無心之欲字。其有心也甚矣。其與坐馳者何異。所謂無心一句。與內外兩忘。澄然無事之書參看。則無邪心之義可知矣。

或以四端爲情。或以七情爲情。情者性之發也。旣以七爲情則所謂四者。果何爲耶。人之情。有二致歟。答云情之發。或主於氣。或主於理。氣之發。七情是也。理之發。四端是也。安有二致而然耶。

退集李宏仲問目。卷三十六旣謂之七情四端。而又謂之人心道心者何也。答云人心七情是也。道心四端是也。非有兩箇道理也。餘詳見答奇明彥問目。右兩段當考於栗集。

理本無形。若無是氣則奚有獨發之理乎。答云天下無無理之氣。無無氣之理。四端理發而氣隨之。七情氣發而理乘之。理而無氣之隨則做出來不成。氣而無理之乘則陷利欲而爲禽獸。此不易之定理。若渾淪言之則以未發之中爲大本。以七情爲大用而四端在其中。如好學論中庸首章是也。孟子四端章則專以理言之而氣亦未嘗不行乎其間也。此問甚精。吾欲云云。而茫然不知可歎。欲覬有小進耳。

退集三十七卷答柳希范書。人情於己不占一善。而責人必欲全備云者。眞可服膺而知警也。

西銘不弛勞而底豫。舜其功之功。是瞽瞍底豫而天下之爲父子者定之謂也歟。

橫渠云不知疑者。只是不便實作。此言眞有警發人處。心不忘乎學。亦豈易事。

太極是荷珠相似。合而言之萬物統體一太極。分而言之一物各具一太極。此話頭太浪當。當改。

周子太極圖說。特以無極而太極。發明易有太極之義。其所謂無極而太極者。蓋亦言其無體之易而有至極之理也。以無體之易而有至極之理九字看。則紛紛異論。庶可覰破也。

忠信所以進德章。孟子去其中之去字。非去之之意。意似於字入字也。○器亦道道亦器。猶言一而二二而一者也。○子思說神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則已帶氣說。不是子輿始說浩氣也。○器亦道道亦器。與性卽氣氣卽性。同耶異耶。此章極可玩味。

人生而靜以上。是人物未生時。只可謂之理。未可名爲性。所謂在天曰命。朱子說然則理先於氣耶。葉註人之有生。氣聚成形。理因具焉。是之謂性。然則氣先於理耶。又曰性與氣。本不相離也。然則理氣不可分先後耶。

人面之不同。原於氣稟之雜揉。心之私則萬殊。信乎氣之使然也。此亦係乎幾善惡之分也。

此來夢寐。無論善惡。一槩無徵。皆心志不定。操存不固而致之也。亦何以卜自家所學之淺深也。

不必云者。無益之辭。豈非朱子之言乎。近取諸身。百理皆具章內。不必將旣屈之氣復爲方伸之氣云者何也。釋氏輪回之說。下不必二字故書之。

夫子以愛言仁。特爲樊遲而發。則是所謂敎亦多術也。答顏淵之問以克己復禮。可見矣。至河南夫子接孟氏不傳之緖而後。仁之性情之說備矣。然學者求仁。不知不覺馳騖於虛蕩之域。此所以程門高弟多入禪去者也。此朱子所以有反不如以愛字看却之爲愈之言也。

凡言善惡。皆先善而後惡。伊川之說也。苦先而樂後。儉先而奢後之意。亦在其中矣。

四端不言信。配四時而言也。蓋土分旺於四時之季。則信已立於四端之中。此於五倫。朋友所以輔仁。而仁包四者者也。五常言信。配五行而言。

十有六言下朱子註。微妙而難見之妙字。似是眇字之意。人心流而爲人慾。似不可謂人心卽人慾也。當考朱子之說。

無極翁管說幾字。至程子拈出敬之一字。而太極圖所謂主靜立人極云者。亦帶了敬字意思。且程先生敎人。專令敬以直內。所以易入禪去者耶。

無貳無虞之虞字。第未知何意也。諦觀龜山之言。能無不敬然後可以對越之意也。非若字之意也。

吳草廬之學。世稱陸學。而以思無邪章誠意而正心。其等豈可躐哉之說觀之。則議論亦似不然。故姑記之。

所主者敬則施之於事者無不義。然亦居敬所以精義云者。五峯之說。精當可味之也。

瑞菴僧。每日間常自問主人翁惺惺否。自答曰惺惺云云。而歎今時學者却不能如此者。蓋甚之之辭。

天知地知。只是一箇知。似指神之格思而言也。

周子之說幾。乃中庸愼獨之謂也。至程氏始拈出敬字。

心經脩身章下。恐懼憂患一段。聖人處之恬然之恬字。或是怡字之誤耶。當考。○見得道理分明無此患云者。謂無恐懼憂患也。○仁山金履祥之言曰無所喜怒憂懼而歸於寂滅。固非心之正體。有所喜怒憂懼而失之滯固。亦非心之正用。惟事至而隨應。物去而不留一段極好看。

樂記禮樂不可斯須去身一段。樂之效極於天則神。禮之效極於嚴威。雖終之以樂極和禮極順。而似不無先後輕重之別。

致字訓深審。與宋儒異。鄭氏不知何代人。又善心生則寡於利欲。寡於利欲則樂矣。此句最好。

樂記所謂以道制欲云者。道心常爲之主則人心每聽命焉者歟。

四端乃孔子所未發而孟子始發之。蓋亦時使然也。

前日思慮紛擾。今要虛靜。其極欲得如槁木死灰。皆是一偏。程先生之言閑邪存誠。敬以直內。皆所以救其偏也。

仁。人心也一段下註朱子曰。專做詩文底人。他說底都是聖賢說話。且如說廉。他會說得好。說義。他會說得好。待他身上處。只自不廉。只自不義。緣將許多話。只就紙上說。廉是題目上合說廉。義是題目上合說義。都不關自家身上些子事。嗟乎。朱子示人意甚痛切。

朝起讀書。方有味乎。張子湛一氣之本。攻取氣之欲一段。而適有餽美味者。不覺有喜心。心之爲物所誘也甚矣。

陸子靜義利說。朱子深贊之。至云說得來痛快。而朱子答陳芝問文字。尤喫緊可深味也。

謝上蔡稱今日於器用之類。置之只爲合用。更無健羨底心。某亦嘗試之。健羨底心不可謂無。而亦不可謂有矣。

烝民第六章衮職有闕註曰。蓋惟大人然後能格君心之非。未有不能自擧其德。而能補君之闕者也。德輶如毛。民鮮克擧之。我儀圖之。惟仲山甫擧之。愛莫助之。本文此註儘當深味之。乙未

學者須先識仁。仁者渾然與物同體。義禮知信皆仁也。識得此理。以誠敬存之而已。不須防撿。不須窮索。若心懈則有防。心苟不懈。何防之有。理有未得。故須窮索。存久自明。安待窮索。此道與物無對。大不足以名之。天地之用。皆我之用。孟子言萬物皆備於我。須反身而誠。乃爲大樂。若反身未誠則猶是二物有對。以己合彼。終未有之。一本下更有未有之三字又安得樂。證頑意思。乃備言此體。以此意存之。更有何事。必有事焉而勿正。心勿忘勿助長。未嘗致纖毫之力。此其存之之道。若存得便合有得。蓋良知良能。元不喪失。以昔日習心未除。却須存習此心。久則可奪舊習。此理至約。惟患不能守。旣能體之而樂。亦不患不能守也。此明道語一段。朱子所謂卒難得入者也。

伊川語云今之爲學者。如登山麓。方其迤邐。莫不闊步。及到峻處便止。須是要強決果敢以進。註朱子云爲學須要剛毅果決。悠悠不濟事。且如發憤忘食。樂而忘憂。是什麽精神什麽骨肋。初不登麓者。旣闕闊步。何由望到峻處。以孔子之聖而猶憤且樂。則爲人而悠悠不濟事者。豈人耶。書以示兒輩。己亥

周子論幾字。如復之初九。善幾也。姤之初六。惡幾也。善幾不可不充。惡幾不可不絶。朱子所謂近則公私邪正。遠則廢興存亡。只於此處看破。便幹轉了。此實治己治人之至要也。薛文淸讀書續錄中語。

不能動人。只是誠不至。於事厭倦。皆是無誠處。註云誠實懇至則人無不感。遇事有一毫厭倦之意則是不誠。偶閱近思錄。有所感。故書以識之。

示喩讀書遺忘。此士友之通病。無藥可醫。只有少讀深思。令其意味浹洽。當稍見功耳。此一款。可警兒輩故記之。

近看孟子見人卽道性善稱堯舜。此是第一義。若於此看得透信得及。直下便是聖賢。更無一毫人欲之私做得病痛。若信不及。孟子又說箇第二節功夫。又只引成覵公明儀顏淵三段說話。敎人如此發憤勇猛向前。日用之間。不得存留一毫人欲之私在這裏。此外更無別法。若於此有箇奮迅興起處。方有田地可下工夫。不然卽是畫脂鏤氷。無實得力處也。近日見得如此。自覺頗得力。與前日不同。故此奉報。可以呈幾道也。偶閱此書示兒曹。蓋有感發處故爾。庚子

心學圖 编辑

 

程篁墩按范氏此圖。可與朱子所證趙氏誠幾圖參觀。

愚以爲舜蹠圖。可與仁山註作圖參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