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八 戒懼菴集
卷九
作者:尹衡老
1865年
卷十

箚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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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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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懼菴集中庸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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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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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中庸圖。敢依朱子所分四大節。分爲上下圖。九經章以上二節。述所傳之道。而以達德爲體道之要。九經章以下二節。全言德。而大哉聖人以下。亦言道之費也。蓋一篇大旨。卽道與德而以誠爲樞紐也。大抵首章。卽子思自立言。以明達道之本原。實德之在心。而著其凝道成德之極功也。第二章以下十章。引孔子之言。而皆論中庸之德。以明入道之在達德也。此爲第一大節也。費隱章。又自言以明道。而其下諸章。又雜引孔子之言。論費之小大。以明由小而及大。鬼神章。因鬼神以明道之隱。而始言誠爲隱之實體。九經章。又統結之。言達德之在誠。而以明由人道而及於天道也。此爲第二大節也。二十一章。承天道人道之義而自立言。以明誠明之德。其下諸章。以誠明天人之道。交互說至誠之德。而盡性前知兩章之序。先仁而後知也。致曲誠爲貴兩章之序。先知而後仁也。至誠無息章。卽統結上諸章。而應前索隱章之吾不能已。而復以大哉聖人之道及尊德性道問學工夫及仲尼小德大德之極致。先後言人道天道者。以示由人道而達於天道也。應上費隱章之由小及大而分小大。各爲三章也。此爲第三大節也。末章。又自下學爲己之誠。而推極於無聲無臭者。約一篇之要而統言之。此爲第四大節也。於此可見序文所謂支分節解。脉絡貫通。及勉齋所言脉絡相貫。首尾相應之意矣。故茲以性道中和中庸費隱誠天道人道誠明至德凝道仲尼祖述上天之載等名目。直下排布於中。以爲定體。而以修德凝道之工夫。分鋪於兩傍。以爲羽翼。且以細畫聯系。以見脉絡相貫之義。部伍名目。無一不本於章句之旨。而極有條理。如繩貫碁局之不可亂也。此書篇章浩博。義理淵深。雖難領會。而苟以此圖置諸案上而常目焉。則一篇之旨。庶可以領其要矣。讀中庸時。聊以此自考焉。

子思子憂道學之失其傳而作也。

按此書所言。無非傳道之訓。旣推堯舜以來相傳之旨意。且敍孔子平日之言行。而深憂道之不明不行。故知其爲憂道失傳而作也。

於經則允執厥中。必如是而後可庶幾也。

按道統之傳。只是中之一字。論語已言堯舜相授。而其精一允執等語。無一不合於此書之旨。故序文引之。以爲道統之祖。

勿齋熊氏曰。虛靈心之體。知覺心之用小註

按未發之時。知覺不昧。已發之際。靈固自若。靜而未嘗不覺。動而未嘗不靈。則虛靈知覺。自是一體。雖不可分虛靈知覺。一屬之未發。一屬之已發。然大抵虛靈。是心本然之明。存乎中者也。知覺。是心運用之妙。著於外者也。虛靈者所以知覺之本。而知覺者是乃虛靈之所爲。如耳目之能視聽。視聽之由耳目。則安得無體用之分哉。或者有以勿齋此說爲非。恐不必然。

或生於形氣之私。知覺者不同。

按心之靈覺。雖一矣。而此心之覺。有爲耳目口鼻之欲而發者。如欲聲欲色之心是也。有爲仁義禮智之道而發者。如愛親敬兄之心是也。故曰所以爲知覺者不同。然所謂或生或原者。特推究人心之所以生。則以有形氣故也。推究道心之所以生。則以有性命故也云爾。非謂人心則形氣發之。而不本於性命也。道心則性命發之。而不由於形氣也。若爾則此卽理氣二物。各爲根抵而互發也。其可乎哉。蓋性情之間。只有氣發理乘一途而已。人心雖是爲形氣之心。而其所以發者則理也。道心雖是爲道義之心。而其所以發者則氣也。如是看然後。方無差矣。

愈失其眞。

按眞。卽下文所謂蘊奧也。性道中和道之眞也。擇善固執。卽學之眞也。

石氏之所輯錄。門人所自爲說。

按有石氏輯錄。故大義雖明。而爲說者不傳。故微言未析。大義微言。皆指中庸言也。門人。皆程子門人。所記。卽所記程子之言。所自爲說。卽程子門人所自言。略載或問。

支分節解。巨細畢擧。

按四書之中。惟學庸二書。乃一通文字。故血脉相貫。首尾相應。讀者必須句句精硏。章章融會然後。又須究索其篇內脉絡貫通首尾照應之義。方爲恍然有悟矣。大學則綱條分明。章句詳盡。故讀者苟能尋繹章句。庶可通其大義。而至於此書。說下學處少。說上達處多。篇章浩汗。義理淵深。朱子章句。又多引而不發處。故學者不能摸捉。先輩雖有所論。若道德。幷論首尾相應之意。無了了說破處。此亦引而不發之意耶。讀者當字字句句。細加硏究。以盡其細。而章章節節。通融照看。以極其大可也。支分節解。脉絡貫通。詳略相因。巨細畢擧之義。自第一節至末節。不可草草放過也。

雲峯胡氏曰。大學中不出性字。此序言心詳焉。

按性卽明德之蘊。而人之所同得也。復性。其不爲明明德之標的乎。心具中和之德。而道之所總會也。治心。其不爲體中庸之切要乎。論明新而不以性言之。則學者不知德便是性。而無以盡人己之德。故大學序。特言性字。論中庸而不以心言之。則學者不知道在於心。而無以體中庸之理。故中庸序。詳言心字。庸學序之言心言性。各有意義。是豈爲本書之不言心不言性。而强足之以爲言耶。胡氏說似可疑。

篇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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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者不偏不倚。庸平常也。

按中庸二字。有以道言者。有以德言者。以所當行者而言則曰道。以實體此道而言則曰德。而篇題之意則當兼道與德兩意。小註朱子所謂堯舜孔子只是庸者。是言中庸之德。北溪所謂如父子之親君臣之義云云。及程子所謂正道定理。是言中庸之道也。

中者天下之正道。定理。

按中與庸。只是一理。道與理。非有二致。以其無所偏而言則謂之正道。以其不可易而言則謂之定理。

此篇。乃孔門傳授心法。

按序文。以精一執中。爲聖贒道統傳授之法。故此所言傳授心法。亦有以精一執中言者。似不然。此篇所言擇善固執時中等訓。雖與精一執中。如合符節。然其他知仁勇誠明天道人道等名目。旣皆前聖之所未發。而戒懼愼獨。又是堯舜禹之所未言。自成孔氏家學之宗旨。則恐當以此篇中所稱拈出言之。以爲孔門心法可也。何可遠引虞書所言精一等而當之也。此篇所言心法。雖與虞書所言。其理一致。而今若拈言孔門心法。則不若引此篇所言之爲襯切也。如章下註所謂子思述所傳之意。亦當以父師所傳看。不必遠指堯舜以來相傳看也。

退藏於密。

按易繫辭曰。蓍之德。圓而神。卦之德。方而知。六爻之義。易以貢。聖人以此洗心。退藏於密。吉凶與民同患。神以知來。知以藏往。本義曰。圓神。謂變化無竆。方知。謂事有定理。易以貢。謂變易以告人。聖人體具三者之德而無一塵之累。無事則其心寂然。人莫能窺。有事則神知之用。隨感而應。所謂無卜筮而知吉凶也。程子曰。密是甚物。人能深思自得之。又曰。密是用之源。聖人之妙處。朱子曰。所謂以此洗心者。心中渾然此理。別無他物退藏於密。只是未見於用。寂然不動也。又曰。洗心退藏言體。知來藏往言用。

皆實學也。玩索而有得焉。

按中庸一篇。下自戒懼愼獨之工夫。上至聖人篤恭而天下平地位。無非篤實之學。卽至誠之德也。有得。謂有得於篤實至誠之道也。天下之事。惟一至誠。可以做得。能自得於至誠之道。則終身用之。其何能盡乎。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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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命之謂性。修道之謂敎。

按天命卽太極之流行也。性卽人物之所稟也。名目雖異。而性不過天命之所賦也。性是心中所具之理。道是事物散殊之理。體用雖別。而道不外性中之所具也。道乃人物之所當行。敎乃聖人之所修爲。理事雖異。而敎不過道理之裁制也。然而人不知己之性實出於天。故今以天命直謂之性。人不知道之由於性。故今直以性謂之道。以明道之本體。人不知敎之裁是道。故今言敎之修是道。以明敎之所本。子思子憂道欲明之意。至深切矣。大抵性對天命。則天命爲理一而性爲分殊也。道與性對。則性爲理一而道爲分殊也。道與敎對。則道爲理一而敎爲分殊也。分殊之義。人所易知。而理一之意。衆所難曉。故就分殊上。移上一級而明其原於理一。可見此三句。乃所以發明理一之義及性道同之意者明甚。而世之學者。或以謂推理一而明分殊之義。大不然矣。且道天命。非太極耶。直自上一層原頭而言。天命卽性。性卽道云。則此爲明理一之義。而爲人物性道同之論者。不待究索而可知矣。

性卽理也

按性是稟受之名。理是有條理之稱。名義少異。故性理二字。或有分別言之。而二者元只一物。故互換說處。亦多有之。此註性字。朱子旣曰性則理也。則當以理字意看去。尤可見此性字爲超形氣。不雜之本體矣。

天以陰陽五行。所謂性也

按此當分兩截看。自天以陰陽。止猶命令也。卽通書所謂大哉乾元。萬物資始。誠之源也。自於是人物之生。止所謂性也。卽通書所謂乾道變化。各正性命。誠斯立焉。上一節。乃是性爲之主。而陰陽五行。爲之經緯錯綜。以類凝聚者也。下一節。乃是男女萬物。各一其性。各具一太極者也。尤庵先生所謂天命之性。註說一用周子太極圖說者。蓋謂此也。○理氣不相離不相雜之意。幷存於此段中。天以陰陽五行。化生萬物。可見不離之象也。氣以成形。理亦賦焉。人物各得所賦理以爲性。可見不雜之意也。人物之生。實本於陰陽五行化生一句。健順五常。實本於天以陰陽之天字及理亦賦焉各得所賦之理兩理字。理氣脉絡。各自分明。則理亦賦所賦理兩理字。卽爲五常之頭顱根柢。觀此則五常非因二五之氣。而實原於二五之理者。豈不較著乎。湖中之論。力主五常因氣質立名之說。至引此註爲證。截去中間理亦賦所賦理一節。而以健順五常。直接氣以成形說來。以爲健順五常。因二五之氣而名之。其果成說乎。○章句是解命字性字之訓詁。故猶命令也以上。卽繼善之意。所謂性也以上。卽成性之意。然大文之意。卽繼善中之理。便是性云也。此所謂移上一級說者。而可見五常爲超形氣。單言之理也。○人每以各得之各字。爲性各不同之證。然太極圖說各一其性。各具一太極之各字。意與此同。此言物物皆具性與太極之意而已。非是性與太極各各不同之意。則此註各字。亦豈爲稟性各異之證乎。各字似當以皆字意看也。

率循也。所謂道也

按循卽隨其所禀。依其本善也。率性之謂道。是言人物各隨其所稟自然之理。則此便是日用當行之路云也。人物各循其性之自然一句。是解率性二字之意。其日用事物之間。莫不各有當行之路一句。是解之謂道三字之意也。率字果非用力字。則性字是實。故先師嘗曰。率性謂道。卽性便是道之意也。人物乃性之所寓。而道乃人物之所由。故章句不得不以人物作頭說。而其本意不過主性而言依其稟受初自然之善者卽道之云也。則循字。乃性自循其自然之謂。非人物循之也。世之學者。不知此意。以人物循之看了。率性見解。違却程朱之遺意矣。○在人之道。雖千條萬派。而其爲率性則同也。物之所行。雖迥別於人。而其爲率性則亦同也。且道人物之所行固不同。而以其理之當然言。豈不同耶。率性二字。只是以其所當然之理言。此性字當以理字看。章句此段中肯綮。只在自然與當行四字。道之自然與當行。何間於人物也。以此言之。人物道同之意。可謂曉然矣。○孟子曰。仁者人也。合而言之道也。程子曰。中庸率性之道是也。夫以理合於人物上言之。方見其爲當行之道。故章句解率性之道。必擧人物而曰人物各循其性也。朱子又曰。邵子所謂性者。道之形體也。其意蓋曰性者人所稟受之實。道者事物當然之理。事物之理。固具於性。而但以道言。則冲漠散殊而莫見其實。惟求之於性然後。見其所以爲道之實。初不外乎此也。中庸率性之道。亦以此而言耳。今以朱子此說觀之。率性謂道。其意猶言性便是道也。泛看章句所言。雖若人物各循其性。則方於日用。始有當行之道也。然其意非此之謂也。大文本意。蓋謂人人物物上。隨性自然底。卽人物當行之路云也。此卽移上一級說。而可見人物莫不有循性之道也。人或言物不能盡循其性。或言人物所循者異矣。如此看。則率字終歸於人物率之。非子思本旨。而所以有人物性道不同之論也。學者必於率性之義明透。然後可與論道矣。

性道雖同

按子思慮人之不知性善。而直以天命謂之性。則可見人物之性同矣。慮人之不知道。而直以天性謂之道。則可見人物之道均善矣。故章句旣於天命性率性道兩節。以人物統言。而於此承言性道同云云。此謂人物性道同者分明矣。或問中天命之性訓釋下曰。在人在物。雖有氣稟之異。而其理則未嘗不同。率性謂道訓釋下曰。尤可見天命之本然。初無間隔。修道之敎訓釋下曰。蓋天命性率性道。皆理之自然而人物之所同得也。人物性道同之義。至此而無餘蘊矣。主張人物性不同之說者。以章句上段三各字。爲性道各異之證。而以此段性道同一句。未免窒碍。故謂之人與人同。物與物同。刱出無前之論。不覺窘遁之歸。甚可疑也。

不能無過不及之差。則謂之敎

按過不及三字。雖指人言。然在物。亦豈不可通說也。修道二字。以自修言。未爲不當。而此乃傳道之書。旣以敎字。備爲三綱領。則必以品節爲法之意解之。然後方合大文大旨矣。

雲峯胡氏曰。因率性之道。時中之中也小註

按率性之道。卽時中之道。而修道之敎。卽因時中之道而品節者。所謂時中之行也。胡氏以品節是道。謂時中之中。可疑。

道也者不可須臾離也。恐懼乎其所不聞。

按道具於性。性具於心。是所謂率性。而無時不然。無物不有者也。故不可須臾離也。日用之間。須臾之頃。心有少忽。不能持守。則道雖在心而人欲間之。判二而不相管矣。故君子雖不見聞。常存敬畏。此所以存天理之本然。而不使離於須臾之頃也。

道者日用事物。具於心

按日用事物當行之理。是指已發之和。道之用也。性之德而具於心。是指未發之中。道之體也。已發達道之理。本具於未發大本之中者。是乃理一中本然之分殊。而所謂率性之謂道也。章句此一段。卽因下文未發已發推衍說來。而明率性之意也。

莫見乎。愼其獨也。

按莫見隱莫顯微。當蒙道不可須臾離看下來。道不可離之中。己所獨知之處。是非善惡。莫見莫顯。故要切之處。尤在於此。蓋此隱微之處。常情所易忽。易於自欺欺人。而人欲之萌。潛滋暗長。必至離道之遠。是以君子無所不謹之中。尤爲加謹於此也。

喜怒哀樂之未發。天下之達道也。

按日用五倫之理。具於性分之中。而卽自七情發出來。故五倫之理。已發於和。同謂之達道。而以其理言。則皆所謂率性者也。愚謂此所謂達道。卽指上道字也。散殊之道。總會於心中之性。故上旣言道不可離及心上戒謹凝道之工夫。而於此又推本言心之未發已發。以明此道卽心中已發之善。而實具於此心未發之中。此所謂移上一級說道由於性也。或疑此大文上無承接。似突兀。而道字脉絡。如是十分明白。道在吾心之意。至是始著。學者盍於章句玩索焉。

喜怒哀樂情也。其未發則性也

按以未發謂性者。蓋心之未發。無所偏倚。性之體段。於此呈露。故雖謂之性。而此特狀性之德而已。非直以中謂之性也。觀未發則性之則字。可以推見。若直以中字謂之性。則卽朱子所斥以方圓謂天地也。謂天地爲方圓則可。豈可以方圓爲天地乎。謂性爲中則可。其可直以中謂之性乎。夫然則未發境界。性全其本體。氣與理俱爲純粹無雜。無一毫偏倚之病。然後方可謂之中。不必單提理而可知其善。雖兼氣言。而亦無濁駁。到此地位。可見大本已立而入於誠明之域矣。或云未發裏面。氣質濁本色自在。爲已發時惡種子。又謂未發時單提言性然後。乃爲本然之性。是豈可謂知未發體段哉。

大本者天命之性。以明道不可離之意

按天命之性。五常而已。固有之善。統括萬理。而天下之理。皆由此出。故爲性之德而謂之大本也。率性之道。五倫而已。皆由七情發用合宜。故爲情之德而謂之達道也。下文三達德。雖於五常之中。特擧其屬於知行者言之。而其實皆性之德而同歸於大本也。下文五達道。雖於日用之間。特擧人所當行之大者言之。而其實皆情之德而同謂之達道也。率性之道。卽下文達道之理也。性情之德。卽下文達德之體用也。子思之特言中和者。蓋欲學者反求日用之道於此心性情之德。而且明上文戒懼愼獨之工。乃所以爲成此德體此道之準的也。○中和。是道之體用。具於心而爲固有之德。故謂道之體用。亦可謂心之體用。亦可謂德之體用。亦可其爲物初有本然之實體。爲學者復初之準的。而人或以中和爲戒懼謹獨之功效。恐不然。戒懼謹獨之功效。當言於致中和矣。○又按已發之達道。具於未發之性。而未發之性。流出爲已發之達道。未發之性。卽知仁勇之達德也。流出爲日用之道。卽知仁勇之行此達道也。中者知仁勇之體。和者知仁勇之用。而致中和。卽知仁勇之體立而用行者也。行達道之在於達德者。蓋而其道具於達德之中也。則思聖之先言中和者。豈非所以開示三達德之本然。而章句所云性情之德之德字。其非三達德之德字耶。三十章小德大德及卒章不顯之德。予懷明德。德輶如毛許多德字。皆是誠明之極致。達德之成功。而先儒皆以致中言之。則致中和。其爲三達德之軆立用行者明矣。下章中和變文言中庸而曰。以德行言則曰中庸。又曰。中庸之中。實兼中和之義。以示體此中和者。乃爲達德之極功。中庸之成德。則此章中和二字。其爲達德之本然者。槩可見矣。朱夫子之以德字言之於此者。其意淵乎深矣。又况自第二章至十一章。旣引孔子之言。反復言之者。只是知仁勇之德。而朱子以爲明首章之意。中和之德。若非達德之意。則何以爲明首章之言耶。一篇大旨。以知仁勇三達德。爲入道之門。而楊氏亦以首章爲一篇之體要。首章中和。若非達德之脉絡。則何以爲一篇之體要也。愚故曰中字上。當帶三達德看。致中和上。當帶三達德體立用行之意看。夫然則中和一節。所以明道不可離之義者。亦所以爲達德之張本。如是看得。然後首章與第二以下諸章。文雖不屬而意實相承者。瞭然如指諸掌矣。惜乎。世之學者。未有以中和之德。看做達德之張本。而名篇之義及一篇大旨。只以道字單擧主張。而未有兼德字看了。大失子思至德凝道之意矣。如是而可謂讀中庸乎。

雙峯饒氏曰四者皆中節。謂之和矣小註

按喜怒哀樂皆中節。則是所謂極其和而萬物育矣。此卽聖人之事。而贒者以下。皆不得與於達道矣。饒氏說。雖據大文皆字。而大文之意。是言和之極也。尤翁曰。一事中節。亦豈非和乎。此說是矣。

致中和。天地位焉。萬物育焉。

按致中和。則智仁勇三達德之體立。三達德之用行矣。而爲中庸之極功。政所謂至誠不顯之德也。位育之效。卽末章所謂篤恭而天下平者矣。

自戒懼而約之。極其和而萬物育矣

按此章句則其以戒懼愼獨。自分兩截。各爲工夫。其語勢自相唱和。各有血脉。不可合爲一事者明矣。沙溪先生以上文章句常存敬畏之常字。爲戒懼無時無處不敬之意。而以愼獨。爲就其中加謹之功。然單言戒懼處。或可如此說。中庸此處。旣以戒懼愼獨相對說去。則恐不當合爲一事。故朱子曰。若其同爲一事。則其爲言。何必若是重複耶。程子亦於卒章潛雖伏矣不愧屋漏兩言。亦嘗分爲兩事。蓋戒懼非未發之中。卽於無事之時。略略提撕。使常惺惺。以養未發之中也。謹獨非已發之和。是於獨知之地。十分警省。細加審愼。以遏人欲之萌也。各有着落。不相繁複也明矣。觀此章句。其意甚分明矣。

天地萬物。本吾一體。天地之氣亦順矣

按吾之心正。是指未發言。此心字專以理言也。吾之氣順。是指已發言。已發之時。氣專用事。故以氣言也。

其實體備於己而不可離。聖神功化之極

按實體備於己。似指率性二字及中和而言。道是冲漠散殊。而觀率性之言。則可知其備於己也。聖神功化之極。聖神二字。以至聖之德言。似指致中和之成德。功指戒懼愼發之工也。化指位育之化也。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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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中庸。

按此中庸。卽中庸之德。乃智仁勇之無過不及者。蓋行達道在於達德。故自此至十一章。專言德。以明體道之在德也。以章句觀之。自中庸者。精微之極致。是說中庸之道。唯君子不能體之一句。是釋君子中庸一句。以明君子能體此中庸之道。體此中庸之道者。非達德乎。於此以中庸之德開端。而次第言智仁勇者。可以知之矣。

中庸者。不偏不倚。無過不及。精微之極致也

按釋中庸。只曰不偏不倚無過不及平常之理。足矣。而又添天命所當然精微之極致者。所以明此理之所自出而備言其循性當然之極也。此兼天命率性中和平常而總言者也。此一節。只以中庸之道言。而至於君子能體之然後。方爲中和之德行。解釋大文中庸二字之意。至此而始備矣。

君子之中庸也。君子而時中。

按此節。引孔子之言而自解之。中間下一而字。儘有意。朱子釋之曰。以其有君子之德而又能隨時以處中也。下又覆解之曰。君子知其在我。故能戒謹恐懼而無時不中。朱子之意。以君子二字。看做篤恭成德。而連接上段君子之德字說也。孔子所言中庸二字本意。則雖未必以中庸之德言之。亦未必帶得致中意思。而以子思所引之意推看。則旣以君子對小人之無忌憚說者。可知有戒懼尊德性意思。故章句之說。推演若此。所以承子思之意也。推明前聖之微旨。若是淵深。道統之傳。豈可辭乎。○後看尤庵集。則以第二大文。謂皆孔子之言。而以小註蔡氏說。爲不可從。其言是矣。

君子知其在我故。無所忌憚矣

按知其在我。能戒謹恐懼。是解君子二字。無時不中。是解時中二字。肆欲妄行。是解小人二字。可見戒懼不覩不聞爲致中。無時不中爲致和。而必幷此兩句。方是釋大文君子中庸之義矣。

此下十章。皆論中庸。實兼中和之義

按十章皆論中庸者。指智仁勇爲中庸之德也。以釋首章之義者。中庸智仁勇之德。卽中和性情之德故也。文不屬者。變和言庸故也。意相承者。中庸之中。實兼中和之義。而中庸智仁勇之成德。卽中和之德故也。然此三字以下。卽朱夫子論斷游氏之語也。○又按費隱章章下註。只言其下八章雜引孔子之言以明之而已。而其下章下註。別無更申之言。誠明章章下註。只言自此以下十三章。反復推明此章之言而已。而其下章下註。別無更申之言。至於首章章下註。旣言其下十章以終此章之義。而其第二章章下註。又曰此下十章。皆論中庸。以釋首章之義。十一章章下註。又曰以明首章之義者止此。蓋以中庸二字。變文言之。與首章文不屬。故若是重言復說於章下。以明中庸之德。實兼中和之義。而且明達道之行。在於致中和之達德也。其丁寧之意。至深切矣。

中和以性情言。人心本然純粹之德也。變化氣質之方也小註

按中和是達德之體用也。中庸是體此達德之謂也。故中庸之中。實兼中和之義。中和卽本然之德。而中庸卽所謂惟君子爲能體之者也。故黃氏以爲性情是天生底。德行是人做底。中和中庸。俱皆以得於心言。則豈可以中庸專做事理。而與中和分內外乎。戒懼愼獨。所以涵養中和而體此達德者也。擇善固執。所以求合中庸而求以入德之工夫也。戒懼愼獨。卽修德凝道之深底工夫。擇善固執。卽造道成德之淺底工夫。以工夫言之。則或可謂內外交養。又豈可以智仁勇。但爲矯氣質之方也。必如倪氏之融貫言之。然後意方圓矣。大抵饒氏以中庸看做事理。而不以德行看。故以中和中庸。分作內外。栗沙兩先生之非之者宜也。朱子以爲中和對中庸。中和是體。中庸是用。其意蓋云中和本然之德故爲體。中庸是人體之者故爲用。先師文敬公因此而以饒氏所謂根本之說。謂不可非。其中和根本之說。猶可諉之以體用之分。而至於分內外之說。竊以爲可疑也。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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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曰。中庸其至矣乎。

按中庸之德。卽達德之體得者。而章句所云人所同得。卽指達德言也。此章承上君子中庸小人反之。而又歎民不興行之久。其憂之也深矣。竊觀章句曰。唯中庸之德爲至。此似以論語本意解之。而退溪先生曰。子思以中庸之德論之。故去之爲德三字。未知果如何也。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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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曰道之不行也。不肖者不及也。

按承上章而又歎道之不行。在於知之過不及。道之不明。在於行之過不及。蓋於民鮮能之中。各隨其氣質之偏而失焉者也。此下言智仁勇。而必擧其不行不明之端。相間互言。以爲承上起下之例。其脉絡貫通之意密矣。而尤見其憂道之功也。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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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章承上章而擧其不行之端

按不行之端。卽不知也。下章舜其大知。故道所以行也。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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舜其大知也與。

按此大舜之知。卽二十一章所謂自誠而明者也。不思而得不勉而中者也。

非在我之權度精切不差。何以與此

按此段。卽統結好問好察執兩端用中兩段而言。此明大知之實也。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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擇乎中庸而不能朞月守。

按此中庸二字。卽指中庸之道言也。不能朞月守。此卽不明之端。而下章顔子則能擇能守。故道所以明也。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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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之爲人。得一善則拳拳服膺。

按顔子之得一善服膺。卽二十一章所謂自明而誠者也。擇善而固執者也。

顔子蓋眞知之故。道之所以明也

按舜之知。道之所以行。顔子之能擇能守。道之所以明。然顔子之能擇能守。則可見知先於行。蓋知之眞。則自然至於不勉而中。不思而得矣。○又按舜之擇之審而行之至。顔子之能擇能守。卽所謂君子中庸而戒謹恐懼。無時不中者也。此所謂致中和而臻於誠明者也。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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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者亦智仁勇之事

按此非以三者爲智仁勇之德。特以資質之近似者言。而大抵皆强之事也。以小註朱子所謂蓋贒者過之之事。就其所長處。着力做去之說觀之。則可見其爲强矣。此以起下文子路之問强也。

亦承上章。以起下章

按此章雖亦承上起下之脉絡。而强勇只是就知仁上用力。不必更擧言不行不明之端。故只云承上章起下章而已也。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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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有以自勝其人欲之私。孰大於是。

按强勇。是勉强行道之謂。而每屈於人欲。不能自强。必有以自勝其人欲之私。然後可以進其德義之勇。故上章以無人欲之私不能及。釋中庸之不可能。此又以自勝其人欲之私。釋强哉矯。欲自强者。可不知所勉哉。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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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隱行怪。吾不爲之矣。

按索隱。知之過而不擇乎善。行怪。行之過而不用其中。不當勇而勇者也。智仁勇之過於中者也。

君子遵道而行。吾不能已矣。

按遵道而行。半塗而廢。則知雖及之而猶未至於知至。力之不足而行有不及。當勇而不勇者也。智仁勇之不及乎中者也。○又按此章。卽通結智仁勇諸章。而以中庸之成德。知之盡仁之至。不賴勇而裕如者終之。此正吾夫子之事。而猶不自居者。然以上所謂吾不能已者觀之。則此不能已處。便見非夫子不能此也。吾不能已。卽下二十六章至誠無息之事。故章句亦以至誠言之。此章應下二十六章。

此中庸之成德。不賴勇而裕如者

按此以知之盡仁之至。不賴勇而裕如者。爲中庸之成德。則可見前章所言君子中庸及中庸其至矣乎。其爲智仁勇之德。可見矣。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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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之道。費而隱。

按君子之道。指率性之道而言。卽就形而上之道。語其用之無所不在則謂之費。語其體之微不可見聞則謂之隱。自是一體。非有二物也。故中間下一而字。便見。

及其至也。

按及其至也。卽極其盡處之謂。猶擧全體之意也。擧全體而言。則其大無外。故聖人亦有所不能盡也。

鳶飛戾天。魚躍于淵。

按此引鳶魚。以明費而隱之意也。鳶則必戾乎天而不能淵。魚則必躍乎淵而不能天。於此可見各循其性當然自然之意。其飛其躍雖不同。而其爲率性則同也。其當然自然則同也。豈可謂性道不同也。指示鳶魚而欲曉其活潑潑地者。蓋欲於事物上。體認一理昭著之意而已。若只見性道不同之狀。則烏在其活潑潑也。南塘丈以爲鳶必天魚必淵者。率性之道也。此則萬物性道之不同。而不害爲天命率性之本然也。是不可曉矣。

雲峯胡氏曰。費用之廣也。是說率性之道。天命之性小註

按性與道。以其無物不在而言則費。以其無形可見而言則隱。豈可以率性道謂之費。天命性謂之隱也。胡氏之分屬。似涉不然。

君子之道。造端乎夫婦。

按道旣無物不在。故雖夫婦之間至親至密之地。尤不可不致謹也。苟能於此致謹。則必能無處而不謹。故君子之道。造端乎夫婦也。

雙峯饒氏曰。始言中和。以極於達孝

按饒氏曰。次言中庸。以見此道著見於事物。此不以中庸看做德行之意也。似非章句之本意。愚見當改之曰始言中和之德。以明達道之具於達德。而次言中庸之德行。以明達德之體是達道。所以先示致中和之至德。而繼之以造道成德之功。以明軆道之功。在於三達德。所以示中和之德。所以爲三達德之本體也。次言費隱。以明道之無物不在。而繼言達德與誠。以申體道之在誠。所以示下學上達。以至於誠明之至德也。知道之在中和。則智仁勇之本體。不可不存養。故以戒懼愼獨言之。知道之散在事物。則智仁勇之工夫。不可以不篤。故以擇善固執言之。苟能盡其存省知行之工。動靜交養。體用相資。則可以臻乎中庸之至德云。則似無偏側重複之病矣。又曰云云。亦似可疑。道不可須臾離。章句旣以無物不有無時不然幷言之。費隱上。亦當兼兩意橫豎看。然後可爲至費之意。豈可以無物無時分屬也。後看退溪以如此分別。太涉破碎。已有所卞駁矣。且造端夫婦。至達乎諸侯大夫及士庶人。子思之意。初以道之費言。似不可以義以方外工夫言也。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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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曰道不遠人。不可以爲道。

按上章。旣言費隱。以明道無不在之義。故此下三章。言日用人倫之事。以明學者於費之小者。不可放過。鬼神章下三章。又言聖人之事。以明學者當先費之小者。以及於費之大者。此卽下學上達。以盡夫道體之意。在其中矣。蓋道不遠人者。人於其身。各有當然之理。此卽率性而不遠者也。人之爲道四字。已兼治人責己言。治人責己。必自日用卑近之事而求其所當行者也。且爲道。猶言行道也。上下爲道其意同。以章句所謂若爲道者及所謂非所以爲道兩句看。則皆指人之爲道而言。可知矣。小註東陽許氏以下爲道之爲字。作謂字看。恐誤。

忠恕違道不遠。

按忠恕二字。是學者切己工夫。而甚切於治人責己。此爲上下大文之樞要也。且此章言忠恕及君子慥慥。可見誠之者篤實之功也。

以己之心。度人之心。未嘗不同。亦不遠人以爲道之事

按章句此一節。是釋忠恕二字及施諸己而不願亦勿施於人之意。而違道不遠之意則不在於此。蓋道不遠人及違道不遠。元非一意。不須合而論之。道不遠人。是天理本具於人事之意。違道不遠。是人事盡則可達天理之意。然忠恕違道不遠。亦以其不遠人之故也。

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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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其位而行。不願乎其外。

按此卽正己而不求於人之事。其爲己務實之功。反省自守之意如何哉。上章及此章。卽下學修己。務內之事也。

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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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其順矣乎。

按此順字。卽孟子所謂順於親之順字。孝至於順父母。則其孝也至矣。此雖引詩及孔子之言。以明行遠自邇之意。然達道之中。孝爲之大。故上章言所求乎子。以事父未能。比例言之。而於此又言父母其順矣乎。於下又以大舜文武周公之孝繼之。中庸之道雖至廣。而其爲人道之至大至切者。孰有加於孝親哉。費之小三章。皆下學之事。以德言之。則誠之者人道之事也。照下二十七章以下三章。

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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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神之爲德。其盛矣乎。

按德者。得其理之稱。卽善之謂也。鬼神之德。猶言鬼神之善處也。此猶性之德情之德中庸之德也。不可分性情中庸與德爲二也明矣。而侯氏分鬼神與德。以德謂之誠也。鬼神之德之所以盛。蓋以其誠也。則豈可以誠別爲一物。而爲鬼神之德也哉。朱子辨之。以此故也。但小註朱子曰。鬼神只是氣之屈伸。其德則天命之實理。所謂誠也。與或問說少異。沙溪卞疑。亦言之矣。○又按前後六章。以日用人事。言費之大小。而此章以鬼神言之於中間。文義不相屬。故讀者多以臆料。或謂鬼神者。天命之所以行。舜其大孝章。槩承上十五章父母其順之語。而反復天命有德之意。天命有德。不過乎造化鬼神而已。故以此章置於中間。爲之承接云云。然竊謂子思本意。斷不如是。愚則以爲此章就天道而主隱說。何者。子思旣以費隱。申明道不可離之義。而費之義。則其所發明。至於六章之多。獨於隱之義。豈無別般提說以明其意乎。第隱是不可見聞之謂。則無可依倣爲說。故就天地而因鬼神。以明隱之能著見。如上節鳶魚。以明道之費也。必以鬼神言之者。隱之實體。天道是已。而天道之運。鬼神是已。今夫鬼神雖是氣也。而大而天地之運。日月之明。小而一塵之微。一息之頃。其所合散。無非至誠。故其體用。至微而能顯。其範圍。至大而包小。擧其微而顯者觀。則是卽道之隱而費。拈其至誠者言。則是卽隱之實體。故於是乎特引鬼神之不見不聞。體物如在。以明其微而顯。末乃以微之顯誠之不可揜如此夫總結之。以明其隱之實體焉。微卽隱之謂也。誠卽隱之實理也。非獨說隱而已。露出其實體而特揭言之。則此章之不主隱而明其義者。十分無疑矣。○誠之一字。始見於此。爲下誠明之張本。然此誠字。以在天之實理言。下文誠字。以在人之實心言。實理卽實心之本然。而實心卽實理之體得者也。

視之而不見。體物而不可遺。

按不見不聞。是指鬼神之無形聲處言。卽隱也。軆物如在。是指鬼神之無物不在發見昭著處言。卽費也。先言不見不聞。而繼言體物如在。則可見其主隱說而明其隱而費也。此雖鬼神之隱而費。而觀下文結辭所謂微之顯誠之不可掩如是夫云云。則其因鬼神之隱而費。以明道之隱而費者。章章明矣。朱子曰。不見不聞。此正指隱處。饒氏曰。前章詳於費而不及隱。此章推隱而達於費。以發前章未發之意。又曰。此章卽鬼神之費隱。以明道之費隱。觀鬼神之體至隱而其用至費。則道之用。所以至費者。豈非有至隱以爲之體乎。觀此數語。則此章之爲主隱說。以發前章未發之旨。而因鬼神之隱而費。以明道之隱而費者。斷無可疑矣。

夫微之顯。誠之不可揜。如此夫。

按微字指隱言。誠字指隱之實體言。微之顯。卽隱而費之謂。誠之不可掩。卽道體自然昭著之謂也。每就鬼神上看。故疑其與上下章不相聯屬。而今以此結語觀之。其爲主隱言之者。明白的礭矣。且前章首語道之費而隱。而復言費之大小於上下六章。又以此章主隱言之。而置之於費之大小之間。以示隱在費中。一以貫萬之意。又以誠爲結辭。以明道之實體。而爲下至誠天道之張本。其血脉相貫。道理昭著者。尤可見其至密。竊料子思之用意。尤歎良工之獨苦。而體認到此。不覺手舞而足蹈也。

此一章。兼費隱包大小而言

按此章雖兼費隱說。其主意則重在隱而所以明隱而費也。包大小之大小。卽其大無外其小無內之大小。乃費之大小也。蓋體物不遺之物字。已包大小故也。○南塘丈以鬼神之神字。看做道之妙用而曰。誠爲神之體。神爲誠之用。然此鬼神之神。卽二氣之良能。而其爲德微而顯。故因鬼神之微而顯。以明德之隱而費而已。不可以此神字。直把作道之妙用也。若如此言。則理氣不明。而亦與鬼神本義。不相關涉。此章神字。旣帶鬼字而說。則分明以氣而言。豈直指道而言耶。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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舜其大孝也。子孫保之。

按此下三章。承上父母順矣之言。以明聖人能盡中庸之道。而皆以孝言之。可見孝爲人倫之大。以極其至者也。上三章。卽日用人倫之常道也。下三章。乃聖人成德傳道之極功也。以道言之。自日用微細。至聖人之極功。無非道之用。而其所以然之體。則隱而莫之見也。以德言之。則上三章。卽誠之者下學之事而人道也。下三章。卽誠者上達之事而天道也。先言費之小而後言費之大者。由人道而至於天道之意。自在其中矣。

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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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下同之。推己而及人也

按周之制禮。是周公所爲。故尤庵以爲指周公言。然制禮本天子事。而其用自天子出。故南塘以爲當主天子而言。南塘說似勝。

山陰陸氏曰。經不言追王。與焉故也小註

按武王初定天下。已追王文考。而未及於大王王季。故周公推文武之意而始皆追王耳。經所以不言追王文王也。其所謂推文武之意者。亦非謂文王在時已有追王之意。蓋旣以追王文王。則以如在之誠。推文王之心。必欲追及於王迹之所基也。

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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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修其祖廟。薦其時食。

按費之大小。歸重於孝。而反復言之。蓋事親者。能和兄弟樂妻子。以順父母。而親沒之後。又能繼志述事。以成其緖業。又能敬其祭祀。以饗其宗廟。則生死事之以禮而孝之至也。至若德爲聖人尊爲天子。宗廟饗之子孫保之。及明乎郊社禘嘗之義者。則此乃聖德之至。下所謂誠者天之道也。

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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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政在人。修道以仁。

按首章言道不可離之意。而其下十章。以智仁勇入道之門略言之。十二章。又言費隱。申明道不可離之意。其下七章。又發明費與隱而詳說之。此章又以達道九經達德。通融而反復言之。申明智仁勇之工夫與成德包費隱兼大小而言之。無復餘蘊。於此益可見支分節解。脉絡貫通之義。及詳略相因。巨細畢擧之意。無章不然。而尤備於此章之中矣。○又按費之大小。旣就身上言日用常行之道。以及於素位齊家。又及於得位制禮之事。而此章又自爲政推本之修身修道。而以智仁勇詳言之。或敍達道而反之於達德。或言九經而反之於誠身明善。又自誠者天道。而本之於擇善固執下學之工。蓋由淺而反深。自末而推本。反復轉密。其丁寧垂敎之意。至深切矣。

仁者人也。禮所生也。

按此承修道以仁。而備言仁義禮。至下文。通論仁義禮智者。非但特爲下文智仁勇之張本也。亦所以明達道之所自出也。修道之道字。爲下達道之張本。仁字卽下智仁勇之張本。

天下之達道五。所以行之者一也。

按達道之道。卽承上修道之道字說來。而人或疑達道文義之無來歷。恐不然。五倫分屬於仁義禮智信。甚分明。而人或以夫婦有別。屬之於智。然有別。卽各夫其夫。各婦其婦。不相混雜。似是發於禮之性也。與智別是非之別。似不同。未知如何。所以行之者一。此一字卽誠也。或以純一之一看。或以一以貫之之一看。下說似是。○又按此篇分四節。而費隱一節。申明達道之體用及達德之始終及達道達德之實體。以詳論上中庸一節之所言。復爲下天道人道一節之張本。此一節卽詞家所謂一篇之鋪敍。而此章又爲此一節之鋪敍。此大文又爲此章之鋪敍也。費之大小及鬼神之爲德。卽達道之體用。擇善固執與天道人道。卽達道之始終。而誠又道與德之實體。然鬼神章誠字。以實理言。九經章誠字。以實心言。而實心卽軆得此實理者也。此節之費隱及達德之詳說者。卽再講率性道及智仁勇之義。而天道人道一節。又是此章之衍義也。血脉貫通。首尾相應之義。於此可見矣。

好學近乎知。知恥近乎勇。

按章句曰。此未及乎達德。而求以入德之事。此卽下學而上達天德之事也。卽下擇善固執之工。學問思辨行。卽其目也。

凡事豫則立。

按豫字中。無誠字意思。而章句以先立乎誠言之。蓋承上文所以行之者一而言也。

蓋包費隱兼大小。以終十二章之意

按十六章兼費隱之意實。而包大小於其中。此章兼大小之意實。而包費隱於其中。包者雖不專主而言。而實包其意云也。此章旣主大小而言。則當先言兼大小。次言包費隱。而小大亦費中之小大。故先言費隱也。

誠者實此篇之樞紐也

按樞紐者。居中而主宰四方者也。以達道而言。則推其本。至於天命率性。極其廣。至於大無外小無內。而莫非一箇誠爲之主宰也。以達德而言。則自誠身明善學問思辨篤行之工。至於天道至誠之域。而莫非一箇誠爲之主宰也。此所謂樞紐也。然鬼神章之誠。是說道之實體。以明實德之根本。此章之誠。是說心之實德。以明實理之體得也。故兩章誠字。有在天在心之別矣。此篇誠字。當言之於首章道不可離之訓及中庸一節知仁勇之中。而言之於費隱一節者。所以申明費之大小至廣之中。有至隱而不可掩者。然後始言誠爲之實體。又申明智仁勇之工夫及成德。然後始言誠爲之實心。此卽一節詳於一節。一節密於一節。而亦所以明誠爲樞紐於一篇之中者也。

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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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誠明謂之性。明則誠矣。

按此以下。承上天道人道之言而立言。以明達德之成功。此卽學問之極功。聖人之地位也。首章所謂性。卽性之實理而聖凡均賦者也。此所謂性。卽性之實德而聖人獨全者也。首章所謂敎。卽聖人所修而敎人者也。此所謂敎。卽學者由敎而入道者也。首章所言。卽所傳之道也。此章所言。卽體道之事也。故此章與首章相應。非但此章爲然。自此以下諸章大體。與上諸節無不相應矣。何以明之。子思子於首章。述所傳之意而自立言。其下十章。引夫子之言。而以明首章之意。費隱章。又自立言。以明道不可離之意。而其下八章。引夫子之言。以明道在於下學上達而上達之在於下學也。至於誠明章以下。則一切皆自立言。反復推明達德之極功成德之始終。豈與上諸節孔子之言。不相照應。而汗漫說道。散亂無統哉。竊觀此下至二十六章。應上中庸一節智仁勇而言達德之極功也。二十七章至三十一章。應上費隱一節言其自人道而達於天道也。蓋誠以下。皆說上達之妙。渾浩高遠。故學者難於測度。不知段落。而其實分節明白。各有照應。其血脉貫通。首尾相應之意。尤可見矣。○又按南塘丈以爲孟子所謂堯舜性者之性字。通書所謂性焉安焉之性字與此章性字意同。而朱子皆以聖人所獨釋之。則是皆以氣質之性言。若性之本然。則豈有聖凡之殊哉云云。竊謂此性字。乃聖人獨全其所性本然之體。則豈可以氣質之性言也。氣質之性。乃以氣質雜糅。失其本然者而言。則何可擬之於獨全本然之性哉。聖人氣質聰明睿智。能全其本然之性。則雖不離氣。而純是天理。不必言氣質也。愚故曰聖人分上。不可言氣質之性。旣曰氣質之性。則已是雜於氣而不純善故也。

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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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盡人之性。則能盡物之性。

按章句曰。人物之性。亦我之性。是以稟賦之初言。又曰。但以所賦形氣不同而有異耳。是以稟賦後偏全言。而其本然之理則同也。又曰。能盡之者。謂知之無不明而處之無不當也。此言各因其物之當然而知其宜焉。各因其理之通處而處之當焉。以此觀之。所謂盡人物之性者。卽隨其當然而自我處宜之謂。非謂使人做己事。使物做人事然後。方是盡人物之性也。南塘丈以爲人與物。性道同而氣稟異。則聖人之敎。終無以變人物不同之氣而反其所同之性云云。是則使物必做人之事然後。方謂盡物之性也。此言恐非朱子之意。而亦失聖人所謂盡物性之義矣。

此自誠而明者之事也

按至誠能盡其性。是誠也。能盡人物之性而贊化育參天地。卽明也。蓋誠明。卽仁知也。此章卽上章自誠而明言。卽仁之至義之盡也。乃誠者仁之事。故章下註曰天道也。

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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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致曲。曲能有誠。

按章句解致曲曰。自其善端發見之偏而悉推致之。以各造其極也。曲無不致。則德無不實。夫自善端發見而推致造極者明也。曲無不致而德無不實者誠也。故程子曰。致曲者。學而知之也。東陽許氏曰。此章重明自明而誠之意。亶其然乎。至若著則明之明。是說效驗。非明則誠之明字也。此章承上章自明而誠言也。乃誠之者知之事。故章下註曰人道也。

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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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誠之道。可以前知。

按前知。卽明也。而章下註曰天道也。是卽自誠而明。皆屬之天道也。此應上第六章舜之大知。道之所以行也。

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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誠者自成也。而道自道也。

按此兩句讀書。不得摸捉。多有疑難。然子思初說此兩句。却爲下文起端。此不須別生意旨。當照下文而解之。下所謂誠者物之終始。此誠字指實理而言。不誠無物誠之爲貴。此誠字指實心而言。故此文誠字。當含兩意看。以實理言。則萬物之所以自然成就者誠也。在人則人之所當行者。卽誠之道也。以實心言。則人之心能無不實。乃有以自成。而道之在我者亦行矣。誠則本而道則用也。是以此文章句曰。言誠者。物之所以自成。而道者。人之所當自行也。此以實理言。又曰。誠以心言本也。道以理言用也。此以實心言也。抑又論之。物之所以自成者。卽下文物之終始之物字也。以心言本。以理言用一段。因下文不誠無物誠之爲貴兩句來也。下文章句解不誠無物曰。人之心。一有不實。雖有所爲。亦如無有。又曰。人之心。能無不實。乃有以自成。而道之在我者。亦無不行矣。此卽以不誠無物誠之爲貴兩誠字。做心看者。儘分明矣。

天下之物。皆實理之所爲。亦如無有

按自天下之物皆實理之所爲。是釋誠字。必得是理然後有是物。釋始字。所得之理旣盡則是物亦盡而無有。釋終字。人之心一有不實。則雖有所爲。亦如無有。是釋不誠無物。

成己仁也。成物知也。合內外之道也。

按合內外之道。自有知行之別。何者。朱子曰。物我一理。才明彼。卽曉此。此合內外之道也。蓋物我一理。故才知物理之當然。則卽曉我之所處。此所謂合內外之道。以知言也。今曰成己仁也。成物知也。性之德也。合內外之道也。此言仁與知。皆吾之固有。而無內外之殊。纔得於己則可行於彼。而以時措之。皆得其宜也。此所謂合內外之道。以行而言也。○又按此章重在誠之爲貴一句。而章下註曰人道也。此卽自明而誠。皆屬之人道也。此應上第八章顔淵之仁。道之所以明也。且誠者天道。當先仁而後智。故先言能盡其性而後言至誠前知。成德者之序也。誠之者人道。當先知而後仁。故先言致曲而後言誠之爲貴。入德者之序也。

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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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至誠無息。

按此一節。以首言故字觀之。可知其結上數章而言。聖人之至誠之德。始無餘蘊矣。蓋誠者誠之者。雖有聖贒之別。而及其成功。則同一至誠無息之天德。故以此章統結。而章下註曰天道也。竊謂第十一章三大文。卽統結其上智仁勇數章。而所謂吾不能已者。乃此章所言至誠無息者也。自誠明以下至此章。應上中庸一節而言達德之極功。故以此章至誠無息。通結誠明之極功。以應前十一章之吾不能已。前後照應。可謂脉絡分明矣。但誠明以下。旣應三達德。則不言勇者何也。蓋學者入德之事。非勇不能有爲。而聖人成德之極。則不賴勇而裕如故也。且至誠無息。卽聖人與天道之健。則雖不言勇。而自然之勇。自在其中矣。上文四節。以天道人道相間言之。而於此獨說天道。讀者疑之。然此一節。結上四節。誠者誠之者之同歸於一至誠而與天爲一。則不得不以天道單擧言之矣。

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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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哉聖人之道。威儀三千。

按自此至二十九章。應費隱一節。而以聖人之道起頭。發育峻極。三千三百云云。應費隱章之其大無外其小無內。待其人而後行以下。節節段段。應九經章。此所謂待其人而後行。卽九經章所謂爲政在人。修身以道。修道以仁也。苟不至德。至道不凝。卽所謂達道五。所以行之者三是也。尊德性道問學。卽所謂誠身明善也。爲下不倍。卽所謂在下位者也。

故君子尊德性而道問學。敦厚以崇禮。

按尊德性。所以存心而極乎道體之大。道問學。所以致知而盡乎道體之細。而致廣大極高明。敦厚溫故。存心之屬也。盡精微道中庸。知新崇禮。致知之屬也。以知仁言。則存心仁也。致知知也。以明善誠身言。則致知明善也。存心誠身也。以精一言。則致知惟精也。存心惟一也。孟子註。旣以存心養性。謂之履其事。盡心知性。謂之造其理。以此言之。存心致知。當分知行工夫。而雲峯胡氏以爲存心不可謂力行。致知中。却自兼行以言。存心是心上要約工夫。則固不可直謂之力行。然亦豈非履其事耶。若必分屬。則似當屬之持守一邊。而今欲於致知中。却自兼行而言。是欲以道中庸崇禮。謂之行也。然處事及謹字。有商量裁度之意。則屬之於知者當然矣。未知如何。且戒懼當屬尊德性。謹獨似當屬之於盡其道體之細。而尤庵先生曰。若無愼獨之工。何以極乎道體之大也。此亦可疑。

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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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天子。不議禮。不制度。不考文。

按議禮制度考文。應九經章治天下國家有九經也。通下章皆道之費。而承上章爲下不倍。亦誠之者之事也。

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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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之道本諸身。俟聖人不惑。

按本諸身。建天地而不悖。是指行言。質鬼神以下。是指知言。○又按自二十七章至此三章。皆誠之者事。故章下皆以人道言之。

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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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尼祖述堯舜。憲章文武。

按前章。旣引孔子之言。以明堯舜文武周公能體中庸之道。而二十章。又引孔子之言。以繼大舜文武周公之緖。明其所傳之一致。而於此又自言仲尼之行。又能祖述堯舜。憲章文武。而能體中庸之道。可見道統之傳。只是中庸二字。而言與行。皆以孔子爲主。則尤可見其爲孔門傳授之書也。

小德川流。大德敦化。

按此小德大德。雖以天地言。而在聖人。則大德卽未發之中也。小德卽已發之和也。蓋致中和。卽達德之極功。而中庸之成德也。且智仁勇與誠對說。則智仁勇小德之川流。至誠大德之敦化也。

第三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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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天下至聖。足以有別也。

按惟天下至聖。以孔子看似好。聰明睿知。是以資質言。其下四者。雖列仁義禮智之德。而此蓋依達德而言者也。

承上章而言小德之川流。亦天道也

按以仁義禮智之德比而言之。此偏言其發於外者也。故以小德言之。

第三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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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天下至誠。

按惟天下至誠。亦以孔子看似好。經綸天下之大經。以人倫上各盡其道而說。立天下之大本。以心上全其所性之體而說。知化育。以默契於天地之化而說。經綸立本。有體用之別。知化育則是不勉不思地位也。

承上章而言大德之敦化。亦天道也

按至誠與達德對說。則至誠卽達德之本也。故誠爲大德之敦化也。且按三十章至此三章。皆誠者天道之事。故章下註。皆以天道言之。蓋費隱一節。先言費之小者。皆學者下學之事。後言費之大者。皆聖人上達之事。由下學至上達之義。自在其中。自二十七章至此六章。是應費隱一節。故前三章。先言誠之者人道之事。而章旨曰人道也。後言誠者天道之事。而章旨曰天道也。卽由人道及天道之義也。其前後相應。可謂脉絡分明矣。○又按費隱一節。主道而言。此六章。主德而言。此雖有異。而以費言之。則無間於道與德矣。故以此六章而擧大體言。則前之尊德性道問學不驕不倍。卽費之小者。後之祖述憲章上律下襲小德大德。卽費之大者也。而前三章。旣言道之大小。且尊德性道問學工夫。有盡其道體大小之別。可見其兼費隱包大小也。後三章小德大德。亦可見其兼費隱包大小也。且尊德性道問學以下云云。應上道不遠人以下三章。祖述憲章云云。應上大舜德爲聖人以下三章。唯天下至誠一章。應上九經章智仁勇三者。所以行之者一也。○又按費隱一節。詳於費。而九經章。始言達德工夫。誠明一節。詳言成德傳道之極功。而略言德之體用。此一節上段。復推道之費而詳言凝道成德之工夫。下段復推聖人成德傳道之緖。而極言其德有大小體用之分也。其應上費隱一節而言者明矣。而詳略相因。巨細畢擧之義。亦可見矣。

此章言至誠之道。非至誠不能爲

按至誠之道道字。猶言功用也。此至誠。卽指聖人之德。極誠无妄言。非懸空說至誠之道理。如鬼神章之誠字也。觀下句至聖之德。非至誠不能爲之爲字。可知其誠字就心上說也。若果以至誠之道理言。則當曰道非德不能爲。豈可曰至誠之德。非至誠之道。不能爲也。且章句解唯天下至誠曰。聖人之德。極誠无妄。其指實德言無疑矣。且此篇言誠處。唯誠之不可揜。誠者自成也。誠者物之終始三誠字外。皆以誠之德言矣。且雙峯饒氏曰。人之誠。有至不至。聖人可說至誠。天地只是誠。無至不至。此以聖人至誠之德言者無疑。此至誠之道。當如至誠之道可以前知之道字看矣。○又按費隱一節。費之小大各三章。故於此又以人道天道各三章。比類以應之。以道言之。則誠在費中。故以鬼神之至誠。特言於費之小大之中。以德言。則聖人天道之極致。卽至誠之道。故不爲特言。而言之於天道之末章。

第三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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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曰。衣錦尙褧。可與入德矣。

按此章與首章。實相表裏。然首章以君子成德者言。以示傳道之標的。故自裏面工夫說向外面。以極於聖神功化之極。此章以初學入德者言。以爲修德之切要。故自外面收斂說入裏面。馴致篤恭至德之域。此其小異而至於爲己務實之立心。則又首章之所不言也。戒懼愼獨之功。實自爲己立心而做來者也。故在初學工夫。則此章爲尤切矣。蓋中庸工夫。在事物上。則學問思卞行爲要。在心上。則爲己謹獨爲切。擇善固執。非爲己謹獨而能之乎。故卒章又以爲己謹獨特言之。以應首章之旨而結之。所以爲一篇之要也。○爲己謹獨是誠也。此乃誠之者人道之事也。

爲己之功。益加密矣

按衣錦詩。是言爲己之心也。內省不疚。是己所獨知處。十分戒愼。始言爲己之功也。至屋漏無愧。則是己所不睹不聞處。益加敬謹。其工夫愈益縝密。無少間斷。此所謂爲己之功。益加密者。爲己之功愈密。則此所謂篤恭而不顯其德者也。

以其自修有謹獨戒懼之本也

按或有以奏假無言時靡有爭。爲謹獨之效。不顯其德百辟其刑。爲戒懼之效。各自分屬。若首章位育之例。然此不必然也。君子爲己而功益加密。則其效有兩節之應。蓋其工夫自謹獨而漸至於屋漏無媿。故其效驗亦自不賞而勸。不怒而威。而漸至於天下平云爾。

詩云予懷明德。無聲無臭。

按自明德。至上天之載。卽贊不顯之德而非有二德也。此皆未發性本然之德。而光明純一者也。首章天命之天字。卽此章上天之天字。彼以道之本原言。此以德之其天其淵者言也。此所謂天德也。此乃誠者天道之事也。○又按上所言可與入德。不顯維德。予懷明德。德輶如毛等德字。卽三達德之極功。而未發性之德也。爲己務實。戒懼愼獨。而造乎至德淵微之域。則是乃致中和之極。而爲至誠無息之聖人矣。

子思因前章極致之言。無聲無臭而後已焉

按學者每觀中庸一部中極致之言。諉之於不可測。而實不知勤苦於馴致之工。則無以造極致之域。而至於無聲無臭之妙矣。中庸工夫。只下學上達。而一誠字而已。苟能篤實於擇善固執謹獨戒懼等工夫。則何患乎不能漸進於誠明之域哉。

揷入於費之小大之間。文理似不連續。子知之乎。余曰。尋常疑之而未及透悟矣。又問誠明章以下。散亂無統。莫測其頭緖。子知之乎。余曰。讀到誠明章以後。尤不能領略。願吾子之敎之也。聖膺責之曰。如是而可謂讀中庸乎。須多讀精究。以待理會然後。更論可也。余曰。地遠相逢未易。書論又不及面授。子似先覺。何其靳誨如此。聖膺笑曰。我則果有所自得者。豈敢秘諱於子。而義理須自竆究然後。方爲實見得。先贒所以引而不發者此也。以子竆格之工。若少加功。豈有不透之理。余遂慙而止。自後五六年間。頗用力於此書。沉潛反復。恍然似有得其要領者然後。乃敢箚錄如是。而聖膺已奄忽於己酉歲。雖欲更叩。而九原難作。聞其所著有庸學通下云。庶可考平日之見識。而自惟年迫。遠莫得見。追念悼傷之懷。如何哉。噫。聖膺以南服豪傑之才。有精詣獨得之見。其直竆透理之工。非唯中庸一書而已。又能推己自得。欲人透悟。警飭策勵。勉其自透。至使愚魯亦有所奮發而覺悟焉。今世此人。何處得來哉。此段第一行起頭。當有缺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