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巖集 (李載亨)/卷五

卷四 松巖集
卷五
作者:李載亨
1758年
卷六

雜著 编辑

性命圖說幷圖 编辑

 

先生本圖。一行三層。今因字細難排。先設空郭。以見其體。後分三圖。以著其詳。合而觀之。可盡圖意。

 

 

 

某竊以爲中庸一篇之大義。固具於其首之一章。而性命二字又是一章之頭腦也。然而性命之理。玄深微奧。有非初學之士。所可卒究而易明者也。余自受讀是書之後。未嘗不三復加意於此。而顧昧道懵學。本無所得。故雖於時日之頃。或見其彷彿。而旋復茫然無所準明也。於是推衍本章之義。而參以古訓。作爲一圖。盖欲備忘。而以爲他日就正之資也。後見退溪先生所訂鄭秋巒天命圖。則不覺開蒙發滯。而自視此圖。益見其乖謬。卽欲壞藁。以滅其妄作之跡。而猶幸其大義之頗或相近。且以此觀彼。精麤自見。而庶令瞽者。易得以辨色。故姑置几間以備參看。客有見而難之者曰。自古圖書之作。或原於象數之奇偶。或本於經傳之旨義。皆有所據。而非出於一時之刱意也。今子之圖。亦有所據之可言歟。曰雖不敢僭擬。而亦不爲全無所據。盖本乎中庸之首章。而參以太極圖及諸家之說也。客不悅曰。中庸言命而不言五行。此獨有之。中庸言性而不言五常。此獨有之。而命圈之四德。性圈之氣質。皆章內所未見。而獨見於此。何謂其本乎中庸耶。引經所不同。而强爲之說。得無獲罪於聖門歟。曰客誠謂命與五行。有二道耶。性與五常。爲二物耶。天之四德。人之氣質。亦可謂在性命之外耶。五行者。是命之具也。五常者。是性之綱也。命非五行固不行。性非五常爲虗位。而四德乃所命之理也。氣質乃寓性之器也。猶木之榦枝。水之源流。而榦之與枝。源之與流。本一貫而非二致也。顧子思之於中庸。欲其辭達而止。故只擧性命二字。而四者包在其中也。曰此亦本子思之旨也。何不法子思止於辭達之意。而乃反架屋疊床。以至支離煩碎之域也。玆非誇多而立異耶。曰義有所重。故言有詳略。盖中庸傳道之書。而所重在道字上也。故推明其道之所從來。而以及於性命。則其辭已達。而道無不明矣。是則性命之圖。而所重在性命上也。欲推明其性命之理。而不及乎此四者則爲不備也。故必推廣而並擧之。莫非求達於辭而已。安敢有誇多而立異耶。曰人物之生。雖云同出於天。而人貴物賤。性各不同。固不可論以一列也。中庸之不言物。實非遺忘。今乃與人對擧而並列之。無所差別。不亦與中庸相左之甚耶。曰性者天所均賦。而實萬物之一源。非人所獨得。而其有貴賤之殊者。以其得氣之不齊也。中庸旣言天命之性。則雖不明言物而物亦在其中。故章句必兼人物而言曰。天以陰陽五行。化生萬物。又曰人物之生。因各得其所賦之理。以爲健順五常之德。此固然之理。而子思之本意也。但中庸雖言天命。而實自人性而推。則所主而言者惟在乎人。而物乃人之旁孽也。孽固當統於宗。故言人而包物。所以明貴貴而賤賤也。是圖雖亦以人爲主。而旣置天圈。由天而推則人物之於天。均是子也。子無貴賤之殊。故擧人而並及於物。所以論父母之子。而不以貴賤別也。然圖之於人物。自有詳略。果可謂無所差別耶。曰人之圈正而通。禽獸之圈橫而稍開一路。草木則逆且塞。而三者之形。又各不同。是亦有所祖述者耶。曰子朱子有言曰得其正且通者爲人。得其偏且塞者爲物。又曰人頭圓象天足方象地。平正端直。以其受天地之正氣。所以識道理有知識。物受天地之偏氣。所以禽獸橫生。草木頭生向下。尾反向上。物之間有知者。不過只通一路。觀此二條。足以證驗。而其形之不同。亦各摸其狀也。曰禽獸之位位於右。草木之位位於左。是亦有意義於其間耶。曰禽獸比之草木。猶爲陽明之屬。而是圖以右爲陽。故位乎右。草木比之禽獸。尤爲陰塞之屬。而是圖以左爲陰。故位乎左。此皆彙分而類從也。曰左陽右陰。乃河圖洛書及太極諸圖之位。而實萬世不易之定法。今圖一切反是。而創爲右陽左陰之位。其妄意舛錯。一至於此耶。曰此非陰陽之易位。第因向背之變而有此不同。盖河洛諸圖。皆以下爲北。以上爲南。而以此分東西陰陽之位。則圖之左固爲東爲陽。圖之右固爲西爲陰。而是圖則上爲北而下爲南。故彼圖之左。卽此圖之右。而爲西爲陰。彼圖之右。卽此圖之左。而爲東爲陽。此其所以不同者也。曰是圖之以上爲北以下爲南者。獨何意耶。河洛諸圖下北上南之位。固不足從歟。曰不然。河洛諸圖。率皆以陰陽消長爲主。而以陽爲重則陽本始生於下。漸長於上。而北方亦陽之所始也。故以北當下。盖取陽氣自下自北之義也。是圖以命物爲重。而命之賦於物者。實誠之所通。則以斂藏凝閉之北。際接於賦物之地。自非誠通之意。故以南當下。盖取南爲亨通發用之方也。雖有位置之變。而亦各有意存焉。曰天動而包乎地外。地靜而處乎天中。物在兩間。故先儒之言曰天形半覆地上。半繞地下。此實仰觀俯察而昭昭可驗者也。今子之圖。摸形狀體。而以天與地。各處上下。不相干涉。果可謂摸狀耶。曰凡圖書之作。惟欲人易曉。而不以分析爲嫌。故太極之體。實不出於陰陽一圈。而周子判而爲五層。先天之數。固不外於奇偶二畫。而伏羲分以爲六十四卦。必如是者。以其不如是則區界不明。而人未易曉也。今是圖旣於天圈。排太極及元亨利貞。而又以地與人物。並排於其中。則自不成位置而眩於看見。故不得不分而位天於上。處地於下。盖用上天下地之說也。曰天之所以命物者。只是陰陽五行而已。今於圈面着陰陽五行字足矣。而子之必欲更加太極元亨利貞者。獨何意耶。曰天之於物。氣以成形。理亦賦焉。氣者陰陽五行之氣也。理者太極四德之理也。人物之生。得是氣以爲魂魄。五臟百體之身。得是理以爲健順仁義禮智之性。則陰陽五行者。是形之根也。太極四德者。是性之原也。雖曰理氣初不相離。而論其性與形所從來。各有血絡。今爲圖以明其所從來。而擧氣遺理則其於性之大原。獨不爲欠闕耶。曰此則粗聞其槩。其他合於子思周子及諸家說者。皆可歷指耶。曰性圈之中。卽子思所謂未發之中也。情圈之和。卽子思所謂已發之和也。直遂之圈。周子所謂聖人定之者。而不待思勉而能中和者也。存省之圈。周子所謂君子修之者。而必須學而後致中和者也。旁出之圈。又是小人悖凶者。而反乎中和者也。未發時敬。子思戒懼之謂也。已發時敬。子思愼獨之謂也。非敬於未發則無以致其中也。非敬於已發則無以致其和也。四端者。出於孟子。而於七情之中。剔撥其善一邊也。五倫者。本於虞典。而於修道之敎。拈出其大條目也。充端卽充其四端之謂。約情卽約情合中之謂。而怠欲二字。又出於丹書怠勝敬欲勝義之說也。至其立極與夫參天地贊化育。又不外於周子子思立人極天地位萬物育之旨。則向所謂此圖之不爲全無所據者。非借重僭擬而强爲之說也。曰性命之說。固微奧難知。而非學究天人者。自不當與論於此也。吾子之才魯識昧。人所嗤外。而猶不自揆。妄作至此。雖使所言皆得中理。其於僭越犯分之罪。顧不大耶。曰有是哉。子之言也。誠如吾子之言。是有孔孟顔曾然後。始得以論性言命耶。或有譏秋巒之作天命圖者。退溪斥之曰士之論義理。猶農夫之說桑麻。匠石之議繩墨。各其常事。子從而尤之。子之說行。吾恐繩墨之廢絶而桑麻之蕪沒也。其在責人之道。得無險且隘耶。噫。吾子之言。無乃類或者之譏秋巒者。而將陷於退溪險隘之誚耶。曰非謂是也。農而說桑麻。匠而議繩墨。是其本分。固不當尤。而其或手不知執耒。目不解䂓矩。而悠泛度日。曾不致心於此。及聞桑麻之當務。繩墨之當業。而始乃假名於農借舌於匠。高談大論。以爲桑麻繩墨之道。盡在於是。則吾恐退溪所謂各其常事者。似不如是。而古人所戒盜名欺世之言。不幸近之。願吾子之反之也。余聞其言。悚然而懼。赧然而退。因爲之說以自警焉。

隨筆錄 编辑

憂寂之中。雖不敢廢看書之功。而旁無講解處。故隨筆卽記。有疑則記。有得則記。而有粗契於先儒說則亦敷衍其說而記之。盖欲備忘而就正也。

邵子曰曆紀之數。肇於河圖。註曰合二始以定剛柔。二中以定律曆。二終以定閏餘。

河圖一三五七九爲天數也。二四六八十爲地數也。二始者一二也。一爲天數之始。二爲地數之始。故曰二始。而一奇故爲剛。二偶故爲柔。二中者五六也。五爲天數之中。六爲地數之中。故曰二中。而五者十日之數也。六者十二辰之數也。天數終於九。地數終於十。故以十九爲二終。而卽閏法一章十九歲之數也。盖剛柔日辰閏餘三者。是曆紀之終始。而皆本於圖。故曰曆紀之數。肇於河圖。

中庸二十七章

發育峻極。道之極於至大者。三千三百。道之入於至小者。而必待至德之人然後此道乃凝也。尊德性道問學以下五句。皆所以修德凝道之功夫條目。致廣大極高明溫故敦厚四者。是尊德性之事。而所以充其發育峻極之大也。盡精微道中庸知新崇禮四者。是道問學之事。而所以盡其三千三百之小也。旣致其功則於德之全體無不備。而道之大小無不該。故居上居下。有道無道。亦無所施而不宜也。

乾卦六爻朱子曰乾卦聖人之德。六爻乃其所處之位也。

此卦上下皆乾。有純陽之德至健之材。此聖人之象。而六爻之高下。又是聖人進退之節也。若以舜配爻則舜之處於畎畒。是初九勿用之龍也。舜之所居成聚。是九二在田之龍也。玄德升聞之時。九三之夕惕也。納于大麓之時。九四之或躍也。而陟升帝位。卽九五龍在天之象也。上九則上皇之位。而舜無其位。堯之命舜居攝之後。或可當之耶。此爻高亢有危悔之象。而在堯則位愈高而德彌盛。自無危悔。雖然此特卦中之一義也。若其本來作易之旨則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爻。皆爲萬物萬事之體。而各有其用。又豈可局此一義而不通觀普施也。

朱子曰性只是理。情是流出運用處。心之知覺。卽所以具此理而行此情者也。

能知能覺者。心之未發而所以具此理者也。所知所覺者。心之已發而所以行此情者也。此知覺之所以爲一心之妙用而該貫動靜也。

朱子曰孟子雖言夜氣。而其所欲存者。乃在乎仁義之心。非直以此氣爲主也。

氣譬則馬也。仁義譬則人也。欲養馬輕肥者。爲其人乘致遠也。若徒知養馬而人不乘馬。則是爲馬。非爲人也。能無駘銜折軸之灾耶。

論語顔子不改其樂章

程子曰周茂叔每令尋仲尼顔子樂處所樂何事。又曰若說有道可樂。便不是顔子。朱子曰從事於博文約禮之誨。以至欲罷不能而竭其才。則庶乎有以得之矣。程子固引而不發。而朱子亦不言其所樂之爲何事。盖欲使學者深思而自得之也。末學淺識。雖不可容喙於其間。而竊甞以爲顔子之心。査滓消融。天理昭著。直與天地萬化。上下同流。而無入而不自得。故其樂自生。而大學所云心廣體胖。孟子所言手舞足蹈。乃樂之動於中而發乎外者也。若以某事爲可樂。則顔子之樂。恐不如是淺淺矣。直與天地以下至同流十字。是聖人之事。而顔子三月不違仁之前。恐亦幾及於此。

朱子曰禽獸於禮義上有見得處。

豺獺之報本。蜂蟻之君臣。固是見得禮義者。而細究密察則一禽一獸。無不各有見處而兼該禮義。如鴻之于渚而蹲。色斯而擧。是進退之節。而於禮有見得也。秋日則南。春日則北。是隨時之宜。而於義有見得也。然冥頑不能知覺此理。又不能擴行此道。此所以局於形氣而推去不得也。

孟子牛山章曰夜氣不足以存。

舊說以不足以存一句。爲夜氣不存。而程朱以爲良心不存何也。盖此章主意專在於欲存仁義之良心。而其言夜氣者。欲淸明其氣。使不隔乎理。而以爲存此心之助也。今言夜氣之亡而不言此心之不存。則都無賓主。而與上下語意不相通貫。孟子立言之意。决不如是。此程朱之所以不用舊說也。

河圖洛書之數。

河圖之數。自一至十。洛書之數。自一至九。無十數。而一含九爲十二含八爲十三含七爲十四含六爲十。則洛書亦有十數。而一與十。乃物之始終也。大而天地遠而古今。以至於萬物萬事。莫不以此數而成。亦莫不以此數而盡。此雖淺近易知。而每一默會於心。未甞不忘食而廢寢也。

朱子論夷齊事曰。以天下之公義裁之則天倫重而父命輕。以人子之分言之則又不可分輕重。但各認取自家不利便處退一步。便是夷齊得之矣。

伯夷以違父命爲不利便處。叔齊以失天倫爲不利便處。而皆以遜國而逃。爲退後一步也。認取吾心所不利而退步。卽吾心所利處。此二子所以求仁得仁而無怨悔者也。雖然若無仲子之嗣則二子决不可棄先君之國。而自得任其所利。未知二子所處又當如何。爲伯夷者寧違父命而以天倫爲正耶。爲叔齊者寧失天倫而以父命爲尊耶。竊以爲伯夷兄也。叔齊弟也。德無高下。而孤竹君溺於一時之私愛。廢嫡立少。其乖倫失正。亦已甚矣。諸侯之繼世襲封。必上告天王。爲天王者。苟能秉天下之公義。繩以王法則孤竹君之罪惡。得全無耶。以此而言則所處之權。恐未必不在於伯夷也。然此乃義理十分盡頭。不敢質言也。

朱子曰寤寐者。心之動靜也。有思無思者。又動中之動靜也。有夢無夢者。又靜中之動靜也。

神運識通爲寤。故寤爲心之動。神閉識沉爲寐。故寐爲心之靜。然動靜之中。又各有動靜。故寤之有思。動中之動。無思動中之靜也。寐之有夢。靜中之動。無夢靜中之靜也。然寤有主而寐無主。故有思者實而有夢者虛。無思時惺而無夢時昧。此寤寐之所以爲動靜之大分也。

朱子曰所以知是非之理則智也性也。所以知是非而是非之者情也。具此理而覺其爲是非者心也。此處分別只在毫釐之間。此與第四章同一簡而分。當參考。

具此理者心之軆也。覺是非者心之用也。而非具性無所寓。非覺情無以行。此所以心統性情者也。

近思錄及釋疑疑目 编辑

太極說五行一陰陽云云。註朱子云云。以下卷之一

五殊二實無餘欠者。釋五行一陰陽也。精粗本末無彼此者。釋陰陽一太極也。上句旣以五行對陰陽而言。則下句獨不言太極。而只言陰陽耶。且只言陰陽之精粗本末。可以發明陰陽一太極乎。熊氏之以精本爲太極。以粗末爲陰陽者似精切。而釋疑非之可疑。

定之以中正仁義註。果齋曰定其性。

此定字。與朱子註所釋定字似不同。

天專言則道也。天且弗違是也。

程子所引天且弗違。盖只以天字。證專言之天。而非取不違之意也。然此天字只指上天而言。而非指專言之天者。故朱子曰未敢以爲然固當矣。釋疑以天與道爲二爲非。則恐失程子引用之意也。

人性本善註。合理與氣而成氣質。

釋疑以若理氣上別有主張者。合以成之爲病。合理氣之說。出於張子合理與氣有心之名之言。恐不爲大病耶。但言昏明强弱之苗脉而並擧理字。此則不可曉。

多少不盡分註。分者天理當然之則。

釋疑以此註爲不切。而以職分之分爲釋固當。但以君臣義父子親爲分。亦似未切。恐不如以君仁臣敬父慈子孝。爲分之爲切耶。

性出於天註。性本理才本氣。

釋疑曰分爲二本未穩云云。朱子釋道心人心曰原於性命之正生於形氣之私。此亦可謂分爲二本乎。可疑。

性者自然完具註。四者各立。

釋疑曰仁義禮智四者各立。則是寂然之中。面貌已分。互相對立。此語有病云云。朱子論仁義禮智之性曰面貌不同。然則雖在渾然之中。而不可謂全無分別。但立字似太別。

主敬以直內註云云以下卷之二

釋疑曰葉氏以戒懼謹獨爲敬。只以應酬之際。事當其則爲義。恐未免外義之病云云。應酬是心之制。當其則。是事之宜。恐不爲病。且戒謹雖於斷事之際。固不可無。而察其面貌。决是敬而非義也。如何。

以記誦博識註。心中不宜容絲髮事。

釋疑曰若以靜時工夫言之則如此可也。不分動靜而儱侗言之則恐有病云云。程子曰心不可有一事。此亦不分動靜而言。葉註盖本於此。恐不爲大病。但容字不如有字之有繫累意也。

仁之道註。仁譬泉之源云云。

此註極善喩。而釋疑以爲語未圓備可疑。朱子曰恕所以施愛者。泉之施潤者。非流而何。恐分俵之義。亦在流字中也。

問忠信進德章爲人不知註。理有未知。或知有未盡云云。以下卷之三

理有未知。故知有未盡。恐不可分兩項說。如何。

般數

釋疑曰數。計數之數云云。恐是多數之數。而非計數之數。如何。

凡解文字章如近處云云註。又豈用盡求其深遠云云。

所謂近處怎生强要鑿者。只謂言近處。不可以穿鑿深遠看也。而葉註之意似不然。可疑。

聖可學章註。人欲消盡天理流行云云。以下卷之四

人欲消盡故虛者。朱子所謂內欲不萌則虛之意也。天理流行故直者。二字缺所謂無窒礙則理能直遂之意也。似非不切。而釋疑云云可疑。其他所論。亦恐太訶。但註中周天下之務務字。似有病。

籤論玄白菴以規渾天儀疏解 编辑

謹讀疏解。固非瞽昧所可容喙。而竊瞷轉意密切。發明極分曉。眞所謂傳世惠後之文。恐不得自私而久爲巾笥之藏也。第有一二可疑處。或恐致誤於傳寫之際。旣蒙承覽。不敢自外。於各條上貼紙懸註。以備考校原鑑如何。

天經環上標。卽當天崇高之處。去北極五十五度。而春秋分日道則去極九十一度。今疏說結天緯環於天經上下標。而以三辰儀赤環。上比於春秋分日道。則二環相去之間。却是三十六度。與赤道註中外倚天緯之文。恐相不合。未知如何。且天緯環註有云斜倚赤單環。赤單環卽天緯環也。若結於天經上下標。則見其中正而未見其斜倚之形。此又似可疑。

四里分之一釐此六字中。恐有落字誤字。周天度數平分爲四截則每一截恰是九十一度四分度之一二釐五毫也。

洛下洛字。刻本作落。但曾未見落字地名。恐刻本爲誤。

夜候候字下。恐着厓吐。而天晦二字則屬下句接讀而無吐也。

崔仲建斗樞文集序 编辑

崔公某甫旣沒之後十年。從子瑾裒輯其詩文。分爲二卷。而請余一言以著卷尾。噫。余之於公。爲姻親也。又同里也。出入相從講業相資者殆三十餘年。則知公始末者宜莫如余。固不敢辭其請。而顧余鹵莽將何以爲說以應之也。昔堯夫家以墓銘托伯淳。伯淳得安且成三語曰。某已得堯夫墓誌矣。盖立言之旨。固不在多。余於公。亦有所得焉。曰溫靜簡易四字也。其亦以是稱述而序公之文。將不失公之平生歟。然大義雖定。而余非能言者。敷衍之間措語之際。何能保其無失本旨耶。此余所以操觚不下者久也。顧公之詩文在集中者凡幾篇。而皆自公性情中出來。以出於公性情者。而求公之性情。向所謂溫靜簡易者。靡不畢具於其中。而非拙筆所能摸寫可及。則今不必强爲之說。而當以是集爲證公之案也。雖然人各有所長。而有文優於德者。有德優於文者。退溪與趙月川書稱栗翁曰詩不如其人也。余於公之文。亦云爾。後之善讀者。當誦公文翫公辭。知公之氣趣意味。而論公之等品高下。則不須局於文也。

浣兒婚書 编辑

願室家之有。自是人情之所同。待媒妁之言。何幸天緣之將結。俯賜旣厚。私慶實深。恭承令姪女。早服姆師之言。克成閨閫之範。而僕之子浣。圭玷未復。行有愧於謹言。墻面無知。學何取於任業。不度微分。妄意高門。豈曰量材而求。特蒙不鄙之惠。玆憑神龜之告。旣得吉辭。爰稽先人之儀。敢伸采典。

生親改葬記 编辑

治槨。用松板。考妣同槨。兩棺間有隔板。壙闊而薄板。任重不能無慮。故用此制。槨板厚一寸八分。分作兩段。八分居內。一寸居外。而以八爲坤。以一爲乾。盖用八卦乾一坤八之數也。兩段間有記墨。隔板厚九分。分作兩段。五分在左。四分在右。而以五屬土。以四屬金。盖用河圖五生土。四生金之數也。兩段間有記墨。容棺合三寸。河圖之數天三生木灰底二寸。河圖之數地二生火墻七寸七分。七七在易爲重艮上一尺六寸。河圖之數一六爲水自槨板以下至此。凡尺寸之數。各有義意。盖考位生辰丙子水也。妣位生辰乙亥火也。考西妣東。而以板木之左五土右四金。隔兩棺之間。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而水又生容棺三數之木。則木火土金水五行旣順於壙中。而槨之內八數外一數。象乾坤之定位也。灰之底二數上一六。象水火之旣濟也。墻灰七七爲重。艮艮卽止也。取遷而止於至善之義。盖遷墓。故以是終焉。

封墳。墳基五十五尺。五十五。卽河圖之數也。盖河圖圓而墳形亦圓。故取焉。用布帛尺。

築階。內階長四尺廣六尺。外階長十一尺廣二十四尺。合四十五尺。卽洛書之數也。盖洛書方而階形亦方。故取焉。幷用布帛尺。而內階長。用營造取其適也。

記訓戎鎭婢李娘事 编辑

吾鄕上舍鄭公屬余而言曰。鄙之妾母。有卓爾之行。而尙無㫌閭之典。甚慨然。願得一言以記之。因出府民文狀及邑倅報牒以示之。余讀之未畢。不覺斂袵。不敢以辭拙辭。乃按狀而略叙之曰。娘姓李名翠。訓戎鎭婢也。自兒時已有貞靜之操。年十六戊午。本鎭僉使納之生一女。僉使卽鍾城人金光遠也。金遞歸之後。頓無顧護之意。而娘一心仰望。固守不更之志。以名在賤籍。累被狂暴之劫。而善辭哀乞。以死自矢。終亦免焉。庚午金以高原郡守。死於任所而歸。娘被髮徒跣卽奔往。其顔色之慽。哭泣之哀。見者無不掩涕濡衣也。與夫人日夜寢處几筵之旁。欒悴日甚。如不能支。而祭奠及上食。必稟於夫人。親自具饌。而一不委之於人也。奉君之父母。極其誠敬。盡賣箱篋之物。以極其甘旨之供。未幾君之父母又沒。其哀慕致誠。一如喪郡守時也。及制終。歸養其母。母又死而無男子。喪葬祭奠之具。娘竭力營辦。無所遺憾。旣喪畢年近五十。而窮無所歸。只依一女以爲終年之計。本鎭假將姓某素强悍。欲奪志。以威劫之。娘引刀削髮。以額叩壁。流血被面。大號而走。僅得脫而形貌盡毁傷矣。自是之後。母女每相抱而泣曰。吾以至賤之身。幸而曾免大辱。豈謂垂老之年。反有今日之事耶。行負神明。身體髮膚。吾不得全。他日入地。無以見吾父母與郞君也。悲號度日。因而成疾。閱三歲至壬辰竟不起。遠近聞者莫不咨嗟涕泣如悲親戚也。事聞于國而竟不報。噫。烈孝二行。人道之大節。在丈夫猶難。况女子乎。有一猶難。况兼有之耶。娘以賤娼之身。生於賤娼之家。長於賤娼之間。而其所立若是其卓爾。則此又難之尤難者也。有此三難。而尙未得㫌顯。宜上舍之慨然而竊歎也。雖然娘之死已過十年。街談者稱其孝。巷議者誦其烈。而南北之往來于其地者。莫不聞而知。知而慕之如昨日事。則是亦一㫌也。何必棹楔其門而後。乃謂之㫌也。余不及見娘。而聞其女上舍公之妾之有誠孝。而節操又不凡。亦可以知風之所自矣。玆並及之。以見是母之有是女云爾。

祭文祝辭附 编辑

彰烈祠李公麒壽追享祭文 编辑

在昔島夷。禍我邦國。東寇西劫。遂及我北。列郡瓦解。叛民稱逆。聲張勢立。莫與敢敵。向非義旅。擧事之力。惟玆邠土。幾乎靡復。然其樹立。盖資公績。公于斯時。在鄕首席。痛國搶攘。憤賊充斥。扼腕圖恢。日夜籌畫。府庫之財。廩庾之粟。收其燼餘。乃積乃畜。逮夫興師。事豫不跲。微公之備。械器何責。微公之調。饋餉誰繼。一則二則。皆公之濟。考烈酬忠。宜受㫌褒。同功祀祠。嗟哉獨漏。一方輿情。久而愈欝。理無終泯。公議上徹。追享之命。慰此渴佇。日吉辰良。盛儀斯擧。肅肅靈宮。左配右對。洋洋如在。儼有次第。生旣共事。死宜同祭。我將我享。維牲曁醴。神其來格。溢我假以。鎭護我邦。永世勿替。

彰烈祠徐公追享祭文 编辑

英俊之姿。忠義之質。生在遐裔。志存殉國。昔當寇來。曁李共事。雪嚴血涕。繼蕭調饋。軍無乏食。戰有餘備。終使義旅。得揚我武。烈烈其志。卓卓其樹。嗟哉漢㫌。獨無到信。陻沉幾久。百年乃顯。同功有祠。恩命追配。馨我黍稷。潔我牲幣。令辰吉日。聿躋神位。東列西對。俱是同事。昔未共享。始焉參差。今無禮缺。卒乃同歸。人情旣洽。靈神攸妥。多士肅雝。籩豆右左。香烟一升。若覩英風。毋我逖遠。鑑我忱悰。佑我溢我。世世鎭邦。

祭李直長震榮 编辑

嗚呼我公。而至於斯耶。謹厚之質。俊偉之資。和易之氣。弘毅之度。旣不復得而見之。已而已而。痛矣痛矣。不拘小節之行。可鎭澆俗之材。容人受物之量。拔萃出群之標。今何易得而聞諸。已而已而。痛矣痛矣。天之生公。盖必有意於始。微官末祿。未足以稱其德。終何惓佑而無試。遭罵相公。歸袖飄然。天其或者厄公之身而彰公之直耶。家居訓迪。子孫多賢。天其或者厄公之行而興家之業耶。區區所祝。惟在於壽考無疆。矜式鄕隣。而天何不遺。遽至於此耶。已而已而。痛矣痛矣。如載亨者。曾以先契之重。猥蒙眷誘之極。糞墻難朽。雖蔑觀感之益。羶慕自切。實深依仰之懷。晩緣多掣。積歲阻違。薰蘭久曠。幾歎吝萌。每擬立廡陪屨。更得拾馥茹馨。何意此計之未遂。遽爾凶報之先驚。已而已而。痛矣痛矣。卽當匍匐。寫我情曲。有老在堂。實難離側。斂不躬助。葬未執紼。耿耿此恨。結我心腹。惟靈降鑑。倘垂恕察。敢具綿漬。庶幾昭格。尙饗。

祭仲姊崔氏婦文 编辑

嗚呼哀哉。我姊而至於斯耶。姊之壽只六十六而止耶。自姊之離我而逝已二十有九日矣。其始也芒芒焉恍恍焉。猶不知姊之棄人世而隔冥漠也。寤寐之間。謂或聲音之聞乎耳。視瞻之際。謂或儀形之見乎目。而望望企企。有若候行者之反。俟寐者之覺。一日二日。今將越月。而終無聞見則已而已而。無復有望。而姊果棄人世而隔冥漠也。以姊孝友之誠而未能獲其報耶。以姊慧美之姿而未能蒙其澤耶。今夏一疾。幾不能起。而勿藥勿醫。旋得快復。旬日之間。神氣如常。一家相慶。以爲神天冥佑之致。曾不數月。遽至於斯。天不可恃而神不可測者。其若是耶。嗚呼哀哉。惟我兄弟。女三男三。而姊之於序爲第二。中歲以來。天禍我家。父母兄弟。相先後而逝。踽踽人間。形影相托者。惟伯姊與姊與我三人而止。而伯姊則遠在百里外。不得以時月相接。而獨與姊對門而居。相依而生。則其所以相存以爲命者。復當如何。有慽則必對而相慰。有喜則必對而同慶。年來老病俱深。步履雖澁。猶未撤朝暮相從。而飮食言笑。鮮不與姊偕矣。禍故餘生。苦無人世之樂。而猶以此爲幸。人耶鬼耶。仇我者誰。而使我不得終此幸耶。三日不見。甞以爲阻。未知自今所阻者幾日。一饌未分。甞以爲恨。未知自今未分者幾饌。言念及此。心膓俱裂。嗚呼哀哉。我之違父母離兄弟。已積年紀。而一痛在心。愈久愈切。每與姊所共傷悼者。而姊今同歸。此在後死者所欲羨也。九地之下泉臺之間。倘能侍父母對兄弟。而叙平日所痛懷者否耶。日相追遊。懽笑娛樂。一如在世時否耶。亡兒最鳴。亦得侍其側否耶。老舐之悲。姊所熟諳。不待我言。而必能道我懷而撫而存之也。雖然地府深陰。有難測知。姊何不入我夢接我魂而道其詳耶。嗚呼哀哉。明日是葬姊之日。上有君子而主其喪。下有嗣子而致其誠。自斂殯以至將葬凡百。皆欲盡禮。是則可慰。而嗣子又於明年永窆之後。欲遷渠之亡姊與亡弟之墓於姊墓隧道之側。其意懇惻。而盖體姊平日之願也。此姊之所欲聞。故玆敢並告也。今當永遷。不可無訣。爲文告哀。何無一言。瀝酒薦誠。何不一甞。一聲長號。情不可極。嗚呼哀哉尙饗。

崔仲建遷窆祭文 编辑

維歲次丁未十月癸未朔十日壬辰。故友崔公之柩。將改葬于玆。全州李載亨。敢以漬綿之奠。哭而酹之曰。兄之棄世而離我者已九年於玆矣。敦厚之質。溫雅之態。不害人之意。無驕人之心。久不復見於世。鄙吝之萌。賴誰而消。過悔之積。有誰而䂓。則雖欲忘兄而有不可得也。嗚呼。兄之病也。我不能問。兄之斂也。我不能視。及其葬也。又不能臨穴而致訣。平生情義。到此掃如。迨切愧負。今聞墓隧將遷。衣裘出地。强扶病軀而來。覩㫌翣而望棺和。則怳怳焉若九原之復作。琅琅之音溫溫之容。庶幾復有所聞見而慰我哀臆也。冥然昧然。終未接其影響之彷彿。則不但不能慰臆。秪以增傷益悲。嗚呼。新阡復起。玄戶將閉。攀依叙痛。又不可延時。聊奠一酌。以寫余懷。靈或無吐乎玆觶也。尙饗。

祭崔季建斗柄 编辑

維歲次壬子十月乙卯朔。初五日己未。全州李載亨謹以時羞之奠。敬祭于姊夫崔公之靈。嗟嗟我公。而至於斯耶。自公逝去之後。當事者於其所難處而無所叩問。行禮者於其所可疑而無所就質。朋親知舊靡與講道而進其學。小子後生靡所請業而發其蒙。一人之逝而閭里之索然乃至於此。則所以悼公者。豈但悼其逝而止也。嗚呼哀哉。在我之私。尤有所不忍於情者。公之於我爲姊夫。長於我三歲。而自少接屋而居。出入相友。游嬉相伴。自我之兄亡弟沒。所依而恃者只公一人。而一朝相失。此痛何極。况公晩歲有意此學。孔孟遺訓。程朱格言。晝誦而夜思之。必欲嚌其胾啖其蔗。而責我駑劣。俾與之先後。是以忘其孤陋。敢效相長之益。公之所然。我之所疑。我之所是。公以爲非。相磨相切。庶冀老境寡過之地。而此事人間。已矣無復。則後死之痛。益復如何。在喪之初。痘憂方深。及葬之後。墓道稍遠。尙闕一酌叙哀。情義掃如。明日卽公初朞也。始以薄具。爲文以侑。不昧者靈。庶幾降鑑。嗚呼哀哉尙饗。

祭姪女車氏婦文 编辑

維歲次庚申七月己巳朔十一日己卯。叔父以漬綿之奠。哭酹于姪女車氏婦之靈。嗚呼痛哉。汝年今五十有九。古人以六十爲中壽。而汝少六十一歲則余非以汝爲無壽也。念汝平生。頓無暫時在世之樂。此余所以絶悲而慘痛者也。汝十有一歲而失所怙。惟母是依。長於哭泣之中。年二十二而嫁。自嫁後連年喪子喪女。淚眼未乾。至庚戌自春末至夏仲。長末二男相繼而死。秋初又夫沒。人世慘禍。復有如是者耶。膝下遺存。只允壯一子而年甫九歲。蒼黃逃避。托非其所。銜哀忍淚。惟以存孤爲心。十載辛苦。至于今春。允壯娶婦。庶可以稍慰汝心。而汝卽死焉。嗚呼。不惟汝塡胷之悲塞肚之痛。結而終不得解。推之於理。亦所難測。以爲天乎則汝之順德懿行。宜無獲罪於天矣。以爲神乎則汝之淑質純姿。宜得見佑於神矣。而使汝至此極者。果誰爲耶。嗚呼痛哉。汝之亡今已五月矣。聞其旣殯而葬。卒哭而祔。萬事已矣。而猶不忍以汝爲死爲鬼。常若有前期而冀得一見。今日之來。入門而汝不迎。擧帷而汝不在。呼汝不應。酹汝不飮。然後始信汝之爲死爲鬼。而不復有望於一見也。白首垂死之日。而乃反哭汝。寧不痛心。但未知汝歸何方。在於何處。而得與汝君子相從如平日否。聚汝亡子亡女於膝下。叙生前結恨否。又能得謁於汝父母與吾父母。復蒙提挈周旋。而得從遊否耶。若是則固汝所樂。余亦無恨。而神理冥昧。有難測度。是可哀也。嗚呼痛哉。汝初居我之北隣去百許步之地。而朝往暮來。團圓無時。自汝遭患分散之後。雖各在南北。而汝常源源而來。近歲以來。汝移住于漁社姊舍之隣。余每歲一行或再行。以候於姊。而汝與二三表從。釀酒具肴。預待於姊氏之旁。而盡數旬之歡。實不落莫。而猶以別多會少爲恨。今則埋之厚壤。隔以重泉。經千古歷萬刦而未有倘來之期。雖欲復得向來別多會少之日。其可得耶。聞汝病時。切欲見余。屢形於言色。而余終不得見。此不獨余之一倍增痛。抑汝長逝魂。必飮恨無窮。而想亦致憾於余也。然而臨終寄言於余曰。願毋過哀致傷。此亦可見汝之雅量。而誠意之至死愈切也。終天之痛。永訣之恨。無以自泄。忍涕爲文。略此云云。汝其聞乎不聞乎。其有知乎不知乎。一聲長號。天地茫茫。嗚呼痛哉尙饗。

生親墓立表祝辭以嗣孫濈名 编辑

誠孝淺薄。尙闕表墓。積歲經營。今始得就。大提學李公縡之文。副提學金公鎭商筆。濈之外從弟玄道淵率其子姪。以主刊刻。當此日吉。將樹隧域。謹以酒肴。敢伸虔告。

墓表 编辑

學生車君墓表 编辑

君之妻孺人李氏。卽余從兄載泰女也。喪君之四年。貿石將樹墓。告余而泣曰。夫之志行可稱者多。而賦命奇薄。連年喪子。見今所存。只稚兒一人而已。失今無記。恐遂湮沒。此尤至痛。敢請一言識之。余哀其情而不忍以不文辭。略爲之叙曰。君諱錫庸字日三。延安人。八代祖諱守庭遷于富寧。祖轅學生。考斗行學生。移居鏡城。妣公州李氏。士人挺榮女。君性廉潔。自五六歲時。已有若凂之心。如知非義之食則雖在口而必吐不食。及長知有古人爲己之學。有沉疾雖不自力。猶惓惓不置于心。而其操持之方則以毋自欺。爲三字符也。順於父母。友于兄弟。仲兄績庸早夭。雖歲久而每語及。輒嗚咽不已。哀寡嫂之孀居無男子。不計家之有無。極力周護。以資其産也。此其大者。餘不悉擧。而與余隣居殆十餘年。盖未見行一不正之事取一不義之物也。君以崇禎紀元癸亥二月初十日生。庚戌七月十五日卒。越明年四月二十九日葬于府南諸坊乙向之原。男七。長法六幼亡。次允閑娶進士李揚世女。先君一月亡無子。次未名而亡。次彦範幼亡。次見龍幼亡。次慶龍年十二。次顯範。先君三月亡。女一亦幼亡。噫。以君向善之篤。受殃至此。而末年所遭。尤極慘毒。福善之理。若是其茫茫。而天亦不可必耶。尙幸孤兒孑遺。抑天將有定而致必於後也耶。松巖居士李載亨識。

祖考學生府君墓表 编辑

公諱暹字明遠。全州人。有諱世良謫鏡城。仍家焉。卽公五世祖也。曾祖諱成春訓導。祖諱中立老職嘉善。考諱尙孝武科。妣原州崔氏。士人定國女。以萬曆庚申七月二十一日生公。少孤而事母夫人二十餘年。承順無違。與兄諱晟友愛篤至。每於暇日。詠歌皷瑟。以盡湛樂。人稱和兄弟焉。終于崇禎壬辰十一月六日。享年三十三。配孺人忠州池氏。士人朝海女。公之沒也。哀號絶飮。纔閱月而遂自决。卽同年十二月十四日也。後乙巳有㫌閭之典。一男一女。男曰應徵。無子取從兄諱應瑞之子載亨爲後。女適方有豪。噫。當公在世之日。先君年尙幼。未及記事行。載亨又不逮事先君。而古老盡。無由考問。所傳者甚沒沒。是可痛也。然事親從兄。人道之大者。後之人。庶或因此而推見其餘也歟。崇禎後再己未。不肖孫載亨述。

從兄學生公墓表 编辑

公之棄世于今四十有八年。尙無一字記墓。嗣子濈懼其事行之久而泯沒。伐石圖樹于隧。而屬載亨識其陰。嗚呼。公之行可書者多而難以悉擧。書其大而推見其餘。庶古人之意也歟。公襟懷坦然。意度豁如。其於貨利産業。一無經意。而內行甚篤。事親至孝。公家素多婢僕。而凡係奉養之事。身必親之。常謂諸弟曰吾輩當竭力供職。無有後日悔也。仲姊居在隣。生計素貧。公朝夕察其有無。告父母而資其不足。每到姊家。汲水抱薪。殆同僕隷。姊以勞止之則曰。我自樂此。不爲勞也。其於宗族鄕黨。靡不盡其誠。汎愛喜施。而尤急於恤窮。見寒者飢者。解衣推食。如恐不及。好隱惡而揚善。人皆悅服。而守義不苟。亦無敢干以私者。得末疾疾革。謂孺人曰吾死命也。奈貽慽父母何。子濈甫七歲。孺人泣而指之曰此兒誰養。曰是則父母在。吾何憂也。言訖遂瞑。卽肅宗壬申正月二十三日也。遠近聞者皆愕然相吊曰。碩士亡。吾鄕空矣。公生于顯宗辛丑。至是僅踰甲子之半。噫。公之賢宜得報。而有文不試。又不得壽。果可謂有天道乎。公姓李諱載泰字大來。學生諱應瑞之長子。世系刻于學生公表陰。此不復著。孺人廣州玄混一之女。二男。濈爲長。次洽出繼其季父。一女車錫庸。崇禎後再己未。從弟載亨述。

學生崔公墓表 编辑

公諱應祚字慶叔。與載亨生考有同門之義。而公之孺人朴氏。卽載亨先妣之姊也。以此載亨之侍公者數。而其志尙事行。亦甞粗聞而與知之矣。公之性狷介有所執。而志在幽閒。卜居于漁郞地八景臺下。右挾長川。前對蓮湖。日嘯詠其間。客至輒登臺臨水。談說趣味。竟日亹亹。而不以貧窶自汩也。余之得公於游從之間者如此。公沒之後三十四年。嗣子齊華恐潛懿之久而遂泯。伐石圖樹于墓。而屬載亨誌其陰。而授以公所自撰遣興歌四闋,自警文一篇。義不可以辭拙辭。謹拜受而讀之。歌以詠江湖之樂而寓閒趣。文以述所操之堅而戒遷奪。則向余所得於游從者。於是益驗矣。遂記其槩。而因按狀而叙曰。崔氏系出原州。虎勇侍衛司大護軍諱寶隱賜鄕吉州。是於公爲十三世祖也。護軍七世孫浚汀徙居鏡城。曾祖諱定邦萬戶。祖諱立通政。考諱繼望學生。妣晉州姜氏。儀賓都事敏行女也。以崇禎庚辰三月十九日生公。少好讀書。晨夜不怠。至孝廟丁酉。屯村閔文貞公來守是邦。選邑秀充弟子貟。公曁載亨生考俱應是選。共相勉勵。期以遠到。公以多疾未究志業。終于肅宗乙酉十二月十二日。享年六十六。臨終孺人喪方未殯。指揮凡節。言語不錯。與知舊之來問者。執手永訣。俄而命起坐而逝。葬于某村某向之原。卽其翌年某月某日也。孺人忠州諱士彦女。有諱惟一以壬辰寇亂時。救護王子。配享彰烈祠。孺人其曾孫也。孺人淑愼溫良。婦德純備。而甚宜於公。公病膈痛甚毒。孺人潛入寢房。刲股以食公。瘡大如掌。流血淋漓。而少無痛色。終不使公知之。孺人長於公二歲。而先公三日卒。俱享順稀之壽而偕喪偕殯。又同日葬於同壙。人皆嗟異之也。五男。齊華其長。次齊岳,齊崙,齊台,齊岷。二女李烱,鄭時龜。

家狀 编辑

生親學生府君家狀 编辑

公諱應瑞字國禎。全州人。六代祖諱世良謫居鏡城。仍籍焉。高祖諱成春訓導。曾祖諱中立。國家以老再賜爵同知。祖諱尙孝武科。考諱晟學生。妣仁同張氏。通政友益之女。以崇禎丙子八月初二日生公。性沉毅嚴重。姿貌魁偉。自兒時見者皆知其遠器也。幼養於其外家。外祖張公性默少可。亟稱奇而甚愛重焉。年十二出就外傅。事師敬與人忠。凡處事接應。已有成人之度。同門之人。靡不敬愛而稱以兒中君子也。不喜游戱。專意讀書。初以質魯。所講日課不過數行。及讀過二三篇。文理大暢。其於盤錯肯綮處。不待師說而多自解。自是益自刻勵。晝不窺園。夜不就枕者幾十稔。而龍梵,山城兩寺。卽公讀書處也。龍梵有老僧。每以糜粥勸公曰。僧之來往南北。閱人多矣。未甞見如公之勤劬者。恐生病也。用工專在於經書。而尤喜論語一部。常成誦不輟曰只此一書。最切於己。於此有得則當一生受用不盡也。丁酉驪陽閔公來守是邦。選邑之有才行者。以充弟子貟。公應是選。受禮書而問難切至。閔公極稱許。閔公卽同春宋先生之女壻也。以其所傳所受。悉心相告。及其遞歸。公來往京師。出入其門下者盖有年矣。公以敦確之姿。加有學文之力。持身愼密。恒自飭勵。未甞有少懈。而其於義利之辨邪正之別。尤加謹焉。如其義也正也。則雖小事。行之必果。如其利也邪也。則雖細行。懲之必嚴。人之於公。所以推重者。或以知慮之遠。或以見識之高。而公之所自持養者。則以坤之直方二字。爲平日之符也。公有至誠事親。極其怡愉。嚴侍者二十年。慈侍者四十餘年。而一無違意者。母夫人常語人曰吾子眞孝子也。自兒時未甞見有不稱意者。公喪盡其哀祭盡其誠。而於內憂中抄禮書二冊。以爲一家定行之禮。恤同氣睦宗黨。有仲祖居數里許。朝夕分甘旨。非疾病事故則不廢晨見。凡節一如事父母。仲祖感而視同己子也。治家有法。不煩聲色。而內外肅穆。事皆自理。敎子必以孝悌爲先。常曰孝悌者。百行之本。人不孝悌則旣無其本。餘何可論。孔子以入孝出悌。爲弟子職。有子以孝弟爲爲仁之本。是皆務本之意也。又以利之一字。每加深戒曰。利者百惡之根。一有利慾之心則明者不明剛者不剛。而常屈於萬物之下。雖欲自拔於庸庸之中。其可得乎。公得長孫。深以爲一家之慶。及其初度。置酒宴客。酒半有一族人欲慰公慶喜之心。以牛給其兒。以爲日後滋息之資。公辭不受曰。置財殖貨。是利心所由生。吾不欲自是日導兒以利也。因書訓戒之辭以遺其兒曰。吾門祚之衰薄久矣。自先世幾絶而僅續。及乃祖之身。得有三子。而汝之生亦不至太晩。否極泰來。理之必然。天將興我之衰耶。一門之幸。孰大於是。第家之盛衰。不在子孫多少。實係於人之賢不肖。若不肖則雖多。而亦何足貴。必謹行受業。得免襟裾之歸。然後方可謂有子有孫。此乃祖之所以一喜一懼者。惟汝輩惕念毋忽焉。與朋友信而敬。久亦不衰。但交之必擇曰友者所以輔仁。苟非直諒。所損大矣。可不愼耶。與鄕人處。由由然各得其懽心。而亦不以聲音笑貌苟假於人也。累爲校任。而嚴繩約以帥諸生。齋中肅然。諸生中有一人性豪氣放。不肯低頭爲人下者。每聽條約而退。輒縮然曰令人沮一半氣力也。公見人犯義。未甞假貸。然德量寬裕。能容人小過。故人皆親服而無憎㤪也。其接引後生。諄諄奬進。而論其自修之道則必以誠信爲本。言其讀書之序則必以四子爲先。而又以誠信爲四子之旨要曰。中庸傳道之書。而篇中特以誠之一字。反復致詳。結之曰誠者物之終始。不誠無物。以此觀之則天下之理。豈復有加於誠者耶。天之所以爲天者。以其至誠無息也。聖人之所以爲聖者。以其純亦不已也。學問之道無他。亦在乎勉勉致曲而已。此所謂思誠之道也。又曰敬者一心之主宰。而聖學之終始。爲小學者不由乎敬。則無以涵養本源。而謹其灑掃應對之節也。爲大學者不由乎敬。則無以開發聦明而致其明德新民之功也。是猶捨楫而行舟。果有能濟者耶。公之敎人。雖隨其材。而平日雅素之言。盖不外是數者。公之於文藝。以精切典緊。見推於人。每擧於鄕而輒屈於禮部。參判任公弘望歎曰有才無命。甚可慨然也。公始除德陵參奉不就。後以識量行義。累應鄕薦而竟不顯。自中歲以後自分田野。若不相關於世。而憂君戀國之誠則有不能自已者。當己巳坤極遭變。牛栗黜享之日。公慨然有伏闕之志。而適病未果。乙酉春感疾。身不離席者已數日矣。適當親忌。强起卽事。而疾遂添劇。累月委頓。一無愁苦之色呻吟之聲。每見子女憂遑之狀。輒止之曰余已年老。老而死。理之常。在人子爲親之心。雖欲壽考無疆。其可得耶。五月十二日。考終于寢。享年七十。越明年丙戌四月初七日。葬于府西歸德洞先壠側負巽之原。配與子孫在別錄公之下世二十九年于玆。而力綿誠薄。尙闕一字表墓。慚恧痛廹。當復如何。今方圖立小石碑。謹次世系及行實。欲控於當世有德有言之君子。而第念澤堂李公求其祖墓誌於任踈菴而述其志行曰。古人論畫像云一髭不類則便非其父祖。外貌且不可誤。况於德行乎。此言甚切至。實爲記行者之所深戒。而常人之情。例於所愛。自不覺其言之過實。此甚可懼。玆謹闕其繁而撮其槩。以俟知言者之擧一反三也。

生親孺人許氏家狀 编辑

孺人陽川許氏。九代祖諱惟禮。以討逆功封吉城君。贈工曹判書。曾祖諱應壽。祖諱敬立。考諱宗胤。妣全州李氏。成均典籍士瑀之女。孺人資質精粹。聦明過人。事一經眼。輒記不忘。其於事理。亦能辨其當否而决其取舍。父母兄弟每以不得爲男子爲恨也。自兒時已有深愛於親。母李夫人有眼患。不能辨物。孺人日夜在側。不忍暫離。而盡其扶護之道。及旣嫁而歸。常涕泣曰女子有行。遠父母兄弟。若使吾母目明則吾何必傷離至此耶。見者爲之感惻也。順於舅姑。謹於祭祀。而端莊誠一。深爲一家所敬服。府君無男。昆季只有女弟。而不欲相離。同巷而居。孺人克體其意。友愛篤至。尺布必分。斗粟必共者幾廿年。而無一毫或忤於心者。及其沒也。有未笄女子。孺人取養於家。極其撫慈。飮食衣服。必先於己子。而猶恐傷其意。其嫁而資送。罄其箱篋而無所惜也。其於宗黨。無少長貴賤而一以誠心待之。賙窮恤乏。靡不周均。而各得其懽心。族內婦女食於家者常五六人。每戒侍婢曰人家門族不和。多因婢僕不良行言以離之。汝輩若有此行則罪死無赦。以此閫庭之內。外言不入。婢僕有罪過。不少容貸。而亦甚撫愛。其飢飽寒煖。無日不察。使之亦必以其道。雖豪奴悍婢。亦皆革心而輸忠。有一老奴一老婢先代所甞使令者。養之甚厚。而待之亦加禮也。汎喜施而尤恤窮。見飢者寒者。未甞不惻然。而解衣推食。如恐不及。以此隣婦里姥有急輒告。有一老嫗家甚貧。待而擧火掩體者盖有年。其將死。謂其子女曰吾家之至今得免塡壑者。全賴某宅救恤之力。汝輩若忘此恩則必有災殃也。孺人素廉潔。於財脫然無所累。常曰利慾之心。一萌于中。卽形於外。而面目俱變。雖欲厭然掩之而其可得耶。其私親所遺臧獲數口。甞謂府君曰私親之財。固非出嫁女所應得。而况彼貧此優。尤不當取。所得臧獲因留本家。使之護吾病母如何。府君義之。因立約。令子孫後亦勿推。府君以繼先之宗。長子載泰先府君沒。府君喪畢。高曾二代神主當並遷于長房。將遷。孺人泣謂長孫曰。家運不幸。二代神主一時出廟。愴感罔極。凡遷主祭僕。留置宗家。雖云法例。而其在人情。不無歉缺。以生人之道言之則豈有先祖遷動。而子孫全無護送之理耶。况今所遭。異於常例。似不可執而不通也。因送一婢。以供祭祀。自末年以來。喪慽連仍。其於家事。全不經意。而猶於子孫勸戒愈勤。聞其有一善行則喜形於色。見其有一不善則怒顯於言。末女早夭。哀其幼女之無依。取養於家。慈愛雖篤。而敎方甚嚴。及嬰末疾。其訣語亦皆訓戒之辭。而加明切也。孺人生于崇禎乙亥五月初六日。終於庚子六月初七日。享年八十六。以其年九月二十六日。合葬于府君之墓左。出後子載亨泣血識。

先考學生府君家狀 编辑

先君諱應徵字休卿。全州人。六代祖諱世良謫居鏡城。仍籍焉。高祖諱成春訓導。曾祖諱中立。國家以老再賜爵嘉善。祖諱尙孝武科。考諱暹。妣忠州池氏。學生朝海女也。以崇禎乙酉正月二十日生先君。先君生纔八歲。父母俱沒。無兄弟。只有一姊。就養於伯父母。伯父母哀其零丁。且憂質弱多疾。不甚勸讀。而先君性自嗜學。受業於從兄參奉公諱應瑞。溫恭自虗。所受必極。而凡所聞見。輒箚錄而記誦之。自十五以後。益自勉勵。不少休息。文辭日進。而長於傳疑。甲辰畏齋李公以評事佐北幕。職兼敎授。會集諸生。日與講說。而先君以年少。晩後得謁。畏齋見而愛之。授以朱書。朱書實先君所未甞見。一覽心悅。朝受夜讀。如恐不及。而講質之暇。手自抄寫。作爲家計。其意盖不專在於尋摘也。乙巳遽感末疾。因遂廢讀。自是病日深。常在醫家。而枕席之間。猶不釋卷而廢看閱之功也。越明年丙午正月十七日卒。壽二十二。葬于府西歸德洞先兆內坐未向丑之原。先君無嗣。後先妣取先君從兄子載亨爲後。先君氣稟精粹。資質端雅。常持欿然自下之心。言若不出口。軆若不勝衣。而其所操之確則殆非勢利所回奪也。不喜芬華。不樂琴酒。而篤於內行。以早失怙恃。爲終身至痛。每値生辰。一倍悲哀。至廢食飮。聞人呼父母之聲則輒汪然涕下。見者爲之感惻也。事伯父母如事父母。養志養體。靡不極至。而和柔之聲愉婉之色。人皆知有深愛也。與姊友愛甚篤。姊旣嫁。不忍相離。懇要姊夫。築室家旁。極其湛樂。而擇其臧獲之丁壯土田之肥饒。以資其産業。處事周詳簡潔。待人樂易平恕。而凡節必以誠曲。不事文餙。年方少。且勤業不出。雖鄕邑州里之間。鮮有知者。而及其聞喪。莫不咨嗟歎惜。恨其未及遠到也。不肖孤生未一周。先君下世。音容莫逮。志行無徵。而先君從兄參奉公。卽載亨之生親也。每語及先君。必嗚咽涕泣曰。汝父之死。實係門運。若假之以年則振吾衰門者必汝父也。因道其槩如右。載亨謹受識之。而頃年上洛。得謁畏齋。畏齋亟稱先君曰慈雅之質。廉介之操。實未易得。幽明之隔。已過廿年。而余不能忘也。畏齋於先君。旣有師生之義。其知之宜詳。而且不爲苟言者。並著于狀末。以備立言君子之采擇云爾。不肖孤載亨泣血識。

先妣孺人朴氏家狀 编辑

先妣孺人忠州朴氏。曾祖諱惟一。以壬辰倭亂時救護王子。配享于彰烈祠。祖諱瓘。考諱士彦。妣延安車氏。士人敬軸之女。先妣以崇禎癸未十二月二十四日生。天姿溫粹。性行貞靜。又純於孝。自兒時雖一菜一蔬。不敢先甞。必薦於父母。父母有疾。啜泣廢食。常好觀古傳及女戒等書。見嘉言善行則籍記而不忘也。旣適先人。承順無違。盡其誠敬之道。先人幼失怙恃。受鞠於伯父母。先妣事之一如舅姑。奉養備至。而克稱先人之意。嫁之翌年。先人嬰末疾。以治療累月在醫家。先妣晝不安席。夜不就枕。常依戶而望。及先人疾革而歸。號泣祈禱。靡所不至。而願以身代命。人皆謂得神感。而竟不能救。遂引刀自剄。因傍人急救。刃不犯喉。而瘡血淋漓。人不忍當視窒塞。經時而後僅得甦。勺水粒米不入於口者八九日。而期於自盡。因父之懇諭。强進數匙米飮。而哀毁日甚。形貌頓變。見者靡不驚慘。日夜寢處於几筵之傍。雖病甚如不能起。而猶親執饋奠。未甞一日廢也。及制盡藏主。皇皇如無所歸。每哭於廟門之外。人之過門者。皆感泣濡衣也。當節祀及忌祭。輟哭泣。率一婢親自具饌。常戒婢曰吾之今日所可致力者。惟奉祭祀一事。汝須竭力。以軆吾意。婢亦感而盡其誠。先妣無己出。取先人從兄諱應瑞之仲子載亨爲後。年尙幼。每撫而泣曰汝若稍長。可以托先君香火。則吾何復有所顧而苟延此命耶。平居以喪人自處。未甞見齒。衣素食素者幾十年。而病日益甚。父憫其羸悴難支。强令開素。自是哀慟一倍。後十餘日而遂自引。卽乙卯八月三十日也。父臨尸而哭曰汝之死。得遂汝所願。吾何痛爲。但賢而命薄。是可哀也。隣里鄕黨迄今共記其跡。累聞國而尙無㫌典矣。孤哀子載亨泣血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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詠懷 编辑

此理亭當中復庸。一毫添减也難容。須開靈覺從他應。莫遣微埃點着胷。

自山庄還家。臨發謾詠。 编辑

好在復好在。松風與溪雲。靑春好時節。芒鞋更訪君。

行山谷馬上。口占卽事。 编辑

日落窮村裡。間關獨自行。山臨溟海斷。江入暮雲平。細路偏多黑。危崖半欲傾。每逢樵採老。駐馬問前程。

次崔季建韻 编辑

囂處功難靜處易。皆言樂靜厭囂邊。道無不在通囂靜。偏槁那宜作塊然。

朴濟叔命世 编辑

痛惜公之逝。非關壽未遐。操持盤有水。淸白玉無瑕。困極心猶泰。年尊禮益加。于今關塞北。儒業轉堪嗟。

山行偶吟 编辑

春日山村信馬行。入雲樵路細紆縈。仙家安在尋尋去。隔水松林鷄一聲。

泛舟武溪湖 编辑

暇日擕朋行復休。靑林踏盡更登舟。回頭欲問江湖趣。飛去飛來有白鷗。

次崔季建韻 编辑

欲從佳境問天根。費却精神耐却煩。關鎖重重難透去。不知何日到眞源。

壬辰倡義諸公戰捷碑始樹之日。老少咸聚。有唱酬韻。追步以呈。 编辑

天日高高秋色凜。諸公忠義與之爭。崇勳不但存東土。賊計曾聞犯大明。奸孽蔽賢魂有怨。聖恩彰烈屋流名。卽今關塞防胡地。片碣多於萬甲營。流一作垂

次崔季建韻 编辑

往愆前過揔無隱。一一開陳到底窮。自是高明擔却勇。何曾昧陋說能中。須當直進爲家計。切勿遅回作話空。只怕新工猶未熟。草燒不盡又春風。

崔表兄齊岳 编辑

聞兄返鄕土。約會書報期。書成未及傳。朝露告先晞。人間此恨長。欲忘那可得。回頭曩時事。歷歷如在昨。詠歸樓上月。祗今同一色。魂兮若有知。過此應沾臆。

讀大學至小人掩其不善之句。遂吟一絶以示門徒。 编辑

閉匿陰邪假餙眞。象恭言信巧施仁。莫幸外容都占好。世間猶有不瞞人。

除夕 编辑

滿酌不曾御。如何意自凋。舊年終此夕。新歲報明朝。賢聖書千卷。微玄理萬條。那能窮到底。白髮謾蕭蕭。

訪觀海菴 编辑

緣壁攀崖上翠微。白雲殘日到禪扉。繩床坐聽高僧語。較勝人間說是非。

寄文房諸君子 编辑

日來花事起頹儂。百匝園林耐負筇。不敢獨專天饗意。摘將雙蘂侑書封。

重九日過陶谷有感。次李校理亮臣韻拜呈。陶谷卽金承旨受命之地 编辑

傷心陶谷涕洟過。林鎖寒烟巷咽歌。野老至今傳舊事。尙令遐裔警頑多。谷中居人迄今道金公臨命時事頗詳。愴感之餘。不覺竪髮。故落句云爾。

敬次朱子長澗詩韻示李以復 编辑

巷瘠街羸遍問尋。半垂塡壑半愁吟。莫言拯濟元無策。惟在仁人一段心。

玄成夫挽 编辑

公年長我八。猥蒙許知己。我諐公卽規。公言我得議。志合喜切磨。地隔恨乖離。頃年一造室。俱是衰老時。懽情兩忘疲。劇談達二宵。前期苦未易。臨別倍魂消。昨冬在漁日。獲拜詩與札。只謂替面資。豈知便成訣。儒林頓索如。一慟非止私。遺恨商量在。何日講同歸。

李推卿挽 编辑

公年長我三。托契在童時。中歲各牽故。少合多別離。前冬造其室。一宵穩情話。臨分結後期。迨春花未謝。豈謂泉途隔。一會更無日。有淚失麗紼。和墨題哀訣。

春帖 编辑

蠧魚食書。味則不知。味雖不知。亦足療飢。

其二 编辑

震來運轂。起伏啓蟄。予亦天地中物。豈以衰老自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