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臣碑傳琬琰集 (四庫全書本)/全覽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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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欽定四庫全書
  名臣碑傳琬琰之集中巻四  宋杜大珪編
  杜祁公衍墓誌銘      歐陽修
  故太子太師致仕祁國公贈司徒兼侍中杜公諱衍字世昌越州山陰人也其先本出於堯之後厯三代常為諸侯後徙其封於杜而子孫㪚適他國者以杜為氏自杜赫為秦將軍後三世御史大夫周及其子建平侯延年仍顯於漢又九世當陽侯預顯於晉又十有四世歧國公佑顯於唐又九世而至於祁公其為家有法其吉㓙祭祀齋戒日時幣祝從事一用其家書自唐滅亡喪其舊禮而一切茍簡獨杜氏守其家法不遷於世俗葢自春秋諸侯之子孫歴秦漢千有餘嵗得不絶其世譜而唐之盛時公卿家法存於今者惟杜氏公自髙祖以来以恭儉孝謹稱鄉里至公為人尤潔廉自𠜇其為大臣事其上以不欺為忠推於人以行已取信故其動静纖悉謹而有法至考其大節偉如也公享年八十官至尚書告老明年以太子少師致仕累遷太子太保太傅太師封祁國公於其家天子祠明堂遣使者召公陪祀將有所問以疾不至而嵗時存問勞賜不絶公少舉進士髙第為揚州觀察推官知平遥縣通判晉州知乾州遷河東京西路提㸃刑獄知揚州河東陜西路轉運使入為三司戸部副使拜天章閣待制知荆南府未行以為河北路都轉運使遂知天䧺軍召為御史中丞判流内銓知審官院拜樞宻直學士知永興軍權知開封府康定元年以刑部侍郎同知樞宻院事即拜副使慶厯三年遷吏部侍郎樞宻使明年以本官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公治吏事如其為人其聽獄訟雖明敏而審覈愈精故屡決疑獄人以為神其簿書出納推析毫髪終日無倦色至為條目必使吏不得為姦而巳及其施於民者則簡而易行始居平遥嘗以吏事適他州而縣民争訟者皆不肯決以待公歸知乾州未滿嵗安撫使察其治行以公權知鳳翔府二邦之民争於界上一曰此我公也汝奪之一曰今我公也汝何有焉夏人初叛命天下苦於兵而自陜以西尤甚吏縁侵漁調發督迫至民破産不能足徃徃自經投水以死於是時公在永興語其人曰吾不能免汝然可使汝不勞爾乃為之區䖏計較量物有無貴賤道里逺近寛其期㑹使以次輸送由是物不踴貴車牛芻秣宿食徃来如平時而吏束手無所施民比他州費省十六七至於繕治城郭器械民皆不知開封治京師常撓於權要有干其法而能不為之屈者世皆以為難至公能使權要不敢有所干凡其為治以聽㫁盜訟為能否爾獨公始有餘力省其民事如治他州而畿赤諸縣之民皆被其惠開封比比出能吏而兼於民政者惟公一人吏部審官主天下吏員而居職者類以不久遷去故吏得為姦公始視銓事一日選者三人爭某闕公以問吏吏受丙賕對曰當與甲乙不能争遂授他闕居数日吏教丙訟甲負某事不當得公悟召乙問之乙謝曰業巳得他闕不願争公不得已與丙而笑曰此非吏罪乃吾未知銓法爾因命諸曹各具格式科條以白問曰盡乎曰盡矣明日勅諸吏無得升堂使坐曹聽行文書而巳由是吏不得與銓事與奪一出於公居月餘翕然聲動京師其在審官有以賄求官者吏謝不受曰我公有賢名不久見用去矣姑少待之慶厯之初上厭西兵之久出而民𡚁亟用今丞相富公樞宻韓公及范文正公而三人者遂欲盡革衆事以修紀綱而小人權倖皆不悦獨公與相佐佑而公尤抑絶僥倖凡内降與恩澤者一切不與每積至十数則連封而面還之或詰責其人至慙恨涕泣而去上嘗謂諫官歐陽修曰外人知杜某封還内降耶吾居禁中有求恩澤者每以杜某不可告之而止者多于所封還也其助我多矣此外人及杜某皆不知也然公與三人者卒皆以此罷去公多知本朝故實善決大事初邉將議欲大舉以擊夏人雖韓公亦以為可舉公爭以為不可大臣至有欲以沮軍罪公者然兵後果不得出契丹與夏人爭銀瓮族大戰黄河外而鴈門麟府皆警范文正公安撫河東欲以兵從公以為契丹必不來兵不可妄出范公怒至以語侵公公不為恨後契丹卒不来二公皆世俗指公與為朋黨者其議論之際盖如此及三人者將罷去公獨以為不可遂亦罷以尚書左丞知兗州嵗餘乃致仕公自布衣至為相衣服飲食無所加雖妻子亦有常節家故饒財諸父分產公以所得悉與昆弟之貧者俸禄所入分給宗族賙人急難至其歸老無屋以居寓於南京驛舍者久之自少好學工書喜為詩讀書雖老不倦推奬後進今世知名士多出其門居家見貧客必問時事聞有善喜若己出至有所不可憂見於色或夜不能寐如任其責者凡公所以行之終身者有能履其一君子以為人之所難而公自謂不足以名後世遺戒子孫無得紀述嗚呼豈所謂任重道逺而為善惟不足者歟曾祖太子少保諱某贈太師祖鴻臚卿諱某追封吳國公父尚書度支員外郎諱某追封韓國公皆贈太師尚書令兼中書令娶相里氏封晉夫人子男曰詵大理評事訢太常愽士訥將作監主簿詒祕書省正字三子早卒女長適集賢校理蘓舜欽次適祕閣校理李綖次適單州團練推官張遵道公以嘉祐二年某月某日卒於家其子訢以某月某日𦵏公於應天府宋城縣之仁孝原銘曰翼翼祁公 率履自躬  一其初終 惟德之恭公在於位 士知貪亷  退老於家 四方之瞻豈惟士夫 天子曰咨  爾曲爾直 繩之墨之正爾方圓 有矩有規  人莫之踰 公無爾欺予左予右 惟公是毗  公雖告休 受𠖥不已宫臣國公 即命於第  奕奕明堂 萬邦從祀豈無臣工 為予報事  何以召之 惟公舊德公不能來 予其徃錫  君子豈弟 民之父母公雖百齡 人以為少  不俾黄耉 喪予元老寵祿之隆 則有止期  惟其不已 既去而思銘昭於逺 萬世之貽
  章丞相得象墓誌銘       宋祁
  宋有清忠肅艾之相曰章公諱得象其先齊太公裔封於鄣去邑為章氏僑徙不常後為武寧望姓曾祖仁嵩仕李昪為駕部郎中以公故贈太師中書令曾祖妣杜楚國太夫人祖士廉汀州寧化令贈太師中書令祖妣周齊國太夫人考□志耿介以儒術發聞不樂進取姻友數請强與吏偕試禮部一不中即謝去盤桓家食以天爵自終贈太師尚書令兼中書令宻國公妣張秦國太夫人世烈前光幽而後融委報於公公孩提已自秀挺丱能屬文年十二侈袂挾莢與宻公及從兄得一俱稱茂才鄉人貴之當時夙儒願與周旋不以文人行自謂咸平五年天下進士貢千數朝廷遴選取𦆵三十八人公第其中號為得才授大理評事知邵武軍歸化縣以斬衰䘮不之官服除用大理丞為信州玉山縣㑹東封泰山大臣引公簽署兗州觀察判官事以辨治勞劇遷太常博士通判明州以屯田都官二員外歴知台南雄洪三州事㑹詔近舉學優行茂者以名聞時文靖吕丞相諫大夫張師德聨牘言上試學士院以職方員外郎直史館入三司度支部為判官歴祠部郎中賜五品服改刑部曹糾察在京刑獄賜三品服公自釋褐即外遷間闗逺方幾二十年搢紳未甚知者及還游諸公間器就德完一口交譽姿表頎茂所至輒傾坐客事上誾如接下侃如中陶然粹外頽然簡昭通今古不見崖畛天下遂推為鉅人長者以兵部郎中試中書進知制誥明年入翰林為學士公於名命得輕重體要進無盈褒退無溢尤至他詔令皆便時制宜使聽受施行者徧曉多至數百千篇即本職改諫議大夫以齊縗喪去官有詔奪服號訴不見聽累遷為禮部侍郎又兼龍圖閣學士俄拜承㫖兼侍讀學士擿經驗古勸成風德在内外辭禁凡一終星異時與公嘗僚或出公下者武相踵為柄臣然愈謙晦無纖芥觖望不為赫赫名自結其𣽃於進取乃如此視積薪倒行不得輩公厮皂尚敢望其藩哉惟天子以為國器可大任景祐三年乃擢同知樞宻院尋改戸部侍郎毗燮内機底裏輸盡參和恊恭道益光明帝曰爾遂相寳元元年以本官拜中書門下平章事邊鄣繹騷老師留屯上所與閱赤白囊按邊吏才不肖調兵食止一二樞近裁可奉行議者謂三公無不統兵獨大事有不與知方多故時不容偏任天子向其言始命宰相兼樞宻使仍進公中書侍郎兼工部尚書公授使讓還其官在上前論事或日旰别白精審無所回忌時天下承平久器皿未牢兵耗不登公與吕丞相共議閱良家子數十萬補完虛籍益市馬充車騎為蒐教之法付于軍謹脩繕之令督於官減用度之冗謹其財所以憺威常武紓國庇民者咸見納用遼人訹利設言邀隙乃叅取餌表陰折敵謀且引陽秋不一足之義權辭約幣以一介至其廷卒得要領歸報㑹吕丞相病免復以冬官命公遂為上宰拓跋之叛公謂賊地褊戰亟𡚁當自臣令按甲毋出以飽士氣既割刈不克振果叩高奴塞泥首就羈裁賜藝貢禮以荒服終大酋窮憤兵死賀蘭鉏其未萌剪其速飛如公之素公既久當國且畏盛滿書諗夕咨慮煩必傷乃頓首乞還丞相印詔不許表至十上未得報則還第待罪天子手詔曰須郊祀畢更一年乃聽公以敦諭諄切不敢違然志逺名寵每奏事或獨留且陳年侵疾癯言誠哀到慶厯五年始得以檢校太傅鎮安軍節度視相秩即判其州七年進卦郇國公明年徙留西雒朝京師遂請老時議以圖任耆畯不應以年為解公執益固上度不可留特拜司空致仕賜實俸著令燕見如丞相於是公年七十一去位之六月乙未暴感疾一日薨詔遣太醫馳視已不可為訃聞天子即日幸其第既酹哀甚賜銀三千兩他賵襚稱之舊制人臣罷退有物故乘輿不臨䘮又是日當休法從或出沐而詔蹕遽行且使走諭二府以殊禮待公意再不視朝追贈太尉兼侍中進二子一孫官大女疏湯沐邑幼女及孫賜𬖂䥖服推叙宗婭者六人公無主饋嗣且幼上遣中人省實家貲簿付宗老舉不滿萬金裁俸賜所贏嗚呼隠卒褒終寵孤䘏私之恩極矣葢公之納忠也至故報禮也稱朝野涕咨謂之榮哀前夫人張氏未及公顯故君清河縣後夫人楊氏偕公貴故國於郇息男五釋之終大理評事約之終光禄寺丞介之終太常寺太祝皆以學自力數射䇿與諸生确世稱其才延之大理寺丞公得謝特賜緋袍銀魚脩之大理評事皆儼然在次號瘠如禮約之子元方大理評事以盛德後羡慶委祥且復大不疑云息女五三天於室次適太常寺太祝隴西李上卿封永昌郡君上卿今樞宻直學士給事中昭述之子季尚幼從子隠之公素所愛教實有遺令相二子治喪於是發龜䇿合内外姻與謀以秋九月某日克𦵏公於許州陽翟縣三封之原以二夫人祔初母夫人捐養京師命不還𦵏於是作新塋乃今異位同域庶公之志公興諸生進官於朝其踐厯大概著矣至總局如審官審刑太常禮三院尚書都省通進銀䑓群牧使昭文館㑹靈觀奉使則再充契丹國信特選則知禮部貢舉權置則南郊禮儀大禮使常兼則集賢昭文二大學士兼脩國史譯經潤文使皆餘功他閥便蕃烜赫至善狀尚多不得詳勲階爵並極本品功臣文四十邑食萬戸實食三之一公不喜為皦厲行要以天下中庸自居薦寵士大夫惟力所視無有愛惜茍顯於時弗啻巳自出與人交久而益親仕十六官未始有毫髪譴咎雖長喙緩頰不敢加非於公不植私不援黨家無言利之老室無徼福之祈在宰府務總綱紀去煩苛臨大事從容鎮静無遽色急言見於㡬微士之辨銳自喜者或上謁有所開說公為陳大體皆語塞自引去至上書過呰宰政天子下其章他輔臣欲讎實所言公第置之無所辨監司繩切州縣更約束劾發㣲宻所至紛然公白其非是時急於吏課一切聽之未幾議不以為便舉皆復故輔政八年章程修明其嘉猷納之上庶績付之有司功名勢地皆一不䖏故論者但羙公德不能言其所以德彼挈挈可名者果其細耶公之始生宻國夢相者拜於前旁有人曰相而拜台輔也公為省郎楊文公億屬廣坐謂公曰希言當為賢宰相閩江南䑓古𫝊沙合者出相比年遂僨為洲名世賚弼抑天啓然善行草書筆法遒婉時人弆牘祕愛論著文章數百篇雅懿沈鬱薄天人之極其為章惠太后册上最稱善奉詔𢰅御書梵字後記鋪衍宏麗文林韙服噫天與善人舊矣又曰仁者壽挾二必然之理與公之嗇和不能亢有定之數使登期頤固所謂不盡信而難諶者哉古之遭時君必終始自託然始未嘗不隆而後稍薄也如公疊寵蕃數存無比而殁有加焉易名之日太常諡曰文憲至内外無間言全德哉若人僕辱公知且其嗣有請遂為之銘
  在宋四世 帝功極熾 顯顯有郇 實相而濟羗酋惛妭 㺯兵不朝 赤子恃餔 亢父取驕公為國謀 折箠不笞 待其癉饑 委命自歸SKchar方窺罅 不情以詐 公屈其鋒 建言一赦朝遣單車 徃喻厥廷 撓屈不渝 卒復爾盟二郵休寧 時公之功 薰以太和 物夥嵗豐遂安元元 以揉萬邦 乗車嘽嘽 髙牙言言公有文武 之翰之藩 既老而傳 頓首乞身天子有命 爾作司空 弗職以勞 安嗇而沖公有陰德 大濟於時 宜永斯年 乃不朝頤六飛駸駸 厥第是臨 裨衣豐貂 既襚乃廞賁柩榮終 誰克之如 本公忠勞 感㑹有初降體潁濱 大宵無晨 孰㐮厥事 若子而孫下有千載 追慕如仁






  名臣碑傳琬琰之集中巻四



  欽定四庫全書
  名臣碑傳琬琰之集中巻五  宋杜大珪編
  王文正公曾墓誌銘     宋祁
  景祐二年丞相右府缺上方圖任耆俊㕘付魁極越二月制詔太原王公曾其上樞宻使印綬還來相予進拜尚書右僕射門下侍郎所以命賜之尤渥公拜稽首讓弗遂於是擇典訓庸以熙百工外懷邇恊以種九德餁味燮和辰階比平翼戴聖猷溥大光明迺十一月從欽天柴胙沂以為公國他日請間伏青蒲上陳瘁苑嬰霜露以踣願前此納政避賢人路帝憮然無開可意公執不奪卒改左僕射加資政大學士鎮東平戊寅仲冬感疹門子謁急書聞亟命將髙手醫跳駈趨視不半道丙午薨上推甲子得三百六十六復所生之辰家丞列治讓還鴻臚典𦵏天子隠遺老之弗憗也再昕置朝廞左貂以襚法贈備厚恩錄宗姻僚陪十人容官合文正二言以謹周道公之喪來京師其引也盖殯也邦人官師沱涕相弔明年有司持丁亥詔書到公第仍舉中書令宻章以告愍册焜煌再漏下泉本公之綢繆感㑹寵存賁徃有以致者其如仁歟其司直歟公字孝先由逸民霸飛天漢顯基素德支裔屢徙今為青州益都著姓曾祖諱鐸祖諱繼華皆蹈道沉冥陰儲世烈考諱兼甘節難進仕未及膴終著作佐郎深根浚源叢沛來祉公貴推澤並贈開府儀同三司尚書令中書令爵皆為公大王父國於越配國於魯妣曰張别贈燕夫人曰何為魯夫人公即何夫人之子軒渠卓異魯公曰是大吾門八歲終二喪斬焉致毁仲父宗元育之過所生一情以均公亦以所愛事仲父如父甫冠與士鄉游汎愽書記不為章句儒諸老先生皆折輩行以交咸平中偕郡上計委符入闗策進士再為天下第一當此時二篇賦學者争傳都紙為貴以王佐期之初命將作監丞通治濟陽代還試政事堂以大著作直太史服五品判三司户部案轉右正言知制誥服三品充史館修撰入翰林為學士自司計外郎再遷至中兵拜諫議大夫㕘議大政加給事中以禮部侍郎守應天大名兩府復貳鼎席兼太子賓客由左戸再遷至春官卿以内書侍郎執宰相筆陟東䑓兼地官遂躋上袞閱五嵗琳宫火一昔焚册灾異免以天官為本州又易天雄軍即拜彰德軍節度使檢校太尉稍換天平軍檢校太師俄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徙判河南府入冠樞極罷幢棨還冡宰他如故公由布衣羾君門譽䖏時行為龍光景式凡三十七年别任九判大理尚書都省登聞檢知審刑審官禮儀院通進銀䑓司門下封駁事莅三班院糾察在京刑獄領使五持金絮遺湟水酋為生辰使輦謁譙祠為考制度使館㝢神嶽以中台為㑹靈觀使髙真寳符以元輔為玉清昭應宫使再見上帝為南郊大禮使主工部一由集賢殿昭文館及西清之祕為大學士三監脩國史一階一品勲十二轉表功十有四字食虚邑萬有二千五百室實五千一百室此踐揚隆赫其大較也初契丹盜邉濟為寰服最近早符晏檄悉財賦佐軍興公由倅事疏一二便宜數奏䝉可衆器其能天僖夜妖自三川相靡而東公守睢陽不逞讙恐里閭晝闔公闢牙門分吏曉捕先倡者鞭梏之妖息不復南築雒都城周萬雉雲陴言言宸居以尊復陜路轉粟二十萬饟得無乏嵗旱蝗齊楚周十八以上民曹逃貸囷粟鄉縣株送結强盜抵死公一切榜遣流瘠更生以千計所至立學宫分租奉助興作五州鑱金石以頌魏人畫像事之課治者以公為尤緑圖夜度宫以儀曲宻礱石庀材規創萬楹公列五害願省損制度奉承大中之意先帝弗豫太子巳決事或議長秋臨政憸人惎語翕翕公時訓護儲邸謂后姻倖曰太子長秋誼不獨立有如兩宫相維社稷安矣后悟由是内外恭順無違言莊獻總軍國儀鑾峙立佞黨投罅廷議放肆公獨引東漢故事朝則帝在左太后在右施簾自彰群臣奏事於前詔如公請長樂上徽册供張天安殿中公執不可改御文德差損扆坐志在强王室安外家使無纖芥納忠者以公為盡大理總天下獄異時為冗帝欲重之公自西䑓被選評廷訊讞許自辟丞屬遂踵為故事法家有違制而情不一公請非親被以失論㑹具獄須報公据前比帝曰自是無復有違制邪公曰如陛下言亦無復有失者帝悦更從輕坐語材者器公之果踐内外辭禁贊為名命渾灝炳純傃古同風或選為昌言或永為賡歌則家集合五十六篇詳矣上始鄉學公采聖君賢臣事繪解為三十篇因以勸成羙德詔鏤於槧徧賜邇臣其他纂次尤多尚不録言文者歸公之治嗚呼惟公偘然正崖然立周宻靖慎乆而無流心在上前開陳䖏可辯愽有餘言國家用至日旰出沐燕私訖不道省中語天資方重每廣朝大㑹盛服玉色郎謁者視進止如有尺寸未嘗過缺雖妄庸人嗤厯詆亦不能加半言毁短於公當國七年萬物茂宜四夷休寧稼茨於原兵仆於鄙嘉生回薄無有恫怨務大體若丙吉清浄如曹參總領衆職如魏相内文明如鄧禹于時被公之化察察者敦沾沾者愧建啓露門祕禁召惇儒碩老侍擿勸講復諫署舊員使正辭謇議日興於朝進賢不植私愛士不謀黨退不肖不奸怨奉羣母孝與諸弟友親族可任言之上不可任厚分之財姻婭進用皆以嫌自退上甞大署忠亮忠厚四字錫之盖實錄云天下稱為賢公乾興天聖之際時多故矣身荷重任為國休戚雖㕘和傅㑹權定大争豶彼怒牙浣其他腸庇焉如帡幪慮焉如蓍蔡然至閑居獨念猶感慨以之是必彌綸之才軋於羣媢而未悉獲騁健粹之氣有所難屈而弗慊於心煩慮焚如且至大病斯可慟巳先時大星辰落郡寢上左右驚白公曰後一月乃自知之如期而始悟寧傅箕蕭昴有馮以始亦有以終邪君子謂為知命公始合姓於蔡實䖏士光濟之女又合姓於李故相文靖公之女卒繼室以其妹芳猷淑則迭映中壼后夫人獨偕公老故啓許國享脂田焉晝哭未期又不幸以褕衣而復母弟曰皥字子融為刑部郎中直集賢院曰閔字孝德終國子愽士子四人曰絪縁縡縯絪止光祿寺丞緣夭閼縯止將作監丞縡為光祿寺丞縡之幼公取皥子繹以嗣及終又命之故繹即䘮序今為大理寺丞祕閣校理三女二早世一適屯田郎中沈維溫公之捐館門下生與宗家計咸曰大墓無穆位不可以𦵏乃改卜於滎陽惟新鄭吉又筮於臨洧鄉惟梁原吉先是蔡夫人之殁巳祔於姑嵗在單閼冬十月乙酉子融與繹等竭誠信舉公及二夫人之䘮合窆新阡順也子融雖受公蔭然自以材畧奮迨公時巳翔册府操計籌糾都獄藉藉為聞人而孔懷為位之哀連歲摧潰既奔走蕆事且求狀於太子中允直集賢院富弼又自裒公行事一篇合前後賛書見授而為之誌恭惟令君之德在生人其憲度在䑓閣其言在謨命其履踐在圖書其人與不可𫝊者皆士矣今所摭次姑舉縉紳所道者著於篇而納之壙中以慰蓼莪之思以謹髙岸之變噫繹也縡也既収而食矣尚不隕厥問而世其家云銘曰
  斤斤令君 朅来山東 利見國光 㕘偶時龍既奮厥庸 遂為宗工 訂平津之封兮
  上初纂嗣 毋違㕘治 揭日當天 實相以濟讒脣不搖 王室無惎 賴陳平之智兮
  五藩于宜 既仁且賢 邦民宜之 厥猷茂焉乃建將牙 乃示台躔 翳吉甫之憲兮
  鄭圃聨圻 泉塗啟扉 刻章美檟 終天此依九京千載 飡仰餘徽 惟隨武之歸兮
  胡太傅宿墓誌銘     歐陽修
  太子少師致仕贈太子太傅胡公諱宿字武平其先豫章人也後徙常州之晉陵世有隱德為晉陵著姓公舉進士中天聖二年乙科為真州楊子尉縣大水漂溺居民令不得救公曰拯溺無職也即率公私舟活數千人嵗滿調廬州合肥主簿張丞相士遜稱其才公學問該愽兼通陰陽五行天人災異之説南京鴻慶宫災公以為南京聖宋所以受命建號而大火主於商丘國家乗德而王者也今不領於祠官而比年數災宜修火祀事下太常嵗以長吏奉祠商丘自公始慶歴六年夏河北河東京東同時地震而登萊尤甚公以嵗推之曰明年丁亥嵗之刑德皆在北宫陰生于子而極于亥然陰猶強而未即伏陽猶微而未即勝此所以震也是謂龍戰之㑹而其位在乾今西北二敵中國之陰也宜為之備不然必有内盜起於河朔明年王則以貝州叛公又以為登萊視京師為東北易艮少陽之位也今二州並置金坑多聚民以鑿山谷陽氣損泄故陰乗而動縣官入金嵗幾何小利而大害可即禁止以寧地道皇祐五年正月㑹靈宫災是嵗冬至祀天南郊以三聖並配明年大旱公曰五行火禮也去嵗火而今又旱其應在禮此殆郊丘並配之失也即建言並配非古宜用造配如初詔其後并州議建軍為節鎮公以星土考之曰昔髙辛氏之二子不相能也堯遷閼伯於商丘主火而商為宋星遷實沈於䑓駘主水而參為晉星國家受命始於商丘王以火德又京師當宋之分野而并為晉地參商仇讎之星今欲崇晉非國之利也自宋興平僣偽并最後服太宗削之不使列於方鎮八十年矣謂宜如舊制公在翰林十年多所補益大抵不為苟且而妄隨故其言或用或不用或後卒如其言然天子察公之忠欲大用者久矣嘉祐六年八月拜公諫議大夫樞宻副使公既慎靜而當大任尤顧惜大體而羣臣方建利害多更張庶事以革𡚁公獨厭之曰變法古人之難不務守祖宗成法而徒紛紛無益於治也又以為契丹與中國通好六十餘年自古未有也善禦外侮者謹為備而已今三邉武備多弛牧馬著虚名於籍可乗而戰者百無一二又謂滄州宜分為一路以禦敵此今急務也若其界上交侵小故乃城寨主吏之職朝廷宜守祖宗之約不宜爭小利而隳大信深戒邉臣生事以為功在位六年其論議類皆如此文行薦諸朝召試學士院為館閣校勘與修北史改集賢校理通判宣州三遷太常愽士判吏部南曹賜緋衣銀魚知湖州為政有惠愛築石塘百里捍水患大興學校學者盛於東南自湖學始公丁母夫人憂去而州人思之名其塘曰胡公塘學者為公立生祠於學中至今祀之公居喪毁瘠過禮三年不居于内服除為三司鹽鐵判官轉尚書祠部員外郎判度支勾院知蘇州兩浙路轉運使召還修起居注以本官知制誥兼勾當三班院已而兼判吏部流内銓入内都都知楊懷敏坐衞士夜盜入禁中驚乗輿斥出為和州都監懷敏用事既久勢動中外未幾召復故職公封還詞頭不草制論曰衞士之變蹤跡連懷敏得不窮治誅死幸矣豈宜復在左右其命遂止久之拜公翰林侍讀學士遷翰林學士兼史館修𢰅判館事兼端明殿學士累遷尚書左司郎中兼知通進銀臺司審刑院羣牧使提舉在京諸司庫務醴泉宫判尚書禮部遂判都省再知禮部貢舉奉使契丹館伴北朝人使亦皆再而虜人嚴憚之公為人清儉謹黙内剛外和羣居𥬇語諠諽獨正容色溫溫不動聲氣與人言必思而後對故其莅官臨事慎重不輒發發亦不可回止而其趣要歸於仁厚朝議在官年七十而不致仕者有司以時按籍舉行公以謂養廉恥厚風俗宜有漸而欲一切以吏議從事殆非所以優老勸功之意當少緩其事使人得自言而全其美節朝廷嘉其言是至今行之皇祐新樂成議者多異論有詔新樂用於常祀朝㑹而郊廟仍用舊樂公言書稱同律而今舊樂髙新樂下相去一律難並用而新樂未施於郊廟先用之朝㑹非先王薦上帝配祖考之意皆不可近制禮部四嵗一貢士議者患之請為間嵗議已定公獨以為不然曰使士子廢業而奔走無寧嵗不如復用三嵗之制也衆皆以公言為非行之數年士子果以為不便而卒用三嵗之制仁宗久未有皇子羣臣多以皇嗣為言未省公以學士當作青辭禱祀於山川即建言儲位久虚非所以居安而慮危願擇宗室之賢者立之以慰天下之心語甚切至英宗即位拜給事中治平三年累上表乞致仕未允久之拜尚書吏部侍郎觀文殿學士知杭州為政不畧細故或謂大臣不宜自勞公曰此民事也吾不敢忽以是民尤愛之明年今上即位遷左丞五月公以疾告遂除太子少師致仕命未至而以六月某日薨於正寢享年七十有三即以某年某日𦵏於某州某縣某鄉之某原公之曾祖諱持累贈大傅曾祖妣某氏追封某夫人祖某累贈某官祖妣某氏封某郡太夫人父諱某累贈太師兼中書令妣某氏追封某夫人公累階光祿大夫勲上柱國開國安定爵公食邑二千八百户食實封四百戸賜推誠保德翊戴功臣初娶吳氏追封蘭陵郡夫人再娶何氏封南康郡夫人子男五人長曰宗堯今為都官員外郎次曰遵路早卒次曰宗質國子愽士次曰宗炎著作佐郎次曰宗厚早卒女四人皆適士族孫若干人公自為進士知名於時楊文公億得其詩題於祕閣歎曰吾恨未識此人其舉進士也謝陽夏公絳薦公為第一公名以此益彰而謝公亦以此自負少嘗善一浮圖其人將死謂公曰我有祕術能化瓦石為黄金子其𦵏我我以此報子公曰爾之後事吾敢不勉祕術非吾欲也浮圖歎曰子之志未可量也其篤行自勵至於貴顯常如布衣時有文集四十一巻銘曰
  允兮胡公 順外剛中 惟初暨終 一德之恭公之燕居 其氣溫溫 舉必可法 思而後言公在朝廷 正色侃侃 蔚有嘉話 憂深慮逺不迎利趨 不畏勢反 有或不從 後或如之多而愈信 孰不公思 侍從之親 樞機之宻名望三朝 清職峻秩 愷悌之仁 宜國黄耉七十而止 孰云多壽 惟善在人 刻銘不朽
  王文正公曾碑陰      宋祁
  故丞相沂國公既𦵏十二年仲弟天章閣待制子融請間見上追歎公據正有守得宰相體子融頓首謝且言臣兄曾事章聖皇帝興諸生不十年參摠大政其後拜玉几下聞顧命大行詔章獻皇后權軍國大事於時宰相謂丁謂也陰開邪謀規刋權文營罔中外衆莫敢抗獨臣兄毅然不肯移又欲建白天子朝朔朢太后聽政附中人通裁可即又引東漢故事請帝太后同視事偽計不行方謂譛逐大臣如冦凖李迪等鈎索株連以動衆心臣兄中立其間為國督視隠匿廋情卒不得施遂用詐敗太后再受徽號欲御天安殿復奏言止御文德殿既忤㫖因災異䇿免然太后以數救諌不能無念抑畏謙慈勤翊王家大業以安此其事陛下尤彰明較著者上曰乃晜之勲予一人不忘子融再拜曰陛下幸詔臣察勒詞隧石誠得天筆篆額敷賁前人死骨不朽勸寵忠門由臣為初制曰可乃署旌賢碑三字賜焉於是天章君即金石刻又欲侈上之褒丐辭序其來僕念已嘗誌丞相墓且翰林銘功其事大畧著矣獨原夫天子念丞相賢而旌之者寧不以臨大事不可奪歟損益過舉以絶未萌而為之所歟功格於天黙不自名歟僕嘗論治亂之機不容髪如令丞相當是時一有假借則紀律約更權迫勢陵憸人乗之抵巇投隙意有所肆淪胥淫夷遂𮛫後艱凡列爵幾何底罰㡬何而後能定由是觀之丞相之勲可以言者其大也夫陰施之所及廣則陽德之報蒙顯故丞相雖賢待聖人乃明初公於天章敦愛甚而天章奉公也無不至始丞相未貴時娶蔡李二夫人早亡及貴謙不封國天章嵗比當遷輒上書還一官為二夫人追封成公志也至是又引甲令建螭首龜趺丞相之名由天章益𫝊春秋之法於善善也長至刻祭彜銘樂欒皆所以行遠况珉表之隠然天文之燦然披九幽之濳光奮無窮之休烈後雖千百嵗拜餘風泣遺直者曰此賢丞相之隴歟嗚呼盛哉


  名臣碑𫝊琬琰之集中巻五



  欽定四庫全書
  名臣碑𫝊琬琰之集中巻六  宋杜大珪編
  龎莊敏公籍墓誌銘     司馬光
  公諱籍字醇之其先出於周之畢公因邑命氏近世自鄆徙居單之武城曾祖考諱某贈太師中書令妣何氏封越國夫人祖考諱某贈太師中書令兼尚書令妣某氏封秦國太夫人考諱某贈太師兼中書令妣某氏封魏國太夫人自秦公以徃仍世不仕魏公始以通春秋仕至國子愽士公幼敏達工文辭書無不觀舉進士上第釋褐黄州司理㕘軍秩滿居魏公憂服除調江州判官未之官用舉者除開封府兵曹㕘軍諸兄欲分魏公遺産公曰吾幸有禄盡以讓二兄一錢不取知府事薛公奎素名威嚴少許可獨具公而器之待遇甚厚謂曰公他日必致公輔余不及也仍舉之法曹頃之為大理寺丞知襄邑縣召還編天聖敕授刑部詳覆官㑹群牧判官缺是時章獻太后臨朝用中㫖求之者以十数執政患之謀曰得孤寒中有聲望才節可以服人者與之則中㫖可塞矣乃以公名進太后果從之仍改服銀緋久之出知秀州事明道中召入為殿中侍御史章獻太后崩章惠太后欲踵之臨朝公奏燔閤門所掌垂簾儀科以沮其謀當時服其敢言先帝始專萬機富於春秋左右欲以其巧自媚後苑珠玉之工頗盛於前日公上言今螽螟為灾民憂轉死北有耶律西有拓跋陛下安得不以儉約為師奢靡為戒重惜國用以徇民之急上深納其言中丞孔公道輔嘗謂人曰今之御史多承望要人風㫖陰為之用獨龎公天子御史耳欲授開封府判官尚美人方有寵遣宦者稱教㫖免工人市繇公上言祖宗以來未有美人敢稱教㫖干撓府政者上怒杖宦者切責美人仍詔諸官府自今有𫝊宫中之命者皆無得施行龍圖閣學士范諷喜放曠不遵禮法士大夫多慕效之又為姦利事公乃屡劾奏其狀不報㑹除祠部員外郎廣南東路轉運使將之官復奏言之且曰茍不懲治則敗亂風俗將如西晉之季不可不察有詔置獄以覈其實獄成諷坐貶鄂州行軍司馬仍下詔戒天下風俗上欲還公御史而以貶逐大臣之故亦以公為太常愽士知臨江軍至官未百日復授祠部員外郎福建路轉運使景祐三年以侍御史召還執政奏擬戸部判官上曰龎某止可三司判官耶後九日除刑部員外郎兼侍御史知雜事改服金紫尋判大理寺糾察在京刑獄知審官院在䑓中二年執政奏擬戸部刺史上曰龎某豈得以常塗進之遂擢為天章閣待制拓跋元昊僣亂陜右騷動公奉使體量安撫還未幾出知汝州事數月徙知同州事尋授陕右都轉運使慶厯元年延安缺帥以公為龍圖閣直學士知延州事尋加鄜延路馬部軍都部署經畧安撫縁邉招討等使明年除延州觀察使五辭不受復遷諫議大夫職任如故延安自五龍川之敗戎落民居焚掠㡬盡距郭無㡬悉為冦境人心危懼公至補綻茹陋聚用増備撫民以仁馭軍以嚴戍兵近十萬未有壁壘多寄止民家無秋毫敢犯民者諸將欲出兵公召問方畧取其所長而誨其所短告以賞罰巳而必行由是諸將莫敢不盡力出輙有功是時元昊數犯邉覆軍殺將而獨不近鄜延間或小入輙以敗去故地為虜所據者公悉逐之築十一城於險要其腹中可食之田盡募民耕之延安遂為樂土㑹朝廷益厭兵欲赦元昊之罪以詔書命公招懷之公曰虜驟勝方驕若中國自遣人說之彼益偃蹇不可與言先是元昊用事之臣伊埓旺榮遣其牙校李文貴来公留之於邉至是召之自從公所諭以逆順禍福遣還文貴尋以旺榮曹偶四人書来用敵國修好之禮公以其不遜未敢復書請於朝朝廷急於息民命公復之書開延而勿拒稱旺榮等為太尉且曰元昊果肯稱臣雖仍其僣名可也公上言僣名禮不可容臣不敢奉詔太尉天子上公非陪臣所得稱今方抑止其僣而稱其臣下為公恐虜滋驕不可得臣旺榮等與臣書自稱謨寧令謨寧令此虜中之官中國不能知其義可以無嫌臣輙從而稱之朝廷善之旺榮等又請用小國事大國之禮公曰此非邉帥所敢知也而主若遣使者奉表以来乃敢遵導致於朝廷耳是時朝廷方修復涇源公恐虜猝犯之敗其功乃留連其使数與之講議雖抑止其僣亦不決然絶也如是踰年元昊乃遣其伊州刺史賀從朂来自稱男邦靣令國烏珠曩霄上書父大宋皇帝公使謂之曰天子至尊荆王叔父也尤奉表稱臣今名體未正不敢以聞從朂曰子事父猶臣事君也使從朂至京師而天子不許請更歸議之公上言虜自背叛以来雖屡戰得氣然䘮和市之利民甚愁困今其辭禮稍順必誠有効事中國之心願聽從朂詣闕更選使者徃至其國以詔㫖抑之彼必稱臣凡名稱禮数及求匄之物當力加裁損必不得已乃少許之若所求不違恐豺狼之心未易盈厭也朝廷皆從其䇿元昊果稱臣册命為夏國主上以西鄙之寧皆公之功乃宻詔諭以兩府有闕當補之四年遂入為樞宻副使公在延州治州城及諸寨皆募禁軍為之軍行出塞則使因糧於敵馬芻皆自刈之還𢌿其直民無飛輓之勞及去民遮道泣曰公用兵数年未嘗以一事煩民雖以一子為香焚之猶不足報也追送數驛乃去公居樞府上言陜西用兵以来用度太廣請遣使者減省邉費上從之所省逾半八年㕘知政事皇祐元年以工部侍郎為樞宻使公以近世養兵之𡚁在於多而不精故國用困竭與丞相合議大加簡閱於是中外言者鼎沸以為必生大變上亦疑焉公曰萬一有一夫狂訴臣請以百口償之卒行其䇿是嵗凡省八萬餘人三司糧賜皆有餘矣三年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又兼昭文館大學士公為相専以公忠便家國為事不以官爵養私交取聲譽端明殿學士程公戡知益州將行上俾公諭之戡還當䖏以兩府公曰兹事出於上恩臣不敢預聞卒不與程言廣源蠻儂智髙反毒徧嶺南王師數不利詔以樞宻院副使狄青為宣撫使以討之言事者以青武人不足專任固請以侍從之臣為之副上以訪公公曰屬者王師所以屢敗皆由大將權輕偏禆人人自用遇敵或進或退力不能制故也今青起於行伍若以侍從之臣副之彼視青如無也青之號令復不可得行是循覆車之軌青素名善戰今以二府將大兵討賊若又不勝不惟嶺南非陛下之有荆湖江南皆可憂矣禍難之起未見其涯不可不慎青在鄜延居臣麾下沉勇有智畧若專以智髙委之使青先以威齊衆而後用之必能辦賊幸陛下勿以為憂也上曰善於是詔嶺南用兵皆受青節制處置民事則與樞宻直學士孫沔等議之青至嶺南斬敗軍將校數人進擊智高於邕州大敗之智高奔大理捷書至上喜謂公曰嶺南非卿執議之堅不能平今日皆卿功也青還上欲以為樞宻使同平章事公曰昔曹彬平江南太祖謂之曰朕欲以卿為師相然今外敵尚多卿為使相安肯為朕盡死力耶賜錢二億而已今青雖有功未若彬之大若賞以此官則富貴極矣異日復有冦盜青更立功將以何官賞之且青起軍中致位二府衆論紛然以為國朝未有此比今幸而立功論者方息若又賞之太過是復使青得罪於衆人也臣所言非徒為國體亦為青謀也争之累日上乃許之加青檢校官遷護國軍節度使河中尹仍賜其諸子官既而内外官訟青功以為賞薄者多上重於違衆復以青為樞宻使其後青卒以官盛為世所疑近世臺官進用太速公舉舊制御史秩滿以大藩處之内侍省都知任守忠侍上久求領節度使上以問公公曰自宋興以来未有内臣為節度使者陛下至孝凡祭祀文物事有毫髪闗於宗廟者未嘗不兢兢畏懼况祖宗典法又可隳耶上乃止由是内外怨疾頗多㑹道士趙清貺與公有瓜葛親與堂吏通謀受人賂詐許為之求官公聞之奏捕清貺及堂吏繫獄窮治其姦杖而流之清貺行數日而斃於是言事者乘此争詆毁公協力排之始以為公私於清貺末言殺以滅口上雖知公無罪欲厭言者之心五年命以戸部侍郎知鄆州事兼京西東路安撫使既而深悔之是嵗上親祀南郊前月餘謂執政曰龎某可就加觀文殿大學士速行之若過大禮是與有罪者無以異也及詔出仍厚加賜賚契丹來求上御容及例外事数條上以問執政皆相視莫能對上悵然久之曰前者出龎某太怱怱葢以公習知邉事能斷大事故也至和二年除昭德軍節度使永興軍路安撫使知永興事未行又改河東路經畧安撫使知并州事嘉祐元年上得疾久未瘳中外憂懼公上言比者陛下皇子繼天宫坊虛位立嗣之義禮有明文願陛下深思祖宗統緒之重厯選宗室宜為嗣者速決聖意制命一出則羣心大安奉承宗廟之孝無大於此臣以寒儒荷陛下大恩位至將相是以冒重禍而不疑不悔年垂七十逼於休退固無他望唯陛下保萬世之業懷生䝉無窮之幸乃老臣之大願後数年上遂定大䇿如公議麟州屈野水西有田與夏虜相接疆塲不明数十年來虜盜耕之麟人不能正也至是詔邉吏禁止之邉吏頗暴掠其民公曰拓跋氏稱臣奉貢未失臣禮今不先以文告而遽暴掠之使歸曲而責直非中國所以禦外侮也乃戒邊吏謹斥候毋得輒犯虜徐以義理曉之虜不去召使更定疆場又不至公曰虜仰吾和市如嬰兒之待乳若絶之虜必自來乃禁邉吏無與虜為市虜大窮移書於邉請遣使更議疆場使者至有曰㑹管勾麟府軍馬事郭恩恃其勇果與知麟州事武戡走馬承受公事黄道元率兵不滿千人渉屈野水西至怱理堆不為戰備虜怨邉吏之累其民每聚兵萬餘於境上以待邉吏至而擊之以復其仇邉吏守公約束虜以饑疲罷去者数矣至是或告虜在水西恩等不信虜遂發伏兵以擊恩等恩道元皆沒於虜戡脱走得歸然虜以和市故猶遣使者来請退水西之田二十里公不許先是公命通判并州事司馬光之麟州與戡議邉事戡請乗虜罷兵之時築二堡於屈野之西以禁耕者且為州耳目某還以告公從之比徃而虜兵巳復聚戡不敢興役及敗乃言其行視堡地為虜所掩以至巳失亡㑹虜遣道元歸朝廷命御史按之御史新拜官欲排擊大臣以為名移幕府取文書公以築堡之議某實與焉恐并獲罪乃留檄某之書以其餘與之御史遂劾奏公擅築堡於邊以敗師徒又匿制獄所取文書坐是解節龯復以觀文殿大學士戸部侍郎知青州事兼京東東路安撫使某慚怍守闕上書具言其狀自請斧龯之誅朝廷不許公又上奏引咎自歸乞矜免某罪某卒不坐他日某見公無所自容而公待之如故終身不復言始公在并州甫七十亟欲告老㑹左遷不敢至青半嵗乃上表自陳朝廷不許遷尚書左丞徙知定州兼本路安撫使公過京師入見上面陳至誠上曰新進之臣畏怯避事定州兵驕日乆藉卿威名以鎮之卿勉為朝廷行也公不得已請讓還左丞及至定一年而歸老上許之如期復請詔召還京師公陳請不巳或謂公今精力克壯年少所不及主上注意方厚何遽引去若此之堅公曰必待筋力不支明主厭棄然後乃去是不得已豈止足之謂耶凡上表者九手疏二十餘通朝廷不能奪五年聽以太子太保致仕公好學出於天性雖耋老家居常讀書賦詩未嘗閑用此自娯至忘饑渴寒暑子弟雖愛之甚嘗莊色以誨之閨門燕居人不見其有惰容其為治以愛民為主明練法令以平心䖏之嘗曰凡為大臣尤宜祗畏繩墨豈得自恃貴重亂天子法耶惟治軍差嚴有犯輙以便宜從事或斷斬刳磔或累笞致斃軍中股栗然能察知其勞苦至於廬舍飲食無不盡心為之區處使皆完美故所至士卒望風聳畏而終無怨心遇僚屬謙恭和易有所闗白苟可取雖文書巳行立為更易無愛吝之心八年三月丙午以疾薨於第年七十六時上已不豫聞之震悼不能臨奠遣中使弔賻其家未踰月宫車晏駕今上在亮陰故未及贈諡公先娶夫人邉氏故樞宻直學士肅之女封嘉興縣君再娶劉氏供備庫使永崇之女封彭國夫人男五人長曰元魯登進士第官至大理寺丞早終次元英太常博士次元常内殿崇班次元中大理寺丞次元直大理評事女七人元英將以某年六月壬申𦵏公於雍丘之東山乃謂光曰公生平知愛莫如子也子當銘公墓某自知不文不敢辭噫某受公恩如此其大滅身不足以報然公之德烈載天下之耳目某不敢以一言私焉銘曰顯允公德 柔嘉維則 敏而好謀 果而不惑函谷以西 幼艾嬉遊 邊鄙不聳 荷公之休五嶺以南 復為王土 制勝廟堂 承公之祜文服武取 動皆有成 誰克知之 維天子明天子爵禄 天子法度 怨憎孔多 公忠乃著旅力未愆 辭榮以年 子衆而賢 受福之全天之生公 以佐先帝 綴衣在庭 公適辭世迹實為文 欵石幽泉 身毁名𫝊 垂之億年
  髙文莊公若訥墓誌銘    宋祁
  至和二年秋八月甲寅觀文殿學士兼翰林侍讀學士尚書左丞同羣牧制置使髙公薨於京師之莫享年五十有九既聞上震悼趣輦降酹其寢既還明日罷紫宸朝出尚書右僕射制書告柩賵幣賻金係於庭太常考行諡曰文莊以冬十月已酉克𦵏公於開封府開封縣褒親鄉之原前此門人河東裴煜騰狀來中山取文誌隧予與公遊也舊誼不得讓哭寢門已次其梗概曰公諱若訥字敏之生十嵗而孤侍母夫人客汲郡生事日狹取粗完即巳惟縱嗜於學性警鋭過目輒記自周漢訖兹数千嵗救革質文亹亹能言之天聖初以鄊貢牒詣有司聲光闖焉一日出諸儒上方天子委禮部取士於是中山劉公筠大褒英才得二百人多海内選公在第四調彰德節度府推官改著作佐郎再遷太常博士厯三縣以辦最稱䑓御史薦為監察裏行就改主客員外進殿中遷右司諫直史館起居舍人留知諫院換刑部員外郎知侍御史雜事於是數見上言得失蜀賈援外戚得郎官知蔡州公劾賤丈夫干沒財利不宜以私謁汙二千石内侍省大中人怙恩聲焰震赫人争媚附公斥言其尤即日外遷有詔累黍定尺檢制樂律法不合争論連年公獨以漢世貨泉度寸定古尺示諸朝議者服其宻嘗言中書樞宻院所與一統類美風俗今奏事離立不改刻遽罷不能究熟萬機宜復古坐而論道使人自竭帝韙其言擢天章閣待制益親近轉禮部郎中出為河東都轉運使召還丁母夫人憂號訴願盡三年國朝兩省内外制而上有故者卒哭輙奪哀有不獲命慘袍襆到朝就職自公得請後遂著行服令詔給實奉終喪逮除盡還舊官拜龍圖閣直學士史館修撰以吏部郎中進諫議大夫權御史中丞慶厯七年春小旱上憂甚引公問洪範雨暘所以致休咎者公推原五事以對其議閎深博衍上嗟嘆之後三日引拜公樞宻副使見便坐上戒以和公頓首言和無莫濟者有如樂焉音異乃諧若可否出一是同也同則生黨時大臣執議見迕故公謝及之由是見謂為長者天下無事常宿屯三垂募兵不止度支財益屈公議一切停募料冗士以蘇調給之殘詔可康定時西鄙騷繹東南多盜始置宣毅兵州悉有之扞鎮方夏士既飽衣食不事悍不可制公曰是本欲制賊今反自賊何頼為建擇精鋭者團藉北遷以補戍人守臣爭言士素驕驟遣必亂公固謂朝家威令整嚴等輩孰敢既徙無一士干法以工部侍郎㕘知政事後二歲由戸部侍郎檢校太傅為樞宻使儂蜑襲邕州殺守將公曰南海可虞也或謂未然閲旬賊剽十餘州乗流下畨禺入其外郛南軍不習鬪部校争長連戰輙北賊遂張嘯亡命數萬嶺南大瘡公謂當遣貴賢將節度諸部以蕃落千騎怖之可擒也㑹大臣馳徃斬敗將鼔而南賊盡銳薄前軍顧騎出其後驚以為神遂大敗南事平帝議策勲公欲讓功臣使得其䖏即辭位章五上拒不省公請愈牢帝重違又以公次當得宰相雖解機務猶以學士籍留自近公喜曰天下士不吾責已公節分崖然不與俗流至浮屠神仙陰陽怪譎事弗語也在禁中論得失無少回撓及建白裁䖏皆深自匿令出返從人問所以然故獻納之益初祕弗得詳乆乃知十一二常謂承平乆吏忽事厖必峻法治之謂管夷吾韓非責名實賞信罰必術最近與儒家相輔長利可興云公之次行軍約束敕白罷内降封拜外戚不可輔政皆著後法執官尹不建節謂具丘將屈賊自容卒論死諫止數赦葢畧施行所謂者輔政七年潔畏自將和𫝊内外謀議有不盡如素或蘊諸内綽然有餘然未嘗以不如素自解亦不以有餘矜諸人故仕雖貴忌者不𡝭已去位間者不容訾殁而士君子泣相弔也公善觀書反復研討必得其意乃置不誕漫莽鹵貯之胷中所學邃而該殆不可及所著文章二十巻善文辭者貴之公累官攝領難悉著掇其顯者待制時假節京西為安撫使在䑓兼理檢使知貢舉再使契丹一知審刑院一領吏部銓三班院各再侍經筵二特召進讀者一爵開國公階光祿大夫勲上柱國邑二千八百實户六百功號自推忠佐理換推誠保德大較如此曾祖諱某贈累太師祖諱某仕為崇儀使考某官右侍郎並贈太師中書令兼尚書令考封祁國公曾妣王夫人祖妣馬夫人妣夫人□啓魏晉秦三國為太夫人公娶太原王氏封某國夫人生五男子曰彦輔東頭供奉官曰保衡曰安石曰吉甫大理評事曰元規太常太祝四女子長適太常愽士游奎仲適都官員外林億叔適佐著作張誼季適鎮江節度推官王宗喆孫五人尚幼噫子也令女也淑夫人也仁而賢宜其承公孝謹是似而光大之初公在慶厯時𦵏二令君於開封縣之吹䑓鄉地稍卑公恨之將改卜及是諸孤遷二令君柩與僕射同塋以昭穆為位公志也凡人見今世傑才卓行其於奔走嚮服尤未聞如古人之賢何歟不得見而愈貴也使千嵗後視今為古予知有藉公風烈者長想太息恨不得操鞭彗從公後以快其意為果不疑銘曰
  髙氏自渤海徙占河東為榆次人世潜德弗融乆乃發祥建公大昌以孤童奉母覉旅京師軋出陋貧化為偉人由御史諫官徤徤敷言事有固爭不市直取名我完吾履弗援弗倚一辭寤主直都貴位憤俗陵遲令敝法刓遂弛必衰或悼後艱自公佐王輔乾為剛不假借賞刑以新故章引薦俊良惟力孜孜斯謀斯猷外莫聞知澹於榮寵峻節是甘去位甚易如肩釋擔邇英之游惟經術是毗巷無宻輪奥無媵袿誰市其門誰侈而室聞公之風可以自律初秦國多疾公自調治方劑天悟親嚮壽褀公之屬疢自診不可召見諸子遺訓逾厲殁無以私敢丐諸天子天子賢之嗟我師臣顯卒先哀滂漏厥恩予聞于古曰仁者壽公不六十斯言三究有家𦤎如有樹岑如公安是居千載不渝



  名臣碑𫝊琬琰之集中巻六
<史部,傳記類,總錄之屬,名臣碑傳琬琰之集>



  欽定四庫全書
  名臣碑傳琬琰之集中巻七  宋杜大珪編
  王待制質墓誌銘      范仲淹
  孔子曰善人吾不得而見之矣噫先聖謂善人之難得也如此世有德之清行之方政之平斯不謂之善人乎余見之於子野王公矣公諱質字子野其先太原人曾髙古籍大名皇考諱徹以文行顯至右拾遺累贈太師尚書令兼中書令魯國公王考諱祐雄文直道名重海内掌太祖誥命至兵部侍郎累贈太師尚書令兼中書令晉國公考諱旭以公正果敢屢當藩寄為時之良二千石累贈兵部尚書妣虞氏贈某郡君公稟嚴君之教幼而有文伯父文正公為真宗朝賢相重德大器人莫可動一日覽公之業喜甚作詩以奨之謂吾門未衰矣用文正蔭補太常寺奉禮郎三遷至大理丞文正既薨公年尚未冠進所著文真宗嘉之召試學士院辭入SKchar等賜進士及第聲動京師嘗師事楊文公文公器之每謂朝中名公曰是子英妙加於人逺矣翰林劉公筠風岸髙峻縉紳仰望不得其門而進乃與諸公共薦公之才敏天子命公校文於館中厯殿中省丞為愽士於太常加集賢校理拜祠部員外郎丁兵部憂服除以前官充職同判姑蘇郡以公心公言正二千石之政二千石初不平之終服其義而加禮焉還朝賜五品服章改度支外郎同判尚書刑部又判吏部南曹進司封外郎出領淮西郡部中十邑素多盜與訟號為難治公至斷獄必以情按吏必有禮横者繩之弱者扶之州人大服謂徃之使君莫公若也蔡俗舊祠吴元濟公曰豈有逆醜而當廟食耶吾為州長不能正民之視聽俾民何從哉狄梁公李太尉皆唐之忠烈又德加蔡人胡為不祠命工徹元濟廟建二公之祠率吏民拜祭蔡人從之于今號為雙廟秩滿拜祠部郎中朝廷除公開封府推官除兄雍三司判官公曰是皆要職吾兄弟同日除拜朝廷豈乏人哉乃堅請外補留兄京師以奉家廟士大夫聞而賢之徃守夀春郡㡬月改合肥郡盜有殺其徒以并其財者吏擒之公令䖏死法寺議當貸死遂劾之公上疏曰盜以彊力而又殺人吏追而擒之自非露而悛者胡為而貸焉如法寺所論能害其類者皆無罪名民將竸為盜盜巳而殺一夫其黨咸赦之盜可止乎疏上不報凡斷獄出入以下吏為首長官為從公曰吾不勝法吏矣上言請為之首朝廷從之左降監舒州靈仙觀後一年今資政殿學士昌黎韓公琦知審刑院議盗長其徒非自首而悛惡者宜勿原之朝廷始頒示天下且知公前所斷獄不為失矣今資政殿學士鄭公戩翰林學士葉公清臣皆論公竒才未大用而非辜坐黜豈朝廷之意耶詔起公知海陵郡代還除度支郎中荆湖北路轉運使時西郵宿兵財用為重諸道轉運使競進羨餘㡬千萬蘄助軍之奬實瘡痍細民以為己績公至而歎曰西兵天子不得已而用之然須於財賦豈如是而迫耶吾不當為由是荆湖之民頼公少休焉㑹資政殿學士富公弼拜職尚帶史館修撰與公未嘗識面聞公風義舉公以代修撰朝廷從而除之兼掌選事及韓富二公在樞府又交薦公清方為縉紳之冠天子俞其奏擢以本官充天章閣待制依前掌選事公再讓不允既而客有扣公曰銓衡至重利病多矣公無建明者何公曰紀綱盡在如權衡然但持者輒髙下其手爾何必易其器耶公居之歲時選士頼其平其間人物清濁公必辯之上前量有進抑振天官久墜之職也天子以西北數藩鎮皆須巨人乃擇近列而褒遣之公得領陜州州當四達之㑹又用兵而来吏民疲苦公至則緩征賦薄迎勞屏㓙冦拯孤弱人迺息肩㡬一載而感疾以慶厯五年七月二十六日終於黄堂享年四十五靈柩歸東都州人哭送於道朝廷加賵賻焉公生相門而弗驕弗華以貧為寳文正作舍人時家甚虚嘗貸人金以贍昆弟過期不入輟所乗馬以償之公因閱家藏書而得其券召家人示之曰此前人清風吾輩當奉而不墜宜祕藏之又得顔公為尚書乞米於李大夫墨帖刻石以摹之遍遺親友間其雅尚如此故終身不貪所至有氷蘖聲此公之秉德不亦清乎公充職館殿二十餘年同舍皆顯官公介然不動惟求外補當國者非戚必舊公未甞折顔色屈語論以合其意嘗有交遊以言事被謫朝之貴人皆切齒公特率昆弟祖宴都門謫者拒之曰無為子之累乎公曰吾願為黨人從而貶之光矣此公之執行不亦方乎公為數郡皆清心以思治行已以率下必首崇學校而風化之有犯法非害于物者必緩其獄未始深文焉求民之疾雖處幽不遺去民之梗雖負勢不避此仁人之政不亦平乎故每去一州則百姓號慟如赤子之慕慈母也公性純孝與家人道先君事必感激泣下故厚於宗族每拳拳焉憂樂同之弟素文正之子也自淮南外計改涇原經略使公食不甘寢不安曰弟有母老且疾吾無親憂因入對請代行既而弗許命其愛子規曰彼窮塞也得無危事汝可侍行而左右之以均吾憂又少弟端嘗不利於春官䖏徒勞者乆之公為郎以歲課當遷願移厥恩召端一試朝廷許之賜端進士出身其友愛之心有如此者公不治生業惟蓄書僅萬巻逺近從之兼通佛老微㫖撰寳元摠録一百巻皆聖賢窮理盡性之說公樂稱人之善必曰吾不及矣在士大夫非風義髙逺弗與之遊及其逝矣四方交友書問弔云前年呉安道死今年王子野卒賢士大夫之清者何其衰歟公娶周氏禮部侍郎起之女封褒信縣君生子男三人曰毖將作監主簿曰規前明州奉化縣主簿曰復太廟室長女二人長適太常寺太祝范純仁次女尚幼余走塵土時公一接如舊以道義淡交者有年矣結二姓之好以親仁人余嘗期公以青雲之器大有立於國朝今不幸乃為公之墓銘銘曰
  嗚呼人之清者曰賢國得而治焉性之仁者曰夀民得以庇焉何子野之善人𠔃逝矣如川惟清方而平正兮居人之先在聲詩之有言兮胡不萬年忍送之於死兮𦵏之於泉徒切切於辭兮勒石之堅期子野之令名兮與白日而長然
  孫待制甫墓誌銘      歐陽修
  公諱甫字之翰許州陽翟人也初舉進士天聖五年得同學究出身為蔡州汝陽縣主簿八年再舉進士及第為華州觀察推官轉運使李紘薦其材遷大理寺丞知絳州翼城縣故丞相杜祁公與紘皆以清節自髙尤難於取士聞公紘所薦也數招致之一見大喜已而祁公自御史中丞拜樞宻直學士知永興軍辟公司錄凡事之繁猥者一以委之公歎曰待我以此可以去矣祁公為謝顧事非他吏不能者不敢煩公公乃從容為陳當世之務所以緩急先後設施之宜又多薦士之賢而在下者於是祁公自以為得益友歲滿知彭州永昌縣監益州交子務再遷太常愽士祁公為樞宻副使薦於朝得祕閣校理是時諸將兵討靈夏乆無功天下騷動盗賊數入州縣殺吏卒吏多失職而民𡚁矣天子方銳意更用二三大臣乃極選一時知名士增置諫員使補闕失公以右正言居諫院上好納諫諍未嘗罪言者而至言宫禁事他人猶須委曲開諷而公獨曰所謂后者正嫡也其餘皆猶婢爾貴賤有等用物不宜過僣自古寵女色初不制而後不能制者其禍不可悔上曰用物在有司吾恨不知爾公曰世謂諫臣耳目官所以達不知也若所謂前世女禍者載在書史陛下可自知也上深嘉納之保州兵變前有告者大臣不時發之公因力言樞宻副使當得罪使乃杜祁公也邉將劉滬城水洛於渭州部署尹洙以滬違節度將誅之大臣稍主洙議公以
  渭洛通秦渭於國家利滬不可      滬洙公平生所善者也公在諫院所言補益尤多是三者其一人所難言其二人所難䖏者其後言宰相以某事當去者上亟為罷之因以陳執中為㕘知政事公又言執中不可用由是上難之公遂求解職於是小人不便大臣執政而朋黨之論起二三公相繼去位公亦在論中而辯諍愈切不自疑由是罷諫職以右司諫知鄧州徙知安州厯江南兩浙轉運使再遷兵部員外郎改直史館知陜府又徙晉州河東轉運使公素羸性澹然寡所好欲恂恂似不能言而内勁果遇事精明議者謂公道德文學宜在朝廷備顧問而錢榖刀筆非其職然公處之益辦至臨疑獄滯訟常立得其情大賊張海郭貌山攻刼商鄧新破南陽順安公安輯有方常曰教民知戰古法也乃親閱縣弓手教之擊射坐作皆為精兵盜賊為息陜當東西衝吏苦厨𫝊而前為守者顧毁譽不能有所損至公痛裁節之過客畏其清初無所望而亦莫之毁也陜人賴以紓後遂以為法其為轉運使所至州縣視其職事修廢察其民樂否以此陞黜官吏而不納毁譽遇下雖嚴而不害其在兩浙范文正公守杭州以大臣或便宜行事公曰范公貴臣也我屈於此則不得伸於彼矣由是一切䋲以法而常以監司自䖏范公遇公無倦色及退而不能無恨公遇范公不少下然退而未嘗不稱其賢也自河東召為度支副使勤其職不以為勞已而得疾嘉祐元年遷刑部郎中天章閣待制河北郡轉運使不行疾少間乃留侍讀公博學强記尤喜言唐事能詳其君臣行事本末以推見當時治亂每為人説如其身履其間而聽者曉然如目見故學者以為終嵗讀史不如一日聞公論也所著唐史記七十五巻論議閎贍書未及成以嘉祐二年正月戊戌卒于家享年六十公既卒詔取其書藏于祕府贈右諫議大夫又有文集七巻公喜接士務揚人善所得俸廩多所施與撫諸孤兒教育如已子曾祖諱恕愽州堂邑主簿祖諱賁尚書庫部員外郎考諱從革不仕以公貴累贈都官郎中母曰長安縣太君李氏娶程氏夀昌縣君子三人長曰宜滑州節度推官次曰寔曰寘皆將作監主簿女三人一適將作監主簿程著餘皆早亡以五年七月丁酉𦵏公於陽翟縣舊學鄉塢頭村之北原銘曰
  惟學而知方以行其義惟簡而無欲以遂其剛力雖弱兮志則强積之厚兮發也光仁宜壽兮奄以藏有深其原兮有崇其岡永安其固兮百世無傷
  書墓誌後         司馬光
  明道中公在華州某始以太廟齋郎得謁見皇祐中幸與公具在館閣公於某為前輩而某服公才仰公徳不敢以同舍期也然粗能熟公之為人元豐二年十一月公弟子崇信令察示某以歐陽公所撰公墓誌某讀之怳然如復見公得侍坐於旁也昔蔡伯喈嘗言吾為碑銘多矣皆有慚德唯郭有道無愧色耳觀歐陽公此文其言公自初仕以美才清德為時所重在諫院言宫禁事切直無所避在陜不飾厨𫝊凡當官公論不私其所愛淡然寡所好外和而内勁喜言唐事學者謂終嵗讀史不如一日聞公論此皆某親所覩聞當時士大夫所共知可謂實録而無愧矣公名髙於世歐陽公以文雄天下固不待某言而後人信之然歲月益久識公者益寡竊懼後之人見歐陽公之文以為如世俗之銘誌但飾虛美以取悅其子孫耳故冐進越之罪嗣書其末譬猶捧土以培泰山掬水以沃大河彼豈賴此以為髙深哉盖志在有以益之不自知其非任也












  名臣碑傳琬琰之集中巻七



  欽定四庫全書
  名臣碑傳琬琰之集中巻八  宋杜大珪編
  王文安公堯臣墓誌銘    歐陽修
  公姓王氏其先太原祁人其六世祖某為唐輝州刺史遭世亂因留家碭山碭山近宋其後又徙宋州之虞城今為應天虞城人也公諱堯臣字伯庸天聖五年舉進士第一為將作監丞通判湖州召試以著作佐郎直集賢院知光州歳大饑羣盜發民倉廪吏法當死公曰此饑民求食爾荒政之所䘏也乃請以減死論其後遂以著令至今用之丁父憂服除為三司度支判官再遷右司諌郭皇后廢居瑶華宫有疾上頗哀憐之方后廢時宦者閻文應有力及后疾文應又主監醫后且卒議者疑文應有姦謀公請付其事御史考按虛實以釋天下之疑事雖不行然自文應用事無敢指言者後文應卒以恣横斥死后猶在殯有司以歳正月用故事張燈公言郭氏幸得䝉厚恩復位號乃天子后也張燈可廢上遽為之罷景祐四年以本官知制誥服金紫同知通進銀臺司兼門下封駁提舉諸司庫務遷翰林學士知審官院元昊反西邊用兵以公為陜西體量安撫使公視四路山川險易還言某路宜益兵若干某路賊所不攻某路宜急為備至於諸將材能長短盡識之薦其可用者二十餘人後皆為名將是時邊兵新敗於好水任福等戰死今韓丞相坐主帥失律奪招討副使知秦州范文正公亦以移書元昊不先聞奪招討副使知耀州公因言此兩人天下之選也其忠義智勇名動夷狄不宜以小故置之且任福由違節度以致敗尤不可深責主將由是忤宰相意并其他議格不行明年賊入涇原戰定川殺大將葛懐敏乃公指言為備處由是始以公言為可信而前所格議悉見施行因復遣公安撫涇原路公曰陛下復用韓琦范仲淹幸甚然將不中御兵法也願許公便宜從事上以為然因言諸路都部署可罷經略副使以重將權而偏將見招討使以軍禮置德順軍於籠竿城廢涇原等五州營田以其地募弓箭手其所更置尤多方公使還行至涇州而德勝寨兵迫其將姚貴閉城叛公止道左解裝為牓射城中以招貴且發近兵討之初吏白曰公奉使且還歸報天子爾貴叛非公事也公曰貴土豪也頗得士心然初非叛者今不乗其未定速招降後必生事為朝廷患貴果出降明年四月以學士權三司使自朝廷理元昊罪軍興而用益廣前為三司者皆厚賦暴斂甚者借内藏率冨人出錢下至果菜皆加税而用益不足公始受命則曰今國與民皆弊矣在陛下任臣者如何由是天子一聽公所為公乃推見財利出入盈縮曰此本也彼末也計其緩急先後而去其蠧弊之有根穴者斥其妄計小利之害大體者然後一為條目使就法度罷副使判官不可用者十五人更薦用材且賢者期年民不加賦而用足明年以其餘償内藏所借者數百萬又明年其餘而積於有司者數千萬而所在流庸稍復其業公曰臣之術止於是矣且臣母老願解煩劇天子多公功以為翰林學士承㫖兼端明殿學士羣牧使初宦者張永和方用事請収民房錢十之三以佐國事下三司永和隂遣人以利動公公執以為不可度支副使林濰附永和議不巳公奏罷濰乃止益利夔三路轉運使皆請增民鹽井課嵗可為錢十餘萬公亦以為不可而權倖因縁多見裁抑京師數為飛語及上之左右往往䜛其短者上一切不問而公為之亦自若也及公既罷上慰勞之公頓首謝曰非臣之能惟陛下信用臣爾丁母憂去職服除復為學士羣牧使再遷給事中皇祐三年以本官為樞宻副使公持法守正遂以身任天下事凡宗室宦官醫師樂公嬖習之賤莫不關樞宻而濫恩倖請隨其事可損損之可絶絶之至其大者則皆著為定令由是小人益怨構為飛書以害公公得書自請曰臣恐不能勝衆怨願得罷去上愈知公為忠為下令購為書者甚急公益感勵在位六年廢職修舉皆有條理樞宻使狄青以軍功起行伍居大位而士卒多屬目往往造作言語以相扇動人情以為疑而青色頗自得公嘗以語衆折青為陳禍福言古將帥起微賤至富貴而不能保首領者可以為鑒戒青稍沮畏嘉祐元年三月拜戸部侍郎叅知政事三年遷吏部侍郎八月某日以疾薨于位享年五十有六公在政事論議有所不同必反復切劘至於是而後止不為獨見在上前所陳天下利害甚多至施行之亦未嘗自名其所設施與在樞宻時特異豈政事者丞相府也其體自宜如是耶公為人純質雖貴顯不忘儉約與其弟純臣相友愛世稱孝悌者言王氏遇人一以誠意無所矯飾善知人多所稱薦士為時名臣者甚衆有文集若干巻將終口授其弟純臣遺奏以宗廟至重儲嗣未立為憂天子愍然臨其䘮輟視朝一日贈左僕射太常諡曰文安曾祖諱某某官贈太傅妣某氏某國太夫人祖諱某某官父諱某某官皆贈太師中書令兼尚書令祖妣某氏某國太夫人妣某氏某國太夫人娶丁氏安康郡夫人子男三人同老大理評事周老太常寺太祝早卒朋老大理評事二女長適校書郎戚師道早卒次未嫁王氏自遷虞城由公曾祖而下或葬䨇金或𦵏土山皆在虞城嘉祐某年某月某日改𦵏公之皇考于某縣某鄉某原而以公從𦵏焉銘曰
  王為祁人 遭亂不還 六世之祖 初留碭山其後再遷 虞宋之間 遂安其居 𦵏不逺卜宋多名家 王實大族 族大而振 自公顯聞公初奮躬 以學以文 逢國多事 有勞有勤利歸于邦 怨不避身 帝識其忠 謂堪予弼俾副樞機 出入惟宻 遂叅政事 實有謀謨誰中止之 不俾相予 帝有褒章 愍錫之贈長于百寮 考徳惟稱 維古載功 在其廟器今亦有銘 幽宫是閟
  呉正肅公育墓誌銘     歐陽修
  嘉祐四年某月某甲子資政殿大學士金紫光禄大夫尚書左丞知河南府兼西京留守司上柱國渤海郡開國公食邑二千八百戸食實封八百戸賜紫金魚袋贈吏部尚書諡曰正肅呉公𦵏于鄭州新鄭之某鄉某原呉氏世為建安人自曾髙以来皆𦵏建州之蒲城至公始𦵏其皇考于新鄭公諱育字春卿為人明敏勁果彊學博辯能自持度不可守不發已發莫能屈奪天聖中與其弟京方俱舉進士試禮部為第一遂中甲科而京方皆及第當是時呉氏兄弟名聞天下公初以大理評事知臨安諸暨二縣遷本寺丞知襄城縣舉賢良方正直言極諫䇿入三等遷著作佐郎直集賢院通判蘓州同知太常禮院三司戸部度支二判官知諫院修起居注知制誥判太常大理二寺吏部流内銓史館修撰累遷起居舍人為翰林學士久之遷禮部郎中以學士知開封府公為政簡嚴所至民樂其不擾去雖久愈思之初秦悼王𦵏汝州界中其後子孫當從葬者與其歳時上冢者不絶故宗室宦官嘗往來為州縣患公在襄城每裁折之宗室宦官怒或夜半叩縣門索牛駕車以動之公輙不應及旦徐告曰牛不可得也由是宗室宦官曰此不可為也凡過其縣者不敢以鷹犬犯民田至他境矣然後縱獵其治開封尤先豪猾曰吾何有以及斯人去其為害者而已居數日發大姦吏一人流于嶺外一府股栗又得鉅盜積贓萬九千緡獄具而輙再變衆疑以為𡨚天子為遣他吏按之卒伏法由是京師肅清方元昊叛河西契丹亦乗間隳盟朝廷多故公數言事獻計畫自元昊初遣使上書有不順語朝廷亟命將出師而群臣争言豎子即可誅滅獨公以謂元昊雖名蕃臣而實夷狄其服叛荒忽不常宜示以不足責外置之且其已僣名號誇其人勢必不能自削以取羞種落第可因之賜號若國主者且故事也彼得其欲宜不肯妄動然時方銳意於必討故皆以公言為不然其後師久無功而元昊亦歸過自新天子為除其罪卒以為夏國主由是議者始悔不用公言而虛𡚁中國公在開封數以職事辨争或有不得則輙請引去天子惜之慶歴五年正月以為諫議大夫樞宻副使三月拜叅知政事與賈丞相争事上前上之左右與殿中人皆恐色變公論辯不已既而曰臣所争者職也顧力不能勝矣願罷臣職不敢争上顧公直乃復以為樞宻副使居歳餘大旱賈丞相罷去御史中丞高若納用洪範言大臣廷争為不肅故雨不時若因并罷公以給事中知許州又知蔡州州故多盗公按令為民立伍保而簡其法民便安之盗賊為息京師有告妖賊千人聚確山者上遣中貴人馳至蔡以名捕者十人使者欲得兵自往取之公曰使者欲藉兵立威欲得妖人以還報也使者曰欲得妖人爾公曰吾在此雖不敏然聚千人于境内安得不知使信有之今以兵往是趣其為亂也此不過鄉人相聚為佛事以利錢財爾一弓手召之可致也乃館使者日與之飲酒而宻遣人召十人者皆至送京師告者果伏辜拜資政殿學士徙知河南府遷禮部侍郎徙永興軍丁父憂去官起復懇請終喪服除加拜翰林侍讀學士且召之公辭以疾上惻然遣使者存問賜以名藥遂以知洪州居久之又辭以疾即以為集賢殿學士判西京留守司御史臺疾少間復知陜府加拜資政殿大學士自公罷去上數為大臣言呉某剛正可用每召之輙以疾不至於是召還始侍講禁中判通進銀臺司尚書都省明年拜宣徽南院使鄜延路經略安撫使判延州龎丞相經略河東與夏人争麟州界亟築柵於白草公以謂約不先定而亟城必生事遽以利害牒河東移書龎公且奏疏論之皆不報已而夏人果犯邊殺驍將郭恩而龎丞相與其將校十數人皆以此得罪麟府遂警既而公復以疾辭不任邊事且求解宣徽使乃復以為資政殿大學士尚書左丞知河中府遂徙河南公前在河南踰月而去河南人思之聞其復來皆驩呼逆于路惟恐後其卒也皆聚哭公享年五十有五以嘉祐三年四月十五日卒於位曾祖諱進忠贈太師妣陳氏吳國太夫人祖諱諒贈中書令妣葛氏越國太夫人父諱待問官至禮部侍郎贈太保妣李氏楚國太夫人娶王氏太原郡夫人子男十人安度安矩安素皆太常寺太祝安常大理評事安正安本安序皆秘書省正字安厚太常寺奉禮郎安憲安節未仕女三人長適集賢校理韓宗彦次適著作佐郎龎元英皆早卒次適光禄寺丞任逸公在二府時太保公以列卿奉朝請父子在廷士大夫以為榮而公踧踖不安自言子班父前非所以示人以法顧不敢以人子私亂朝廷之制願得罷去不聽天子數推恩郡臣子弟公毎先及宗族疏逺者至公之卒子孫未官者七人有文集若干巻尤長於論議銘曰
  顯允呉公 有家于閩 自我皇考 卜兹新原厚壤深泉 樂其寛簡 今公其從 公志之安公昔尚少 始來京師 挾其二季 名發聲馳乃賜之䇿 以承帝問 語驚于廷 有偉其論乃登侍從 乃任大臣 出入險夷 周旋屈伸公所䇿事 先其利害 初有不從 後無不悔公於臨政 簡以便人 人失而思 愈久彌新帝曰廷臣 汝剛而直 來汝予用 斷余不惑公曰臣愚 負薪之憂 帝為咨嗟 公其少休優以大邦 寵其秩禄 尚冀公來 公卒不復史臣考德 作銘幽宅









  名臣碑傳琬琰之集中巻八



  欽定四庫全書
  名臣碑傳琬琰之集中巻九  宋杜大珪編
  張翰林錫墓誌銘      歐陽修
  翰林侍讀學士朝散大夫右諫議大夫上柱國清河縣伯張公諱錫字貺之其先京兆長安人也其祖山甫從唐僖宗入蜀留不返蜀遭王孟再亂絶于中國中國更五代天下為宋而蜀平張氏留蜀盖亦已五世矣始得去為漢陽人又二世而張氏遂以大顯公為人清方敏黙為善不倦而喜自晦斂若不欲人知其遇人怡怡若無所不可及視其發施於事者其義有可畏其守有不可奪其能有不可及既已則若未嘗有所為者少喜讀書至其疾革猶不釋手自經史子集百家之說無不記覽通達而絶口不道於人故其晚始侍讀于中上嘗歎曰自吾得張錫日益有所聞以飛白為博學二字賜之曰錫老矣恨得之晚也公初舉進士中大中祥符元年甲科試秘書省校書郎知南昌縣萍鄉令改著作佐郎又知安逺縣徙知新州興學校以教新人新人有進士自公始再遷太常博士監染院詔選能吏治畿縣公以選知東明前為令者闔門重簾以壅隔廢治公至則闢門去簾告其人曰吾所治者三而已彊恃力富恃貲刑恃贖者吾所先也其人以謂公言簡必信法簡必嚴於是豪勢者屈善弱者伸縣以大治工部侍郎李及薦公材堪御史上曰李及清慎人未嘗妄有所舉此可信也乃以為監察御史故相丁謂貶崖州至是議徙内地公疏言謂姦邪弄國罪當死無可憐且大臣竄逐本與天下棄之今復内還是違天下意由是止徙道州玉清昭應宫灾坐火事劾當死者百餘人公疏言天灾可畏不可反以罪人而重天怒願益修德以塞譴人乃獲免公於御史自監察歴殿中侍御史侍御史知雜事於尚書為員外郎郎中累官至諫議大夫於外為荆湖北路京東河北轉運使江淮南兩浙荆湖發運制置使利䕫路安撫使知河中府滑州於三司為監鐵判官判勾院歴鹽鐵度支戸部副使又嘗權知諌院判三班審官院太常寺國子監於侍從為天章待制龍圖閣直學士翰林侍讀學士雖其自晦其所居人皆以為宜其在京東籍淄青齊濮濟鄆六州之人冒耕河壖地收稅緍絹歳二十八萬而六州之民争訟遂息其後言利者請税天下橋渡以佐軍公建言津梁利人而反稅之以為害卒争罷之平居退讓未嘗肯為人先妖賊王則反貝州兵圍久不克而自河以北軍餉調發益急轉運使受命者以疾留不行公自滑州權河北轉運使命至即日馳城下軍須皆如其期其於取舍緩急常如此公居家有常法雖貴顯衣服飲食如少賤時事母至孝與族兄甚相友愛人以為同産公以皇祐元年七月某日遇疾卒於京師享年六十有八上聞震悼以白金三百兩賜其家特贈工部侍郎曾祖諱惟序不仕祖諱文翼復州録事叅軍贈太子中舍父諱龜從贈右諫議大夫母南陽郡太君鄧氏自皇祖中舍君家于漢陽遂𦵏之至公始𦵏汝州之襄城某鄉某原公初娶程氏再娶孫氏封樂安郡君先公五十日而卒公子五人曰子駿子充子雲子諒子真子充皆早卒於公之𦵏也子駿子雲皆為大理評事子諒大理寺丞有孫十人女三人長適虞部貟外郎杜樞次早卒㓜適大理寺丞王縡銘曰
  自足乎其中不求乎其外斯惟公之善晦仁能勇於必為善有應而無逺故公晦其終顯難於自進以晚見嗟而壽胡不俾其遐嗚呼其奈何
  賈翰林黯墓誌銘      王珪
  治平二年十月戊子翰林侍讀學士長樂賈君卒於京師先是君病且革天子遣使挾太醫日夜臨視之君卒不能起贈尚書禮部侍郎又賜黄金其家明年正月辛酉𦵏于鄧州穰縣冠軍里將𦵏其孤士彦以君功狀來求刻文而納于墓中太原王珪為之序成都范鎮為之銘序曰按賈氏其先周康王時唐叔少子公明封于賈遂以為氏其後始顯于漢魏之間而望出長樂者世最大君諱黯字直孺世居真定之獲鹿自君之曾祖始徙于鄧今為穰下人君少警悟方七八歳時人見其所作詩而驚偉之慶歴六年中進士第為天下第一除將作監丞通判襄州事代還召試學士院拜著作郎直集賢院判尚書刑部祀明堂覃恩遷右正言君年少方進用遇事感慨數上言朝廷仁宗識君手書常嗟賞之御史中丞王舉正留百官班將以事見上尚書郎杜樞獨出班問所以留班狀乆之貶樞監税衡州盖樞嘗駮開封府張彦方獄而事連權貴人人皆知以此得罪也而莫敢言君為力言之其後諫官御史皆争事上前不能止因詔臺諫官自今須繇閣門自中書俟㫖然後得上殿君又言曰羣臣獨得與上論事惟諫官御史爾今既不得時見上萬一有非常上何由得聞邪固請如舊制彰化軍節度使狄青為樞宻副使君以謂祖宗定天下而立勲勞者多武臣然未嘗得與議帷幄者今承平之日久而驟用青行伍中使四夷聞之以為朝廷臣無如青必有輕中國之心又宿衛諸軍見青尊寵若此皆傾心歸之此尤不可不察遷三司判官同修起居注奉使契丹還遷右司諫至和元年擢知制誥權判吏部流内銓益州推官乘澤在蜀三年不知其父死及代還銓吏不為領文書澤始去發䘮既服除且求磨勘君言澤與其父不通問者三年借緋匿䘮是豈為孝乎卒使坐廢田里晉州推官李亢嘗入粟得官後以罪引去它日應舉及第當改官始自言其嘗以罪去也君曰士之罔冐其罪可置乎遂奏罷之福州推官劉抃在銓俟引對而自以曉星氣挾此以㳺公卿之門君乃奏以為靈臺郎於是士人之知術數者不敢以自名君初修起居注見天子退朝御邇英咨訪治道而史官不得與聞至是因請修起居注入與經筵遂為定制嘉祐元年君以父春秋髙請知陳州尋改許州明年遷尚書兵部員外郎徙襄州屬父思歸南陽既至家而疾篤君亦自移疾委郡事佐官而去即日上書自劾臺諫官以君輙去郡為言降知郢州已而離父憂服除君以前嘗謫郡不敢入朝詔趣還之勾當三班院明年召入翰林為學士判昭文館以疾復請郡乃除翰林侍讀學士戸部郎中知鄧州未行復以為翰林學士知審官院先是朝廷以京朝官每三歳輙自言求遷官非所以敦養亷讓也於是詔當遷者有司為舉行之而朝士之近名者輙或辭磨勘至數移督之不得止君以謂鄉者使其自言而士之不求進者宜有以旌異之今無復自陳之嫌則士大夫何以辭不願磨勘也是亦矯妄之人徼取恬退之譽隂圖進擢之望皆無益風化且考課之法豈特以嵗月遷亦將稽其殿而黜之請凡辭磨勘者有司不復督中書為籍記之其後雖甚久皆毋得輙遷朝廷從君言於是偽辭磨勘者不復至矣七年遷左司郎中知開封府君御下方嚴所至人莫不惮之府吏舊七百人而諸嘗以罪去而復叙者皆籍外補之盖嘗數百人公乃奏為條其得復叙者須俟籍中闕乃稍補之又府吏之給事它官者更七次則一遷於是它官之請者歳不可勝數至有一事累請而為兩役者君又奏為條以其從事之所難者始得為次數餘悉罷之於是府吏取君所决十餘事縁飾而唱言之御史亦以是繩君仁宗見執政問賈某所為私乎對曰無有私也然而言者不已遂易君同提舉在京諸司庫務今天子即位遷中書舍人詔撰仁宗實録更羣牧使治平二年拜給事中權御史中丞充理檢使上方親政事數進見具言無所避上嘗謂君曰朕欲用人而未識其可者對曰天下豈嘗乏人耶在陛下所用爾乃陳任人之法五事一曰知人之明二曰養育以漸三曰材不求備四曰以類薦舉五曰擇取自代天子嘉納之是時選尚德寧公主君言曰國朝公主下嫁皆以祖為父以父為兄非所以正人倫之道也願詔諸公主下嫁如唐故事令盡其見舅姑之禮有司議濮王稱皇伯而不名朝廷下其議三省君勸上從有司議未報八月京師大雨水君時已寢疾復兩上疏以為簡宗廟逆天時則水不潤下濮王議宜以時蚤决以塞天變踰月君疾未已願罷御史中丞乃除翰林侍讀學士知陳州纔數日而卒享年四十四曾祖延隱太子右監門率府副率祖昭遜内殿崇班閣門祗候父汶著作佐郎致仕贈少府監母陳氏繼母史氏陳初歸其宗父戒君它日能自顯則往迎之君卒迎陳母歸封仁壽郡太君史封唐安郡太君凡四娶馬氏任氏周氏皆蚤亡最後娶薛氏今封延安郡君二男子長元素蚤亡次上彦太常寺太祝五女子君所著文集三十巻尤長於議論云銘曰世言直孺舉進士第一不十餘年踐兩禁為得志而不知直孺之事兩朝開陳補益如此嗚呼使天假之年盡其所藴則其澤之施於天下可勝既耶



  名臣碑傳琬琰之集中巻九



  欽定四庫全書
  名臣碑傳琬琰之集中巻十  宋杜大珪編
  范忠獻公雍墓誌銘     范仲淹
  慶歴紀號之六載春正月丁亥資政殿大學士禮部尚書知河南府兼西京留守司范公以疾薨聞上悼之為不視朝制贈太子太師賵賻加等子孫遷官者五人有司議行諡曰忠獻以來年某月日𦵏于洛陽之某原某里附先塋也公諱雍字伯純其先太原人皇考諱某後唐初為校書郎并帥孟公器之嘗辟居幕中後又從孟公入蜀霸業既成遂為國相久之一日告老蜀主𠖥以太子太保就第以疾終及公之貴累贈太保王考諱某在蜀為刑部侍郎後歸朝終于左屯衞將軍累贈太傅考諱某以太傅䕃為供奉官終于合肥郡之監軍贈太師尚書令妣韓氏封安康郡太夫人追進京兆郡實生三子公處其季十歳而孤家甚貧太夫人遣公就學常質衣以為資公警悟過人挺然國器舉進士咸平三年春御前釋褐補洛陽主簿再調錢塘尉知已薦公亷敏改筠州從事秩滿以績用除大理丞宰建之崇安縣遷殿中丞知端州還朝獻所著文二十巻進太常博士初公為洛陽主簿實典廩納而邑多權要公必先細民而後形勢時尚書張公詠道過洛陽聞其事乃記公姓名置之于屏常指以示人曰識斯人否至是張公鎮淮陽致書於㓂萊公道公之才復奏公為淮陽倅成命未行㑹萊公出守西洛辟公貳留守司朝廷俞之張公曰奪我賢倅耶公自兹名重朝廷改田曹外郎主判三司開拆賜五品服天禧中河决滑臺齊魯承其𡚁朝廷遣兵數萬人塞其横流千里之民皆奔走負薪蒭邑官荷校以督其事民不堪命天子患之命丞相暨主計擇人以往僉以公為允除京東轉運副使至則度河之勢量工集材邑官皆釋之與民緩期不煩而濟河防既就進度支外郎河北轉運使列塞積兵計糧為大民租不能給須重其榖價募商以納之縣官苦其費公視德博間地惟饒沃菽粟易斂又河渠通于塞下大可致之乃輦諸州緍錢就以平糴方舟順流集于邊廪自是河朔財用周于供億朝廷患陜西兵食不足困于轉饋命公充轉運使賜三品服至則先寛其民不使逺輸募人入粟塞下給以池鹽商嗜其息而農得以休上即位就遷兵部外郎召拜戸部副使尋改度支副使未幾拜工部郎中龍圖閣待制充陜西轉運使踰年召還提舉京百司㑹環原州屬羗叛起大為邊患遣公安撫乃見其酋長以恩威即時向順還朝拜右諫議大夫權三司使旋奉使契丹國以專對有體加龍圖閣直學士主計如故公好訪問善開納天下金榖之利病灼然居目中上知其才拜樞宻副使歳餘丁太夫人憂制以給事中起復視事籍田禮畢遷禮部侍郎時玉清昭應宫災兩府(⿱𥫗亷)-- 簾對章獻太后泣曰先帝崇奉此宫一旦至此賴東北隅猶存一二小殿公揣知有興復之意因抗言曰先朝極土木而成此宫一夕為燼豈天意耶如因其所存復欲興之民將弗堪不如焚之之盡也諸公恊其對章獻意解曰不復勞人矣上説翌日下詔以諭中外焉又嘗繪尚書四代圖進之以備中覽居宻府六載叅嘗機務知無不為明道二年以戸部侍郎知陜州踰月移京兆府其年諸道旱蝗人復疾疫於關中為甚百姓轉于溝壑公先減廩禄復捐民有餘以賑之活數萬人每人躬自撫視至染厲氣臥疾者久徙鎮河陽暇日念國家禦戎之備率多弛廢西羗狡狠必有窺邊之心恩不克威豈久安之勢乃感激上言而得入覲陳安邊六䇿上深加采納進吏部侍郎資政殿學士出守西京既而西戎果叛上咨歎之授公振武軍節度使鎮延安時守備未完屯戍尚寡公累章乞師朝議小其㓂不甚為意一日元昊駈衆十餘萬圍延安城會大將石元孫領兵出境上城中守卒纔數百人公身被甲胄復呼民登埤日夜嚴守遣使召統帥劉平于慶州平領軍來援合元孫兵與賊夜戰王師不利二帥䧟沒城中大恐無可守之勢公曰延安西夏之咽喉也如將不守則闗輔皆危今人力窮矣柰何郡南有嘉領山其神素靈乃望而禱之曰我死王事足矣生靈何辜為虜魚肉神享廟食于兹土其無意乎厥暮隂晦雨雪大下㓂兵暴露不知所為乃晝夜引去延安遂完朝庭聞之封其神曰威顯公斯又至誠之感為不誣矣然二帥既沒累公左遷戸部侍郎知安州延安吏民百數詣闕號訴謂城當䧟而存民將殞而生皆公之力也天子惻然故一歳間起公吏部侍郎知河中府未行改京兆府且許朝覲上優遇之加資政殿學士赴鎮歳餘以安撫闗輔之勞改尚書左丞進大學士俄而復守西京有群盗集于襄鄧浸淫汝洛間朝廷委公營之公夙夜乃事遣兵驅遏兼示恩貸故其㓂歸者半戮者半民樂業歳乃大豋朝廷有詔褒之又言事者以西事而來収兵大冗宜遣使擇去以寛其費朝廷從之軍中往往偶語公宻疏謂急而用之緩而棄之不可上乃止公保釐三歳拜禮部尚書時已抱疾至終之日洛人悲焉公嘗志在補益奏藁累篋及其沈疴聞朝廷有事于田狩猶拜疏忠切以盡其心公性恭和有風鑑門下所舉多至貴顯為時名卿藏書僅萬巻惟小書五經則常提携左右不可一日無此與岷山處士童昌期論易深達微奥以昌期所著書奏御遂行於時公著明道集三十巻後集十巻彌綸集十卷雖高年貴位而造次不忘于學初娶魏氏追封鉅鹿郡夫人再娶臧氏始封遂寧郡夫人改仁壽郡男六人長曰宗傑兵部員外郎直史館陜西轉運使三路制置解鹽使先公一年卒次宗良宗衍並守將作監主簿次宗古皆早亡宗師宗賢今並太常寺太祝女十人一適眉州防禦使高繼宣三人在室六人早亡孫男六人子開子明並大理評事子儀太常寺奉禮郎子諒子竒子淵將作監主簿孫女七人曾孫女二人公約于身勞于國周旋四方始終一節又政惟慈恕不任威罰今二子六孫秀異簮紳豈隂德之在歟某素為公之所知又諸孤以某善狀求為之銘邦之偉人 念徳不怠 勤勞王家 四十七載入輔樞軸 作為股肱 皇猷克賛 天眷是膺出臨藩宣 允專節制 蹈乎憂患 濟以忠義政本乎仁 行執乎恭 夙興夜寐 則善之從嵗月靡靡 終于壽紀 典禮具舉 神靈以喜𦵏于先塋 舊栢青青 子孫尚蕃 承祭祀兮惟寧
  張樞宻奎墓誌銘      冨弼
  清河張公皇祐四年六月二十九日以疾終于天平之郡寢明年其孤壽自宋馳蔡羸然哭且告予曰我先人歴官四十年以直道自任動與時戾相知如公者無幾又莫如公文今𦵏有日非公銘壙不足以信來世予亦哭之慟既而追念景祐末始識公于鄆于今有年後公又嘗治洛洛實予里中誠予知公獨詳敢不銘公諱奎字仲野祥符五年登進士科補并州軍事推官改常州團練推官轉運使舉監衢州課婺州有滯獄囚曰徐生法當死獄成三問皆不伏轉運使選公就覆不煩追逮訊掠視牘而辨徐得不死皆伏其明悟上官薦之者幾四十人用是改大理丞知廬州合肥縣移果州南充轉運使薦其能加殿中丞通判瀘州會秦州鹽課虧緡錢數十萬事連十一州本道轉運使懼不敢專驛奏願得遣制使按于岐下兩宫擇公以往公請對論鹽法起于霸政非王者可行然其利源至廣疏之則無窮若不得已令群商幹流通行民間而出其征則縣官獲利多矣與夫壅之以自入致民怨𡚁而興獄者異也兩宫嘉其議因賜緋衣銀魚公至岐用所奏議悉除其所負十一州者頼而獲免擢知江州一年移楚州楚號江淮劇郡上益欲試之嵗餘政大成遷太常博士朝論未厭召為殿中侍御史知滑州又移邢州丁母憂去職還臺授三司度支判官出為京東轉運使賜服金紫俄遷侍御史河東轉運使詔歸以刑部貟外郎知御史雜事未幾使京東閱民充軍凡十二萬衆時太平既久百姓不識干戈暴聞集而黥之諸路皆驚逸獨公所至帖然還為戸部副使頃之羗人冦涇原大將任福失律朝廷議分陜西為四路改用儒帥公首被選任拜天章閣待制環慶路經略招討安撫使兼知慶州公以州名犯皇考諱請換他路初不許既五日改陜西都轉運使俄知永興軍就遷禮部郎中河東都轉運使又遷龍圖閣直學士知澶州就移青州遷吏部郎中移徐州又移揚州久之江寧府署火前此營兵謀欲為亂覺而伏誅至是長人者懼有變闔門不得救已而一署盡焚上怒甚廢黜進公諫議大夫往代之至則簡材料工署居立完鉏姦植良恩刑並施不踰年江表稱治入判吏部流内銓審官院出知河南府府實天子别都所在向皆大臣為守示寛簡不按吏亦不敢怨明堂祀恩遷給事中洛人垂白者語曰不圖老而見我都之治也及公去又泣曰吾屬不幸不得我公于此還朝屬盗起東京濮上白晝執州官殺人市中凶黨乗之相扇結列郡震恐交奏請益兵擇吏以備非常上曰安得才而仁者往綏吾民顧于列無以易公即加樞宻直學士知鄆州兼西州安撫使始至以䇿名捕數月盗悉平明年夏初疾作懇求分司南都以訪醫劑上思東方始定頼公鎮撫第賜告而已再踰月遂以訃聞上久有大用意及是驚悼恩禮加等以皇祐五年閏七月十六日𦵏于南京某縣某鄉某里年六十有五公之先累世居濮州晉城七代祖全義封齊王唐五代間有大功于洛沒謚忠肅洛人思王深立廟祠之至今不絶始公至洛父老見其儀狀雄偉如齊王喜曰真吾王之孫也於是皆歸之樂從其令其去也思之亦曰齊王焉皇曾祖裕好學避周漢亂不仕皇祖居實終鄂州嘉魚令考餘慶官贊善大夫贈兵部尚書妣宋氏贈廣平郡君自皇祖之前皆𦵏魯城公用吉卜獨舉考妣二喪𦵏于宋故公之喪亦從而歸之今遂為宋人公少以學行著始宋夫人疾久不愈乃齋戒割髀肉和藥夫人餌之即有間既𦵏舍墓側負土自為墳其松檟皆手植服闋然後告朝廷議慶帥上以改作甚重之雜取郡從臣名參考久之未决執政有曰張某孝是行必得忠厚者求忠臣非孝子孰可上乃决時方有外虞凡陜西河北河東素號三路比他路為最難或典邊或立漕或領州公皆往反更踐十餘年不得解至於火則治昇盜則治鄆四方每有急奏論者必屬于公非夫幹力强敏濟以忠恕疇能給此煩使然中外之人未嘗聞有𬨨失多舌者或指其慎以為譏此觀過益以見公之懿也弟充有文武材亦舉進士喜為將帥慶歴中屢奏邊效性頗疎逺雅與公異而友愛天至皆為名臣公娶宋氏封永昌縣君早卒生一男壽登父叔科為尚書都官員外郎嘗提㸃河北河東兩路刑獄才尚優逺得公之風再娶高氏封京兆郡君生二男元將作監主簿前公二年卒昭太常寺太祝生五女一適殿中丞王衮二適校書郎徐幾三適衞尉寺丞孔宗翰餘並㓜五孫埴堈塤垍皆將作監主簿嗚呼盛哉若夫祖系世代見于翰林胡學士所撰先尚書墓碑此不復書銘曰
  自齊王傳七世而至于公為屬固亦疎矣其間累葉不振逮百餘年至公而後起治洛之政則宻與王比洛人德之亦嘗廟祀公初立朝三歴御史走職四方不究邦紀晚而益勤業茂德備幾大用而遂往又莫施於康濟徒埋石而刻詞庻永昭於來禩










  名臣碑傳琬琰之集中巻十
<史部,傳記類,總錄之屬,名臣碑傳琬琰之集>



  欽定四庫全書
  名臣碑傳琬琰之集中巻十一 宋杜大珪編
  張恭安公存墓誌銘     司馬光
  熈寧四年三月癸巳禮部尚書致仕張公年八十八薨於兾州私第其孤保孫狀公之功行遣使者走洛陽謂某曰公將以八月壬申𦵏子為我銘公之墓某既哭自惟文辭鄙惡不足發明公事業然㛰媾累世庻知公之志於他人為詳用不敢辭公諱存字誠之其先家於深州曾祖諱侑祖諱光偉贈太子中允父諱文質贈尚書左僕射母太原郡太君王氏自僕射以上皆不仕而家饒於財太平興國中契丹屢入塞僕射以深州城惡始徙居兾州明年深州䧟公以景德二年登進士第歴蜀州趙州司理遷安肅軍判官天禧末詔銓司以身言書判取士應詔者五十餘人唯二人中選而公與其一由是除著作佐郎知朝城縣冦忠愍公尹大名於僚吏中待公獨異曰觀君器業他日必當逺到秩滿為開封府司録出知將陵縣通判雄州王文康公為御史中丞薦公自屯田貟外郎改殿中侍御史彈劾不避權貴遷兵部員外郎判鹽鐵勾院明道二年東京大饑選公為轉運使賑救有方優詔褒美就賜紫衣金魚間一歳徙陜西又徙河北舉按貪横風績益顯景祐四年入為戸部副使寳元元年遷庻支副使尋元昊僭叛西鄙騷動詔以公為天章閣待制陜西都轉運使諸將争進攻取之䇿公上言戎狄狂僭自古有之今大兵出征臣恐生民徧受其𡚁若元昊果有悛悔懐服之心無他邀求雖名號未正臣謂亦可闊略與其責虛名於戎狄曷若拯實𡚁於生民也朝廷雖不即從其後綏撫元昊亦略如公䇿康定元年遷龍圖閣直學士知延州是時太夫人髙年被疾公難於逺離而不敢辭朝廷責公不即之官復以待制知澤州明年徙知成德軍遭太夫人憂有詔起令視事俄還學士職公上言契丹與元昊為婚恐隂謀相首尾河北城久不治宜留意㑹契丹聚兵塞上求闗南地慶歴二年詔以公為河北都轉運使悉城河北諸州契丹講解復知成德軍明年自兵部郎中遷右諫議大夫充河北路都轉運使公辭以河北幸無事願以故官留成徳詔從之明年徙知青州間一歳入知審官院改知開封府明年出知成徳軍未行改河北都轉運使公上言恩州守臣非其人州兵驕悍恐有意外之變不報俄徙陜西都轉運使恩州兵王則果作亂公坐失舉察明年左遷知汀州先是兾州男子李教醉酒妄言涉妖逆事覺自經死教兄𫾻為公壻其怨家告𫾻父母因𫾻私屬公得免縁坐事下御史府案驗皆無實公猶以㛰家落學士自給事中降授左諫議大夫初貶江南尋徙知彬州皇祐元年復以給事中知洪州明年復為學士在洪三年入判流内銓知審官院出知澶州明年徙河北都轉運使至和元年徙知相州明年復知審官院嘉祐元年知邢州明年告老以吏部侍郎致仕家居凡十五年遇英宗今上即位及郊禮恩就遷三官為禮部尚書公性孝友始罷蜀州歸得蜀中竒繒物入門不以適私室悉布之堂上請太夫人及昆弟姉妹恣擇取之常曰兄弟天之所生譬如手足不可離絶妻妾乃外舍之人柰何用外人而斷手足乎宗族雖甚疎逺其貧窶者無不収䘏男女孤婺者皆為婚嫁無一人失所者為人莊重雖家居常自整飾衣冠不具不以見子孫與語或至夜分不命之坐閨門之内肅然如官府事小大皆有條理自始生至終老凡與賔客相接常垂足危坐或宴飲終日逮夜未嘗稍傾倚有倦怠之色他人莫能為也其在官以精敏亷直為朝廷所知故每有邊境及災害處多以公當之事無不集識量髙逺能甄别人物前後薦舉僚吏數百人訖無一人敗官為累者翰林學士鄭獬屢舉進士不中見公於洪州公曰君科名當為天下第一得自有時勿以為憂已而果然家本河北不習舟檝及謫官南方極江湖之險每值風濤家人不勝怨愁公曰吾自省平生處心無可愧者神明必將衞我豈沈溺於此哉怡然不以屑意在南方累年夫人及子孫相繼物故者數人知兾州蔣偕嘗有憾于公乘公之謫以事殘破公家至伐墓中相以治道路他人謂公罹此憂患必不能濟公以道自寛卒無恙而返及偕為儂蠻所殺家人或有快之者公輙怒責之公既納政還鄉里熈寜初河北地大震往往壞官府民居公方食案上器皆傾墜左右奔散公安坐自如徐曰地震常理何至驚遽如此時河決𬃷彊勢逼州城或勸公徙家邢州公曰吾家衆所望也茍輕為舉動使一州吏民何以自安卒不徙朝廷優禮舊德五授其子保孫以兾州官保孫欲順適公意凡居處出入及燕待賔客奉養供張之具皆不减為二千石時故公雖退居不自覺異於昔日也年逾八十耳目手足皆聰明輕利飲食起居壯者或不能及嗜讀書老而不衰臨終前一日呼門生問西邊用兵今何如朝廷法令無復變更否其忠愛之心盖出天性非有為而為之也訃聞太常諡曰恭安夫人永安郡君劉氏先公亡二男長曰貽孫大理評事次曰保孫殿中丞五女長適進士李敭次適供備庫副使賈世永次適端明殿學士司馬某次適供備庫使任永次適歴城主簿劉忠輔貽孫及適賈氏劉氏女皆早卒公久在員位宗族用公䕃補官者凡三十餘人銘曰
  福善之道 世或疑之 以公而觀 决無可疑仁不遺親 忠不忘君 立身謹嚴 當官恪勤入踐䑓閣 出臨藩服 自少通顯 逮于納禄體强無疾 資用常充 年垂九十 榮樂而終章綬纍纍 延于九族 歸從祖考 是謂全福
  胡尚書則墓誌銘      范仲淹
  寳元二年三月十八日尚書兵部侍郎致仕胡公薨于餘杭郡之私第明年二月十有一日𦵏于杭之錢塘縣南山履泰鄉龍井源以夫人頴川郡陳氏祔焉禮也孤子□泣血言于友人范仲淹曰禮經謂稱揚先祖之美以明著于後世此孝子孝孫之心也然而言之不文行而不逺處喪之言烏乎能文今得浙東簽署寺丞俞君狀先人之事而敢請誌焉仲淹曰孔子見齊衰者必作重其孝於親也敢不唯命公諱則字子正婺之永康人也昔虞舜之後有胡公武王封於陳盖族望之來逺矣皇考諱彭王考諱榖皆隠於唐季其道不顯考諱承師在鄉閭間以積善稱因公而貴官至尚書比部員外郎贈吏部郎中妣應氏封永樂縣君贈普寜郡太君公少而倜儻負氣格錢氏為國百年士用補䕃不設貢舉呉越間儒風幾息公能購經史屬文詞及歸皇朝端拱二年御前登進士第釋褐為許州許田尉以幹聞補蘄州廣濟宰又補憲州司曹以本道計使諫大夫索公湘之舉改秘書省著作佐郎簽署貝州節度觀察判官公事升本省丞知潯州拜太常博士提舉二浙權茶事兼知桐廬郡丁太夫人憂服除以本官知永嘉郡遷屯田員外郎提舉江南路銀錫塲鑄錢監擢任江淮制置發運使吏部郎中改太常少卿丁先君憂終制知玉山郡移福唐郡拜右諌議大夫知杭州入判流内銓以舉官累責授少常知池州未行復諫議大夫知永興軍領河北都轉運使給事中入權三司使拜工部侍郎集賢院學士知陳州進吏部再牧餘杭郡踐更中外凡四十七年得請加兵部侍郎致政朝廷命長子通守錢塘以就養又六年而終享齡七十有七天子聞而悼之進一子官初至道中公在憲州時西冦梗邊朝廷命帥五路入討詔負三十日糧以從之索方引公督隨軍糧草事公曰為百日計猶或不支奈何索迺遣公入奏召對逾刻公陳邊事如指掌上顧左右曰州縣中有如此人遂可其奏且示甄㧞之意後太師李繼隆果與冦遇十旬不解索曰㣲子已敗吾事一日其帥移文曰兵將深入糧可繼乎公曰師老矣矯問我糧為歸之名耳請以有備報之索從其議彼即自還無以咎我其先見如此王武恭公墓碑太宗至道二年遣五將校李繼遷至烏日池不得進及索公主河北計又奏辟之遂有貝州之行朝廷遣使省天下冗役就命公行河北道凡去籍者僅十萬數民用休息在尋州人有虎患公齋戒禱城隍神翌朝得死虎于廟中其誠之效歟按池州永豐監得匿銅數萬斤吏懼當死公思之曰昔馬伏波哀重囚而縱亡之前史義焉今銅尚在吾忍重其貨而輕數人之生耶咸以羡餘籍之不復為坐在江淮制置日會真宗皇帝奉祀景亳公實主其供億千乗萬騎至于禮成無一毫之闕帝深愛其才靣加奬勞遂進秩登于計相之貳在廣南西路有大舶困風于逺海食匱資竭久不能進夷人告窮于公公命瓊州出公帑錢三百萬以貸之吏曰夷本亡信又海舶來風無所不之公曰逺人之來不恤其窮豈國家之意耶後夷人卒至輸上之貨十倍其貸朝廷省奏而加焉又宜州繫重辟十九人時有大水公不慮患而特往辨之活者九人焉在福唐有官田數百頃民輸租食利舊矣至是計臣上言請就鬻之責其估二十萬貫民不勝𡚁公奏之未報章三上且曰百姓疾苦刺史當言之言而弗從刺史可廢矣乃有俞詔减其直之半而民始安公領三司使寛于財利不以刻下為功時上方以陜西兩京㩁鹽歳久民鮮得食而日以犯法命通問有司重其改作公首請奉詔其事遂行公性至孝自曲臺丁太夫人憂廬于墓側以終紀有草木之祥本郡表之及西京之行以家君朱紱為請上曰胡某為孝雖非其例與以明勸也搢紳先生榮之又天禧中尚居郎署朝廷擬君諌大夫知廣州公以家君八十歳懇辭于政府乃復有制置之行尋以哀去職得盡心於喪𦵏公富宇量篤風義往往臨事得文法外意人或譏之公亦無悔焉其輕財尚施不為私積士大夫又稱之福唐前郡將被訟去官嘗延蜀儒龍昌期與郡人講易率錢十萬遺之以歸事在訟中及公下車昌期自益都械至公曰斯可罪耶遽命釋之見以賔禮法當償其所遺公代以俸金仍厚遣而還又濟陽丁公為舉子時與孫漢公客許田公待之甚厚及其執政而雅故之情不絶若休戚士人而未嘗預暨丁有朱崖之行昔之賔客無敢顧其家公實被議出玉山郡尚屢遣介夫不遠萬里而往遺焉此又人之難矣及退居西湖乗畫船泛清波深樽雅絃左子右孫與交親笑歌於歳時之間浩如也人不謂之賢乎夫人潁川郡君有慈和之德先以壽終令子四人長曰楷都官員外郎前知睦州祥符縣七年秋登服勤詞學科所至政能有先君風度次曰湘好學有志識朋友多之次曰桂俊異居喪盡禮次曰維孝謹有成人之風二女長適泉州德化縣蘇璠次適御史臺主簿華參而士其閨門之範見于穎川之誌仲淹非為齊衰之情嘗倅宛丘郡㑹公為二千石以國士見遇見與都官布素之游誠可代孝子而言焉銘曰
  進以功退以壽又可書石不朽百年之為兮千載後


  名臣碑傳琬琰之集中巻十一



  欽定四庫全書
  名臣碑傳琬琰之集中巻十二 宋杜大珪編
  范文正公仲淹墓誌銘    富弼
  皇祐四年夏五月二十日甲子資政殿學士戸部侍郎范公以疾薨于徐吏走驛馬以公喪聞天子感慨一不御垂拱殿朝特贈兵部尚書太常考行諡文正録孤賻物悉用加等中外士大夫駭然相弔以泣至於巖壑處逸無不痛惜之其孤護帷幘還洛卜以是年十一月一日壬申𦵏于河南縣萬安山尹樊里先壠之側孤馳使來求銘將納于竁曰公之先始居河南後徙于長安唐垂拱中履氷相則天以文章稱實公之逺祖也四代祖隨唐末嘗為幽州良鄉王簿遭亂奔二浙家於蘇之呉縣自爾遂為呉人時中原多故王澤不能逮逺於是世食錢氏之禄蘇州糧料判官夣齡以才德雄江右即公之曾王父也判官生贊時初聰警嘗舉神童位祕書監集春秋洎歴朝史為資談録六十巻行於時祕監生墉博學善屬文累佐諸王幕府端拱初隨錢俶納國終武寧軍節度掌書記公即掌記之第三子也朝廷以公貴用太保太傅太師追贈三代又擇徐許越呉四大國追封王妣陳氏妣陳氏謝氏為太夫人公諱仲淹字希文不幸二歳而孤呉國太夫人以北歸之初亡親戚故舊貧而無依遂再適朱氏公既長未欲與朱氏子異姓懼傷呉國之心姑姓朱後從事於亳呉國命始奏而復焉公少舉進士祥符八年中第調廣德軍司理掾權集慶軍節度推官制置使舉㩁泰州西溪鹽廪以勞進大理丞又舉知興化縣建州闗𨽻以呉國老疾辭監楚州糧料院丁憂去官服除晏丞相以文學薦公于朝試可署祕閣校理時章獻皇太后臨政已巳歳冬至上欲率百僚為壽詔下草儀注搢紳失色相視雖切切口語而畏憚無一敢論者上又專欲躬孝徳以勵天下而未遑餘䘏公獨抗疏曰人主北靣是首顧居下矧為后族强偪之階不可以為法或宫中用是為家人禮權而卒于正斯亦庻乎其可也疏奏遂罷上壽儀然后頗不懌尋出為河中府通判轉殿中丞謀𦵏呉國再請通判陳州遷太常博士聞京師多不闗有司而署官賞者訪焉出於中㫖迺附驛奏疏甚懇至願以上官賀屢事為戒明年章后弃長樂擢為右司諫屬朝廷用章后遺令䇿太妃楊氏為皇太后預政制出都下詾詾公上疏極陳王者立太后所以尊親也不容冀幸於其間未聞武武相躡一二而數况復稱制以取惑天下耶臣恐後世有以窺之者上悟第存后位號而止公彈補闕失無所阿忌貴倖仄目不欲久留諫職因江淮饑以才命公體量安撫雖别領走外亦懇懇不忘憂國途中上時𡚁十事皆政教之大者累月還朝適議廢郭后公上書曰后者君稱以天子之配至尊故稱后后所以長養隂教而母萬國也故繫如此之重未宜以過失輕廢立且人孰無過陛下當靣諭后失放之别館揀妃嬪老而仁者朝夕勸導俟其悔而復其宫則上有常尊而下無輕議矣書奏不納明日又率其屬及群御史伏閣門論列如前日語上遣中貴人揮之令詣中書省宰相窘取漢唐廢后事為解時吕夷簡為相公曰陛下天姿如堯舜公宜因而輔成之柰何欲以前世𡚁法累盛徳耶中丞孔道輔名骨鯁亦扶公論議甚切直又明日晨率道輔將留百辟班挹宰相庭辯抵漏舍會降知睦州臺吏促上道在郡歳餘知蘇州朝廷知清議屬公就拜禮部員外郎天章閣待制召還有入内都知閻文應者專咨不恪事多矯㫖以付外執政知而不敢違公聞之不食將入辯謂若不勝必不與之俱生即以家事屬長子明日盡條其罪惡聞于上上始知遽命竄文應嶺南尋死于道公自還闕論事益急宰相隂使人諷公待制主侍從非口舌任也公曰論思者正侍臣之事予敢不勉宰相知不可誘乃命知開封府欲撓以劇煩而不暇他議亦幸其有失即罷去公處之罙月威斷如神吏縮手不敢舞其姦京邑肅然稱治于時官方無紀每對未嘗不為上力陳治亂之道皆由用人得失此實宰相之職也天子日擁萬幾非所宜專然不可以不察因取職局官品以類撰次至於超遷序進附見其下為圖以獻庻上易覽宰相益不悦嗾其黨短公於上前公亦連詆宰相不道不行不肯已坐是去閣職貶知饒州是日上封移書論公以忠義獲譴極道所不可者皆當世英豪宰相指為朋相繼謫去治饒未久徙潤又徙越寳元初羗人壓境叛間歳悉衆冦延州大將戰沒闗中警嚴於是還公舊職移知永興軍道授陜西都轉運使議者謂將漕之任不預戎事遂改充經略安撫副使仍遷龍圖閣直學士吏部員外郎以寵之至部首按鄜延時延安始困兵火障戍掃地城外即冦壤巋然孤壘人心危恐廢食待竄凡朝廷遣守皆以事避免遷延不時往公遂留不行騎奏願兼領延州事以待冦之復來上嘉而從之屬亡戰日久兵無紀律猝有外警蕩然不支公於是大閲州兵得萬八千人析為六將分命禆佐訓敕不數月舉為精鋭士氣大振莫不思戰而冦知我有偹即引去朝廷推其畫諸路諸路皆以為法力城青澗復散亡屬羗萬餘帳開營田數千頃以收軍實人視延塞其完固如山立不可動謂宜討賊不可坐守老吾師朝廷下其議將從之公執猶以為未也無幾涇源師出敗于好水川天子由是益信公智謀過人逺甚前此賊以書署僭號遺公請和公不忍俾朝廷報賊乃自占荅黜其僭署為陳逆順禍福立遣使者還未出境聞好水敗始悟賊書譎而非誠益自信立報為是執政以公擅報罪當誅上知亡其責止命削一官降知耀州幾月拜戸部郎中起知慶州尋遷左司郎中本路經略安撫招討使兼兵馬都部署有馬砦者素為賊衝然地與賊境相衝久不能城公至自領牙兵出不意駐柔逺砦别遣蕃將取其地得之先命長子入據以率衆公亦親往勞士有頃賊三萬騎叩城下公麾兵血戰則遽北戒諸將勿追已而果有伏夜遁城既立詔名大順徐又城細𦝫復胡盧等砦招明珠宻臧二强族各萬餘人及並環千餘帳内附自比環慶屬羗悉為吾用先是卒驕難使主將咸務姑息公築延慶諸城堡募民不足乃雜使禁旅盖素服公威惠勞苦雖且死不怨久之涇源師再喪定川闗輔復震而虞變生公知親率戲下兵連夜赴援且將邀賊歸路擊之會已出塞遂班師因移其兵耀于闗輔人心於是大定初定川事聞上頗駭謂侍臣曰得范某出援吾無憂矣數日公奏至上大喜懐其章示執政曰吾知范某可用加樞宻直學士右諫議大夫時朝廷以戍卒屢衂議黥鄉人為軍人懼甚竄匿不願黥公改命湼刺其手非校戰請農於家后罷兵獨環慶路鄉軍得復為民民德公至于今不忘朝廷尋盡以西路委公置府於涇州授陜西四路安撫經略招討使方謀取横山故地漸復靈夏然後可以誅賊賊知亡無日懼不克當因遣使講和明年春召公為樞宻副使凡五讓不從乃拜之輿議謂公有經綸才不當跼於兵府是秋改參知政事上倚公右於諸臣公亦務盡所藴以圖報然天下久安則政必有𡚁者三王所不能免公將劘以歳月而人不知驚悠久之道也上方鋭於求治間數命公條當世急務來公始未奉詔每辭以事大不可忽致於是露薰降手詔者再遣内臣就政事堂督取開龍圖閣給筆札令立疏者各一日日靣詰者不可數退曰吾君求治如此之切其暇歳月待耶即以十䇿上之盖取士課吏减任子更衛兵擇守宰謹赦令厚農桑之類者又先時别上法度之説甚多皆所以抑邪侫振綱紀扶道經世一一可行上覽奏褒納益信公忠耿不為身謀䘏也遽下二府促行論者漸齟齬不合作謗害事公知之如不聞持之愈堅明年秋邊奏疑若有警者公慮帥臣恃和而懈因懇請按邊即命為河東陜西宣撫使麟州向者亦被冦掠邈然在賊腹中本道帥病無供餉奏欲棄之公曰麟棄疆塲日蹙不可請復廢障使民耕于鄙於是得不棄又代郡西四州軍附邊有廢地尤廣著令禁不得耕郡縣以敵嫌不敢正視前歐陽修來使盡籍其利害請弛禁許人耕以輸可代轉輓之勞以帥議不協罷公至知其利大且亡所嫌者屢奏如脩議便後止耕岢嵐一境而塞粟已充矣公既度陜以西羗好難保而邊計尚缺疎手奏願解政事復領四路以總護諸將即除授資政殿學士知邠州兼陜西四路安撫使以疾請鄧許遷給事中三年又請浙郡因得展先臣之墓移杭州加禮部侍郎祀明堂汎遷戸部又移青州兼東路安撫使幾歳疾病又請頴肩舁至彭門遂不起年六十四公為學好明經術每道聖賢事業輙跂聳勉慕皆欲行之于已自始仕慨然已有康濟之志凡所設施必本仁義而將之以剛决未嘗為人屈撓歴補外職以嚴明馭吏使不得欺於是民皆受其賜立朝益務勁雅事有不安者極意論辯不畏權倖不蹙憂患故屢亦見用然每用必黜之黜則欣然而去人未始見其有悔色或唁之公曰我道則然茍尚未遂棄假百用百黜亦不悔噫如公乃韓愈所謂信道篤而自知明者也在陜西尤為宣力以儒者奉武事又邊備久廢忽而王師新敗剥喪破漏茫乎無所取濟公周旋安集坐可守禦畜銳觀釁適圖進討㑹羗人復脩貢朝廷姑議息兵而從其請於是不能成殄滅之功然其閱武練將可以震敵城要害屬雜羗可以扼冦此後世能者未易過也至於懇田阜財立法著信愛民全國體赫赫在人耳目皆可為破敵之地者又可道哉其歴二府纔歳餘而罷若夫天下至重久安之𡚁至深而欲以一二歳臨之而望治雖愚者知其不可得况所奏議阻而不行者十八九行者又即改廢不用兹所以重主憂而生民未得安也宣撫之初䜛者乗間蜂起益以竒中造端飛語亡所不及甚者必欲擠之死而後已頼上寛度明照知公無他始終保全獲沒牖下嗚呼道之難行也而至是乎憸人茍欲伸已志而不志乎邦家此先民所以甘藜藿而蹈江海也公天性喜施與人有急必濟之不計家用有無既顯門中如賤貧時家人不識富貴之樂每撫邊賜金良厚而悉以遺將佐在杭盡餘俸買田於蘇州號義莊以聚疎屬而斂無新衣友人醵貲以奉𦵏諸孤亡所處官為假屋韓城以居之遺奏不干私澤此益見其始卒志于道不為禄位出也作文章尤以傳道名世不為空文有文集二十卷奏議若干巻兩府論事若干巻娶李氏故叅知政事昌齡之姪封金華縣君卒於鄱陽今舉而袝焉四子純佑守將作監主簿少有氣節以疾廢于家純仁進士第光禄寺丞純禮太常寺太祝皆温厚而文識者曰范氏有子矣三女長適殿中丞蔡交次適封丘主簿賈蕃諸孫三長正臣守將作監主簿一男純粹一女二孫並㓜銘曰
  公之世系 源于陶唐 晉㑹食范 厥姓始彰睢痤蠡增 滂寗雲質 兹惟聞人 間代而出或霸或季 所有何述 粤自得姓 千五百年獨公挺生 為天下賢 涉聖之餘 掲厲洄㳂道尊德融 事公實繁 人獲一善 已謂其難公實百之 如無有然 遭時得君 位亦顯焉罹此䜛慝 志莫䆒宣 元元卒艱 噫嘻乎天
  杜待制𣏌墓誌銘      歐陽脩
  慶歴三年盗起京西掠商鄧均房叛兵燒光化軍逐守吏吏不能捕天子患之問宰相誰可任者宰相言度支判官尚書虞部員外郎杜某名家子好學通知今古宜可用乃以君為京西轉運按察使居數月賊平叛兵誅死明年廣西歐希範誘白崖山蠻蒙趕襲破環州䧟鎮寧帶溪普義有衆數千以攻桂管宰相又言前時杜某守横州言蠻事可聽宜知蠻利害天子驛召君見便殿所對合意即除君刑部員外郎直集賢院廣南西路轉運按察安撫等使君至宜州得州人吳香及獄囚歐世宏脫其械使入賊峒説其酋豪君乗其怠急擊之破其五峒斬首數百級復取環州因盡焚其山林積聚希範窮迫走荔波洞蒙趕率偽將相數十人以其衆降君與將佐謀曰夫蠻習險恃阻如捕猩猱而吾兵以苦暑難久是進退遲速皆不可為故常務捐厚利以招之盖威不足以制則恩不能以懐此其所以數叛也今吾兵雖幸勝然蠻特敗而來爾豈真降者邪啖之以利後必復動乃慨然歎曰蠻知利而不知威久矣吾將先威而後信庻幾信可立也乃擊牛為酒大會環州戮之坐中者六百餘人而釋其尫病脅從與其非因敗而降者百餘人後三日兵破荔波擒希範至并戮而醢賜諸溪洞於是叛蠻無噍𩔖而君威震南海言事者論君殺降為國失信於蠻貊天子置之不問詔書諭君賜以金帛君即上書引咎六年徙為兩浙轉運使築錢塘堤自官浦至沙陘以除海患明年又徙河北轉運使召見奏事移刻天子益知其材賜金紫服以遣之是歳夏拜天章閣待制充環慶路兵馬都部署經略安撫使知慶州君言殺降臣也宜得罪將吏惟臣所使其勞未録不敢先受命天子為君悉録將吏賞之乃受命自元昊稱臣聽誓而數犯約抄邊邊吏避生事縱不敢争君始至其酋孟香率千餘人内附事聞詔君如約君言如約當還而孟香得罪夏人勢無還理遣之必反為邊患議未决夏人以兵入界求孟香孟香散走自匿夏兵駈殺邊户掠奪羊馬而求孟香益急朝議責君亟索而還之君言夏人違誓舉兵孟香不可與因移檄夏人不償所掠則孟香不可得夏人不肯償所掠君亦不與孟香夏人後亦不敢復動君治邊二歳有威愛皇祐二年五月甲子疾卒于官享年四十有六天子震悼賻䘏其家以其子劭為秘書省校書郎君以䕃補將作監主簿累官至尚書兵部員外郎階朝奉郎勲䕶軍嘗以太子中舍知建昌縣除民無名租歳以萬計閩俗貪嗇有老而生子者父兄多不舉曰是將分吾貲君上書請立伍保俾民相察寘之法由是生子得免閩人久之以為德多以君姓字名其子曰生汝者杜君也君諱杞字偉長世為金陵人其曽伯祖昌業仕江南李氏為江州節度使江南國滅杜氏北遷開封今為開封人也曾祖諱某贈給事中祖諱鎬官至龍圖閣學士尚書禮部侍郎父諱某贈尚書工部侍郎君初娶蔣氏封某縣君後娶徐氏封東海縣君女六人其二適人四尚㓜子男一人邵也杜氏自君皇祖侍郎以博學為世儒宗故其子孫皆守儒學而多聞人君尤博覽强記其為文章多論當世利害甚辯有文集十巻奏議集十二巻其居官以精敏明幹所至有聲君學問之餘兼喜隂陽數術之説嘗自推其數曰吾年四十六死矣其親戚朋友莫不聞其説至其歳果然嗚呼可謂異矣所謂命者果有數耶其果可以自知邪皇祐六年某月日其兄駕部員外郎植與其孤𦵏君于某縣某鄉某原銘曰
  其敏以達 其果以决 其守不奪 其摧不折其終一節 兹謂不沒


  名臣碑傳琬琰之集中巻十二



  欽定四庫全書
  名臣碑傳琬琰之集中卷十三 宋杜大珪編
  郭將軍逵墓誌銘      范祖禹
  公諱逵字仲通世家鉅鹿國初徙京師後卜𦵏洛陽因家焉曾祖隱贈太保祖榮贈太傅考斌贈太師中書令曾祖妣何氏祖妣崔氏妣賀氏追封信安永嘉華原三郡太夫人公㓜慷慨喜兵學初以父䕃補北班殿侍寳元康定間元昊擾西陲兄遵為延州西路都廵檢使遇賊死之朝廷優䘏其家録公為三班奉職時范文正公仲淹為陜西都部署公往𨽻麾下范公器之勉以學問待之如子姪延安有募兵十八人號青剛社勇皆絶人一日捕虜誤殺屬羗有司皆論死將刑之公請於范公願赦之以責後效范公亟令毋殺得活者十有三人尹洙為陜西經略判官趣范公以延州兵取靈武范公召公計議公曰地逺而食不繼城大而兵不多未見其利范公曰君之言然遂决意不復出師洙怒而府中將吏皆誚公未幾涇原任福全軍沒於是向之誚公者以不出師為幸且服公先識陳恭公執中薦公試武藝會罷武藝司安撫王文忠公堯臣力薦公材武且有戰功改右班殿直陳公安撫京東屬歳多盗奏請公為駐泊捉賊屯青州陳公嘗謂賔佐曰當今名將無如葛懐敏衆唯唯公曰懐敏易與耳他日必敗朝廷事陳公甚怒後數日謂公曰君何以知懐敏必敗公曰喜功徼倖徒勇無謀可禽也陳公歎曰君真知兵懐敏今覆軍矣召試入等進右侍禁授真定府兵馬監押會保州雲翼軍擁兵馬都監韋貴據州叛安撫使田公况都部署李公昭亮召公往招之公與保州兵馬監押侍其臻嘗同事范公臻為賊所留公馳至城下出紫囊示賊曰此舊物也誰識之者臻應曰臻識之即再拜貴與廵檢史克順亦拜皆曰願君登城相見公乗城徑入開諭禍福皆泣拜請諭衆歸順貴等由此得全然亂兵或疑未肯下且曰或殺降奈何公曰我留城中以為質或殺一人來碎吾身可也衆感激皆請降公悉開所塞諸門以出降兵保州平詔先授閣門祗候然後論功都帥嫉之不肯議賞復阬降卒四百餘人公力救之不可求還鎮陽不許俾公守城門不畀以兵不給以食復欲因事中之以法民皆歎曰完此城者此公也争往餽之久之方脫去富文忠公弼宣撫河北公謂之曰保塞之寃盍訴于我公曰賞以閣門職夫復何寃富公曰吾知已詳而君不言真長者改雄覇州路㳂界河至海口同廵檢又以為定州駐泊兵馬都監進東頭供奉官充環慶路駐泊兵馬都監丁太夫人憂乞解官三請乃許邊郡武臣小使臣亦許行服自公始服除復授環慶路駐泊兵馬都監大臣薦之乃以為涇原路駐泊兵馬都監兼知鎮戎軍先是虜知漢法不敢過壕每為冦公命邊吏追奔突擊必得所掠而後已迄公去不敢犯邊皇祐五年鳳路通古渭州公受詔以本部兵赴援三戰皆勝遂㧞其城擢授禮賔副使尋兼閣門通事舍人改河北路㳂邊安撫都監兼同提㸃諸州軍寨㩁場未行選為賀契丹國母生辰副使會敵中群臣上其主尊號請南使同上公與國信使吳公奎固不可敵欲脅之夜聞帷外有兵刃聲公堅卧不起敵人促之急公曰使臣可殺不可屈敵之君臣乃好諭曰北朝盛禮願南使一觀公曰當觀於何所曰立本班公使還報曰不可復命曰立於别次乃入卒觀不賀使還敵人以為言呉公出知壽州公亦降授汾州兵馬都監故相龎公籍鎮并門俾公權知忻州契丹請天池廟以為故疆乆不决龎公委公往議公於故牘得興國中契丹移文天池縣曰遥祀天池廟有應以屬南朝地未敢擅修公以示龎公龎公喜命公自為報命敵遂伏龎公薦管勾河卜三州軍馬未受命㑹下溪蠻彭仕羲反加帶御器械 荆湖北路兵馬鈐轄兼知潭州捕得仕羲親信置左右以為小史善遇之久乃備言山川地形虛實情偽用兵長短嘉祐三年春用小史為鄉導以步兵進討破羅城峒及賀府等二十餘隘拔新州又銜枚夜進踰旬至仕羲所居桃花州一戰破之仕羲棄城走蠻酋七百餘人仰血乞降公受降以聞賞功拜本司使邵州武岡楊昌透反詔以公為荆湖南路兵馬鈐轄兼知邵州至則潛師夜起徑至賊壘黎明圍數匝昌透登柵大呼公命縱火焚柵斬其將雷鐵城等數輩諭昌透令降昌透曰我平生勇冠諸峒一旦窘此智勇不及施非戰之罪願射公三發不中即降公曰天道助順爾何能為昌透注矢三發皆不中諸蠻驚畏以公為神相率願降并以所領十餘州永輸租賦公受降以聞荆湖南北悉平就差知廣信軍遷六宅使充成都府利州路兵馬鈐轄公曰吾結髪從軍大小戰陣必在其間成都乃享厚禄養資考之地非報國本意固辭不行以六宅使領端州刺史權涇原路馬步軍副都部署明年就加龍神衛四廂都指揮使果州團練使升天武捧日四廂都指揮使加侍衛親軍步軍都虞侯惠州防禦使賜號雄勇亮節功臣英宗即位加容州觀察使升侍衛親軍馬軍都虞候馬步軍缺帥詔公入朝兼總二司未幾兼領殿前司上親試田瓊韓存寳武藝不中格皆訴云嘗從郭某涇原有功未賞上命公升殿問之信然乃録用之上顧問邊事公條具方畧以對上甚悅泛論朝廷大事時富公以直諌被䜛上問公何如公曰富弼忠亮臣以全家保之上察公可備輔弼治平元年先以公復為涇原路馬步軍副都總管二年正月制授檢校太保同簽書樞宻院事封文水郡開國公改賜推忠佐理功臣及國門公感疾上遣中貴人以國醫來未瘳復令平原夫人往視公曰下臣有疾上為天子憂未能造朝而先見家人非禮也令勿下車而返韓忠獻公琦欲寛塘濼之禁同列以為不然論於殿上上甚怒韓公未敢對公進曰臣詳知塘濼利害誠不足恃同列大臣進曰王公設險以守其國豈曰不足恃公曰設險者審權術脩法令議制度正綱紀是也未聞止謂塘濼澶淵之役豈無塘濼耶他日誤朝廷守計者必塘濼也歐陽文忠公修進曰郭某之言是也上意遂解三年領簽書樞宻院事為陜西四路安撫使權涇原路馬步軍都總管經略司兼判渭州公懇辭樞職上曰初欲授卿宣徽使慮外人以為罷政第領樞職往重使權公力薦今丞相范公純仁等數人而後行党羗令征反殺廵檢陳敢朝廷議招懐公以謂始服終叛為梗不已今又殺王官當以威懲之一族既破諸部必降因繩之以法則邊患當弭遂决意用兵二月師次㮏呉川令征挺身來降公不許命執之進師討諸未下者大破之拔鴟鴞訓狐等城乃散諭諸羗俾安心歸業毋若令征自取𠞰絶諸羗畏感争出犒師因駐兵塞外觀覽山川見强弱利害所在乃城𭡠吳川又遣諸酋諭青雞川諸部示以威信悉效順又城青雞川二川形勝相恃新附降羗萬餘帳地數百里皆在腹中乃置酒召諸酋犒燕酒酣語之曰汝等今日遂為王臣何以報國諸酋頓首曰惟公命公曰諸羗利牧養而拙耕稼故二川沃壤鞠為荒萊汝等可近山畜牧以閑田來獻諸羗曰謹聞命有吝田者我等為公滅之得良田千餘頃乃下令召弓箭手人受田百畆馬五十疋旬月得壯士千人騎千疋省屯戍餽運之勞詔奬之賜𭡠呉川堡曰治平寨青雞川堡曰雞川寨神宗即位加靜難軍節度觀察留後復乞解樞職會御史中丞言宰相不押常朝班以為跋扈指公為黨公固請閑郡召還朝至京師闔門待罪上遣中貴人促視事公力辭乃為宣徽南院使充京東西路安撫使判鄆州至州七日拜鄜延路馬步軍都總管經略安撫使判延州時种諤誘嵬名山降夏人誘知保安軍楊定内殿承制侍其臻右侍禁張時庸殺之邊事方起故命公往初种諤取綏州朝廷以諤擅興生事命公當必棄之公以夏人殺王官而所得綏州復棄徒取輕耳當必留之會夏人以衆十餘萬欲復取綏州公遣劉甫屯綏平王雅屯懐寧燕達守綏州賊攻圍不克而去遣薛宗道同周宗義來告諒祚之喪且請綏州公言不可許又欲納塞門安逺二寨易之朝廷遣今丞相韓公縝故太僕卿劉航來就議公執初議然朝廷曲徇其請許之熈寧二年都囉重進奉誓表以二寨來易朝廷下誓詔予之公曰此正商於之地六百里也韓公問重進曰二寨且獻封界何吝嵬名□寨党移賞娘來交寨公遣機宜官往會之夏人欲二寨綏州同日交易公使先交二寨地界然後還綏州虜使曰二寨寨基是也何界之有會有詔俾公焚棄綏州公曰一州既失二寨不可得中國為夏人所賣安用守臣為願以死守之藏其詔不出潛訪地界得祥符中西平王檄為驗虜使遂詘而去公以其事聞上大驚顧大臣曰不知綏州今存否亟遣問之大臣皆恐即降詔云某月某日指揮更不行詔至屬僚皆驚曰前詔云何未之見何也公徐出之乃促公焚棄綏州公曰曩遂奉行今則何如將吏皆歎伏公乃以前詔上且言綏州見存待稽朝命違詔㫖之罪詔褒之曰淵謀秘略悉中事機有臣如此朕無西顧之憂矣詔數夏國之罪以拒之卒留綏州嵬名山之衆凡一萬二千既降未有以處之公以夷狄獸心散居内地或生後患廣務賑貸非可經久乃戸選壯士一人為捉生軍分𨽻蕃將貸以耕具闢延州順安懐寧等曠土以居之夏人欲執景珣來獻以易名山等公上言夏人詐謀不可信若納珣而拒名山則棄前恩生後患異時誰敢嚮化景珣庸人何繫輕重朝廷乃拒之初楊定等死公宻詗邊吏得殺定等首領姓名諜告曰夏人將斬殺定之人於境以謝罪公曰此將斬囚以紿我檄宥州詰之且曰必執李崇貴等來虜曰殺之矣公曰崇貴等見存職任狀貌如此何可欺也夏人懼乃歸楊定之子執李崇貴韓道喜以來公遣姪忠紹獻闕下朝廷大臣以秉常初立欲以官爵授其左右任事之人公上疏曰彼主㓜國疑當不受詔借或受之必偽立姓名以邀金繒今既恭順當開布大信以示威靈所加不宜誘之以利果不奉詔如公所料未幾虜以重兵㓂邊上手詔賜公曰秉常納款詞禮恭順朕務來逺以息邊民方降誓詔且備冊命使猶在道兵已犯塞可具經久守邊方畧以聞公上言夷狄之仕不常古無一定之䇿然久逺不能易者十事條上之終曰陛下推心委任賢才專意篤行仁義刪苛法而寧衆心省重役而安百姓邪佞不聞於耳正直常致於庭天下何憂不和四夷何患不服若攻守方畧應變權宜貴無聲無形不可預言上嘉納之然必欲聞措置大畧遣知河中府蔡公延慶來就議上降問目咨訪利害公具條對附延慶上之明年虜以親軍夾河壯騎侵順安綏平黑水等寨諸將請擊之公曰虜逺來利在速戰其鋒未可當令毋得輕出諜告曰賊糧欲盡矣公稍出兵應之已而綏德城告急曰賊益兵大至定仙山煙火皆蒲公曰賊師其遁諸將皆疑公曰鷙鳥之擊必匿其形兵果來豈示人以衆此張虛聲惟庸將乃疑耳終不大出兵賊侵漢地築城鄣𭧂掠尤甚公曰可矣乃使李安李顒出綏德彭達出順安燕達出綏平賈翊出安塞檄宥州及使人諭賊曰夏國違誓侵城漢地其罪甚大若能悔過悉聽汝還或不從誅無噍類既而賊棄順安走縱之餘皆拒官軍諸將合攻之斬首數百餘皆棄城遁加檢校太尉改雄武軍節度觀察留後再任秋夏人數十萬聲言將自西路擊延州公遣李顒往東路視之顒未及塞馳還請濟師公復遣往巳而賊果自東路由金湯白豹川襲慶州公知秉常在宥州遣燕達將鋭士悉破虜近邊諸寨聲言擣虛取宥州遣田守度設伏要其歸路呉稹援大順夏人聞之亟還守度要擊敗諸金湯虜衆遁歸韓獻肅公綘宣撫陜西四路种諤帥師將取横山公曰諤狂生耳朝廷以家世用之過矣他日敗國事必此人也韓公與公議出兵公力言不可使幕府與公論難公曰此舉不唯無功恐别生他變為朝廷憂以議不合詔召還朝上問公曰种諤取婁撫寧二塞或聞夏人復欲取之當何如公曰願速備撫寧則婁無患上曰何也公曰昔夏人取靈武先擊清逺然後靈州失守今撫寧地平而城小戍兵不多萬一用前䇿則必先取撫寧撫寧破則婁隨之上深以為然未及往備撫寧已䧟遂棄婁明年慶州兵作亂闗中騷然諸郡皆警朝廷憂之拜公永興軍路安撫使兵馬都總管判永興軍至鎮徹警去備追廵囉兵皆還惟以重賞募兵吏入山谷禽盗人情乃安徙判秦州充秦鳳路馬步軍都總管經畧安撫使甘谷城通渭寨皆扞西圉甘谷形勢孤絶民不樂業公欲增築五城以安民心通渭舊乏水公欲移新城以就水泉黙計城池廣狹功力衆寡召諸將分命之曰趣往治新城期以十日諸將相目莫敢出言公授以方畧亟遣行各至其地則土功攻守之具畢集不踰旬皆成虜駭其神速不敢攻於是邊圉遂固王韶將開熈河依時相勢多為不法公案其罪韶引邊事以自解且乞他官覆按朝命遣大理丞杜純來治先移公判渭州純按韶事皆實宰相怒并坐純更遣御史蔡確來公由是得罪落宣徽南院使知潞州未幾乞河東路經畧安撫使馬步軍都總管知太原府明年復宣徽南院使時遼人遣蕭僖來議地界上遣吕大忠李舜舉與僖議手詔問公方畧公悉奏之比人有降者衆謂宜納之公曰此得之何益彼或欲交質於我何以拒之頃契丹駙馬劉三賈來歸仍上平燕䇿朝廷恐以小害大尚且拒之此一畨奴欲致我曲耳亟遣之楊復乞河東陜西招懐投來蕃部公奏駮之曰河東扼二虜之交與陜西異誓詔誓書皆以招納為戒今行楊復之議是自求擾也時朝廷有經畧四夷之意於是迎合獻言者甚衆公獨鎮以静重務敦守盟好不求邊功熈寧九年交趾冦廣南䧟邕欽亷詔以天章閣待制趙公卨為招討使内侍押班李憲副之已而罷憲更拜公為安南道行營馬步軍都總管經畧招討使兼湖南北路廣南東西路宣撫使卨副之公入見上問何以平南公曰兵不可前料願至邊圖上方畧上問所須曰願得鄜延河東舊將吏將行宴於便殿賜中軍旗物劒甲以寵之師次潭州遣知欽州任起攻永安州拔之朝廷初降勑牓諭溪峒公以蠻夷不知文告之辭乃直陳八事請散牓郡縣溪峒門州賊將黄金滿岑慶賔來降公遣和斌楊從先將材士數萬戰艦數百艘諸將將九軍及降附諸蠻水陸並進師次邕州遣曲珍討下雷諸峒降之又遣知邕州陶弼集左江諸峒皆㑹於軍次思明州公以謂廣源州咽吭之地兵甲精鋭不先取之則有腹背之患偽觀察使劉應紀為賊謀主不禽應紀則軍聲不振遣燕達往一戰克之拔其城應紀出降師次决里隘遣張世矩攻之交人以象拒戰公使强弩射之以巨刀斬象鼻象郤走自踐其軍大兵乗之賊潰去乗勝拔桄榔縣曲珍攻門州亦拔之溪峒悉降交人伏兵於夾口隘以待王師公知之乃由間道兠頂嶺以進次富良江去交州四十里賊以夾口之計不及施亟以戰艦數百艘先趨富良壁岸下紿告曰和斌楊從先且至軍中皆喜既至則交人數萬鼓譟薄官軍前軍不利公率親兵當之使騎揚言曰大師至矣賊少止麾下士勇自倍公叱騎將張世矩主慜合戰諸伏皆發賊大敗蹙入于江者不可勝數江水為之三日不流斬首數千級殺偽大將洪真禽左郎將阮根乾德大懼奉表詣軍門請降納蘓茂門諒廣源五州之地仍歸所掠子女公與諸將議帥師濟江諸將曰九軍糧盡矣凡征安南兵十萬夫二十餘萬冐暑涉瘴死亡過半存者皆病瘁公曰吾不能覆賊巢俘乾德以報朝廷天也願以一身活十餘萬人命乃班師以乾德降表聞約交人聽㫖公入塞亦疾甚臥䕶諸將城順州及桄榔縣而還詔赦交人罷宣撫司公上章乞閑郡養疾除判潭州朝廷以公不能得交州降授銀青光禄大夫左衛將軍西京安置杜門不出者十年讀書養氣以自樂今上即位授左屯衛大將軍致仕明年落致仕檢校司空知潞州武功縣男公不敢辭亟就治即告老不許明年復廣州觀察使知河中府徑歸洛陽力請老拜左武衛上將軍提舉西京嵩山崇福宫元祐三年十二月十四日薨於西京嘉慶里第享年六十有七訃聞輟視朝一日贈雄武軍節度使公娶史氏封平原郡夫人六男子忠良左侍禁忠諌左班殿直忠孝承事郎忠臣西頭供奉官忠恕東頭供奉官忠賢左侍禁忠良忠諌皆先公卒忠恕後公踰月而卒女八人通直郎夏大定大理評事錢蕘承務郎胡士修宣義郎吕昭問内殿承制石舜賔承務郎王東文廣濟主簿范埴皆其婿也一早卒孫男六人孫女三人公初遭母喪慶帥杜𣏌以邊州金革從事例奪喪聽樂召公强致之公涕泣就座毁瘠不勝衣遂罷去既詔許解官行服杞以錢四十萬贈之公謝而不受奉養節儉慕范文正之為人性嚴重不妄言笑為將領宿衛持法不貸下軍政肅然及守邊拊循士卒得其歡心用兵先計而後戰善料敵伐謀戎狄畏其威名節制鄜延夏人甞冦秦鳳邊將范愿死之殺掠甚衆公檄宥州索所掠悉得之神宗嘗問公八陣遺法公曰兵無常形八陣特竒正相生之一法耳因為上論之甚詳上大竒之至延安使將吏以八陣教兵久不能成公召諸軍曉金鼔營陣之法者得六十四人使人教一隊頃刻而成先是鄜延雖多屬羗而無法制不足用公擇其勇技出衆者奏官之皆激厲賈勇數萬皆為精銳兵械犀利為諸路最善用將校每致所部使人人自言所能暇則閱試而記之故所用無失慶州之役主帥歸罪偏禆既斬李信劉甫又治鄜延西路都廵檢使白玉之罪玉見公託以後事且言不得終養老母公惻然哀之曰君第以我不遣為詞力救之得免明年玉大勝於新塞神宗謂公曰白玉能以功𥙷過今立戰功皆卿之力也公每戰必戒諸將先招懐而後戰鬬故降附多而誅戮少尤愛惜士卒南征既上道有犯罪者或請從便宜誅之公曰若從此殺戮至賊境則我軍將盡矣命一如法令湏入賊境乃行便宜殺賊婦女老弱者皆不賞故不以多級為功嘗語其子曰吾用兵隂德多矣公雖以武立名然刻意學問書無所不讀日有程不中程不止自得於聖賢之意者甚多手自録之曰竹庵精慮又取古人言行可師者擬劉向新序編次之以自鑑戒至於隂陽占候百工技藝無不精曉國朝故事四夷名邑用兵地名山川形勢成敗事迹莫不精䆒喜為詩有五原閑江二集節制集五巻奏議五十巻經制集五十巻對鏡圖釋五巻以某年某月某日𦵏于某鄉某里從太師之兆公在仁宗時有功南海為名將英宗神宗尤深知公遂大用之出入中外常為重輕所至隱然如長城朝廷四方恃以為安論將帥必以公為首及南征困於瘴毒雖不得交州然洪真授首應紀面縛得五州之地全師而返交人畏讋遂不敢動公常言曰兵㓙事也必有大獄隨之理勢自然無足恠者故公一謫不復振處之怡然晚居洛陽門庭寂如無人治家如官府子弟非冠帶不見及二聖嗣位起公將復用之而公病寖久無意於世矣年未六十即自為棺槨貯之居第每與客觀之幕府辟士極一時之選趙卨初掌機宜未幾代公帥鄜延其餘多為名臣世以公為知人初范文正最先知公奬拔之韓忠獻富文忠司馬文正及今丞相范公皆稱公不容口某從祖忠文公嘗曰吾游諸公間每見郭公言必及深逺觀知公之人與公之所知雖古之賢將何以加此孤忠孝以銘為請辭不獲乃銘曰
  惟郭之先 父氏自虢 世有顯庸 以踐邦伯桓桓郭公 允武允文 出入四朝 克成厥勲仁宗惟仁 天德不殺 疆理南海 公初奮伐英宗惟英 整肅四方 登公樞廷 大震氐羗神宗惟神 耀我聖武 西守南征 公為方虎蠢爾交蠻 自昔邦讎 帝命公往 匪亟匪游披其五州 炎荒是宅 功成身危 為衆受責釋師十萬 耽玩簡編 樂以忘憂 卒歳窮年二聖起公 將收桑榆 公以老告 身與疾俱惟其成烈 萬夫之特 云誰無勇 孰如父識不知禁人 視其所知 嗚呼郭公 名則不夷














  名臣碑傳琬琰之集中巻十三
<史部,傳記類,總錄之屬,名臣碑傳琬琰之集>



  欽定四庫全書
  名臣碑傳琬琰之集中巻十四 宋杜大珪編
  孔中丞道輔墓誌銘     王安石
  宋故朝請大夫給事中知鄆州軍州事兼管内河堤勸農司群牧使上䕶軍魯郡開國侯食邑一千六百户實封二百户賜紫金魚袋孔公者尚書工部侍郎贈尚書吏部侍郎諱朂之子兖州曲阜縣令襲封文宣公贈兵部尚書諱仁玉之孫兖州泗水縣主簿諱光嗣之曽孫而孔子之四十五世孫也其仕當今天子天聖寳元之間以剛毅諒直名聞天下嘗知諌院矣上書請明肅太后歸政天子而廷奏樞密使曹利用上御藥羅崇勲罪狀當是時崇勳操權利與士大夫為市而利用悍强不遜内外憚之嘗為御史中丞矣皇后郭氏廢引諫官御史伏閣以争又求見上皆不許而因中之得罪然後已蓋公事君之大節如此此其所以名聞天下而士大夫多以公不終於大位為天下惜者也公諱道輔字原魯初以進士釋褐補寜州軍事推官一年少耳然斷獄議事已能使老吏憚驚遂遷大理寺丞知兖州仙源縣事又有能名其後嘗直史館待制龍圖閣判三司理欠慿由司登聞檢院吏部流内銓糺察在京刑獄知許徐兖鄆秦五州留守南京而兖鄆御史中丞皆再至所至官治數以争職不阿或絀或遷而公持一節以終身蓋未嘗自絀也其在兖州也近臣有獻詩百篇者執政請除龍圖閣直學士上曰是詩雖多不如孔某一言乃以公為龍圖閣直學士於是人度公為上所思且不久於外矣未幾果復召以為中丞而宰相使人說公稍折節以待遷公乃告以不能於是又度公且不能乆居中而公果出初開封府吏馮士元坐獄語連大臣數人故移其獄御史劾士元罪止於杖又多更赦公見上上曰士元以小吏與大臣交私汙朝廷而所坐如此而執政又以謂公為大臣道地故出鄆州公以寳元二年如鄆道得疾以十二月壬申卒於滑州之韋城驛享年五十四其後詔追郭皇后位號而近臣有為上言公明肅太后時事者上亦記公平生所為故特贈公尙書工部侍郎公夫人金城郡君尚氏尚書都官員外郎諱賔之女生二男子曰淘今為尙書屯田員外郎曰宗翰今為太常博士皆有行治世其家累贈公金紫光禄大夫尚書兵部侍郎而以嘉祐七年十月壬寅葬公孔子墓之西南百步公亷於財樂振施遇故人子恩厚尤篤而尤不好鬼神禨祥事在寜州道士治真武像有虵穿其前數出近人人傳之以為神州將欲驗以聞故率其屬徃拜之而虵果出公即舉笏擊虵殺之自州將以下皆大驚已而又皆大服公由此始知名然余觀公數處朝廷大議視禍福無所擇其智勇有過人者勝一虵之妖何足道哉世多以此稱公者故余亦不得而略之也銘曰
  展也孔公 維志之求 行有險夷 不改其輈權强所忌 讒諂所讎 考終厥位 寵祿優優維皇好直 是錫公休 序行納銘 為識諸幽
  張御史唐英墓誌銘     張商英
  張氏之先居卬州白鶴山蓋神仙之苖裔曽大父諱珂居蜀州新津縣之新穿鄉娶鄉先生樊氏女是生大父諱諹娶劉氏是生三子長曰禹次曰藻季曰文蔚字隱之即吾考也考娶江原馮氏生五子曰軒英曰民英曰唐英曰虞英曰商英考妣以唐英陞朝叙封光祿寺丞長夀縣君以商英陞朝累贈朝議大夫祥符縣太君考之行義詳於翰林學士范公景仁之内誌妣之賢淑具於樞密直學士錢公醇考之銘詩兹乃得而畧已唐英字次功少與兄軒英刻苦讀書經歲不知肉味年十八州舉送至禮部再上遂及進士第實慶歴三年也初調渝州決曹椽上興王正議五十篇翰林學士孫公夢得竒其文曰吾蜀乃有此後生馬周魏元忠不足多也以賢良方正直言極諌科薦之再調歸州獄椽與夷陵令蔣槩秭歸令鄧綰為文友名聲籍甚荆湖間揚公元素以詩贈曰建平之江悍以湍建平之山頑以峭天恐江山太寂寥故聚英才闘其妙不然三子並國器安得皆官此遐徼白雲先生張少愚誦之曰眞詩史哉用簿格移襄州榖城縣令令圃多種薑貸種於民還其陳而配賣以所得息饒多與鄧城相埓銓曹以所入厚薄目之曰榖大鄧二次功至則以圃種栁千株作栁亭刻石誌之嗜利者聞以愧焉開古黄瀆渠溉田無慮千頃作諭民十篇以警風俗初若迂闊於治既久而折崖諸鄉以野陋頑梗稱者子弟皆向學樂善彬彬有文化之漸漬於人也效緩而功逺於諭民見之矣代還恩薦格改著作佐郎英宗即位覃恩轉秘書丞明年轉太常博士神宗即位轉屯田員外郎初英宗自濮邸繼大統次功上愼始書言為人後者為之子恐他日有引定陶故事以惑聖聽者願杜其漸既而濮廟議作臺諌官相次黜逐熈寜二年詔舉臺官王禹玉范景仁同在翰林以次功言事有先見之明以名薦上次功在治平中英廟不豫慈聖埀(⿱𥫗亷)-- 簾大臣莫敢發儲副之議者次功奮不顧忌諱請立頴王為皇太子神宗知之特除殿中侍御史裏行賜對因問曰卿何尚衣緑耶對曰前此回授與父上曰孝也以五品服賜之時神宗方講求治道慨然上嘉三代而下陋漢唐左右公卿未有以中上心者公以疏言知江寜府王安石經術道德冝在陛下左右又言皇親員多禄侈冝以服紀隆殺差降及言天下苦於力役不至有碎崖流離冝講求可以寛民力代民勞者其後施行多如次功言皇親宗諤引外任使相例僥倖干求恃長上表詞語不婉次功彈劾之宗諤奪倖宫僚罷逐宗室肅然盧士衡以龍圖閣直學士知鄆州次功奏人呼士衡為迷龍圖鄆節制山東奈何不慎擇帥耶士衡降知列郡次功長於論議善言天下事毎進見上稱其忠將且貴之三年八月丁朝議公憂去官次功自為小官迎侍二十年孝飬備至偶朝議公懐鄉西歸卒于里舍恨不及見哀慕成疾四年六月二十二日遂不起享年四十有三諸孤幼未有成立商英以其年十二月奉靈柩葬於成都府雙流縣之三昧里有文集若干巻紹聖三年次功之子庭玉年四十一矣既克厥家徙居廣安謂孤墳在蜀歳時洒掃不及從地理家得吉穴于南峯之下以其年十一月某日遷柩改卜來請銘誌謹涕泣而為銘曰
  汪洋浩博 長川巨壑 次功之學 煥爛繽紛祥霞慶雲 次功之文 清真勁烈 危松皓雪次功之節 巻舒闔開 急電驚雷 次功之才云何不夀 隕于壯齡 所藴未䆒 吾門不昌存我匪令 而隕其良 南峯之下 虎抱龍懐英靈所舎 我既葬之 有子改卜 魂其來綏
  沈翰林遘墓誌銘      王安石
  公姓沈氏諱遘字文通世為杭州錢塘人曽祖諱某贈兵部尙書祖諱某贈吏部尚書父扶今為尚書金部員外郎公初以祖䕃補郊社齋郎舉進士于廷中為第一大臣疑已仕者例不為第一故以為第二除大理評事通判江寜府當是時公年二十人吏少公而公所為卓越已足以動人然世多未知公果可以有為也祀明堂恩遷秘書省著作佐郎歲滿召歸除太常丞充集賢校理判登聞鼓院吏部南曹權三司度支判官又判都理欠慿由司於是校理八年矣平居閉門雖執政非公事不輙見也故雖執政初亦莫知其為材居久乃始以修起居注召試知制誥及為制誥遂以文學稱天下金部君坐免歸求知越州又移知杭州鋤治姦蠧所禁無不改崇奬賢知得其歡心兩州人皆畫像祠之英宗即位召還勾當三班院兼提舉兵吏司封官告院兼判集賢院延見勞問甚悉居一月權發遣開封府事初至開封指以相告曰此杭州沈公也及攝事人吏皆屏息既而以知審官院遂以龍圖閣直學士權知開封府公旦暮視事日中則廷無留人出謝諸客從容笑語客皆怪之公獨有餘日而畿内翕然稱治他人如公坐視其左右於是名實𭧂耀故自天子大臣皆論以為國器而閭巷之士奔走談說讙呼鼓舞以不及為恐㑹母夫人疾病請東南一州侍疾英宗曰學士豈可以去朝廷也明日除公翰林學士知制誥充群牧使兼判吏部流内銓判尙書禮部公雖去開封然皆以為朝夕且大用矣而遭母夫人喪以去英宗聞公去尤悼惜特賜黄金百兩以金部君知蘇州公居喪致哀寝食如禮以治平四年七月一日得疾杭州之墓次某日至蘇州而以九日卒年四十有三男子六女男恭嗣後公六日卒隆嗣延嗣與六女皆幼夫人陸氏封安定郡君公官至石諌議大夫散官朝散大夫勲輕車都尉爵長安縣開國伯食邑八百户有文集十巻公平居不嘗視事而文辭敏麗可喜强記精識長於議論世所謂老師宿學無所不該通於世務者皆莫能屈也與人甚簡而察其能否賢不肖尤詳視遇人各盡其理為政號為嚴明而時有從舎於良善貧弱既恤之尤至在杭待接賔客多所闊畧而州人之貧無以葬及女子失怙恃而無以嫁者以公使錢葬嫁之凡數百人於其死知與不知皆為之歎惜即其年十月十六日葬公錢塘龍居山皇祖尚書之兆銘曰沈公儀儀 德義孔時 升自東方 其明孰虧視曕歎譽 無我敢疵 正晝而隕 嗚呼可悲序傳有史 亦銘在詩










  名臣碑傳琬琰之集中巻十四



  欽定四庫全書
  名臣碑傳琬琰之集中巻十五 宋杜大珪編
  許待制元墓誌銘      歐陽修
  公諱元字子春姓許氏宣州宣城人也許氏世以孝謹稱鄉里其父亡一子當官兄弟相讓久之曰吾弟材後必庇吾宗乃以公補郊社齋郎徙居海陵力耕以養其母調明州定海劒州順昌縣尉泰州軍事推官戍兵千人自海上亡歸州守聞變不知所為公為詰其所以來二三人出前對公叱左右執之曰惑衆者此爾其餘何罪勞其徒而遣之遷鎮東軍節度推官知潤州丹陽縣縣有練湖决水一寸為漕渠一尺故法盜決湖罪比殺人㑹歲大旱公請借湖水溉民田不待報決之州守遣吏按問公曰便民罪令可也竟不能詰由是溉民田萬餘頃歲乃大豐再遷太子中舎監揚州博鹽和糴倉知泰州如皐縣所至民愛思之公為吏喜修廢壊其術長於治財自元昊叛河西兵出久無功而天下勞弊三司使言公材以主搉貨公言先時賈人入粟塞下京師錢不足以償故錢償愈不足則粟入愈少而價愈高是謂内外俱困請髙塞粟之價下南鹽以償之使東南去滯積而西北之粟盈曰此輕重之術也行之果便是時京師粟少而江淮歲漕不給三司使懼大臣以為憂㕘知政事范仲淹謂公獨可辦乃以公為江淮兩浙荆湖發運判官公曰以六路七十二州之粟不能足京師者吾不信也至則治千艘浮江而上所過州縣留三月食其餘悉發而州縣之廪逺近以次相補由是不數月京師足食旣而嘆曰此可為於乏時然歲漕不給者有司之職廢也乃考故事明約信令發歛轉徙至於風波逺近遲速賞罰皆有法凡江湖數千里外談笑治之不擾不勞而用以足公初以殿中丞為判官已而為副為使毎歲終㑹稽來朝天子必加恩禮特賜進士出身至工部郎中天章閣待制凡在職十有三年已而曰臣憊矣願乞臣一州天子顧代公者難其人其請至八九乆之察其實病且老矣乃以知揚州居歲餘徙知越州公益病又徙泰州至州未視事以嘉祐二年四月某日卒于家享年六十有九曽祖諱稠池州錄事祖諱規贈大理評事父諱逖尚書司封員外郎贈工部侍郎公娶馮氏封崇德縣君先公卒子男二人長曰宗旦真州揚子縣主簿次曰宗孟守將作監主簿女一人適太常寺太祝滕希雅先是江淮歲漕京師者常六百萬石其後十餘歲歲益不充至公為之歲必六百萬而常餘百萬以備非常方其去職有勸公進為羨餘者公曰吾豈聚斂者哉敢用此以希𠖥公為人善談論與人交久而益篤於其家尤孝悌所得俸禄分給宗族無親疎之異其孤宗旦等以某年某月某日葬公於眞州揚子縣甘露鄉之某原其所與逰廬陵歐陽脩誌於其墓曰嗚呼為天下者固當養材於無事之時蓋必有事然後材臣出自寳元慶歴以來兵動一方奔走從事於其間者皆號稱天下豪傑其智者出謀材者獻力訖不得少如其志而公遭此時用其所長且乆於其官故得卒就其業而成此名此其可以書矣乃為之銘曰
  材難矣有藴而不得其時時逢矣有用而不盡其施功難成而易毁雖明哲或不能以自知公材之敏兮用適其冝志方甚壯兮力則先衰行著於家而勞施於國永幽其閟兮銘以哀之
  吕諫議公綽墓誌銘     王珪
  翰林侍讀學士東平吕公諱公綽丞相文靖許國公長子也少補廣文諸生遂任為本監主簿累遷將作監丞知開封府陳留縣代還賜五品服讀書于崇文院遷大理寺丞天聖中朝廷清明天下晏然少事上方向儒學招選茂異以興禮文之盛公於此時屢獻所為文章得召試學士院時内出集上書囊為殿帷賦因託古以諷上覽見稱除直集賢院公讓不授改校理汎恩遷太子中允文靖當國公力逺貴埶乆處閒曹文靖出藩淮陽上令以前所讓職授之兼判國子監文靖還秉政公懇蘄補外得知鄭州遷太常丞秩滿判吏部南曹尙書刑部文靖再鎮許昌迺判三司理欠司遷太常博士遭秦國夫人憂服除判太常寺興修憂文總錄特加工部員外郎三司判官文靖復相換太常寺遷刑部員外郎慶歴三年除史館修撰是歲文靖告老以太尉就第猶領國史公援李宗諤避親故事益辭上嘉之賜金紫糾察在京刑獄未幾文靖薨除兵部員外郎復充館職公流涕讓還不授明年遂以前所讓之命即家在所賜之終制復判太常寺兼提舉修祭器召試政事府擢知制誥歴審官院流内銓三班院復判尚書刑部以龍圖閣直學士知永興軍以樞密直學士知秦州迭帥兩路明堂大饗遷刑部郎中召還以龍圖閣學士權知開封府歲餘屢請罷以翰林侍讀學士集賢殿修撰知審刑院判太常寺頃之改龍圖閣學士知徐州尋復為侍讀學士徙河陽過都留侍經席至和二年十月遷右司郎中未拜命疾革是月十四日以訃聞賜其誥於家年五十七特贈左諫議大夫錄孤賻物加等公為人沉介篤雅少時已能感悟卓然有逺致初為陳留言畿内久雨傷稼縣官不收民租而蠶事不登則未嘗寛布帛之斂今繭絲失時不可得願以緍折縑如公上之直以從民便其識事强敏雖乆吏弗如康定初元昊叛河西國家比歲調發海内蕭然煩費矣公言民者國之根本也今天下軍需之所急及它無名之筭不知幾萬億是皆浚民之膏澤也豈長計哉願詔近臣與三司更議審其有以寛民者均節之其不急者一切罷去公四典太常尤明於禮學自三代㳂革國朝典章之盛靡不該逹請復太醫署設令丞府史如天官醫師職以救民疾病鈞容直傅中指假旌纛羽籥等為優笑之助公曰先王盛德之樂也執以為不可自是優人不敢以太常禮服為戯郊廟祭器弊久不修而法度又不合古請以時更造間歲天子出嘉實勑有司薦廟必先詔禮官議中式而後行公乃引月令天子四時嘗新所以薦羞之具悉以圖上歲行六十一祠禘祫二祭其薦祼興俯玉帛彛器菁𦭘醯醢鍾石歌奏皆有儀式㑹成一秩名曰郊祀總儀今遵行之國家饗天地禮祖宗日月百神之靈以之五方山林川澤墳衍之類咸有樽罍之數自古以五齊三酒分實其中又加明水明酒以逹隂陽之潔氣今有司徒設樽罍而酌用一撙為獻甚非所以禮神之至公遂建議周制實齊酒以分行酌數㳂有唐遺法求方鑑取明水嘗論祖宗配郊當正位作主以明同尊天地又謂古者婦人無謚自漢晉以來皇后多因帝謚為稱國家順僖翼宣四帝曁太祖太宗皇后悉同廟謚獨章聖皇帝五后節惠曰莊與謚典不合願易名為章追正前失上曰㳟依明年天子遂詣廟行改謚禮問何人建明左右以公名對公時居憂天子惻然思之卒拜公為兵部員外郎史館修撰公糺察刑獄言獄者人之大命異時民抵重辟獄具未報為典獄吏潜寘堇死獄中先朝初置糺察即專擿兹姦今狴牢扄密上下䝉蓋情無由知當疏購條使令自陳則姦黨壞落又京師諸獄吏未嘗推選皆無由剽攻群不逞之人今不可盡斥可先鋤其迹尤者後有所補悉募人保證收其良能而用之并為制祿廪使畏法差自重三司逺年逋責有自天禧以來尚淹繫妻孥窮究所負公承詔多為蠲除之虎翼卒劉慶告變下吏案驗乃慶始謀衆不從反訐以誣衆且覬幸得賞公言京師衛兵多使姦人得計則無以安衆心卒論慶法外舊鄭無學公始興之又丐田為糧以給諸生其後鄭人繼䇿進士科而學者寖廣公嘗行春坐隴上詢民間疾苦或言近歲藉牛為産民懼役重弗畜故田疇多荒乃嘆曰先朝不征農噐正為此爾遽表除之在西掖㑹天子坐迎陽門召近臣對䇿上從容謂公曰縁所問外有安危得失於今所冝究慮者條一二以聞公因言郡國數地震乃隂乗陽時則有下人謀上者願陛下謹之未幾果有殿廬竊發之變在長安言關陜之西自軍興以來民力大困今瘡痍未完誠不冝它斂願少寛河楗之費秦鳯本道土兵其技能攻守與戍卒之習異公勑使分𨽻將領各勵所長故其威聲張部分明常若冦至前此邊將争遣人深入覘虜而利其貨貲卒不得虚實已乃妄言洶洶鼔賊聲勢衆頗患之公乃自設耳目網絡張布揣知虜情毎裁處邊奏别自精審至出入應變機㑹之速雖左右不得聞古渭州諸羌以地來獻公曰國家威懐萬里顧利尋尺之地耶亟報謝之後有納其說卒生邊患夏人入天都山斬材木具轉闘稍逼亭障公戒守者益持重嚴烽火逺斥𠉀以須其至虜亦不敢犯涇原誘蕃酋米厮哥至朝指令秦鳯署吏公曰米厮哥數犯約頻年抄邊今昧利一來非鄉慕禮化譬若鷹隼飽則襲人不可留也乃諭以禍福斥去戎人皆慹伏西人習騎戰而弓箭手多闕馬緩急不足用公夙曉諸塞均其户為三等十丁為一社至秋成時令勸募出金帛益市馬以分給之聞者争出應令是歲得馬數千後襲以為常開封府有營婦夫戍未還夜盜入斷腕主名不立都人諠言駭異且逾乆未獲公以謂非其夫仇不冝決意戕害至此亟遣馳詰其夫果獲同營韓元者具姦狀伏誅都下稱為神明乆之有言執政事上委平獄疑而言者并以侵公公初不自辨上以公嘗請徐乃出知徐州及陛辭日㑹其事白甚卒無纎芥上遂欲留公不遣公頓首謝曰陛下幸察臣之心臣死無恨豈以臣重去職哉上乃諭宰府令具證左付公明不以為累至徐州屬歲旱大飢不及聞上即日發倉廪賑窮乏全活者甚衆是歲孟夏朔日蝕上責躬慮刑需德音天下公捧詔嘆曰陛下聖徳甚厚冝無過舉以招變異或者以蠻蜑母子不早就刀鋸乃豢之官署假息于湏臾使二廣之𡨚積而為殄以干純陽之精書奏立誅之還朝㑹春夏乆不雨民狼顧失望公入奏事上問所以變復之術公陳前代王者親錄𡨚獄其精誠所交必有甘雨之應上曰即如卿言方朕之誕月也天下聞之必謂朕自要福冝少湏後至五月朔上遂御便殿決繫囚未畢而雨澍天子益器經術之言公素不為激厲行常畏懼滿溢兢兢如弗容其在朝廷信道行已不以毁譽攖其心推誠待人表裏單盡平居無它嗜好維以書史日自娱前後典劇藩務先信恩其祗冒弗率則以法重䋲之平生好論議必推原事情究心隱微要之切于時病又善為訓辭其重輕有體時論予之公既日益顯如侍從之職皆文靖所嘗歴者仲氏龍圖同時雍容近班又相繼尹畿甸天下之人談衣冠之盛者必以吕氏為世家公殊孝友毎任子必先諸族公捐館而諸孫猶有未命者公字仲裕其先開封人曽祖某贈太師尙書令兼中書令祁國公曽妣李氏追封越國太夫人祖某贈太師尚書令兼中書令魏國公祖妣王氏追封榮國太夫人父某守太尉致仕許國公贈太師尚書令兼中書令謚文靖妣馬氏秦國夫人追封齊國太夫人公娶上官氏賢明慈順兵部員外郎佖之女封京兆郡君子六人長希傑太常博士次未名而亡希道屯田員外郎端粹才令次亡次希俊太常寺太祝次希亞秘書省正字女二人長適淮南轉運使刑部員外郎集賢校理李中師次適太常博士程嗣恭孫五人嘉問之問延問太常寺太祝君問昭問守將作監主簿公累階朝散大夫勲䕶軍爵開國伯邑食八百户文集二十巻藏於家公考終之歲以十月朔謁告拜文靖墓下既悲慟召寺僧指地之北偏曰余其歸此或竊恠之公曰死生不有數邪明年某月某日遂葬公於鄭州新鄭縣懐忠鄉神崧里從文靖之塋乃先指之壬吉果符其言嗚呼可謂逹矣銘曰
  吕氏之先 其本自姜 四獄之後 固大而昌於顯文穆 實相太宗 文靖繼武 三拜上公卓哉有子 維公是似 巗巗雋鋒 時國之器服官於朝 辨論有條 天子曰賢 可寘近僚四遷學士 五殿大邦 黻衣繡裳 有爛於堂圃田之西 溱水之東 髙岡隆隆 文靖之宫公歸其中 在地之壬 匪後人卜 蓋公之言














  名臣碑傳琬琰之集中巻十五



  欽定四庫全書
  名臣碑傳琬琰之集中巻十六 宋杜大珪編
  韋石工部揚休墓誌     范鎮
  君諱揚休字昌言其先江都人唐兵部郎中覽之後徙京兆七代祖藏用右羽林大將軍員外置同正員明於歴數既致仕召家人謂曰天下將有變而蜀為最安處又多佳山水吾將避地焉乃去依其親眉州刺史李滈遂為眉州人於時大歴十一年也藏用生廣季廣季生韶韶生縚明三家春秋縚生誧蜀保勝軍廵官誧生元璨孟昶世舉學究登科元璨生濟即君父也累贈尚書工部員外郎母王氏追封永昌縣太君初永昌卒時君始生九年號殞不自勝予客見驚異已知其至性矣既長謹愿朴茂鄉人愛喜之凡四舉進士皆為選首景祐中中甲科授同州觀察推官代還遷秘書省著作佐郎知開封府中牟縣縣當國之西門使車徃來之衝也地瘠鹵民貧賦役煩重冨人徃徃𨽻太常為樂工以倖免役凡六十餘家以故民益困君奏請罷以寛下户事雖不報而民知愛進本省充秘閣校理監裁造院以太常博士為開封府推官大享明堂轉尙書祠部員外郎入三司為度支鹽鐵二判官坐開封府嘗失盜出知宿州始至表州民榮知止孝行加賜粟帛籍衣冠子弟恃廕為民患者七人徙置他州風教大行一境肅然是時儂智髙冦嶺南歴十餘州如履虚邑君即建言兩川城圯久不修請増築以備非常既而鄙上聲言智髙由卭部川冦蜀蜀民恃以不摇者以有城也頃之召入為三司度支判官修起居注初記注官與講讀諸儒偕侍邇英坐君奏史職當立左右密邇德音以詳記錄者不可坐尋改判鐵鹽句院以刑部員外郎知制誥判太常寺温成廟時祀降香乃御封臣署君奏此太廟皇后廟之禮由有司不時以聞致此誤今記注官入侍邇英温成廟封香去臣署皆君之請也兼判三班院充宗正寺修玉牒官遷工部郎中未及謝以嘉祐二年十一月二日卒於京師之第享年六十三上遣中使賻其家錄其孫夷庚夷吾試將作監主簿君積階朝散大夫勲騎都尉爵平原縣開國男食邑三百户娶孫氏生二子令伯岳州平原縣主簿康伯未仕孫三人夷庚夷清夷吾夫人先君十二年以亡君以中牟舊治也為吏民所愛乃葬夫人三異鄉王朱村而自銘其墓曰後嗣賢吾不知矣不肖則掲而西歸從祀享之便故二子亦以明年八月二十二日奉君之柩合葬于夫人之墓君舉進士二十四年而後登第登第十八年而掌誥命為侍從臣平居泊然若無所為者聚古圖書養猿鶴以自娱與家人言未嘗及朝事既殁發其楮得嘗所奏封數十篇其大略請依古増諌臣至七人以廣言路復五經博士使學者專其業命御史出為按察以防壅蔽復齒冑之禮以强宗室擇郡守縣令重農桑禁奢侈皆當世可行者而弗得行世亦未嘗以能言待君也嗚呼君亦不幸賫志以没矣然平生無疾因使契丹道感寒毒得風痺既還小愈即拜疏謁告請歸别墳墓且言異時不復祔先塋也鄉人榮其歸圖其像于佛祠以勸子弟之為學者殁之日棺衾之用莫不先具其逹於理者夫所著南郊野錄六巻燕申編二巻角上叢編五巻西齋文集十巻其詩及雜文制詔又千餘篇予與君同年登科又同官其孤求銘其可辭乎銘曰
  自羽林徙蜀距今二百六十餘年中間雖仕仕不遂且不得時至君時天下無事仕而為天子掌書命可謂顯矣然其藴不克盡用其命也夫其可哀也夫
  宋諫議敏求墓誌銘     范鎮
  元豐二年四月甲辰龍圖閣直學士右諫議大夫史館修撰修國史宗正寺修玉牒官判秘閣權判尚書都省提舉醴泉觀公事宋公終於位初公以疾在告上御集英殿䇿進士顧左右怪公不在因遣使撫視之間日又遣使挾醫療治之仍詔其子官於外者歸省及訃聞䀌然痛傷贈尙書禮部侍郎勑府縣應接其葬事皆特恩非故常也於是乎見公之得君之深而知天子念公之為隆且厚也公諱敏求字次道趙州平𣗥人世事王氏曽祖龜符猶為王氏平棘令贈太師中書令祖皐太宗真宗時尚書度支員外郎直集賢院贈太師中書令譙國公父綬兵部尚書㕘知政事贈太師中書令尚書令燕國公謚曰宣獻母常山郡太夫人畢氏天聖二年以宣獻公䕃為秘書省正字召試學士院賜進士及第歴館閣校勘坐赴同舎蘇舜欽進奏院㑹簽書集慶軍判官以祖母鄭國太夫人年耆且病因請觧職留京師就飬許之踰年王文安公宋景文公刋修唐書以公嘗為續唐錄習唐故事奏充編修官復校勘以嫡孫丁鄭國憂仍詔在家修書後為集賢校理通判西京留守司知太平州五遷太常博士唐書成進尚書工部員外郎未幾遷刑部英宗踐祚進兵部墮馬傷足得請亳州召還充仁宗實錄院檢討官足未平特蠲朝謁治平元年以工部郎中修起居注明年知制誥同修撰仁宗實錄同判太常寺今上即位遷兵部英宗在殯有言宗室可嫁娶者下太常公以為大行未發引不可既踰年又有言者公曰宗室義服服變而練可以嫁娶矣議上朝廷以與前議不同降刑部以知制誥知絳州修河山稍賦于絳之役民嵗八十萬公三分之以一歲均于晉澤以紓絳人是冬召還復兵部修實錄成遷右諌議大夫今樞密吕公為御史中丞以言事罷知頴州公當制執政改其詞以進尋乞解職不報後數日以封還詞頭連怫執政意遂得解職以本官奉朝請明年加史館修撰集賢院學士又明年使河北祭塞河口還奏河北旱蠲其夏租熈寜七年為龍圖閣直學士十年修仁宗英宗正史掌均公建公府牋記攝鴻臚䕶燕國公主兖王衛王葬未克葬以疾終于春明坊之第享年六十一終之歲七月癸酉葬于管城縣馬亭鄉東城原之先塋其踐揚若進奏院登聞皷院群牧判官開封府推官三司度支判官糾察在京刑獄判秘閣秘書省尚書都省吏部流内銓禮部刑部工部知通進銀臺司審官東院勾當三班院管勾編修院編集歴代君臣事迹所宗正寺修玉牒官太皇太后寳冊官開封府發解官錫慶院試官南郊禮儀使永厚陵禮儀使契丹生辰國信使館伴使使河北祭塞河口編修閣門儀制蕃國朝貢條例詳定元正朝賀儀注定奪郊赦命官使臣罪犯而太常禮院太常寺官告院編修錄用勲臣子孫皆再領焉娶畢氏丞相文簡公之曽孫光禄少卿從善之子常山太夫人從子也有賢徳封京兆郡君先公四歳而亡子男九人慶曽殿中丞匪躬著作佐郎弄孫及其次早亡尚賢將作監主簿正功大理評事表微將作監主簿揆方處仁未官女二人適賛善大夫王佑大理寺丞吕希純皆亡孫七人焞將作監主簿燔煜炤爚□煇皆未官孫女六人長適太常寺太祝曽說次白馬縣丞范祖徳餘在室曽孫女一人公約清惇純而敏於記學其為文章訓辭誥命皆有程範朝廷典故士大夫疑議必就取正而後決宋元憲公在河南毎咨以故實歐陽文忠公致手簡通問則自處淺陋而以鴻博名公家藏書三萬巻日集子孫討論繙繹以為娱樂平居湛如與人交樂易無不可者至於守職據正毅然不少回在掖垣徐國公主以駙馬都尉王師約兄公約為姪奏官公以為亂天倫遂執正之太常議祧廟公請逓遷僖祖後復詔詳定公奏前議不可改遂免詳定今御史中丞李公自秀州軍事推官除太子中允御史裹行公奏舊制太常博士兩任通判湏奏舉乃得入臺去年驟用京官議者以為非今又用幕職官恐官制遂隳即封還詞頭有詔轉對是時郡守縣令數更易吏民疲勞公請慎於進改而不數變易所貴上獲考績之實下有恪位之美而治道可建也又河北陜西河東舉人性樸茂而詞藻不工毎詔下登第者纔數人公請令轉運使擇有行藝或謀畧材武為衆所推者毎路薦五七人時與推恩所貴人材㕘用而士有可進之路嘉祐中嘗寛䘏民力州縣公人例多減放而役事不減則是去者逸而是留者重勞矣公請省事或増其人使勞逸得均而民力可寛也三館秘閣書類多訛舛所藏雖博而徃徃無稽考公請先以前漢藝文志據所有用校七史例下諸路購求善本重復校正然後自後漢以來至於唐依逐書志目以次讎對取其堪者餘悉置之使秘府文集得以完善也其議貢舉則曰州郡有學舎而無學官四方之士輕去鄉里者以求師也今請州置學官一人又三歲一下詔得士三百人今請二百人試詩賦論䇿糊名通考之如舊其一百人請如赦文令州郡論薦轉運使審覈之太學生則委國子監官至御試隨其所學而試之則文辭經藝行實之人皆無遺也其後官不數變易太學建三舎命舉人以官置學官三路取百人皆公發之也凡三臨州率不滿歲召去去而民愛思之喜道人善薦士累數百訖不坐累鄭國太夫人楊文莊公之女文莊無嗣歲時奉祀展墓無闕者疾亟猶戒其子立碑子孫未官者衆多猶推遺澤奏其從孫蓋其孝友又如此宣獻公嘗輯唐大詔令未次甲乙公釐十三類緒正之總百三十二巻所著書闈前集二巻後集六巻西垣制詞四巻文集若干巻東京記三巻河南志二十巻長安志二十巻三川官下錄二巻春明退朝錄二巻以韻𩔗次宗室名五巻自唐武宣懿僖昭哀以來六朝寳錄百四十八巻輯顔魯公集十五巻孟東野集十巻李衛公别集五巻劉夢得外集十卷漢唐人詩刻於石者為寳刻叢章三十巻又以劉伯莊史記音義司馬貞索隱陳伯宣注義分注入太史公正史及被詔修本朝㑹要刪定九域志百官公卿表皆未就其先以小官事亂離間宋興天下益平至公三世皆以文翰顯於時宣獻公雅善書一日對延和上問遺書退而奉七軸以獻公得其法嘗題濮安懿王襄國韓夫人仙逰任夫人神主至于四方碑誌多出公手公以力學被遇朝廷論譔未嘗不在選中嗚呼公之平生可謂無憾矣初史紀草成帥其屬奏御上御袍鞾讀之終篇斂容諭之曰兩朝豐功盛徳頼卿等考而發明之公踰年服勤欲其書之成此其有所憾乎予與公逰知公者也銘曰
  維宣獻公 昔天聖中 實為史官 一代宗工典常物則 備於厥躬 紀錄記述 太平之風公世其業 遭時又同 仁宗英宗 明昌盛隆有顯其徳 有崇其功 方此發揮 形容昊穹不幸奄忽 美志弗終 凡士大夫 惜嗟哀恫上徹九重 隱干帝𠂻 贈典弗常 非衆所𮐃嗚呼公兮 學冨行充 如淵之深 如春之融金之剛明 玉之玲瓏 云乎不淑 命不究窮南瞻具茨 西望神嵩 東城之原 從先公宫松栢被地 鬱鬱葱葱 子孫衆多 福祿來叢


  名臣碑傳琬琰之集中巻十六



  欽定四庫全書
  名臣碑傳琬琰之集中巻十七 宋杜大珪編
  賈文元公昌期墓誌銘    王珪
  治平二年七月戊寅觀文殿大學士尚書左僕射魏國公薨於京師始公得疾甚英宗命中貴人挾太醫晝夜調護所以念哀之甚厚及訃聞是日休吏羣司乗輿趣臨其喪為之泣下乃詔輟視朝二日贈司空兼侍中其賻物加等將歛又賜龍腦水銀以納其匶中八月甲寅上成服於苑中於是其家條其功狀上於太常謚曰文元熈寜元年八月庚申塟公許州陽翟縣大儒鄉元老里之原公諱昌期字子明姓賈氏其先漢長沙王太傅誼之後至唐僕射魏國公耽復以儒學相德宗而世為滄州南皮人後徙真定之獲鹿皇太祖緯晉中書舎人追封魯國公皇祖璉太子左賛善大夫追封齊國公皇考注祕書省著作佐郎追封晉國公皆贈太師中書令尚書令曽祖妣崔氏封吳國太夫人繼栗氏封韓國太夫人祖妣胡氏封周國太夫人妣史氏封燕國太夫人自公之皇考始去獲鹿而葬於開封今為開封人初晉公一夕夢使者奉貂冠玉簡於大箱中拜而授之以告燕國夫人明日公乃生公少孤母日夜教誨之自經史圖緯訓詁之書無所不學天禧元年真宗祈榖於南郊獻書車駕前賜同進士出身補常州晉陵縣主簿引對便殿以為國子監說書即除江州德化縣令孫宣公初判監命學官各講一經獨稱公所講有師法一日徃謁宣公宣公遣人示唐相路隋韋處厚傳公讀已宣公乃出見公曰後當以經術進如二公願少勉之天聖元年兼潁州郡王院伴讀遷大理寺丞以殿中丞知常州宜興縣徙知龔州以母老辭得監在京廣濟倉翰林學士徐奭權知開封府舉公知東明縣遷太常博士是時宣公且老數辭講禁中乃薦公為代召試中書而參知政事陳文惠公與公有親嫌言公年少未可入侍經筵宣公復言先朝用晏殊宋綬知制誥皆年未三十朝廷用人可悉限以年邪然文惠終抑之徙通判綿州又以母老得監在京永濟倉明道元年遷尙書屯田員外郎復為國子監說書方章獻皇太后稱制而詔避彭城郡王名公言在禮母之諱不出宫中今天下為太后諱其父名非所以尊宗廟初不報及太后上僊乃用公言罷景祐元年擢崇政殿說書俄加直集賢院判尚書禮部天子方鄉文學毎授經之際多詢質疑難公因請以聖問所及政教道義之言令講讀官悉綴錄之以上史館於是作邇英延義二閤注記三年秋太平興國寺災而議欲復修公言比年京師觀寺屢災此天左與王者故數下災異以誡告之願陛下側身念愆以思荅天之實於是遂止不修再遷司封員外郎天章閤侍講判太府寺為史館修撰天子毎祠南郊必先謁景靈宫乃齋太廟公言躬享景靈宫初用唐朝獻太清宫故事事出一時不足以為法請湏郊祠還然後行謁謝之禮下議有司不合乃寢趙元昊叛延州總管劉平軍敗于北川或言平實降賊朝廷以兵圍平之第公言王繼忠陷虜中先帝遇其家反厚及契丹約和繼忠與有力今計平豈遽降而先收戮其家使平果存亦不得還矣即詔弛圍兵既而果得平戰没之狀乃厚恤其孤遷禮部郎中康定元年三月丙子大風晝冥詔罷春燕公言今災變數見初莫不恐懼已則泰然為無事竊考災異之所從固不虚發願陛下修飾五事以當天心雖罷春燕恐未足以檻塞大異也居數月擢知制誥權判吏部流内銓為館伴契丹使二年河北旱蝗為體量安撫使既還條所以制邊之䇿甚備其言擇守宰習鄉兵治塘泊紓繇役繕甲壘之類皆當時施用之除龍圖閣直學士兼侍講權知開封府有禁衛卒告軍中斂率緍錢本屬以其事移府衆皆伏府門惴恐不自安公止詰其告者不實坐之餘置不問仁宗大然之為南郊頓逓橋道使時西疆未寜詔公護行在以察姦非知開封府不侍齋祠自公始慶歴元年遷右諌議大夫權御史中丞充理檢使侍講如故自唐群臣見謝辭皆先過天子正衙五代草創過衙乃在其後公始釐正之未幾判國子監記公與三司官吏減省浮費前此上疏言國家用度素廣而民力不足日者屢詔有司省節浮費未聞卓然施行今陜西用兵而無先事之備竊為國計憂之願較景徳以來訖於景祐財用出入之數約以祖宗舊制其不急者一切省之至是内自宫掖外及權貴而下歲省用凡數百萬騎馬都尉柴宗慶前在鄭州縱其下擾民及遣使問狀而託疾不即應更請出為郡公劾奏宗慶託國肺腑而所為不法乃復使為郡恐益為民患於是詔留宗慶京師侍講林瑀上㑹元紀且言推帝王即位必遇辟卦而真宗乃得卿卦公奏瑀所學不經不冝備顧問遂絀之契丹遣使求關南之地且議和親復為館伴使公言和親辱國而尺地不可許議者又欲以金繒啗契丹而使平夏州公言吐蕃尚結賛欲助唐復京師而陸宣公數諌止之後得謀者乃朱泚賂吐蕃欲使隂為之援今契丹乗元昊叛有求於我未必遽肯出兵就使兵出而小有勝何以塞其貪驁之心時方命公使契丹於是力辭其行又言藝祖有天下收方鎮之權當時以為萬世之利及神宗在位將帥多姻舊之臣而威不逮恩然猶仗神靈卒剗暴海内自時用武之勢乃衰近歲恩倖子弟非有横草之功而坐取武爵乗邊隅無事猶以自容一旦西方用兵以千萬卒之命為庸人驅之死地豈不憤哉願思所以修内治外之術以銷難夫然後陳備邊六事凡數千言帝嘉納之三年遂㕘知政事明年以檢校太傅尙書工部侍郎為樞密使又明年拜同中書門下平章事集賢殿大學士兼樞密使纔兩月拜昭文館大學士監修國史提舉編修唐書陜西既罷兵公遂還樞密使因言近歲國馬耗而河西蕃部馬不至請樞密使兼群牧制置使如先朝舊制從之㑹詔有司議章獻章懿章惠三后升祔之禮令中書門下考評其事而禮官或援古不同公乃酌群議而奏曰㳟以章獻皇后母儀天下章懿皇后誕育聖躬冝如祥符升祔元德皇后故事配食真宗廟室以稱陛下追孝之意章惠皇后於陛下有慈保之恩義湏别祠伏請享奉慈廟如故於是命公攝太尉奉二主行升祔之禮已而將下徳音内出密封中外文武官皆遷官諸軍皆特支公獨匿其事即奏以為不可雖同列莫與聞者明日惟在京諸軍與特支又詔特二府遷官公又以為不可乃已七年春大旱公引漢災異冊免三公故事願上丞相印意甚確遂拜武勝軍節度使檢校大傅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判大名府兼北京留守司事河北安撫使及帝謝雨西太一宫而公獨不從詔下閣門吏開封府以其不即報公公既辭賜燕國太夫人銀飾肩輿士大夫以為榮貝州妖卒王則叛初則約連河北京東數州之兵欲南斷浮橋以據大名事未及發㑹有白衣遮公馬首自言少逰跪泉山能言國家休咎之事公疑而詰之乃得所挾妖書實貝州叛卒也其黨知事覺於是嬰城自守公命高陽關路緫管王信大名府路鈐轄郝質真定府路鈐轄孟元將六郡兵二萬趣城下并遣穴城匠作車洞距闉以攻賊公亦屢請行朝廷頼公威名在大名不許及破賊以功為山南東道節度使檢校太師進封安國公其年日官言太隂犯畢距星又掩其大星公因言畢昴之間為天街其隂胡也其陽中國也顧其警必在群狄之分因考歴代所占凡十二事上之㑹歲饑民大疫公為置病坊給飬之全活者九十餘萬契丹募士卒之勇伉者得五百餘人號投來南軍驅以戰西羌邊法雖歸亦殊死公乃檄邊郡凡投還者一切貸之後有還者公更遷補之敵聞遂除其軍不用邊民之貧者多避賦繇以其地質敵人因而寖為敵所侵公為設法聽旁近户之有力者贖之歲餘悉復其地契丹使來毎道公境必斂服自飭且戒其徒御母得有所犯公嘗言河自横隴之決分流德格恩滄數州而歲為害滋甚按九河既湮唯行漯川之道歴代雖徙決不常然不越濮鄆之北魏博之東今其道歴朝城由蒲臺入海者此禹漢遺功也請復河故道不報明年河決商胡水環大名公乃繪漯川横隴商胡為一圖復條其利害以聞詔遣三司副使鄭驤行視其地還言功大不可就乃止皇祐元年以燕國太夫人春秋高願徙鄭州及入覲乃以為祥源觀使公不敢以將相留京師屢請還節除觀文殿大學士尚書右僕射判都省再提舉編修唐書其冬以右僕射復除山南東道節度使檢校太師兼侍中判鄭州凡六上章乞罷僕射兼侍中復拜同中書門下平章事詔公子四人皆遷官固辭之使相初無中謝之賜其賜自公始明年丁母憂㑹大雨奉喪徒行數百里詔屢起之公懇蘄終喪給以宰相俸之半辭之給以僕射俸又辭之於是賜黄金三百兩服除判許州仁宗召公邇英閤問易之乾卦既講陳之翌日又為手奏曰夫乾者天剛健之德當天下久盛之時柔不可以濟然亢而過剛又不能乆惟聖人外以剛健決事内以謙恭應物不敢自矜為天下首乃獲吉也帝面出手詔以寵荅之仍以所陳卦義藏之史館又言漢唐都雍置輔郡以内翼京師國朝都汴而近京諸郡皆屬它道制度不稱王畿請析京東之曹州京西之陳許滑鄭州并開封府總四十二縣置為京畿遂興行之公將行命侍讀學士以下餞於資善堂五年徙判大名府復為河北安撫使是時博士李仲昌建議開六塔河欲斷大河東去以殺金堤之患既而水怒溢隄陿不能禁敗民廬舎不可勝計公復請疏河故道且言故道土沃饒多為權右占耕使者妄言功大不可就於是又詔河北都轉運使李參京東轉運使董沔行視之遂欲決濮陽埽下鄆之銅城導河使東而言其地皆趨下亡壅塞之患俟春調丁夫逺不踰三月可就然朝廷終不報嘉祐元年進封許國公未幾加兼侍中再任大名尋拜樞密使辭侍中三年以鎮安軍節度使右僕射依前檢校太師兼侍中為景靈宫使其年復出判許州七年以保平軍節度使陜州大都督府長史復徙大名為本路安撫使英宗即位拜鳯翔節度使左僕射鳯翔尹進封魏國公治平元年自言臣老矣不任事願得徙閒郡且還鳯翔節度兼侍中詔不許明年春復徙許州及入覲上以先帝大臣益尊遇之公亦從容言天下事甚衆因固請還鳯翔節度兼侍中卒不許時京西大疾特詔公俟秋乃行公既被病召諸子謂曰勢且革矣尚欲尸重祿邪於是復以為觀文殿太學士判尙書都省踰月公薨享年六十八公為人外端重而中裕雖燕居未始見愠喜然於臨事其色不可奪少好學至顯貴未嘗一日廢書不觀其於古今治亂天人災祥之學無不該貫故指政言事切而不迂其為政樂易而不苛前後累鎮許魏民皆見思圖其像學舎而生祠之為文粹衍有法度字畫尤婉竒公在外仁宗嘗特遣使賜二朝御書凡百八十七軸其歴崇政殿說書天章閣侍講觀文殿大學士皆仁宗為公特置之初奉詔刋修廣韻為集韻因請修禮部韻略其窄韻凡十有三聽學者附近用之又














  名臣碑傳琬琰之集中巻十七



  欽定四庫全書
  名臣碑傳琬琰之集中巻十八 宋杜大珪編
  司馬文正公光墓誌銘    范鎮
  公諱光字君實自兒童凛然如成人至既没其家得遺奏八紙上之皆手扎當世要務已上墓誌全文悉取蘇文忠公所撰司馬公行狀惟刪出行狀所載公論交阯貢異獸 蘇轍舉直言及經畧安撫使便冝從事非永世法光嫂董氏追贈非令典并言太皇太后有所取用當如上所取西戎遣使致祭邊臣生事及言用宫邸省直非平日法等六七事外皆行狀全文故不復載錄獨錄范公所序而銘之之文云翰林學士蘇軾狀公如此蓋直記其事且鎮所目擊足以示後世者鎮與公出處交㳺四十餘年如一日公之所以在家如在朝也事必稽古而行之動容周旋無不在禮嘗自號為迂叟而親為隸書以抵鎮曰迂叟之事親無以逾人能不欺而已矣事君亦然今觀公得志澤加於民天下所以期公者豈止不欺而已哉且約鎮生而互為之傳後死者當作銘公則為鎮傳矣鎮未及為而公薨嗚呼鎮老矣不意為公銘也銘曰
  於穆安平 有魏忠臣 更六百年 有其元孫元孫温公 前人是似 率其誠心 以佐天子天子聖明 四世一心 有從有違 咸卒用公公之顯庸 自我神考 命于西樞 曰予耆老公言如經 其或不然 帝獨賢公 欲使並存公退如避 歸居洛師 帝徐思之 既克知之知而不以 以遺聖子 惟我聖子 協德神母人事盡矣 天命順矣 如川之迴 如冰之開或蹈其機 豈人也哉 公亦不知 曰是惟天二聖臨我 如山如淵 公惟相之 亦何所為惟天是因 惟民是師 事既粗定 公亦不留龍衮蟬冠 歸于其丘 公之在朝 布衣脫粟惟其為善 惟日不足 生既不有 死亦何失四方頌之 豈惟兹石
  初蜀公所作銘詩云
  天生斯民乃作之君君不獨治爰畀之臣有忠有邪有正有傾天意若曰待時而生皇皇我宋神器之重卜年萬億海内一統而熈寧初姦小滛縱以朋以比以閉以壅乃于黎民誕為愚弄人不聊生天下詾詾險詖憸猾唱和雷同謂天不足畏謂衆不足從謂祖宗不足法而敢為誕謾不恭赫赫神宗洞察于中乃竄乃斥逺佞投凶誅鋤蠧毒方復任公奄弃萬國未克厥終二聖繼承謨謨輔佐乃曰斯時非公不可召公洛京虚心至誠公至京師朝訪夕諮公既在位中外咸喜信在言前拭目可觀日親萬機勤勞百為盡瘁憂國夢寐以之曽未幾月援溺振渴事無巨細悉究本末利興害除賞信罰必曰賢不肖若别黒白耆哲俊乂野迄無遺元惡大憝去之不疑無有逺近風從響應載考載稽名實相稱天胡不仁喪吾良臣天實不恕喪吾良輔嗚呼公乎而不留乎山岳可㧞也公之意氣堅不可奪也江海可竭也公之正論浚不可遏也嗚呼公兮時既得矣道亦行矣志亦伸矣而夀止於斯哀哉哀哉
  蘇文忠當書石謂司馬公休云軾不辭書此恐非三家之福遂易今銘
  范忠文鎮墓誌銘     蘇軾
  熈寧元豐間士大夫論天下賢者必曰君實景仁其道徳風流足以師表當世其議論可否足以榮辱天下二公蓋相得歡甚皆自以為莫及嘗曰吾與子生同志死當同𫝊而天下之人亦無敢優劣之者二公既約更相為𫝊而後死者則誌其墓故君實為景仁𫝊其略曰吕獻可之先見景仁之勇決皆予所不及也軾幸得逰二公間知其平生為詳蓋其用捨大節皆不謀而同如仁宗時論立皇嗣英宗時論濮安懿王稱號神宗時論新法其言若出一人相先後如左右手故君實常謂人曰吾與景仁兄弟也但姓不同耳然至於論鍾律則反復相非終身不能相一君子是以知二公非茍同者君實之没軾既狀其行事以授景仁景仁誌其墓而軾表其墓道今景仁之墓其子孫皆以為君實既没非子誰當誌之且吾先君子之益友也其可以辭公姓范氏諱鎮字景仁其先自長安徙蜀六世祖隆始葬成都之華陽曽祖諱昌祐妣索氏祖諱璲妣張氏累世皆不仕考諱度贈開府儀同三司妣李氏贈榮國太夫人龎氏贈昌國太夫人開府以文藝節行為蜀守張詠所知有子三人長曰鎡終隴城令次曰鍇終衛尉寺丞公其季也四歲而孤從二兄為學薛奎守蜀道遇鎡求士可客者鎡以公對公時年十八奎與語竒之曰大范恐不夀其季廊廟人也還朝與公俱或問奎入蜀所得曰得一偉人當以文學名於世時故相宋庠與弟祁名重一時見公稱之相與為布衣交由是名動場屋舉進士為禮部第一故事殿廷唱第過三人則禮部第一人者必越次抗聲自陳因推置上第公不肯自言至第七十九人乃出拜退就列無一言廷中皆異之釋褐為新安主簿宋綬留守西京召置國子監使教諸生秩滿又薦諸朝為東監直講用㕘知政事王舉正薦召試學士院除館閤校勘充編修唐書官當遷校理宰相龎籍言公有異材恬於進取特除直祕閣為開封府推官擢起居舎人知諌院兼管勾國子監上䟽論民力困弊請約祖宗以來官吏兵數酌取其中為定制以今賦入之數十七為經費而儲其三以備水旱非常又言古者冢宰制國用唐以宰相兼鹽鐵轉運或判户部度支今中書主民樞密主兵三司主財各不相知故財已匱而樞密益兵無窮民已困而三司取財不巳請使中書樞密通知兵民財利大計與三司同制國用葬温成皇后太常議禮前謂之園後謂之陵宰相劉沆前為監護使後為園陵使公言嘗聞法吏變法矣未聞禮官舞禮也請詰問前後議異同狀又請罷焚瘞錦繡珠玉以紓國用從之時有勅凡内降不如律令者令中書樞密院及所屬執奏未及一月而内臣無故改官者一日至五六人公乞正大臣被詔故違不執奏之罪石全斌以䕶温成葬除觀察使凡治葬事者皆遷兩官公言章獻章懿章惠三太后之葬推恩皆無此比乞追還全斌等告敕文彦博富弼入相百官郊迎時兩制不得詣宰相居第百官不得間見公言隆之以虚禮不若開之以至誠乞罷郊迎而除謁禁以通天下之情議減任子及毎歲取士皆公發之又乞令宗室屬踈者補外官仁宗曰卿是言也顧恐天下謂朕不能睦族耳公曰陛下甄别其賢者顯用之不没其能乃所以睦族也雖不行至熈寜初卒如公言仁宗性寛容言事者務訐以為名或誣人隂私公獨引大體略細故時陳執中為相公嘗論其無學術非宰相器及執中嬖妾笞殺婢御史劾奏欲遂去之公言今隂陽不和財匱民困盜賊滋熾獄犴充斥執中當任其咎閨門之私非所以責宰相識者韙之仁宗即位三十五年未有繼嗣嘉祐初得疾中外危恐不知所為公獨奮曰天下事尚有大於此者乎即上疏曰太祖捨其子而立太宗此天下之大公也周王既薨真宗取宗室子飬之宫中此天下之大慮也願陛下以太祖之心行真宗故事擇宗室賢者異其禮物而試之政事以系天下心章累上不報因闔門請罪㑹有星變其占為急兵公言國本未立若變起倉卒禍不可以前料兵孰急于此者乎今陛下得臣疏不以留中而付中書是欲使大臣奉行也臣兩至中書大臣皆設辭以拒臣是陛下欲為宗廟社稷計而大臣不欲也臣竊原其意特恐行之而陛下中變耳中變之禍不過於死而國本不立萬一有如天象所告急兵之憂則其禍豈獨一死而已哉夫中變之禍死而無愧急兵之變死且有罪願以此示大臣使自擇而審處焉聞者為之股栗除兼侍御史知雜事公以言不從固辭不受執政謂公上之不豫大臣嘗建此䇿矣今間言已入為之甚難公復移書執政曰事當論其是非不當問其難易速則濟緩則不及此聖賢所以貴機㑹也諸公言今日難於前日安知他日不難於今日乎凡見上面陳者三公泣上亦泣曰朕知卿忠卿言是也當更俟三二年凡章十九上待罪百餘日鬚髮為白朝廷不能奪乃罷知諌院改集賢殿修撰判流内銓修起居注除知制誥公雖罷言職而無歲不言儲嗣事以仁宗春秋益高毎因事及之冀以感動上心及為知制誥正謝上殿面論之曰陛下許臣今復三年矣願早定大計明年又因祫享獻賦以諷其後韓琦卒定䇿立英宗遷翰林學士充史館修撰改右諌議大夫英宗即位遷給事中充仁宗山陵禮儀使坐誤遷宰臣官改翰林侍讀學士復為翰林學士中書奏請追尊濮安懿王下兩制議以為冝稱皇伯髙官大國極其尊榮非執政意更下尙書省集議已而臺諌争言其不可以下詔罷議令禮官檢詳典禮以聞公時判太常寺率禮官上言漢宣帝於昭帝為孫光武於平帝為祖則其人容可以稱皇考然議者猶非之謂其以小宗而合大宗之統也今陛下既考仁宗又考濮安懿王則其失非特漢宣光武之比矣凡稱帝若皇若皇考立寢廟命昭穆皆非是於是具列儀禮及漢儒論議魏明帝詔為五篇奏之以翰林侍讀學士出知陳州陳饑公至三日發庫廪三萬貫石以貸不及奏監司繩之急公上書自劾詔原之是歲大熟所貸悉還陳人至今思之神宗即位遷禮部侍郎召還復為翰林學士兼侍讀群牧使勾當三班院知通進銀臺司公言故事門下封駮制敕省審章奏糾舉違滯者於所授敕其後刋去故職寖廢請復之使知所守從之糾察在京刑獄王安石為政始變更法令改常平為青苖法公上疏曰常平之法始於漢之盛時視穀貴賤發斂以便農末最為近古不可改而青苖行於唐之衰亂不足法且陛下疾富民之多取而少取之此正百步與五十步之間耳今有二人坐市貿易一人下其直以相傾奪則人皆知惡之其可以朝廷而行市道之所惡乎疏三上不報邇英閤進讀與吕惠卿論事上前因論舊法預買紬絹亦青苖之比公曰預買亦弊法也若陛下躬節儉府庫有餘當并預買去之奈何更以為比乎韓琦上疏極論新法之害安石使送條例司疏駮之諌官李常乞罷青苖錢安石令常分析公皆對還其詔詔五下公執如初司馬光除樞密副使光以所言不行不敢就職詔許辭免公再封還之上知公不可奪以詔直付光不由門下公奏由臣不才使陛下廢法有司失職乞解銀臺司許之㑹有詔舉諌官公以軾應詔而御史知雜謝景温彈奏軾罪公又舉孔文仲為賢良文仲對䇿極論新法之害安石怒罷文仲歸故官公上疏争之不報時年六十三即上言臣言不行無顔復立於朝請致仕疏五上最後指言安石以喜怒賞罰事曰陛下有納諌之資大臣進拒諌之計陛下有安民之性大臣用殘民之術安石大怒自草制極口詆公落翰林學士以本官致仕聞者皆為公懼公上表謝其略曰雖曰乞身而去敢忘憂國之心又曰望陛下集羣議為耳目以除壅蔽之姦任老成為腹心以養和平之福天下聞而壯之安石雖詆之深人更以為榮焉公既退居專以讀書賦詩自娱客至輙置酒盡歡或勸公稱疾杜門公曰死生禍福天也吾其如天何同天節乞隨班上夀許之遂著為令久之歸蜀與親舊樂飲賑施其貧者朞年而後還軾得罪下御史臺獄索公與軾徃來書疏文字甚急公猶上書救軾不已朝廷有大事輒言之官制行改正議大夫今上即位遷光祿大夫初英宗即位附仁宗主而遷僖祖及神宗即位復還僖祖而遷順祖公上言太祖起宋州有天下與漢高祖同僖祖不當復還乞下百官議不報及上即位公又言乞遷僖祖正太祖東嚮之位時年幾八十矣韓維上言公在仁宗朝首開建儲之議其後大臣繼有論奏先帝追錄其言存没皆推恩而鎮未嘗以語人人亦莫為言者雖顔子不伐善介之推不言祿不能過也悉以公十九疏上之拜端明殿學士特詔長子清平縣令百揆改宣德郎且起公兼侍讀提舉中太一宫詔語有曰西伯善養二老來歸漢室卑詞四臣入侍為我强起無或憚勤公固辭不起天下益高之改提舉嵩山崇福宫公仲兄之孫祖禹為著作郎謁告省公於許因復賜詔及龍茶一合存問甚厚數月復告老進銀青光祿大夫再致仕初仁宗命李照改定大樂下王朴樂三律皇祐中又使胡援等考正公與司馬光皆與公上疏論律尺之法又與光徃復論難凡數萬言自以為獨得於心元豐三年神宗詔公與劉几定樂公曰定樂當先正律上曰然雖有師曠之聰不以六律不能正五音公作律尺籥合升斗豆區鬴斛欲圖上之又乞訪求真黍以定黄鍾而劉几即用李照樂加用四清聲而奏樂成詔罷局賜賚有加公謝曰此劉几樂也臣何與焉及提舉崇福宫欲造樂獻之自以為嫌乃先請致仕既得謝請太府銅為之逾年乃成比李照樂下一律有竒二聖御延和殿召執政同觀賜詔嘉奬以樂下太常詔以通事舎人掖之今上即位拜尙書左丞復求解職朝廷優寵老臣遂得請除同州觀察使知陳州時大水侵城人有言水入城以誑衆者公命立斬之人心始寜乃築大防以完其州改潁州復蒞陳州㑹曹襄悼公得罪公以親累授左龍武軍大將軍分司西京未幾進左衛大將軍還長安故居後二年遘疾以天聖十年五月二十六日薨享年七十有四以其年八月某日葬於京兆萬年縣白鹿鄉之原景祐元年其子詣闕理公有勞于國非意左遷天子閔然降制追復同州觀察使公娶太原王氏封平晉縣君早亡又娶馮翊雷氏封延安郡君後公十六年而終男六人丕顯丕仕丕績同學究出身並早世丕諒太常博士集賢校理由方畧改崇儀使邠寜環慶路兵馬鈐轄後公十一年而亡丕緒尙書水部郎中丕逺殿中丞丕旦國子博士女三人長適益州郫縣主簿宋肩次適曹襄悼公利用次適定國軍節度觀察留後曹琮孫男若干人公性慷慨辨論明於知人凡保任才吏數百員嘗力薦吕文靖公陳文惠公又嘗薦太博張鄧公公服官五十二載專尚寛恕刑政之下活人多矣自古能臣言邦國之利鮮不歛怨於下而傷其手者公則疏通利源取而不奪允所謂善天下之計者也銘曰
  舜歌南風兮阜時之財 何以聚人兮易不云哉富國强兵兮孰謂覇才 弗富弗彊兮王基其摧巍巍先帝兮法道法天 大烹之盛兮包羅俊賢抜公之才兮屬之利權 公之感遇兮惟力是宣封乎泰山兮祀于汾睢 千乗萬騎兮雲駕波馳公常景從兮朝詢夕咨 供億何筭兮無一不冝入司邦賦兮帝曰汝通 屢行天賚兮如泉不窮今上繼明兮遇之愈隆 公則請老兮命以觀風久於貨政兮人將無徒 公常寛之兮民易以趣曽不加賦兮抑有羨餘 全歸故廬兮其樂只且安安而夀兮髙枕以終 門閥不圮兮表於關中峩峩之碑兮章章厥功 映於國史兮千古不空














  名臣碑傳琬琰之集中卷十八



  欽定四庫全書
  名臣碑傳琬琰之集中巻十九 宋杜大珪編
  唐質肅公介墓誌銘     王珪
  熈寜元年正月制以權三司使給事中唐公為參知政事明年三月遽寢疾不朝上遣太醫日夜視公疾四月乙未幸其第臨問公寖劇不能言上泫然出涕曰能復為朕起乎明日公薨乗輿復臨奠哭之慟廢朝二日贈禮部尚書其家上狀于太常而博士安燾議以公正而不阿剛而能斷請諡曰質肅既而判尚書都省司馬光與其屬一百五十有七人皆請如其議四年二月辛酉葬江陵龍山之東原前此其孤以余職在太史使人來京師求銘以納其墓中且余觀公之所以進所以黜其節皆有足以動後人蓋為序而銘之公諱介字子方其先晉昌人唐末避亂于餘杭自其祖始徙家江陵今為江陵人公年甫十三父卒官漳州家貧州人有欲賻助之公皆辭不受及歸江陵閉户讀書者七年其為學務窮聖賢大原不以辭律自羈束也天聖八年進士及第為鼎州武陵尉又以為岳州沅江令州民李氏鉅有貲吏數以事動之既不厭所求迺言其家歲殺人祠鬼㑹知州事孟合喜刻深悉捕繋李氏家無少長榜笞久莫伏以公治縣有能名命更詳之公按劾無它狀合怒以其事聞朝廷詔遣殿中侍御史方偕徙其獄于澧州已而不異公所劾其後州吏皆坐罪去偕以活死者得官公終不自言也改武康軍節度推官知夔州奉節縣方陜西用兵詔舉三路知縣公用薦者得遷著作佐郎徙莫州任丘縣自契丹約和遣使徃來歲不絶凡誅索百出驛吏比多破産而去公嘗坐驛門上戒曰自今非常所餽物一切毋得共有輒壊什器者執之必以法繇是過公境者無敢有所擾縁邊塘水夏秋害民田中人楊懐敏用事欲取縣西十一林之地以瀦漲水吏畏埶不敢言公為募丁夫自髙陽築堤以障之至今以為利丁光國太夫人憂服除以祕書丞知相州安陽縣徙通判徳州河決商胡大為河北患前宰相賈魏公鎮大名上漯川圖請復河故道朝廷適遣使行視其地衆莫敢輒議公獨坐上抗言曰故道之堙久矣尚可復邪聽者皆踧然轉運使崔嶧以庫帛配民而過估之公即移書安撫司曰河北仍年被水菑民困不聊轉運使不為之恤然則為上存民者不在安撫司乎嶧聞怒安撫留牒不即下公終不從嶧亦不能果行遷太常博士又徙通判廣信軍召為監察御史裏行改尚書主客員外郎殿中侍御史裏行賜五品服内侍盧昭序造龍鳯車于啓聖院内出珠玉為之飾公言太宗神御在啓聖不可慢況為后宫竒靡之器哉帝趣令毁去三司使張堯佐一日除宣徽節度景靈羣牧四使公與諌官包拯等七人力争上前既又請御史中丞留百官班卒奪堯佐宣徽景靈二使頃之復除宣徽使公獨争之不可得求全臺上殿不許自求貶亦不報於是劾奏宰相并言諌官附㑹事其言無所避帝怒急召二府以其章示之公猶立殿上不去樞密副使梁適叱公下殿即貶春州别駕明日改英州又明日罷宰相逐諌官當是之時公卿大夫莫不相顧自警勑而天下之人識與不識皆咨嗟稱詠而不能已公雖斥其名遂重於一時踰年授檢校水部員外郎全州團練副使監郴州酒復祕書丞主客員外郎通判潭州又復殿中侍御史裏行知復州道改殿中侍御史充言事御史帝特遣内侍齎告勑賜之公至不以一語自明帝曰卿被謫以來未嘗以私書至京師可謂不易所守矣公第頓首謝它日因對曰臣言不行將固争争之重以累陛下願聽以言職辭乃以為工部員外𭅺直集賢院開封府判官出知揚州賜三品服徙江東轉運使御史裏行吳中復上言公方正有守不冝久在外時文潞公復為宰相因奏曰唐某之疏臣事固多中初以貶太重而未得䝉顯擢宜復召用之止改户部員外郎河東轉運使虜盜耕河西田而知麟州武戡謀築堡以限其侵地㑹虜兵猝至兵官皆戰殁既罷太原帥以權領帥事於是大發兵境上以張軍勢且戒邊吏毋得與互市虜數僒果遣人來願得更定封土實出公䇿歴淮南江浙荆湖制置發運使三司度支副使遂除天章閣待制知諌院同提舉萬夀觀同詳定寛䘏民力奉使契丹還進禮部郎中權發遣開封府事嘗援天禧故事請増置臺諫員以廣言路又言比詔諸路監司薦舉人而多得文法小吏無以禆盛化請令中書門下謹擇端良敦樸之士毋令與憸薄者並進乃稱明詔凡内降予恩澤事不關中書此皆婦人女子甘言悲辭之託以亂聖徳冝早抑絶之宫禁嬪御賜予之費多先朝時十數倍且日加無窮亦當有所損減兖國公主夜開皇城門昔漢光武出獵還從中東門入明日貶中東門候蓋宫門之禁以備非常今公主所過内外宫殿門主吏冝重劾罪以聞夫賞罰不可私於人孫沔吕溱前坐縱侈不法而皆過貸之若爾在下者恐未易懲也天下刺配人日益蕃至死不得赦在律則不然可量所犯輕而數更赦者聽自便庻幾廣上恩仍令有司更議刺配法帝多開納之㑹御史中丞言宰相宰相方就第待罪御史中丞輒自去官號召不出公乃與臺諫官連章請辨是非既黜御史中丞公亦自請外迺以知荆南知門下封駮事何郯封還所下勑未幾又論新除樞密副使不當進其事久不決公論列不已卒罷新樞密副使出公知洪州翰林學士胡宿等七人皆上書願留公不可得明年拜龍圖閣直學士河北都轉運使英宗即位遷吏部郎中以樞密直學士徙髙陽關路安撫使知瀛州召為右諌議大夫權御史中丞理檢使英宗面諭曰卿在先朝有直聲今出自朕選非繇左右言也公曰臣無狀䝉陛下過聽臣竊思自昔欲治之主亦非求絶世驚俗之術要在順人情而已祖宗之遺德餘烈在人耳目固未逺願陛下攬已成之業以為鑒牧詳慮之䇿以為知則天下不勝蒙福居數月又以為龍圖閣學士河東路經畧安撫使知太原府初代州岢嵐軍虜騎時入鈔邊公則大合諸將兵盡敺之使逺去毁虜所置堡寨西戎冦大順城環慶路檄出兵以牽制賊埶公曰虜小入一方顧自可支若此道遽出兵必生一邊患不息也公在太原三年常戒邊吏務從容持重毋得輕出兵故終公之去塞下無少事今天子嗣位遷給事中權三司使罷京師増官屋僦錢復汴河漕舟以轉江湖之粟其與政事議論益有所感發上或以某事為是公輙曰非進退天下士大夫皆直言其可否不避怨不立恩其年上欲親祠南郊議者或以居喪為不可上未知其所從以問大臣公對曰古者天子諒隂之禮與下不同況郊有定歲其可以卑而廢尊及下議兩制莫不如其言公天資剛直其在言路久名敢言自非有益於朝廷亦未嘗言其為政則寛静而有體位顯矣奉養猶若平素時始公薨上至其家見畫像不類公即命中使取禁中舊傳本賜其家素見重如此享年六十曽祖諱仁恭贈太子太保妣盛氏追封英國太夫人祖諱渭贈太子太傅妣夏侯氏追封崇國太夫人父諱拱贈太子太師妣二崔氏追封嘉光二國太夫人娶楊氏封京兆郡夫人正家有賢徳五男子淑問殿中丞監察御史裏行義問大理評事待問早卒嘉問之問並太常寺太祝二女子以歸淮南轉運使屯田郎中謝景温衛尉寺丞王泰六孫男子懋太常寺奉禮郎愿恕意愚並祕書省校書郎慿未仕銘曰
  唐初𣈆昌 晚徙於荆 代雖繼食 未侈厥聲有聲渾鍠 實公自發 其滀有來 公發莫遏凡位在下 難見節義 公獨嶄嶄 言駭衆視誰薦諸朝 行御史中 以卑犯顔 萬死不容繇天子明 卒起荒陋 歴凌阻夷 豈不一守迺貳政事 其心益丹 天子曰可 公曰未安進退賢否 不問黨讎 人莫我私 我德不求誰其中止 猶未大施 帝心念公 趣駕再之既見公像 曽莫公及 出圖殿中 嶷若廷立其孰公如 譽榮初終 葬豈云逺 祖考是從南望章華 左雲右夢 公名不亡 萬世之重
  卲安簡公亢墓誌銘     王珪
  公諱亢字興宗丹陽人幼聰發過人方十歲時已能日誦書五千言其為賦詩縱豪自鄉里先生見皆驚偉之兩試進士於開封府皆誤用韻賦中然而有司考其文皆第一也范文正公舉充賢良方正科時布衣被召者十四人既試祕閣獨得公一人及試崇政殿除建康軍節度稚官㑹有欲中傷宰相者迺密言公與之連姻命遂中格人莫知其所以然蓋宰相張士遜娶馮氏子娶邵氏邵偶與公同姓爾宰相既不能自辨公亦無言而去趙元昊反兵出數不利於是詔求方略之士公以為用兵在於擇將今天下乆不知戰而所擇多儒臣未必能應變武人又老而得至長一軍詎能身先矢石哉間起故家恩倖子弟彼安識攻守之計況將與卒素不相附又亡堅甲利兵之禦此不待兩軍相當而勝敗之機固已形矣進康定兵說十篇上之又召試祕閣授潁州團練推官晏元憲公出守事一以屬公民稅舊移輸於陳蔡轉運使欲覆析緡錢而加取之公言民之移輸勞費已甚今仍歲水旱而加取於民不亦重困乎事迺止入為國子監直講歴光祿大理寺丞館閣校勘同知太常禮院張貴妃薨下有司議立陵廟禁樂京師一月公累疏論之遂弛樂亦不立陵同判吏部南曹改太子中允仁宗皇帝繼嗣未立公以為國之外患在夷狄然禦之之術不過羈縻勿絶而已内患則不然繋社稷之安危不可不早定昔漢文帝入繼之年未立后先立子蓋所以定大本銷禍原也於是集漢以來系承襲之迹上興亡譜論十巻俄丁母憂願還一官以追封其母朝廷許之封其母孝感縣太君服除再以為太子中允公固辭除集賢校理判登聞鼓院為羣牧判官賜五品服權開封府推官徙提㸃府界諸縣鎮公事北有放火者一不獲則主吏皆坐罪民或自𬋖其所居欲以中吏公請自今非延及旁家者雖失捕得勿坐已而火亦息又為開封府判官府吏馬遷馬清者素狡獪人憚其能動事號二馬公遽迹其姦狀而逺竄之為三司度支判官接伴契丹賀乾元節使既至徳清軍㑹仁宗上僊有欲卻之者又欲其至國門而去議未決公言不若令奉國書置柩前因使得見上以安逺人心詔從公言其年遂使契丹治平二年為潁王府翊善直史館同判司農寺英宗召對羣玉殿訪以當世治務之要謂公曰學士真國器也明日見宰相其言亦如此累遷祠部員外郎同修起居注兼判尚書禮部嘗言陛下初政欲治天下必自正家始今皇子授室顧於古昏禮不可廢公主下嫁不可殺舅姑之尊以屈人倫之序帝深納之今上在潜邸一日自禁中還道帝語曰以翊善端直朴厚已輟為諌官矣即為公頓首謝公欲辭不獲授知制誥知諌院賜三品服公曰夫進諌之匪難而言從事施之為難今言者闊於事情未必欲其言之行徒自要名譽而去頋於上何補哉決不敢為此也繇是公數言無不從今上爲皇太子兼太子右庻子及即位以為龍圖閣直學士兵部員外郎同知禮部貢舉又嘗言殿前都虞候竇舜卿親連樞臣不可使典禁衛簽書樞密院事郭逵材望輕不可使宣撫陜西時御史中丞王陶彈宰相外朝不立班㕘知政事吳奎反劾陶日者隂陽不和實繇陶所致上令陶與翰林學士司馬光兩易之而奎輒指手詔為内批留三日不下公䟽曰御史中丞職在彈劾隂陽不和咎由執政而奎所言顛倒失大臣體且陛下新聽政命出輒廢何以令天下上怒遂罷奎參知政事益眷公深以樞密直學士知開封府公遇事敏密吏操辭牘至前皆親閱之至于反覆人或以為勞公曰決是非於湏臾爾初雖勞後迺省也籍里閭惡少年與吏之廢停者一有所犯皆遷處畿下闘訟為之衰止府號難治而易以毁上多得民所譽公而稱之未幾為英宗山陵頓遞使甫還拜樞密副使右諫議大夫㑹种諤以兵取綏州又横山部落思内附遽欲招來之西人怨漢深乃誘殺知保安軍楊定拒詔使境上朝廷命大臣欲行西討公曰方天下財力屈未可以用兵冝且諭以邊臣過生事因撫存其人民若不從命然後兵出益有名既而諒祚死其子縶送殺楊定者李文貴來請復和或欲乗此更取塞門之地公復曰茍得之則可不然徒沮傷威命非䇿之得也果如公所料公雖䝉上知然論事與時多不合又言者間以傷公迺引疾辭位累詔不許迫祠南郊既竣又以辭以資政殿學士給事中罷知越州上即遣使就第所以存勞之良厚徙鄭州奏除山陵所假都水監腐爛材木免民破産之患増築湖河堤爲石撻節水以溉城中歲省科民揵薪數百萬又徙鄆州兼京東西路安撫使鄆衣冠之聚也自倅車幕府丞掾令尉皆其子弟待歲月以相承事至不敢發民不勝其患㑹有索息錢以折取民産者公亟以法外繩之諸族稍自戢熈寜五年春上過東宫邈然思舊臣特遷禮部侍郎又徙亳州上嘗遣内侍馮宗道諭公將復用而公疾作纔五日而終享年六十一初奏公疾勑太醫馳視既發而訃至上閔傷之不勝輟視朝一日特將幣牢以致祭贈吏部尚書諡安簡錄遺之恩加於典外公始以羇孤自㧞及歴事三朝位二府顯矣其為人忠碩方靖莊外而敏中與人不茍合為治恕以明故其去常見思其議論文章旁皇温雅一時臺閣聞人蓋有所不及少歴囏廑及貴盛始終無少易禄賜多以賙宗族其終家亡以歸上為治大第里中所著文集一百卷藏於家公熈寜七年十二月二十五日終明年十一月二十六日葬潤州丹陽縣上德鄉耿崗原曽祖諱勲贈太子太保妣諸葛氏追封安定郡太夫人祖諱遇贈太子太傅妣湯氏追封太寜郡太夫人繼湯氏追封咸寜郡太夫人考諱餘贈太師妣劉氏追封建安郡太夫人娶晉陵强氏封丹陽郡夫人前公卒子男二人壎祕書省校書郎䶵太常寺太祝女二人琬適大理寺檢法官太常寺奉禮郎葛奉世琰適楚州淮隂縣尉許安石孫男一人縉將作監主簿予少遇公於江湖之上其後入朝與公㳺蓋嘗聞平生之言今公子以治命屬予銘予雖久不為文尚能為公銘銘曰
  公起江湖 磥砢瓌竒 朅來京師 聲發騤騤迺敢論兵 其辭大放 孰不公聞 國器之望公從東朝 左右道德 大明朝升 萬物下飾公於此時 進止雍雍 有謀有猷 天子是從帝曰汝來 其輔予政 筦于樞兵 翟莫阻命公雖在藩 曷止予慕 尚兾公還 公卒不顧公喪東歸 灑以御觴 其贈伊何 尚書之章山之嶢嶢 水之滔滔 公歸何之 帝思是勞



  名臣碑傳琬琰之集中卷十九
<史部,傳記類,總錄之屬,名臣碑傳琬琰之集>



  欽定四庫全書
  名臣碑傳琬琰之集中巻二十 宋杜大珪編
  薛簡肅公奎墓誌銘     歐陽修
  明道二年尚書户部侍郎参知政事河東公以疾告歸其政天子曰吾不可以數煩公乃詔優公不朝而使視事如故居歲中數以告乃得還第又數以告然後拜公為資政殿學士户部侍郎判尚書都省罷其政事景祐元年八月庚申公薨於家年六十有八贈兵部尚書公諱奎字宿藝姓薛氏薛氏之先出於黄帝之後任姓任姓之别為十族薛者奚仲之始封也其後奚仲去遷邳而仲虺留居薛春秋之際以國見經而其子孫後以為氏此其譜也隋唐之間薛姓居河東者為最盛公絳州正平人也曽王父贈太保諱某大王父贈太傅諱某王父殿中丞贈太師諱某三世皆不顯而以公貴初太宗皇帝伐并州太師以策干行在不見用罷公生十餘歳已能屬文辭太師顧曰是必大吾門吾復何為乃不復事生業務施貸以賙郷閭曰吾有子矣後何患後五十年公始佐今天子參政事為世名臣如其言公為人敦篤忠烈果敢明逹初舉進士為州第一讓其里人王嚴而居其次於是鄉里皆稱之淳化三年再舉乃中授祕書省校書郎隰州軍事推官始至取州獄已成書活𡨚者四人徙儀州推官士争薦其能丁太夫人憂服除用薦者拜大理寺丞知興化軍莆田縣悉除故時王氏無名租莆田人至今以為德遷殿中丞知河南長水縣徙知興州州舊鑄鐵錢用工多人以為苦公乃募民有力者弛其山使自為利而取其鐵租以鑄悉罷役者人用不勞遷太常博士御史中丞向敏中薦公材中御史判三司都磨勘司賜緋衣銀魚出為陜西轉運副使坐舉人免官居數月通判陜府歲餘召還臺安撫河北稱㫖改尚書户部員外郎淮南轉運使江淮制置發運使開楊州河廢其三堰以便漕𦨣歲以八百萬石食京師其後罕及其多轉吏部員外郎丁太師憂去職不許居二歲入為三司户部副使與三司使李士衡争事省中士衡扳時權貴人為助公拜户部郎中直昭文館出知延州遷吏部郎中入為龍圖閣待制知開封府遷右諫議大夫御史中丞契丹使蕭從順來朝是時莊憲明肅太后垂(⿱𥫗亷)-- 簾聽政從順舉止多不遜以謂南使至契丹者皆見太后遂請見之朝議患之未有以決公獨以理折之從順乃止而嫉公者讒其漏禁中語由是拜集賢院學士出知并州改知秦州秦州宿重兵兵嘗歉食公為勤儉積蓄教民水種歲中遷樞密直學士知益州而秦之餘粟積者三百萬征筭之衍者三十萬覈民舊隱田數百頃所得芻粟又十餘萬秦州之民與其蕃落數千人詣轉運使請留不果公在開封以嚴為治肅清京師京師之民至私以俚語目公且相戒曰是不可犯也囹圄為之數空而至今之人猶或目之及居蜀尤有善政民有得偽蜀時中書印者夜以錦囊掛之西門門者以白蜀人隨之者萬計皆恟恟出異語且觀公所為公顧主吏藏之略不取視民乃止老媪告其子不孝者子訴貧不能養公取俸錢與之曰用此為生以養母子遂相慈孝里富人三女皆孤民或妄争其産公析其貲為三為嫁其女於是人皆以公為仁恩蜀人喜亂而易摇公既鎮以無事又能順其風俗從容宴樂及其臨事破姦發伏逆見隨決如逢䝉之射而方朔之占無一不中蜀人愛且畏之以比張尚書詠而不苛開封天子之畿益川蜀大都㑹皆世號尤難理者而公尤有名其寛猛之政前後異施可謂知其方矣入拜龍圖閣直學士權三司使遂拜參知政事公入謝上曰先帝嘗言卿可用吾今用卿矣公益感激自勵而素剛毅守節不茍合既與政尤挺立無所牽隨然遂欲繩天下無小大一入于規矩徃徃不可其意則歸卧於家歎息憂媿輙不食家人笑其何必若此公曰吾慙不及古人而懼後世譏我也公嘗使契丹與其君臣語而以議論服其坐中其後契丹使來必問公所在及聞已用乃皆喜曰是得人矣邊吏得諜者言契丹欲棄約舉兵上亟召大臣議或欲選將増兵公曰契丹畏誓而貪利且無隙以開其端其必不動不冝失持重之勢而使其可窺已而卒無事他日上顧公曰果如公言於是益重之明道二年莊獻明肅太后欲以天子衮冕見太廟臣下依違不決公獨争之曰太后必若王服見祖宗若何而拜乎太后不能奪為改他服太后崩上見羣臣泣曰太后疾不能言而猶數引其衣若有所屬何也公遽曰其在衮冕也然服之豈可見先帝乎上大悟卒以后服葬於是益以公為果可用也公先娶潘氏早卒后娶趙氏今封金城郡夫人子男一人直孺大理寺丞女五人長適故職方員外𭅺張竒其次適故開封府士曹參軍喬易從早亡次適太原王拱辰早亡次適盧陵歐陽脩次又適王氏公既貴贈其曽祖而下三室曰太保太傅太師追封曽祖妣某氏某夫人祖妣某氏某夫人妣某氏某夫人公性孝慈雖在大位家人勤儉不知為驕奢諸子幼孤撫養不異平生所為文章四十巻直而有氣如其為人五年某月某甲子其孤直孺奉其柩自京師葬於絳州以某年某月某甲子即事先期狀公之功行上之太常太常議曰諡法一德不懈曰簡執心決斷曰肅今其狀應法乃諡曰簡肅銘曰
  薛夏之封 以國為姓 其后河東 隋唐最盛公世載德 實河東人 必大其門 太師之云公之從事 以難爲易 參于大政 不撓不牽屢決大議 有言炳然 公不為相 告病還家賵賻之榮 尚書是加 公有敏德 焯其行事公有令名 有司之謚 事吿之史 謚𫝊子孫又刻銘章 納于墓門
  程文簡公琳墓誌銘     歐陽修
  嘉祐元年閏三月已丑鎮安軍節度使檢校太師同中書門下平章事使持節陳州諸軍事陳州刺史程公薨於位以聞詔輟視朝二日贈公中書令於是其孤嗣隆以狀上考功移於太常而博士起曰法冝謚乃謚曰文簡明年某月某日葬公於河南伊闕之某鄉某原其孤又以請於太史而史臣脩曰禮冝銘乃考次公之世族官封爵號卒葬時日與其始終之大節合而誌于其墓且銘之曰惟程氏逺有世序自重黎以來其后居中山者出於魏安鄉侯昱之後公諱琳字天球中山博野人也曽祖贈太師諱新曽祖妣吳國夫人齊氏祖贈太師中書令諱賛明祖妣秦國夫人呉氏考袁州冝春令贈太師中書令尚書令冀國公諱元白妣晉國夫人楚氏公以大中祥符四年舉服勤辭學高第為泰寜軍節度掌書記改著作佐郎知夀陽縣祕書丞監左藏庫天禧中詔舉辭學履行召試直集賢院今天子即位遷太常博士三司户部判官是時契丹所遣使者數出不遜語生事而主者應對多失辭上忌之已而契丹來賀即位乃選公為接伴使而契丹使者言太后當遣使通書公遽以禮折之乃已史官修真宗實錄而起居注闕命公修大中祥符八年以後起居注遂修起居注遷祠部員外郎提舉在京諸司庫務以本官知制誥同判吏部流内銓天聖五年館伴契丹賀乾元節使使者言中國使至契丹坐殿上位次髙而契丹使來坐次下當陞語甚切不已而上與大臣皆以為小故不足争將許之公以謂許其小必啓其大力争以為不可遂止河決滑州初議者言可塞役既作而後議者以為不可乃命公徃視之公言可塞遂塞之歲中遷右諌議大夫權御史中丞明年拜樞密直學士知益州蜀人輕而喜亂公常先制於無事至其臨時如不用意而略其細治其大且甚者不過一二而蜀人安之自僚吏皆不能窺其所為正月俗放燈吏民夜㑹聚遨嬉盛天下公先戒吏為火備有失火者使隨救之勿白以動衆既而大宴五門城中火吏救止卒宴民皆不知蓋其他設施多𩔖此軍士見監軍告其軍有變監軍入白公笑遣之惶恐不敢去公曰軍中動静吾自知之茍有謀者不待告也可使告者來監軍去而告者卒不敢來公亦不問遂止蜀州妖人有自號李冰袖子者署官屬吏卒聚徒百餘人公命捕寘之法而讒之朝者言公妄殺人蜀人恐且亂矣上遣中貴人馳視之使者入其境居人行旅争道公善使者問殺妖人事其父老皆曰殺一人可使蜀數十年無事使者問其故對亂蜀者非有智謀豪傑之才乃里閭无頼小人耳惟不制其始遂至於亂也使者視蜀既無事又得老父語還白於是上益以公為能遷給事中知開封府禁中大火延兩宫宦者治獄得縫人火斗已誣伏而下府命公具獄公立辨其非禁中不得入乃命工圖火所經而後宫人多所居隘其烓竈近版壁歲乆燥而焚曰此豈一日火哉乃建言此殆天災也不冝以罪人上為緩其獄故卒得無死者凡在府決事神速一歲中獄常空者四五遷工部侍郎龍圖閣直學士守御史中丞是歲以翰林侍讀學士復知開封府明年為三司使治財賦知本末出入有節雖一金不可妄取累遷吏部侍郎景祐四年以本官參知政事司天言日食明年正旦請移閏月以避之公以謂天有所譴非移閏所免惟修徳政而已乃止范仲淹以言事忤大臣貶饒州已而上悔悟欲復用之稍徙知潤州而惡仲淹者復誣以事語入上怒亟命置之嶺南自仲淹貶而朋黨之論起朝士牽連出語及仲淹皆指為黨人公獨為上開說明其誣枉上意解而後已公為人剛決明敏多識故事議論慨然及知政事益奮勵無所回避宰相有所欲私輒以語折之至今人徃徃能道其語而小人僥倖多不得志遂共以事中之坐貶光禄卿知潁州已而上思之徙知青州又徙大名府居一歲間遷户部吏部二侍郎尚書左丞資政殿學士北京建與官者皇甫繼明争治行宫事章交上上遣一御史視其曲直御史直公遂罷繼明是時繼明方信用其勢傾動中外自朝廷大臣莫不屈意下之而公被中傷方起未復而獨與之争雖小故不少假也故議者不以公所直為難而以能不為繼明屈為難也遷工部尚書資政殿大學士河北安撫使慶歴六年拜武昌軍節度使陜西安撫使知永興軍府事明年加宣徽北院使判延州夏人以兵三萬臨界上前三日公諜知其來城諸堡寨按兵閉壁虜至以為有備引去訖公去不復窺邊趙元昊死子亮祚立方幼三大將共治其國言事者謂可除其諸將皆以為節度使使各有其所部以分弱其勢可遂無西患事下公公以謂幸人之喪非所以示大信撫夷狄而亮祚雖幼君臣和三將無異志雖欲有為必無功而反生事不如因而撫之上以為然皇祐元年加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復判大名府兼北京留守自元昊反河西契丹亦犯約求地二邊兵興連歲不解而公方入與謀議更守西北二方尤知敵人虚實情偽山川要害所以行師制勝營陣出入之法於河北尤詳其奏議頗多雖不能盡用其指畫規為之際有可喜也再居大名府前後十年威惠信於其人人為立生祠公自罷政事益不妄與人合亦卒不復用既徙鎮安居三歲上書曰臣雖老尚能為國守邊未報而得疾享年六十有九公累階開府儀同三司勲上柱國開國廣平郡爵公食户七千四百而實封二千一百賜號推誠保徳守正翊戴功臣娶陳氏封衛國夫人子男四人曰嗣隆太常博士嗣弼殿中丞嗣恭太常博士嗣先大理寺丞女五人長適職方員外郎榮諲次適祕書丞韓縝次適都官員外郎晁仲約次適大理寺丞晁得次適將作監主簿王偁孫三人長曰伯孫次曰公孫皆太常寺太祝次曰昌孫守祕書郎有文集奏議若干巻公平生寡言笑慎於知人既已知之久而益篤喜飲酒引滿然人罕得其驩而與余尤相好也銘曰
  君子之守 志于不奪 不學而剛 有摧必折毅毅程公 其剛不屈 公在政事 有諤其言直雖不容 志豈不完 謂公不顯 公位將相豈無謀謨 胡不以訪 老於藩輔 白首猶壯公雖在外 邦國之光 奄其不存 士夫曷望吉卜之從 兆此新岡 推其休聲 愈逺彌長














  名臣碑傳琬琰之集中巻二十



  欽定四庫全書
  名臣碑傳琬琰之集中卷二十一 宋杜大珪編
  楊諌議偕墓誌銘      歐陽修
  慶歴八年秋翰林侍讀學士右諌議大夫楊公年六十有九告老即以工部侍郎致仕歸於常州其行也天子召宴勞賜以不拜公卿大夫咸出餞于東門瞻望咨嗟相與言曰楊公歸哉於公計為榮於國家計為可惜其明年九月某日公疾革出其兵論一篇示其子忱慥而授以言曰臣子雖死不敢忘其君父者天下之至恩大義也今臣偕不幸猶以埀閉之口言天下莫大之憂為陛下無窮之慮者其事有五以畢臣志死無所恨惟陛下用臣言不必哀臣死也言訖而卒不及其私忱慥以其語并其兵論以聞天子震悼顧有司問可以寵公者有司舉故事以對天子曰此何足以慰吾思乃詔特贈公兵部侍郎公少師事种放學問為文章長於議論好讀兵書知古兵法以謂士不兼文武不足任大事當四方無事時數上書言邊事後二十餘年元昊叛河西契丹舉衆違約三邊皆警天下弊於兵公於此時耗精疲神日夜思慮創作兵車陣圖刀楯之屬皆有法天子以步卒五百如公之法試於庭以為可用而世多非其刀楯脩嘗奉使河東得邊將王吉言元昊出兎毛川為吉所敗者用楊公楯也蓋世未嘗用其術爾然公素剛少合而議者不一故不得盡用其言夏竦經畧陜西請益置土兵公言竦據内地無破賊之謀而坐請益兵蓋虞敗事則欲以兵少為解竦復論公不忠沮計公不能忍以語詆之其後三路農民壯者咸墨為兵公又言兵在精不在衆衆而不練則不整而易敗困國而難供時自將相大臣議者皆務多兵獨公之論能如此劉平兵敗元昊圍延州甚急而救兵不至公在河中乃偽為書馳造延州救兵十萬至矣因命旁郡縣具芻粮什噐如其數以俟已而元昊亦解去後公守并州即詔公為并代麟府路經畧安撫招討等使兼兵馬都部署公執勑告其群吏曰天子用我矣然任其事必圖其効欲責其効必盡其方乃列六事以請曰能用臣言則受命不然則已朝廷難之公論不已坐是徙知邢州公志之不就皆此類也公嘗為御史章獻太后兄子劉從徳為團練使以卒其門人親戚厮飬用從德拜官爵者數十人馬季良以劉氏壻為龍圖閣直學士公上書言漢吕后王祿産欲彊其族而反以覆宗唐武三思楊國忠之禍不獨其身幾忘其國太后大怒貶監舒州酒税居二歲復召為御史言事愈切公祥符元年進士及第以上書言事真宗竒之召試不赴拜著作佐郎累官至工部侍郎為天章閣待制龍圖閣樞密直學士遂侍講於翰林嘗為審刑院詳議官知淮陽江隂軍三司度支判官知御史雜事判吏部流内銓三司度支副使河北河東都轉運使知河中府陜并邢滄杭五州所至皆有能績為人亷潔剛直少屈而難犯其仁心愛物至其有所能容人多所不及也公諱偕字次公曽祖諱某祖諱某父諱某初娶張氏又娶李氏又娶王氏太原郡君公卒之明年秋其子忱以其喪歸于河南又明年某月某日葬于洛陽縣宣武管平洛鄉之先塋公有文集十巻兵書十五巻讀其書可以見公之志考其始終之節可以知公之心嗚呼可謂忠矣脩為諫官時嘗與公争議於朝者而且未有識公也及其葬也其子不以銘屬於他人而以屬脩者豈以脩言為可信者歟然則銘之其可不信銘曰逺矣楊氏 其來有始 赤泉侯功 與漢俱起震官太尉 四世以公 於陵正直 僕射于唐師復理卿 振左拾遺 文蔚獲嘉 其後益衰避亂中州 曽祖始南 祖屈偽邦 令于烏江又適南粤 皇考是生 晦顯有時 發于皇明在考司馬 始仕妨州 遂家中部 道徳之優司馬四子 惟公克大 非徒大之 又將長之世有官族 孰無繫譜 或絶於㣲 或亡其序不絶不亡 由屢有人 誰如楊世 愈久而審次第弗迷 昭穆綿聨 公其歸此 安千萬年
  謝學士絳墓誌銘      歐陽修
  朝散大夫行尙書兵部員外郎知制誥知鄧州軍州事兼管内勸農使上輕車都尉陽夏縣開國男食邑三百户賜紫金魚袋謝公諱絳字希深其先出於黄帝之後任姓之别為十族謝其一也其國在南陽宛三代之際以㣲不見至詩嵩髙始言周宣王使召公營邑以賜申伯蓋謝先以失國其子孫散亡以國為姓歴秦漢魏益不顯至晉宋間謝氏出陳郡者始為盛族公之皇考曰太子賔客諱濤其爵陳留伯至公開國又為夏陽男皆在陳郡故用其封復因為陳郡人然其官邑卒葬隨世而遷其譜自八世而下可見曰八代祖汾為河南緱氏人至五代祖希圖始遷而南或葬嘉興或葬麗水自皇考已上三代皆葬杭州之富陽公以寳元元年四月丁夘來治鄧其年十一月已酉以疾卒於官以逺不克歸於南即以明年八月得州之西南某山之陽遂以葬公享年四十有五初娶夏侯氏先卒今舉以祔後娶髙氏文安縣君三男六女男某皆將作監主簿女一早亡五尚幼公之卒其客歐陽脩弔而哭於位退則歎曰初賔客之薨脩獲銘其徳納諸富陽之原今又哭公之喪哭者在位莫如脩舊蓋常銘其世矣乃論次其終始曰公年十五起家試秘書省校書郎復舉進士中甲科以奉禮𭅺知潁州汝隂縣遷光祿寺丞上書論四民失業楊文公薦其材召試充秘閣校理再遷太常丞通判常州丁母晉陵郡君許氏憂服除遷太常博士用鄭氏經唐故事議昭武皇帝非受命祖不冝配享感生帝天聖中天下水旱而蝗河決壊滑州又上書用洪範五行京房傳災異所以為天譴告之意極陳時所闕失無所諱與修真宗國史遷祠部員外郎直集賢院通判河南府移書丞相言歲凶嵩山宫宜罷勿治又上書論妖人方術士不冝出入禁中請追所賜先生處士號歲滿權開封府判官再遷兵部員外郎為三司度支判官上書論法禁密花透背詔書云自内始今内人賜衣復下有司取之是為法而自戾無以信天下又言後苑作官市龜筒亦禁物民間非所有之為犯法因請罷内作諸器皆以其職言又言有司多求上㫖從中出而數更且為號令數變則虧國體利害偏聽則惑聰明請者務欲各行而守者患於不一請凡詔令皆由中書樞密院然後行郭皇后廢上書用詩白華引申后褒姒以為戒景祐元年丁父憂服除召試知制誥判流内銓諫者言李照新定樂不可用下其議二者久不決公為兩議曰宋樂用三世矣照之法不合古吾從舊乃署其一議曰從新樂者異署議者皆從公署公為人肅然自脩平居温温不妄喜怒及其臨事敢言何其壯也雖或聽或否或論高而不能行或後果如其言皆傳經據古切中時病三代以來文章盛者稱西漢公於制誥尤得其體世所謂常楊元白不足多也公既以文知名至於為政無所不逹自汝隂已有能名佐常州至今常人思之錢思公守河南悉以事屬之是時莊獻明肅太后莊懿太后起二陵於永安至於鐵石畚鍤不取一物於民而足修國子學教諸生自逺而至者百餘人舉而中第十八九河南人聞公喪皆出涕諸生畫像於學而祠之初吏部擬官以圭田有無為均公取州縣田覆其實者凖其方之物價差為多少掲之省中它有名而無實者皆不用人以為便天下之吏有定職而無定員故選者常患其多而久積吏縁以姦至公為之選而集者有不逾旬而去天下皆稱其平其遇事尤劇猶若簡而有餘及求知鄧州其治益以寛静為本州遂無事先時有妖僧者以偽言誘民男女數百人徃徃晝夜為㑹凡六七年不廢公則取其首惡二人寘之法餘一不問民始知公法可畏而安於不苛南陽堰引湍水漑公田水之來逺而少能及民而堰撤墩破公議復召信臣故渠以罷鄧人歲役而以水與民大興學舎皆未就而卒始公來鄧食其廪者四十餘人或疑其多及其喪為之制服其治衣櫛纔二婢至三從孤弟妹皆聚而食之卒之日廪無餘粟家無餘貲入哭其堂椸無新衣然平生喜賔客談宴怡怡如也自少而仕凡三十年間自守不囬而外亦不為甚異此始終大節也銘曰
  夀吾不知 命繫其偶 不俾其隆 安歸其咎惟忠之明 惟仁之茂 惟力之為 而公之有









  名臣碑傳琬琰之集中巻二十一



  欽定四庫全書
  名臣碑傳琬琰之集中巻二十二 宋杜大珪編
  張文定公方平墓誌銘    蘇軾
  仁宗皇帝在位四十二年蒐攬天下豪傑不可勝數既自以為股肱心膂敬用其言以致太平而其任重道逺者又留以為三世子孫百年之用至于今頼之孔子曰惟天為大惟堯則之天下未嘗一日無士而仁宗之世獨為多士者以其大也賈誼歎細德之嶮微知鳯鳥之不下閔溝瀆之尋常知吞舟之不容傷時無是大者以容已也故嘗竊論之天下大器也非力兼萬人其孰能舉非仁宗之大其孰能容此萬人之英乎蓋即位八年而以制策取士一舉而得富弼再舉而得公公姓張氏諱方平字安道其先宋人也後徙揚州高祖克唐末為亳州刺史曽祖文熈亳州軍事推官贈太師娶蘇氏追封武功郡太夫人祖嶠以進士及第太宗嘗召對選知鄆州賜親扎給全俸終於尚書都官員外郎娶劉氏追封沛國太夫人考堯卿生而端黙寡言有出世間意以父命勉娶非其意也父没遂居一室家人莫得見其面者十有七年與祖考皆贈太師開府儀同三司皆封魏國公娶稽氏追封譙國太夫人公年十三入應天府學穎悟絶人家貧無書嘗就人借三史旬日輒歸之曰吾已得其詳矣凡書皆一閱終身不再讀屬文未嘗起草宋綬蔡齊見之曰天下竒材也與范諷皆以茂材異等薦之以景祐元年中選授校書郎知崑山縣蔣堂為蘇州得公所著芻蕘論五十篇上之以賢良方正能直言極諫薦公射䇿優等遷著作佐郎通判睦州時趙元昊欲叛而未有以發則為嬠書求大名以怒朝廷規得譴絶以激使其衆公以謂朝廷自景徳以來既與契丹盟天下忘備將不知兵士不知戰民不知勞蓋三十年矣若驟用之必有喪師蹶將之憂兵連民疲必有盜賊意外之患當含垢匿瑕順適其意使未有以發得歲月之頃以其間選將厲士堅城除器為不可勝以待之雖元昊終於必叛而兵出無名吏士不直其上難以決勝小國用兵三年而不見勝負不折則破我以全制其後必勝之道也是時士大夫見天下全盛而元昊小醜皆欲發兵誅之惟公與吴育同議議者不深察以二人之論為出於姑息遂決計用兵天下騷動公獻平戎十䇿大略以謂邊城千里我分而賊專雖屯兵數十萬然賊至常以一擊十必敗之道也既敗而圖之則老師費財不可為已冝及民力之完屯重兵河東示以形勢賊入冦必自延渭而興州巢穴之守必虚我師自麟府渡河不十日可至此所謂攻其所必救形格勢禁之道也宰相吕夷簡見之謂宋綬曰君能為國得人矣然不果用其䇿召對賜五品服直集賢院遷太常丞知諫院首論祖宗以來雖分中書樞密院而三聖英武獨運斷歸于一今陛下謙徳仰成二府不可以不合仁宗嘉之㑹富弼亦論此遂命宰相兼樞密使方元昊之叛也禁兵皆西而諸路守兵多㨂赴闕郡縣無備乃命調額外弓手公在睦州條上利害八事及是有㫖遣使於陜西河東京東西路刺弓手為宣毅保捷指揮公連上疏争之甚力不從宣毅十四萬人保捷九萬人皆市人不可用而宣毅驕甚所在為冦自是民力大困國用一空識者以不從公言為恨時夏竦并護四路劉平石元孫任福之敗皆貶主帥而竦獨不問賊圍麟府詔竦出兵牽制竦逗留不出使賊平豐州夷靈逺而去公極言之詔罷竦節制自是四路各得專逹人人自効邊備修完賊至無所得及慶歴元年西方用兵蓋六年矣上既益厭兵而賊亦困弊不得耕收休息虜中匹布至十餘千元昊欲自通其道無由公慨然上疏曰陛下猶天地父母也豈與此犬豕豺狼較勝負乎願因今歲郊赦引咎示信開其自新之道申敕邊吏勿絶其善意若猶不悛亦足以怒我而怠彼雖天地鬼神必將誅之仁宗喜曰是吾心也命公以疏付中書吕夷簡讀之拱手曰公之及此是社稷之福也是歲赦書開諭如公意明年元昊始請降自元昊叛公謀無遺䇿雖不盡用然西師解嚴公有力焉修起居注假起居舎人知制誥使契丹戎主雅聞公名與其母后族人㣲行觀公於范陽門外及燕親詣公前酌玉巵以飲公顧左右曰有臣如此佳哉騎而擊毬于公前以其所乗馬賜公朝廷知之自是虜使挾事至者輒命公館之尋召試知制誥遷右正言賜三品服誥命簡嚴四方誦之兼史館修撰章得象監國史以日歴自乾興至慶歴廢不修請以屬公於是粲然復完權知開封府府事至繁為尹者皆書板以記事公獨不用黙記數百人以次決遣不遺毫釐吏民大驚以為神不敢復欺拜翰林學士領羣牧使牧事乆不治公始整齊之元昊遣使求通已在境上而契丹與元昊搆隙使來約我請拒絶其使時議者欲遂納元昊故為荅書曰元昊若盡知約束則理難拒絶仁宗以書示公與宋祁公上議曰書詞如此是拒契丹而納元昊得新附之小羌失久和之强虜也若已封冊元昊而契丹之使再至能終不聽乎若不聽契丹之怨必自是始聽而絶之則中國無復信義永斷招懐之理矣是一舉而失二虜也冝賜元昊詔曰朝廷納卿誠欵本縁契丹之請今聞卿招誘契丹邊户失舅甥之歡契丹遣使為言卿冝審處其事但嫌隙朝除則封冊暮行矣如此於西北為兩得時人伏其精識拜諌議大夫為御史中丞中外之事知無不言至於宫妾宦官濫恩横賜皆力争裁抑之尋知貢舉士方以游詞嶮語為髙公上疏以謂文章之變實關盛衰不可長也詔以公言曉諭學者宰相賈昌朝與參知政事呉育忿争上前公將對昌朝使人約公當以代育公怒叱遣曰此言何為至于我哉既對極論二人邪正曲直然育卒罷以髙若訥代之時當郊而費用未具中外以為憂宰相欲以是危公復拜翰林學士為三司使公領使未幾以辦聞仁宗大喜至於今計司先郊告辦蓋自公始前使王拱辰請搉河北鹽既立法矣而未下公見上問曰河北再搉鹽何也仁宗驚曰始立法非再也公曰周世宗搉河北鹽犯輒處死世宗北伐父老遮道泣訴願以鹽課均之兩稅而弛其禁世宗許之今兩稅鹽錢是也豈非再搉乎且今未搉也而契丹常盜販不已若搉之則鹽貴彼鹽益售是為我歛怨而彼獲福矣彼鹽滋多非用兵莫能禁也邊隙一開所獲鹽利能補用兵之費乎仁宗大悟曰卿語宰相立罷之公曰法雖未下民已户知之當直以手詔罷不可自有司出也仁宗大喜命公密撰手詔下之河朔父老相率拜迎於澶州為佛老㑹者七日以報上恩且刻詔書北京至今父老過其下必稽首流涕南京鴻慶宫成奉安三聖像當遣柄臣特命公為禮儀使鄉黨榮之仁宗遂欲用公而公以目疾求去甚力乃加端明殿學士歸院判尚書都省兼領銀臺司審刑院太常寺事慶歴中衛士夜逾宫垣為變仁宗旦語二府以貴妃張氏有扈蹕之功樞密使夏竦倡言冝講求所以尊異貴妃之禮宰相陳執中不知所為公見執中言漢馮婕妤身當猛獸不聞有所尊異且皇后在而尊貴妃古無是禮若果行之天下謗議必大萃於公終身不可雪也執中聳然敬從公言而罷修宗正寺玉牒補綴失亡為書數百巻自陜右用兵公私困乏士大夫争言豐財省費之道然多不得其要公自為諌官御史中丞三司使皆為上精言之一日仁宗御資政殿召兩府侍從賜坐詔問天下事公退直禁林是日有㫖鎻院公既草制書又條對所問數千言夜半與制書皆上仁宗驚異又手詔獨䇿公明日復出數千言大略以謂太祖定天下用兵不過十五萬人今百餘萬而更言不足自祥符以來萬事墮弛務為姑息漸失祖宗之舊取士任子磨勘遷補之法既壊而任將養兵皆非舊律國用既窘則政出一切大商姦民乗隙射利而茶鹽香礬之法亂矣此治亂盛衰之本不可以不急治公既明習歴代損益又周知祖宗法度悉陳其本末贏虚所以然之狀及當今所冝救治施行之略而其末乃論古今治亂在上下離合之間比年已來朝廷頗引輕險之人布之言路違道干譽利口為賢内則臺諌外則監司下至胥吏僮奴皆可構危其上自將相公卿宿貴之人皆争屈體以收禮後軰有不然者則謗毁隨之惴惴焉惟恐不免何暇展布心體為國立事哉此風不革天下無時而治也上益異之書文儒二字以賜月餘御迎陽門召兩制近侍復賜問目曰朕之闕失國之姦蠧朝之憸諛皆直言其狀獨引公近御榻密訪之且有大用語公歎曰暴人之私迫人於嶮而攘之我不為也終無所言公既剛簡自信不䘏毁譽故小人思有以中之㑹三司判官楊儀以請求得罪公坐與儀厚善遂罷職出知滁州不數月上悟還端明殿學士知江寜府明年加龍圖閣學士遷給事中知杭州公平生學道虚一而静故所至皆不言而治既去人必思之自杭丁太夫人憂服除以舊職還朝判流内銓建言畿内稅重非所以示天下是歲郊赦減畿内稅三分遂為定制秦州叛羌斷古渭路帥張昇發兵討賊而副摠管劉渙不受命皆罷之拜公侍讀學士知秦州公力辭不拜曰渙與昇有階級今互言而兩罷帥不可為也昇以故得不罷以公為禮部侍郎知滑州改户部侍郎移鎮西蜀始李順以甲午歲叛蜀人記之至是方以為憂而轉運使攝守事西南夷有卬部川首領者妄言蠻言儂智髙在南詔欲求冦蜀攝守妄人也聞之大驚移兵屯邊郡益調額外弓手發民築城日夜不得休息民大驚擾争遷居城中男女昏㑹不復以年賤鬻榖帛市金銀埋之地中朝廷聞之發陜西步騎戍蜀兵仗絡繹相望於道詔促公行且許以便冝從事公言南詔去蜀二千餘里道嶮不通其間皆雜種不相役屬安能舉大兵為智髙冦我哉此必妄也臣當以静鎮之道遇戍卒兵仗輒遣還入境下令卬部川曰冦來吾自當之妄言者斬悉歸屯邊兵散遣弓手罷築城之役㑹上元觀燈城門皆通夕不閉蜀遂大安已而得卭部州之譯人始為此謀者斬之梟首境上而配流其餘黨於湖南西南夷大震先是朝廷獲智髙母子留不殺欲以招智高至乃伏法復以三司使召還奏罷蜀横賦四十萬減鑄鐵錢十餘萬蜀人至今紀之公初主計京師有三年糧而馬粟倍之至是馬粟僅足一歲而糧亦減半因建言今之京師古所謂陳留天下四衝八逹之地非如雍洛有山河形勢足恃也將依重兵以立國耳兵恃食食恃漕運汴河控引江淮利盡南海天聖以前歲發民浚之故河行地中有張君平者以疏導京東積水始輟用汴夫其後淺妄者争以裁減費役為功河日以堙塞今仰而望河非祖宗之舊也遂畫漕運十四䇿宰相富弼讀公奏上前晝漏盡十刻侍衛皆跛倚仁宗太息稱善弼曰此國計大本非常奏也悉如所啓施行退謂公曰自慶歴以來公論食貨詳矣朝廷毎有所損益必以公奏為議本凡除主計未嘗敢先公也其後未朞年而京師有五年之蓄遷吏部侍郎復以目疾請郡遷尚書左丞知南京未幾以工部尚書知秦州時亮祚方驕僣閱士馬築堡篳篥城之西壓秦境上屬户皆逃匿山林公即料簡將士聲言出塞實按軍不動賊既不至言者因論公無賊而輕舉宰相曽公亮昌言於朝曰兵不出塞何名為輕舉張公豈輕者哉賊所以不至者以有備故也有備而賊不至則以輕舉罪之邊臣自是不敢為先事之備矣議者乃服初命公秦州有㫖再任當除宣徽使議者欲以是沮撓之公笑曰吾於死生禍福未嘗擇也宣徽使於我何有哉力請解復知南京封清河郡公英宗即位遷禮部尙書知陳過都留尙書都省請知鄆州陛辭論天下事英宗歎曰學士其可以去朝廷哉公力請行加侍讀學士徙定州乞歸養改徐州英宗屢欲召還而左右無助公者一日謂執政曰吾在藩邸時見其芻蕘論及所對䇿近者代言之臣未嘗副吾意若使居典誥之任亦國華也執政乃始奉詔拜翰林學士承㫖問治道體要公以簡易誠明為對言近而指逺上不覺前席曰吾昔奉朝請望侍從大臣以謂皆天下選人今而不然聞學士之言始知有人矣胡宿罷樞密副使上欲以公代之而執政請用郭逵英宗以語公公曰自慶歴以後擢任二府必參之中書臣知事君而巳遷刑部尚書英宗不豫學士王珪當直不召召公見福寜殿上慿几不言賜公坐出書一幅八字曰來日降詔立皇太子公抗聲曰必潁王也嫡長而賢請書其名上力疾書以付公既草制尋充冊立皇太子禮儀使神宗即位召見側門公曰仁宗崩厚葬過禮公私騷然請損之上曰奉先可損乎公曰遺制固云以先志行之天子之孝也上嘆曰是吾心也公又奏百官遷秩㤙已過厚若錫賚復用嘉祐近比恐國力不能支乞追用乾興例足矣從之省費十七八遷户部尚書御史中丞王陶擊宰相參知政事吴奎與之辨上欲罷奎公適對上曰奎罷當以卿代公力辭上曰卿歴三朝無所阿附左右莫為先容可謂獨立傑出矣先帝已欲用卿今復何辭公曰韓琦久在告意保全奎奎免必不復起琦勲在王室願陛下復奎位手詔諭琦以全始終之分上嗟歎久之繼出小紙曰奎位執政而擊中司謂朕手詔為内批持之三日不下不去可乎公復論如初上從之賜琦詔如公言久之琦求去堅甚夜召公議公復申前論上曰琦志不可奪也公遂建議冝寵以兩鎮節龯且虚府以示復用從之面命公為參知政事以親疾辭上曰受命以慰親意庻有瘳也是夕復召知制誥鄭獬内東門别殿諭以用公意制詞皆出上㫖制出公以親疾在告召對押赴中書御史中丞缺曽公亮欲用王安石公極論安石不可用不數日魏公捐館上歎息不已命近璫及内司賔存問日至虚位以待公尋詔起復四上章乃免服除以安石不恱拜觀文殿學士留守西京入覲請南京留臺上欲以為宣徽使修國史不可則欲以為提舉集禧觀判都省所以留公者百方公皆力辭遂知陳州時方置條例司行新法大率欲豐財而强兵公因陛辭極論其害皆深言危語曰水所以載舟亦所以覆舟兵猶火也不戢當自焚若行新法不已其極必有覆舟自焚之憂上雅敬公不甚其言曰能復少留乎公曰退即行矣上亦悵然至陳陜西方用兵卒叛慶州聲搖關輔京西漕檄捕盜官以兵㑹所屬州白刃滿野民大惶駭公收其檄不行而奏之上謂執政曰守臣不當學耶臨事乃見人詔京西兵各歸其舊吏方以苛察為能小不中意輒置司推治一州至數獄追逮數千里死者甚衆公以事聞詔立條約下諸路時監司皆新進趍時興利長史初不與聞公曰吾衰矣雅不能事今歸與以全吾志即力請留臺而歸未幾復知陳州暇日坐西軒聞外板築喧甚曰民築嘉應侯張太尉廟公曰巢賊亂天下趙犨以孤城力戰保此州捍大患者也此而不祀張侯何為者哉命夷其廟立趙侯祠佛舎中未幾改南京且命入覲不待次對前殿曰先帝嘗言卿不立友黨退朝掩關終日無一客命坐賜茶尋拜宣徽北院使檢校太尉判應天府公曰宣徽使非寄任不除臣求鄉郡自便而得之恐啓僥倖路上曰朕未之思改判青州告免延和殿賜坐問祖宗禦戎之䇿孰長公曰太祖不勤逺略如夏州李彛興靈武馮暉河西折御卿皆因其酋長許以世襲故邊圉無事董遵誨捍環州郭進守西山李漢超保關南皆十餘年優其禄賜寛其文法而少遣兵諸將財力豐而威令行間諜精審吏士用命賊所入輙先知併力禦之戰無不克故以十五萬人而獲百萬之用終太祖之世邊鄙不聳天下安樂及太宗平并州欲遂取燕薊自是歲有契丹之虞曹彬劉廷謙傅潜等數十戰各亡士卒十餘萬又内徙李彛興馮暉之族至繼遷之變三邊皆擾而朝廷始旰食矣真宗之初趙德明納欵及澶淵之克遂與契丹盟至今人不識兵革可謂盛德大業祖宗之事大略如此亦可以鑒矣近歲邊臣建開拓之議皆行嶮僥倖之人欲以天下安危試之一擲事成則身䝉其利不成則陛下任其患不可聽也上曰慶歴以來卿知之乎元昊初臣何以待之公曰臣時為學士誓詔封冊皆臣所草具言本末上驚曰爾時已為學士可謂舊德矣時契丹泛遣使蕭禧來上問敵意安在公曰敵自與中國通好安於豢養吏士驕墮實不欲用兵昔蕭英劉六符來仁宗命二府置酒殿盧與語英頗泄其情六符變色目之英歸竟以此得罪今禧黠敵願如故事令大臣與議無屈帝尊與敵交口上曰朕念慶歴再和之後中國不復為善後之備故修戎事為應兵耳公曰應兵者兵禍之巳成者也消變於未成善之善者也公毎辭去上輒遷延之三易其期遂詔公歸院供職蕭至以河東疆事為辭上復以問公公曰嘉祐二年敵使蕭扈一言之朝廷討論之詳矣命館伴王洙詰之扈不能對錄其條目付扈以歸因以洙藁上之禧當辭偃蹇卧驛中不起執政未知為言公班次二府因朝謂樞密使吳充曰禧不即行使主者曰致饋而勿問且使邊吏以其故檄敵中可也充啓用其說禧即日行除中太一宫使進對禮秩凡皆與執政同公在朝雖不任職然多所建明上數欲廢易汴渠公曰此祖宗建國之本不可輕議餉道一梗兵安所仰食則朝廷無措足之地矣非老臣誰敢言此自王安石為政始罷銅禁姦民日銷錢為器邊關海舶不復譏錢之出故中國錢日耗而西南北三虜皆山積公極論其害請詰問安石舉累朝之令典所以保國便民者一旦削而除之其意安在有星孛于軫詔求直言公上疏論所以致變之故人為恐慄聖上皆優容之求去愈力上曰卿在朝豈有所好惡者歟何欲去之速也公曰臣平生未嘗與人交惡但欲歸老耳上知不可留乃以為宣徽南院使檢校太傅判應天府上曰朕初與韓絳共事而卿論政不同又欲除樞密使而卿論兵復異卿受先帝末命卒無以副朕意乎因泫然泣下賜帶如嘗任宰相者髙麗使過南京長吏當送迎公言臣班視二府不可為陪臣屈詔獨遣少尹使者見公恐慄不敢仰視師征安南公以謂舉西北壯士健馬棄之南方其患有不可勝言者若社稷之福則老師費財無功而還因論交阯氣俗與諸夷不類自建隆以來吴昌文丁部黎桓李公緼四易姓矣皆以大校簒也曰唐末五代藩鎮傾奪之風此可以計破者也遂條上九事時習知蠻事者皆服其精練師還如公言新法既鬻坊埸河渡司農又并祠廟鬻之官既得錢聽民為賈區廟中慢侮穢踐無所不至公言宋王業所基也而以太王閼伯封於商丘以主大火微子為宋始封此二祠者獨不可免於鬻上震怒批出曰慢神辱國無甚於斯於是天下祠廟皆得不鬻公自念將老無以報上論事益切至於論兵起獄尤為反復深言曰老臣且死見先帝地下有以藉口矣上為感動至永樂之敗頗思其言公請老不已拜東太一宫使使就第章數十上拜太子少師以宣徽使致仕官制行罷宣徽院獨命公領使如舊今上即位執政輒罷公使以太子太保致仕元祐六年詔復置宣徽使乃命公復使南院章四上不拜璽書嘉之以其年十二月二日薨享年八十五訃聞輟視朝二日特贈司空制服𫟍中官其親屬五人太皇太后對輔臣嗟歎其忠正公遺令不請諡尚書右丞蘇轍為請詔有司議諡曰文定娶馬氏太常少卿絳之女追封永嘉郡夫人四子邦彦大理評事邦直邦傑太常寺太祝皆先公卒恕今為右朝散郎通判應天府信厚敦敏篤學朝廷數欲用之以公老不忍去左右詔聽之三女長適殿中丞蔡天申次適右朝奉郎王鞏其季已嫁而復歸孫男四人欽咨欽亮欽弼欽憲孫女三人並幼公晚自謂樂全居士有樂全集四十巻玉堂集二十巻注仁宗樂書一巻神宗嘗賜親扎曰卿文章典雅煥然有三代之風書之典雅無以加焉西漢所不及也所與交者范仲淹吳育宋祁三人皆敬憚之曰不動如山安道有焉晚與軾先大夫游論古今治亂及一時人物皆不謀而同軾與弟轍以是皆得出入門下軾嘗論次其文曰孔北海志大而論髙功烈不見於世然英雋豪傑之氣自為一時所宗其論盛孝章郗鴻豫書慨然有烈丈夫之風諸葛孔明不以文章自名而開物成務之姿綜練名實之意自見於言語至出師表簡而盡直而不肆大哉言乎與伊訓說命相表裏非秦漢以來以事君為說者所能至也常恨二人之文不見其全今公其庻幾乎嗚呼士不以天下之重自任久矣言語非不工也政事文學非不敏且博也然至於臨大事鮮不忘其故失其守者其器小也公為布衣則頎然已有公輔之望自少出仕至老而歸未嘗以言徇物以色假人雖對人主必問而後言毁譽不動得喪若一真孔子所謂大臣以道事君者世逺道散雖志士仁人或少貶以求用公獨以邁徃之氣行正大之言曰用之則行捨之則藏上不求合於人主故雖貴而不用用而不盡下不求合於士大夫故恱公者寡不恱公者衆然至言天下偉人則必以公為首世以軾為知言公始為諫官薦劉夔王質自代皆即日擢用及貝州軍叛上欲遣公出征舉明鎬自代即以為將而貝州平熈寜中軾將徃見公於陳宰相曽公亮謂軾曰吾受知張公所以至此者公恩也軾以問公公悵然久之曰吾嘗密薦公亮人無知者豈仁宗以語之乎軾以是知公雖不偶於世而人主信之蓋如此公性與道合得佛老之妙屬纊之日凛然如平生有星隕于北牖及薨赤氣自寢而升里人望驚焉以七年八月九日庚申葬於宋城縣永安鄉仁孝曲其子恕使以王鞏之狀來求銘銘曰大道之行 士貴其身 維人求我 匪我求人秦漢以來 士賤君肆 區區僕臣 以得為喜功利之趨 謗毁是逃 我觀其身 夏畦之勞紛紜叢脞 千載一律 帝閔下俗 異人乃出是生我公 龍章鳯姿 翔于千仞 世挽留之浩然直前 有礙則止 放為江河 匯為沼沚穆穆三聖 如天如淵 前席惟誼 見黯必冠豈不用公 道有不契 出其緒餘 則已驚世公之所能 我不敢知 乗雲馭風 與汗漫期噫天何時 復生此傑 我作銘詩 以詔王國















  名臣碑傳琬琰之集中巻二十二



  欽定四庫全書
  名臣碑傳琬琰之集中巻二十三 宋杜大珪編
  滕學士甫墓誌銘      蘇軾
  神宗英文烈武聖孝皇帝初臨海内厲精為治旁求天下以出異人得英偉大度之士滕公元發始見知于英宗而未及用書其姓名藏於禁中帝以是知之既見公姿度雄爽問天下所以治亂不思而對曰治亂之道如黒白東西所以變色易位者朋黨亂之也帝曰卿知君子小人之黨乎公曰君子無黨譬之草木綢繆相附者必蔓草非松柏也朝廷無朋黨雖中主可以濟不然雖上聖不治帝太息曰天下名言也遂以為右正言知制誥諌院開封府拜御史中丞翰林學士且大用矣而公性疎逹不疑在帝前論事如家人父子言無文飾洞見肝鬲帝知其誠盡事無鉅細人無親疎輒以問公或中夜降手詔使者旁午公隨事解答不自嫌外而執政方立新法天下洶洶恐公有言而帝信之故相與造事謗公帝雖不疑然亦出公於外以翰林侍讀學士知鄆州移定與青留守南都徙齊鄧二州用公之意蓋未衰也而公之妻黨有犯法至大不道者小人因是出力擠公必欲殺之帝知其無罪落職知池州徙蔡未行改安州既罷入朝未對而左右不恱者又中以飛語復貶筠州士大夫為公危慄或以為且有後命公談笑自若曰天知吾直上知吾忠吾何憂哉乃上書自明帝覽之釋然即以為湖州方且復用而帝升遐公讀遺詔僵仆頓絶久之乃蘇曰已矣吾無所自盡矣今上即位徙公為蘇揚二州除公龍圖閣直學士復以為鄆州徙真定河東治邊凛然威行西北號稱名將而宦官為走馬者誣公病不任職詔徙許州御史論公守邊竒偉之狀且言其不病詔復留河東而公已老蓋年七十有一矣即力求淮南上不得已乃以為龍圖閣學士知揚州未至而薨蓋元祐五年十月二十四日也方平歴事三宗逮與天聖景祐間賢公卿遊公雖為晚進而開濟之資邁徃之氣蓋有前人風度以先帝神武英斷知公如此而終不大用毎進小人輙讒之公嘗上章自訟有曰樂羊無功謗書滿篋即墨何罪毁言日聞天下聞而悲之嗚呼命也夫公諱甫字元發其後避髙魯王諱以字為名而字逹道東陽人也滕氏出周文王之子錯封於滕所謂滕叔繡者十一代祖令琮為唐國子司業令琮生太常博士翼翼生贈户部侍郎伉伉生贈禮部侍郎蓋蓋生户部尚書贈右僕射珦珦生太中大夫睦州刺史邁邁生越州觀察推官□□生祠部郎中文規文規生公之曽祖諱仁俊為温州永嘉令祖諱鑒不仕皇考諱髙贈中大夫曽祖母祖母皆范氏繼祖母陳氏皇妣王氏追封太原郡君生公之夕夢虎行月中而墮其室九歲能賦詩敏捷過人范希文皇考舅也見公而竒之教以為文希文為蘇州而安定胡先生瑗居於蘇公徃從之門人以千數第其文公常為首常舉進士試於庭宋子京竒其文擢為第三人而以聲韻不中法罷之其後八年復中第第三授大理評事通判湖州時孫元規守錢塘一見公曰名臣也後當為賢將授以治劇守邊之要召試學士院充集賢校理判吏部南曹除開封府推官三司鹽鐵户部判官同修起居注判户部勾院公在館閣未嘗就第見執政故宰相不恱不遷者十年既遇知神宗為諌官知無不言然御史中丞王陶論宰相不押班為䟦扈上以問公公曰宰相固有罪然以為䟦扈則臣為欺天䧟人矣為開封府三獄皆滿公視事之日理出數百人決遣殆盡京師翕然稱之為御史中丞中書密院議邊事多不合趙明與西人戰中書賞功而密院降約束郭逵修堡冊密院方詰之而中書已下褒詔矣公言戰守大事也安危所寄今中書欲戰密院欲守何以令天下願敕大臣凡戰守除帥議同而後下上善之諌官楊繪言宰相不當以其子判鼓院上曰繪不習朝廷事鼓院傳逹而已何與于事公曰人有訴宰相者使其子傳逹之可乎且天下見宰相子在是豈敢復訴事上悟為罷之种諤擅築綏州且與薛向發諸路兵環慶保安皆出剽掠西人復誘殺將官楊定公上疏極言亮祚巳納欵不當失信邊隙一開兵連民疲必為内憂京師郡國地震公三上疏指陳致災之由大臣不恱出公知秦州上面諭公曰秦州非朕意也留不遣詔館伴契丹使前此館伴非其人使者議神塔子事徃復紛然是歲契丹遣蕭林牙楊興公來聘朝廷憂之公見興公開懐與語問其家世父祖事委曲詳盡興公驚且喜不復論去歲事將去與公馬上泣别林牙謂興公曰君與滕公善豈將留此乎上聞之大喜因公奏事殿中歎曰朕欲擢卿執政卿逾月不對而大臣力薦用唐介矣公曰臣恨未有死所報陛下知遇豈愛官職者唐淑問孫覺言公短上不信悉以其言示公所以慰勞公者甚厚公頓首曰陛下無所疑臣無所愧足矣河朔地大震涌沙出水壊城地廬舎命公為安撫使官吏皆幄寢居民恐懼棄家而茇舎公獨卧屋下曰民恃吾以生屋摧民死吾當以身同之民始歸安其室乃命葬死者食飢者除田稅察惰吏修堤防繕甲兵督盜賊河朔遂安使還大臣將除公并州上復留公開封府民有王穎者為鄰婦隱其金閲數尹不能辨頴憤悶至病傴杖而訴於公公呼鄰婦一問得其情取金還穎頴奮身仰謝失傴所在投杖而出一府大駭除翰林學士夏國主秉常被簒公言繼遷死時李氏幾不立矣當時大臣不能分建諸豪乃以全地王之至今為患今秉常失位諸將争權天以此遺陛下若再失此時悔將無及請擇一賢將假以重權使經營分裂之可不勞而定百年之計也上竒其䇿然不果用欲以公為三司使力辭已而除公瀛州安撫使公入頓首曰臣知事陛下而已不能事黨人願陛下少回昔日之眷無使臣為黨人所快則天下皆知事君為得而事黨人為無益矣上為改容公以皇考諱辭髙陽關乃除鄆州治盜有方不獨用威猛時有所縱捨盜為屏息移知定州許入覲力言新法之害曰臣始以意度其不可耳今為郡守親見其害民者具道所以然之狀至定州以上已宴郊外有報契丹入寇邊民來逃者將吏大駭請起治兵公笑曰非爾所知也益置酒作樂遣人諭逃者曰吾在此敵不敢動使各歸業明日問之果妄諸將以是服公韓忠彦使契丹楊興公迎勞問公所在且曰滕公可謂開口見心矣忠彦歸奏上喜進公禮部侍郎使再任詔曰寛嚴有體邊人安焉公因作堂以安邊名之公去國既乆而心在王室著書五篇一曰尊主勢二曰本聖心三曰校人品四曰破臣黨五曰賛治道上之其畧曰陛下聖神文武自足以斡運六合譬之青天白日不必㸃綴自然清明識者韙其言天下大旱詔求直言公上疏曰新法害民者陛下既知之矣但下一手詔應熈寜二年以來所行新法有不便者悉罷則民氣和而天意解矣冨彦國之守青州也嘗置教閱馬步軍九指揮彦國既去軍稍缺不補公至請復完之至溢額數千其後朝廷屢發諸路兵或喪失不還惟青州兵至今為盛其謫守池安皆以静治聞飲酒賦詩未嘗有遷謫意侍郎韓丕旅殯于安五十年矣學士鄭獬安人也既没十年貧不克葬公皆葬之著作佐郎木炎居喪以毁卒公既助其葬又為買田賙之敕使謝諲市物于安因縁為姦民被其毒公密疏姦狀上為罷黜諲自安定先生之亡公嘗割俸以賙其子及為湖州祭其墓哭之慟東南之士歸心焉自揚徙鄆歲方饑乞淮南米二十萬石為備鄆有劇賊數人公悉知其所舎遣吏掩捕皆獲吏民不知所出郡學生食不給民有争公田二十年不決者公曰學無食而以良田飽頑民乎乃請以為學田遂絶其訟學者作新田詩以美之時淮南東京皆大饑公獨有所乞米為備召城中冨民與約曰流民且至無以處之則疾疫起并及汝矣吾得城外廢營地欲為席屋以待之民曰諾為屋二千五百間一夕而成流民至以次授地井竈器用皆具以兵法部勒少者炊壯者樵婦女汲老者休民至如歸上遣工部郎中王古按視之廬舎道巷引繩棊布肅然如營陣古大驚圖上其事有詔褒美蓋活五萬人云徙真定乞以便冝除盜許之然訖公之去無一人死法外者秋大熟積饑之民方賴以生而有司争糴榖貴公奏邊廪有餘請罷糴一年從之徙知太原府河東兵勞民貧而土豪將吏皆利於有警故喜作邊事民不堪命公始至蕃族來賀令曰謹斥𠉀無開邊隙有冦而失備與無冦而生事者皆斬自軍司馬㳂邊安撫以下皆勒以軍法西人獵境上河外諸將請益兵公曰寇來則死之吾不出一兵也河東十二將其四以備北其八以備西八將更休為上下畨是歲八月邊郡稱有警請八將皆上謂之防秋公曰賊若并兵犯我雖八將不敵也若其不來四將足矣卒遣更休而將吏懼甚扣閤争之公指其頸曰吾已捨此矣頸可斷兵不可出卒無冦省芻粟十五萬河東之所患者鹽與和糴也公稍更其法明著稅額而通鹽商配率糧草視物力髙下而不以占田多少為差民以為便陽曲縣舊治城西汾決徙城中縣廢為荒田公奏還之使縣治堤防如黄河民復成市諸將駐列城者長吏或不恱捃誣以事有至死者公奏立法將有罪徙他郡訊驗諸將聞之喜曰公保吾生當報以死西夏請復故地詔賜以四寨而葭蘆𨽻河東公曰取城易棄城難昔棄囉兀西人襲我不備喪金帛不貲且為夷狄笑乃命部將訾虎蕭士元以兵護遷號令嚴整寇不敢近無一瓦之失將賜寨公請先畫界而後棄不從西人已得地則請凢畫界以綏德城為法從之公曰若法綏德以二十里為界則吳堡去葭蘆百二十里為失百里矣國家以進退尺寸為强弱今一舉而失百里不可力争之已而諜者得西人之謀曰吾將出勁兵於仁呉二寨之間刼漢使不得出兵則二寨亦棄矣公遂復申前議章九上至數萬言議者謂近世名將無及公者公為文與詩英發妙麗毎出一篇學者争誦之篤於行義事父母撫諸弟以孝友聞臨大事決大議毅然不計死生至於已私則小心莊栗惟恐有過其事上及與人交馭將吏待妻子奴婢一以至誠仕自大理評事至右光祿大夫職至龍圖閣學士勲至上柱國爵至南陽郡開國侯食邑至一千六百户實封至八百户贈銀青光禄大夫有文集二十巻娶李氏唐御史大夫栖筠之後晉卿之女累封建安郡君先公卒贈永寜郡君子三人祜祁皆承奉郎裕尚幼女五人長適朝請郎知楚州何洵直次適宣德郎祕書省正字王炳早卒次適宣徳郎太學博士王渙之次復適王炳季適方平之子朝散郎南京通判恕孫男六人將以元祐七年八月二十二日癸酉葬于蘇州長洲縣彭華鄉陽山之栗塢銘曰
  天之降材 千夫一人 人之逄時 千載一君生之既難 得之豈易 而彼讒人 曽不少置昔在帝堯 甚畏巧言 讒說震驚 雖堯亦然偉哉滕公 廊廟之具 帝欲用公 將起輒仆賴帝之明 雖仆復興 小試於邊 戎狄是膺日月逝矣 歲不我與 老成云亡 吾誰與之若古有訓 無競維人 公之治邊 折衝精神猛虎在山 藜藿茂遂 及其既亡 樵牧所易公官三品 以夀考終 我銘之悲 夫豈為公
  司馬諫議康墓誌銘     范祖禹
  元祐五年六月丁酉詔以秘書省著作佐郎兼侍講司馬康為左司諫時已屬疾五辭不許就賜告君奏曰臣不敢拜君命於家疾間當亟起受乃留告閤門以俟詔以君久疾不給俸其自止日續給之君辭不受七月小間將受命疾作不能造朝即奏臣不可以備言職矣願卒辭新命詔遣内侍挾御醫三人診視治療以君清貧命醫毋得受饋俟疾損取㫖八月君奏曰臣之力憊矣言職不冝久虚願領宫觀飬疾西都二聖不得已許之除直集賢院提舉嵩山崇福宫詔曰勿藥有聞即膺吾用遣内侍諭㫖俾留京師就醫藥賜錢三十萬九月丙寅以不起聞明日輔臣對延和殿未及奏事二聖嗟悼不已命優恤其家特贈右諫議大夫遣將作監丞張淳督運木就護殯葬官給錢百萬遣中使弔問妻子賜錢五十萬又賻錢三十萬布帛有加既又遣内侍問行日賜白金五百兩助喪事十一月甲申葬陜州夏縣太師温國文正公墓次君字公休文正公諱光之子也其先出於晉安平獻王孚歴後魏隋唐以及本朝子孫未嘗去鄉里積厚流逺是生大賢曽祖諱炫試祕書省校書郎知耀州冨平縣贈太子太傅祖諱池以清直事仁宗為天章閣待制贈太師追封温國公曽祖妣皇甫氏祖妣聶氏妣張氏皆封温國太夫人文正公以道徳事四朝進退以天下起相二聖勤勞帝室慰荅民望為元祐宗臣君幼端謹不妄言笑事父母至孝出於天性文正公與夫人皆噐愛之或當逺出夫人必自挾以徃既長入官或数日不返家夫人輒憂思形於眯厭或踰月而後歸則相顧慘然喜欲泣敏學過人博通羣書熈寜三年以明經擢上第釋褐試祕書省校書郎耀州冨平縣主簿時文正公為翰林學士奏留國子監聽讀四年奏授守正字五年監西京糧料院遷大理評事文正公以端明殿學士提舉嵩山崇福宫修資治通鑑奏君檢閱文字官制易階承事郎丁母夫人憂勺飲不入口者三日杖而後起毁幾滅性見者哀之文正公居洛十五年徃來陜洛間士之從學於公者退與君語未嘗不有得塗之人見其容止雖不識皆知其為司馬公之子也服除授簽書山南東道節度判官公事元豐八年以韓獻肅公薦擢秘書省正字轉奉議郎元祐元年為校書郎文正公為左僕射力疾入對詔君扶掖上殿賜緋章服公薨執喪如喪夫人哀毁有加焉治喪皆用禮經家法不為世俗事得遺恩悉以予族人其啓夫人之喪而合祔也號慕如初喪既葬廬于墓凡文正公終事竭誠盡力無一不致其極者三年服除召為著作佐郎兼侍講進講詳明傳經義勸上以進德上必虚已聽之四年為修神宗實錄檢討官上疏言王者以民為天民以食為天自古禍亂之興皆由饑饉為國必有九年之蓄乃可以備水旱比年以來旱暵為虐民多艱食若今秋不稔則公私困竭盜賊可虞昔魏李悝為平糴之法國以富彊東漢永初以後水旱十年和熹鄧太后臨朝用征和故事徙置饑民於豐熟諸郡躬自減徹以救災厄故天下復平唐太宗貞觀初天下連歲災害太宗勤而撫之民雖東西就食未嘗嗟怨至四年天下大稔流散者咸歸鄉里米斗不過三四錢自古賢聖之君非無水旱之災惟有以待之則不為其害如漢唐之䇿已非處處皆有蓄積故令民東西就食此䇿之下者也魏文侯舉國四境悉令平糴所在有儲此䇿之中者也三代而上國有九年之蓄此䇿之上者也今臣願陛下先為漢唐之下䇿以濟目前之艱俟及豐穰乃為魏文侯之中䇿積以歲月漸及三代之上䇿乗今秋熟令州縣廣糴民食所餘歸於官今冬來春令饑民就食俟鄉土豐穰乃還本土夫國家積財惟以安國民安則國安故凡為國者一絲一毫皆當愛惜惟於濟民則不當吝陛下誠能捐數十萬金帛以為天下大本則四海幸甚夫實倉廪使百姓足食非獨可以消患太平之化由是而興措刑之本無先於此矣初文正公在相位與吕正獻公及同列共議稍修官制以就簡便令門下中書二省通職事亦先帝詔書本意也草具未上而文正公薨至是君復上舊藁降付三省而朝廷未遑有所行也十月除右正言以執政親嫌辭不就職五年春上疏歴陳前世治少而亂多祖宗創業之艱難積累之勤勞以勸上及時嚮學守天下大器曰德曰才曰識三者皆由于學又勸太皇太后毎于禁中訓導其言切至四月詔講讀官奏對邇英閣君初對勸上自强於學以孝德為治道之先再對又言孟子為書最醇正王道尤明白所冝觀覧上曰方讀孟子尋詔講筵官編修孟子節解為十四巻以進君自文正公喪居廬蔬食寢於地遂得腹疾親戚勉以肉食終不肯及免喪毁瘠纍然治療不愈至是益侵累奏乞留臺宫觀詔不許遣内侍賜御膳勞問後乃予優告猶力疾解孟子二巻自是疾有加除諫職未受條具諸所當言以待曰得一對極言而死無所恨疾病召醫李積于兖積居野年七十矣鄉民聞之告積曰百姓受司馬公恩深今其子病願速徃也來告者日夕不絶積遂行至則疾不可為也没語妻子以不報國恩為恨享年四十一公卿嗟痛於朝士大夫相弔於家處士相弔于野市井之民無不哀之君篤行内外淳備必欲如古人燕居如對大賔動静有矩法望之色莊氣和而言厲嚴於祭祀為人潔亷未嘗言財文正公既葬二聖遣使賜白金二千兩立神道碑君以文正公葬皆官給碑已具固辭不許遣家吏如京師納之其事君務責難非堯舜仁義之道不陳於上前待族人委曲周旋唯恐不得其所欲與朋友忠信久而益親有文集十巻初娶張氏朝散郎保孫之女追封真寜縣君再娶張氏大理寺丞淮之女封安仁縣君二子曰植曰桓皆承奉郎桓早夭三女長適承務郎楊克覲先君卒其二皆幼祖禹與君同修資治通鑑同為正字著作同修實錄同侍經筵相與猶一體也君初疾屬以後事其孤請銘嗚呼其可勝哀也夫銘曰
  烈烈温公 迪我祖宗 卒相二聖 以成天功公休之賢 是學是似 民曰幸哉 温公有子温公有子 天子有臣 世其休風 澤我下民執經帝前 日勸帝徳 帝曰良哉 補予衮職惟其所有 訖未一施 中道而止 天實奪之惟人之生 惟德可久 没而民思 是謂不朽





  名臣碑𫝊琬琰之集中巻二十三



  欽定四庫全書
  名臣碑傳琬琰之集中巻二十四 宋杜大珪編
  吕中丞誨墓誌銘      司馬光
  府君諱誨字獻可其先幽州安次人曽祖父諱琦晉兵部侍郎贈太師中書令尚書令祖諱端相太宗真宗以太子太保薨謚正惠贈太師中書令伯祖諱餘慶太祖時參知政事贈鎮南軍節度使各有功烈記於史官父諱詢國子博士贈兵部侍郎母張氏追封清河郡太君獻可幼孤自力為學家于洛陽性沉厚不妄交逰洛陽士人徃徃不之識登進士第調浮梁尉不之官歴旌德扶風主簿遷雲陽令改著作佐郎知翼城縣徙簽書定國軍節度判官通判梓州事未至官遭母喪服除知大通監兼交城縣召入為殿中侍御史彈劾無所避兖國公主仁宗之愛女下嫁李瑋薄其夫家嘗因忿恚夜開禁門入訴於上獻可奏宿衛不可不嚴公主夜扣禁門門者不當聽入并劾奏公主閤宦者梁懐吉梁全一竄逐之㑹有新除樞密副使者當時人有疑論獻可與其僚直以衆言陳上前謂必不可留章十七上卒與之俱罷獻可得知江州久之復召還臺英宗即位改起居舎人同知諌院時上有疾太后權同聽政内侍都知任守忠久用事於中上之立非守忠意乗此與其徒間構兩宫造播惡言中外恟懼獻可連上兩宫書開陳大義辭情切至由是慈孝益篤讒言不得行上疾久未平獻可請早建東宫以安人心既而上小瘳謙黙未可否事獻可屢乞親萬機攬威福延近臣通下情又請太后間數日一御東殿漸逺庻務自謀安佚㑹小旱因請上親出禱而使外疑釋然太后既歸政獻可復言於上今雖專聽斷太后輔佐先帝久多閲天下事事之甚大者猶冝關白咨訪然後行示不敢專以報盛德任守忠謀不售而懼乃更巧為謟諛求自入於上獻可曰是不可久處左右亟上言數其前後巨惡并其黨史昭錫竄於南方因上言大姦已去其餘嚮日慿恃無禮者冝一切縱捨勿念以安反側頃之以兵部員外郎兼侍御史知雜事執政建言欲如漢氏故事推尊濮安懿王獻可率僚屬極陳其不可且請治執政之罪積十餘章不聽乃求自貶又十餘章懐知雜御史勑告納上前曰臣言不效不敢居其位上重違大臣又嘉臺官敢直言章留中不下還其來告屢詔令就職獻可與僚屬具錄所上奏草納中書稱不敢奉詔請即罪上不得已聽以本官出知靳州已而徙知晉州今上即位加集賢殿修撰知河中府未幾召為刑部郎中充鹽鐵副使上素聞其强直擢為天章閣待制復知諫院遷諌議大夫權御史中丞是時有侍臣棄官家居者朝野稱其材以為古今少倫天子引㕘大政衆皆喜於得人獻可獨以為不然衆莫不怪之居無何新為政者恃其材棄衆任已厭常為竒多變更祖宗法專汲汲斂民財所愛信引㧞時或非其人天下大失望獻可屢争不能得乃抗章悉條其過失曰誤天下蒼生必此人如久居廟堂必無安静之理曰天下本無事但庸人擾之上遣使諭解獻可執之愈堅乃罷中丞出知鄧州獻可雖在外朝廷有大得失猶言之不置㑹有疾奏乞閑官歸鄉里朝㫖未許乃乞致仕詔提舉西京崇福宫到官又乞致仕許之以熈寜四年五月丙午終於家年五十有八初正惠公薨其家日益貧獻可既仕常分俸之半以給宗族之孤𭒀者室無餘資所以自奉飬至儉薄其治民主於惠利而疾姦暴大抵概以公平故所至人安之屢為言職其奏章存可見者凡二百八十有九歴觀古人有能得其一二已可載之列傳垂示後世在獻可曽何足道今特舉其事係安危者書之至於進退口陳之語不可得而聞也前後三逐皆以阡犯大臣所與敵者莫非秉大權天子所信嚮氣勢軋天下獻可視之若無所覩正色直辭指數其非不去不已旁側為之股栗而獻可處之自如平居容貌語言恂恂和易使之不得位于朝人不過以謹厚長者名之而已矣及遇事茍義所當為疾趨徑前如救焚溺所不當為畏避逺去如顧䧟阱惟恐墜焉昨年病卧洛陽猶旦夕憤歎以天下事為憂過于在位任其責者曽不念其身之病子孫之貧也嗚呼今之世愛君憂民發於誠心無所為而為之可以已而不已始終不變有如獻可者能幾人耶故其没之日天下識與不識皆咨嗟痛惜彼其心豈獨私于獻可哉獻可始娶張氏故丞相鄧公之孫後娶時氏故侍御史旦之孫封同安郡君四男長曰由庚金木主簿次曰由聖將作監主簿次曰由禮由誠皆未仕六女長適羅山令麴承之次適光祿寺丞吳安詩次適進士晁煇次蚤卒處者二人以某年八月某日葬於伊闕先塋獻可病亟為手書命某為之文某徃省之至則目且瞑光復呼曰更有以見屬乎張目强視曰無光出門而獻可没噫如某者烏足以副獻可之所待耶顧義不得辭哭而為銘銘曰
  有宋名臣正惠公之孫以忠直敢言克紹其門位則不充道則不負年則不壽名則不朽嗚呼為人臣為人嗣終始無愧能底於是者可不謂之備矣乎
  王尚書陶墓誌銘     范鎮
  公諱陶字樂道其先京兆人曽祖樵祖誨不仕父應贈禮部尚書妣孟氏追封常山郡太君公力學博通慶歴二年舉進士甲科調岳州軍事判官丁孟夫人憂歴杭州觀察荆南節度二判官以書判優等升也用薦者狀遷太常丞知陜州閿鄉縣未行丁父憂則詣闕號訴願以所遷官贈其父母書三上報可終喪除太子中允管句高陽機宜文字編校史館書籍韓丞相為御史中丞辟公監察御史裏行踰月復為太常丞狄青罷樞密副使為使相公言自祖宗開國以來未有此命者請詔有司自今軍伍之人不得任樞密副使及使相著於令庻夫後世不為亂階也又言館閣卿相之津塗而二府子弟親戚以恩例遺表或進家集由是而位通顯不已濫乎嘉祐五年正月一日甲夜有星墜于西南光燭地隱然有聲占者曰天狗公言去年日食正旦今年星復墜在正旦天狗主兵其於兵變宜有以預防之請中外舉智武才勇之士以備將帥又言今武舉取格太輕請倣唐制設科優待以官無若招士伍然則賢者類至矣遷右正言判登聞檢院試鏁㕔舉人親事官夜入延福宫為盜有司用疎決恩以常盜論公言宫掖之嚴而以民間㑹降為比非所以尊天子肅禁衛於是特流海島皇城司官吏加罪有差鄧保信引燒煉卒入禁中公言漢唐術士名為化黄金延年益夀以惑媚時君者後皆伏誅請以漢唐為監即逐出之無重其罪㑹陳秀公為樞密副使公論奏不報因自劾請補外遂知衛州未數月徙蔡州明年復以諫官召上言臣與唐介范師道吕誨趙扑同出為郡今獨召臣及師道二人請復介等職任免重貽臣等羞謗尋判司農寺言常平錢榖其數雖不少以天下户口計之殊未為備願出内庫緡錢毎路賜數十萬毎州以主客為率令户得榖五石遇饑年則取本以糶平時物貴稍得息則出之此令之下臣將見四方之人鼓舞聖澤自保為太平埀白之民與夫増塔廟奉佛老以求妄福不同謀矣再試鎖㕔舉人奉使契丹仁宗皇帝既以英宗判宗正寺踰年不就職公請對言宫中嬪御宦官有以上惑聖聰而使之畏避不敢前也仁皇帝大悟曰當别與一名目翊日遂為皇子矣然英宗猶稱疾不入公又上言君父召豈容遷延蓋所遣使備禮致命而不能副陛下聖意乞行降責然後皇子入居慶寜宫矣英宗即位遷右司諌尚書户部員外郎直史館皇子位伴讀兼管内國子監俄修起居注淮陽王府翊善改潁王府屬疾請補外潁王上表留公乃知制誥判司農寺㑹陳許潁蔡饑為安撫使既還奏事稱㫖為龍圖閣直學士知永興軍潁王為皇子以詹事召未至英宗上僊今皇帝踐祚進禮部郎中樞密直學士充群牧使同三司少府監裁損山陵浮費未幾為諌議大夫御史中丞山陵儀仗使因對便殿上以湯尹一徳事諭公曰朕與卿一心不可轉也公再拜稱謝間以手詔問時政公請慎聽納明賞罰斥佞人任正士又請復轉對以通下情省民力以勸農桑躬先儉素以風天下限年校藝以汰冗兵㑹以司馬公光吕公公著為翰林學士上問此舉如何對二人者臣嘗論薦之矣用人如此天下何患不治乎又言吕公誨傅公堯俞皆以言斥外請召還之必有所補故事常𠫭官宰相押班是時韓魏公曽魯公奏事既退仍近例不至公曰天子新即位大臣輒墮朝廷儀遂彈奏之二公既待罪猶以近例為解公彈奏不已因懇請去職乃以樞密直學士知陳州徙許州入權三司使歲餘為翰林學士以足疾請補郡上七遣使留之固請不已於是為翰林侍讀學士知蔡州賜黄金百兩頃之徙河南府即請汝州既至乃乞致仕上遣使敦諭不許因請南京留司御史臺許州待次遂家許州六年上幸東宫念之遷給事中明年起知許州尋改鄧州辭不行復知河南府光獻山陵公力疾應接無一不辦治者疾益侵上遣使挾醫療治大享明堂推恩宫臣特遷觀文殿學士正議大夫知汝州仍聽潁昌府便醫既就道大星隕于前閏九月壬寅薨享年六十一明年四月庚午葬於開封府祥符縣東韓里之先塋公之薨特贈吏部尚書遷其二子官諸女皆賜命服别推恩者三人初娶陳氏潁川郡君再娶李氏京兆郡君繼室京兆之姉永安郡君皆先公以亡子男四人弱翁李兒早卒次曰寔曰寜並承奉郎女九人長適宣徳郎張直温次適奉議郎張保清次承奉郎唐𢡟次孟州司理參軍李百禄餘早卒公伉直不妄語言其居家孝友敦睦姉嫁韓氏夫卒買地葬之又以兩郊恩封其姉長安縣君族屬之在京兆者皆收飬教誨使有分業其在朝廷勇於敢為不為貴勢降屈凡廷議雖天子敦諭不决不止退就黜責亦無慊也所著文集十五巻奏議十五巻詩十巻詩說三巻初為小官時歐陽文忠公作剛說贈公且戒以過韓魏公知公者韓丞相薦公者及論事則彈劾無所回避世因謂文忠公為知言云銘曰維公氣志 甚勇而毅 岱嵩在前 雖壓無避維公文章 既辯且詳 江河之流 不竭而長嘉祐之際 英在潜邸 明謨善計 雲龍之契治平之隆 帝居東宫 啓迪宸聰 羽翼之功命與時戾 身與疾俱 昔之寵榮 今也嗟吁深松茂栢 維是窀穸 百千萬年 安於其宅
  鮮于諫議侁墓誌銘     范鎮
  公諱侁字子駿其先箕子封於朝鮮其子仲食采於于因氏鮮于其後詔為閬州刺史没於官遂家焉開元時仲通叔明節制兩川叔明以功賜姓李氏後復其姓於公十二世祖也曽祖演祖瓘皆不仕父至號隱居先生以公贈金紫光祿大夫母趙氏安徳郡太夫人公性莊重力學景祐五年登進士第調京兆府櫟陽縣主簿到官數月丁外艱服除為江陵府右司理參軍慶歴中天下旱詔中外言事公上書災異之興有四言甚切直移歙州黟縣令又權婺源令歙號難治公治為諸邑最改著作佐郎知河南府伊闕縣事遷秘書丞通判黔州未行改綿州先是守將以下課吏卒供薪炭芻豆鬻園中果蔬公至悉罷之而守將隨亦罷趙恱道薦其狀遷尚書屯田員外郎英宗初為皇嗣公乞選經術士以為翼衛遷都官員外郎通判保安軍何聖從知永興軍辟公簽書判官㕔公事再遷屯田郎中蔡河撥發神宗初詔中外直言公應詔言十六事皆人君謹始者及王荆公用事又上疏言可為憂患者一可為太息者二怫其意某時為翰林學士薦公詔除利州路轉運判官荆公沮議上曰鮮于某有文學執政曰陛下何以知之上曰有章疏在因出其文以示御史中丞滕元發曰此不減東宫舊臣王陶未幾關陜旱乃移書安撫使冝如李牧守雁門故事逺斥𠉀謹𤇺火湏其可擊而圖之安撫使不能用頃之慶州兵叛關中震駭巴峽以西皆恐成都守與部使者争議發兵屯要㑹處公一皆止之蜀人遂安是時初作青苗助役法諸路監司各定所部役錢轉運使李瑜欲定四十萬公以為利路民貧定二十萬而與瑜議不合各具奏以聞上從公議以為諸路率罷瑜而以公為轉運副使西京左藏庫使知利州周永懿貪暴不法前使者憚其兇狡不敢問公即遣吏就捕送于獄而永懿編管衡州初利州兼益利路兵馬都監故用武臣至是乞用文臣為守又劒門關葭萌寨使臣兼知縣事多不習文法因請置令令專邑事皆著為令是時新法行而公平心處之蘇子瞻以謂上不害法中不傷民下不廢親為三難云人以為知言尋移京東西路轉運副使遷司封郎中是時河決曹村或謂勿塞公言東州惟梁山張澤兩濼夏秋大河注其中則民為魚矣因作議河書上之上皆嘉納復合京東西兩路為一因以公為轉運使後知揚州官制行換朝請大夫坐所舉吏受賕免降朝散大夫或勸公自陳公曰吾刺舉十二年所舉四百餘人寜盡保其徃邪既薦之於朝豈可反覆為自全之計乎管句西京留司御史臺二聖臨御除公朝議大夫京東轉運使既至奏罷萊蕪利國鹽鐵冶及鹽法通商東人大恱又言髙麗朝貢可令州郡禮之其自欲商賈者聽則其人便矣召判太常議仁宗配享或曰荆公或曰吳正憲公公以為冝如唐郭子儀故事用富文忠公議遂定明堂禮畢拜左諫議大夫言君子小人相為消長之理甚備又請六曹寺監長吏各舉僚屬則執政大臣可以優㳺論道矣又言保甲授班行者即為官户免役而祥符縣至一鄉止一户可差公請依進納例有㫖諌官直舎不得與兩省相通公奏唐太宗毎宰相平章必命諌官隨其後有違失則箴規之今置諌官使與兩制不相徃來非所以開言路之意又請復制舉分經義詩賦為兩科多施行者明年以疾請外補拜集賢殿修撰知陳州仍詔滿歲除待制五月辛未卒于州𪠘享年六十九公兩得任子恩奏兄之子凡嫁内外親族之女數人其在官為家如此娶陳氏封永安郡君前公一年以終男五人復早卒頡河南偃師縣尉群鳯州司法參軍綽假承務郎焯未仕女四人長未嫁而亡次適趙氏次適蒲氏亦亡幼適永安縣主簿張球孫男二人崇崧孫女二人所著文集二十巻詩傳二十巻周易聖斷七巻典說一巻治世讜言七巻諌垣奏藁二巻刀筆集三巻是歲八月辛丑葬于潁昌府陽翟縣大儒鄉高村之原銘曰
  神宗皇帝在御某嘗薦公怫執政意後十八年遂銘公之墓乎嗚呼子駿其言也訒其行也敏平生云為莊重惇謹曰陽翟縣大儒之鄉高村之原永固以藏貽後世云





  名臣碑傳琬琰之集中巻二十四



  欽定四庫全書
  名臣碑傳琬琰之集中巻二十五 宋杜大珪編
  孫學士洙墓誌銘      李清臣
  元豐二年十一月天子有詔尚書祠部員外郎知制誥洙學術行誼有名於時博習墳史多識典故其以為翰林學士入謝賜黄金帶廐馬塗金羈勒文韀勑從官同燕集内侍監治具悉如故事名聲光榮赫然驚衆士大夫歆艶相語曰今天子學如舜禹湯文或制畫從中下及對見諸臣有所訓諭言成法象體合經誥而孫公乃以文章䝉被知賞於詞臣為第一是其行能固有以得之行且大用矣十二月偕樞密直學士陳公襄詣城南省故人于坐感疾肩輿還城東第既累日不朝上馳遣太醫胗治内侍就問所苦者再親友省疾饋藥冠蓋交道填門不絶明年五月頓劇不起奏上對輔臣嗟惜常賻外特賜錢五十萬錄長子乗幼子樸為祕書省正字族子樞守將作監主簿諸孤奉柩南歸卜以元豐三年十二月二十七日葬諸孤及其弟漸來請銘清臣辭菲陋漸曰予兄列職翰林踰月亟不幸雖受聖主恩本羈孤自信立朝無朋今欲襄大事維子其記不則何以慰諸泉下清臣曰子以是義命僕其敢不諾公字巨源自髙祖以上為廣陵人曽祖易從始徙真州揚子縣祖再榮累贈尚書兵部侍郎皇考錫起家進士髙等終司封郎中集賢校理以儒林先生長厚有徳稱于世公少竒邁秀出諸兒十九歲登進士第補秀州司法參軍益自厲究覽諸書持母夫人喪既除調杭州於潜縣令詔以六科舉士包文肅公拯歐陽文忠公脩吴孝肅公奎皆薦公可備親䇿所奏論說五十篇善言祖宗事指切治體推徃較今分辨得失抑揚條鬯讀之令人感動嘆息一時傳冩摹印目曰經緯集韓忠獻公曰慟哭泣涕論天下事此今之賈誼也及試祕閣偶朞喪不赴㑹置局崇文院校定四庫書召公編校改館閣校勘遷集賢校理知太常禮院治平三年京師大雨水英宗詔求直言公獻疏言時政七事要務十五事凡萬餘言至到懇惻事皆可行屬英宗不豫疏入不報歴祕書省著作佐郎祕書丞便親通判杭州事未行丁校理憂












  名臣碑傳琬琰之集中巻二十五
<史部,傳記類,總錄之屬,名臣碑傳琬琰之集>



  欽定四庫全書
  名臣碑傳琬琰之集中巻二十六 宋杜大珪編
  蘇文忠公軾墓誌銘     蘇轍
  予兄子瞻謫居海南四年春正月今天子即位推恩海内澤及鳥獸夏六月公被命渡海北歸明年舟至淮浙秋七月被病卒於毘陵吴越之民相與哭于市其君子相弔於家訃聞四方無賢愚皆咨嗟出涕太學之士數百人相率飯僧惠林佛舎嗚呼斯文墜矣後生安所復仰公始病以書屬轍曰即死葬我嵩山下子為我銘轍執書哭曰小子忍銘吾兄公諱軾姓蘇氏字子瞻一字和仲世家眉山曽大父諱杲贈太子太保妣宋氏追封昌國太夫人大父諱序贈太子太傅妣史氏追封嘉國太夫人考諱洵贈太子太師妣程氏追封成國太夫人公生十年而先君宦學四方太夫人親授以書聞古今成敗輒能語其要太夫人嘗讀東漢史至范滂傳慨然太息公侍側曰軾若為滂夫人亦許之否乎太夫人曰汝能為滂吾顧不能為滂母耶公亦奮厲有當世志太夫人喜曰吾有子矣比冠學通經史屬文日數千言嘉祐二年歐陽文忠公考試禮部進士疾時文之詭異思有以救之梅聖俞時與其事得公論刑賞以示文忠文忠驚喜以為異人欲以冠多士疑曽子固所為子固文忠門下士也乃寘公第二復以春秋對義居第一殿試中乙科以書謝諸公文忠見之以書語聖俞曰老夫當避此人放出一頭地士聞者始譁不厭久乃信伏丁太夫人憂終喪五年授河南福昌主簿文忠以直言薦之秘閣試六論舊不起草以故文多不工公始具草文義粲然時以為難比答制䇿復入三等除大理評事簽書鳯翔判官長吏意公文人不以吏事責之公盡心其職老吏畏伏關中自元昊叛命人貧役重岐下歲以南山木栰自渭入河經底柱之險衙前以破産者相繼也公徧問老校曰木栰之害本不至此若河渭未漲操栰者以時進止可無重費也患其乗河渭之𭧂多方害之耳公即修衙規使衙前得擇水工栰行無虞乃言于府使得係籍自是衙前之害減半治平二年罷還判登聞鼓院英宗在藩聞公名欲以唐故事召入翰林宰相限以近例欲召試祕閣上曰未知其能否故試如蘇軾有不能𫆀宰相猶不可及試二論皆入三等得直史館丁先君憂服除時熈寜二年也王介甫用事多所建立公與介甫議論素異既還朝寘之官告院四年介甫欲變更科舉上疑焉使兩制三館議之公議上上悟曰吾固疑此得蘇軾議意釋然矣即日召見問何以助朕公辭避久之乃曰臣竊意陛下求治太急聽言太廣進人太鋭願陛下安静以待物之來然後應之上竦然聽受曰卿三言朕當詳思之介甫之黨皆不恱命攝開封推官意以多事困之公決斷精敏聲聞益逺㑹上元有㫖市浙燈公密疏舊例無有不冝以玩好示人即有㫖罷殿前初䇿進士舉子希合争言祖宗法制非是公為考官退擬荅以進深中其病自是論事愈力介甫愈恨御史知雜事者為誣奏公過失窮治無所得公未嘗以一言自辨乞外任避之通判杭州是時四方行青苖免役市易浙西兼行水利鹽法公於其間常因法以便民民賴以少安髙麗入貢使者凌蔑州郡押伴使臣皆本路筦庫乗勢驕横至與鈐轄亢禮公使人謂之曰逺夷慕化而來理必恭順今乃爾𭧂恣非汝導之不至是也不悛當奏之押伴者懼為之小戢使者發幣于官吏書稱甲子公却之曰高麗於本朝稱臣而不禀正朔吾安敢受使者亟易書稱熈寜然後受之時以為得體吏民畏愛及罷去猶謂之學士而不言姓自杭徙知密州時方行手實法使民自疏財産以定户等又使人得告其不實司農寺又下諸路不時施行者以違制論公謂提舉常平官曰違制之坐若自朝廷誰敢不從今出于司農是擅造律也若何使者驚曰公姑徐之未幾朝廷亦知手實之害罷之密人私以為幸郡嘗有盜竊發而不獲安撫轉運使憂之遣一二班使臣領悍卒數十人入境捕之卒凶𭧂恣行以禁物誣民入其家争闘至殺人畏罪驚散欲為亂民訴之公投其書不視曰必不至此潰卒聞之少安徐使人招出戮之自密徙徐是歲河決曹村泛于梁山泊溢於南清河城南兩山環繞吕梁百步扼之匯于城下漲不時洩城將敗富民争出避水公曰富民若出民心動摇吾誰與守吾在是水決不能敗城驅使復入公履屨杖䇿親入武衛營呼其卒長謂之曰河將害城事急矣雖禁軍冝為我盡力卒長呼曰太守猶不避塗潦吾儕小人效命之秋也執挺入火伍中率其徒短衣徒跣持畚鍤以出築東南長堤首起戯馬臺尾属於城堤成水至堤下害不及城民心乃安然雨日夜不止河勢益暴城不沉者三板公廬於城上過家不入使官吏分堵而守卒完城以聞復請調來歲夫増築故城為木岸以虞水之再至朝廷從之訖事詔褒之徐人至今思焉徙知湖州以表謝上言事者擿其語以為謗遣官逮赴御史獄初公既補外見事有不便于民者不敢言亦不敢黙視也縁詩人之義託事以諷庻幾有補於國言者從而媒孽之上初薄其過而浸潤不止至是不得已從其請既付獄吏必欲寘之死鍛錬久之不決上終憐之促具獄以黄州團練副使安置公幅巾芒屩與田夫野老相從溪谷之間築室於東坡自號東坡居士三年上有意復用而言者沮之上手札徙汝州略曰蘇軾黜居思咎閲歲滋深人材實難不忍終棄未至上書自言有饑寒之憂有田在常願得居之書朝入夕報可士大夫知上之卒喜公也㑹晏駕不果復用至常以哲宗即位復朝奉郎知登州召為禮部郎中公舊善門下侍郎司馬君實及知樞密院章子厚二人氷炭不相入子厚毎以謔侮困君實君實苦之求助於公公見子厚曰司馬君實時望甚重昔許靖以虚名無實見鄙於蜀先主法正曰靖之浮譽播流四海若不加禮必以賤賢為累先主納之乃以靖為司徒許靖且不可慢況君實乎子厚以為然君實頼以少安既而朝廷縁先帝意欲用公除起居舎人公起於憂患不欲驟履要地力辭之見宰相蔡持正自言持正曰公⿰彳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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徊翔乆矣朝中無出公右者公固辭持正曰今日誰當在公前者公曰昔林希同在館中年且長持正曰希固當先公耶卒不許然希亦由此繼補記注元祐元年公以七品服入侍延和即改賜銀緋二月遷中書舎人時君實方議改免役為差役差役行於祖宗之世法久多弊編户充役不習官府吏虐使之多以破産而狹鄉之民或有不得休息者先帝知其然故為免役使民以户髙下出錢而無執役之苦行法者不循上意於雇役實費之外取錢過多民遂以病若量出為入母多取於民則足矣君實為人忠信有餘而才智不足知免役之害而不知其利欲一切以差役代之方差官置局公亦與其選獨以實告而君實始不恱矣嘗見之政事堂條陳不可君實忿然公曰昔韓魏公刺陜西義勇公為諌官争之甚力魏公不樂公亦不顧軾昔聞公道其詳豈今日作相不許軾盡言𫆀君實笑而止公知言不用乞補外不許君實始怒有逐公意矣㑹其病卒乃已時臺諌官多君實之人皆希合以求進惡公以直形已爭求公瑕疵既不可得則因縁熈寜謗訕之說以病公公自是不安於朝矣尋除翰林學士二年復除侍讀每進讀至治亂盛衰邪正得失之際未嘗不反覆開導覬上有所覺悟上雖共黙不言聞公所論說輒肯首喜之三年權知禮部貢舉㑹大雪苦寒士坐庭中噤不能言公寛其禁約使得盡其技而廵舗内臣伺其坐起過為凌辱公以其傷動士心虧損國體奏之有㫖送内侍省撻而逐之士皆恱服嘗侍上讀祖宗寳訓因及時事公歴言今賞罰不明善惡無所勸沮又黄河勢方西流而强之使東夏人冦鎮戎殺掠幾萬人帥臣揜蔽不以聞朝廷亦不問事毎如此恐寖成衰亂之漸當軸者恨之公知不見容乞外任四年以龍圖學士知杭州時諌官言前宰相蔡持正知安州作詩借郝處俊事以譏刺時事大臣議逐之嶺南公密疏言朝廷若薄確之罪則於皇帝孝治為不足若深罪確則於太皇太后仁政為小累謂冝皇帝降勑置獄逮治而太皇太后内出手詔赦之則仁孝兩得矣宣仁后心善公言而不能用公出郊未發遣内侍賜龍茶銀合用前執政恩例所以慰勞甚厚及至杭吏民習公舊政不勞而治歲適大旱饑疫並作公請於朝免本路上供米三之一故米不翔貴復得賜度僧牒百易米以救饑者明年方春即減價糶常平米民遂免大旱之苦公又多作饘粥藥劑遣吏挾醫分坊治病活者甚衆公曰杭水陸之㑹因疫病死比他處常多乃裒羨緡得二千復發私槖得黄金五十兩以作病坊稍蓄錢糧以待之至於今不廢是秋復大雨太湖汎溢害稼公度來歲必饑復請於朝乞免上供米半又多乞度牒以糴常平米并義倉所有皆以備來歲出糶朝廷從之由是吴越之民復免流散杭本江海之地水泉鹹苦居民稀少唐刺史李泌始引西湖水作六井民足於水故井邑日富及白居易復浚西湖放水入運河自河入田所溉至千頃然湖水多葑自唐及錢氏歲輒開治故湖水足用近歲廢而不理至是湖中葑田積二十五萬餘丈而水無幾矣運河失湖水之利則取給於江潮潮渾濁多淤河行闤闠中三年一淘為市井大患而六井亦幾廢公始至浚茅山鹽橋二河以茅山一河專受江潮以鹽橋一河專受湖水復造堰閘以為湖水畜洩之限然後潮不入市且以餘力復完六井民稍獲其利矣公間至湖上周視良久曰今欲去葑田葑田如雲將安所寘之湖南北三十里環湖徃來終日不逹若取葑田積之湖中為長堤以通南北則葑田去而行者便矣吴人種菱春輒芟除不遺寸草葑田若去募人種菱收其利以備修湖則湖當不復堙塞乃取救荒之餘得錢粮以貫石數者萬復請于朝得百僧度牒以募役者堤成植芙蓉楊柳其上望之如圖畫杭人名之蘇公堤杭僧有浄源者舊居海濵與舶客交通牟利舶至髙麗交譽之元豐末其王子義天來朝因徃拜焉至是源死其徒竊持其畫像附舶徃告義天亦使其徒附舶來祭祭訖乃言國母使以金塔二祝皇帝太皇太后夀公不納而奏之曰高麗久不入貢失賜予厚利意欲來朝以未測朝廷所以待之薄厚故因祭亡僧而行祝夀之禮禮意尠薄蓋可見矣若受而不答則逺夷或以怨怒因而厚賜之正墮其計臣謂朝廷宜勿與知而使州郡以理却之然庸僧猾商敢擅招誘外夷邀求厚利為國生事其漸不可長冝痛加懲創朝廷皆從之未幾髙麗貢使果至公按舊例使之所至吴越七州實費二萬四千餘緡而民間之費不在乃令諸郡量事裁損比至民獲交易之利而無侵撓之害浙江潮自海門東來勢如雷霆而浮山峙于江中與漁浦諸山犬牙相錯洄洑激射歲敗公私舩不可勝計公議自浙江上流地名石門並山而東鑿為運河引浙江及谿谷諸水二十餘里以逹于江又並山為岸不能十里以逹於龍山之大慈浦自浦北折抵小嶺鑿嶺六十五丈以逹于嶺東古河浚古河數里以逹于龍山運河以避浮山之嶮人皆以為便奏聞有惡公成功者㑹公罷歸使代者盡力排之功以不成公復言三吳之水瀦為太湖太湖之水溢為松江以入海海日兩潮潮濁而江清潮水嘗欲淤塞江路而江水清駛隨輙滌去海口嘗通則吴中少水患昔蘇州以東公私船皆以篙行無陸挽者自慶歴以來松江大築挽路建長橋以扼塞江路故今三吴多水欲鑿挽路為千橋以迅江勢亦不果用人皆恨之公二十年間再蒞此州有德於其人家有畫像飲食必祝又作生祠以報六年召入為翰林承旨復侍邇英當軸者不樂風御史攻公公之自汝移常也授命於宋㑹神考晏駕哭于宋而南至揚州常人為公買田書至公喜作詩有聞好語之句言者妄謂公聞諱而喜乞加深譴然詩刻石有時日朝廷知言者之妄皆逐之公懼請外補乃以龍圖閣學士守潁先是開封諸縣多水患吏不究本末決其陂澤注之惠民河河不能勝則陳亦多水至是又將鑿鄧艾溝與潁河並且鑿黄堆注之於淮議者多欲從之公適至遣吏以水平準之淮之漲水髙於新溝幾一丈若鑿黄堆淮水順流浸州境決不可為朝廷從之郡有𪧐賊尹遇等數人群黨驚刼殺蠻主及捕盜吏兵者非一朝廷以名捕不獲被殺者噤不敢言公召汝隂尉李直方謂之曰君能擒此當力言于朝乞行優賞不獲亦以不職奏免君矣直方退緝知羣盜所在分命弓手徃捕其黨而躬徃捕遇直方有母年九十母子泣别而行手㦸刺而獲之然小不應格推賞不及公為言于朝請以年勞改朝散郎階為直方賞朝廷不從其後吏部以公當遷以符㑹公考公自謂已許直方卒不報七年徙揚州發運司舊主東南漕法聽操舟者私載物貨征商不得留難故操舟者富厚以官舟為家補其弊漏而周船夫之乏困故其所載率無虞而速逹近歲不忍征商之小失一切不許故舟弊人困多盜所載以濟饑寒公私皆病公奏乞復故朝廷從之未閲歲以兵部尚書召還兼侍讀是歲親祀南郊為鹵薄使導駕入太廟有貴戚以其車從争道不避仗衛公于車中劾奏之明日中使傳命申勑有司嚴整仗衛尋遷禮部復兼端明殿翰林侍讀二學士髙麗遣使請書於朝朝廷以故事盡許之公曰漢東平王請諸子及太史公書猶不肯予今髙麗所請有甚於此其可予乎不聽公臨事必以正不能俯仰隨俗乞守郡自效八年以二學士知定州定久不治軍政尤弛武衛卒驕惰不教軍校蠶食其廪賜故不敢向問公取其貪汙甚者配𨽻逺惡然後繕修營房禁止飲博軍中衣食稍足乃部勒以戰法衆皆畏服然諸校多不自安者有卒史復以贓訴其長公曰此事吾自治則可汝若得告軍中亂矣亦決配之衆乃定㑹春大閲軍禮久廢將吏不識上下之分公命舉舊典元帥常服坐帳中將吏戎服奔走執事副總管王光祖自謂老將恥之稱疾不出公召書史作奏將上光祖震恐而出訖事無敢慢者定人言自韓魏公去不見此禮至今矣北戎久和邊兵不試臨事有不可用之憂惟㳂邊弓箭社兵與冦為鄰以戰射自衛猶號精鋭故相龎公守邊因其故俗立隊伍將校出入賞罰緩急可使歲久法弛復為保甲所撓漸不為用公奏為免保甲及兩税折變科配長吏以時訓勞不報議者惜之時方例廢舊人公坐為中書舎人日草責降官制直書其罪誣以謗訕紹聖元年遂以本官知英州尋復降一官未至復以寜逺軍節度副使安置惠州公以侍從齒嶺南編户獨以少子過自隨瘴癘所侵蠻蜑所侮胸中泊然無所蔕芥人無賢愚皆得其驩心疾苦者畀之藥殞斃者納之竁又率衆為二橋以濟病涉者惠人愛敬之居三年大臣以流竄者為未足也四年復以瓊州别駕安置昌化昌化非人所居飲食不具藥石無有初僦官屋以庇風雨有司猶謂不可則買地築室昌化士人畚土運甓以助之為屋三間人不堪其憂公食芋飲水著書以為樂時從其父老逰亦無間也元三年大赦北還初徙亷再徙永已乃復朝奉郎提舉成都玉局觀居從其便公自元祐以來未嘗以歲課乞遷故官止於此勲上輕車都尉封武功縣開國伯食邑九百户將居許病暑暴下中止于常建中靖國元年六月請老以本官致仕遂以不起未終旬日獨以諸子侍側曰吾生無惡死必不墜慎無哭泣以怛化問以後事不荅湛然而逝實七月丁亥也公娶王氏追封通義郡君繼室以其女弟封同安郡君亦先公而卒子三人長曰邁雄州防禦推官知河間縣事次曰迨次曰過皆承務郎孫男六人簞符箕籥筌籌明年閏六月癸酉葬於汝州郟城縣釣臺鄉上瑞里公之於文得之于天少與轍皆師先君初好賈誼陸贄書論古今治亂不為空言既而讀莊子喟然歎息曰吾昔有見於中口未能言今見莊子得吾心矣乃出中庸論其言微妙皆古人所未喻嘗謂轍曰吾視今世學者獨子可與我上下耳既而謫居於黄杜門深居馳騁翰墨其文一變如川之方至而轍瞠然不能及矣先君晚歲讀易玩其爻象得其剛柔逺近喜怒順逆之情以觀其詞皆迎刃而解作易傳未完疾革命公述其志公泣受命卒以成書然後千載之微言煥然可知也復作論語説時發孔氏之祕最後居海南作書傳推明上古之絶學多先儒所未逹既成三書撫之歎曰今世要未能信後有君子當知我矣至其遇事所為詩騷銘記書檄論譔率皆過人有東坡集四十巻後集二十巻奏議十五卷内制十巻外制三巻公詩本似李杜晚喜陶淵明追和之者幾遍凢四巻幼而好書老而不倦自言不及晉人至唐褚薛顔栁髣髴近之平生篤於孝友輕財好施伯父太白早亡子孫未立杜氏姑卒未葬先君没有遺言公既除喪即以禮葬姑及官可䕃補復以奏伯父之曽孫彭其於人見善稱之如恐不及見不善斥之如恐不盡見義勇於敢為而不顧其害用此數困於世然終不以為恨孔子謂伯夷叔齊古之賢人曰求仁而得仁又何怨公實有焉銘曰蘇自欒城 西宅于眉 世有潜徳 而人莫知猗歟先君 名施四方 公幼師焉 其學以光出而從君 道直言忠 行險如夷 不謀其躬英宗擢之 神考試之 亦既知矣 而未克施晚侍哲皇 進以詩書 誰實間之 一斥而疏公心如玉 焚而不灰 不變生死 孰為去來古有㣲言 衆說所䝉 手發其樞 恃此以終心之所涵 遇物則見 聲融金石 光溢雲漢耳目同是 舉世畢知 欲造其淵 或眩以疑絶學不繼 如已斷弦 百世之後 豈其無賢我初言公 賴以有知 撫我則兄 誨我則師皆遷於南 而不同歸 天實為之 莫知我哀



  名臣碑傳琬琰之集中巻二十六



  欽定四庫全書
  名臣碑傳琬琰之集中巻二十七 宋杜大珪編
  吳正憲公充墓誌銘     李清臣
  熈寜元豐間天子本道德以制作憲度官共其事吏食其力兵閑教令民順職業後先小大治有條次已而年榖屢登府庫羨溢風俗醇朴四夷賔服有相臣充實左右天子協濟文武自初暨厥終靡不在事歲已未秋病不能朝天子遣中人將太醫診治有間時慶夀宫違豫上憂恐奔走群祀大赦罪人十月乙夘太皇太后遺詔出公欲赴臨詔止之公聞上哀毁過度耿耿不食復請入對上使諭指卿羸苶彊起疾動則平復益遲當體此意公奏曰臣受國厚恩不得班慶夀殿伏哭盡哀又不得望見陛下顔色慰解聖意臣抱恨死不瞑矣乃許成服大慰前一夕習步履拜跪力不勝仆地即拜章言臣不幸犬馬之疾寖以弗瘳臣自度不復任陛下政事罷相位歸骨丘墓手詔慰諭還其奏章七上弗已明年春肩輿歸第遂拜觀文殿大學士西太乙宫使四月甲午朔公薨聞天子嗟悼為再罷朝臨奠涕濡御衣訪諸孤所欲諸孤稱遺戒毋干朝廷以私上益悲憐其志遣使賜龍腦香水銀以殮特贈司空兼侍中錄其子孫七人家以行狀上太常請謚太常合博士議皆曰公在法應謚公少立挺特華髮愕愕不茍不妄動中繩準與世寡合而蚤為英宗所識不營援助而出于主上自擢事君盡其心不以已之利害易所守方盛明之時洞照群下有如太陽正中萬物呈露曲直短長弗藏毛芥公道是先端人是使而公立朝更東西府幾十年恩禮始終無少衰缺逮其殁士大夫追評指數無得而疵正而可法非公誰哉冝謚正憲衆應曰然將葬吳氏孤又謂李清臣曰自先公總史事君嘗為屬子其銘清臣再拜跪曰公德義勞烈實應銘法謹按有吴君子延陵季札之後是生相國字冲卿其先為建州蒲城人肇緒自札而子孫散居南方顯微下歴千餘載至公之曽祖進忠不仕唐末祖諒明儒學教授鄉里皇考待問登咸平進士第官至尚書禮部侍郎老于家公初繇父䕃補太廟齋郎兄正肅公育及次兄京方皆科選高等知名而公試武成王廟亦第一學者誦其文辭明年中第歴濠州鍾離縣尉應天府榖熟主簿召直講國子監秩登州蓬萊縣令兼吴王宫教授他官徃徃喜燕惰與宗室狎習公齒少獨正色飭厲自首弗與雜坐笑語宗室加嚴憚更為闢除聽事施講坐聽所誦說英宗在藩邸心已竒之正肅公知開封府公以嫌解宫職作宗室六箴上奏仁宗命分錄賜南北宫英宗得之書為屏以置坐側又獻所為文授集賢校理知太常禮院正肅迎親在長安公求通判河中府父喪服除復知禮院權判尚書吏部南曹自大理寺丞再遷為太常博士歐陽文忠公判流内銓張俅胡宗堯例改京官批㫖以二人常犯法並循⿱㳄貝明日引對與文忠公立殿陛公即奏宗堯所坐薄且更赦去官於法當遷仁宗諭所以然㑹文忠仇家奏宗堯父宿顯近疑有司用宿故授宗堯文忠出知同州公上疏辨直文忠復留修唐史而公以此改知禮院温成皇后葬宰相䕶喪太常屬僚多守禮異議主吏迎官長意用印紙行文書為私便不關屬僚公即移文開封府按治㑹御史亦有言宰相謂公諷之出知髙郵軍數月仁宗特召還判太僕寺改群牧判官賜五品服徙開封府推官舊制用軍將分典八廂寓繫罪人或賕請弗至則械置空舎距閉飲食公始奏置使臣察廂事徙三司户部判官遷尚書祠部員外郎知陜州至則擿猾吏傍縁公事為姦者置于法裁符厨傳饋送將迎皆有程式曰州當大道太守用民力買譽過客邪軍士過或病不能就道以官舎寄留飭醫師護視較失亡有罰以尠死者徙京西路轉運使唐州流人自占曠土貸與五百萬為買牛錢約豐歲償官仁宗遺制優賞作治永昭陵京西財賦𥚹迫州縣莫知所出公優柔調度民不知勞密縣稅輸管城人久便安之守臣請輸河南衆憚費愁恐前本道使者不為言公論列乃如舊妖人李浩挾術惑衆逐之貴人子弟有亡賴犯法者亡所貸部中清静英宗即位恩遷兵部徙淮南路大理寺丞譚宗道縱妻楊氏轢蹙其同産妺至於死州庇覆不治公得其狀以奏詔流江南遷工部郎中又徙河南路賜三品服道由京師前此英宗數訪公所在及對加勉勞半歲召為三司鹽鐵副使上即位恩遷刑部擢知制誥糾察在京刑獄面諭先帝知卿久因道所以任用之意公頓首稱謝時君卿遷官當草制公奏君卿䝉恩太亟上為降一等面擢知諫院判國子監兼判太府寺與修英宗實錄詳定轉對封章提舉集禧觀事上言朝士親殁或藁葬數十年宜限年使葬遂著於令河北水災地震為同安撫使繕城郭宇倉廥䘏流亡逐不善更薦引其亷良民心始安還朝中書進擬公龍圖閣直學士河北都轉運使詔以他官代之留不行以親嫌辭諌職改知審官院權判尚書禮部管勾都水監實錄成遷右司郎中權三司使公事邠州守訟解池鹽法非是詔詳決利害公區别條奏法得不廢召入翰林為學士權三司使進拜諌議大夫樞密副使居位數年詔諭中書稱其盡瘁事國拜尚書工部侍郎檢校太傅樞密使群牧制置使京城騎馬嘗以三月出牧八月還廐廢田十餘萬頃牧卒患苦鄉曲馬以暴露歲月遂乃議募民耕取其租食馬自是罷出牧配卒遇寒月令所在留役使須仲春乃上道全活者衆又請十惡非死罪許原赦勸其自新置武學收召謀勇以養將帥之材合禁兵疲老者為數營居于城中擇文臣第差役及建募廵檢兵曰土人知道蹊徑且無服勤戍也凡進畫圖慮恩省湛密同列服其精審曲當事多施行者王荆公辭位拜公中書門下平章事監修國史初請置局修仁宗英宗史命公提舉乃為凡例以進賜對天章閣又言賜功臣號本唐艱難時以寵慰武士大臣豈宜用此及建置義倉皆從其請十年為南郊大禮使因言親祠太廟在仲冬是為烝祭而功臣不預配享郊主禋燎而不先燔柴議禮者以公說為是時天下大法已定内外晏然事關大體多人主親決公退食雖對家人未嘗講朝廷事其陟降左右措置機務進退人才至于詔令已下人始知之亦莫知其誰何賛助議所主出然論者見其君臣相與之間禮意篤備而一時更制効見太平則知宰相必有以當上心而其事業不待言陳而可見也公家自正肅公貴曽祖已贈太師祖贈中書令皇考贈太保及公為丞相皆累贈太師中書令兼尙書令封周夏秦國公祖妣陳氏亦自吳國太夫人更漢國祖妣葛氏自越更唐國妣李氏自楚更衛國公娶李氏右諌議大夫宥之女封鄭國夫人子男三安詩國子博士安持太常博士權群牧判官安時太常寺奉禮郎早卒女四長適殿中丞歐陽發次適尙書都官員外郎吕希績次適光禄寺丞夏伯卿次承事郎秘閣校理文及甫孫男六儲偃侔仰偓僎侔大理評事餘皆守祕書省校書郎公學術通洞古今其文章論議簡潔無長語以經為師有遺藁五十巻享年六十元豐三年十一月丙申葬開封府開封縣新里鄉大邊村之原銘曰惟氏勾吴 源自太伯 季子不侯 夷衍厥澤系系仍仍 重雲累曽 逮公之先 始徙于閩考遷京邑 世益以振 公生而異 亭凝粹秀考共弟順 發聲自幼 道學德物 取用有餘弗倚弗跂 中正之居 惟聖天子 有偉制作匪我相臣 孰與究度 法令蔪蔪 膏惠油油兵閑士教 農敏于疇 天子聖矣 相則吴公帝念厥勤 靳罷崇終 隧土不騫 篆石不勒後千斯年 人有遺則
  王懿敏公素墓誌銘     王珪
  公諱素字仲儀故宰相王文正公之子其先大名莘人也皇曽祖魯國公諱徹皇祖晉國公諱祐皇考魏國公諱旦皆贈太師尚書令兼中書令曽祖妣秦國夫人田氏祖妣徐國夫人任氏秦國夫人邊氏妣榮國夫人趙氏維公皇考實相真宗於景徳祥符之間當是之時天下衣食滋殖百官各任其職而兵革不加於四夷可謂賢相矣方其薨公猶未官朝廷錄孤以為太常寺太祝遷大理評事同句當太府寺斗秤務天聖五年召試學士院賜進士出身又召試得通判潁州更懐州許州累遷太常博士又召試得五品服且宰相子比皆用試得帖館職公獨以大臣親嫌故抑之以尚書屯田員外郎知濮州運使欲加賦瀕河之田公言日者河以本道而民困於失職今大河新還流者猶未盡復可益以重斂乎於是詔自濮七州毋得令民過出租以都官員外郎知宣州御史中丞孔道輔薦以為侍御史道輔出亦出公知鄂州罷配民計口售鹽鄂人徳之以職方員外郎知宿州慶歴二年改兵部員外郎知諌院同判國子監仁宗方留精政事思聞朝廷得失御筆親除諌官而歐陽修蔡襄余靖與公相次進用公起少年䝉上所知輒遇事感發嘗言凡朝廷欲有所更其初不出于士大夫之論則中書不敢以自行願陛下收威福之權明利害之分事如無可疑毋湏下議兩制徒為紛紛也禮部取士不詢采行實顧文辭漫漶不足以應務請郡國置學擇明師使通知經術稍近三代里選之法自景徳以來較今内外無名之費數倍於前請置官三司量一歲所入其用非急者皆省去之㑹皇子生議欲因赦百官進官大賞賚諸軍公又言方元昊叛契丹數有所求縣官財用不足宜留金繒以佐邊費謹官爵以賞戰勞其議為公止仁宗間御天章閣出手詔問兩府大臣所以興治革弊之方公又大疏時政姑息十餘事皆人所難言者末以非知之艱行之惟艱為戒它日曲召諌官歐陽修與公等四人面諭曰卿等皆朕所自擇數論事無所避特皆賜服章非繇宰相言也於是賜公三品服除天章閣待制淮南都轉運按察使時初置按察諸路皆以苛為明獨公為不苛人然貪吏蓋有自投去者罷覆折二稅羨緍數十萬朝廷因以戒諸路以刑部郎中為涇原路經畧安撫使知渭州未幾坐嘗屬河東轉運使劉京市材木制下御史臺京自以已坐得罪而公所市無私民猶降公知華州既而言者又以謂公與監察御史裏行閻詢為連姻方置劾時不以其事聞既奪詢裏行亦落公職知江州未行改汝州更潞州丁太夫人袁氏憂服除知兖州復以天章閣待制知渭州即除龍圖閣直學士兵部郎中還判三班院以樞密直學士權知開封府至和二年秋大雨壊蔡河水入都城中密詔馬軍都指揮使范恪障朱雀門公違詔止之曰方上不豫軍民廬舎多覆壓柰何障門更以動衆耶公於時晝夜檢訪姦攘都下為之肅然當建請置使院判官主熟事置八廂官決輕罪置發放司勾朱官以檢稽違後多見施行以龍圖閣學士為定州路安撫使知定州以翰林侍讀學士知成都府先是牙校歲輸酒坊錢以供厨傳之費前後日加豐而不知約故輸者亦加困而不能勝公為一切裁約之省其費過半鐵錢唯行於兩州歲加鑄無止故錢輕而貨重商旅不能通行公為罷鑄十年而物價差以平利州路饑公遣發廪賑救民得無流徙詔適下而公奏至上數稱嘉之公為政在便人情蜀人錄公所行為王公異斷復知開封府為群牧使知許州歴諌議大夫給事中尚書工部侍郎英宗初再遷兵部侍郎治平元年秋虜冦静邊寨權涇原帥陳述古與副總管劉幾議進兵不合虜侵圍童家堡天子西憂以端明殿學士又知渭州既入見英宗諭曰朕知學士乆今邊陲有警顧朝廷誰可屬者其勉為朕行於是畨酋故老皆歡呼越境望公之來比公馳至則虜解圍去矣公屢帥涇原馭將卒有恩無不得其歡心又善料敵情故塞下戍常少而積粟至十餘年嘗廣渭之西南城濬隍三周屬羌間以土地來獻公悉募置弓箭手其行陣出入之法身自督教之其居舊皆穿土為室寇至老幼多焚死公為築八堡使其居足以自保而父子皆感泣曰誓不敢忘我公之德所部東西兩路巡檢比分領弓箭手不得以自便公曰此豈前日募民兵意耶悉使散耕田里遇有警則發之故其涵養士氣名為勇悍它路莫能及原州蔣偕説宣撫使范仲淹築堡大蟲巉堡未完而為明珠滅臧伺間要擊之偕輒從間道遁歸伏庭下當以軍法論公貰令復徃總管狄青曰賊方據險設伏以待官軍偕輕而無謀徃必更敗公曰偕死則俱徃青計不得行偕卒能以死致其首完所築堡而還畨官密斯哥本天水羌也嘗與賊為用始州欲羈縻之因請以為十族巡檢及下公議公即聲其罪械還本族既而叛去諸將曰不重購之後必為邊患公曰吾在邊虜未嘗敢輕入彼斯哥何為也公一日燕堂皇邊民悉驚走入城諸將曰使姦人亦從而入必將舉而内應不若拒之弗内公曰若拒之東去勢必摇關中當且納之固知虜不敢犯我此必有姦言動之者乃下令曰敢復有言虜至者斬有頃候騎從西來其傳果妄也諸將皆服莫如公所料改澶州觀察使為真定府路安撫使知成徳軍今天子即位移青州觀察使復以為端明殿學士遷尚書左丞為河東四路經畧安撫使知太原府㑹汾河大溢公曰若壊平晉遂將灌州城乃命先具舟栰築堤以扞城一夕水果至人得無恐至今人每過公所作堤而留歎之晉薦饑公勸大姓出粟活殍者十餘萬人及公去州人迣馬首環泣終日不得前又改徐州觀察使辭不拜知通進銀臺司兼門下封駮事以疾求補外留兼提舉醴泉觀又知汝州歲餘乃言臣被病久顧不能任君事願還政于朝遂加工部尚書致仕職如故故事致仕雖三公無帯職者朝廷方施用新法公首以學士就第時人榮之公少感槩有大志人不敢以貴游子弟遇之及顯在朝敢言天下事數擊姦佞上前其言不屈於勢權然廑於薦士雖武夫處士常急於引㧞與人交周旋無不至不藏怨於人凡所與游皆一時豪賢稍稍去至公卿者多出公後慶歴中朝廷患政事因循日久二三大臣因與共謀盡更前之所為而間至于不次用人於是論者皆指以為朋黨及大臣者去人莫敢以為言公常獨言富弼韓琦范仲淹皆有重望宜復召用處之以不疑仁宗嘗命公悉上為御史諫官時所言事留觀殿中公晚之涇原英宗許以大用公還在道大臣入問上疾數問王某幾曰當至間又趣令入見公至㑹英宗大漸又俛而去國也公在渭與蜀尤有愛於民皆圖公像而生祠之公歴撫三路歲且久未嘗一朝用兵夫厭難於機先與收功於後其孰為愈哉公亦不自有也熈寜六年三月甲寅告公薨輟視朝一日有司諡公曰獻敏其年五月庚申葬公開封縣新里大邊村文正公原下娶李氏禮部尚書維之女同安郡夫人又滕氏給事中涉之女安康郡夫人又張氏太常博士遜之女永嘉郡夫人子男九人厚進士及第早卒固大理評事凝祕書省正字常奥將作監主簿女二人適將作監丞李謹文居中所著文集二十巻余與今㕘知政事馮公當世少從公游及公薨余自次公平生所為作之銘而當世為公書既又樞密相文潞公為篆公之銘蓋皆不待公子之所求然則觀公之於人亦其至哉余雖不能文得附見於後世以信其人庶幾公為不亡焉銘曰
  允矣真宗 魏公經之 列功配食 後人是詒公發匪馮 遇也尚少 進擊姦回 其執不撓三邊逶長 徃御貔虎 一旅不驚 終公之去公去幾何 寇猖在野 造幾折謀 皆出公下治平之初 必進謂公 儀儀來還 孰謂不逄公猶有施 公則思止 尚書端明 顧豈不煒公言猶新 刻詩在珉 作之謂誰 惟時三人
  王懿敏公素真贊      蘇軾
  孟子曰所謂故國者非謂有喬木之謂也有世臣之謂也又曰為政不難不得罪於巨室巨室之所慕一國慕之一國之所慕天下慕之夫所謂世臣者豈特世禄之人而巨室者豈特侈富之家也哉葢功烈已著於時德望已信於人譬之喬木封植愛養自拱把以至於合抱者非一日之故也平居無事商功利課殿最誠不如新進之士至于緩急之際決大策安大衆呼之則來麾之則去者惟世臣巨室為能余嘉祐中始識懿敏王公於成都其後從事于政而公自許州移鎮平涼方是時虜大舉犯邊轉運使攝帥事與副總管議不合軍無紀律邊人大恐聲摇三輔及聞公來吏士踊躍𫝊呼旗幟精明鼓角讙亮虜即日解去公至宴勞將佐而已余然後知老臣宿將其功用葢如此使新進之士當之雖有賁獲之勇良平之竒豈能坐勝黙成如此之捷乎熙寧四年秋余將往錢塘見公于私第佚老堂飲酒至暮論及當世事曰吾老矣恐不復見子厚自愛無忘吾言既去二年而公薨又六年乃作公之真贊以遺其子鞏詞曰堂堂魏公 配食召祖 顯允懿敏 維周之虎魏公在朝 百度維正 懿敏在外 有聞無聲高明廣大 冝公冝相 如木百圍 宜宫宜堂天既厚之 又富貴之 如山如河 維安有之彼窶人子 既陋且寒 終勞永憂 莫知其賢曷不觀此 佩玉劒履 晉公之孫 魏公之子













  名臣碑𫝊琬琰之集中卷二十七



  欽定四庫全書
  名臣碑傳琬琰之集中巻二十八 宋杜大珪編
  梁莊肅公適墓誌銘     王珪
  公諱適字仲賢世鄆人父為翰林學士卒時公為最少未及仕他日因類其父所為制詔奏議并自所為文上之真宗覽而嘆曰梁某有子矣即除祕書省正字天聖初知開封府功曹參軍故宰相吕夷簡知府事時器公材以薦諸朝知蘇州崑山縣知梧州五嶺自偽命時折民稅已重其後轉運使以調用不足又復折之公言用殆不能輸遂詔勿復折至今以便民還句當在京諸司粮料院累遷大理寺丞通判秦州廢港口待賢二埭先是漕渠患水高故置埭以節水然歲渡舟多壊而公私不以為便公因大發夫濬渠而廢之明道二年天下饑淮南尤甚公募大姓輸米作淖糜以濟民䝉活者數萬人以太子中舎監在京廣衍倉景祐中進士及第換中允知淮陽軍京東歲常預支錢市帛七十萬後三司益至二百萬公謂其法本以惠下貧而抑兼并今取多則傷農況取之未能止朝廷為減其數如初其年南郊赦書錄朱全忠之後公曰全忠叛臣也何足以為勸仁宗是其言記姓名禁中召為審刑院詳議官梓州妖人白彦歡能依鬼神作法以詛人至有死者獄上請讞皆以不見傷為疑公曰殺人以刃或可拒以詛則其可免乎卒以重辟論㑹有異禽翔端門上既又下廷中於是左右大臣莫不以為瑞公曰野鳥來處宫庭此何瑞也間因得對仁宗數以所上言稱之御史中丞薦公材堪御史中書以法未應除明日欲用為諌官中書又以為言帝不懌再遷太常博士提㸃京東路刑獄為開封府推官遂改右正言諌院供職管句國子監奉使契丹新除樞密副使任中師與公有親嫌公辭為諌官乃以直史館判太府寺同修起居注經制陜西粮草與知慶州范仲淹同議邊機十餘事上之其言攻守之計甚長還知諌院前後嘗言知樞密院夏守斌經畧陜西無功而還不可復典機密龍圖閣直學士張存辭知延州不行更求它善郡畏避不任事宜即見斥入内都知岑守中坐賄貶光州求削籍留京師撓法不可許鄜延路鈐轄黄徳和望賊退走䧟二大將冝即誅塞下河東欲却降羌藏林族千餘人夫勢窮歸我却之足甘冦心脫納而撫之後或得為用比來邊儲不充欲施告緍令于天下百姓紛然不自安宜早停其議北京大建宫闕徒費無益當有所裁節祖宗時皆殿試進士得人不為少今罷殿試從南省奏名則恩不在陛下而在有司且如舊制便皆從公言又嘗與御史中丞賈昌朝較景徳以來迄于康定財用出入之數内自宫掖外及權貴而下歲省浮費數百萬慶歴二年擢知制誥判昭文館知審刑院契丹遣劉六符來報元昊欲納欵朝廷命公復聘契丹已而元昊果令賀從勉賫表至境上又命公使延州遂定元昊復臣之禮入為起居舎人權判吏部流内銓權發遣開封府事判太常寺兼禮儀事頃之願治郡得知兖州弛本州所産鹽禁歳省墨釱者不可勝計萊蕪鹽鐵舊嘗十八冶今所存唯三冶户猶破産而逃公募有力者使主治十年予一官於是冶無破户而歲有羨鐵百餘萬為龍圖閣直學士知河陽又為樞密直學士鄜延路經略使知延州元昊既稱臣公遂徙重兵内地復安定黒水園林三堡置搉埸于保安鎮戎軍招還金明屬户三千餘帳元昊曰前所掠蕃漢生口有誓詔兩不復還矣遣人屢索之然而公卒不遣告歸至鄆治葬事過都除翰林學士尋改翰林侍讀學士知澶州又為秦鳯路經略使知秦州斥近邊土田募弓箭手自占減戍兵東還其非要害處堡障悉併廢之又省西事以來益置官百餘員更以一當十大銅鐵錢以當三民間不復敢盜鑄而物價以平歴尚書禮部吏部郎中復知審刑院為同群牧使與翰林侍讀學士宋祁共定法寺所用斷例務在重輕平法吏不得以髙下皇祐元年拜樞密副使左諌議大夫明堂覃恩進給事中張堯佐自三司使除宣徽河陽節度景靈群牧四使臺諌官連上封不報又力争上前紛紜不能已上諭令中書戒厲大臣不敢言公獨進曰臺諌官蓋自有言責其言雖過在陛下所容然寵堯佐太厚亦非所以全后妃之家遂奪堯佐宣徽景靈二使取戒厲乃不行廣源用蠻儂知高舉兵犯邕州又犯㳂江九州進圍廣州官軍數戰不利上欲遣使招安㑹廣州得賊將黄師宓偽榜且言知髙願得邕桂七州節度使初欲予之公曰若爾二廣恐非朝廷所有臣不敢與聞因命樞密副使狄青為宣撫使以經制南事及賊平上顧輔臣曰鄉非用梁適言南方安危未可知也御史裏行唐介既彈宰相更援致舊臣上怒急召二府付介所留章介猶立殿上不去公曰宰相豈御史當薦邪叱介下殿殿中莫不愕顧明年參知政事契丹又遣使來論國書中所稱大宋大契丹似非兄弟之國今輙易曰南朝北朝矣詔中書樞密院共議之公曰此易屈耳當荅之宋蓋本朝受命之土契丹亦彼國號今無故曷為自去也其年賀正使來復稱大契丹如故五年拜尚書禮部侍郎同中書門下平章事集賢殿大學士入内都都知王守忠以老疾方求為真節度使公謂它宰相曰内臣無除真刺史者況真節乎仁宗念東宫舊臣獨守忠在已嘗許之公執以為不可帝意未決公復曰臣今日備位宰相明日除一内臣為節度使臣雖死有餘責矣乃得不除張貴妃薨小殮于皇儀殿公曰皇儀不可治妃喪然宰相陳執中不能正其事又欲以公為園陵使公曰嬪御無園陵之制始定葬于奉先寺公既與執中内不合言者得以乗間傷公公亦數自請罷乃以本官知鄭州纔數日以觀文殿大學士復為秦州時初建古渭寨距州獨逺間為蕃户所冦鈔及益兵拒守而它蕃户多驚疑公至則具牛酒召其大族瞎藥雞羅等撫定之罷所益兵而蕃漢終公之去安然自居公兩在秦民為立生祠歲滿求内徙遷尚書左丞知永興軍西人盜耕屈野河西田數千頃朝廷欲更定封界乃拜公定國軍節度使檢校太傅河東路經略使知并州盡復西人所侵地仁宗遣使嘉勞之未幾暴得風眩求罷邊易忠武軍節度使檢校太尉知河陽英宗初易昭德軍節度使加檢校太師公被疾不已請曹州又徙兖州數上節有司復以為觀文殿大學士禮部尚書既又乞骸骨遂以太子太保致仕今上即位遷太子太傅熈寜元年天子親祠南郊詔公入侍祠公以疾不能至上懐思之不勝賜襲衣金帯明年十二月十八日薨于鄆州遵化坊之里第享年七十訃聞輟視朝二日上發哀苑中百寮慰崇政殿門下贈司空兼侍中諡莊肅四年九月三日葬湏城縣登庸鄉執政里公少英拔自初立朝凛然已有大臣之風及歴二府位宰相凡大議論辭氣愉愉待計而已決蓋決而不可奪所至下條教嚴而不苛犯者亦不少容威行施之以恩故其去多見思在邊尤有威名羌戎為之逺去嘗為仁宗杜貴妃之寵正内治之事晚數勸立皇太子以定天下大計其言世多聞所著文集三十巻曽祖諱惟忠祖諱文度考諱顥皆贈太師中書令尚書令追封夏魏周三國公曽祖妣衛氏祖妣鄒氏妣閻氏封商韓唐三國太夫人兄固祥符中進士第一人及第最有名娶任氏封越國夫人七男彦昌職方員外郎彦明都官郎中彦囘屯田郎中彦通彦開國子博士彦昇殿中丞彦深光祿寺丞三女以嫁都官員外郎張竚試秘書省校書郎王佑光祿寺丞程伯孫孫男二十二子駿子玉光禄寺丞子美子厚子野大理評事子雄子諒子建子直子誨子憲子恕大常寺太祝子顯西頭供奉官子晉將作監主簿子挺太廟齋郎子問子鐸子罕子約子履子博子敏曽孫男三希祖恭祖光祖銘曰
  公世有文 自周實發 匪又發之 而子又傑巘巘維公 敢前不疑 一心險夷 卒成無隳公之秉鈞 風雨和豫 行道之人 式歌且舞事有未安 予何敢泰 以規以劘 維義所在公臨方垂 神旗豹尾 風揮電旋 萬旅一指維公勞勤 匪内則外 亦有寵名 文武之對於皇仁宗 始終知公 出入將相 一時之隆方其告休 公則未老 邈然去歸 高風是蹈崇崇圜丘 孰陪在祀 有懷公來 公卒不至葬公何阡 執政故里 公名之長 以遺萬世









  名臣碑傳琬琰之集中巻二十八
<史部,傳記類,總錄之屬,名臣碑傳琬琰之集>



  欽定四庫全書
  名臣碑傳琬琰之集中巻二十九 宋杜大珪編
  范資政百禄墓誌銘     范祖禹
  紹聖元年四月詔以資政殿學士大中大夫知河陽范公知河南府留守西都既拜命閏月壬申以疾薨于河陽府居之正寢年六十有五訃聞上輟視朝一日賻恤有加以右銀青光禄大夫告公第其年七月己酉葬河南偃師縣洛南鄉土中村天池原范氏之先本家長安唐末避亂徙蜀為成都華陽人公諱百祿字子功曽祖諱璲贈太保祖諱度贈太師考諱鍇以衛尉寺丞致仕贈太尉曽祖妣張氏祖妣李氏龎氏妣郭氏追封嘉漢唐昌四國太夫人太尉五子先公中大夫為長公其季也少穎悟秀㧞力學不捨晝夜季父忠文公文章為一世所宗太尉携公入京師忠文竒之曰廊廟器也年十六㳺太學諸生少之已而文辭聲名在千百人上衆乃驚服舉進士中第釋褐為應天府楚丘主簿渦河役民夫數千人公拊循愛飬不一月工畢縣人德之相與為佛事三日為公謝以薦者為懐州武德令丁太尉憂服除調綿州龍安令遷祕書省著作佐郎舉才識兼茂明於體用科治平中京師大水制䇿降問時執政方議尊濮安懿王公對以五行傳簡宗廟廢祭祀則水不潤下昔漢孝哀尊共皇而河南潁川大水孝安尊德皇而京師及郡國二十九大水孝桓尊崇皇而六郡地製水涌井溢又曰大宗隆也小宗殺也天地宗廟之祀重也門内之私輕也冝殺而隆之冝輕而重之則不得於先王之禮不得於先王之禮則不得於人心不得於人心則不合於天意此變異之所從來也又陳十二事以勸上徳考官第䇿入三等英宗親覽嘉歎欲不次用之為執政所惡遷一官以秘書丞知彭州濛陽縣國朝制䇿三等惟吴育蘇軾及公凡三人焉丁昌國憂終喪知開封府咸平縣御史中丞鄧綰舉公御史召對固辭神宗從之擢提㸃江南東路刑獄發運司應詔於江池等州市木修金明池橋梁郡縣以户等科之民以為患公奏曰陛下勤儉之德出于天縱今有司乃以方土所無有而求市于民恐官吏督責或有不堪其求者矣詔即罷之徙利州路閬州兩稅外有新稅自唐僖宗優山南免其稅移之閬中由是山南輕而閬重公請免新稅歸山南利守用武臣有周永懿者以贓虐敗公又言至道前文臣知利州其後以右職兼監益利兵轄文龍邊界今領郡政名實兩失乞選文臣知州而武臣監路分兵則名分正事任一皆如所請瀘夷犯淯井官軍覆敗選部使者經畫其事徙公梓州路加直集賢院既而檢正官熊本為察訪專節制使者聽於軍所羅箇墓夷數千人窮蹙請命禆將賈昌言貪功欲屠之公諭以殺降之禍未聽亟見本謂之曰活千人者子孫必封彼以窮歸我而君將殱之乎本瞿然遣屬官程之元持檄畀昌言受其降召還同知諌院歲荒民流公三上奏乞以清間之燕召政府大臣詰其所因使各書以對所以勞倈安輯之䇿又言民方困苦而定令未已有手實告匿之法有保甲給請之制臣謂治務有先後理勢有緩急今不先安民而亟欲行法前日之令固有未便設復為此而至於擾則周之餘黎不殆乎靡有孑遺也哉乞以臣前後奏疏諭大臣使講求今日之急務收還法令之未便者以救將死之民公在言路不為訐激朝廷小事有所不言所言皆天下大計上亦以是知之時郡縣常平或不知發或増價與民争糴或自為閉糴之令河南開封諸邑不恤荒凶而督累年逋負決河淤田而平原沃壤反有浸灌之害公悉以聞又論手實法曰造簿手實告匿有賞為是法者欲民之均推而行之恐必不如法意而至於騷動此生民治亂之所係也户令雖有手實之文而未嘗行蓋謂使人自占理必不盡而明許告言則家家有告訐人人為仇怨禮義亷恥其可得乎設若役錢由此暫均而使四維乖失所損孰大其後手實竟罷常平法行郡縣吏有詿誤輒以罪去公奏曰立法之始既要之以謹嚴成物之終宜濟之以寛易請薄其罪使得自新五路兵置三十七將選拔或非其人事任過重且許辟召布衣為叅謀公上疏曰今大將未命而已除將佐有以勲䕃恩澤用有以瘝敗收有未嘗歴邊任經戰陳有以故群盜得官而才無聞有碌碌無他能適以幸㑹有微功而遷官顧詳覈其素若功與夫舉者當否之實校其所長㕘而伍之又列其甚無狀者十有四人姓名以上且曰付之新格責以訓練給銅符以備差發賜鎧甲以寵軍容所長吏不得而預然匪人十數麤𭧂之才雖一夫之勇但可為人指蹤而未可蒞衆也況又委之辟使臣許以察官吏小人處此必有乖忤識慮無取紀律不明五千之兵何所不至乞依畿縣舊制將佐專部分教閲餘即付之州縣而罷㕘謀上善其言皆見施行選人鄭俠上書言事語狂悖付諌官御史雜治公請對奏曰連逮者衆或可寛宥願諭治獄之臣戒其延曼帝覽奏色厲曰俠詈朕公對俠狂生安足為陛下輕重以天地之造誠能容貸適足以増重聖德帝改容嘉納詔趣具獄執政有忌公者絀諌官班以沮之公奏曰國朝兩省官不必正員行其事則立其班所以明分職勵官守今修起居注直舎人院則綴兩省知諌院則絀而不與詔如舊執政愈不恱㑹公與御史治趙居獄妖人李士寜嘗以仁宗御製詩贈居母有后族意及許與刀飾以龍方訊鞠而宰相素與士寜厚善御史徐禧言公鍛錬士寜罪公奏士寜熒惑愚婦狂童以致不軌當誅無赦禧縱出有罪以媚大臣不可以任風憲朝廷以御史知雜樞密承㫖辨曲直主者直禧公坐落職奪一官監宿州酒稅乆之上察其非罪就除提㸃淮南東路刑獄徙知唐州官制行為司門郎中遷吏部元豐七年除起居郎明年召試遷中書舎人司馬温公議復差役法公謂温公曰熈寜初某為咸平縣役法之行罷開封牙前數百人而民甚恱其後有司求羨餘務刻剝為法之害今第減出泉之數以寛民力可也温公不從及議郡縣吏因差役受財從重法加等配流公押刑房固執不可且謂鄉民被徭役今日執事而受財明日罷役復以財遺人既以重法繩之將見當黥衣赭充塞道路矣温公曰微公言幾為民害遂已之是年冬使遼接伴蕭祐曰南朝皇帝何以樂公曰崇髙冨貴復何言哉又曰打圍飛放否公曰無有也上日出視朝近臣奏事百官各以其職進已而御便殿召儒臣講讀經史宴息則覽中外章疏以修政事此所以為樂也祐歎服次㑹同館說儀制公為右畨國信使引左畨而不問皇帝聖躬公曰儀未盡也何獨問太皇太后而不及皇帝必正之乃可館伴梁援曰此萬世法不可改公曰是豈可為法者邪反覆詰問虜屈而從之遂兩宣問使還權刑部侍郎有以强盜及故殺闘殺情可矜者讞於朝法官援例貸免而温公謂冝論死公請間言之温公曰强盜可閔也殺人不死則法廢矣公以書辨之曰謂之殺人則可制刑而謂之不疑原情而謂之無可憫則不可今予之死則二殺之科自是無可疑與可憫者矣天下之獄歲以萬計如是而殺之則死者不亦多乎温公復書曰闘而救死尚可貸也因田稼而殺人牽牛蹊田奪之牛且不可況殺人乎此介甫鵪鶉獄也公又曰昔楚子滅陳而縣之申叔時惡其滅人之國而欲復之也故有蹊田之譬設有此訟不過還之牛而訟息矣今也初無殺之之心非若利於得牛而有之也遂寘之死與還之牛豈不異乎恐遂為例則差之毫釐後將噬臍其可得邪温公不能奪卒從之朝廷以公議獄持平真拜刑部侍郎先是元豐八年詔天下奏獄不當讞者按其罪有司重請讞斷刑峻密至有枉情以合法者公奏曰熈寜之令非疑慮與可憫而輙奏者免駁勘至元豐刪去之去年詔書不得用例貸配有不當即奏劾自是官吏畏罪不憚論殺因以元豐六年元祐二年冬十月終死者貸者之數以聞明年奏獄門下省多駁正當貸者皆欲殺公屢以告不可退又與執政書論之執政不從大理官亦以書勉公從執政意公復書責之執政怒言于上有詔例在有司者収還中書置檢例官二人使議去取閲刑部大理所奏疑慮若可憫情法輕重之狀有異同各以上公自以不得其官三奏乞外任不許上疏極論其事疏奏悉如公請既宥諸囚而例復歸刑部自是中外奏讞無所避如執政前所欲殺者皆得擬例從貸免逮今八年其所活不可勝計矣遷吏部侍郎右選官冗累歲乃得調既赴官而宗室許占射成資即罷去為筦庫者患之公奏請宗室員外置不獨恩厚公族且使在官無非次替移之怨時患員多無以注公檢索諸路乆闕員而州不以報者百餘所亟補之人情恱服外選所以便逺官乆而有僥倖公請用集注法人皆以為冝領詳定省寺敕令公患吏胥猥冗議加澄汰以白宰相宰相遽欲廢其半公不可曰失職者衆法必不行莫若以漸銷之自今犯法及死亡皆勿補不數歲所減過半矣宰相不從於是吏胥之去者怨讟囂然至有棄妻子凍餒而死者吏額書成賜金帛公固辭朝廷從之初元豐四年河決小吳元祐初水官請於北京之南開孫村口引河還故道宰相主之朝論異同不決三年冬命公與給事中趙君錫同行視公歴東西二河觀地形究利害而東流高卸北流順下河不可回中途即馳奏至黎陽閲舊牘得神宗詔都水使者李立之曰河決小吳東流故道已淤高理不可塞冝勿復閉決口俟見大河歸納修立隄防公又以所得先帝詔書并陳之時宰相多以囘河為便見公奏不恱既還尚書省以詔㫖問利害且謂大河東流為中國之險要自大吴決由界河入海既壊塘濼又界河淤淺則河必北流注敵中失險阻之限公奏曰塘濼雖有限胡之名而無禦冦之實今之塘水又異昔時淺足以褰裳而涉深足以維舟而濟冬寒冰堅尤為坦途如滄州等處商胡之決即已淤澱今四十二年迄無邊冦之警亦無人言以為深憂自囘河之議起首以此為辭是欲動朝聽煩聖慮若謂河注敵中失險阻之限kao是大不然何者大吴初決水未有歸猶不北去今河流八年矣入海湍迅界河益深誠不冝過慮設有此則中國據上㳺北敵豈不慮乗流而擾之乎自古匈奴入冦之路朝那蕭關雲中朔方定襄雁門上郡太原右北平之類無險而不入豈塘濼界河之足限也哉及進對二聖以公之言然退詣政事堂大臣曰河不北去可必否公曰累章論列如之何不可又十數日而未有定議公再上疏極陳其不可且謂本朝河決必塞已塞復決未嘗復回于故道也今河行大岯之西至于衡漳北過洚水至于大陸趨徒駭分注木門由閻官道㑹獨流口入界河東歸于海合禹之績前人欲為而不可得者也元豐以前未有回河之論八年以後乃有横議王孝先俞瑾軰縁旁以自進爾臣既案視究見利害而大臣廷議踰月未決臣竊惑之況小吴之決先帝神幾睿斷不下堂而見萬里之外順天地髙卑之性知百川脉絡之理明詔中出藏在有司大略以故道淤高理不可復更不修塞逺近心服人無異論今一孝先乃敢妄議乞罷修河司以省大費正孝先瑾之罪以明典刑疏入即降付外詰朝執政奏事二聖諭以亟罷河役詔下如公奏初欲為是役調夫費財其用不貲縣官所不能給科率調發出于六路百餘州之民欲以兾幸不可必成之功而成之且有後災公獨抗權彊絀衆論其事乃寝以是為吏部乆不遷五年三月兼侍讀五月除翰林學士時初詔經筵官邇英講讀畢留對公首進言分别邪正自古所難唯察言觀行考其事實所謂正直之人或天資亮直或家世忠義或有志報國或自立名節所謂姦邪之人或逢迎上意或希合權貴或性識頗僻或兾望寵利凡此二端其情非一不可徧舉於是疏其條目導人主以某事者為公正某事為姦邪以類相反凡二十條願留聖意推此事類以觀人情則邪正可分而聰明無惑矣上深嘉納公毎進讀凡所以啓迪人主皆仁義之意與夫前古治亂安危之迹其說以修身正心任賢容諌慎賞罸重守長勸農桑安邊恤民為要皆見於章疏至於造膝面啓必反覆陳之歲旱以仁宗寳訓三事進且請詔臣僚直言得失罷五月朔視朝以避正殿詔太官減膳以示貶損又曰因災異求直言仁祖聖謨也陛下即位之初嘗降詔求言逮今五六年一日萬幾四海九州之廣豈無一夫不獲一事失當形于人言從而修之下可以感人心上可以消天變可不務乎高麗屢入貢所在不無煩擾公奏待之之禮冝損于前俟其欲辭勿復留止且不遣報使使天下曉然知陛下以安逺為令徳不以來逺崇虚名知元祐六年貢舉奏罷㕘詳官除龍圖閣學士權知開封府始視事留獄無慮千人公審覈精敏未及月廷無留事凢為開封者多略細務公獨省民事如他州日閱牒訴五百號未盡五月盜賊畏争訟息獄無繫者僚屬請以圄空言公曰千里之縣而無一人之獄此上徳所格豈守臣之功邪固請不聽復召入翰林兼侍讀轉對援祖宗故事幸國子監謁文宣王召儒臣講說請上視學從之七年六月拜中書侍郎既輔政知無不為是歲郊祀禮官議合祭以昊天有成命為言公曰先帝定南北郊辨天地之祀此三代之禮也奈何復欲合祭於圓丘乎昊天有成命乃祀天祭地皆歌此詩故曰郊祀天地亦如噫嘻春夏祈榖于上帝豈春夏亦合為一祭也哉三省樞府凡八人惟公獨為是說争論不已公曰非天子不議禮諸公豈可輕變邪久之辨於上前宰執皆言范某之言禮經也然上始郊祀冝並見天地公乃已熈河帥范育累奏阿里庫酷𭧂且久病族帳怨叛願降附乞招納河南八族開拓數千里之地坐獲數千萬之衆大臣欲從之公力争言於上曰中國納敵人之叛理固不順今阿里庫未有過温錫沁軰叛否未可知若發兵應援先伐阿里庫降者不能必而無釁者先動矣大臣曰外事不可踰度姑使專之而責其成功公曰此雖漢武聞之亦不為也初公在翰林范育請以趙純忠節度青唐代阿里庫如拒抗即討之公奏曰彼自相殘以來求哀當從而綏之示我恩信此守在四夷之道豈可遣人刺候聞有離貳遂選置蕃官而代之邪安得聽順而受代也臣恐邊臣之功未必毫髮徒啓夏國唇齒之隙狼子不伏之心及是再請公獨不從其後八族竟無降者而阿里庫恭順如前日育又奏進築烏哲訥宻嘉矩龍川三城大臣韙其謀樞府亦欲連書以上公曰此必争之地我既城之賊馬時出居民豈得安全後欲棄之則城費已甚必不可與邊禍何時而息況板築之初蕃冦衝突勝敗未可知邪公於禦邊不欲生事上多開納水官隂為囘河之計増堤坊進緷掃公固守前議又奏曰水官壅遏北流嵗月既久洪流湍迅安得不激射奔赴東流而東流不能吞納為禍必轉大不數月東流決清豐復北入内黄而德清軍實被水患如公言公罷政之明年朝廷又命中書舎人吕希純殿中侍御史井亮采同案視亦無以易公之議距公初使凡八年右相蘇公稽留除書以言者罷公曰同省也責不可逭蘇公制下即待罪累章請補外以⿱㳄貝政殿學士知河中府徙知河陽河南寝疾薨士大夫知公者莫不哭之慟公天資純良内剛外和始筮仕慨然有經濟之意及在言職歴侍從位廊廟所言所行必窮盡義理好賢樂善以人材為急聞一善喜若已有性清約好施與自奉養如寒士而親戚族屬之貧者喪葬嫁娶必待而後具與人交始終如一立朝有本末要之至誠而已常語人曰吾於朋友未嘗為欺也況事君乎平生不畏强禦故多忤權勢無左右之助及大用數可否事論議不少貶巳而不期歲而罷好學終身不釋巻經術尤長於詩文章精醇典麗有古人氣格所著詩傳二十巻文集五十巻内制集五巻外制集三巻奏議十巻娶趙氏屯田郎中贈金紫光祿大夫宗古之女追封蜀郡夫人再娶宋氏職方員外端平之女封蜀郡夫人七子祖德右宣德郎句當京東下卸司祖修右承務郎句當嵩山崇福宫祖述右承奉郎句當西京粮料院祖羲雄州軍事推官知開封府祥符縣丞皆謹厚而文祖德祖述屢薦試禮部祖羲登進士第祖和右承奉郎祖臨祖言未官皆幼三女長適鄧州司法參軍鮮于群次未嫁孫男十三人澤湜瀷浹測洌淢渥濈滌液湒激女十一人前葬太學博士杜敏求狀公行事將上之太常史官諸孤請銘諸壙中祖禹少受學於公先公深友愛常曰汝季父所為皆可法上之親學祖禹與勸講邇英及公入侍祖禹固避不獲命父子先后講讀或同進對獻納左右公既輔政祖禹繼召為學士懇避得請公出藩上恩復申前命與公同奉内朝凢五年及出守陜將省公于洛而薨訃至何痛如之惟古之君子論譔其前人之美而銘之後世乃摭杜君之狀取其繫朝廷大者傳信紀實不溢不誣哭而銘曰
  惟我范氏 陶唐之裔 自蜀成都 世顯以儒公來造庭 英祖親䇿 言人所難 帝奬其直入補衮職 神考欽明 蹇蹇匪躬 帝諒其誠置諸左史 以遺聖嗣 乃賛書命 乃議祥刑必本於仁 必正於經 河決而北 朔方其咨二聖命公 徃視所冝 行其無事 惟禹是師敷文禁林 入侍經幄 辨别忠邪 以禆聖學中書基命 考慎其人 登貳宰司 帝屬良臣公拜稽首 惟艱于兹 在始慎㣲 庻終不隳事有可否 惟獻替之 秉義執德 匪石不移入輔出藩 四國其治 天奪之年 不究厥位有洛之南 實惟土中 刻銘幽宫 以詔無窮






  名臣碑傳琬琰之集中巻二十九



  欽定四庫全書
  名臣碑傳琬琰之集中巻三十 宋杜大珪編
  蘇丞相頌墓誌銘      曽肇
  建中靖國元年五月庚辰觀文殿大學士太子太保致仕蘇公薨於潤州訃聞上輟視朝二日贈司空走中使賻恤其家葬事官給崇寜元年十一月丙申葬丹徒縣義理鄉樂安亭五州山之東北阜維蘇氏出帝高陽之後昆吾之子封于蘇子孫因以為氏在周忿生實為司冦其後建武父子純章祖孫俱顯于漢章後十有三世而綽威復顯周隋又三世而𭹹頲相唐聲烈益大至本朝而公父子又以儒學顯公起書生致位丞相歴仕五世為時元臣退老於家始終一德可謂盛矣𭹹世家武功元和中曽孫奕卒光州刺史始家固始又四世孫益隨王潮入閩生光誨仕閩為漳州刺史居泉州同安遂為同安人當開寳末平盜有功歸朝擢左屯衛將軍官其十子左衛平盜時其子得盜所募人名籍千餘紙焚之左衛聞之喜曰兒有隂徳其後必大是為公曽祖諱某贈司空司空之子舉進士不合改授武職終左屯衛將軍諱某贈太師福國公是生公考諱紳以賢良方正起家被遇仁宗入翰林為學士議論文采震耀一時有𫝊國史贈太師魏國公葬潤州故今為丹徒人公曽祖妣張氏祖妣劉氏翁氏妣陳氏封代隨徐魏四國皆太夫人公諱頌字子容性警敏甫能言應對不𩔗常兒既就師學力省功倍未冠出舉進士輒據上㳺是時魏公方處顯公深自刻勵敝衣徒步所交皆當世豪雋魏公任子當得京官辭不就再舉進士為别試第一遂中其科調漢陽軍判官不赴改宿州觀察推官徙知江寜縣有能名丁外艱服除為南京留守推官歐陽文忠公時為留守政事一以倚公府頼以治皇祐五年近臣連章薦公召試除館閣校勘遷大理寺丞歴集賢校理同知太常禮院編定集賢院書籍九年亷静自守宰相冨鄭公韓魏公賢之問所欲懇求補外二公益稱嘆迺以知潁州仁宗山陵調發倉卒公為度土産有無高估緩期官自為市民不知擾而課最他郡潁人徳之還為提㸃開封府縣鎮公事建請浚自盟白溝圭刀四河以疏畿内積水増西北諸縣屯兵以備非常明年果有水菑盗起長垣至賊殺官吏如公慮入三司為度支判官累遷尚書工部郎中出為淮南轉運使神宗自在藩邸聞公名及即位公適送伴契丹使次恩州驛夜火左右請與虜使出避州兵叩門欲入救公不為動閉門堅卧如常徐使守衛卒撲滅之是夕州人譁言虜有變救兵亦欲乗間生事至聞京師使還上聞公所以處之者稱善乆之益知公為可用及使淮南入辭勞問甚寵數月召修起居注判尚書禮部祠部三司磨勘司太常寺熈寜元年擢知制誥歴知通進銀臺司審刑院提舉官告院判司農寺知三年禮部貢舉公在審刑知金州張仲宣受財枉法抵死法官援前比貸死杖脊黥配海島公奏古者刑不上大夫仲宣官五品有罪得乗車今刑為徒𨽻恐汚辱衣冠仲宣繇此得免杖黥止流嶺外自是命官無杖黥者上方勵精為治急於人材大臣薦秀州軍事判官李定召見擢太子中允監察御史裏行知制誥宋敏求以定驟自幕職而升朝者任執法非故事與公及李大臨相繼封還詞頭不草制詔再下公言祖宗朝天下初定故有起孤逺而登顯要者真宗以來雖有幽人異行不至超越資品今定非有積累之資明白之効一言稱㫖便授御史浸漸不已恐高官要秩或可以岐路致也疏入手詔召公對上引近詔舉臺官不拘官職高下為言且曰格命乆將得罪公對臣既知其不可若因召諭遂變前言則是懐姦固位此尤陛下所當罪也退而又論舉官詔意不為選人設是時敏求前罷公與大臨更奏復下至於七八最後特以付公固執不行迺與大臨俱罷歸班而定御史之命亦為中寢公以守職不回絀人望益重賔客滿門日奉朝請雖風雨寒暑未嘗移疾家貧檐石不充無愠色歲餘㑹恩得知婺州徙亳州歸句當三班院加集賢院學士未幾出知應天府時更三赦大臨已復從官而用事者抑公止授秘書監歲中復召為三班院知銀臺司㑹吳越饑擇守上曰蘇某仁厚必能拊安吳人迺命知杭州補敗救荒恩意户至嘗㑹賔屬有美堂或傳隸將兵謀竊發州人恟懼公密使捕首惡十數軰付獄終燕談笑如常坐客莫知也踰年召修國史提舉中太一宫進諌議大夫元豐初權知開封府聽決精敏上以為能㑹有人告僧犯法事連祥符舊令孫純而所告法不當治公杖告者遣之或謂公縱純罪有詔推鞫獄成公坐失出杖罪而已御史舒亶奏公與純連婣不可以失論降祕書監知濠州是時公女新嫁李徽之子純蓋李出於徽之屬疏李族大公實不知也公在開封嘗治國子博士陳世儒母為群婢所殺事獄具輒為法官所駮或謂公或寛世儒夫婦上以詰公且曰此人倫大惡母縱有罪公對事在有司臣固不敢言寛亦不敢諭之使重既而公罷開封獄移大理寺大理奏世儒妻母因緣大臣有請于公又移御史臺自濠逮公赴對御史以言導公公曰使某誣人死不可為若自誣雖重得罪不避手書數百言皆自誣詞也上閲獄詞疑不直詔更劾實御史推窮迺大理丞賈種民増損囚詞以為有請得其藁于獄吏家於是種民抵罪而公得白顧嘗因人語及世儒帷箔事公應曰然以是為泄獄情罷郡歸班公雖坐吏議絀而上眷不衰歲中起知河陽亶復言未當遽與藩郡公亦辭行改滄州入辭上曰朕知卿乆矣毎欲用卿輒為事奪豈非命也如卿直道乆而自明公頓首謝到滄數月復大中大夫召判尚書吏部時亶知制誥論公復官未應法詔以舊官判公嘗建請歸諸司于尚書省以復唐舊至是命公詳定官制尋復大中大夫官制行罷集賢院學士進通議大夫吏部侍郎以詳定勞及車駕視省恩再遷光祿大夫母喪在告上怪不見公使樞密都承㫖張誠一就問趣出視事㑹母喪再遣中人弔恤法賻外賜白金千兩元祐初服除授刑部尚書詳定敕令俄遷吏部兼侍讀改翰林學士承㫖五年三月拜尚書左丞踰年拜右僕射兼中書侍郎公前後歴典四選銓綜有條士無留滯有自辨者人人使盡其說故雖不得所欲亦心服而去其修敕令必本大體為侍讀多所啓迪及登丞弼論議持平務循故事避逺權寵不立黨援進退人材弗專主已理有未當亦不茍從侍御史賈易坐言事出既復監司更赦除知蘇州公謂易論事不避權勢號為敢言更赦除州非允論于簾前未決而御史楊畏來之卲劾公稽留制書公即拜章待罪累上不許固辭老病八年三月罷為觀文殿大學士集禧觀使九月出知揚州明年除知河南府公力辭行復知揚州三上書還政授中太一宫使紹聖四年再告歸迺以太子少師致仕今上即位遷太子太保薨年八十有二前薨一日猶接對賔客臨終神色不亂公天資閎厚有犯不校守杭日人或以事屬公不答既而其人當言路數排迮公公不自辨亦未嘗為人言也凢所施為主于寛恕故天下推為鉅人長者在以禮法自持雖貴奉飬如寒士築第京口僅蔽風雨比薨來弔哭者見其服用儉素皆嘆息而去博學於書無所不讀圖緯隂陽五行星歴下至山經本草訓詁文字靡不該貫尤明典故喜為人言亹亹不絶學士大夫有僻書疑事多從公質問朝廷有所制作公必與焉毎燕見從容多所諮訪公必據經引古参酌時冝以對上未嘗不嘉嘆焉至于因事建明著在臺閣如論郭皇后廟侍講非師臣不當坐講之類其言甚衆蓋不可一二舉也修官制時議者欲分文武選於吏兵部上謂三代兩漢初無文武之别分奏唐制吏部有三銓今欲文武一歸吏部冝分左右曹以主兩選毎選又以品秩分治之於是四選之法定焉它所訂正類如此上以契丹通好百年典章案牘徃徃散逸命公攟拾次比為書再朞而成合二百五十巻書奏稱善賜名華戎魯衛信錄前後再使契丹熈寜十年冬至本朝歴先契丹一日公適在遼中遼疑彼此致慶當孰從公為言歴家筭術小異則遲速不同各從本朝歴可也上聞善之嘗奏詔校歴因奏製渾儀時稱其工後日官言其非是詔近臣覆視以公法為密卒不能易也又嘗與補注本草詳定天下印文多所釐正元豐中進士唱名於集英殿有暨陶者主司呼以去聲三呼不應公進曰當以入聲呼之果出應上問何以知之公對三國時有暨艷造營府之論其後問陶鄉里迺崇安人上喜之曰果吴人也公為文章馴雅有體尤為宋元獻公兄弟所稱有文集若干巻累勲上柱國爵公開國趙郡邑户四千七百實食一千三百元配凌氏吴國夫人屯田郎中景陽女繼室辛氏韓國夫人駕部貟外𭅺有則女六子熹嘉朝奉郎駉朝散郎詒承議郎京奉議郎擕通直郎三女次二前卒左朝議大夫李孝鼎朝散郎劉琯襄州録事㕘軍賈收其婿也孫男十九象先奉議𭅺處厚承事郎徳輿行沖季輔皆承奉郎某某未仕女十二嫁者六人曽孫男女十三人初公從事南京杜正獻公尚亡恙嘗為公道其平生出處施設本末且曰子異日所至亦如老夫其後公更踐内外以至得謝爵齒名德畧相似焉然則杜公可謂知人也已銘曰蘇姓之興 自周司冦 列用中罰 有蕃其後更漢代唐 史不絶書 將相公卿 父子紹居遭亂南遷 俟時而顯 英英翰林 施不及逺是生僕射 為宋世臣 德以承家 學維發身其學伊何 海涵山蓄 問無不酬 鍾叩龜卜其德維何 玉質金相 見於言行 規圓矩方不競不絿 則維其常 當義必争 君子之剛身有詘信 色無欣戚 吾維黨讎 人孰惡斁晚躋鼎軸 師保東宫 五朝元老 勇退齊終樂安之亭 棲魄于此 尚對前休 公多才子
  王學士存墓誌銘         曽肇
  公諱存字正仲姓王氏其先金陵人也後徙潤州之丹徒又徙丹陽世有潜徳歳飢公大父出粟為糜食餓者活數百人開跡儲慶歸成于公公幼喜讀書年十有二辭親從師問學江西五年而後歸是時學者刻意彫篆公獨為古文數十篇鄉老先生見之驚自以為不及慶歴六年進士及第主秀州嘉興簿遷越州上虞令豪姓横恣殺人縣莫敢詰公至首按以法州吏受賕變其獄公反得罪去父喪服除補宻州觀察推官公少有立志雖為小官脩潔自重首為歐陽文忠公所知治平中吕正獻公判國子監薦為直講又用趙康靖公薦召試擢祕書省著作佐郎館閣校勘校集賢院書籍入樞密院編修經武要略兼刪定諸房條例就除檢詳兵房文字力辭不就以母憂去還判鼓院歴集賢校理史館檢討知太常禮院兼丞事公故為王文公所厚是時文公執政數引公論事不合即謝不徃嘗召見便殿其言無所附麗累上書陳時事因及大臣皆人所難言者神宗察公忠實無黨鄉意用之㑹修仁宗英宗史即以為編修官又命詳定郊廟奉祀禮文元豐元年修起居注館伴高麗使明年以右正言知制誥同修國史兼判大常寺祕閣祕書省奉使契丹還兼提舉官誥院公在館十年不少貶以干澤及為上所識擢益自感勵初條起居注即乞復唐貞觀起居郎舎人職事執筆隨宰相入殿上韙其言故事左右史雖日侍便殿而欲奏事必禀中書俟㫖公因對及之即詔左右史遇侍立許直前奏事遂著為令自公始也及在侍從適議更廟制疏言宗廟重事不可不審又論圓丘合祭天地為非古當親祠北郊如周禮後皆如公說官制行上尤慎用人公因請自熈寜以來有緣議論得罪或詿誤被斥而情實納忠非有大過者隨材召擢以備官使語合上意自是收㧞者甚衆其補助将順類如此又嘗論赦令出上恩公罪異私慝而比嵗議法獄者多乞不以赦降去官原减官司謁禁本防請託而弔死問疾一切杜絶皆非便願稍更其法執政見之不恱而上察其誠不以為忤也五年遷龍圖閣直學士知開封府聽斷明允都人順頼縣嘗上大辟公疑其寃一問果平民縱去有司言京師並河居民盜鑿阪隄以自廣請盡責培築復故又按民廬冒官道者請悉徹之至華表柱止已有詔施行二役謀出中人衆莫敢議公獨曰此吾職也入為上言即日詔罷都下驩呼相慶在事二年囹圄再空或進官或賜金帛手詔嘉奨數以疾求解不許進樞密直學士留之公辭益堅改兵部尚書遷户部㑹神宗山陵財費仰給户部不踰時告足而宰相乗間徙公復為兵部充山陵鹵簿使元祐初復還户部固辭弗受識者韙之詔還省官舊職復除樞密直學士累遷朝散大夫明年五月拜中大夫尚書右丞又明年遷左丞公在政府遇事必争韓維罷門下侍郎連章論捄且曰去一正人天下失望忠黨沮氣讒邪之人争進矣又論杜純不當罷侍御史王覿不當罷諫官自公在兵部時太僕寺請内外馬事得專逹母隸駕部公言如此官制壊矣先帝正省臺寺監之職使相統制不可狥有司自便而隳已成之法及執政又有建罷教畿内保甲者公復言今京師兵籍益削又廢保甲不教非為國家根本長久之計且先帝不憚艱難而為之既已就緒無故而廢之不可時四方奏讞大辟刑部援比請貸而都省屢以無可矜恕却之公言此祖宗制也且有司援比欲生之朝廷破例欲殺之可乎又言比廢進士專經一科參以詩賦失先帝黜詞律崇經術之意河決而北幾十年水官議還故道二三大臣尤佐佑之公言故道已髙水性趣下徒費財力恐無成功累章力争卒輟其役公既中立自信不為詭隨一時公議翕然歸之然亦卒以是去蔡丞相確賦詩安州吳處厚者上之以為怨訕諌官交章請行誅竄公與范丞相純仁或顯言或密疏最後留身簾前合力固争以為不可確貶又謂不冝置之死地既而確再貶新州公與范丞相皆罷公以端明殿學士知蔡州時四年六月也初公在熈寜中論事已為范丞相所推及偕執政趣又多合巳而俱罷天下稱之然公與人不茍相比前論不當罷教畿内保甲者乃范丞相所建也公復為兵部時蔡丞相實當軸而公志在體國不以怒遷士大夫益知公賢歳餘除資政殿學士徙知青州未行改揚州復召為吏部尚書遷太中大夫公春秋寖高志氣益壮時在廷朋黨之論稍熾公入對首言人臣朋黨誠不可長然或不察則濫及善人東漢黨錮之獄是也慶歴中或指韓琦富弼范仲淹歐陽修為朋黨頼仁宗聖明不為所惑今日果有進此說者亦願陛下察之繇是復與任事者不合請老不許即求補外除知大名府辭行改杭州公為政平易務順人情所更三州皆見愛在蔡奏罷民賦逺輸在杭沮鑿龍山河二州尤以為徳紹聖初復告歸得提舉江寜府崇禧觀而懇請不已進右正議大夫致仕異時前執政致任例受東宫官至是議者指公在兵部時嘗上疏請歸西夏故地以為有所𫝊㑹然公疏謂先帝本以秉常被囚母黨專國故舉兵西討是為問罪之師有徳於秉常也今秉常以梁氏之喪來吿則冝歸其故地以章先帝之誼而收秉常之心其大㫖如此跡公兩朝前後所論豈為傅㑹者哉賴哲宗察公有素然猶叙其恩典後言者論公嘗為謝景初辨理罪名又降通議大夫今上即位連進左正議大夫建中靖國元年七月辛未薨于正寝有星隕于其第享年七十有九訃聞上輟視朝一日贈左銀青光禄大夫九月乙酉葬丹徒之義理鄉僊風里累勲上柱國爵丹陽郡開國公食邑三千户食實封四百户公性寛厚儀狀偉然平居恂恂不為詭激之行至有所守確不可奪議論平恕無所向背司馬温公嘗曰並馳萬馬中能駐足者其王某乎故自束髪起家以至大耋歴事五世而所持一心屢更變故而其守一道與人交久而益親視孤藐流落者恩意尤篤少時師事潁川陳浚浚死無子公貴求得其弟之子官之且恤其家終身其自奉甚約而喜厚賔客楊潤相去一水公守楊時援故相例得歲時過家上冢乃出賜錢五十萬賙給閭里又具牛酒㑹父老數百人親與酬酢皆歡醉而去鄉黨以為美談嘗悼近世學士貴為公卿而祭祀其先但循庻人之制及歸老築居首營家廟如古法公唯一兄蚤世事寡嫂甚謹拊其子如已出又官其二孫退居丹陽且十年不以一毫擾人既殁鄉人哭之皆哀而四方有識之士又為朝廷惜也嗚呼可謂大雅君子不吐不茹者矣曽大父諱某贈太子少師妣朱氏昌元郡太夫人祖父諱某贈太子少傅妣包氏太原郡太夫人莫氏丹陽郡太夫人父諱某贈太師崇國公妣陳氏吳國太夫人初娶謝氏知制誥絳之女贈永嘉郡夫人後娶胡氏兵部侍郎則之孫今封吳興郡夫人婦順母慈咸著善聞子男八人徹徯術㣲律復從衎皆孝謹好學能守家法術通直郎律宣義郎衎承奉郎餘或仕或不仕皆先公卒一女嫁朝請郎張璡孫男五懌愷承務郎惕悌悱未仕孫女九嫁者一人南豐曾續其壻也公為文典實不事浮靡如其為人有集五十巻藏於家銘曰
  士奮孤艱 必於仁義 一獲所求 視同傳置孰能無違 終食之間 耄期不亂 公也尤難公生江南 其始則微 釋耒從師 如川有歸方苞方卓 卒飽吾饑 迺築迺削 宫成巍巍始集書林 逡廵戢翼 晚遇明聖 終躋陪側陟降兩朝 忠言正色 不比為同 不沽為直如繩之縮 如砥之平 彼有贅虧 我無將迎豈惟不回 勢利之際 可質死生 捫心無媿貴富而夀 在人豈無 鮮克如公 以有終初石門峩峩 江水在下 萬世奉嘗 是韓公墓







  名臣碑傳琬琰之集中巻三十
<史部,傳記類,總錄之屬,名臣碑傳琬琰之集>



  欽定四庫全書
  名臣碑傳琬琰之集中卷三十一 宋杜大珪編
  陳少卿希亮墓誌銘     范鎮
  治平二年四月丁丑朝奉郎守太常少卿致仕上柱國賜紫金魚袋陳君卒於河南府思順坊之第明年十二月壬辰葬于河南縣南宫里之西原君諱希亮字公弼其先京兆人唐廣明中避難于蜀遂家眉州青神之東山曽祖瓊祖延禄父顯忠皆不仕而皆以為善聞於其鄉君幼而孤及其顯也乃贈其父尚書兵部侍郎母楊氏繁昌縣太君天聖五年君始舉進士甲科一命為大理評事知潭州長沙縣部僧海印者多識權貴人數撓政為不法奪民園池更數令莫敢治君至捕治笞之以園池還民郴州竹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有偽為劵給輸户送官者事覺輸户當死君察其非辜挺出之已而果得真造偽者再遷殿中丞徙知䖍州雩都雩都之俗疾病不醫一諉于鬼君毁滛祠數百區勒巫覡為良民七十餘家而民始得近醫藥遷太常博士有言君治郴獄嘗活人罪死者賜五品服初蜀人官于蜀不得通判事君母老願折資為縣以歸侍親於是知劒州臨津未幾以母喪云官服除知開封府司録司事方是時陜西用兵丁文簡公舉君陜西任使賈魏公亦以才中御史薦君命未下㑹沈氏子坐姦盜未決死獄中沈氏連戚里數上訴君亦自劾請不逮它掾吏由是坐廢明年盜起京西富丞相方為樞宻副使薦君知房州州素無備守兵才數十君發倉廪募民完城籍虞者得數百人日教閱為討捕勢盜聞之不敢過君境初轉運使舉供奉官崔徳贇使專捕盜而以郡之平民向氏父子為盜梟首南陽市君列其寃徳贇坐流通州而向氏賜帛復其家焉代還執政欲以大理卿處之君曰法吏守文非所願願復得一郡以自効乃知宿州州跨汴而水常湍悍漕船至觸橋柱以没者歲不可勝計君為飛橋以便徃來事聞降詔賜縑以褒寵之仍下其法自畿邑至于泗州皆為飛橋皇祐元年擢知滑州因奏事仁皇帝顧謂曰卿嘗法治沈氏獄得過邪蓋疾惡爾毋以小沮而變初節也未行復詔提舉河北便糴明年秋始赴州㑹河漲魚池埽危甚君悉召河上使者盡發禁兵付之晝夜下揵數日而水折去是冬宛句盜晝刼張郭鎮執濮州通判井淵仁皇帝顧執政擇才吏任之未及對帝曰陳某可遂命知曹州不逾月盡擒其黨㑹淮南飢夀春守不職復命君乗傳徃代之先是轉運使調里胥米而蠲其役凢十三萬石謂之折役米米翔貴民益艱食君則除之因表其事故旁郡皆得除如君請焉乆之徙廬州俄提㸃江南東路刑獄公事再遷度支郎中徙河北嘉祐二年入為開封府判官改判三司户部句院初朝廷以三司事冗而簿書尤所留滯乃命君判開拆事兼提㸃催駈公事君視其所留事自天禧以來末帳六百有四界明道以來生事二百十有二萬乃日夜課吏凢九月而句百六十有九萬度支吏不時以句君杖之副使以君擅決罰由是復留滯尋為接伴契丹使還對固請補外為京西轉運使賜三品服石塘河役兵二十四人逃去道遇君君以好言撫之繫葉縣獄止坐首惡一人餘置不問遷兵部徙京東濰州錄事㕘軍王康初赴官道博平民有號截道虎者歐康及其女幾死博平隸河北君亷知之捕致以法而博平吏坐故縱得罪徐州守暴苛以細道籍民産數十家獲小盜必使自誣抵死君言其狀卒以廢去數上章請老不聽乃知鳯翔軍府事上即位遷太常少卿獄有盜法當死僚官持不可久之盜殺守吏遁去君以前議讞于朝而君之議為是僚官懼欲以事中君君環顧無有而嘗為邊帥餉以酒既還以俸又自言於朝猶坐是分司西京未幾致仕卒享年六十六初自唐之亂歴王孟世蜀之邑里多盜故君家依山以自固宋興蜀既平祖夫人史氏議徙邑中乃西過江擲金釵中流曰今聖人在上天下一統吾不復過此以與賊為仇自君與其從子庸諭二人同年登科以歸縣大夫張逸更其所居坊曰三俊坊云故人宋輔卒京師母老子幼君養其母終身而以女妻其子且教之使之有立榮州煑鹽凡十八井歲久淡竭而有司責課如初民破産者三百十五家而所籍蓋九百餘券君上言陛下欲躋民富夀而有司視民如路人使聖澤不得下究繇是鹽以斤計者歲減三十餘萬又以所籍劵悉還于民其歴三縣七州雖以嚴辦治而皆以學校風教為先其為轉運使不以按為例必躬相逺近利害而調發之青州男子趙宇嘗上書言元昊必反除散參軍羈置福州已而元昊反宇詣闕自陳執政怒欲以逃亡法抵之君言宇先事建白義當賞不可加罪故宇得徐州幕職官張元者叛附元昊而錮其疎屬百餘房君奏釋之使得復齒為民後有舉進士登科者至今其家畫君像而祠焉前後奏議凡數十皆當世所冝非空言也有集十巻制器尚象論十二篇辨鈎隱圖五十七篇家人噬嗑卦圖二娶里人程氏閨門有禮法後君五十九日而終生四子忱尚書都官員外郎恪忠州南賔尉恂遂州司户㕘軍慥舉進士未第三女長適太常博士宋端平即故人輔之子也次適楚州司法㕘軍曉堯次適秘書省著作佐郎趙卨孫五人女孫二人始君夢異人授圖而告之年則君之享年為無憾矣然其所以設施于世如此其多而知君者以為未盡君之藴此其所以為憾乎銘曰
  維君平生 明果剛毅 遇事必徃 無有劇易務去民害 而興其利 凡所臨治 風迹可記天胡興才 而嗇其位 使其所藴 不克大施嵩少之西 伊洛之涘 既固以藏 昌其裔嗣
  {SK anchor|蘇員外安世墓誌銘}}     王安石
  慶歴五年河北都轉運使龍圖閣直學士信都歐陽修以言事切直為權貴人所怒因其孤甥女子有獄誣以姦利事天子使三司户部判官太常博士武功蘇君與中貴人雜治當是時權貴人連内外諸怨惡脩者為惡言欲傾脩鋭甚天下汹汹必脩不能自脫蘇君卒白上曰脩無罪言者誣之耳於是權貴人大怒誣君以不直絀使為殿中丞泰州監稅然天子遂寤言者不得意而脩等皆無恙蘇君以此聞名天下嗟乎以忠為不忠而誅不當於有罪人主之大戒然古之䧟此者相隨属以有左右之讒而無如蘇君之救是以卒至不敗亡而不寤然則蘇君一動其於天下豈小也哉蘇君既出逐權貴人更用事凡五年之間再赦而君六徙東西南北水陸奔走輒萬里其心恬然無有怨悔遇事强果未嘗少屈蓋孔子所謂剛者殆蘇君乎君之仁與智又有足稱者嘗通判陜府當葛懐敏之敗邊告急樞密使取道路戍還之卒再戍大怨即讙聚謀為變吏白閑城城中無一人敢出君徐以一騎出卒間諭慰止之而以便冝還使者戍卒喜曰㣲蘇君吾不得生陜人曰微蘇君吾其掠死矣有令刺陜西之民以力兵敢亡者死既而亡者得有司治之以死而君輒縱去言上曰令民以死者為事不集也事集矣而亡者猶不赦恐其衆相聚而為盜惟朝廷幸哀憐愚民使得自反天子以君言為然而三十州之亡者皆不死其後知坊州州稅賦之無歸者里正代為之輸歲弊大家數十君鈎治使歸其主坊人不憂為里正自蘇君始也蘇君諱安世字夢得其先武功人後徙蜀蜀亡歸于京師今為開封人也曽大考進率府副率大考諱繼殿直考諱咸熈贈都官郎中君以進士起起三十二年其卒年五十九為廣西轉運使而官止於屯田員外郎者以君十五年不求磨勘也君娶南陽郭氏又娶清河某氏子四人台文永州推官祥文太廟齋郎炳文将作監主簿彦文未仕女子五人適進士㑹稽江松單州魚臺縣尉江山趙楊三人尚幼君既卒之三年嘉祐二年十月庚午其子葬君揚州之江東興寜鄉馬坊村而太常博士知常州主州事臨川王安石為銘曰
  皇有四極 周綏以福 使維蘇君 奠我南服元元蘇君 不圓其方 不晦其明 君子之剛其枉在人 我得吾直 誰懟誰愠 祗天之役日月有丘 其下冥冥 服君無窮 安石之銘
  {SK anchor|彭待制汝礪墓誌銘}}     曽肇
  紹聖二年正月召彭公於江州以為樞密都承㫖命下識者相慶曰正人進矣越翼日公以訃聞識者復相弔曰朝廷失一正人奈何既而遺表至其略以謂土地已有餘願拊以仁財用非不饒願節以禮佞人初若可恱而其患在後忠言初若可惡而其利甚博以至恤河北流移察江南水旱凡數百言識者復相告曰忠哉若人死不忘其君于是有詔加等賻恤以都承㫖告賜其家授其弟汝霖江淮發運司句當公事使辦喪事明年正月某甲子葬公于饒州某縣某鄉某原前期其家以公故人縉雲龔原所為事狀屬予銘予曰嗚呼其忍銘吾友也哉其忍銘吾友也哉按彭氏世家金陵復徙饒州今為鄱陽人公諱汝礪字器資自讀書為文已有志于其大者言動取舎必度於義朋友畏之治平二年以進士試禮部擢第一故事進士第一人無入吏部選者公釋褐歴保信軍節度推官武安軍節度掌書記丁外艱服除復授潭州軍事推官在選十年人以為淹而公處之澹如也丞相王文公得公詩義善之留為國子監直講改大理寺丞御史中丞鄧綰欲舉公御史召公不徃後雖薦之而為小人所訹復自陳失舉且薦他官代之神宗察其姦怒甚王文公亦以為言即日黜綰除公太子中允監察御史裏行時熈寜九年冬也公在言職非唐虞三代不論初對上十事一正本二任人三守令四理財五養民六賑救七興事八變法九青苖免役十鹽事指陳得失利病多人所難言者又言吕嘉問領市易司專事聚斂非法意當罷黜俞充諂事中人王中正至使妻出拜之不當除檢正中書五房公事神宗為寢充命而究語所從公言如此非所以廣聰明不肯奉詔宗室賣婚至女娼家子行有日矣公奏罷之因言皇族雖服屬已疎然皆宗廟子孫不可使閭閻下賤得以貨取願為更著婚姻法王中正李憲用兵陜西公言不當以兵付中人因及漢唐禍亂之事神宗初若不懌出語詰公公拱立不動伺間復言帝即為之改容是日殿廷觀者始皆為公懼已而皆歎服以母老請外神宗固留之而請不已元豐元年春罷為館閣校勘江南西路轉運判官辭日復上疏論時事且言今不患無將順之臣患無諌諍之臣不患無敢為之臣患無敢言之臣神宗察其忠慰諭久之在江西三年代還復出提㸃京西南路刑獄丁内艱去職元祐二年服除以起居舎人召既云執政有問新舊之政者公曰政無彼此之辨一於是而已今所更大者取士及差役法行之而士民皆病未見其可執政不能屈踰年拜中書舎人賜服金紫詞命雅正人以為有古風遇事不茍多所建白其論詩賦囘河事尤力主議者皆不悦公亦數請去是時大臣有持平者頗與公相佐佑而一時進取者病之欲排去其類未有以發㑹知漢陽軍吳處厚得蔡丞相確安州詩上之傅㑹解釋以為怨謗諌官交章請治又犯御諱為危言以激怒太皇太后必欲寘之極法公曰此羅織之漸也數以白執政不能救則上疏論列甚切又不聽則居家待罪時中書舎人止公一人既而蔡丞相有謫命公曰我不出誰任其責者即入省封還除目辨論愈切御史臺自中丞而下五人坐是同日出臺中一空公復力争以為不可諫官指公為朋黨太皇太后曰彭某豈黨確者亦為朝廷論事爾已而蔡丞相貶新州用起居舎人草詞行下而公亦落職知徐州一二大臣相繼去位自是正人道壅而進取者得志矣公在臺既嘗論吕嘉問事且與蔡丞相異趣使外十年蔡為有力後治嘉問獄不肯阿執政意擠之坐奪一官至是又辨蔡丞相不當謫至得罪乃已人以此益賢之在徐一年加集賢殿修撰召權兵部侍郎徙禮部又徙刑部㑹有具獄執政以為可殺公以為當貸而執政以特㫖殺人公執不下執政怒舎公而罰其屬公言奉制書而有不便許論奏法也且非屬罪自劾請去章四上不聽御史亦助之言遂并其屬免罰公猶未出再徙禮部賜告其家使契丹還徙吏部滿歲為真復言今人材空乏宜稍責吏部薦拔淹滯或賜對或試以事茍非其人必罰無赦朝廷頗為更法紹聖元年今上初專聽斷召二三大臣修舉熈寜元豐政事人人争獻所聞公居之如不能言者或問之曰在前日則無言之者於今則夫人而能之未幾除權吏部尚書又月餘以寳文閣直學士出知成都府命下衆愕然公亦以私計辭行章數上或以為慢當責上不許迺以寳文閣待制知江州入辭上勞問甚寵曰與卿非久别也問所欲言者公曰陛下今所議者其政不能無是非其人不能無賢不肖政惟其是則政無不善人惟其賢則人無不得矣至郡數月得疾草遺表家人怪之公笑曰此何可免作詩貽其子十二月某甲子有星隕于郡衙是日公終于正寢享年五十有四累官左朝散郎勲上護軍爵開國男食邑三百户公立朝大節如此其在外為監司務大體不事細苛而於議獄必傅經典故在京西多所全宥為州所至有恵愛尤以興學飬士賑乏恤孤為急居家孝友事寡嫂謹甚兄無子為立後官之又官其弟汝方而後其子汝方聞公喪即棄所居官歸論者多之族人貧者分俸錢賙給或為置義庄與人交盡誠敬少時師事桐廬倪天隱天隱亦竒之及官保信迎天隱置于學執弟子禮事之天隱死無子公為并其母葬之又葬其妻又割俸資其女同年進士宋渙未官而死公經理其後不啻其家人蓋其篤行如此公所著有易義若干巻章疏若干巻詩若干巻雜文若干巻曽大父某大父某父某世有潜德父以公貴累贈朝請大夫嘗曰天下事可人意者其為教子起家乎故四子悉使就學果大其門母張氏京兆郡太君前夫人寗氏蓬萊縣君今夫人宋氏静樂縣君長子侗秀拔有文未冠而卒次子修承務郎襲善承教庻幾能世其家者二女長適宿州州學教授吳材卒以季繼室蓋公平生好學喜問樂聞其過自任以聖賢之重而於貧冨貴賤利害得喪一不以累其心至于憂國愛君推賢揚善則拳拳孜孜常若不及故自處顯於朝廷事知無不言言不行必争争而不得必求去人始而駭中而疑卒而信則曰名節之士也忌之者則以為好異或以為近名最為今范丞相純仁所知范公再相人謂公必用既對太皇太后首曰姑徐進彭某蓋已有間之者及出江州未數月上命召還或曰須改歲不幸而公死矣公之學之守若將大有為者而天奪其年中道而殞冝其識與不識皆為之悲而有志于天下者哭之或至于慟也孔子稱大臣者以道事君不可則止若公所自立其近是歟予與公逰二十餘年朋友之分深矣今公亡矣予無以為質矣悲夫銘曰
  乗時射利 小人之常 中行獨立 君子之方並驅一時 則有通窒 要之萬古 孰為得失有卓維公 既明且剛 弗茹于弱 弗吐于强二十年間 世道三變 我無磷緇 終始一貫何以貫之 唯義之踐 人所競逐 公則無求衆皆患失 公則無憂 笑言待終 不變聲色拳拳愛君 以至易簀 問胡以然 維學之力人誰無死 公也不亡 體魄言歸 兆此新崗更千萬年 樵牧辟路 是曰有宋 忠賢之墓









  名臣碑傳琬琰之集中卷三十一



  欽定四庫全書
  名臣碑傳琬琰之集中巻三十二 宋杜大珪編
  趙待制開墓誌銘      李燾
  贈特進追復徽猷閣待制趙公既葬於普州安居縣清潤鄉之北山今四十年矣燾頃自武陵歸眉山而公長子永實為州數相從也一日盛服臨况泣而言曰先人所建立蜀人户知之不肖孤何敢妄有稱述今犍為郡守雍有容故所作行狀及家所藏奏藁具在惟墓碑久未刻銘敢頓首以請燾固辭弗能則固請弗怠且曰蜀耆舊惟公紬金匱石室之書識先人黜陟本末亦惟公直茟正辭信而有證則銘吾先人匪公之歸將誰歸幸公哀而許焉燾與永年相若鄉者備使東川永實守昌元治有能聲始相好今俱老矣乃復相過似非偶然矧惟建炎紹興之理財治賦兹事最大冝有紀録使來世知所損益今弗論次事浸零落可惜燾既來遂寜永又數以請乃㕘校近史所載及中興記注仍考其世譜官簿序而銘之公諱開字應祥世家安居曽祖守忠祖惟岳父英皆不仕父以公貴贈金紫光禄大夫公年二十㳺太學積十五年元符三年始賜進士出身歴渠江尉慶州梓州學教授辟雍正遭父喪去官服除為淮南東路成都府路提舉學事司主管文字始用舉者改宣教𭅺入禮制局校正所為校閱官知鄢陵縣復入講議司為檢詳官出為成都府路轉運判官都大同主管川陜茶馬事宣撫處置使司隨軍轉運使專一總領四川財賦兼宣撫處置使司㕘議改四川都轉運使兼都大提舉川陜茶馬提舉江州太平觀紹興十一年正月二日卒于彭州寓居享年七十有六自彭歸葬于普其年七月一日也官自宣教郎十遷至中奉大夫職自直秘閣四遷至徽猷閣待制既落職復右文殿修撰紹興二十六年乃追復徽猷閣待制公幼嗜書多所能解記誦不捨晝夜同舎生目以書癡毎自言學貴用世耳如不適用雖多亦奚以為其心計尤高視管夷吾端木賜輕重廢置之說如視諸掌既改秩盡室如京師買田尉氏慨然有通變捄弊志杜門不出閲四五年間與四方賢俊究世務所當罷行者於進取未始汲汲也其入禮制局纔數月局罷乃授鄢陵㑹復置講議財利司宰相即用檢詳官辟公公於財利事固辨析秋毫然必以恤民為本依倣大易所謂正辭禁非者而施繩墨焉非暴征横歛白着於民也将漕益部亟奏罷宣和六年所増上供認額綱布十萬疋減綿州下户支移利州米脚錢十分之三又減蒲江六井元符至宣和所謂鹽額創為鼠尾帳掲示鄉户嵗時所當輸折科等實數俾人人具曉鄉胥不得隱匿竄寄至今用之嘗言財利當出一孔祖宗以三司總諸路轉運司此成憲也熈寜後因事設官紛然各自封殖而轉運司至有窮乏不足處此不可不循其本因指陳㩁茶買馬五害其大畧謂黎州買馬嘉祐嵗額才二千一百餘發堪給郵傳者赴鳯翔餘悉聽民私市自置司㩁茶増立賞格嵗額四千仍盡團綱上京道殞殕到者十無二三别置牽馬兵又踰千人猶不足用貼差廂軍及使臣等其費日滋國難道阻住綱日有死亡而買數不减官給芻秣如故此一害嘉祐以銀絹博馬價皆有定提舉官既旁縁作姦擅買珠犀交結權倖馬入無以償則空出資次關子虚擡馬價以給夷人夷人不能留竢即賤市関子以去知黎州范洪復將所得關子不循資次⿰扌𭀰 -- 攙支價由此益落夷人怨恨聚衆欲生變諸司共劾洪而轉運司更於額外分認馬價遣官監還事乃得息此二害初置司㩁茶借本錢於轉運司及常平司今轉運司應副川秦兩司歲費約五十二萬餘緍常平司又二十餘萬緍自熈寜迄今幾六十年舊所借初不償一錢而嵗借仍準初數不知錢果安在此三害𣙜茶之初豫俵茶户本錢尋於豫俵數外更増和買或遂抑豫俵充和買且不給一錢茶户坐是破産而官買歲増茶日益濫雜自蜀之秦㳂路委積如山半成朽壊而有司猶指為見在官錢數官茶既不堪食私販曷由禁止向者潰兵殘破興州乃私販者導之梁洋増戍實以茶故此四害承平蜀茶之入秦者十幾八九已患積壓難售今關隴悉遭焚蕩而買茶乃拘舊額不知竟何所用茶兵歲給衣粮動計鉅萬糴粮買衣州縣未免科配此五害請依嘉祐故事盡罷㩁茶仍令轉運司買馬即五害並去而邊患不生如謂搉茶未可遽罷亦當并歸轉運司痛減額以蘇茶户輕立價以惠茶商如此則私販必衰而盜賊消弭本錢既常在而息錢自足用朝廷是其請即擢公都大同主管川陜茶馬事使推行之仍令條具姦蠧以聞時建炎二年秋也於是大更茶馬之法官買官賣茶並罷參酌政和二年東京都茶務所創條約即給茶引使茶商執引與茶户自相交易改成都府舊買賣茶場為合同場買引所仍於合同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置茶市交易者必由市引與茶必相隨茶户十或十五共為一保并籍定茶舖姓名互察影帯販鬻者凡置茶引毎一斤春為七十夏五十舊所輸市例頭子等並依舊茶所𬨨毎一斤征一錢住征一錢半無得妄増其合同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監官除驗引秤茶封記發放外並無得干預茶商茶户交易事此其大略也舊制買馬及三千疋者轉一官比但以買賣數推賞徃徃有一任轉數官者公奏乞推賞必以馬到京實収數為格或死於道降黜有差及四年冬買馬乃踰二萬疋茶引収息錢凢一百七十餘萬緍張忠獻公既復明辟繇知樞密事拜宣撫處置使天子方託以不御之權將治兵秦州經營兩河未至所治雅知公善理財庀賦即承制以公兼宣撫處置使司隨軍轉運使專一總領四川財賦時建炎三年十月也公見忠獻首以兵食為問公亟諗忠獻蜀之民力盡矣錙銖不可以有加矣獨㩁率稍存嬴餘而貪猾認為已私共相隱匿根宂深固未易剗除惟不恤怨詈斷而敢行庻幾可救一時之急舎是無䇿矣忠獻銳於興復委信不疑公於是大變酒法自成都始先罷公使賣供給酒即舊撲買坊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所置隔槽設官主之麹與釀具官悉就買聽釀户各以米赴官自釀凢一石米輸錢三千并頭子雜用等二十二其釀之多寡惟錢是視不限數也明年遂徧四路行其法又措置賣户絶及坊埸没官抵擬田宅并檢估典賣定帖契稅等錢又依成都府法於秦州置錢引務興州皷鑄銅錢官賣銀絹聽民以錢引或銅錢買之凢民錢當入當者並聽用引折納官所支出亦如之民私用引為市於一千并五百上許從便加擡惟不得擅減錢引法既流通民甚便焉六年間累増印之料摠為錢引一千七百一十萬緍人亦未始厭其多也最後又變鹽法其法實祖大觀東南東北鹽鈔條約置合同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鹽市驗視稱量封記發放與茶法大抵相類鹽引毎一斤納錢二十五土産稅及増添等共約九錢四分鹽所過毎斤納錢七分住納一錢五分若以錢引折納别輸稱提勘合錢共六十其推行蓋自紹興二年九月始初變㩁法怨詈四起建炎四年三月言者遽奏乞罷之以安逺民然亦知民力困竭財賦無所從出而軍費不可但已則曰如謂大臣建請務全事體必湏更制即乞劄與張浚令照㑹施行忠獻初不為變也先是公嘗坐剏賣鹽引及賣絹事降一官未及再朞竟賣引如公策始公佐忠獻凢所建立可謂謀無遺諝意者克復之功當不再舉則秦地貨食皆入吾手幹旋自在蜀民庶幾少蘇事乃不如人意豈非天未欲六合為一乎忠獻既遭讒將召歸先為置副初命王伯紹三年二月除王似其年六月又命盧立之與伯紹同領宣撫處置使事六月浚罷宣撫處置召歸樞密盧法原除副同王似治事四年三月王似加資政遷盧法原加端明仍為副落處置等路字四月吳玠除宣撫副使八月王似罷宣撫五年閏二月盧法原卒宣撫司令吳玠權三月除卲溥五月移司閬州十一月席益除四川制置大使忠獻歸右府尋得罪公亦亟白王盧求罷其自辨數曰開既兼宣撫處置使司隨軍轉運使專一總領四川財賦竊謂應副軍期費用不貲若加斂於民即民愈不堪尋措置改修茶鹽酒己壊之法不惟廣收息錢兼歲入有常不誤指準自建炎三年紹興二年終茶鹽酒息増額錢并賣抵擬絶户田産等錢共收一千五百三十五萬餘貫兼隨軍秦州應副過陜西茶䭾及於陜西創行印造銅錢引紐計川錢八百三十四萬餘貫此外未嘗刱立名目科配民間所搉茶鹽酒並係祖宗舊法置合同埸買引及置官監務亦係朝廷已嘗行者其犯人斷罪刑名未嘗輒有刪定但増添告捕賞錢意欲犯法者少惟是營私官吏惡其不便於已與懐異忌疾者共興謗讟謂改修弊法為生事擾民口舌沸騰必相陷害況某年埀七十心力凋耗若叨冐無耻重致煩言豈惟有辱士風決然上誤國事王盧察公雅非辭難畏謗讟者而三軍五兵之運方急果不可無公乃共䟽公勲勞乞加因任許之同日又降詔諭川陜以薄責忠獻之故四年四月一日是年四年十一月忠獻復登右府明年五年二月遷右相仍兼知樞密院事都督諸路軍馬其年十一月十二日改除公權發遣四川都轉運使兼川陜宣撫使司㕘議領茶馬事如故公固嘗論摠領財賦於四路漕計或不相關必須正其名稱使知所統屬此除蓋從公請也先是吳武安為四川宣撫副使專治戰守免書宣撫司事四年四月既而王伯紹罷使知成都四年八月盧立之卒于閬州五年閏二月宣撫司事悉令武安權行主管五年閏二月尋復命卲澤民兼權五年三月自閬州移司綿州五年五月凢戰守事澤民蓋不得豫武安實專治軍于財賦盈虚初未嘗問惟務足吾軍食而已與公素所操持浸異武安謀為牽制之舉必欲從陸運粮公執言不可武安訖自為之兩川調夫運米十五萬䂖至利州乃費民間雇夫錢六百餘萬緍武安既疊以饋餉不給訴于朝公亦自劾老憊力求閑退詔特置成都府潼川府䕫州利州路安撫制置大使以席光大為之光大前執政得㫖位在川陜宣撫司上朝論政恐其勢或有所偏也仍詔忠獻視師荆襄川陜五年十一月十七日六年正月罷綿州宣撫司十三日軍馬聽武安移撥錢物則委公拘收前已詔公躬親至吳玠軍前應副錢粮而忠獻亦奏詰公違慢六年三月一日又詔席大光趣公三月五日翌日更除公徽猷閣待制三月六日加武安兩鎮節龯六年三月十四復降㫖都轉運使不當與四路漕臣同共繫銜六年四月八日成都潼川兩路漕臣與都轉運使皆坐應副贍軍錢物愆期各罰秩二等六年四月二十二日凢此皆所以交解間隙趣辦饋餉也而公復與制置大使不咸抗疏乞將舊來宣撫司年計應副軍期但干錢物並不許他司分擘支用又指陳大使司截都轉運司錢就果閬利州糴米非是又言應副吳玠軍須紹興四年總為錢一千九百五十五萬七十餘緍五年視四年又増四百二十萬五千餘緍蜀今公私俱困四向無所取給事屬危急實甚可憂乞許以茶馬司奏計一走行在庶得盡所欲言又言軍務惟錢糧最為要切欲乞自都督府節制其調發則無輕舉妄動枉費錢糧虧損威勢自都督府節制其用度則將兵請給皆可覆實裁處量入為出公私無由困弊即今公私困弊無所措手矣朝論既悉公與吳席不可共事乃以李子及代公為都轉運使兼都大提舉茶馬召公赴闕時六年八月也仍有㫖須子及到乃交替明年正月子及到旋與制置宣撫司議駮纔周歲竟坐應副軍須不足釋位去八年二月十九日吳玠劾奏衆然後知主計之難益多公之勤瘁云公治裝入覲㑹疾作行尼得提舉江州太平觀八年三月身雖閑退猶錄進舊所為軍務機密三事其一謂蜀與荆渚為根本之地朝廷措置在所當先其二謂兵視國勢為强弱蜀之民力未蘇其勢未可輕動乞速止蜀闗大將牽制之謀以除根本之禍復近闗梁洋階成鳯五郡之稅賦使民皆歸業無殺傷秦鞏偽地之民使人有傒后之心則國勢强而兵自强其三謂招懐歸業之民當罷官營田專用張全義治河南故事則効可見於期月公素所蓄積蓋如此謂公不知䘏民可乎已而酈瓊以淮西叛忠獻再得罪七年九月十三日御史張戒既劾忠獻并劾公與忠獻迭相唱和不冝獨免詔落徽猷閣待制仍提舉太平觀八年九月二十二日居頃之朝論不以公置散為冝復右文殿修撰都大主管川陜茶馬公時已病不得已强起即累乞閑退九年二月七日戊午其明言者更劾公病不任事詔從公所乞復提舉太平觀十年四月九日癸丑踰年乃卒公形容甚癯而克自勉勵若强有力者公家之利知無不為而一毫不及於私十年主計田廬皆荒頓未嘗有所増加晚雖多病然綜理庻務益不解率夜漏下數十刻猶據胡床集賔僚舉疑義俾各極其所見而言相與審諦而後施行不專主已意故鮮有敗事及張子功帥成都嘗合諸司具奏開有功於蜀自開再黜主計之臣率三四易於開條畫毫髮無敢變更乞復開舊職以勸能者奏入不報至二十六年蜀兵屯聚如故而公所修搉法嵗乆亦浸壊學士大夫無能出手為公補苴罅漏者公之能名愈章徹朝廷既具見本末乃詔追復徽猷閣待制與一子恩二十六年六月十二日乾道元年七月又官其二孫燾嘗論公理財治賦之功實為當時第一而或者咎公竭澤而漁使來者無所施其智巧今雖累經蠲放而害終不去當時稍存平恕則今日之害決不至此嗚呼此所謂責人終無已者也然公亦不得不任其咎昔蘇綽在西魏佐周武帝以國用不足為征稅之法頗重既而嘆曰今所為者政如張弓非平世法也後之君子誰能弛乎綽子威聞其言毎以為已任及相隋文帝奏減賦役務從輕簡帝悉從之彼蘇威頋能如此曽謂今日無若蘇威者乎此燾深所嘆息用敢因眉州懇求之誠詳紀公之行事以俟來世云公娶傅氏朝議大夫耆之女贈碩人先二十一年卒四子長即眉州曰常右宣教郎監行在分差户部魚闗粮料院曰成右奉議郎四川總領所幹辦公事曰純右通直郎通判成州女三人長適故權禮部侍郎孫道夫次適通判階州胡朝升次適昌州司理㕘軍景大光孫曰楊故鹽亭縣尉曰拯新興道縣尉曰摠曰拭新金水縣主簿曰授曰㨀曰撝前監雅州稅曰抃乾道八年進士新洪雅縣令有文集二十巻蔵其家銘曰蜀蕞爾國 偏處西南 初幸自保 杜魚栢蠺驟通秦塞 開明始貪 膠擾肇兹 事難盡談秦亟取蜀 篋胠囊探 蘞既野蔓 葛仍谷覃山玉靡在 淵珠莫涵 昔萬億秭 今儲石儋上豈云富 下滋不堪 役困財傷 告病如譚兵端孰弭 冦𨦟誰戡 蟻聚蠭屯 猶虓虎闞公起圖之 寜忍一慙 搉茗酒鹽 兼用此三織楮寓幣 重輕相參 吏姦游賊 交闘並讒止蕃蠅營 射沙𧌒含 茍可救時 荼苦薺甘退省其私 不羸一簮 公曰我法 要祗能暫彼兵與民 互為矢函 長此安窮 亂是用餤解而更張 吾盍手攬 天不憗遺 斷鞅稅驂使民至今 未弛負擔 豈無若威 逞願釋憾公葬久矣 幽宫沈沈 我作銘詩 神明所監刻諸北山 維石巖巖 美其必傳 澤詎卒斬後此千載 勿毁勿憾














  名臣碑傳琬琰之集中巻三十二



  欽定四庫全書
  名臣碑傳琬琰之集中卷三十三 宋杜大珪編
  唐資政公重墓誌銘     劉岑
  靖康元年冬金人破京師明年二聖北狩今上即位於南京年號建炎是時朝廷已失河東金人重兵屯河上陜西大震驚告急之使日至行在所而永興一道已並邊矣岑適使虜自汾晉渡合河津由關中以歸方入朝宰相傳上㫖於政事堂訪可以為永興帥者於岑岑曰陜西事冝素重況多事之初永興之帥其材尤難有天章閣待制唐重今守同州逾年與敵對河守備百出民不加斂而食自足兵不加募而士自至敵䧟蒲綘將及司同人度不能守重開門縱之使出自與殘兵數百人守城示以必死虜知有備乃引去邦人徳之且立祠焉重平生之志在許國毎一及時事輒嘘唏慷慨泣下霑襟見者皆感動蓋其忠義足以服人才智足以應敵欲守雍都莫如重可即日除天章閣直學士永興軍路經畧安撫使兼知永興軍前帥范致虚先提六路兵東向勤王留連陜州不進公自同州移書責之曰金人犯京師半年王室存亡未可知臣子憂國冝如何哉且京師以秦兵為爪牙四方以京師為根本今擁秦兵坐視不前是爪牙不足恃而根本摇矣其言累千百皆切至讀者感涕而致虚竟不能前也逮聞京師失守公慟哭𤁋血檄諸道使勤王且勉其効死盡臣節㑹永興令下慨然就國以勤王自任日條闗中利病且率長安父老子弟表言闗陜山河形勢迎請主上入都關中論急務有四大患有五大率以都闗中為先其次則建藩鎮封宗子使守我土地緩急無為敵有又欲通夏國之好繼青唐之後使犄角以緩敵勢至於用忠直正刑賞皆中興急務所當先者上嘉其忠進龍圖閣直學士時敵在河中窺闗内甚急而所部銳兵朝廷盡以付制置使錢盖公上書言狀且乞五路兵自節制半年之間所談不知幾千百言皆不報十二月敵引兵渡河㧞同州明年正月三日及永興城中兵不滿千人嬰城固守九十日援兵竟不至而大將傅亮以部兵降賊城遂破公尚餘百兵與接戰城中衆潰中流矢以死年四十六部曲中有感徳者求舊棺於僧舍掘地歛藏之後長安平成都漕趙開與公素友善遣人取其喪以歸既至子弟欲易棺櫬見刻其姓名月日於側具在初敵將至公自度孤城決不能支梧語轉運使李唐孺曰重平生忠義不敢辭難始意迎車駕入關居建瓴之勢庻可以臨東方今車駕南幸矣關陜又無重兵雖竭盡智力何所施其智巧一死報上不足惜唐孺以其書聞俄而死節報上聞而哀之贈資政殿學士官其家五人方朝廷之訪雍帥也岑既以公薦而又薦提舉常平鄭釀守同州永興通判曽謂為陜西轉運判官朝廷皆用之後虜渡河鄭驤死於同公與曽謂死于雍嗚呼三人者可謂不負朝廷矣公死之九年其子秬以狀告四川制置使曰先人以從官典方面不屈節死矣恤典固已拜賜而未有以易名者秬不能自陳於是以其狀聞諸朝朝下太常考其忠壯謚之曰恭愍又二十三年秬守沉黎秩滿造朝請崇道觀以歸道過金陵岑適居瀨陽秬以公所著作七篇與書及五詩來具道徃事且曰知先人之詳者惟公今埋土中三十年而墓道之碑未備有里丈人師𩦸所狀在幸公其銘之岑讀之泣曰尚忍銘吾元任也邪岑早孤㓜嵗困太學嘗作呼天詩自見時公官中都未識面故人史堪取岑詩藁以云公公因囑和自是始相識逮岑歸自河東道過長安公以同州守來白事經畧使府又相與晤語慷慨憂國之言一無不合及謀雍帥岑不敢及它人而公卒能死節向使有兵有食有權則勤王之事必大有所就惜夫天以高節令名與公而不使其成功此韓愈之所以傷張中丞也嗚呼尚忍銘吾元任也邪公字元任眉山人為兒時已不凢祖母宋嘗令讀裴度武侯廟碑一覽不再讀十二賦陳平詩已有大志十三通左氏春秋大義既入太學二十七登大觀三年上舎第時臨軒問禮樂制作之事諸生惟稱盛徳公獨以孟子事親從兄之說對其畧以裕陵為父泰陵為兄嘗原仁義之實奚制作為擢居乙科遂知名得蜀州司理㕘軍徙成都府府學教授成都帥多貴人率事嚴重下視其属如徽猷閣直學士吳拭龍圖閣學士許光凝皆上客待之府有大事輒咨焉公必盡所見以事其長若論議未合必争之歸於是而已用薦者改奉議郎知懐安軍金堂縣許光凝入朝薦於宰相得辟雍録是時邊臣多希功幸賞以欺朝廷至於誘羇縻蠻使貢不毛之地建立州縣張官置吏以困中國其害甚大公遽言之朝遂召對除禮部貟外郎丁母憂服除為吏部遷右司員外郎起居舎人時宣和七年也十二月金人冦邊燕山安撫使蔡靖方告急而郭藥師叛導冦以陷燕自河朔以南皆恐公建言今日之禍起於開邊開邊之謀始於童貫金人兵鋒甚銳不可當冝誅貫以謝邊人庻可以緩師宰相不能决謀遣給事中李鄴出使未及而敵已壓境都城已戒嚴矣太上皇内禪淵聖即位明年正月改靖康方圍城中公日有所敷陳皆切中時病除諌議大夫時議講和親征二䇿皆未定公上疏欲宰執廷辨之姚平仲既敗敵愈熾索金帛甚急中書侍郎王孝迪大書掲榜下令民有藏金帛者人得告之公曰審如令則子得以告父弟得以告兄奴婢得以告主初政如此將何以化天下哉與同列御史迭疏論不可遽罷此令金人退師遷中書舎人凢賞罰黜陟之不當者執不下當路大不樂之與孫覿李擢李㑹師𩦸以論事不合皆被黜公得秘閣修撰知同州除天章閣待制頃之遂守永興公生巴蜀起布衣才官中都聲望已籍籍守邊又能死事其名固足以傳不朽然公之死實自岑發之幽冥之中負此良友豈不痛哉公世家眉十一世祖興國以孝聞於唐建中初黜陟使狀之以慈孝旌其墓曽祖可言祖淑隱徳不仕皆以孝友稱父堯臣以公貴累封朝奉郎緋衣銀魚居于家方公訃聞朝奉君歎曰吾兒平生忠壯見於辭色間自聞其守邊吾度其必死節今果然矣吾兒得死所矣後二年朝奉君亦卒與其配安人程氏同穴以葬公累官朝請郎有二弟量思量以建炎奉表恩補將仕郎思未第夫人程氏後元任一月卒一男子秬是也今為右朝奉郎四女子秬以建炎四年十一月三日舉資政之喪與程夫人合葬于安鎮鄉吴本山之下岑與公識面雖晚共話不欵曲而心相知則如舊交也況其大節昭昭如此刻之豐碑置之墓道使行者見之曰此吾宋忠臣唐公之墓其誰曰不可銘曰
  嗚呼唐公西南英氣鍾岷峨淑且靈布衣起家驚一鳴筍班雍容藹休聲艱難守封死于兵精忠凛然表後生哀哉白璧藏泉扄氣衝斗牛藏玉京山川空留萬古名
  楊文安公椿墓誌銘     陳良祐
  淳熈四年冬十有二月故資政殿學士贈銀青光祿大夫楊文安公既葬彭山之十稔其子光旦以潼川路轉運副使馬騏狀為書使人自蜀走婺請銘於良祐曰楊氏本出唐叔自漢臨晉世篤儒學紱冕相繼居于華隂其别占籍蜀之郫縣七世祖始家於眉曽祖諱鴻震贈太子太保妣侯氏武陵郡夫人宋氏同安郡夫人祖諱亮鳯州團練推官贈太子太傅妣程氏太寜郡夫人考諱灝贈少傅妣宋氏婺國夫人公諱椿字元老幼凝重如成人七嵗能属文甫冠與少傅俱貢京師為文根於理致不習王氏之學宣和六年以太學上舎生較藝南宫徽宗留意學校作成人才多士雲集試于有司者萬七千人而公為第一文奏御稱善諭知舉曰可謂得人矣特命遷秩以賞之初調嚴道尉改邠州教授辟潼川府節度推官歴隨軍轉運司主管文字成都府路常平司幹辦公事紹興八年用宰相趙公鼎薦召赴行在虜勢方張公勸上行仁義建學校收人才擇將帥去贓吏恤民力凢二十餘事除校書郎逾年趙公去位秦公檜當國或語公盍徃歸之公不為屈遷屯田貟外郎以母老請外除潼川路轉運判官諸路多獻羨餘以取寵公歎曰今瘡痍未瘳顧未能裕民力又忍掊剋以資進身耶於是一路無横斂之擾十四年除潼川府路提㸃刑獄公事吏有擅科民財或抑配官鹽盜用其贏貲者按治之秩滿除夔州路提㸃刑獄主四川類試為文以諭進士悉除去常所用禁令内外肅然掲榜得名士趙逵張震丁婺國憂服除為荆湖北路提㸃刑獄元州太守李景山通判丁濤交惡判官鞏漴間之有司追逮數百人連及溪洞時方盛暑有繋死者公曰吾職在平反其可使無罪之人淹繋至死哉言於朝止罷三人釋其衆秦公喜曰部使者不當如是邪㑹秦公薨朝廷蒐舉賢俊凡戹於秦氏者率以次收召上問大臣曰揚椿今安在其以為秘書少監二十六年入對言祖宗創業守文皆以仁願陛下以祖宗之心為心又論湖北彫弊田野不闢由賦煩役重及州縣吏任情没入民財産非是明年除權兵部侍郎兼國子祭酒兼侍講初朝廷以蜀士艱於赴省俾就制置司類試行之三十年矣有為挾貴私情之說者欲併歸南省事下國子監公曰蜀士多貧而使之經三峽涉重湖狼狽萬里可乎欲去此弊一監試得人足矣遂止令監司守倅子弟力可行者赴省餘不在遣中蜀士賴之是時上總攬權綱留神政事公奏疏曰聖人之心與衆人異雞鳴而起孳孳於學問者士之心雞鳴而起孳孳於職業者卿大夫之心無思也無為也寂然不動感而遂通天下之故此則聖人之心矣天徳而出寜日月照而四時行堯之用心也垂拱而坐視天民之阜舜之用心也惟克厥宅心乃克立兹常事文王之用心也聖賢相授在正其心如漢顯宗之察慧唐徳宗之猜忌漢元帝之優游不斷唐武宗之好惡不同此其心初非不正也汨於喜怒愛惡之私則昔之所謂正者倐然而亡矣遷給事中兼直學士院上念故將循王張俊之功御筆除其三子職名公封還曰爵秩天下公器陛下縱私之奈清議何又面諭公欲以虚名奬用勲臣子孫公奏曰名器不可以假人恐倖門一開扳援者衆醫官王繼先以技術至承宣使倖覬節龯使其徒校正本草為書以獻公曰其書但取古注圖經合而錄之其勞甚㣲而賞太重右僕射沈公該辭兄調招軍進秩有㫖降詔不允公奏曰招軍之勞薄上宰之兄有嫌此賞一行將有强刺良民以希進者從之蜀大旱無敢以聞公侍經筵乞下四川總領司檢察賑濟督發常平錢米安集流移蜀以不饑遷兵部侍郎太史奏妖星見太陽當食而伏公請對曰治亂之數天也而常屬乎人堯湯之水旱中宗之桑榖成王之雷風宣王之旱魃皆災也而反致其福叔世之君稔於富貴安於無事恣於淫侈視世故若無足備者而尋致禍亂願陛下修徳以荅天躬行以率下塞其弊端杜其倖門以召太平之應時和議既乆㳂邊諸將坐享厚禄而所部士伍衣食不給恬不為意公奏曰今將帥十年一遷官馴致使相官爵髙矣冨貴極矣肯復被堅執銳親履行陣為國効死耶諸路營屯仰給縣官者無慮數十萬而困於掊剋勞役不休嗟怨盈路不可不為深慮上為降詔禁止之又論朝廷法令多所更張曰有事則有法有法則有弊法一定而不易弊百出而無窮為其法之弊也從其弊而救之可也患其弊之生也并與其法而改之則不可祖宗法令明具聖子神孫將千萬世守之而議者不原弊端之所起亟進其說取而紛更之如是而不止則祖宗之法令其存者無幾矣然又未必可行從而復之則不如勿改除兵部尚書兼翰林學士一日鏁學士院嚴甚外廷無知者及召公對上諭以封今皇帝建王指意公再拜賀退草制曰昭令徳以示子孫朕無志于斯義蕃王室以和兄弟爾思配於前人明日詔出中外懽傳又批荅辭免詔曰朕志先定其已乆矣既非眤親屬之私又匪由中外之請授受之際誰曰不冝大合聖意先是禮部侍郎孫公道夫使北北主詰以闗陜買馬非約將求釁于我上遣同知樞密院事王公綸諗之果得其情公亟條對預備數事焚藁而上家人無知者上益向意用之三十一年拜中大夫㕘知政事未幾朝廷再遣樞臣葉公義問報聘歸言敵已聚兵境上公語左僕射陳公康伯曰迹敵敗盟其兆已見今不先事為備悔將何及因與陳公䇿所以防敵之術其一令兩淮諸將各畫界分使自為守其二措置民社密為寓兵之計其三淮東劉寳將驕卒少不可專用其四㳂江州郡増壁積粮以為歸宿之地奏行之冬虜使高景山來賀天申輒出嫚言索淮漢地指取將相大臣朝論洶洶或者妄傳有幸閩蜀之議人情惶惑上意雅欲視師公與陳公奏曰敵國敗盟天人共憤今日之事有進無退如臣所料成功可必若聖意堅决則將士之氣自倍願分一司禁旅助㐮漢兵力待其先發然後應之上深以為然即命侍衛馬軍司成閔出戍荆鄂公又論敵必出秦隴而蜀兵權未一乞以吳璘為宣撫使統一三軍以扞全蜀上乃命璘已而虜入兩淮王權渡江劉錡退保京口都人大駭公與陳公鎮以閒暇物情少安敵兵犯大散闗吳璘敗之捷書至上諭執政曰朕與金國講好二十年未嘗有纎毫之隙不意敵使口陳邀我將相大臣又欲得漢東淮南之地一時臣僚誰不勸朕用兵朕謂和好未解則兵釁不可開姑發信使以審其事至淮既不納暨歸又求遣反覆詭詐多為釁端意在敗盟重兵壓境託名打圍謀為深入朕不免屯兵嚴備戒敕諸將務為持重以觀其變而犯蜀無名果為戎首事之曲直寜不判然散闗小捷豈非信順之助今三道出師置帥招討審彼已量虚實撫定我城邑招集我人民收復我寢廟毋焚燒毋虜掠毋殺傷以圖萬全之舉卿等受朕成筭副以廟謀庶幾恢復神州以雪兩朝之恥明日御筆付公草詔以戒諸將公擬進曰金人敗好率先興戎朝廷應兵誠非得已惟諸大將皆吾爪牙忠憤慨然誰不思奮所幾上為社稷下為生靈聲援相聞如手足之捍頭目緩急必救如子弟之衛父兄追亷藺之遺風思冦賈之高誼叶成掎角之勢用濟同舟之安諸將讀之無不感勵北主盛兵欲度采石㑹虞公允文以中書舎人㕘軍事適至趣舟師扼其衝北主怒移屯揚州將謀瓜步而我師蔽江不可渡又李寳入膠西盡焚燒其戰艦敵計窮遂弑其君主而還驛至入賀上曰皆卿等輔佐之力也車駕勞師公扈從至建康與陳左相協心同力酬酢軍務雖機事填委日不暇給處之晏然自敵之欲入冦也薦張和公浚老成知兵可用至是留守金陵眷禮如初三十二年駕還臨安公慨然曰吾起書生致位兩地復何求乎即日抗章乞解機務諭留不從除資政殿學士提舉臨安府洞霄宫言者乃摭他事論公改端明殿學士行至鄂渚今上即位除知潼川府以清净化民民安其政明年得請洞霄解印還里復上章納祿踰年不報忽嬰微恙泊然而薨實乾道三年正月十一日享年七十有三上聞之震悼加資政殿學士太常諡曰文安累贈銀青光祿大夫封彭山縣開國伯食邑八百户食實封二百户娶孫氏贈安定郡夫人子男五人光訓右承事郎漢老未命皆先公卒光甫右承務郎仲舒迪功郎成都府廣都縣尉皆出繼承公後者獨光旦一人今為承議郎潼川府路轉運司主管文字三女適右宣教郎史槩成忠郎孫仲閎登仕郎杜必逹季女早卒孫男六人瑑璐瑾皆以遺澤授承務郎瓘珙玠後公生孫女二人道秀適進士史直友道永未行以十二月三日葬于彭山縣孝亷鄉公性端慤儀狀甚偉平居接物粹然盡人之情至遇事有守確乎其不可奪蓋其資根於孝友故發為事業者皆可紀述初中魁選賀者蒲門公方戚然曰先君韲鹽三十年兩與計偕七走京輦卒無所成小子竊緒餘以遊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屋敢當大名耶迨登禁從論事上前有所奬諭則曰皆先臣之教也奉太夫人孝敬尤篤求所以恱親者無所不用其至雖老侍膝下若童稚然居喪哀毁骨立不忍墨衰廬墓三年人罕見其面事二兄謹甚食不足則斥夫人匳買田以賙之郊薦恩先姪後子推其先業以與諸孤復置義莊以給宗族之貧者方其立朝當權臣用事之時退然自處持使節者幾二十年略無留滯不滿之歎及受知太上議論謇謇未嘗有所顧忌參與大政適丁多事不動聲氣坐折遐衝而知足不辱全節而歸進退之間無毫髮可議蜀去朝廷逺人才多不能自逹公既貴以人物為已任君相知其誠實毎訪蜀士必惟其言是聽以故寃滯獲伸英才彚進一時所舉布列臺閣如唐文若張震馬騏卓然有聲為天子侍從之臣而避逺權勢不肯言自我出平生故人乆要不忘賙其急難及其子孫意不少衰至其自處清約殆與布衣無異獨居三十年不畜姬侍晚嵗奉祠蕭然一室左右圖史幅巾藜杖與鄉人相往來賦詩飲酒道舊為樂見者忘其爵齒之尊篤於力行不自表襮有文集五十巻藏於家良祐頃嵗召為學官始從公㳺及為御史同朝六年知公為詳此其言皆可考不誣則喟然而歎曰書曰其惟吉士用勱相我國家又曰其惟克用常人若公者可謂吉士有常德者非耶使公至今存雍容廟堂忠實事上不為虚言其有益於國家豈少哉惜乎用不極其所至而死矣銘曰
  天佑我宋 岷峨降靈 是生文安 人中之英文安之徳 柔惠且直 允文允武 以定王國公來自荆 王立在庭 不畏强禦 有猷必陳凡大典册 公載其筆 黼黻王度 討論潤色羯彼狂敵 蓄謀敗盟 公畫竒䇿 敵無遁情遂與國政 同寅曽公 夙夜不懈 足兵震戎足兵震戎 整我師旅 公賛徂征 以立于武迺遣戍役 鎮彼荆鄂 迺建大將 盡䕶全蜀狂敵孔熾 我師震驚 公授成筭 上心載寜飛檄馳詔 張吾三軍 折箠欲渡 弗戢自焚帝巡金陵 公左右之 召彼元老 自公啓之我瞻中原 淮濵既同 公拜稽首 天子之功人亦有言 名遂身退 天道尚爾 矧敢弗畏惟公懋徳 亶其有常 輔導于帝 為國維綱公方在朝 上皇所毗 公既還蜀 天子之思彭山之阿 有墳峩峩 勒碑於隧 德音不磨












  名臣碑傳琬琰之集中巻三十三
<史部,傳記類,總錄之屬,名臣碑傳琬琰之集>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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