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定詩經傳說彚纂 (四庫全書本)/全覽

欽定詩經傳說彚纂 全覽


  欽定四庫全書
  世宗憲皇帝御製詩經傳說彚纂序
  朕惟詩之為教所以成孝敬厚人倫羙教化移風俗其用逺矣自説詩者以其學行世釋解紛紜而經㫖漸晦朱子起而正之集傳一書叅考衆説探求古始獨得精意而先王之詩教藉之以明國家列在學官著之功令家有其書人人傳習四始六義曉然知所宗尚我
  皇考聖祖仁皇帝右文稽古表章聖經
  御纂周易折中既一以本義為正於春秋詩經復命儒臣次第纂輯皆以朱子之説為宗故是書首列集傳而採漢唐以来諸儒講解訓釋之與傳合者存之其義異而理長者别為附録折中同異間出己見乙夜披覽
  親加正定書成凡若干卷名曰詩經傳説彚纂朕惟詩三百篇先王所以明勸懲而行黜陟葢治世之大經而後世文人學士乃以風雲月露之辭自託風雅學經者又溺於訓詁詞章之陋習烏在其能明先王之道也我
  皇考指授儒臣勒為是編期以闡先王垂教之意與孔子刪詩之㫖學於是者有得於興觀羣怨之微而深明於事父事君之道從政專對無所不能則經學之實用著而所謂用之鄉人用之邦國以化天下者亦於是乎行焉刋校既竣敬述
  聖意序之簡端
  雍正五年春三月朔









  雍正五年六月初五日奉
  㫖開列
  欽定詩經傳説彚纂總裁校對分修校刋諸臣職名
  總裁
  原 任 户 部 尚 書王鴻緒
  原 任 都察院左都御史揆 敘
  南書房校對
  ︵字位過密 無法显示︶  張廷玉經 筵講官户部尚書蔣廷錫
  經 筵講官刑部尚書勵廷儀
  原任日講官詹事府詹事王圖炳
  ︵字位過密 無法显示︶ 魏廷珍在館分修校對
  ︵字位過密 無法显示︶ 呉士玉經筵日講官内閣學士兼禮部侍郎呉 襄太   僕   寺  卿蔡 嵩
  原 任詹事府少詹事梅之珩
  日講官起居注翰林院侍讀學士沈翼機日講官起居注翰林院侍講蔣 漣
  原任提督貴州學政翰林院檢討張大受翰  林 院 編  修許王猷
  原 任 翰 林 院 編修徐雲瑞
  翰 林 院 檢  討陳萬策
  提督廣西學政江南道監察御史衞昌績協理浙江道事湖廣道監察御史蔣洽秀内   閣    書馮汝軾
  原 任 内 閣 中 書林 佶
  原 任 内 閣 中 書王 賚
  原 任 内 閣 中 書陸 琮
  福建等處提刑按察使司按察使喬學尹原 任四川重慶府知府周天祜
  山 西解州安邑縣知縣車敏來
  原任湖廣長沙府攸縣知縣陳 溥
  舉          人王希正
  嵗     貢    生陳 崿
  校刊
  原署直𨽻廵撫事都察院僉都御史趙之垣











  欽定四庫全書    經部三
  欽定詩經傳説彚纂目錄  詩類
  卷首上
  凡例
  引用姓氏
  詩傳圖
  諸國世次圖
  作詩時世圖
  卷首下
  綱領
  大序
  詩集傳序
  卷第一
  國風
  周南  關雎  葛覃  卷耳樛木  螽斯  桃夭
  兔罝  芣苢  漢廣汝墳  麟之趾
  卷第二
  召南   鵲巢  采蘩  草蟲采蘋  甘棠  行露
  羔羊  殷其靁 摽有梅 小星江有氾 野有死麕    何彼穠矣騶虞
  卷第三
  邶    柏舟  緑衣  燕燕日月  終風  擊鼓
  凱風  雄雉  匏有苦葉谷風  式微  旄丘  簡兮
  泉水  北門  北風  靜女新臺  二子乘舟
  卷第四
  鄘    柏舟  牆有茨 君子偕老桑中  鶉之奔奔
  定之方中    蝃蝀相鼠  干旄  載馳

  衞    淇奥  考槃  碩人氓   竹竿  芄蘭
  河廣  伯兮有狐  木瓜
  卷第五
  王    黍離  君子于役君子陽陽    揚之水
  中谷有蓷    兔爰  葛藟采葛  大車  丘中有麻

  鄭    緇衣  將仲子 叔于田大叔于田    清人
  羔裘  遵大路 女曰雞鳴有女同車    山有扶蘇

  蘀兮  狡童  褰裳  丰東門之墠    風雨  子衿
  揚之水 出其東門野有蔓草    溱洧
  卷第六
  齊    雞鳴  還   著東方之日    東方未明南山  甫田  盧令敝笱  載驅  猗嗟
  魏    葛屨  汾沮洳 園有桃陟岵  十畝之閒伐檀碩鼠
  卷第七
  唐    蟋蟀  山有樞 揚之水椒聊  綢繆  杖杜羔裘  鴇羽  無衣  有杖之杜葛生  采苓
  秦    車鄰  駟驖  小戎蒹葭  終南  黄鳥
  晨風  無衣渭陽  權與
  卷第八
  陳    宛丘  東門之枌衡門  東門之池
  東門之楊    墓門  防有鵲巢月出  株林  澤陂
  檜    羔裘  素冠  隰有萇楚匪風
  曹    蜉蝣  候人  鳲鳩下泉
  卷第九
  豳    七月  鴟鴞  東山破斧  伐柯  九罭
  狼跋
  卷第十
  小雅
  鹿鳴之什 鹿鳴  四牡  皇皇者華常棣  伐木  天保采薇  出車杖杜  南陔
  白華之什 白華  華黍  魚麗由庚  南有嘉魚
  崇丘  南山有臺    由儀蓼蕭  湛露
  卷第十一
  彤弓之什 彤弓  菁菁者莪六月  采芑  車攻
  吉日  鴻鴈  庭燎沔水  鶴鳴
  卷第十二
  祈父之什 祈父  白駒  黄鳥我行其野    斯干
  無羊  節南山 正月十月之交    雨無正
  卷第十三
  小旻之什 小旻  小宛  小弁巧言  何人斯 巷伯
  谷風  蓼莪大東  四月
  卷第十四
  北山之什 北山  無將大車小明  鼓鐘  楚茨
  信南山 甫田  大田瞻彼洛矣    裳裳者華
  卷第十五
  桑扈之什 桑扈  鴛鴦  頍弁車舝  青蠅  賓之初筵魚藻  采菽角弓  菀栁
  卷第十六
  都人士之什都人士 采緑  黍苗隰桑  白華  緜蠻
  瓠葉  漸漸之石苕之華 何草不黄
  卷第十七
  大雅
  文王之什 文王  大明  緜棫樸  旱麓  思齊
  皇矣  靈臺下武  文王有聲
  卷第十八
  生民之什 生民  行葦  既醉鳧鷖  假樂  公劉
  泂酌  卷阿民勞  板
  卷第十九
  蕩之什  蕩   抑   桑柔雲漢  崧髙  烝民
  韓奕  江漢  常武瞻卬  召旻
  卷第二十
  頌
  周頌清廟之什   清廟  維天之命維清  烈文天作  昊天有成命   我將時邁  執競  思文
  周頌臣工之什   臣工  噫嘻振鷺  豐年
  有瞽  潛   雝載見  有客  武
  周頌閔予小子之什 閔予小子訪落  敬之
  小毖  載芟  良耜  絲衣酌   桓   賚   般
  卷第二十一
  魯頌   駉   有駜泮水  閟宫
  商頌   那   烈祖   𤣥鳥長發  殷武
  詩序上
  風
  詩序下
  雅
  頌
  等謹案詩經傳説彚纂二十卷序二卷康熈末
  聖祖仁皇帝御定刻成於雍正五年
  世宗憲皇帝製序頒行詩序自古無異說王肅王基孫毓陳統爭毛鄭之得失而已其舍序言詩者萌於歐陽修成於鄭樵而定於朱子之集輔廣童子問以下逓相羽翼猶未列學官也元延祐中行科舉法始定詩義用朱子猶叅用古註䟽也明永樂中修詩經大全以劉瑾詩集傳通釋為藍本始獨以集傳試士然數百年来諸儒多引據古義竊相辨詰亦如當日之攻毛鄭葢集傳廢序成於吕祖謙之相激非朱子之初心故其間負氣求勝之處在所不免原不能如四書集注句銖字兩竭終身之力研辨至精特明代纂修諸臣於革除之際老師宿儒誅鋤累盡不能如劉三吾等輯書傳㑹選於蔡氏多所補正又成祖雖戰伐之餘欲興文治而實未能究心經義定衆說之是非循聲附和亦其勢然歟是編之作恭逢
  聖祖仁皇帝天亶聰明道光經籍研思六義綜貫四
  家於衆説之異同既别白瑕瑜
  獨操衡鑑而編校諸臣亦克承
  訓示考證詳明一字一句務深溯詩人之本㫖故雖以集傳為綱而古義之不可磨滅者必一一附録以補缺遺於學術持其至平於經義乃協其至當風雅運昌千載一遇豈前代官書任儒臣拘守門户者所可比擬萬一乎乾隆四十一年五月恭校上
  總纂官紀昀陸錫熊孫士毅
  總校官陸費墀











  欽定四庫全書
  欽定詩經傳説彚纂卷首上
  凡例
  一厯代史志所載詩經傳受源流及先儒講論六義之體讀詩之法與評議諸家經解是非得失者采為綱領
  一朱子表章聖經惟詩集傳與周易本義為成書尤生平精意所屬今標以為宗而自漢迄明諸儒先之解詁采其義理精當有裨經㫖者錄在朱傳之後為集説其文義小殊彼此相備者為折其中或二説各成其是則别為附錄用資參考一依周易折中之式
  一小序相傳出於子夏或疑為衞宏所作朱子亦以其所從来逺凡真有傳授證驗而不可廢者既入集傳其可疑者係以辯論幷為一編以還其舊今仍另列為一卷
  一詩有譜有圗譜以臚諸國世次而考其時代圖以存三代以上制作之舊古人左圖右書其遺意也今略存之其中有辨證者則附著於下
  一鳥獸草木之名所以資多識然儒先考索名物頗有專書而
  御府纂修諸書更為博洽今特依朱傳所載釋其梗槩
  至曲證㫄詮無關比興者則在所略
  一山川封域建置不齊郡邑名稱時代多改朱傳所載止據宋時今悉遵
  皇輿考為之補釋以見沿革源流閒有可疑寧從其闕






  引用姓氏
  周
  荀氏
  
  賈氏
  韓氏
  毛氏
  董氏仲舒
  孔氏安國 子國
  司馬氏遷 子長
  焦氏贛 延夀
  劉氏向 子政
  匡氏衡 稚圭
  孔氏光 子夏
  揚氏雄 子雲
  薛氏漢 公子
  杜氏子春
  班氏固 孟堅
  賈氏逵 景伯
  馬氏融 季長
  許氏慎 叔重
  服氏䖍 子慎
  鄭氏  康成
  趙氏岐 邠卿 又字臺卿
  何氏休 邵公
  應氏劭 仲逺
  劉氏熙 成國
  荀氏悦 仲豫
  李氏
  
  王氏肅 子邕
  張氏
  孫氏炎 叔然
  
  陸氏璣 元恪
  韋氏昭 𢎞嗣
  
  杜氏預 元凱
  皇甫氏謐 士安
  崔氏豹 正熊
  郭氏璞 景純
  
  陶氏𢎞景 通明 貞白
  劉氏勰  彦和
  北魏
  酈氏道元 善長
  
  王氏通 仲淹 文中子
  
  陸氏   徳明
  顔氏師古 名籀以字行
  孔氏頴達 仲達 一作沖逺
  李氏延夀
  李氏
  賈氏公彦
  司馬氏
  呂氏向 子回
  孫氏
  杜氏佑 君卿
  施氏士丐
  韓氏愈 退之 昌黎
  楊氏
  成氏伯瑜 一作伯璵
  段氏成式 柯古
  後晉
  劉氏
  南唐
  徐氏鍇 楚金
  
  聶氏崇義
  邢氏昺 叔明
  胡氏旦 周父
  寇氏宗奭
  宋氏祁 子京
  阮氏逸 天隱
  歐陽氏修 永叔 廬陵
  蘇氏洵 明允 老泉
  邵子雍 堯夫 康節
  鮮于氏侁 子駿
  劉氏彜 執中 長樂
  張子載 子厚 横渠
  曾氏鞏 子固 南豐
  劉氏敞 原父 公是
  王氏安石 介甫 臨川
  程子顥 伯淳 明道
  程子頤 正叔 伊川
  蘇氏頌 子容
  沈氏括 存中
  范氏祖禹 淳夫 華陽
  蘇氏軾 子瞻 東坡
  蘇氏轍 子由 潁濱
  徐氏積 仲車
  呂氏大鈞 和叔
  呂氏大臨 與叔 藍田
  陸氏佃 農師
  劉氏安世 器之 元城
  張氏耒 文潛
  謝氏良佐 顯道 上蔡
  㳺氏酢 定夫 廣平
  楊氏時 中立 龜山
  尹氏焞 彦明 和靖
  陳氏祥道 用之
  陳氏暘 晉之
  蔡氏卞 元度
  胡氏安國 康侯 建安
  董氏逌 彦逺
  廖氏剛 用中 髙峰
  方氏慤 性夫
  鄭氏樵 漁仲 夾漈
  胡氏寅 明仲 致堂
  鄭氏伯熊 景望
  曹氏粹中 純老
  陳氏鵬飛 少南
  李氏樗 迂仲
  林氏之竒 少潁
  呉氏棫 才老
  范氏浚 茂明
  程氏大昌 泰之
  范氏處義 逸齊
  傅氏寅 同叔
  羅氏願 端良
  朱子熹 元晦 紫陽
  張氏栻 敬夫 南軒
  陳氏傅良 君舉 止齋
  呂氏祖謙 伯恭 東萊
  王氏質 景文 雪山
  黄氏櫄 實夫
  項氏安世 平甫 容齋
  葉氏適 正則 水心
  戴氏溪 肖望 岷隠
  黄氏榦 直卿 勉齋
  陳氏淳 安卿 北溪
  輔氏廣 漢卿 濳庵 慶源
  蔡氏沈 仲黙 九峯
  李氏如圭 寳之
  趙氏順孫 格非
  陳氏埴 器之 潛室
  李氏闔祖 守約
  潘氏時舉 子善
  王氏日休 虚中 龍舒
  錢氏文子 文季
  濮氏一之 斗南
  真氏徳秀 景元 西山
  魏氏了翁 華父 鶴山
  段氏昌武 子武
  嚴氏粲 坦叔 華谷
  饒氏魯 仲元 又字伯輿 雙峰
  章氏如愚 俊卿 山堂
  劉氏
  陳氏伯玉 振孫
  陳氏大猷 東齋
  王氏應麟 伯厚
  熊氏剛大 古溪
  黄氏震 東發
  謝氏枋得 君直 疊山
  王氏柏 㑹之  魯齋
  方氏逢辰 君錫 蛟峯
  熊氏未 去非 勿軒
  劉氏辰翁 㑹孟 須溪
  王氏炎 晦叔
  何氏士信
  張氏學龍 竹房
  彭氏執中
  
  金氏履祥 吉甫 仁山
  董氏鼎 季亨
  胡氏一桂 庭芳 雙湖
  熊氏朋來 與可
  呉氏澄 㓜清 草廬 臨川
  馬氏端臨 貴與
  陳氏櫟 夀翁 定宇
  許氏謙 益之 白雲
  虞氏集 伯生
  劉氏瑾 公瑾 安成
  梁氏益 友直
  曹氏居貞
  羅氏復 中行
  呉氏師道 正傳
  陳氏日强
  胡氏一中 允夫
  陳氏澔 可大 雲莊 東滙
  顔氏達 一作達龍
  李氏公凱 仲容
  朱氏倬 孟章
  朱氏徳潤
  朱氏公遷 克升
  蔣氏悌生 仁叔
  
  宋氏濓 景濓
  王氏禕 子充
  朱氏善 備善
  楊氏士竒 名寓以字行 東里
  胡氏廣 光大
  薛氏瑄 徳溫 敬軒
  楊氏守陳 維新
  王氏逢 原夫 野谷
  何氏英 積中 松塢
  王氏鏊 濟之 守溪
  邵氏寶 國賢 二泉
  王氏守仁 伯安 陽明
  湛氏若水 元明 甘泉
  陸氏深 子淵 儼山
  崔氏銑 子鐘 後渠
  呂氏柟 仲木 涇野
  季氏本 眀徳 彭山
  楊氏慎 用修 升庵
  黄氏佐 才伯
  唐氏順之 應徳 荆川
  薛氏應旂 仲常 方山
  袁氏煒 懋中 元峯
  瞿氏景淳 師道 昆湖
  周氏斯盛
  袁氏
  章氏甫 小東
  章氏潢 本清
  鄧氏元錫 汝極 濳谷
  許氏天贈 徳夫 南臺
  胡氏明朂
  馮氏時可 元敏
  黄氏洪憲 葵陽
  姚氏舜牧 虞佐 承菴
  朱氏得之 本思
  汪氏應蛟 澄源
  孫氏鑛 文融 月峯
  薛氏志學 希之
  朱氏謀㙔 鬰儀
  鄒氏泉 嶧山
  林氏濛初 初成
  林氏兆珂 孟鳴
  陸氏南陽 聚岡
  陶氏其情 逸則
  呉氏瑞登 雲卿 省菴
  陳氏所學 幼溪
  趙氏一元 士㑹
  黄氏 
  陳氏推 行之
  葉氏向髙 道卿 臺山
  徐氏常吉 士彰 儆弦
  郝氏敬 仲輿 楚望
  向氏楫 景岩
  曹氏學佺 能始
  張氏彩 還白
  顧氏起元 鄰初
  顧氏大韶 仲恭
  馮氏復京 嗣宗
  徐氏光啟 子先
  沈氏守正 無回
  張氏榜 賓王
  張氏所望 叔翹 七澤
  劉氏楨 寧之
  沈氏萬鈳 仲容
  呉氏肅公
  唐氏汝諤 士雅
  鍾氏惺 伯敬
  鄒氏忠𦙍
  周氏昌年
  陸氏化熙 濬源
  胡氏𦙍嘉 休復
  魏氏浣初 仲雪
  朱氏道行 簡修
  錢氏天錫 公永
  何氏楷 元子
  金氏聲 子駿 正希
  楊氏廷麟 伯祥
  張氏次仲 元岵
  陳氏際泰 大士
  陳氏組綬 伯玉
  王氏志長 平仲
  韋氏調鼎 玉鉉
  顧氏夢麟 麟士
  趙氏起元 庶先
  胡氏紹曽 宗一
  范氏王孫
  陳氏鴻謨
  徐氏鳳彩 聖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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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附録周氏斯盛曰詩云薄伐玁狁至于太原傳云大音泰大原地名亦曰大鹵今在太原府陽曲縣至于大原逐出之而已不窮追也案大太二字音本不同禹貢既脩大原在冀州詩至于大原在雍州周都豐鎬玁狁侵鎬及方至于涇陽非自冀州太原而入地理志涇水出安定涇陽縣今原州百泉縣笄頭山也則詩所云涇陽指此地而言涇陽東北至太原二千餘里山川險阻黄河介其中安得飭戎車日行三十里逐雍州涇陽玁狁由冀州太原而出乎禹貢原隰底績蔡傳引鄭氏云其地在今邠州唐有涇原節度使今固原州即唐原州故城漢唐以来又以河南地為五原郡則詩人所云至于大原者指原州而言非冀州之太原也朱子在南渡後未至北方集傳偶誤耳案大全原圖地界方位舛訛頗多今參攷輿圖地志改就清析惟玁狁舊列於太原之北長城之外者以小雅六月篇薄伐玁狁至于大原毛鄭孔俱未實指何地至朱傅始云大原地名亦曰大鹵今在太原府陽曲縣是禹貢冀州之太原也眀嘉靖間周斯盛輯山西通志以經文焦穫鎬方皆近涇陽之地似大原當亦距涇陽不逺意即禹貢雍州之原隰漢為邠州唐為原州而非冀之太原其說似近扵理且攷國語宣王料民於大原似為鎬備禦之計未必逺料之於晉國也又攷前漢地理志大原郡秦置周為唐國詩所言大原集傳引公羊穀梁大原大鹵之文為據然公穀本文非有定指而唐徐彦公羊解云此地形勢高大而廣平故謂之大原則古屬通名似難專指陽曲也豈朱子當日以經文眀有大原疑周時玁狁徃来雍冀無定處或宣王用師有次第時日有先後經文總叙其事非必執一時一處而言耶故仍從朱傳照大全舊圖註列而以公羊穀梁二書所解大原大鹵之義併附通志之説以備一解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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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諸國世次圖
  商宋
  契   昭明  相土  昌若  曹圉㝠   振   微   報丁  報乙報丙  主壬  主癸  湯即天乙 外丙湯次子仲壬外丙弟太甲湯嫡孫沃丁  太庚沃丁弟小甲雍己小甲弟太戊雍己弟仲丁  外壬仲丁弟河亶甲外壬弟   祖乙  祖辛  沃甲祖辛弟祖丁祖辛子南庚沃甲子陽甲祖丁子盤庚陽甲弟小辛盤庚弟小乙小辛弟武丁  祖庚  祖甲祖庚弟廩辛 庚丁廩辛弟武乙  太丁  帝乙  紂  宋微子紂庶兄微仲微子弟宋公稽 丁公  湣公  煬公湣公弟厲公湣公子釐公  惠公  哀公  戴公武公  宣公  穆公宣公弟殤公宣公子莊公穆公子湣公  桓公湣公弟襄公  成公  昭公文公昭公弟共公  平公  元公  景公昭公元公庶曽孫   悼公  休公  辟公剔成  偃剔成弟
  周豳
  后稷  不窋  鞠左傳作鞠陶   豳公劉慶節  皇僕  差弗  毁隃  公非髙圉  亞圉  公叔祖類  岐周太王王季  文王  武王  成王  康王昭王  穆王  共王  懿王  孝王共王弟夷王懿王子厲王  宣王  幽王  平王桓王平王孫莊王  釐王  惠王  襄王頃王  匡王  定王匡王弟簡王  靈王景王  悼王  敬王悼王弟元王  貞王哀王  思王哀王弟考王哀王弟威烈王 安王烈王  顯王烈王弟慎靚王 赧王
  周公封魯侯爵
  周公  伯禽  考公  煬公考公弟幽公魏公幽公弟厲公  獻公厲公弟真公  武公真公弟懿公  伯御懿公姪孝公懿公弟惠公  隱公桓公隱公弟莊公  閔公  僖公閔公庶兄文公宣公  成公  襄公  昭公  定公昭公弟哀公 悼公  元公  穆公  共公
  康公 景公  平公  頃公
  召公封燕侯爵
  召公九世至惠侯  釐侯 頃侯  哀侯
  鄭侯  繆侯  宣侯  桓侯  莊公襄公  宣公  昭公  武公  文公懿公  惠公  悼公  共公  平公簡公  獻公  孝公  成公  湣公釐公  桓公  文公  易王  子噲昭王  惠王  武成王 孝王  王喜
  
  鄘以上二國封爵世次未詳
  侯爵
  康叔  康伯  考伯  嗣伯  𢈻伯靖伯  貞伯  頃侯  釐侯  共伯武公共伯弟莊公  桓公  宣公桓公弟惠公黔牟桓公子懿公  戴公公子頑子文公戴公弟成公穆公  定公  獻公  殤公定公弟襄公獻公子靈公  出公靈公孫莊公出公父班師襄公孫君起靈公子悼公出公季父敬公  昭公  懷公羣公子慎公敬公孫聲公  成侯  平侯  嗣君  懷君元君嗣君弟君角
  伯爵
  桓公  武公  莊公  昭公  厲公昭公弟子亹昭公弟子嬰子亹弟左傳作子儀  文公厲公子穆公靈公  襄公靈公弟悼公  成公悼公弟釐公簡公  定公  獻公  聲公  哀公共公聲公弟幽公  繻公幽公弟君乙幽公弟
  侯爵
  太公  丁公  乙公  癸公  哀公胡公哀公弟獻公哀公弟武公  厲公  文公成公  莊公  釐公  襄公  桓公襄公弟孝公  昭公孝公弟懿公孝公弟惠公孝公弟頃公靈公  莊公  景公莊公弟晏孺子 悼公景公子簡公  平公簡公弟宣公  康公
  畢公髙之後封爵世次未詳
  即晉侯爵曲沃附
  唐叔 晉侯爕  武侯  成侯  厲侯靖侯  釐侯  獻侯  穆侯  殤叔穆侯弟文侯穆侯子昭侯  孝侯  鄂侯  哀侯小子侯 緡哀侯弟
  曲沃桓叔穆侯子  莊伯 晉武公  獻公奚齊 卓子奚齊弟惠公獻公子懷公  文公獻公子襄公 靈公  成公襄公弟景公  厲公
  悼公襄公曽孫平公  昭公  頃公  定公出公  哀公昭公曾孫幽公  烈公  孝公靜公
  伯爵
  非子  秦侯  公伯  秦仲  莊公襄公  文公  寧公文公孫出子  武公寧公長子出子兄  徳公武公弟宣公  成公宣公弟穆公成公弟康公  共公  桓公  景公  哀公惠公哀公孫悼公  厲共公 躁公 懷公躁公弟靈公懷公孫簡公懷公子惠公  出子 獻公靈公子孝公  惠文王 武王  昭襄王武王弟
  孝文王 莊襄王 始皇帝 二世皇帝
  子嬰二世皇帝弟
  侯爵
  胡公  申公  相公申公弟孝公申公子慎公幽公  釐公  武公  夷公  平公夷公弟文公  桓公  厲公桓公弟利公桓公子莊公利公弟宣公莊公弟穆公  共公  靈公  成公哀公  惠公哀公孫懷公  湣公
  祝融之後封爵世次未詳
  伯爵
  振鐸  太伯  仲君  宮伯  孝伯夷伯  幽伯夷伯弟戴伯幽伯弟惠伯  石甫繆公石甫弟桓公  莊公  釐公  昭公共公  文公  宣公  成公宣公弟武公平公  悼公  聲公悼公弟隱公平公弟靖公聲公弟伯陽





  作詩時世圖
  商詩五篇
  太甲之世
  頌一篇
  鄭氏康成謂太甲祭湯也孔氏頴逹謂那之作當太甲時○朱子不詳其世
  仲丁以後
  頌一篇
  烈祖孔氏穎達謂箋稱祭中宗諸侯來助明是其後或子孫之時未知當誰世○朱子不詳其世
  祖庚之世
  頌一篇
  𤣥鳥孔氏穎達謂禮三年喪畢祫於太祖之廟序言祫髙宗明是為髙宗而作祫故知是祫於契之廟也○朱子不詳其世
  祖庚以後
  頌二篇
  長發      殷武孔氏穎達謂𤣥鳥箋以為髙宗始祫殷武云祀髙宗則亦在其後殷武既在後則知長發之作亦在後矣○以上二篇朱子不詳其世
  周詩三百六篇
  文王之世
  正風二十三篇○孔氏穎達謂二南之詩文王時作惟甘棠何彼穠矣武王時作○朱子皆同
  而以甘棠亦為文王時詩

  周南
  闗雎      葛覃
  卷耳      樛木
  螽斯      桃夭
  兔罝      芣苢
  漢廣      汝墳
  麟之趾
  召南
  鵲巢      采蘩
  草蟲      采蘋
  行露      羔羊
  殷其靁     摽有梅
  小星      江有汜
  野有死麕    騶虞
  正小雅八篇○孔氏穎達謂鹿鳴等三篇此文王小雅采薇為伐昆夷而作事在受命四年出車杕杜還而勞之在受命五年伐木天保無文王之諡或當時即作或後為之未可定也○朱子皆不詳其世
  鹿鳴      四牡
  皇皇者華    伐木
  天保      采薇
  出車      杕杜
  正大雅三篇○孔氏穎達謂棫樸云濟濟辟王靈臺云王在靈沼皆言王旱麓不言諡又不言王但經無謚者或當其生存之時或在其後不可定也○朱子皆疑為周公所作
  棫樸      旱麓
  靈臺
  武王之世
  正風二篇
  召南
  甘棠孔氏穎達謂箋云美其為伯之功謂武王時也○朱子以為文王時詩何彼穠矣孔氏穎達謂何彼穠矣太公已封於齊武王時作○朱子同又疑為東遷後詩
  正小雅四篇
  南陔      白華
  華黍孔氏穎達謂此三篇蓋武王之時○朱子皆不詳其世
  魚麗孔氏穎達謂此篇武王時詩○朱子不詳其世
  正大雅三篇○孔氏穎達謂三篇皆言文王之諡皆文王後作之○朱子以緜為成王時詩
  思齊皇矣疑為周公所作

  緜       思齊
  皇矣
  成王之世
  變風七篇○鄭氏康成謂成王之時周公避流言之難其詩為豳國變風○朱子亦以為成王
  周公時詩

  豳
  七月      鴟鴞
  東山      破斧
  伐柯      九罭
  狼跋
  正小雅十篇
  常棣鄭氏康成謂周公弔二叔之不咸召公為作此詩○朱子同
  由庚      南有嘉魚
  崇丘      南山有臺
  由儀      蓼蕭
  湛露      彤弓
  菁菁者莪孔氏穎達謂由庚以下周公成王之詩則南有嘉魚至菁菁者莪從可知也○朱子皆不詳其世
  正大雅十二篇
  文王      大明孔氏穎逹謂文王大明二篇成王時
  作○朱子同
     下武孔氏穎達謂成王時作○朱子同文王有聲孔氏穎達謂文王有聲舉其諡則成王時作○朱子同
  生民      行葦
  既醉      鳧鷖
  假樂      公劉
  泂酌      卷阿鄭氏康成謂生民及卷阿周公成王時詩○朱子同
  三十一篇○鄭氏康成謂周頌者其作在周公攝政成王即位之初○朱子亦以為多周公所
  定而間或有康王以後之詩

  清廟      維天之命
  維清      烈文
  天作      昊天有成命朱子疑為康王時詩
  我將      時邁朱子以為武王時詩
  執競朱子疑為昭王時詩  思文
  臣工      噫嘻朱子疑為康王時詩
  振鷺      豐年
  有瞽      潛
  朱子以為武王時詩   載見
  有客      武
  閔予小子    訪落
  敬之      小毖
  載芟      良耜
  絲衣      酌
  桓       賚
  
  懿王之世
  變風五篇
  
  雞鳴鄭氏康成謂哀公政衰懿王烹之齊人變風始作○朱子不詳其世孔氏穎達謂還序云刺哀公則哀公時詩也○朱子不詳其世
  著       東方之日
  東方未明孔氏穎達謂三篇亦為哀公時詩○朱子不詳其世
  夷王之世
  變風一篇
  
  柏舟序衞頃公之時仁人不遇小人在側○鄭氏康成謂頃公當周夷王時○朱子不詳其世又疑為莊姜詩則平王之世
  夷王厲王之閒
  變風四篇○鄭氏康成謂夷王厲王之時檜之變風始作○朱子不詳其世
  
  羔裘      素冠
  隰有萇楚    匪風
  厲王之世
  變風二篇
  
  宛丘序刺幽公也○鄭氏康成謂幽公當厲王時○朱子不詳其世
  東門之枌序幽公淫荒風化之所行男女棄其舊業亟㑹於道路歌舞於市井○朱子不詳其世
  變小雅四篇○鄭氏康成謂刺厲王十月之交雨無正小旻小宛是也
  十月之交朱子以為幽王時詩雨無正朱子不詳其世疑為東遷後詩
  小旻     小宛以上二篇朱子不詳其世
  變大雅五篇
  民勞序召穆公刺厲王○朱子同序凡伯刺厲王○朱子同
  序召穆公傷周室大壞○朱子同序衛武公刺厲王○朱子以為衛武公作此自警當在平王之世   桑柔序芮伯刺厲王○朱子同
  共和之世
  變風一篇
  
  蟋蟀序刺晉僖公也○鄭氏康成謂當周公召公共和之時○朱子不詳其世
  宣王之世
  變風五篇
  
  柏舟孔氏穎達謂衞武公時作○朱子同
  
  車鄰鄭氏康成謂非子曾孫秦仲宣王命為大夫國人美之○朱子不詳其世
  衡門       東門之池
  東門之楊孔氏穎達謂衡門誘僖公東門之池東門之楊從上明之亦僖公時詩也○朱子皆不詳共
  變小雅世十四
  六月篇序宣王北伐也○朱子  采芑同序宣王南征也○朱子車攻同序宣王復古也○朱子  吉日同序美宣王也○朱子鴻雁同序美宣王也○朱子  庭燎同序美宣王也○朱子不詳其沔水世序規宣王也○朱子不詳其 鶴鳴世序誨宣王也○朱子不詳其祈父世序刺宣王也○朱子不詳其 白駒世序大夫刺宣王也○朱子不詳其黄鳥世序刺宣王也○朱子不詳其 我行其野世序刺宣王也○朱子不詳其斯干世序宣王考室也○朱子不詳其無羊世序宣王考牧也○朱子不詳其
  變大雅世六
  雲漢篇序仍叔美宣王也○朱子亦以為宣崧髙王時詩序尹吉甫美宣王○朱子亦以烝民為宣王時詩序尹吉甫美宣王○朱子韓奕亦以為宣王時詩序尹吉甫美宣王江漢○朱子不詳其世序尹吉甫美宣王○常武朱子亦以為宣王時詩序召穆公美宣
  幽王之世
  變小雅四十篇○孔氏穎達謂小雅自節南山下盡何草不黄去十月之交等四篇餘四十
  篇皆幽王時詩

  節南山朱子亦以為幽王時詩正月朱子不詳其世
  小弁朱子亦以為幽王時詩 巧言朱子不詳其世
  何人斯朱子不詳其世  巷伯朱子不詳其世
  谷風朱子不詳其世   蓼莪朱子不詳其世
  大東朱子不詳其世   四月朱子不詳其世
  北山朱子不詳其世   無將大車朱子不詳其世小明朱子不詳其世   鼓鐘朱子亦以為幽王時詩楚茨朱子不詳其世   信南山朱子不詳其世
  甫田朱子不詳其世   大田朱子不詳其世
  瞻彼洛矣朱子不詳其世 裳裳者華朱子不詳其世桑扈朱子不詳其世   鴛鴦朱子不詳其世
  頍弁朱子不詳其世   車舝朱子不詳其世
  青蠅朱子不詳其世   賓之初筵朱子亦以為幽王時詩魚藻朱子不詳其世   采菽朱子不詳其世
  角弓朱子不詳其世   菀栁朱子不詳其世
  都人士朱子不詳其世  采緑朱子不詳其世
  黍苗朱子以為宣王時詩  隰桑朱子不詳其世
  白華朱子亦以為幽王時詩 緜蠻朱子不詳其世
  瓠葉朱子不詳其世   漸漸之石朱子不詳其世苕之華朱子不詳其世  何草不黄朱子亦以為幽王時詩
  變大雅二篇○孔氏穎達謂幽王大雅瞻卬召旻○朱子同
  瞻卬      召旻
  平王之世
  變風二十八篇
  
  緑衣孔氏頴達謂當莊公時○朱子同
  
  淇奧孔氏穎達謂淇奥美武公則武公時詩矣○朱子同
  考槃孔氏穎達謂莊公時詩○朱子不詳其世
  碩人孔氏穎達謂莊公時詩○朱子同
  
  黍離孔氏穎達謂平王時詩○朱子不詳其世
  君子于役序刺平王也○朱子不詳其世
  君子陽陽孔氏穎達謂平王時詩○朱子不詳其世
  揚之水序刺平王也○朱子同中谷有蓷孔氏穎達謂平王時詩○
  朱子不詳其世
     葛藟序王族刺平王也○朱子不詳其世
  
  緇衣序美武公也○朱子同 將仲子序刺莊公也○朱子不詳其世叔于田序刺莊公也○朱子亦以為莊公時詩
  大叔于田序刺莊公也○朱子亦以為莊公時詩
  羔裘孔氏穎達謂莊公時詩○朱子不詳其世
  遵大路序莊公失道○朱子不詳其世
  女曰雞鳴孔氏穎達謂莊公時詩○朱子不詳其世
  
  山有樞序刺晉昭公也○朱子不詳其世
  揚之水序刺晉昭公也○朱子亦以為昭公時詩
  椒聊序刺晉昭公也○朱子亦以為昭公時詩
  綢繆孔氏穎達謂昭公時詩○朱子不詳其世
  杕杜孔氏穎達謂昭公時詩○朱子不詳其世
  羔裘孔氏穎達謂昭公時詩○朱子不詳其世
  鴇羽序昭公之後大亂五世君子下從征役不得養其父母而作是詩○朱子不詳其世
  
  駟驖序美襄公也○朱子不詳其世小戎序美襄公也○朱子同蒹葭序刺襄公也○朱子不詳其世終南序戒襄公也○朱子不詳其世
  平王桓王之閒
  變風七篇○鄭氏康成謂當周平桓之世魏之變風始作○朱子不詳其世
  
  葛屨      汾沮洳
  園有桃     陟岵
  十畝之閒    伐檀
  碩䑕
  桓王之世
  變風三十三篇
  
  燕燕孔氏穎達謂州吁時詩○朱子同
  日月序衞莊姜遭州吁之難○朱子以為莊公時詩
  終風序莊姜遭州吁之暴○朱子以為莊公時詩
  擊鼓序怨州吁也○朱子同 凱風孔氏穎達謂州吁時詩○朱子不詳其世
  雄雉序刺衞宣公也○朱子不詳其世
  匏有苦葉序刺衞宣公也○朱子不詳其世
  谷風孔氏穎達謂宣公時詩○朱子不詳其世
  式微孔氏穎達謂宣公時詩○朱子不詳其世
  旄丘孔氏穎達謂宣公時詩○朱子不詳其世
  簡兮孔氏穎達謂宣公時詩○朱子不詳其世
  泉水孔氏穎達謂宣公時詩○朱子不詳其世
  北門孔氏穎達謂宣公時詩○朱子不詳其世
  北風孔氏穎達謂宣公時詩○朱子不詳其世
  靜女孔氏穎達謂宣公時詩○朱子不詳其世
  新臺序刺衛宣公也○朱子不詳其世
  二子乗舟孔氏穎達謂宣公時詩○朱子不詳其世
  
  牆有茨序公子頑通於君母國人疾之○朱子同
  君子偕老序刺衞夫人○鄭氏康成謂宣公夫人○朱子同
  桑中序衞之公室淫亂○鄭氏康成謂宣惠之世○朱子不詳其世
  鶉之奔奔序刺衞宣姜也○朱子同
  
  氓序宣公之時○朱子不詳其世 竹竿孔氏穎達謂宣公時詩○朱子不詳
  其世
       芄蘭序刺惠公也○朱子不詳其世伯兮鄭氏康成謂宣公時詩○朱子不詳其世
  有狐孔氏穎達謂宣公時詩○朱子不詳其世
  
  兔爰序桓王失信諸侯○朱子不詳其世
  采葛鄭氏康成謂桓王之時○朱子不詳其世
  大車孔氏穎達謂桓王時詩○朱子不詳其世
  
  有女同車序刺忽也○朱子不詳其世
  褰裳孔氏穎達謂褰裳思見正突初立事也○朱子不詳其世
  
  墓門序刺陳佗也○朱子不詳其世
  莊王之世
  變風十五篇
  
  丘中有麻序莊王不明賢人放逐國人思之而作是詩也○朱子不詳其世
  
  山有扶蘇序刺忽也○朱子不詳其世
  蘀兮序刺忽也○朱子不詳其世狡童序刺忽也○朱子不詳其世
  丰       東門之墠
  風雨      子衿孔氏穎達謂丰東門之墠風雨子衿或當突篡之時或當忽入之後○朱子皆不詳其世
  揚之水序君子閔忽之無忠臣良士終以死亡而作是詩也○朱子不詳其世
  
  南山序刺襄公也○朱子同 甫田序大夫刺襄公也○朱子不詳其世盧令序襄公好田獵故陳古以風焉○朱子不詳其世
  敝笱序刺文姜也○朱子同 載驅序齊人刺襄公○朱子同猗嗟序刺魯莊公也○朱子同
  釐王之世
  變風五篇
  
  出其東門    野有蔓草
  溱洧孔氏穎達謂此一篇厲公時詩○朱子皆不詳其世
  
  無衣序美晉武公也○朱子亦以為武公時詩
  有杕之杜序刺晉武公也○朱子不詳其世
  惠王之世
  變風十二篇
  
  定之方中序美衞文公也○朱子同
  蝃蝀序衞文公能以道化民○朱子同
  相䑕序衞文公能正其羣臣○朱子同
  干旄序衞文公臣子多好善○朱子同
  載馳序許穆夫人閔衞之亡○朱子同
  
  木𤓰序美齊桓公也○朱子不詳其世
  
  清人序刺文公也○朱子同
  
  葛生序刺晉獻公也○朱子不詳其世
  采苓序刺晉獻公也○朱子不詳其世
  
  防有鵲巢序宣王多信讒君子憂懼焉○朱子不詳其世
  月出孔氏穎達謂宣王時詩○朱子不詳其世
  
  蜉蝣鄭氏康成謂周惠王時昭公好奢曹之變風始作○朱子不詳其世
  襄王之時
  變風九篇
  
  河廣序宋襄公母歸于衞思而不止故作是詩也○朱子同
  
  黄鳥序國人刺穆公○朱子同 晨風序刺康公也○朱子不詳其世無衣孔氏穎達謂康公時詩○朱子不詳其世
  渭陽序康公念母也○朱子同 權輿序刺康公也○朱子不詳其世
  
  候人序刺共公也○朱子同 鳲鳩孔氏穎達謂共公時詩○朱子不詳
  其世
       下泉序曹人疾共公○朱子不詳其世
  四篇
  魯頌
  駉序頌僖公也○朱子同  有駜序頌僖公也○朱子不詳其世泮水序頌僖公也○朱子不詳其世閟宫序頌僖公也○朱子同
  定王之世
  變風二篇
  
  株林序刺靈公也○朱子同 澤陂序言靈公君臣淫於其國男女相説憂思感傷焉○朱子不詳其世
  案作詩之時世經秦火之後難以全攷故自漢唐諸儒訓詁互異然古序與經竝出毛鄭孔氏羽翼其説傳流最古至朱子一以經文為據其餘不見諸經者都為未定之辭此據理之論也歐陽修祖鄭譜而駁議許謙劉瑾宗朱傳而亦微有不同迨明何楷作世本古義引證雖博而偽説滋繁矣今輯古序及毛鄭孔氏舊義而大指仍以朱子為歸餘説則存而不論也















  欽定詩經傳説彚纂卷首上
<經部,詩類,欽定詩經傳說彙纂>



  欽定四庫全書
  欽定詩經傳説彚纂卷首下
  綱領一此篇論作詩刪詩及傳詩源流
  虞書詩言志歌永言
  班氏固曰誦其言謂之詩詠其聲謂之歌
  鄭氏康成曰詩者弦歌諷喻之聲也唐虞始造其初至周分為六詩
  孔氏穎達曰舜典命樂已道歌詩經典言詩無先此者○上古之時徒有謳歌吟咏縱令土鼓葦籥必無文字雅頌之聲如此則時雖有樂容或無詩○名為詩者内則注云詩之言承也春秋説題辭云詩之為言志也詩緯云詩者持也然則詩有三訓承也志也持也作者承君政述己志而為詩所以持人之行故一名而三訓也
  黄氏櫄曰有天地有萬物而詩之理已具雷之動風之偃萬物之鼓舞皆有詩之理而未著也嬰孩之嘻笑
  童子之謳吟皆有詩之情而未動也桴以蕢鼓以土籥以葦皆有詩之用而未文也康衢順則之謠元首股肱之歌詩之義已備矣以上論作詩
  禮記天子五年一廵守命大師陳詩以觀民風
  論語子曰吾自衞反魯然後樂正雅頌各得其所司馬氏遷曰古詩三千餘篇及至孔子去其重取可施於禮義上采契后稷中述殷周之盛至於幽厲之缺三百五篇孔子皆弦歌之以求合韶武雅頌之音禮樂自此可得而述以備王道成六藝
  班氏固曰古有采詩之官王者所以觀風俗知得失自考正也孔子純取周詩上采殷下取魯凡三百五篇
  王氏通曰詩上明三綱下達五常於是徴存亡辯得失故小人歌之以貢其俗君子賦之以見其志聖人采之以觀其變
  孔氏穎達曰案書傳所引之詩見在者多亡逸者少則孔子所録不容十分去九遷言未可信也據今者及亡詩六篇凡三百一十一篇而史記漢書云三百五篇者以見在為數也
  歐陽氏修曰馬遷謂古詩三千餘篇孔子刪存三百鄭學之徒以遷為謬予考之遷説然也今書傳所載逸詩何可數也以詩譜推之有更十君而取一篇者有二十餘君而取一篇者由是言之何啻三千○刪詩云者非止全篇刪去或篇刪其章章刪其句句刪其字如唐棣之華偏其反而豈不爾思室是逺而此小雅常棣之詩夫子謂其以室為逺害於兄弟之義故篇刪其章也衣錦尚絅文之著也此鄘風君子偕老之詩夫子謂其盡飾之過恐其流而不返故章刪其句也誰能秉國成不自為政卒勞百姓此小雅節南山之詩夫子以能字為意之害故句刪其字也
  邵子曰仲尼刪詩十去其九諸侯千有餘國風取十五西周十有二王雅取其六蓋善惡明著者存焉耳
  程子曰虞之君臣迭相賡和始見於書夏殷之世其傳鮮矣至周而益文所傳者多夫子刪之得三百篇可以垂世立教
  朱子曰王迹熄而詩亡其存者謬亂失次孔子自衞反魯復得之他國以歸定著為三百篇以上論刪詩
  陸氏徳明曰孔子刪録周詩上兼商頌以授子夏子夏遂作序焉或曰毛公作序口以相傳未有章句戰國之世專任武力雅頌之聲為鄭衞所亂其廢絶亦可知矣遭秦焚書而得全者以其人所諷誦不專在竹帛故也漢興傳者有四家魯人申公受詩於浮邱伯為訓故以教無傳疑者則闕不傳號曰魯詩弟子為博士者十餘人郎中令王臧御史大夫趙綰臨淮太守孔安國膠西内史周霸城陽内史夏寛東海太守魯賜長沙内史繆生膠西中尉徐偃膠東内史闕門慶忌皆申公弟子也申公本以詩春秋授瑕邱江公盡能傳之徒衆最盛魯許生免中徐公皆守學教授丞相韋賢受詩於江公及許生傳子少翁又王式受詩於免中徐公及許生以授張生長安及唐長賓褚少孫張生兄子游卿以詩授元帝傳王扶扶授許晏又薛廣徳受詩於王式授龔舍齊人轅固生作詩傳號齊詩傳夏侯始昌始昌授后蒼蒼授翼奉及蕭望之匡衡衡授師丹及伏理滿昌昌授張邯及皮容皆至大官徒衆尤盛後漢陳元方亦傳齊詩燕人韓嬰推詩之意作内外傳數萬言號曰韓詩淮南賁生受之嬰孫商為博士孝宣時涿韓生其後也河内趙子事燕韓生授同郡蔡誼誼授同郡食子公及琅邪王吉子公授太山栗豐吉授淄川長孫順豐授山陽張就順授東海髮福竝至大官毛詩者出自毛公河閒獻王好之徐整云子夏授髙行子髙行子授薛倉子薛倉子授帛妙子帛妙子授河閒人大毛公毛公為詩故訓傳於家以授趙人小毛公一云名萇小毛公為河閒獻王博士以不在漢朝故不列於學一云子夏傳曽申申傳魏人李克克傳魯人孟仲子孟仲子傳根牟子根牟子傳趙人孫卿子孫卿子傳魯人大毛公漢書儒林傳云毛公趙人治詩為河間獻王博士授同國貫長卿長卿授解延年延年授虢徐敖敖授九江陳俠或云陳俠傳謝曼卿元始五年公車徴説詩後漢鄭衆賈逵傳毛詩馬融作毛詩注鄭康成作毛詩箋申明毛義難三家於是三家遂廢矣魏太常王肅更述毛非鄭荆州刺史王基駮王肅申鄭義晉豫州刺史孫毓為詩評評毛鄭王肅三家同異朋於王徐州從事陳統難孫申鄭宋徴士鴈門周續之豫章雷次宗齊沛國劉瓛竝為詩序義前漢魯齊韓三家詩列於學官平帝世毛詩始立齊詩乆亡魯詩不過江東韓詩雖在人無傳者唯毛詩鄭箋獨立國學
  李氏延壽曰通毛詩者多出於魏朝劉獻之獻之傳李周仁周仁傳董令度程歸則歸則傳劉敬和張思伯劉軌思其後能言詩者多出二劉之門
  孔氏穎達曰漢氏之初詩分為四申公騰芳於鄢郢毛氏光價於河閒貫長卿傳之於前鄭康成箋之於後晉宋二蕭之世其道大行齊魏兩河之閒兹風不墜其近代為義疏者有全緩何𦙍舒瑗劉軌思劉醜劉焯劉炫等然焯炫竝聰明特達文而又儒於其所作疏内特為殊絶今據以為本削煩增簡庶以對揚聖範云
  韓氏愈曰太學博士施先生士丐明毛鄭詩善講説朝之賢士大夫從而執經考疑者繼於門大學生習毛鄭詩者皆其弟子
  劉氏昫曰許叔牙少精於毛詩貞觀初撰毛詩纂義以進御史大夫髙智同曰凡欲言詩者必須先讀此書
  宋氏祁曰張士衡瀛州人北齊博士劉軌思授以詩唐興士衡授永平賈公彥公彦傳業李元植元植又授詩齊威
  歐陽氏修曰梅堯臣周堯卿學長於毛氏詩○毛鄭二學其説熾辭辯固已廣博然不合於經者亦不為少予欲志鄭學之妄益毛氏疏略而不至者合之於經云
  蘇氏轍曰孔子刪詩三百五篇其亡者六焉經師不得見矣其存者將以解之故從而附益之其言反覆煩重類非一人之詞者凡此皆毛氏之學而衞宏之所集錄也東漢儒林傳云衞宏從謝曼卿受學作毛詩序隋經籍志云先儒相承謂毛詩序子夏所創毛公及衞敬仲又加潤益古説本如此故予存其一言而已曰是詩言是事也而盡去其餘以為此孔子之舊也
  朱子曰詩自齊魯韓氏之説不傳而學者盡宗毛氏毛氏之學傳者亦衆而今皆不存則推衍毛説者又獨鄭氏之箋而已唐初諸儒為作疏義百千萬言而不能有以出乎二氏之區域至於本朝劉侍讀名敞歐陽公名修王丞相名安石蘇黄門名轍河南程氏横渠張氏始用己意有所發明
  魏氏了翁曰永嘉錢文子明經厲志以呂成公名祖謙集衆善存異本朱文公復古經主叶韻於是倂去講師增益之説惟存序首一言約文實指篇為一贊曰錢氏集傳又别為詁釋如爾雅類例
  陳氏日强曰雪山王先生名質刪除詩序實與文公朱先生合主於以意逆志自成一家
  呉氏師道曰由漢以来毛鄭之學專行宋程純公名顥呂成公猶主序説至於朱子灼見其謬每篇則定其人之作每章則約以賦比興之分叶韻以復古用吟哦上下不加一字之法略釋而使人自悟破拘攣發蒙蔀復還溫柔敦厚之舊無復遺恨自北山何先生基得勉齋黄公幹淵源之傳而魯齋王先生柏仁山金先生履祥授受相承逮白雲許先生謙四傳有衍無閒益大以尊
  胡氏一中曰輔傳貽先生名廣親炙朱子之門深造自得於問荅之際尊其師説所著有詩童子問羽翼集傳
  朱氏徳潤曰詩傳自伊川歐蘇諸先生發其理趣南渡後李迂仲名樗張南軒名栻戴岷隱名漢嚴華谷名粲諸先生又各自名家而學咸宗朱氏
  虞氏集曰朱子詩傳去序别編以待考辨即經以求其故自為之説而學者從之
  宋氏濓曰胡一桂得朱子源委之正著詩傳附錄纂疏○梁益著詩傳㫄通發揮朱學○三百篇朱子親注大義昭如日星讀者於事證音義或有未喻汪氏克寛作集傳音義㑹通
  楊氏士竒曰安成劉瑾輯詩傳通釋采錄各經傳要義世謂瑾能闡朱子之蘊以上論傳詩源流
  綱領二此篇論六義四始詩樂及篇次音韻
  周禮大師教六詩曰風曰賦曰比曰興曰雅曰頌孔氏穎達曰詩有六義六義六詩其實一也
  鄭氏康成曰風言賢聖治道之遺化也賦之言鋪鋪陳政教善惡比見失不敢斥言取比類以言之興見羙嫌於𡡾諛取善事以喻勸之雅正也言正者以為後世法頌之言誦也容也誦徳廣以美之孔氏穎達曰比云見失謂刺詩之比也興云見羙謂羙詩之興也其實羙刺俱有比興○文武時詩風有周南召南雅有鹿鳴文王之屬及成王周公致太平制禮作樂而有頌聲興焉盛之至也故皆錄之謂之詩之正經懿王夷王時詩訖於陳靈公之事謂之變風變雅
  王氏通曰詩有天下之作焉有一國之作焉有神明之作焉阮氏逸曰謂大雅國風頌
  孔氏穎達曰詩之四始以風為先故曰風風之所用以賦比興為之辭故於風之下即次賦比興然後次以雅頌雅頌亦以賦比興為之賦比興如此次者言事之道直陳為正故賦在比興之先比之與興雖同是附託外物比顯而興隱當先顯後隱故比居興先也○天下有道則庶人不議治平累世則美刺不興故初變惡俗則民歌之風雅正經是也始得太平則民頌之周頌諸篇是也成王之後其美不異於前故頌聲止也陳靈公之後不復可言故變風息也然則變風變雅之作皆王道始衰政教初失尚可匡而復之故執彼舊章覬望更遵正道所以變詩作也王道盛諸侯無正風者政出一人太平非諸侯之力不得有正風王道既衰政出諸侯惡則民怨善則民喜故各從其國有美刺之變風也○變雅有先王之澤變風有先公之澤故季札見歌齊曰表東海者其太公乎見歌小雅曰猶有先王之遺民是其風禀先公雅禀先王也○王者政教有小大詩人述之亦有小大故有小雅焉有大雅焉歌其大事制為大體述其小事制為小體詩體既異樂音亦殊有大雅小雅之聲王政衰變雅作取大雅之音歌其政事之變者謂之變大雅取小雅之音歌其政事之變者謂之變小雅故變雅之美刺皆由音體有小大不復由政事之大小也○頌者美盛徳之形容天子道教周備任賢養民逺邇咸服萬物得所故作詩歌其功徧告神明以報神恩也此惟周頌耳其商魯之頌則異商頌是祭其先王之廟述其生時之功非以成功告神其體異於周頌也魯頌主詠僖公功徳纔如變風之美者耳又與商頌異也
  歐陽氏修曰風生於文王而雅頌雜於武王之閒風之變自夷懿始雅之變自幽厲始霸者興變風息焉王道廢詩不作焉王通謂諸侯不貢詩天子不采風樂官不達雅國史不明變非民之不作也詩出於民之情性情性豈能無㦲職詩者之罪也
  程子曰學詩而不分六義豈知詩之體也○詩有六體須篇篇求之或有兼備者或有偏得一二者風有風動之意興有興喻之意比則直比之而已蛾睂瓠犀是也賦則敷陳其事如齊侯之子衞侯之妻是也雅則正言其事頌則稱美之言也如于嗟乎騶虞之類是也
  鄭氏樵曰六義之序後先次第聖人初無加損也風者出於風土大槩小夫賤隸婦人女子之言其意雖逺其言淺近重複故謂之風雅出於朝廷士大夫其言純厚典則其體抑揚頓挫非復小夫賤隸婦人女子能道者故曰雅頌者初無諷誦惟以鋪張勲徳而已其辭嚴其聲有節以示有所尊故曰頌○風有正變仲尼未嘗言而他經不載焉獨出於詩序皆以美者為正刺者為變則邶鄘衞之詩謂之變風可也緇衣之美武公駟驖小戎之美襄公亦可謂之變風乎必不得已從先儒正變之説則當如榖梁春秋書築王姬之館於外書秋盟於首戴皆曰變之正也蓋言事雖變常而終合乎正也河廣之詩欲往而不往大車之詩畏之而不敢氓之詩反之而自悔此所謂變之正也序謂變風出乎情性止乎禮義此言得之然詩之必存變風何也見夫王澤雖衰人猶能以禮義自防也見中人之性能以禮義自閑雖有時而不善終蹈乎善也見其用心之謬行已之乖倘反而為善則聖人亦錄之而不棄也
  吕氏祖謙曰得風之體多者為國風得雅之體多者為二雅得頌之體多者為頌風非無雅雅非無頌○興與比相近而難辨興之兼比者徒以為比則失其意味矣興之不兼比者誤以為比則失之穿鑿矣
  朱子曰詩中説興處多近比如關雎麟趾皆是興而兼比然雖近比其體却只是興且如關關雎鳩本是興起到得下面説窈窕淑女方是入題説那實事比則却不入題了如螽斯羽一句便是説那人了下面宜爾子孫依舊就螽斯羽上説更不用説實事此所以謂之比大率詩中比興皆類此○比興之中各有兩例興有取所興為義者則以上句形容下句之情思下句指言上句之事實有全不取義者則但取一二字相應而已要之上句常虚下句常實則同也比有繼所比而言其事者有全不言其事者學者隨文㑹意可也○比意雖切而却淺興意雖闊而味長
  葉氏適曰諸詩各具一體故皆以先後為次惟豳兼有風雅之制以為風則其辭作於朝廷繫於政事以為雅則又記風土焉故列於風雅之間明其不絶於風而可以雅也
  嚴氏粲曰純乎雅之體為雅之大雜乎風之體為雅之小太史公稱國風好色而不淫小雅怨誹而不亂若離騷可謂兼之言離騷兼國風小雅而不兼大雅見小雅與風騷相類而大雅不可與風騷竝言也
  王氏柏曰風雅之别即朱子荅門人之問亦未一有腔調不同之説有體製不同之説有詞氣不同之説或以地分以時分以所作之人而分諸説皆可參考惟腔調之説朱子晚年之所不取至於楚詞之集注後詩傳二十年風雅頌之分其説審矣其言曰風則閭巷風土男女情思之詞雅則燕享朝㑹公卿大夫之作頌則鬼神宗廟祭祀歌舞之樂以此例推之則所謂體製詞氣所謂以時以地以所作之不同等説皆有條而不紊矣
  薛氏瑄曰詩之變者何其多而正者何其少邪是皆氣化人事之自然易之陽竒隂偶亦然以上論六義
  司馬氏遷曰關雎之亂以為風始鹿鳴為小雅始文王為大雅始清廟為頌始
  孔氏穎達曰風也小雅也大雅也頌也此四者人君行之則為興廢之則為衰是興廢之始故謂之四始也
  成氏伯瑜曰詩有四始始者正詩也謂之正始周召二南國風之正始鹿鳴至菁莪小雅之正始文王受命至卷阿大雅之正始清廟至般頌之正始此詩陳聖人之徳為功用之極
  王氏安石曰風也二雅也頌也雖相因而成而其序不相襲故謂之四始以上論四始
  周禮瞽矇掌九徳六詩之歌以役大師鄭氏康成曰九徳謂六府三事役為之使
  禮記詩言其志也歌咏其聲也舞動其容也三者本於心然後樂器從之是故情深而文明氣盛而化神
  荀氏況曰詩者中聲之所止也楊氏倞曰詩謂樂章所以節聲音至乎中而止不使流淫也
  鄭氏康成曰周南召南為風之正經周公作樂用之鄉人焉用之邦國焉或謂之房中之樂者女史歌之故耳小大雅正經其用於樂國君以小雅天子以大雅然而饗賓或上取燕或下就何者天子饗元侯歌肆夏合文王諸侯歌文王合鹿鳴諸侯於鄰國之君與天子於諸侯同天子諸侯燕羣臣及聘問之賓皆歌鹿鳴合鄉樂此其著略大校
  孔氏穎達曰原夫作樂之始樂寫人音人音有小大髙下之殊樂器有宫徴商羽之異依人音而制樂託樂器以寫人是樂本效人非人效樂但制樂之後則人之作詩先須成樂之文乃成為音聲能寫情情皆可見聽音而知治亂觀樂而曉盛衰故神瞽有以知其趣也樂記曰其哀心感者其聲噍以殺其樂心感者其聲發以散是情之所感入於樂也季札見歌唐曰思深哉其有陶唐氏之遺民乎是樂音之得其情也
  朱子曰詩古之樂也亦如今之歌曲音各不同衞有衞音鄘有鄘音邶有邶音故詩有鄘音者係之鄘有邶音者係之邶若大雅小雅則亦如今之商調宫調作歌曲者亦案其腔調而作耳大雅小雅亦古作樂之體格案大雅體格作大雅案小雅體格作小雅非是做成詩後旋相度其辭目為大雅小雅也○詩者樂之章也故必學樂然後誦詩所謂樂者蓋琴瑟壎箎之類以漸習之而節夫詩之音律者然詩本性情有美刺風喻之㫖其言近而易曉而從容詠歎所以感人者又易入至於聲音之髙下舞蹈之疾徐所以養其耳目和其心志使人淪肌浹髓而安於仁義禮智之實又有非思勉之所能及者○詩之作本為言志而已方其詩也未有歌也及其歌也未有樂也以聲依永以律和聲則樂乃為詩而作非詩為樂而作也三代之時禮樂用於朝廷而下達於閭巷學者諷誦其言以求其志詠其聲執其器舞蹈其節以涵養其心則聲樂之所助於詩者為多然猶曰興於詩成於樂其求之固有序矣是以聖賢之言詩主於聲者少而發其義者多仲尼所謂思無邪孟子所謂以意逆志者誠以詩之作本乎其志之所存得其志而不得其聲者有矣未有不得其志而能通其聲者也就使得之止其鐘鼓之鏗鏘而已豈聖人樂云樂云之意哉況今去孔孟千有餘年古樂無復可考而欲以聲求詩則未知古樂之遺聲今皆可推而得之乎三百五篇皆可協之音律而被之絃歌乎故愚以為詩出乎志者也樂出乎詩者也志者詩之本而樂者其末也以上論詩樂
  孔氏穎達曰周召風之正經固當為首自衞以下十有餘國編比先後舊無明説蓋迹其先封善否參其詩之美惡驗其時政得失詳其國之大小斟酌所宜以為其次邶鄘衞者土地既廣詩又早作故以為變風之首邶鄘則衞之所滅美刺則同依其作之先後故邶鄘先衞周則平王東遷王爵仍存不可過於後諸侯故次於衞鄭桓武夾輔平王故次王齊則異姓諸侯又以太師之後國土仍大故次鄭魏國雖小踵虞舜之舊封有夏禹之遺化故次齊唐者叔虞之後故次魏秦為強國故次唐陳以三恪之尊國無令主故次秦檜曹則國小而君奢民勞而政僻次之於末宜哉豳者周公之事次於衆國之後小雅之前欲兼其上之美非諸國之例也○風見優劣之差故周南先於召南雅見積漸之義故小雅先於大雅
  歐陽氏修曰周南召南邶鄘衞王鄭齊豳秦魏唐陳檜曹此孔子未刪之前周大師樂歌之次第也周召邶鄘衞王鄭齊魏唐秦陳檜曹豳此今詩次第也周召邶鄘衞檜鄭齊魏唐秦陳曹豳王此鄭氏詩譜次第也○大抵國風之次以兩而合之分其次以為比周召以淺深比也衞王以世爵比也鄭齊以族氏比也魏唐以土地比也秦陳以祖裔比也檜曹以羙惡比也豳能終之以正故居末焉
  張子曰詩固有次敘然不可一例惟二南之後次衞衞後王此有意若非以衞分之則王無異於正風也其他不必次一國之詩其首尾固有先後其中未必然當刪定之時只取得者置於其閒
  程子曰諸國之風先後各有義周南召南陳正家之道人倫之端王道之本風之正也故為首及乎周道衰政教失風遂變矣於是諸侯擅相侵伐衞首幷邶鄘之地故為變風之首且一國之詩而三其名得於衞地者為衞得於邶鄘者為邶鄘所以見其首亂也刑政不能治天下諸侯放恣擅相幷滅王迹熄矣故雅亡而為一國之風廢法失道則王畿之内亦不能保鄭本畿内之封因周之衰自為列國故次以鄭君臣上下之分失則人倫亂其風可知故次以齊天下之風至於如此則無不亂之國魏舜禹之都唐帝堯之國乆被聖人之化厯二叔之世而遺風尚存今亦變矣故因其舊名而謂之唐所以見意唐魏之風且變則先代之風化禮義消亡極矣故次以秦秦之始封秦谷西戎之地國亂乃東侵而始大故美其始有車馬禮樂而刺其未能用周禮也禮義之俗亡先聖王之流風遺俗盡矣故次以陳陳舜之後也聖人之都風化所厚也王澤竭而風化熄矣天下之所以安且治者聖人之道行也聖人之道絶則危亡至矣人情廹於危亡則思治安故思治者亂之極也檜曹懼於危亡而思周道故為亂之終自昔天下何嘗不拯亂而興治革危而為安周家之先其居豳也趨時務農以厚民生王業之所以興也故次以豳王業成而為政於天下故次以雅雅王者之政也小之先大固其敘也政之衰則至於亡詩之亡王道之亡也天下之治始於以正風風天下其終也盛徳之著而成功可以告於神明始終之義也故次以頌頌之有魯蓋生於不足王道之隆也所歌頌者如是及其衰也如魯之事已足矣商則頌前代之美不可廢也故附其後焉
  朱子曰十五國風次序恐未必有意而先儒及近世諸先生皆言之故集傳中不敢提起蓋詭隨非所安而辨論非所敢也以上論篇次
  孔氏穎達曰詩之大體必須依韻其有乖者古人之韻不協耳之兮矣也之類本取以為辭雖在句中不以為義故處末者皆字上為韻左右流之寤寐求之其實七兮迨其吉兮之類是也亦有即將助句之字以當聲韻者是究是圖亶其然乎其虛其邪既亟只且之類是也
  朱子曰古人文自是有叶泉州有詩譜紹興有韻譜皆呉才老做陸徳明釋文中亦有此類甚多舊人作詩皆押韻與今人歌曲一般今日信口讀之全失古人詠歌之意○周頌多不叶韻疑自有和底篇相叶清廟之瑟朱絃而疏越一唱而三歎歎即和聲也○叶韻恐當以頭一韻為準且如華字叶音敷如有女同車是第一句則第二句顔如舜華當讀作敷字然後與下文佩玉瓊琚洵美且都皆叶至如何彼穠矣唐棣之華是第一韻則當依本音讀而下文王姬之車却當作尺奢反如此方是然楚辭紛吾既有此内美兮又重之以修能能音耐然後下文紉秋蘭以為佩叶若能字只從本音則佩字遂無音如此則又未可以頭一韻為定也○音韻相叶好吟哦諷誦易見道理亦無甚要緊今且要將七分工夫理㑹義理三二分工夫理㑹這般去處
  陳氏振孫曰詩音舊有九家唐陸徳明始定為釋文謂古人韻緩不煩改字最為確論以上附音韻
  綱領三此篇論讀詩之法及諸家説詩得失
  禮記溫柔敦厚詩教也
  論語詩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無邪朱子曰程子以思無邪為誠蓋誠是在思上發出思便是性情無邪便是正以此觀之三百篇皆欲人出於性情之正
  誦詩三百授之以政不達使於四方不能專對雖多亦奚以為程子曰須是未讀詩時不達不能專對既讀後便達於政能專對始是讀詩只此便是法
  詩可以興可以觀可以羣可以怨邇之事父逺之事君多識於鳥獸草木之名
  孟子説詩者不以文害辭不以辭害志以意逆志是為得之程子曰舉一字是文成句是辭○朱子曰逆迎也當以己意迎取作者之志乃可得之
  程子曰學者不可以不看詩看詩便使人長一格張子曰詩人之志至平易故無艱險之言以平易求之則思逺以廣愈艱險則愈淺近矣大率所言皆目前事而義理存乎其中
  謝氏良佐曰詩須諷咏以得之古詩即今之歌曲今之歌曲往往能使人感動至學詩却無感動興起處只為泥章句故也○明道嘗談詩竝不曾下一字訓詁只轉却一兩字㸃掇地念過便教人省悟
  鄭氏樵曰善觀詩者當推詩外之意如孔子子思善論詩者當達詩中之理如子貢子夏善學詩者當取一二言為立身之本如南容子路善引詩者不必分别所作之人所采之詩如諸經所舉之詩可也緜蠻黄鳥止于丘隅不過喻小臣之擇卿大夫有仁者依之夫子推而至於為人君止於仁與國人交止於信鳶飛戾天魚躍于淵不過喻惡人逺去而民之喜得其所子思推之上察乎天下察乎地觀詩如此尚何疑乎如切如磋如琢如磨而子貢能達於貧富之閒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而子夏能悟於禮後之説論詩若此尚何疑乎南容三復不過白圭子路終身所誦不過不忮不求學詩至此奚以多為維嶽降神生甫及申宣王詩也夫子以為文武之徳夙夜匪懈以事一人仲山甫詩也左氏以為孟明之功引詩若此奚必分别所作之人所采之詩乎達是然後可以言詩也
  范氏浚曰髙山仰止景行行止夫子曰詩之好仁如此天生烝民有物有則夫子曰為此詩者其知道乎凡夫子為詩之説率不過以明大義後世深求曲取穿鑿遷就之論興而詩之論始不明矣
  朱子曰讀詩之法只是熟讀涵泳自然和氣從胸中流出不待安排措置務自立説只恁平讀著意思自足○學者觀詩先須讀得正文記得注解成誦精熟注中訓釋文意事物名義發明經㫖相穿紐處一一認得如已作出來底一般方能翫味反覆向上有透處○詩本是恁地説話一章言了次章又從而歎咏之雖别無義理而意味深長不可於名物上尋義理後人往往見其言如此平淡只管添上義理却窒塞了他○古人一篇詩必有一篇意思且要理㑹得這箇如柏舟之詩只説到靜言思之不能奮飛綠衣之詩説我思古人實獲我心此可謂止乎禮義所謂可以怨便是喜怒哀樂發而皆中節處○今欲觀詩不若且置小序及舊説只將原詩虚心熟讀徐徐翫味見箇詩人本意却從此推尋將去方有感發若被舊説局定便看不出今雖説不用舊説終被他先入在内不期依舊從他去某向作詩解文字初用小序至解不行處亦曲為之説後來覺得不安第二次解者雖存小序閒為辨破然終是不見詩人本意後來方知只盡去小序便自可通於是盡滌舊説詩意方活以上論讀詩之法
  陸氏徳明曰舊説云起后妃之徳也至用之邦國焉名關雎序謂之小序自風風也訖末名為大序沈重云案鄭詩譜意大序是子夏作小序是子夏毛公合作卜商意有不盡毛更足成之或云小序是東海衞敬仲所作今謂此序止是關雎之序總論詩之綱領無大小之異
  成氏伯瑜曰學者以為大序皆是子夏所作未能無惑如關雎之序首尾相結冠束二南故梁昭明亦云大序是子夏全制編入文什其餘衆篇之小序子夏惟裁初句耳葛覃后妃之本也鴻鴈美宣王也如此之類是也其下皆是大毛公自以詩中之意而繫其詞也
  程子曰詩大序其文似繫辭其義非子夏所能言也分明是聖人作此以教學者蓋夫子慮後之不知詩也故序關雎以示之學詩而不求序猶欲入室而不由户也○小序何人所作但看大序即可見序中分明言國史明乎得失之迹如非國史則何以知其所美所刺之人使當時無小序雖聖人亦辨不得○國史得詩必載其事然後其義可知今小序之首是也其下則説詩者之詞也
  鄭氏樵曰武帝時毛詩始出自以源流出於子夏今觀其書所釋鴟鴞與金縢合釋北山烝民與孟子合釋昊天有成命與國語合釋碩人清人皇矣黄鳥與左氏合而序由庚六篇與儀禮合當毛公之時左氏傳未出孟子國語儀禮未甚行而毛氏之說先與之合不謂之源流子夏可乎漢興三家盛行毛最後出世人未知毛氏之密其説多從齊魯韓氏迨至魏晉有左氏國語孟子諸書證之然後學者捨三家而從毛氏從韓氏之説則二南商頌皆非治世音從毛氏之説則禮記左氏無往而不合此所以毛詩獨存於世也或謂小序作於衞宏是也謂大序作於聖人非也命篇大序蓋出於當時採詩大史之所題而題下之序則衞宏從謝曼卿受師説而為之也蓋詩之大序非一世一人之所能為採詩之官本其得於何地審其出於何人究其主於何事且有實狀然後致之大師上之國史是以取發端之二字以命題故謂大序是當時採詩大史之所題詩之下序序所作為之意其辭顯者其序簡其辭隱者其序備其善惡之微者序必明著其迹而不可以言殫者則亦闕其目而已故謂下序是宏誦師説而為之或曰序之辭非宏所能為使宏鑿空為之雖孔子亦不能使宏誦師説為之則雖宏有餘矣意者厯代講師之説至宏而悉加詮次焉今觀宏之序有專取諸書之文至數句者有雜取諸家之説而辭不堅決者有委曲宛轉附經以成其義者牽合為文取譏於世此不可不辨也
  程氏大昌曰謂詩序為子夏者毛公鄭康成梁昭明輩也謂子夏有不序詩之道三疑其為漢儒附託者韓愈是也范蔚宗之傳衞宏曰九江謝曼卿善毛詩宏從受學作毛詩序善得風雅之㫖今傳於世則今序為宏所作何疑㦲然詩之古序非宏也古序之與宏序今混幷無别然有可考者凡詩發序兩語如關雎后妃之徳也世人之謂小序者古序也兩語以外續而申之世謂大序者宏語也鄭康成之釋南陔曰子夏序詩篇義合編遭戰國至秦而南陔六詩亡毛公作傳各引其序冠之篇首故詩雖亡而義猶在今六序兩語之下明言有義亡辭知其為秦火之後見序而不見詩者所為也毛公於詩第為之傳不為之序則其申釋序義非宏而孰為之也
  范氏處義曰人以為詩之美刺與春秋相表裏而詩之美刺實繫於序蓋小序一言國史記作詩者之本義也小序之下皆大序也亦國史之所述閒有聖人之遺言可考而知文中子曰聖人述書帝王之制備述詩興衰之由顯述春秋邪正之迹明聖人於春秋既因魯史之舊而明其邪正之迹於書又各冠序於篇首而備帝王之制於詩苟不據序之所存亦何自而見其興衰之由而知其美刺之當否㢤今觀春秋之褒貶與詩序相應詩序所書皆無曲筆宜為聖人之所取也又考論語周有大賚此夫子記周之政也而與賚之序同緇衣曰長民者衣服不贰從容有常記禮者稱子曰以實之而與都人士之序同孔叢子記夫子之讀詩曰於周南召南見周道所以盛也於柏舟見匹夫執志之不可易也於淇澳見學之可為君子也於考槃見遁世之士而不悶也於木瓜見苞苴之禮行也於緇衣見好賢之心至也於雞鳴見君子之不忘其敬也於伐檀見賢者之先事後食也於蟋蟀見陶唐儉徳之大也於下泉見亂世之思明君也於七月見豳公所以造周也於東山見周公先公而後私也於狼跋見周公之逺志所以為聖也於鹿鳴見君臣之有禮也於彤弓見有功之必報也於無羊見善政之有應也於節南山見忠臣之憂世也於蓼莪見孝子之思養也於楚茨見孝子之思祭也於裳裳者華見賢者世保其禄也於采菽見明王所以敬諸侯也其言皆與今序同其義由是言之使詩序作於夫子之前則是為聖人之所録作於夫子之後則是取諸夫子之遺言也庸可廢邪
  案大序小序諸家議論不同然未嘗離關雎之序為二也至朱子以關雎序其閒有統論詩之綱領者數條乃詩大序宜引以冠經首使學者得以考遂分詩者志之所之也至詩之至也止謂之大序自關雎后妃之徳也至關雎之義也及各篇之序謂之小序則另以附諸經末今以朱子所分為定
  呂氏祖謙讀詩記曰桑中溱洧諸篇幾於勸矣夫子取之何也曰仲尼謂詩三百一言以蔽之思無邪詩人以無邪之思作之學者亦以無邪之思觀之閔惜懲創之意隱然自見於言外矣或曰樂記所謂桑閒濮上之音安知非即此篇乎曰詩雅樂也祭祀朝聘之所用也桑閒濮上之音鄭衞之樂也世俗之所用也雅鄭不同部其來尚矣寧有編鄭衞樂曲於雅音中之理乎桑中溱洧諸篇作於周道之衰其聲雖已降於煩促而猶止於中聲荀卿獨能知之其詞雖近於諷一勸百然猶止於禮義大序獨能知之仲尼錄之於經所以謹世變之始也借使仲尼之前雅鄭果嘗厖雜自衞反魯正樂之時所當正者無大於此矣論語荅顔子之問乃孔子治天下之大綱也於鄭聲亟欲放之豈有刪詩示萬世反收鄭聲以備六藝乎
  朱子曰孔子之稱思無邪也以為詩三百篇勸善懲惡其要歸無不出於正非以作詩之人所思皆無邪也今必曰彼以無邪之思鋪陳淫亂之事而閔惜懲創之意自見於言外則曷若曰彼雖以有邪之思作之而我以無邪之思讀之則彼之自狀其醜者乃所以為吾警懼懲創之資邪若夫雅鄭若干篇自衞反魯以來未之有改至於桑中小序之文與樂記合則是詩之為桑閒不為無據今必曰三百篇皆雅則邪正錯糅非復孔子之舊矣夫二南正風房中之樂也鄉樂也二雅之正朝廷之樂也商周之頌宗廟之樂也見於序義傳記皆有可考至於變雅則固已無施於事而變風又特里巷之歌謡其領在樂官者以為可以識時變觀土風耳今必曰三百篇皆祭祀朝聘之所用則未知桑中溱洧之屬當以薦何等之鬼神接何等之賓客邪古者大師陳詩以觀民風固不問美惡而悉存以訓也然其與先王雅頌之正施用亦異則固不嫌於厖雜矣今於雅鄭之實察之既不詳於厖雜之名畏之又太甚顧乃文以風刺之美説强而置諸雅頌之列是乃反為厖雜之甚而不自知也其以二詩為猶止於中聲者太史公所謂孔子皆弦歌之以求合於韶武之音其誤蓋亦如此然古樂既亡無所考正吾獨以其理與詞推之有以知其必不然耳又以為近於勸百諷一而止乎禮義則又信大序之過者夫子虛上林猶有所謂諷也漢廣知不可而不求大車有所畏而不敢猶有所謂禮義之止也若桑中溱洧則吾不知其何詞之諷而何禮義之止乎○小序大無義理是後人湊合而成多就詩中採摭言語不能發明大㫖見有漢之廣矣之句以為徳廣所及見有命彼後車之言以為不能飲食教載行葦之序見牛羊勿踐謂仁及草木見戚戚兄弟謂親睦九族見黄耇台背謂養老見以祈黄耇謂乞言見介爾景福謂成其福祿隨文生義無復倫理卷耳之序以求賢審官知臣下之勤勞為后妃之志固不倫矣況詩中所謂嗟我懷人其言親暱太甚寧后妃所得施於使臣者哉桃夭之詩謂婚姻以時國無鰥民為后妃所致不知文王刑家及國其化固如此豈專后妃所能致邪其他變風諸詩未必是刺者皆以為刺未必是言此人必傅㑹以為此人桑中之詩止是淫者相戲之詞豈有刺人之惡反自陷於流蕩之中子衿詞意輕儇豈刺學校之詞有女同車等皆以為刺忽而作鄭忽不娶齊女亦是好底意思見後來失國便將許多詩盡為刺忽而作考之於忽所謂淫㬥之類皆無其實至目為狡童豈詩人愛君之意況其失國正坐柔懦何狡之有幽厲之刺亦有不然甫田諸篇凡詩中無詆譏之意者皆以為傷今思古而作其他謬誤不可勝説後世但見詩序冠於篇首不敢議其非至解説不通多為飾辭以曲䕶之其誤後學多矣大序却好或謂補湊而成亦有此理○大率古人作詩其閒亦自有感物道情吟咏情性幾時盡是譏刺他人只縁序者立例篇篇作美刺説將詩人意思盡穿鑿壞了
  馬氏端臨曰詩書之序自史傳不能明其為何人所作先儒多疑之至朱文公之解經於詩國風諸篇之序詆斥尤多以愚觀之雅頌之序可廢而十五國風之序不可廢也雅頌之作其意易明則序者之辭可略至於風之為體比興之詞多於序述風諭之意浮於指斥有聮章累句而無一言序作之之意者而序者乃曰為某事也苟非其傳授有源孰能億料當時指意之所歸乎夫芣苢之序以為后妃之美也而其詩語不過形容采掇芣苢之情狀而已黍離之序以為閔周室之顛覆也而其詩語不過慨歎禾黍之苗穗而已叔于田之二詩序以為刺莊公也而其詩語則愛叔段之辭耳揚之水椒聊二詩序以為刺晉昭公也而其詩語則愛桓叔之辭耳此詩之賴序以明者也鴇羽陟岵之詩序以為征役者不堪命而作也四牡采薇之詩序以為勞使臣遣戍役而作也四詩之㫖辭同意異若捨序以求之則文王之臣民亦怨其上而四牡采薇不得為正雅矣即是觀之則桑中溱洧何嫌其為刺奔而必以為奔者所自作使聖經為錄淫辭之具乎且詩之可刪孰有大於淫者今以詩傳考之其指為男女淫泆奔誘而自作詩以序其事者凡二十有四淫詩之繁多如此夫子猶存之則不知所刪何等一篇也又以為序者之意必以為詩無一篇不為刺時而作有害於溫柔敦厚之教愚謂欲使其避諷訕之名而自處於淫謔之地則夫身為淫亂而復自作詩以贊之反得為溫柔敦厚乎或曰春秋所記無非亂臣賊子之事不如是無以見當時事變之實而垂鑒於後世故不得已而存之愚以為史以記事有治不能無亂固不容錄文武而棄幽厲也至於文辭則其淫哇不經者直為削之而已而夫子猶存之則必其意不出於此而序者之説是也或曰序求詩意於辭之外文公求詩意於辭之内子何以定其是非乎曰知詩人之意者莫如孔孟慮學者讀詩而不得其意者亦莫如孔孟是以有無邪之訓焉則以其辭之不能不鄰乎邪也使篇篇如文王大明則奚邪之可閑乎是以有害意之戒焉則以其辭之不能不戾其意也使章章如清廟臣工則奚意之難明乎以是觀之則知刺奔果出於作詩者之本意而夫子所不刪者決非淫泆之人所自賦也如木瓜采葛遵大路風雨褰裳子衿揚之水諸篇雖疑其辭欠莊重然首尾無一字及婦人而謂之淫邪可乎或又曰二南雅頌祭祀朝聘之所用也鄭衞桑濮里巷狹邪之所作也夫子於鄭衞蓋深絶其聲於樂以為法今欲諱其鄭衞桑濮之實而文以雅樂之名將薦之於何等之鬼神用之何等之賓客乎愚以為左傳言季札來聘請觀周樂而所歌者邶鄘衞鄭皆在焉則諸詩固雅樂矣使其為里巷狹邪所用則周樂安得有之而魯之樂工亦安能歌異國之淫邪詩乎至於古人歌詩合樂之意蓋有不可曉者夫關雎鵲巢后妃夫人之詩也而鄉飲酒燕禮歌之采蘋采蘩夫人大夫妻主祭之詩也而射禮歌之肆夏繁遏渠宗廟配天之詩也而天子享元侯歌之文王大明緜文王興周之詩也而兩君相見歌之以是觀之其歌詩之用與作詩之意蓋有判然不相合不可强通也左傳載列國聘享賦詩固多斷章取義然其大不倫者亦以來譏誚如鄭伯有賦鶉之奔奔楚令尹子圍賦大明及穆叔不拜肆夏甯武子不拜彤弓之類是也然鄭伯如晉子展賦將仲子鄭伯享趙孟子太叔賦野有蔓草鄭六卿餞韓宣子子齹賦野有蔓草子太叔賦褰裳子游賦風雨子旗賦有女同車子栁賦蘀兮此六詩皆文公所斥以為淫奔之人所作也然所賦皆見善於叔向趙武韓起不聞被譏乃知鄭衞之詩未嘗不施之燕享而此六詩之㫖意訓詁當如序者之説也
  王氏應麟曰諸儒説詩一以毛鄭為宗未有參考三家者獨朱文公集傳閎意眇指卓然千載之上言關雎則取匡衡柏舟婦人之詩則取劉向笙詩有聲無辭則取儀禮上天甚神則取戰國策何以恤我則取左氏傳抑戒自儆昊天有成命道成王之徳則取國語陟降庭止則取漢書注賓之初筵飲酒悔過則取韓詩序不可休思是用不就彼岨者岐皆從韓詩禹敷下土方又證諸楚詞一洗末師專已守殘之陋
  黄氏震曰晦庵先生因鄭公之説盡去美刺探求古始雖東萊不能無疑然指桑中溱洧為鄭衞之音則其辭曉然諸儒安得回䕶而謂之雅音謂甫田大田諸篇皆非刺詩自今讀之皆藹然治世之音謂成王不敢康之成王為周成王則其説實出於國語亦文義之曉然者其餘改易固不可一一盡知若其發理之精微措辭之簡潔讀之使人瞭然孰有加於晦庵之詩傳者哉
  王氏禕曰朱子集傳其訓詁多用毛鄭而叶韻則本呉才老之説其釋諸經自謂於詩獨無遺憾當時東萊呂氏有讀詩記最為精密朱子實兼取之
  何氏楷曰𣙜訓詁則鄭孔之功決不可誣明義理則朱子之言深得其要以上論諸家説詩得失








  大序
  詩者志之所之也在心為志發言為詩
  朱注心之所之謂之志而詩所以言志也孔氏穎達曰詩人志意之所之適藴藏在心為志發見於言為詩○輔氏廣曰此一節言詩之自出
  ○情動於中而形於言言之不足故嗟歎之嗟歎之不足故永歌之永歌之不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朱注情者性之感於物而動者也喜怒憂懼愛惡欲謂之七情形見永長也黄氏櫄曰寂然不動者謂之性感於物者謂之情情之所動則惡可已惡可已則不知手舞足蹈也
  集説孔氏穎達曰上辨詩志之異而直言者非詩故更序詩必長歌之意○李氏樗曰永歌未足盡其情於是手舞之足蹈之而有舞焉歌詠其聲舞蹈其容聲容兩盡然後喜怒哀樂之情宣導於外無所湮鬱此所謂導和之至也
  ○情發於聲聲成文謂之音治世之音安以樂其政和亂世之音怨以怒其政乖亡國之音哀以思其民困治直吏反樂音洛思息吏反
  朱注聲不止於言凡嗟歎永歌皆是也成文謂其清濁髙下疾徐疏數之節相應而和也然情之所感不同則音之所成亦異矣輔氏廣曰此一節又言嗟歎永歌既發於聲因以其聲播於八音諧以律呂使之相應而和故謂之音
  集説鄭氏康成曰聲謂宮商角徴羽也聲成文者宫商上下相應○孔氏穎達曰作詩之時次序清濁節奏髙下使五聲為曲似五色成文據其成文之響即是為音此音被諸弦管乃名為樂雖在人在器皆得為音樂記注雜比曰音單出曰聲○治世之政教和順民心述其安樂之心而作歌故治世之音亦安以樂也良耜云百室盈止婦子寧止安之極也湛露云厭厭夜飲不醉無歸樂之至也天保云民之質矣日用飲食是其政和也亂世之政教與民心乖戾述其怨怒之心而作歌故亂世之音亦怨以怒也蓼莪云民莫不榖我獨何害怨之至也巷伯云取彼譖人投畀豺虎怒之甚也十月云徹我牆屋田卒汙萊是其政乖也國將滅亡民遭困厄述其哀思之心而作歌故亡國之音亦哀以思也苕之華云知我如此不如無生哀之甚也大東云睠言顧之潸焉出涕思之篤也正月云民今之無祿天天是椓是其民困也詩述民志樂歌民詩故時政善惡見於音也○李氏樗曰論聲音之道與政通也五聲八音皆本於人情故國之安危政之醇疵皆可求之於聲音之閒苟發於聲必知心之所由然既知心之所由然則可知政之所由然蓋皆不能逃乎審音者之所知而詩者乃所以播於聲音者也
  ○故正得失動天地感鬼神莫近於詩
  朱注事有得失詩因其實而諷詠之使人有所創艾音刈興起至其和平怨怒之極又足以達於隂陽之氣而致祥召災蓋其出於自然而不假人力是以入人深而見功速非他教之所及也劉氏瑾曰天地人同一氣也詩雖出於人為而理氣感通則不假人力也達字貼動感字隂陽貼天地鬼神字
  集説孔氏穎達曰上言播詩於音音從政變政之善惡皆在於詩故又言詩之功徳也由詩為樂章之故正人得失之行變動天地之靈感致鬼神之意無有近於詩者○黄氏櫄曰先儒謂正得失者用此詩於諷刺之閒動天地者用此詩於郊祀之際感鬼神者用此詩於宗廟之中予以為此一端耳非諷刺郊祀宗廟之時則不足以正得失動天地感鬼神乎今觀詩之美刺非出於愛惡之私則得失不難正矣言行所以動天地則天地不難動矣神之聽之終和且平則鬼神不難感矣此思無邪之效也故曰莫近於詩
  ○先王以是經夫婦成孝敬厚人倫美教化移風俗朱注先王指文武周公成王輔氏廣曰或疑指周公為先王先生曰此無甚害蓋周公行王事制禮樂若止言成王則失其實矣是指風雅頌之正經劉氏瑾曰序者言先王以詩為教正綱常而善風化故知其所指先王與正經如此經常也女正乎内男正乎外夫婦之常也孝者子之所以事父敬者臣之所以事君詩之始作多發於男女之閒而達於父子君臣之際故先王以詩為教使人興於善而戒其失所以道夫婦之常而成父子君臣之道也彭氏執中曰陳君舉云夫婦之經者孝敬之成也蓋天下之道只從夫婦中出而夫婦之道又只從中正中来以此氣象事親則成孝事君則成敬三綱既正則人倫厚教化美而風俗移矣劉氏瑾曰此一節專論正風雅及周頌
  集説孔氏穎達曰地理志云民有剛柔緩急音聲不同繫水土之風氣故謂之風好惡取舍動静隨君上之情欲故謂之俗則風為本俗為末皆為民情好惡也王者為政當移之使緩急調和剛柔得中有風俗傷敗者當易之使善故地理志又云孔子曰移風易俗莫善於樂言聖王在上統理人倫必移其本而易其末然後王教成此皆用詩為之故云先王以是以用也言先王用詩之道為此五事也
  ○故詩有六義焉一曰風二曰賦三曰比四曰興五曰雅六曰頌興虛應反後同
  朱注此一條本出於周禮大師之官蓋三百篇之綱領管轄也風雅頌者聲樂部分之名也風則十五國風雅則大小雅頌則三頌也賦比興則所以製作風雅頌之體也賦者直陳其事如葛覃卷耳之類是也比者以彼狀此如螽斯緑衣之類是也興者託物興詞如關雎兔罝之類是也蓋衆作雖多而其聲音之節製作之體不外乎此故大師之教國子必使之以是六者三經而三緯之則凡詩之節奏指歸皆將不待講説而直可吟咏以得之矣朱子曰三經是風雅頌是做詩的骨子賦比興却是裏面横串底都有賦比興故謂三緯○輔氏廣曰聲音之節謂風雅頌製作之體謂賦比興三經謂風雅頌之體一定也三緯謂賦比興之用不一也六者之序以其篇次風固為先而風則有賦比興矣故三者次之而雅頌又次之蓋亦以是三者為之也然比興之中螽斯專於比而綠衣兼於興兔罝專於興而關雎兼於比此其例中又自有不同者學者亦不可以不知也
  集説孔氏穎達曰賦比興是詩之所用風雅頌是詩之成形用彼三事成此三事也○劉氏瑾曰朱子嘗疑以七月詩變其音節或為風或為雅或為頌則風雅頌之例中亦恐有不同者不特比興之例為然也
  ○上以風化下下以風刺上主文而譎諫言之者無罪聞之者足以戒故曰風風刺之風福鳳反
  朱注風者民俗歌謡之詩如物被風而有聲又因其聲以動物也上以風化下者詩之美惡其風皆出於上而被於下也下以風刺上者上之化有不善則在下之人又歌詠其風之所自以譏其上也凡以風刺上者皆不主於政事而主於文詞不以正諫而託意以諫若風之被物彼此無心而能有所動也輔氏廣曰此一節解風之一字有此二義也上以風化下謂正風也然變風亦閒有如此者下以風刺上則止謂變風耳風雖有此二義不同然皆有取於彼此無心而能有所動故皆曰風也
  集説鄭氏康成曰風化風刺皆謂譬喻不斥言也主文主與樂之宮商相應也譎諫詠歌依違不直諫○嚴氏粲者上之化下下之風上皆有優游㢲入之義故正風變風皆名為風
  ○至於王道衰禮義廢政教失國異政家殊俗而變風變雅作矣
  朱注先儒舊説二南二十五篇為正風鹿鳴至菁莪二十二篇為正小雅文王至卷阿十八篇為正大雅皆文武成王時詩周公所定樂歌之詞邶至豳十三國為變風六月至何草不黄五十八篇為變小雅民勞至召旻十三篇為變大雅皆康昭以後所作故其為説如此國異政家殊俗者天子不能統諸侯故國國自為政諸侯不能統大夫故家家自為俗也然正變之説經無明文可考今姑從之其可疑者則具於本篇云輔氏廣曰此一節言風雅之有變也所謂可疑者蓋指楚茨至車舝十篇之類而言也集説孔氏穎達曰詩之風雅有正有變故又言變之意禮義言廢者典法仍存但廢而不行耳政教言失者非無政教但施之失禮耳禮義者政教之本故先禮義而後政教家謂天下民家民隨君上之欲故稱俗○王氏應麟曰大雅之變作於大臣召穆公衞武公之類是也小雅之變作於羣臣家父孟子之類是也風之變也匹夫匹婦皆得以風刺清議在下而世道益降矣○劉氏瑾曰詩人各隨當時政教善惡人事得失而美刺之未嘗有意於為正為變後人比而觀之遂有正變之分所以正風雅為文武成王時詩變風雅為康昭以後所作而豳風不可以為康昭以後之詩也大抵就各詩論之以美為正以刺為變猶之可也若拘其時世分其篇帙則其可疑者多矣
  ○國史明乎得失之迹傷人倫之變哀刑政之苛吟詠情性以風其上達於事變而懷其舊俗者也風福鳳反朱注詩之作或出於公卿大夫或出於匹夫匹婦蓋非一人而序以為專出於國史則誤矣説者欲蓋其失乃云國史紬繹詩人之情性而歌詠之以風其上則不唯文理不通而考之周禮大史之屬掌書而不掌詩其誦詩以諫乃大師之屬瞽矇之職也故春秋傳曰史為書瞽為詩説者之云兩失之矣
  集説孔氏穎達曰國史者周官大史小史外史御史之等皆是也此承變風變雅之下則兼據天子諸侯之史矣明曉得失之迹哀傷而詠情性者詩人也非史官也國史采衆詩時明其好惡令瞽矇歌之其無作主皆國史主之令可歌由是國史掌書故託文史也苟能著作文章亦可謂之為史不必要作史官駉云史克作是頌史官自有作詩者矣不盡是史官為之也國史選取善者付樂官耳○達於事變者若唐有帝堯殺禮救危之化後世習之失之於儉不中禮陳有大姬好巫歌舞之風後世習之失之於遊蕩無度是其風俗改變詩人曉達之也懷其舊俗者若齊有大公之風衞有康叔之化其遺法仍在詩人懷救之也○李氏樗曰變風之作或出於婦人女子小夫賤隸而總謂之國史者蓋指其大槩也○范氏處義曰此謂諸國之史而言故專論變風不及變雅也
  案周禮小史掌邦國之志奠繫世杜子春云奠讀為定注曰史官主書故韓宣子觀書於大史氏繫世謂帝繫世本之屬是也小史主之瞽矇誦之疏云經小史掌志引大史證之者大史史官之長共其事故也又周禮瞽矇職注云小史主次序先王之世昭穆之繫述其徳行瞽矇主誦詩幷誦世繫以戒勸人君也由此觀之小史之掌總於大史瞽矇之誦定於小史則詩之由國史以授樂官也明矣況周禮疏云大師是瞽人之中樂官之長瞽矇屬焉是大師與矇俱為無目之人所誦之詩非國史相而詔之亦何從知其條類義理也且序者承上文言變風變雅為國史采詩之意而言非以三百篇為作於國史其義似未為失也
  ○故變風發乎情止乎禮義發乎情民之性也止乎禮義先王之澤也
  朱注情者性之動而禮義者性之徳也動而不失其徳則以先王之澤入人者深至是而猶有不忘者也黄氏櫄曰止乎禮義喜怒哀樂之中節者然此言亦其大槩有如此者其放逸而不止乎禮義者固已多矣
  集説孔氏穎達曰作詩止於禮義則應言皆合禮而變風多傷化敗俗皆時政之疾病也所言者皆忠規切諫救世之針藥也典刑未亡覬可追改則箴規之意切鶴鳴沔水殷勤而責王也淫風大行莫之能救則匡諫之志微溱洧桑中所以咨嗟歎息而閔世○輔氏廣曰此言變風不及雅者變風如此則變雅從可知也
  ○是以一國之事繫一人之本謂之風
  朱注所謂上以風化下
  集説孔氏穎達曰序説正變之道以風雅與頌區域不同故又辨三者體異之意作詩之人覽一國之意以為己心所言者直是諸侯之政行風化於一國故謂之風以其狹故也
  言天下之事形四方之風謂之雅雅者正也言王政之所由廢興也政有大小故有小雅焉有大雅焉
  朱注形者體而象之之謂小雅皆王政之小事大雅則言王政之大體也輔氏廣曰正雅則可見王政之興變雅則可見王政之廢集説孔氏穎達曰言天下之事亦謂詩人總天下之心四方風俗以為己意而詠歌王政故作詩道説天下之事發見四方之風所言者乃是天子之政施齊正於天下故謂之雅以其廣故也○風雅之作皆是一人之言耳必是言當舉世之心動合一國之意然後得為風雅載在樂章不然則國史不錄其文也此言謂之風雅理兼正變○王氏柏曰小雅之正詩其為體有二一曰燕享賓客之樂二曰勞來行役之樂朱子所謂歡忻和説以盡羣下之情者也大雅之正詩其體一曰㑹朝之樂而已朱子所謂恭敬齊莊以發先王之徳者也
  頌者美盛徳之形容以其成功告於神明者也告古毒反朱注頌皆天子所制郊廟之樂歌頌容古字通故其取義如此李氏樗曰漢書云徐生善容容字作此頌字○劉氏瑾曰論頌詩之大體固是天子郊廟樂歌而所以美盛徳告成功者也但驗之三頌諸篇亦不能盡然也
  集説段氏昌武曰古人言功必以徳徳苟未至於盛則功不可以成故盛徳者成功之本○彭氏執中曰盛徳不可見也故美其形容成功不可忘也故告於神明
  是謂四始詩之至也
  朱注史記曰關雎之亂以為風始朱子曰關雎是樂之卒章故曰關雎之亂楚辭亦有亂曰是也自關關雎鳩至鐘鼔樂之皆是亂想其初必已是作樂到此處便是亂○問關雎之亂亂何以訓終曰既奏以文復亂以武樂記注文謂鼓也武謂金也舞畢擊金鐃而退也○亂乃樂終之雜聲也前面恐有聲而無辭鹿鳴為小雅始文王為大雅始清廟為頌始所謂四始也詩之所以為詩者至是無餘蘊矣後世雖有作者其孰能加於此乎邵子曰刪詩之後世不復有詩矣蓋謂此也輔氏廣曰此二句總結上三節而贊其為詩之極至也







  詩集傳序
  或有問於予曰詩何為而作也予應之曰人生而靜天之性也感於物而動性之欲也夫既有欲矣則不能無思既有思矣則不能無言既有言矣則言之所不能盡而發於咨嗟詠歎之餘者必有自然之音響節族而不能已焉此詩之所以作也曰然則其所以教者何也曰詩者人心之感物而形於言之餘也心之所感有邪正故言之所形有是非惟聖人在上則其所感者無不正而其言皆足以為教其或感之之雜而所發不能無可擇者則上之人必思所以自反而因有以勸懲之是亦所以為教也昔周盛時上自郊廟朝廷而下達於鄉黨閭巷其言粹然無不出於正者聖人固已協之聲律而用之鄉人用之邦國以化天下至於列國之詩則天子廵守亦必陳而觀之以行黜陟之典降自昭穆而後寖以陵夷至於東遷而遂廢不講矣孔子生於其時既不得位無以行帝王勸懲黜陟之政於是特舉其籍而討論之去其重複正其紛亂而其善之不足以為法惡之不足以為戒者則亦刋而去之以從簡約示乆逺使夫學者即是而有以考其得失善者師之而惡者改焉是以其政雖不足以行於一時而其教實被於萬世是則詩之所以為教者然也曰然則國風雅頌之體其不同若是何也曰吾聞之凡詩之所謂風者多出於里巷歌謡之作所謂男女相與詠歌各言其情者也唯周南召南親被文王之化以成徳而人皆有以得其性情之正故其發於言者樂而不過於淫哀而不及於傷是以二篇獨為風詩之正經自邶而下則其國之治亂不同人之賢否亦異其所感而發者有邪正是非之不齊而所謂先王之風者於此焉變矣若夫雅頌之篇則皆成周之世朝廷郊廟樂歌之詞其語和而莊其義寛而密其作者往往聖人之徒固所以為萬世法程而不可易者也至於雅之變者亦皆一時賢人君子閔時病俗之所為而聖人取之其忠厚惻怛之心陳善閉邪之意猶非後世能言之士所能及之此詩之為經所以人事浹於下天道備於上而無一理之不具也曰然則其學之也當奈何曰本之二南以求其端參之列國以盡其變正之於雅以大其規和之於頌以要其止此學詩之大㫖也於是乎章句以綱之訓詁以紀之諷詠以昌之涵濡以體之察之情性隐微之閒審之言行樞機之始則修身及家平均天下之道其亦不待他求而得之於此矣問者唯唯而退余時方輯詩傳因悉次是語以冠其篇云淳熙四年丁酉冬十月戊子新安朱熹書






  欽定詩經傳説彚纂卷首下
<經部,詩類,欽定詩經傳說彙纂>



  欽定四庫全書
  欽定詩經傳說彚纂卷一
  國風一孔氏穎達曰詩國風是大師所題也○劉氏瑾曰集傳於國風之下係以一者以國風居四詩之首也下文周南一之一者周南又居國風中十五國之首也
  集傳國者諸侯所封之域而風者民俗歌謠之詩也謂之風者以其被上之化以有言而其言又足以感人如物因風之動以有聲而其聲又足以動物也是以諸侯采之以貢於天子天子受之而列於樂官於以考其俗尚之美惡而知其政治之得失焉朱子曰男女相與詠歌以言其情行人振木鐸徇路采之何休云男年六十女年五十無子者官衣食之使采詩邑移於國國以聞於天子舊說二南爲正風所以用之閨門鄉黨邦國而化天下也程子曰二南之詩爲教於衽席之上閨門之内上下貴賤之所同也故用之鄉人邦國而謂之正風十三國爲變風則亦領在樂官以時存肄備觀省而垂監戒耳合之凡十五國云朱子曰變風多是淫亂之詩故班固言男女相與詠歌以言其傷者聖人存此亦以見上失其教則民欲動情勝其弊至此故曰詩可以觀也○劉氏瑾曰男女亂倫而
  邶鄘衞鄭之風變君臣失道而王豳之風變畋遊荒淫而齊國之風變儉嗇褊急而魏國之風變以至唐風變而憂傷秦風變而武勇陳風變而淫遊歌舞檜曹之風變而亂極思治此十三國風之大槩也然變詩雖不可以風化天下而亦各有音節如季札所觀是己故樂官兼掌其詩使夫學者時習之以自省而知所戒蓋亦莫非所以爲教也
  集說匡氏衡曰室家之道修則天下之理得故詩始國風原性情而明人倫也○鄭氏樵曰古者三百篇之詩皆可歌歌則各從其國之聲周召王豳之詩同出於周而分爲四國之聲邶鄘衞之詩同出於衞而分爲三國之聲蓋采詩之時得之周南者繫之周南得之召南者繫之召南得之王城與豳者繫之王城與豳得之邶鄘衞者繫之邶鄘衞蓋歌則各從其國之聲何彼穠矣之詩何以不列於王風蓋爲詩之時則東周也采詩之地則召南也故列之召南黍離之詩何以不列之於二南蓋周大夫行役至於宗周之地閔其壞而思其舊其詩雖作於西周其人則東周也故列之王風乎王何以不曰雅以其地則東周也幽厲何以不曰風以其地則西周也如此則木瓜雖美齊而在衞猗嗟雖刺魯而在齊泉水載馳等詩皆衞詩而在邶鄘召穆之民勞衞武之賔之初筵不附其國而在二雅皆以聲别也夫風之詩出於土風而雅之詩則出於朝廷大夫爾文武之詩見於風者二南是也成王之詩見於風者豳風是也平王之詩見於風者王風是也雅頌之音與天下同列國之音隨風土而異若謂降黍離而爲國風則豳詩亦可降耶大抵時有三百皆以聲别古人采詩之時隨其國而繫之聖人無容心於其閒也至於稱其國之名號亦然如三監之地自康叔得國已統於衞今其詩之在頃襄文武者亦分而爲三不專曰衞唐叔封唐在燮父時已爲晉矣至春秋時實有其詩今其目乃爲唐也七月以後多爲周公作今其詩乃皆爲豳在盤庚時商已爲殷故頌其殷武今其頌乃皆爲商得於其地繫於其國云爾夫子曰吾自衞反魯然後樂正雅頌各得其所夫謂雅頌各得其所可也而謂樂正者何哉蓋樂者鄉樂也鄉樂即風詩也十五國風之中惟邶鄘衞其國相近其聲相似不比周召王豳猶有隔絶夫子平時見魯太師所傳三國之聲時有異同及其環轍之時見衞人所歌之聲從而正之故鄉樂曰正而雅頌但曰得所其意如此所以詩有十五此國風之别也○王氏柏曰國風者周爲商列國之風也曰王風者周王天下以後之風也凡在下之作槩謂之風初不系周之盛衰也當周盛時風如二南及其衰也風如黍離何獨平王以後雅始降而爲風乎○鄧氏元錫曰周公作樂定二南爲化本因列國山川封域次國風列之樂官以導化移俗大師所歌列國風之次第是也其後迹熄詩亡孔子博采存者表二南爲風始其列國詩繫善敗得失之原爲興替存亡之統足垂勸戒者頗更定其第次以表裏乎春秋則今經國風之所以教也周南一之一召南說附
  集傳周國名南南方諸侯之國也周國本在禹貢雍州境内岐山之陽后稷十三世孫古公亶父始居其地劉氏瑾曰棄爲后稷封於邰其後公劉遷豳至古公又遷於岐山之下傳子王季歴至孫文王昌辟國寖廣於是徙都於豐而分岐周故地以爲周公旦召公奭之采邑顔氏師古曰采官也因官食地故曰采地且使周公爲政於國中而召公宣布於諸侯司馬氏貞曰周地本大王所居以爲公旦采邑故曰周公奭食邑於召故曰召公蓋文王取岐周故墟分爵二公也○孔氏穎逹曰文王若未居豐則岐邦自爲都邑明知分賜二公在作豐之後且二南文王之詩而分繫二公若文王不賜采邑不使行化安得以詩繫之故知此時賜之也於是德化大成於内而南方諸侯之國江沱汝漢之間莫不從化蓋三分天下而有其二焉鄭氏康成曰雍梁荆豫徐揚之人咸被其徳而從之○孔氏穎逹曰其餘冀青兖屬紂是爲三分有二也至子武王發又遷於鎬遂克商而有天下武王崩子成王誦立周公相之制作禮樂乃采文王之世風化所及民俗之詩被之筦弦以爲房中之樂而又推之以及於鄉黨邦國王氏安石曰凡詩用於天子者諸侯不得用用於諸侯者大夫不得用此關雎鄉人邦國皆得用者以之正夫婦也所以著明先王風俗之盛而使天下後世之脩身齊家治國平天下者皆得以取法焉蓋其得之國中者雜以南國之詩而謂之周南言自天子之國而被於諸侯不但國中而已也其得之南國者則直謂之召南言自方伯之國被於南方而不敢以繫於天子也章氏俊卿曰周南召南樂章之名也文王之化自北而南及於江漢故作樂者采自北以南土風而名之曰南用爲燕樂鄉樂射樂房中樂所以彰文王之化也○劉氏瑾曰其詩得於國中者多爲文王后妃而作故雜以南國漢廣汝墳二詩而謂之周南所謂自天子之國被於諸侯者不敢使周公食邑之號專主其風也然周公之事固統於其所尊矣觀下文復取小序繫之周公之說可互見也若召公則宣化於諸侯故以侯國之詩繫之而謂之召南正以其食邑之號專主之也謂召公爲方伯之國謂豐邑爲天子之國者皆通乎追王之後制作之時而言也岐周在今鳳翔府岐山縣皇輿表屬陜西豐在今京兆府鄠縣皇輿表屬陜西西安府終南山北南方之國卽今興元府京西湖北等路諸州皇輿表宋興元府今陜西漢中府宋京西路今湖廣安陸襄陽鄖陽徳安諸府河南歸徳河南南陽汝寕諸府及汝州宋湖北路今湖廣武昌漢陽安陸徳安荆州岳州常德辰州諸府鎬在豐東二十五里小序曰關雎麟趾之化王者之風故繫之周公南言化自北而南也鵲巢騶虞之德諸侯之風也先王之所以教故繫之召公斯言得之矣
  集說馬氏融曰二南國風之始三綱之首王教之端○鄭氏康成曰周召者雍州岐山之陽地名地形險阻而原田肥美周之先公曰大王自豳始遷焉修徳建王業商王帝乙命其子王季爲西伯至紂又命文王典治南國之諸侯故雍梁荆豫徐揚之人咸被其德而從之文王受命作邑于豐乃分岐邦周召之地爲周公召公采地施先公之教於已所職之國武王定天下廵狩述職陳誦諸國之詩以觀民風俗六州者得二公之德教尤純故獨録之屬之大師分而國之其得聖人之化者謂之周南得賢人之化者謂之召南言二公之徳教自岐而行於南國也謂爲風之正經初古公亶父聿來胥宇爰及姜女其後大任思媚周姜大姒嗣徽音歴世有賢妃之助以致其治文王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是故二國之詩以后妃夫人之徳爲首終以麟趾騶虞言后妃夫人有斯徳興助其君子皆可以成功至於𫉬嘉瑞○孔氏穎逹曰周召之地共方百里而皆名曰周其召是周内之别名也孔叢子云羊容問於子思曰古之帝王中分天下而二公治之謂之二伯周自后稷封爲諸侯奚得爲西伯乎子思曰吾聞諸子夏云殷王帝乙之時王季以九命作伯於西受圭瓚秬鬯之賜故文王因之得專征伐此諸侯爲伯猶周召分陜○文王繼父爲州伯化行乎江漢之域若非受紂之命其化無以及之江漢之域卽梁荆二州故尚書注云南兼梁荆其後化廣民附三分有二不必皆紂命也○言王者之風是得聖人之化也言諸侯之風是得賢人之化也以周公聖人故以聖人之風繫之以召公賢人故以賢人之風繫之先聖後賢故先周後召也不直稱周召而連言南者欲見行化之地作詩之處也且直言周召嫌主美二公故竝皆云南也此詩旣繫二公卽二公爲其詩主若有美二公則各從其國甘棠之在召南是其事也周南無美周公或時不作或錄不得也○此實文王之詩而繫之二公者志張逸問王者之風王者當作雅在風何荅者文王以諸侯而有王者之化述其本宜爲風也逸以文王稱王則詩當在雅鄭以此詩述文王爲諸侯時事以有王化故稱王者之風於時實是諸侯也化霑一國謂之爲風道被四方乃名爲雅文王纔得六州未能天下統一此二南之人猶以諸侯待之爲作風詩不作雅體體實是風不得謂之爲雅○天子之妃曰后諸侯之妃曰夫人以周南王者之化故稱后妃召南諸侯之化故稱夫人直以化感爲名非爲先後之别○二風皆是文王之化大姒所贊周南以桃夭至芣苢三篇爲后妃所致漢廣以下其事差逺爲文王之致召南以草蟲至行露四篇爲夫人所致羔羊以下差逺爲文王之致各舉其事互相發明此二南之詩文王時作文王卽位至受命之時已四十餘年諸侯從之蓋亦早矣是受命之前已行王徳當此之時詩已作也何則化被於下則民述其志何須待布王號然後作歌武王采得之時二公已有爵土命其行化遂分繫之非由二公有土此詩始作也周召二十五篇唯甘棠與何彼穠矣二篇乃是武王時作○蘇氏轍曰周公在内近於文王雖有德而不見則其詩不足召公在外逺於文王功業明著則詩作於下然則謂之周召者蓋因其職而明之也謂之南者文王在西而化行於南國以其及之者言之也東北則紂之所在文王之初所不能及也○鄭氏樵曰二南之詩本於所得之地而繫之歌則從二南之聲二南皆出於文王之化言王者之化自北而南周召二公未嘗與其閒二南之詩後世取於樂章用之爲燕樂爲鄉樂爲射樂爲房中之樂所以彰文王之德美也故曰夫武始而北出再成而滅商三成而南南之爲義蓋如是也五成而分周公左召公右周召南之爲義蓋如是也○范氏處義曰二南諸篇皆本其所得之地而錄之彼區區欲分周南召南以爲聖賢淺深者未爲通論也且周南召南皆陳文王大姒風化之效難以優劣論如周南言道化行召南亦言王道成周南言文王之道被於南國召南亦言天下純被文王之化以是知二南之論風化亦互見之耳然周公止稱公召公乃稱伯豈召公後嘗典治南國之諸侯乎抑嘗考國風終於美周公二雅終於思召公則聖人刪詩之際傷衰亂之極非周召不能救也蓋與首二南同意○朱子曰周南言文王閨門之化召南言諸侯夫人大夫妻被文王后妃之化而成德之事蓋詩之正風也○詩言文王之徳者繫之周公以周公主内治故也言諸侯之國被文王之化以成德者繫之召公以召公長諸侯故也○吕氏祖謙曰程子以周南召南猶易之有乾坤取其有承乾之義周召乃詩之綱領乾坤其易之門○黄氏櫄曰說詩者曰關雎麟趾之化繫之周公者自陜以東周公主之鵲巢騶虞之化繫之召公者自陜以西召公主之陳少南又謂文王撫有西戎南化江漢天下旣一則分岐東於周公分岐西於召公一東一西皆以北爲上自上而下故言自北而南李迂仲亦從其説吾不知文王所以分地於二公者果請之天子而與之耶抑不請之天子而自與之耶且當是時紂猶天子文王猶諸侯文王居羑里而繫易辭其志可見安有紂猶在上而文王擅分其地以與人哉或者又以謂文王受命稱王於是乎分陜不知武王未得天下則但曰文考而已曷嘗王哉少南迂仲皆嘗言文王未嘗受命稱王而又自謂分陜於二公何其自戾也先儒但見孔子論文王三分天下有其二故信分陜之說而不疑不知孔子所謂有其二者但謂二分民心已歸文王非有其地也予謂分陜當在武王旣得天下之後不當在文王之時二南之繫當在二公旣分陜之後○眞氏德秀曰二南用之房中所以閑邪僻而養中正也○嚴氏粲曰詩經首二南見夫婦之倫焉見王道之端焉二南繫周召見君臣之倫焉見文王心術之㣲盛德之至焉
  關關雎七余反鳩在河之洲窈烏了反徒了反淑女君子好逑音求
  集傳興也關關雌雄相應之和聲也雎鳩水鳥一名王雎狀類鳧鷖今江淮間有之左傳少皥氏以鳥名官雎鳩氏司馬也杜預注摯而有别故爲司馬主法制○陸氏璣曰雎鳩幽州人謂之鷲而揚雄許愼皆曰白鷢似鷹尾上白○郭氏璞曰雎鳩鵰類今江東呼之爲鶚好在江邉沚中亦食魚生有定偶而不相亂偶常竝遊而不相狎故毛傳以爲摯而有别鄭氏康成曰摯之言至也謂王雎之鳥雌雄情意至然而有别○歐陽氏修曰毛公曰鳥摯而有别不取其摯取其别也雎鳩之在河洲聽其聲則和視其居則有别此詩人之所取也○朱子曰雎鳩毛氏以爲摯而有别一家作猛鷙說謂雎鳩是鶚之屬鶚自是沈鷙之物恐無和樂之意蓋摯與至同言其情意相與深至而未嘗狎便見其樂而不淫之意列女傳以爲人未嘗見其乘居而匹處者蓋其性然也朱子曰嘗見人說淮上一般水禽名王雎雖有兩箇相隨然相離每逺此說却與列女傳所引義合○乘居謂四箇同居也河北方流水之通名洲水中可居之地也窈窕幽閑之意鄒氏泉曰幽有深潛不露意閑有安靜自如意言幽閑而又言貞靜蓋貞靜乃幽閑之本在内爲貞靜在外爲幽閑非有二也淑善也女者未嫁之稱蓋指文王之妃大姒爲處子時而言也君子則指文王也好亦善也逑匹也毛傳云摯字與至通言其情意深至也○興者先言他物以引起所詠之詞也周之文王生有聖德又得聖女姒氏以爲之配宫中之人於其始至見其有幽閑貞靜之德故作是詩言彼關關然之雎鳩則相與和鳴於河洲之上矣此窈窕之淑女則豈非君子之善匹乎言其相與和樂而恭敬亦若雎鳩之情摯而有别也後凡言興者其文意皆放此云朱子曰興起也引物以起吾意如雎鳩之摯而有别之物引此起興猶不甚逺其他亦有全不相類只借物而起吾意者雖皆是興與此又略不同也○吕氏祖謙曰首章以雎鳩發興後章以荇菜發興至於雎鳩之和静荇菜之柔順則又取以爲比也漢匡衡曰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言能致其貞淑不貳其操情欲之感無介乎容儀宴私之意不形乎動靜夫然後可以配至尊而爲宗廟主此綱紀之首白虎通曰三綱君臣父子夫婦也六紀諸父兄弟族人諸舅師長朋友也綱張也紀理也大綱小紀所以張理上下整齊大道也王教之端也可謂善說詩矣
  集說毛氏萇曰后妃說樂君子之德無不和諧愼固幽深若關雎之有别焉后妃有關雎之德是幽閑貞專之善女宜爲君子之好匹○程子曰關雎之義樂得淑女以爲后妃配君子也其所憂思在於進賢淑非說於色也哀窈窕思之切也切於思賢才而不在於淫色無傷善之心也思之甚切以常人言之直入於邪關雎却止乎禮義哀不至於傷則其思也亦異乎常人之思矣後人以爲后妃樂得淑女以配君子配惟后妃可稱后妃自是配更何别求淑女以爲配淫其色乃男子之事此自關雎之義如此非謂后妃也○黄氏櫄曰關關雎鳩詩人之意取其和鳴學者以猛摯求之其氣象大不侔不淫其色乃關雎之義不足以形容后妃之徳也○嚴氏粲曰雎鳩有關關然之聲在河中之洲逺人之處興后妃德音聞於外而身居深宫之中也太姒有徽音故以關關興之此窈窕幽閑之善女足以爲君子之良匹也言大姒之賢而文王齊家之道可見矣○朱氏善曰文王聖人也而詠其徳者一言以蔽之不過曰敬而已大姒聖女也而詠其德者一言以蔽之不過曰淑而已蓋能敬則能自强不息純亦不已所以爲乾之健也能淑則足以配至尊奉宗廟所以爲坤之順也故曰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言能體坤道之順以承乾也○黄氏佐曰聽内治以明章婦順内和而家理聽外治以明章男教外和而國治實自此始此好逑之義也附錄鄭氏康成曰言后妃之德和諧則幽閑處深宫貞專之善女能爲君子和好衆妾之怨皆化后妃之德不嫉妒謂三夫人以下○孔氏穎逹曰關雎之篇說后妃心之所樂樂得此賢善之女以配已之君子心之所憂憂在進舉賢女不自淫恣其色又哀傷處窈窕幽閑之女未得升進思得賢才之人與之共事君子勞神苦思而無傷害善道之心此是關雎詩篇之義也
  ○參初金反初宜反行猛反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叶蒲北反悠哉悠哉輾哲善反轉反側
  集傳興也參差長短不齊之貌荇接余也根生水底莖如釵股上靑下白葉紫赤圓徑寸餘浮在水面陸氏璣曰鬻其白莖以苦酒浸之脆美可案酒○李氏樗曰荇菜是水有之黄花葉似蓴可爲葅或左或右言無方也流順水之流而取之也程子曰左右皆隨水之貌○嚴氏粲曰流流水也流之謂於流水以潔之也○陳氏推曰左右是尋此索彼之謂故曰無方或寤或寐言無時也毛氏萇曰寤覺寐寢也服猶懷也悠長也王氏安石曰悠者思之長也○惟其以得淑女爲樂故其求之而不得則哀思也輾者轉之半轉者輾之周反者輾之過側者轉之留皆臥不安席之意鄭氏康成曰臥而不周曰輾○孔氏穎達曰反側猶反覆輾轉猶婉轉○此章本其未得而言彼參差之荇菜則當左右無方以流之矣此窈窕之淑女則當寤寐不忘以求之矣蓋此人此德世不常有求之不得則無以配君子而成其内治之美故其憂思之深不能自己至於如此也集說程子曰荇菜以興后妃之柔順○朱子曰此詩看來是妾媵做所以形容得寤寐反側之事外
  人做不到此
  附錄毛氏萇曰流求也后妃有關雎之德乃能共荇菜備庶物以事宗廟也○鄭氏康成曰左右助也言后妃將共荇菜之葅必有助而求之者○言后妃覺寐則常求此賢女欲與之共已職也
  ○參差荇菜左右采叶此禮反之窈窕淑女琴瑟友叶羽已反之參差荇菜左右芼莫報反叶音邈之窈窕淑女鐘鼓樂音洛之集傳興也采取而擇之也芼熟而薦之也禮内則芼羮注以菜雜肉爲羮也又雉兔皆有芼注雉羮兔羮皆有菜以芼之琴五弦或七弦瑟二十五弦皆絲屬樂之小者也邢氏昺曰琴長三尺六寸六分五弦後加文武二弦雅瑟長八尺一寸廣一尺八寸二十五弦其常用者十九弦頌瑟長七尺一寸廣一尺八寸二十五弦盡用○段氏昌武曰明堂位曰大琴大瑟中琴小瑟四代之樂器也古人用大琴必以大瑟配之用中琴必以小瑟配之然後大者不陵細者不抗而五聲和矣友者親愛之意也鄭氏康成曰同志爲友○吕氏祖謙曰友亦樂也鐘鼔有時而奏琴瑟無時而不在側若朋友然故曰友鐘金屬鼓革屬樂之大者也樂則和平之極也鄭氏康成曰琴瑟在堂鐘鼓在庭○孔氏穎達曰皋陶謨云琴瑟以詠乃云下管鼗鼓明琴瑟在上鼗鼓在下大射禮頌鐘在西階之西笙鐘在東階之東是鐘鼓在庭也○胡氏紹曾曰周禮有縵樂燕樂之鐘此其燕樂與或云琴瑟於閨門燕居之時鐘鼓於朝廷贄見之際然若止以琴瑟鐘鼔爲樂其樂易盡樂其德之有合則可暢於天下矣○此章据今始得而言彼參差之荇菜旣得之則當采擇而亨芼之矣此窈窕之淑女旣得之則當親愛而娛樂之矣蓋此人此德世不常有幸而得之則有以配君子而成内治故其喜樂尊奉之意不能自已又如此云
  集說孔氏穎達曰以琴瑟相和似人情志故以友言之鐘鼓鏗宏非情志可比故以樂言之○程子曰琴瑟友之鐘鼓樂之言后妃之配君子和樂如此也○徐氏鳳彩曰琴瑟堂上之樂與歌聲洽比者也得相親密故曰友鐘鼓堂下之樂以始八音者也更爲宣暢故曰樂
  附錄孔氏穎達曰此稱后妃之意后妃言已思此淑女若來已宜以琴瑟鐘鼓友樂之假設之辭也○蘓氏轍曰窈窕淑女不可得也苟其得之則將友之樂之庶其肯從我也此求之至也
  總論程子曰樂得淑女以配君子不淫其色是樂而不淫哀窈窕思賢才求之不得輾轉反側是哀而不傷○吕氏祖謙曰后妃之德坤德也萬化之源一本諸此未得之也如之何其勿憂旣得之也如之何其勿樂○輔氏廣曰此皆是興而兼比首章以關雎起興因以關雎摯而有别爲比二章三章以荇菜起興亦以荇菜爲比但先儒皆取於荇菜之潔淨柔順而集傳只言其不可不求者豈非正以其潔淨柔順之故乎○朱氏公遷曰一章美后妃之德二三章則詩人自言其憂思喜樂之當然初無與於文王而文王之化自見矣
  關雎三章一章四句二章章八句孔氏穎逹曰關雎者詩篇之名金縢云公乃爲詩以貽王名之曰鴟鴞然則篇名皆作者所自名名篇之例多不過五少纔取一或偏舉兩字或全取一句亦有捨其篇文假外理以定稱○自古有篇章之名故那序曰得商頌十二篇東山序曰一章言其完是也句則古者謂之言論語云一言以蔽之曰思無邪則以一句爲一言也秦漢以來衆儒各爲訓詁乃有句稱論語注云此我行其野之句是也句者聯字以爲言則一字不制也故詩之見句少不減二卽祈父肇禋之類也三字綏萬邦屢豐年之類也四字者關關雎鳩窈窕淑女之類也五字者誰爲雀無角何以穿我屋之類也六字者昔者先王受命有如召公之臣之類也七字者如彼築室于道謀尚之以瓊華乎而之類也八字者十月蟋蟀入我牀下我不敢傚我友自逸是也其外更不見九字十字者由聲度闡緩不協金石也句字之數四言爲多唯以二三七八者將由言以申情唯變所適播之樂器俱得成文故也章者積句所爲不限句數以其作者陳事須有多少章總一義必須意盡而成故也累句爲章則一句不可二句得爲之其多者三十八句自外不過也篇之大小隨章多少風雅之中少猶兩章以上多則十六以下唯周頌三十一篇及那烈祖𤣥鳥皆一章者以其風雅叙人事一章不盡重章以申殷勤頌者太平德洽之歌直言寫志不必殷勤故一章而已魯頌不一章者魯頌美僖公之事非告神之歌亦殷勤而重章也髙宗一人而𤣥鳥一章長發殷武重章者或詩人之意所作不同明成功有大小其篇詠有優劣乎立章之法不常厥體或重章共述一事或一事疊爲數章或初同而末異或首異而末同或事訖而更申或章重而事别一章而再言三章而一發或篇有數章章句衆寡不等章有數句句字多少不同皆由各言其情故體無恒式也
  集傳孔子曰關雎樂而不淫哀而不傷愚謂此言爲此詩者得其性情之正聲氣之和也問關雎樂而不淫哀而不傷是詩人性情如此抑詩之詞意如此朱子曰是有那情性方有那詞氣聲音又曰樂止於琴瑟鐘鼓是不淫也若沉湎淫泆則淫矣憂止於輾轉反側是不傷也若憂愁哭泣則傷矣此是得性情之正○輔氏廣曰哀樂情之發也心不宰焉則流於傷與淫而不自知矣關雎之詩感於性發於情而宰於心者也其形於聲詩播諸音樂皆得其和且正焉蓋德如雎鳩摯而有别則后妃性情之正固可以見其一端矣至於寤寐反側琴瑟鐘鼓極其哀樂而皆不過其則焉則詩人性情之正又可以見其全體也獨其聲氣之和有不可得而聞者雖若可恨然學者姑卽其詞而玩其理以養心焉則亦可以得學詩之本矣輔氏廣曰樂不淫哀不傷論語集注只說作詩者之性情而此兼言后妃之性情者蓋幷首章言之也聲氣之和指其發於言以至播於八音以成樂而言也○饒氏魯曰一章言文王有聖徳而后妃亦有聖德可爲之配二章推言未得大姒之時求之如此其切三章言始得后妃之時喜之如此其至自他詩觀之言哀者易至於悲傷如澤陂之詩曰有美一人傷如之何寤寐無爲涕泗滂沱是也言樂者易至於淫泆如溱洧之詩曰洧之外洵訏且樂惟士與女伊其相謔贈之以芍藥是也惟此詩得情性之正故玩其詞可爲養心之助也○劉氏辰翁曰夫子自衛反魯考禮正樂其時師摯在魯爲夫子歌周南故曰師摯之始關雎之亂洋洋乎盈耳哉今世所存之詩特其詞與義耳詩之詞未嘗亡也其聲亡也○劉氏瑾曰首章取興見樂而不淫是后妃性情之一端也二章三章所言一哀一樂皆不過則是詩人性情之全體也蓋由后妃與詩人性情之正如此故發於詩歌播之音樂宜其聲氣之無不和矣然樂者所以節夫詩之聲而有音律以養人耳歌詠以養人心舞蹈以養血脈此樂之全體也古樂旣亡則此詩聲氣之和所以樂不淫哀不傷者固不得聞而其所以養心者幸有詩詞之可玩則亦尚存樂之一端而可爲學詩之本也○匡衡曰妃音配匹之際輔氏廣曰妃匹猶言匹耦也生民之始萬福之原昏姻之禮正然後品物遂而天命全孔子論詩以關雎爲始言大上者民之父母后夫人之行不侔乎天地則無以奉神靈之統而理萬物之宜自上世以來三代興廢未有不由此者也
  集說韓氏嬰曰子夏問曰關雎何以爲國風始也孔子曰關雎至矣乎仰則天俯則地徳之所藏道之所行大哉關雎之道也萬物之所繫羣生之所懸命也天地之間生民之屬王道之原不外此矣子夏喟然歎曰大哉關雎乃天地之基也○班氏固曰周之興也以姜嫄及大任大姒故易基乾坤詩首關雎書美釐降夫婦之際人道之大倫也○朱子曰主於德而言則樂而不淫哀而不傷主於色而言則樂必淫哀必傷此幾㣲之理毫釐之辨善養心者審諸此而已矣○讀關雎詩便使人有齊莊中正意思所以冠乎三百篇與記言毋不敬書言欽明文思皆同○當時人被文王大姒德化之深不覺形容歌詠如此故當作樂之時引爲篇首以見一時之盛爲萬世之法尢是感人妙處○詩意只是疊疊推上去因一事上有一事一事上又有一事如關雎形容后妃之德如此又當知君子之德如此又當知詩人形容得意味深長如此又當知所以齊家所以治國所以平天下人君則必當如文王后妃則必當如大姒其原如此○問曹叔遐曰君舉所說詩謂關雎如何對曰謂后妃自謙不敢當君子謂如此之淑女方可爲君子之仇匹這便是后妃之徳曰鄭氏自如此説了熹看來恁地說也得只是覺得偏主一字無正大之意關雎如易之乾坤意思如何得恁地無方際如下面諸篇却多就一事說這只反覆形容后妃之德而不可指説道甚麽是德只恁地渾淪説這便見后妃德盛難言處○黄氏櫄曰周人但以關雎之詩形容后妃初不指后妃而謂之關雎也曰樂曰憂曰哀皆詩人樂之憂之哀之也
  案古者后立三夫人九嬪二十七世婦八十一御妻乃所以理隂德治内事章女教賔祭之事皆后夫人供之而衆嬪御佐之非得淑女不足以稱其職后妃思得淑女以自助而事君子未得而求思之深如此設若旣得而和樂之浹如此此其所以爲女德之至盛而足以爲風教之首也自毛鄭而後從此說者衆至朱子不主后妃自作蓋因君子好逑之語以爲非衆嬪御所可當且專主一事其義爲狹論固宏逺矣然亦未嘗以鄭氏爲非也今以朱傳爲宗而仍附其說於章末俾後之學者見自有關雎詩以迄漢唐諸儒之論蓋如此
  葛之覃兮施以䜴反于中谷維葉萋萋黄鳥于飛集于灌木其鳴喈喈叶居奚反
  集傳賦也葛草名蔓生可爲絺綌者覃延施移也中谷谷中也孔氏穎逹曰中谷倒其言者古人語皆然詩文多此類也萋萋盛貌黄鳥鸝也毛氏萇曰黄鳥摶黍也○陸氏璣曰黄鸝留也或謂之黄栗留幽州人謂之黄鶯一名倉庚一名商庚一名鵹黄一名楚雀齊人謂之摶黍當葚熟時來在桑間故里語曰黄栗留看我麥黄葚熟亦是應節趨時之鳥也灌木叢木也喈喈和聲之逺聞也○賦者敷陳其事而直言之者也蓋后妃旣成絺綌而賦其事追叙初夏之時葛葉方盛而有黄鳥鳴於其上也後凡言賦者放此
  集說毛氏萇曰葛所以爲絺綌女功之事煩辱者○歐陽氏修曰后妃見葛生鳥鳴因時感事樂女功之將作○蘇氏轍曰葛者婦人之所有事也詠歌其所有事而又及其所聞見也○嚴氏粲曰葛初生之時未可刈也而已動女功之思見念念不忘也先時感事乃豳民艱難之俗今以后妃之貴而志念如此豈復有一毫貴驕之習邪味詩人言外之意可以見文王齊家之道矣
  ○葛之覃兮施于中谷維葉莫莫是刈魚廢反是濩胡郭反爲絺恥知反爲綌去逆反叶去略反服之無斁音亦叶弋灼反
  集傳賦也莫莫茂密貌刈斬濩煮也精曰絺麤曰綌斁厭也○此言盛夏之時葛旣成矣於是治以爲布而服之無厭蓋親執其勞而知其成之不易所以心誠愛之雖極垢𡚁而不忍厭棄也
  集說毛氏萇曰古者王后織𤣥紞公侯夫人紘綖卿之内子大帯大夫命婦成祭服士妻朝服庶士以下各衣其夫○陸氏佃曰夫禮后織𤣥紞今乃親葛事如此者親蠶以勸女功之正事親葛以勸女功之餘事○陳氏鵬飛曰以爲衣服而服之無厭斁之心女功之勤身親嘗之所以能儉○陳氏傅良曰知稼穡之勤者飲食則念農功知絲麻之勤者衣服則思女功親執其勞所以心誠愛而不忍棄也○嚴氏粲曰婦人驕侈之情何有紀極苟萌一厭心雖窮極靡麗耳目日新猶以爲不足也味服之無斁一語可見后妃之德性○朱氏善曰刈而後濩濩而後績績而後成布成布而後爲衣其爲之也有序其服之也不厭此所以爲勤且儉也
  ○言告師氏言告言歸薄汚我私薄澣戸管反我衣害户葛反澣害否方九反歸寧父母莫後反
  集傳賦也言辭也劉氏瑾曰如言采言念薄言駕言之類皆語辭也師女師也毛氏萇曰古者女師教以婦德婦言婦容婦功祖廟未毁教於公宫三月祖廟旣毁教於宗室○孔氏穎逹曰女師教女之師婦人五十無子出而不復嫁能以婦道教人者若今時乳母矣女已岀嫁母尚隨之薄猶少也汚煩撋軟平聲之以去其汚猶治亂而曰亂也陸氏德明曰煩撋猶捼莎也捼莎音那梭○王氏安石曰治汚曰汚澣則濯之而已私燕服也衣禮服也毛氏萇曰婦人有副禕盛飾以朝事舅姑接見於宗廟進見於君子其餘則私也○孔氏穎逹曰六服禕衣從王祭先王褕翟祭先公闕翟祭羣小祀鞠衣以告桑展衣以禮見王及賔客褖衣以御於王六服皆爲公衣其餘則爲私也三狄之服刻繒爲形而畫以五色所以得澣者言公服有澣者耳不必六服皆澣也三狄不可澣鞠展褖純色之衣得澣之也○劉氏瑾曰周禮王后禮有六服文王未嘗稱王則大姒亦未必備此六服但汎言禮服而已害何也寧安也謂問安也孔氏穎逹曰諸侯夫人及王后之法父母在得歸寧父母旣没則使卿寧於兄弟不得歸寧也○上章旣成絺綌之服矣此章遂告其師氏使告於君子以將歸寧之意且曰盍治其私服之汚而澣其禮服之衣乎何者當澣而何者可以未澣乎我將服之以歸寧於父母矣
  集說范氏處義曰其燕服則汚治之其禮服則澣洗之初非好潔其衣服故又問何者當澣何者未澣惟其宜稱○王氏質曰歸寧告女師女師告君所歴不可越也○輔氏廣曰薄汚薄澣者不爲甚飾之辭害澣害否者又見其不苟之意○嚴氏粲曰此章乃說后妃將歸寧之事舉動必告於師氏澣衣猶爲之斟酌觀此氣象其賢可見○朱氏善曰師氏導我者也則必每事而詢訪見其不敢專也父母生我者也則必及時而問安見其不敢忘也君子宗主我者也則必因師以致告見其不敢䙝也
  總論王氏質曰處貴適谷采葛隨時變趣婦功其勤苦如此人情歸寧當有所整飾乃簡樸如此可想見古風也○許氏謙曰此詩蓋后妃已成絺綌之服將歸寧而追賦之也春葛方盛未刈濩之時后妃已念念於此黄鳥飛集和鳴於叢本之上於以見和氣薰蒸物各得所之意及葛之成也卽刈之濩之以爲絺綌旣成服而服之可見勤於女事不失其時及將歸寧則必謀之姆師告之夫君至於澣濯微事亦且咨詢而不置其勤儉恭敬之德備見於詞氣之間則文王刑于寡妻之效尤著於此矣
  案序云后妃之本毛鄭諸家皆以爲后妃在父母家志在女功其觧歸寧父母句曰父母在則有時歸寧耳朱子則謂此詩是治葛成而歸寧之時作以旣爲后妃貴而勤儉乃見其德之厚其義較舊説爲長又案載於禮經者止后夫人躬桑之文觀此詩則知凡百婦功無不躬親所以女教修明而足以化下也古者夫婦之禮甚謹婦之於夫夫之於婦有不自言而使人將命者所以嚴内外而禁狎暱也妻將娠夫出居側室使人日再問之女子歸寧使師氏告於君子閨門之内儼若嚴賔所爲起教於微渺者其意深矣葛覃三章章六句
  集傳此詩后妃所自作故無贊美之辭然於此可以見其已貴而能勤已富而能儉己長而敬不弛於師傅已嫁而孝不衰於父母是皆德之厚而人所難也小序以爲后妃之本庶幾近之吕氏祖謙曰關雎后妃之德也而所以成德者必有本也曷謂本葛覃所陳是也集說張氏栻曰后妃之貴亦必立師傅以訓之法家拂士不可一日無后妃亦然也周自后稷以農爲務歴世相傳其君子則重稼穡之事其室家則重織紝之勤相與服習其艱難詠歌其勞苦此實王業之根本也故誦服之無斁之章則知周之所以興誦休其蠶織之章則知周之所以衰○輔氏廣曰勤儉孝敬固婦人之懿德又能不以勢之貴富時之久逺而有所變遷焉則尤見其德厚有常而人所難及也○朱氏善曰卽爲絺爲綌而知其能勤卽澣濯無斁而知其能儉因其言告師氏而知其能敬因其歸寧父母而知其能孝關雎之所謂淑指其德之全體言也此所謂勤儉孝敬又各就其一事言也
  采采卷上聲耳不盈頃音傾筐嗟我懷人寘彼周行叶户郎反集傳賦也采采非一采也卷耳枲音洗耳葉如鼠耳叢生如盤毛氏萇曰苓耳也○陸氏璣曰葉青白色似胡荽白花細莖蔓生可煑爲茹四月中生子如婦人耳中璫或謂之耳璫幽州人謂之爵耳○郭氏璞曰亦名胡枲江東呼常枲○朱子曰據本草即今蒼耳頃攲也筐竹器毛氏萇曰頃筐畚屬懷思也人蓋謂文王也姚氏舜目曰后妃當采卷耳時懐望文王之歸終莫能釋寘舎也周行大道也朱子曰詩有三周行此及大東皆道路之道鹿鳴乃道義之道○后妃以君子不在而思念之故賦此詩託言方采卷耳未滿頃筐鄭氏康成曰器之易盈而不盈者憂思深也而心適念其君子故不能復采而寘之大道之㫄也問卷耳與前篇葛覃同是賦體又似略不同蓋葛覃直叙其所嘗經歴之事卷耳則是託言也朱子曰設使不曾經歴而自言我之所懐者如此則亦是賦體也集說朱氏善曰卷耳易采也頃筐易盈也然采之又采而不盈頃筐何也蓋託言其心在乎君子而不在乎物也於是舎之而寘彼大路之㫄焉其心之專一而不暇乎他可知也此詩是后妃之於君子思之切憂之深望之至有懇切至到之意而無悲愁愴慘之懷所以得性情之正也○凌氏濛初曰不是已采物方嗟懐人總爲懐人在念則采物都無興趣耳意在言外
  附錄左傳嗟我懐人寘彼周行能官人也○毛氏萇曰憂者之興也寘置行列也思君子官賢人置周之列位○杜氏預曰周徧也詩人嗟歎言我思得賢人寘之徧於列位是后妃之志以官人爲急○歐陽氏修曰后妃因采卷耳之不盈而知求賢之難得因物託意諷其君子
  ○陟彼崔徂回反五回反我馬虺呼回反音頽我姑酌彼金罍維以不永懷叶胡隈反
  集傳賦也陟升也崔嵬土山之戴石者虺隤馬罷音皮不能升髙之病許氏慎曰隤下墜也姑且也輔氏廣曰維以欲其也曰且曰欲其亦可見託言之意罍酒器刻爲雲雷之象以黄金飾之陸氏德明曰罍其形似壺容一斛○孔氏穎逹曰謂之罍者取象雲雷言刻畫則用木矣永長也○此又託言欲登此崔嵬之山以望所懷之人而往從之則馬罷病而不能進於是且酌金罍之酒而欲其不至於長以爲念也
  集說徐氏常吉曰登髙飲酒不過摹寫其思而不遂之情○凌氏濛初曰亦不是因登髙不得方思酌酒總爲懐人在念則登髙飲酒都無趣耳
  附錄鄭氏康成曰我我使臣也臣以役事行出離其列位身勤勞於山險而馬又病君子宜知其然○我我君也臣出使功成而反君當設饗燕之禮與之飲酒以勞之我是以不復長憂思也
  ○陟彼髙岡我馬𤣥黃我姑酌彼兕徐履反古横反叶古黄反維以不永傷
  集傳賦也山眷曰岡𤣥黃𤣥馬而黃病極而變色也兕野牛一角靑色重千斤觥爵也韓氏嬰曰觥容五升以兕角爲爵也
  集說毛氏萇曰傷思也○鄭氏康成曰此章爲意不盡中殷勤也觥罰爵也饗燕所以有之者禮自立司正之後旅醻必有醉而失禮者罰之亦所以爲樂○朱子曰周禮有觥罰之事又云觥其不敬者但謂以觥罰之耳非必觥專爲罰爵也
  ○陟彼砠七餘反矣我馬瘏音塗矣我僕痡音敷矣云何吁矣集傳賦也石山戴土曰砠孔氏穎逹曰爾雅釋山云石戴土謂之崔嵬土戴石爲砠二傳相反或傳寫誤也○劉氏瑾曰今集傳從毛氏而不從爾雅者豈以其書後出也歟瘏馬病不能進也痡人病不能行也吁憂歎也爾雅注引此作盱張目望逺也詳見何人斯篇
  集說輔氏廣曰馬病不能進猶可資於人也僕病不能行則斷不能往矣此亦甚之之詞至於云何吁矣則憂之極惟有愁歎而已非酒可得而解也○嚴氏粲曰僕馬皆病而今云何乎長歎而已○何氏楷曰始而懷旣而傷終而吁其念愈深則其憂苦矣
  總論黄氏佐曰詩序云后妃之志志者心之所之也此詩以志爲主俱是託言○錢氏天錫曰通章都非實事思之變境也一室之中無端采物忽焉登髙忽焉飲酒忽焉馬病僕痡繚繞紛紜卒之念息而歎曰云何吁矣可見懷人之思自眞而念之所設皆假安得以不思哉所謂詩之正也
  附錄孔氏穎逹曰作卷耳詩者言后妃之志也后妃輔佐君子欲令君子求賢德之人審置於官位復知臣下出使之勞欲令君子賞勞之内有進賢人之心至於憂思而成勤此是后妃之志也○歐陽氏修曰婦人無外事求賢審官非后妃之職蓋后妃諷其君子愛養臣下慰其勞苦而接以㤙義其宫中相語者如是而已非私謁之言也○劉氏敞曰此詩言后妃警戒人君使求賢審官之意耳不謂后妃已自求賢審官也○朱子曰一章言后妃志於求賢審官又知臣下之勤勞故采卷耳備酒漿雖后妃之職然及其有懷也則不盈頃筐而棄置之於周行之道矣言其憂之切也二章三章皆臣下勤勞之甚思欲酌酒以自解之辭凡言我者皆臣下自我也此則述其所憂又見不得不汲汲於采卷耳也四章甚言臣下之勤勞也
  案此詩之序以爲后妃當輔佐君子求賢審官知臣下之勤勞朝夕思念至於憂勤而歸本於后妃之志如此其說始於左氏自漢唐宋諸儒及朱子舊説俱從之至撰集傳則斷以爲后妃懷文王以婦人不預外事也其論固正然詩人特詠其情如此耳非果預外事也理亦可通
  卷耳四章章四句
  集傳此亦后妃所自作可以見其貞静專一之至矣豈當文王朝㑹征伐之時羑里拘幽之日而作歟然不可考矣
  集說輔氏廣曰先生又嘗曰此詩後三章只是承首章之意欲登髙望逺而往從之則僕馬皆病而不得往故欲酌酒以自解其憂傷耳大意與草蟲詩相似○劉氏瑾曰后妃託言方采卷耳而適思君子則遂不能復采欲望君子而僕馬不前則且飲酒解憂可見其心之貞靜而不動於邪情之專一而不失其常矣至其自言不永懷傷者又合所謂哀而不傷之意乃其情性之正發見於一端者參之關雎首章樂而不淫則又可備見其情性全體也又案羑里先儒以其地在相州鄴都因羑水得名昔紂信崇侯虎之譖囚文王於此文王因作拘幽操
  南有樛居糾反木葛藟力軌反力追反之樂音洛之氏反君子福履綏之
  集傳興也南南山也木下曲曰樛藟葛類陸氏璣曰藟一名巨苽似燕薁亦延蔓生○孔氏穎逹曰藟與葛異亦葛之類也纍猶繫也陸氏徳明曰纍纒繞也只語助辭君子自衆妾而指后妃猶言小君内子也朱子曰夫人稱小君大夫妻稱内子妾謂嫡曰女君則后妃有君子之德固可以君子目之○問君子作后妃亦無害否曰以文義推之不得不作后妃若作文王恐太隔越了履禄綏安也嚴氏粲曰動罔不吉謂之福履○后妃能逮下而無嫉妒之心故衆妾樂其德而稱願之曰南有樛木則葛藟纍之矣樂只君子則福履綏之矣
  集說楊氏時曰婦人無嫉妒之行容有勉而至者無嫉妒之心則性之也故以樛木況之樛與性俱生非矯揉而然○李氏樗曰詩序言能逮下逮與吕刑羣后之逮在下同后妃能逮下衆妾得進御於君以成肅雝之治福祿所以綏之也○王氏質曰木曲易引蔓人卑易引福○輔氏廣曰此詩雖是興體然亦兼比意與關雎同故鄭氏以爲木枝以下垂之故葛藟得纍而蔓之喻后妃能以惠下逮衆妾故衆妾得上而事之也
  案鄭箋云樂只君子猶樂是君子孔疏云所以樂得君子者以内和而家治則天下化之四方感徳樂事文王而此爲福祿所安也歐陽修曰后妃不嫉妒下其意以和衆妾衆妾得附之而竝進君子云樂只君子者衆妾愛樂其君子之辭也蘇轍吕祖謙嚴粲軰亦皆宗其說以爲君子指文王獨朱子以君子指后妃爲切實而引小君内子之文爲證蓋體貼詩之本文以說詩故其義爲優爾
  ○南有樛木葛藟荒之樂只君子福履將之
  集傳興也荒奄衣檢反吕氏祖謙曰荒芘覆也○黃氏佐曰葛藟之性必出木杪故能芘覆也將猶扶助也孔氏穎達曰福履將之毛以爲福祿所大鄭以爲福祿之所扶助○鄒氏泉曰掩庇之徧爲荒將者思若或啓之而使開發行若或翼之而使順適
  集說汪氏應蛟曰人之所樂天之所助也
  ○南有樛木葛藟縈烏營反之樂只君子福履成之集傳興也縈旋成就也鄒氏泉曰旋繞之周爲縈成者言諸福之物可致之祥莫不畢至有純全悠久之意○顧氏起元曰成言自始至終自大至小其福無不成就
  總論輔氏廣曰三章皆有淺深其美也無夸辭其禱也無侈説此又可見衆妾性情之正也○徐氏光啟曰天保定爾亦孔之固綏也自天祐之吉無不利將也綏以多福俾緝熈于純嘏成也○顧氏夢麟曰三章大㫖以稱願不已爲義黃才伯謂稱者稱其所已然德也願者願其所未然福也
  樛木三章章四句
  集說黄氏櫄曰此文王雝雝在宫時也中庸曰無憂者其惟文王乎中庸形容其父子之美而此詩形容其閨門之美中庸言其無憂而此詩言其和樂吁此文王所以聖歟○鄧氏元錫曰樛木關雎之報也后妃逮下無妒忌之心和平極矣天地和而萬物生至和召祥福履綏將且成焉螽斯得無應乎宜繩蟄矣
  音終斯羽詵詵所巾反兮宜爾子孫振振音眞
  集傳比也螽斯蝗屬長而靑長角長股能以股相切作聲一生九十九子毛氏萇曰螽斯蚣蝑也○孔氏穎逹曰此言螽斯七月云斯螽文雖顛倒其實一也陸璣疏云幽州人謂之舂箕○朱子曰詩中有以斯爲語辭者如鹿斯露斯之類然七月詩乃云斯螽動股則恐螽斯是名也詵詵和集貌爾指螽斯也振振盛貌○比者以彼物比此物也后妃不妒忌而子孫衆多故衆妾以螽斯之羣處和集而子孫衆多比之言其有是德而宜有是福也後凡言比者放此朱子曰子孫振振是說螽斯之子孫不是說后妃之子孫蓋比詩多不説破這意然亦有說破者此前數篇賦比興皆已備矣
  集說孔氏穎逹曰以螽斯之多喻后妃之子言羽者螽斯羽蟲故舉羽以言多也○不妒忌則嬪妾俱進所生亦后妃之子故得衆多也○言孫者協句且孫則子所生生子衆則孫亦多矣○鄭氏伯熊曰婦人之徳莫大於不妒忌蓋功容可勉而根於情者難自克也○張氏栻曰螽斯蝗蟲之類耳而乃取之以喻后妃疑若不倫是不然詩人亦取其合於德如何耳如雎鳩亦取其徳之合也左傳韓簡曰物生而後有象象而後有滋滋而後有數隂陽和氣盈天地間而萬物生焉螽斯形之微僅寸餘耳而其滋數之多凡物皆不能及其子之類聚者大小不一與他彚不亂亦不相軋且有大字小小依大之狀焉是雖㣲蟲實鍾大和之氣以成形以之擬后妃之德誰謂不倫也哉○嚴氏粲曰螽蝗生子最多信宿則羣飛因飛而見其多故以羽言之喻子孫之衆多歸其自於后妃也此詩之意全在宜爾二字風人意在言外見后妃子孫衆多但言宜其如此使人自思其所以宜者何故而不明言之謂由不妒忌而致也○朱氏道行曰説螽斯就是說后妃重詵詵字物羣則爭羣集而和乃是眞和和者生理亦是生氣以是宜爾子孫
  ○螽斯羽薨薨兮宜爾子孫繩繩兮
  集傳比也薨薨羣飛聲毛氏萇曰薨薨衆多也○王氏安石曰薨薨言其飛之衆繩繩不絶貌
  ○螽斯羽揖揖側立反兮宜爾子孫蟄蟄直立反
  集傳比也揖揖㑹聚也王氏安石曰揖揖言其聚之衆蟄蟄亦多意方氏應龍曰振與繩易明蟄卽蟄蟲之蟄㐲藏盤聚意
  總論吕氏大臨曰螽斯將化其羽比次而起已化而齊飛有聲旣飛復歛羽而聚歴言衆多之狀其變如此也○陸氏深曰螽斯之詩與樛木三章皆后妃之德也詞氣和平文義回互反覆而吟詠之則深淳醲郁之化自溢於音響節奏之餘以聲詩言之三疊之類也以聲樂言之三闋之類也而古調從可識矣○郝氏敬曰於螽斯詠其羣不言和而其和可知於后妃詠其子孫多不言羣而其羣可知不直稱君子而借螽斯感歎微婉深厚悠然可想朱子謂爲比是也○胡氏紹曾曰此詩美周家一宫雍穆耳詩人反覆一螽而卜世卜年皆系於此
  螽斯三章章四句
  集說朱子曰不妒忌是后妃之一節關雎所論却是全體○張氏栻曰后妃多子孫推本其然則由不妒忌而已故繼樛木之後○黄氏櫄曰詩人以螽斯比后妃取其子孫衆多也作詩序者既曰言若螽斯又曰不妒忌則子孫衆多言若云者繼上文之辭不妒忌者乃其推本之論蓋子孫衆多者人君之福而不妒忌者婦人所難也漢明徳皇后嘗以皇嗣未廣薦逹左右後宫有進幸者多加慰納宗社以隆故嘗謂大姒不妒忌而周以興思齊言大姒嗣徽音則百斯男此詩言不妒忌則子孫衆多皆是一意○劉氏瑾曰管蔡世家云武王同母兄弟十人長伯邑考次武王發次管叔鮮次周公旦次蔡叔度次曹叔振鐸次成叔武次霍叔處次康叔封次𣆀季載此其多子之驗誠后妃之徳所致也○朱氏善曰樛木后妃不妒忌而衆妾有祝願之誠螽斯后妃不妒忌而衆妾美其子孫有衆多之盛蓋正家之道始於閨門尊卑貴賤之分雖不可以不嚴然必上無嫉妒之心則下無怨恨之意和氣充溢瑞慶流衍福履之綏子孫之衆自有不期而然者矣
  桃之夭夭於驕反灼灼其華芳無呼瓜二反之子于歸宜其室家古胡古牙二反
  集傳興也桃木名華紅實可食夭夭少好之貌灼灼華之盛也嚴氏粲曰灼灼鮮明貌木少則華盛孔氏穎達曰夭夭言桃之少灼灼言華之盛桃或少而未華或華而不少此詩夭夭灼灼並言之則是少而有華者故辨之言桃有華之盛者由桃少故華盛以喻女少而色盛也○徐氏常吉曰桃之爲木多華然五年則老老則華減故以木少華盛爲言之子是子也此指嫁者而言也婦人謂嫁曰歸何氏休曰婦人生以父母爲家嫁以夫爲家故謂嫁曰歸周禮仲春令㑹男女鄭氏康成曰隂陽交以成昏禮順天時也然則桃之有華正昏姻之時也蔡氏卞曰桃先百果而花故從兆其時則春而陽中也故以紀昏姻之時正宜者和順之意室謂夫婦所居家謂一門之内毛氏萇曰于往也宜以有室家無踰時者○鄭氏康成曰宜者謂男女年時俱當○王氏志長曰宜其室家則室家皆得其宜也左傳曰男有室女有家室家謂夫婦也○文王之化自家而國男女以正昏姻以時故詩人因所見以起興而歎其女子之賢知其必有以宜其室家也
  集說孔氏穎達曰傳以桃之夭夭言其少壯宜其室家爲不踰時則上句言其年盛下句言嫁娶得時也○張氏栻曰此言興也然興之中有比焉惟比意輕於興則謂之興而已詩中若此者蓋多也○輔氏廣曰仲春之月天地之氣旣如此其融和而草木之花又如此其襛盛先王於此時而令㑹男女以成昏姻宜矣文王之化始於家故天下亦先有此應婦人之賢莫大於宜家使一家之人相與和順而無一毫乖戾之心始可謂之宜矣○朱氏公遷曰木少則華盛女賢則家和亦有相因之義○黄氏佐曰宜室是必敬必戒無違夫子宜家是克孝克慈不違老幼皆閑於婦道也因其往嫁之賢知其已嫁之善夫婦相與必有和樂而恭敬存焉非被文王之化其能然乎○徐氏光啟曰詩人所見者嫁以時耳何以遽知其賢蓋被化之深風俗素美閨門素飭可望而知其爲宜家之婦矣
  ○桃之夭夭有蕡浮雲反其實之子于歸宜其家室集傳興也蕡實之盛也毛氏萇曰蕡實貌非但有華色又有婦德○羅氏願曰麻實謂之蕡麻於植物中最多子實之多興其徳之厚○朱氏道行曰凡華艷者鮮實桃夭不然春開夏結其實多而味美故曰有蕡其實彼于歸者之有子似之家室猶室家也
  ○桃之夭夭其葉蓁蓁側巾反之子于歸宜其家人集傳興也蓁蓁葉之盛也毛氏萇曰蓁蓁至盛貌有色有德形體至盛也家人一家之人也毛氏萇曰一家之人盡以爲宜○鄭氏康成曰家人猶室家也○朱子曰室家家室家人變文以叶韻耳
  總論張氏栻曰乖爭之風始於閨門至使萬物不得其所而況昏姻之能以時乎此意蓋深逺矣○吕氏祖謙曰灼灼其華因時物以發興也旣詠其華又詠其實又詠其葉非有他義蓋反覆歌詠之耳○黄氏櫄曰之子于歸宜其室家又曰宜其家室又曰宜其家人此則形容其男女以正之義也如不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則非所謂宜也大學云宜其家人而後可以教國人則知宜之一字亦見男女以正之意○許氏謙曰詩人見親迎者而作此詩自華而有實又見其葉之盛蓋自仲春至於春暮非一時也而皆曰之子于歸所見非一女矣宜其家之德則同也可見文王之化行於近逺女子皆有徳之人則於其至家又胥教訓風俗安得不厚乎
  附錄孔氏穎逹曰作桃夭詩者后妃之所致也男女以正昏姻以時周南之國無鰥獨之民焉此雖文王化使之然亦由后妃内贊之致故因上螽斯后妃不妒忌後言其所致也且言致從家至國亦自近致逺之辭也○王氏安石曰后妃處乎重闈深密之地而四方之廣家人婦子服化者正其本而已○朱氏善曰之子之所謂宜猶后妃之所謂淑然淑以其德之藴於中者言宜以其效之著於外者言惟其有是德故可必其有是效也宜者和順之意和則不乖順則無逆此非勉强所能也必孝不衰於舅姑敬不違於夫子慈不遺於卑幼義不咈於夫之兄弟而後可以謂之宜也然由后妃教化倡於上之子則效應於下故于歸之際見者知其必有以宜室宜家焉此亦可以觀感應之機矣
  案文王之聖治莫先於正家后妃之淑德莫盛於不妒忌由宫閫而逹於閭閻風化之美有不知致而致之者詩序主於后妃朱傳主於文王意各專重而道實相成也
  桃夭三章章四句
  集說陸氏深曰桃夭之善善時也大抵女子之失身由於失時一失其身則淫蕩猜貳之情有終其身而不自宜者矣況能宜其室家乎后妃内助文王以成齊家治國之化旣無強暴侵凌以奪其守又無凶荒札厲以奪其時雖中人之性皆可跂及於善道也故因桃夭起興而所感者深矣○馮氏復京曰案朱傳宗鄭義以桃夭爲昏姻之候今人多用其說不知毛鄭二義合之則兩得離之則兩偏也爲毛說者以秋冬爲期孔子家語云霜降而婦功成嫁娶者行焉冰泮而農桑起昏禮殺於此孫卿韓嬰皆曰霜降逆女冰泮殺止爲鄭說者以二月爲期夏小正曰二月綏多女士綏安也冠子取婦之時也月令仲春祀郊禖蓋𤣥鳥生乳之月以爲嫁娶之候天子重之而祀焉白虎通曰嫁娶以春何也春天地始通隂陽交接之時也凡此諸書皆二家證據未易評定得失然鄭本據媒氏之文愚請卽以周禮正之媒氏云仲春令㑹男女奔者不禁司男女之無夫家者而㑹之蓋時至仲春則農桑已起昏期過晚故不禁奔者或無夫家則司而㑹之若正爲昏姻之時而復不禁奔豈禮也哉據荀卿云霜降逆女冰沣殺止其意謂九月至二月皆可昏也此近得其實矣
  肅肅兔罝子斜反又子余反與夫叶椓之丁丁陟耕反赳赳武夫公侯干城
  集傳興也肅肅整飭貌毛氏萇曰肅肅敬也○焦氏延夀曰兔罝之容不失其恭○歐陽氏修曰肅肅嚴整貌○輔氏廣曰肅肅亦有嚴敬之意罝罟也爾雅兔罟謂之罝李氏廵注兔自作徑路張罝捕之也丁丁椓杙聲也爾雅樴謂之杙李氏廵注杙謂橛也○許氏慎曰擊橛於地中張罝其上也○孔氏穎逹曰此丁丁連椓之故知椓杙聲故伐木傳亦云丁丁伐木聲赳赳武貌輔氏廣曰赳赳是緊敏强立之義干盾也干城皆所以扞外而衞内者毛氏萇曰干扞也○孔氏穎達曰扞蔽如盾防守如城○化行俗美賢才衆多雖罝兔之野人而其才之可用猶如此故詩人因其所事以起興而美之而文王德化之盛因可見矣問兔罝詩作賦看得否朱子曰亦可但其辭上下相應恐當爲興然亦是興之賦也
  集說鄭氏康成曰罝兔之人鄙賤之事猶能恭敬則是賢者衆多也干也城也皆以禦難也此罝兔之人賢者也有武力可任爲將帥之德諸侯可任以國守扞城其民折衝禦難於未然○范氏處義曰干城言扞衞公侯所謂隱若長城是也詩人偶見施兔罝者肅肅然嚴整椓杙之聲丁丁然可聞則非逺人之地因是知其人赳赳然勇而難犯移此心爲公侯之扞衞有何不可公侯猶言國君○朱子曰聞橛杙之聲而視其人甚勇可爲干城者也田野之人皆有可用之才足以見賢才衆多矣此詩極其尊稱不過曰公侯而已亦文王未嘗稱王之一驗也凡雅頌稱王者皆追王後所作耳○膽欲大而心欲小戰戰兢兢如臨深淵方能爲赳赳武夫公侯干城之事○黄氏櫄曰武夫以勇力自恃風化所難至也今兔罝之人亦有至誠恭敬之心愛民忠君之德以見風化之所及人者深耳○嚴氏粲曰可爲公侯之干城言勇而忠也○唐氏汝諤曰干城非止以用武言以彼其才即今可爲公侯之保障非擬他日爲公侯之用也○陸氏化熈曰赳赳不必謂是椎魯少文
  ○肅肅兔罝施于中逵赳赳武夫公侯好仇叶渠之反集傳興也逵九逹之道爾雅九達謂之逵郭氏璞注四道交出復有旁通者○劉氏瑾曰中逵謂九逹之道中也仇與逑同匡衡引關雎亦作仇字公侯善匹猶曰聖人之耦則非特干城而已歎美之無已也下章放此
  集說孔氏穎達曰毛以爲赳赳然有威武之夫有文有武能匹耦於公侯之志爲公侯之好匹○范氏處義曰好仇爲公侯之善耦是也詩人偶見施兔罝者於山閒之道稍逺人跡而肅肅然嚴整與初無異因是知其人赳赳然勇而有守移此心爲公侯之仇耦有何不可○朱子曰好仇是善匹言其才德相合處○嚴氏粲曰可謂公侯之善匹言勇而良也○鄒氏泉曰九逵兔所往來之地故設罝於此好仇即元首明股肱良有是君有是臣之謂所謂聖人有作此其爲聖人之耦有王者起此其爲王者之佐是也
  ○肅肅兔罝施于中林赳赳武夫公侯腹心
  集傳興也中林林中爾雅野外謂之林○許氏愼曰平土有叢木曰林腹心同心同德之謂則又非特好仇而已也
  集說孔氏穎逹曰臣之倚用如己腹心○王氏安石曰中林人莫之聞見也欲觀好德之實其在於處隱乎○范氏處義曰腹心言公侯之謀臣所謂作朕心膂是也詩人偶見施兔罝者於中林幽深之處而肅肅然嚴整不以人所不聞不見而少懈由是知其赳赳然勇而不欺移此心以爲公侯之腹心有何不可○朱子曰注云同心同德是言其才德與己無異○嚴氏粲曰謂機密之事可與之謀慮言勇而智也○季氏本曰以守禦武夫而其德猶如是見周南之世賢者在位能者在職而所謂才者皆本於德也豈專以勇力爲武者哉
  總論歐陽氏修曰捕兔之人布其網罟於道路林木之下肅肅然嚴整使兔不能越送以興周南之君列其武夫爲國守禦赳赳然勇力使奸民不得竊發而此武夫者外可以扞城其民内可以爲公侯好匹其忠信又可倚以爲腹心以見周南之君好德樂善得賢衆多所任守禦之夫猶如此也○蘓氏轍曰丁丁人所聞也中逵人所見也中林聞見所不及也而猶肅肅焉則敬其事也至矣○張氏栻曰和平之風致使兔罝之人亦興其好德之彝性則固有不言而信不疾而速者其要在於修身以齊家而已○吕氏祖謙曰曰干城曰好仇曰腹心其詞浸重亦歎美無己之意也○胡氏紹曾曰此詩人深知公侯又卽武夫而直觀其表裏看此氣象真是天地開賢人出且當時才力大略可見西伯武功亦有可想案古者文武同揆兵民合一所以推干戈以屬人而無意外之慮也六官之長卽六軍之將鄉遂之民卽卒伍之士降至春秋之世霸國之用其民也猶曰民未知義未安其教民未知禮未生其共故衆心成城緩急足恃文王教化之行至於兔罝之野人而足爲好仇足爲腹心所以以戰則克以綏則威而無敵於天下也
  兔罝三章章四句
  集說范氏處義曰二南爲風化之首所謂化者謂變易其心思矯揉其氣習暴者仁薄者厚愚者靈而感者解其感發之機與天地同其妙詩人多取人之難化者言之以明二南風化之效兔罝其一也○輔氏廣曰文王之時固多賢者此特言武夫者見其無所不備也且文王於武事尚矣觀此及棫樸所謂六師及之者亦可見當時俗尚之萬一夫三分天下有其二雖是德化之盛而天下歸之然遏密侵阮伐崇戡黎之後其於武事大略可觀矣○朱氏善曰以武夫而才可以爲干城德可以爲好仇爲腹心是何人才之盛哉蓋幸而遇聖人之世又幸而生聖人之國則其涵濡聖人之化固宜其成就之若此也棫樸之詠文王曰豈弟君子遐不作人旱麓之詠文王曰周王壽考遐不作人是人才之作興固本之文王之德尤本之文王之夀也有文王之徳故其造就之也速有文王之壽故其涵養之也深雖以兔罝之野人而其才德之美若此則其在官使者從可知矣
  附錄金氏履祥曰案墨子書文王舉閎夭泰顚於罝網之中授之政西土服此與兔罝之詩辭意脗合計此詩必爲此事而作也夫肅肅敬也赳赳約也罝兔而體貌有肅敬之容武夫而步伐有約束之度此閎夭泰顛之所以爲賢而文王所以取之也閎夭泰顛爲文王奔走疏附禦侮之友後爲武王將威劉敵之人信哉其爲公侯之干城好仇腹心者歟
  采采芣音浮音以薄言采叶此禮反之采采芣苢薄言有叶羽己反
  集傳賦也芣苢車前也大葉長穗好生道㫄爾雅芣苢馬舄馬舄車前○韓氏嬰曰直曰車前瞿曰芣苢生於兩㫄者爲瞿○陸氏璣曰車前一名當道喜在牛跡中生故曰車前當道也采始求之也有旣得之也毛氏萇曰采采非一辭也○問傳曰有藏也然下章曰掇曰捋曰袺曰襭首章乃先言藏恐非其序朱子曰首章舉始終後章述次序詩亦有此例○輔氏廣曰求其所生之處曰采得其所生之處曰有○化行俗美家室和平婦人無事相與采此芣苢而賦其事以相樂也采之未詳何用或曰其子治產難毛氏萇曰宜懷任焉○陸氏璣曰藥中車前子是也幽州人謂之牛舌草可鬻作茹大滑其子治婦人難産○陸氏佃曰神仙服食法曰車前之實雷之精也善療孕婦難産及令人有子○輔氏廣曰芣苢陸璣以爲治難産而先生取之者蓋以今醫治難産者用其子故也毛氏以爲宜懷任者亦只是陸璣之意非謂其能治人之無子也集說嚴氏粲曰芣苢宜懷妊故婦人有子則采之采采非一采矣而又采之喜樂之深也有言采而得之爲己所有也○黄氏佐曰首章方去采時事也蓋以門庭之内幸無係累而機杼之外尚有餘閒乃相與采此芣苢始焉眩於求也薄言采之旣而眞於遇也薄言有之
  ○采采芣苢薄言掇都奪反之采采芣苢薄言捋力活反之集傳賦也掇拾也捋取其子也沈氏守正曰子之在地者拾之未落者捋之也○徐氏鳳彩曰掇者芣苢之子在穗故拾其穗捋者芣苢之用在子故取其子
  集說嚴氏粲曰采而聚之於地旣爲已有於是就地掇拾之旣掇拾之又捋其子○黄氏佐曰此章正是采芣苢時事也旣求而得之矣於是穗可拾也薄言拾其穗於是子可取也薄言取其子掇之捋之兼收竝蓄殆取諸物而有餘矣
  ○采采芣苢薄言袺音結之采采芣苢薄言襭户結反之集傳賦也袺以衣貯之而執其衽也襭以衣貯之而扱其衽於帶間也孔氏穎達曰釋器云執衽謂之袺孫炎曰持衣上衽又云扱衽謂之襭李廵曰扱衣上衽於帶○劉氏瑾曰衽者衣之襟也帶者腰之帶也
  集說黄氏佐曰此章旣采而攜以歸時事也采之旣多非掬之所能容以衣貯之而執其衽於手中非手之所能執以衣貯之而扱其衽於帶閒袺之襭之可謂不厭矣
  總論孔氏穎達曰天下和平婦人始樂有子三章皆樂有子之事也○此三章頻言采采見其采者多也明非一人而爲此六事而已○楊氏時曰后妃無嫉妒之心則和平矣惟其和平則天下化而和平則婦人以有子爲樂矣芣苢和平之詩也天下和平非文辭形容所能及故每章言采采而已無他詞也○黄氏櫄曰和平說者以爲天下和平迂仲以爲不如程氏曰家室之和平予以爲始於室家之和平而極於天下之和平二說一說也易曰感人心而天下和平后妃不妒忌於閨門之中而風化及於天下之夫婦豈非有以感人心而然乎治世之音安以樂其政和尤於此詩而見之○黄氏震曰芣苢諸家皆以爲治妊蓋因詩序樂有子之言也戴氏謂此詩見一時同軰相與之樂此語蓋得其氣象○劉氏瑾曰自采之至襭之有無多寡之序如此○許氏謙曰朱子之說謂化行俗美家室和平蓋教化流行風俗淳美夫夫婦婦各得其宜莫不遂其生生之道故婦人以有子爲樂而同賦此詩也○黄氏佐曰芣苢微物也而相與采之采物細事也而相與賦之家室和平之樂固溢於采物之餘而廣大自得之風自暢於行歌之外成周太和氣象不亦可想見哉此亦文王家齊國治之效○郝氏敬曰此詩本詠王者化國之日不言朝野士庶而言婦人不及織紝女工而託詠采芣苢詩之所以善於言也
  芣苢三章章四句
  集說王氏肅曰自關雎至芣苢房中之樂○吳氏師道曰此詩終篇言樂不出一樂字讀之自見意思○陸氏深曰案此詩凡三章章四句四言總之爲四十八字内用采采字凡十三芣苢字凡十二薄言字凡十二除爲語助者才餘五字耳而叙情委曲從事始終與夫經行道途招邀儔侣以相容與之意藹然可掬天下之至文也卽此亦可以見其和平矣○鄧氏元錫曰芣苢葛覃之感也志和而音平
  南有喬木不可休息吳氏曰韓詩作思漢有游女不可求思漢之廣叶古曠反矣不可泳叶于誑反思江之永叶弋亮反矣不可方叶甫妄反
  集傳興而比也上竦無枝曰喬爾雅曰小枝上繚爲喬思語辭也篇内同孔氏穎逹曰疑息字作思詩之大體韻在辭上疑休求爲韻二字俱作思漢水出興元府皇輿表今陜西漢中府嶓冡山至漢陽軍皇輿表今湖廣漢陽府大别山入江江漢之俗其女好遊漢魏以後猶然如大堤之曲可見也劉氏瑾曰大堤漢水之堤大堤曲宋隨王誕爲襄州時作樂府遺聲都邑三十四曲有大堤曲泳潛行也江水出永康軍皇輿表今四川成都府灌縣岷山東流與漢水合東北入海永長也方桴也許氏謙曰漢言廣謂横渡也江言永謂沿泝也○文王之化自近而逺先及於江漢之間而有以變其淫亂之俗故其出游之女人望見之而知其端莊靜一非復前日之可求矣因以喬木起興江漢爲比而反覆詠歎之也劉氏瑾曰上四句以喬木不可休對游女不可求而言故屬興下四句但言漢廣不可泳江永不可方以比貞女不復可求之意而不說其所比之事故屬比此其興比體製之殊備見於一章之内後凡言興與比者其文意亦皆倣此章云
  集說鄭氏康成曰紂時淫風徧於天下惟江漢之域先受文王之教化不可者本有可道也木以髙其枝葉之故故人不得就而止息也興賢女雖出游流水之上人無欲求犯禮者亦由貞潔使之然漢也江也其欲渡之者必有潛行乗泭之道今以廣長之故故不可也又喻女之貞潔犯禮而往將不至也○孔氏穎逹曰此言游女尚不可求則在室無敢犯禮可知也出者猶能爲貞處者自然尤潔○内則云女子居内深宫固門閽寺守之則貴家之女也庶人之女則執筐行饁不得在室故有出游之事旣言不可求明人無求者○程子曰漢廣言文王之道南被江漢之域因取漢水爲興水之爲限不可踰也禮義之爲閑不可犯也南國被文王之化家齊俗厚婦人知守禮義旣以禮義爲防則非僻之思自絶雖有以非禮求之者亦不可得而犯也不可得而犯則不思犯矣夫人之休於木下必攀枝跛倚喬木不可攀及也故人絶欲休之思興女有髙潔之行非禮者自無求之之思也漢之廣不可泳以濟江之永不可方而渡興以禮自閑不可侵凌也女之游者謂曠僻獨行可動之地異乎閨門之内姆傅之側也○李氏樗曰此章言漢廣不可泳江永不可方作詩者是在江漢合流之處也○朱子曰主意只說漢有游女不可求思兩句餘六句是反覆比興說如奕奕寢廟至遇犬獲之上下六句亦只興出他人有心予忖度之兩句○黄氏櫄曰居周南者因漢水而起興故作漢廣之詩自文王而言之則謂之德謂之道自其所及者言之則謂之化○嚴氏粲曰詩人偶見漢上游女人無凌犯之心紂之淫風已變由文王風化所及故假此游女以起義耳○男子見游女自無犯禮之思後序謂求而不可得非也○朱氏善曰言今日之不可求則知前日之可求矣前日之可求衰世之俗也今日之不可求聖人之化也夫觀聖人之化不於其他而必於江漢之游女何也曰天下之治正家爲先錄一漢廣以見天下之家正也天下之家正而天下治矣非被聖人之化而能若是哉
  ○翹翹祈遥反錯薪言刈其楚之子于歸言秣其馬叶滿蒲反漢之廣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集傳興而比也翹翹秀起之貌錯雜也楚木名荆屬孔氏穎逹曰薪木稱月令云収秩薪柴注云大者可柝謂之薪下章蔞草亦言薪者因此通其文楚亦木名王風鄭風並云不流束楚是也之子指游女也秣飼也毛氏萇曰六尺以上曰馬○以錯薪起興而欲秣其馬則悅之至以江漢爲比而歎其終不可求則敬之深
  集說鄭氏康成曰楚雜薪之中尤翹翹者我欲刈取之以喻衆女皆貞潔我又欲取其尤髙潔者之子是子也謙不敢斥其適己于是子之嫁我願秣其馬致禮餼示有意焉○歐陽氏修曰願秣其馬此悅慕之詞猶古人言雖爲執鞭猶欣慕焉者是也旣述此意矣末乃極陳男女之情雖有而不可求則見文王之政化被人深矣○程子曰之子者若得之以歸則言秣其馬矣惟其禮法之限不可得也不止無非禮之私思又知其端直之美而願慕之也○蘇氏轍曰此知女子之不可犯而思以禮道之之辭也○輔氏廣曰悅之至敬之深則可見其性情之正也悅之不敬則便放佚矣○何氏楷曰秼馬謂親迎也言人若欲娶此女必待秣馬以行親迎之禮庶可耳寧可以非禮干之哉
  ○翹翹錯薪言刈其蔞音閭之子于歸言秣其駒漢之廣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集傳興而比也蔞蔞蒿也葉似艾靑白色長數寸生水澤中孔氏穎逹曰蔞一名蔏蔞郭云蔏蔞蔞蒿也生下田初生可啖江東用羮魚也陸璣疏云生食之香而脆美其葉又可蒸爲茹駒馬之小者毛氏萇曰五尺以上曰駒
  集說王氏質曰秣馬秣駒皆游子欲求游女之意卒有所抑畏而止言不可犯也陶氏所謂激清音以感余願接膝以交言欲自徃以結誓懼冒禮之爲諐○徐氏鳳彩曰樵薪者卽刈蔞猶以爲幸興嘉㑹者卽秣駒亦以爲榮
  總論輔氏廣曰三章之末皆終之以不可求之意所謂言之詳辭之複所以見其敬慕有不能自己之意也○沈氏守正曰三章無淺深各上四句是欽慕其德下四句是沮息其干求也
  漢廣三章章八句
  集說孔氏穎逹曰作漢廣詩者言文王之道初致桃夭芣苢之化今被於南國美化行於江漢之域故男無思犯禮女求而不可得此由德廣所及然也此與桃夭皆文王之化后妃所贊於此言文王者因經陳江漢指言其處爲遠辭遂變后妃而言文王爲逺近積漸之義南國六州也不言周南者以天子事廣故直言南也○鄭氏樵曰周爲河洛召爲岐雍河洛之南瀕江岐雍之南瀕漢江漢之閒二南之地詩之所起在於此屈宋以來騷人辭客多生江漢故仲尼以二南之地爲作詩之始○朱子曰漢廣汝墳諸詩皆是說婦人豈是文王之化只化及婦人不化及男子只看他意恁地拘不得○漢廣游女求而不可得行露之男不能侵凌貞女豈當時婦人蒙化而男子則非亦是偶然有此様詩説得一邉耳○黄氏櫄曰此正文王風化自北而南之時○沈氏守正曰二南詩當作兩項看岐周久被文王之化其民忘故詩多熙皞而平桃夭芣苢之類是也南國新變淫慝之風其心悔故詩多湔洗而露江漢行露之類是也召南之所以不同於周南亦然一采之都内一得之列國故也○王氏志長曰案漢廣四語意象宏遠神理深㣲商季淫風未殄乃關雎化洽頓令漢濵游女覿面有難犯之色采風者推厥所自恍見王風過化存神難以思議真有若漢廣之不可泳江永之不可方者反覆長歌此其所以謂之風也不然游女旣不可求而見者獨流連低徊則是篇乃後世髙唐洛神一流文耳何以爲周南乎
  遵彼汝墳伐其條枚叶莫悲反未見君子惄乃歴反如調張留反
  集傳賦也遵循也汝水出汝州天息山逕蔡潁州入淮皇輿表宋汝州今河南汝州宋蔡州今河南汝寧府宋潁州今江南鳳陽府潁州墳大防也孔氏潁達曰墳謂厓㟁狀如墳墓名大防也常武注云水厓曰墳則此墳謂汝水之側厓㟁大防也枝曰條榦曰枚孔氏穎達曰木大不可伐其榦取條而已枚細者可以全伐之也惄飢意也孔氏穎逹曰釋詁云惄思也釋言云惄飢也然則惄之爲訓本爲思耳但飢之思食意又惄然故又以爲飢惄是飢之意非飢之狀故傳言飢意箋以爲思義相接成也○以思食比思夫故箋又云如朝飢之思食調一作輖重也王氏安石曰調飢飢而又飢飢之甚也○汝㫄之國亦先被文王之化者故婦人喜其君子行役而歸因記其未歸之時思望之情如此而追賦之也集說歐陽氏修曰周南大夫之妻出見循汝水之墳以伐薪者爲勞役之事念己君子以國事奔走於外者其勤勞亦可知思之欲見如飢者之思食爾○程子曰君子從役於外婦人爲樵薪之事
  ○遵彼汝墳伐其條肄以自反旣見君子不我遐棄集傳賦也斬而復生曰肄孔氏穎達曰肄餘也左傳曰晉國不恤宗周之闕而夏肄是屏又曰杞夏餘也是肄爲復生之餘遐遠也○伐其枚而又伐其肄則踰年矣至是乃見其君子之歸而喜其不逺棄我也
  集說鄭氏康成曰己見君子君子反也於己反得見之知其不逺棄我而死亡於思則愈故下章勉之○孔氏穎達曰婦人以君子處勤勞之職恐避役死亡今旣得見知不逺棄我也○黄氏櫄曰李迂仲辨以爲庶人之妻非大夫之妻予以爲詩人之意不在此蓋此篇之意其所以起興者皆在於條枚條肄之句枝曰條榦曰枚旁之斬而明年復生曰肄託此以見其行役之久也方其夫行役之時見其人之伐其條枚則思念之情已不能自己今又見伐其條肄矣歴時若是之久矣庶幾見其不逺棄我也詩人之意大抵如此蓋言其歳復歳而君子行役之未歸也意豈在於伐薪之事哉○黄氏佐曰别離之久而遂契濶之約卽是不遐棄也
  ○魴符方反魚赬敕貞反尾王室如燬音毁下同雖則如燬父母孔邇
  集傳比也魴魚名身廣而薄少力細鱗陸氏璣曰魴一名魾江東呼爲鯿赬赤也魚勞則尾赤魴尾本白而今赤則勞甚矣孔氏穎達曰魴魚之尾不赤故知勞則尾赤左傳如魚赬尾衡流而彷徉鄭氏云魚肥則尾赤此自魴魚尾本不赤赤故爲勞也王室指紂所都也燬焚也父母指文王也孔甚邇近也○是時文王三分天下有其二而率商之叛國以事紂故汝墳之人猶以文王之命供紂之役朱子曰傳云文王率商叛國以事紂蓋天下歸文王者六州惟靑兖冀屬紂耳○張氏栻曰玩此詩則民雖怨乎紂而尚以周之故未至於泮散也是文王以盛德爲商之方伯與商室係民心而維宗社者也其家人見其勤苦而勞之曰汝之勞旣如此而王室之政方酷烈而未已雖其酷烈而未已然文王之德如父母然望之甚近亦可以忘其勞矣此序所謂婦人能閔其君子猶勉之以正者蓋曰雖其别離之久思念之深而其所以相告語者猶有尊君親上之意而無情愛狎昵之私則其德澤之深風化之美皆可見矣一說父母甚近不可以懈於王事而貽其憂亦通劉氏向曰周南大夫受命平治水土過時不來其妻恐其懈於王事言國家多難惟勉强之無有譴怒貽父母憂乃作詩劉氏辰翁曰父母行役者之父母也
  集說鄭氏康成曰君子仕於亂世顔色瘦病如魚勞則尾赤所以然者畏王室之酷烈是時紂存辟此勤勞之處或時得罪父母甚近當念之以免於害○孔氏穎逹曰箋言君子仕於亂世不斥大夫士王肅云當紂之時大夫行役王基云汝墳之大夫久而不歸樂詳等皆云大夫則箋云仕於亂世是爲大夫矣若庶人之妻杕杜言我心傷悲伯兮則云甘心首疾憂思皆在於情性豈有勸於德義恐其死亡若是乎序稱勉之以正則非庶人之妻言賢者不宜勤勞則又非爲士周南召南述本大同而殷其靁召南之大夫遠行從政其妻勸以義此引父母之甚近傷王室之酷烈閔之則恐其死亡勉之則勸其盡節比之於殷其靁志遠而義髙大夫妻於是明矣雖王者之風見感文王之化但時實紂存文王率諸侯以事殷故汝墳之國大夫猶爲殷紂所役○李氏樗曰文王之化非獨能使士大夫從於征役以勉於王事亦能使婦人勉其夫以正此足以見文王之化盛也○王氏質曰王室在衞近汝雖可畏不可往然以近父母爲懐亦差慰也此徵役渡河趣都者人情所不欲其妻勉以君民之分父母之情蓋賢婦人也○段氏昌武曰勞苦莫難堪於身嘗之久而嗟恨猶深於痛定之餘安其酷於無可奈何而寄其心於文王樂以忘憂也○沈氏守正曰二年行役夫婦相見形容色澤必有改常者故以赬尾喻之而歎所以致此者以王室之如燬銷鑠之也周在西北汝墳在極南而云孔邇者文王之德漸被暨及人遠而澤近也總論王氏安石曰前二章篤於夫婦之仁後一章篤於君臣之義○黄氏櫄曰文王事商出於誠然而不以一毫之僞介乎其閒至誠之理可以通金石化豚魚故雖汝墳之婦人亦皆以文王之故而化其怨紂之心○輔氏廣曰未見君子惄如調飢思望之情也旣見君子不我遐棄喜幸之意也雖則如燬父母孔邇慰勉之辭也未見而思旣見而喜發乎情也終勉之以正止乎禮義也此可見其情性之正矣○劉氏瑾曰婦人之伐枚伐肄則别其夫之久矣惄如調飢則念其夫之深矣然其久别於行役之勞宜有怨上之意相見於深思之餘宜有情昵之私今乃有親上之語以相慰則可見文王德澤之深而其無情昵之私言則又可見文王風化之美也
  汝墳三章章四句
  集說陳氏傅良曰汝墳是已被文王之化者江漢是聞文王之化而未被其澤者○朱氏公遷曰漢廣變淫風汝墳識公義二詩見淺深之間○朱氏善曰周南十一篇而南國之詩僅居其二何也曰漢廣汝墳之閒是非一國也而其被聖人之化則一而已矣不錄則無以見其風俗之美盡錄則又有不勝其可錄者焉故錄一漢廣以見其德之端莊其性之静一者非特一女而已也錄一汝墳以見其意之忠厚其志之專慤者又非特一行役之婦人而已也是時王化自北而南故觀於桃夭而見化之行於國中者如此觀於漢廣汝墳而見化之行於南國者又如此詩亦何以多爲哉
  麟之趾振振音眞公子叶奬里反音吁嗟麟兮
  集傳興也鄭氏康成曰興者喻公子有似於麟麟麕身牛尾馬蹄毛蟲之長也許氏愼曰麒仁獸也麐牝麒也趾足也孔氏穎達曰必言趾者以麟是行獸以足而至故言麟之趾麟之足不踐生草不履生蟲陸氏璣曰麟色黄員蹄音中鐘吕行中規矩行必擇地詳而後處不羣居不侣行不入陷阱不罹羅網王者至仁則出振振仁厚貌吁嗟歎辭程子曰麟趾有仁厚之象旣言之又歎美之曰于嗟麟兮○朱子曰吁嗟麟兮指公子而言○文王后妃德脩於身而子孫宗族皆化於善故詩人以麟之趾興公之子言麟性仁厚故其趾亦仁厚文王后妃仁厚故其子亦仁厚然言之不足故又嗟歎之言是乃麟也何必麕身牛尾而馬蹄然後爲王者之瑞哉彭氏執中曰關雎之應雖無麟而若麟之時春秋之作雖有麟而非麟之時
  集說蘇氏轍曰麟仁獸也其於仁也非有意爲之其資之也天矣公子之賢非其身爲之父母所以資之者逺矣○輔氏廣曰振振毛傳以爲信厚然詩内初無信意故先生從程氏以爲仁厚麟趾不踐生草不履生蟲有仁厚之意也文王身修家齊后妃又有賢德而子孫宗族皆化而爲善則文王雖不王而不害其爲有王者之道也有王者之道則有王者之瑞故以麟之趾爲興○嚴氏粲曰于嗟麟兮指公子猶楚狂接輿稱仲尼曰鳳兮也○瞿氏景淳曰詩只以麟之趾興公之子其文王后妃仁厚是髙一層意
  ○麟之定都佞反振振公姓于嗟麟兮
  集傳興也定額也孔氏穎逹曰定或作顛釋畜云的顙曰顛顛亦額也麟之額未聞或曰有額而不以抵也嚴氏粲曰有定者宜抵惟麟不然是其仁也公姓公孫也姓之爲言生也王氏志長曰公姓公孫孫傳姓者也集說范氏處義曰麟有定而不抵如公姓之不忤物○朱氏謀㙔曰麟神物也世不槩有以比公子公孫不世出之賢聖耳
  ○麟之角叶盧谷反振振公族于嗟麟兮
  集傳興也麟一角角端有肉毛氏萇曰麟角所以表其德也○鄭氏康成曰麟角之末有肉示有武而不用○何氏休曰麟設武偹而不爲害所以爲仁公族公同高祖祖廟未毁有服之親禮記同姓從宗合族屬繫之以姓而弗别注始祖爲正姓髙祖爲庶姓○左傳衆仲曰天子建德因生以賜姓胙之土而命之氏諸侯以字爲諡因以爲族注諸侯位卑不得賜姓故其臣因氏其王父字或使卽先人之諡稱以爲族○劉氏瑾曰公同髙祖與文王同髙祖也蓋亞圉之元孫文王之三從兄弟至武王時然後亞圉服盡也
  集說范氏處義曰麟有角而不觸如公族之不好競○姚氏舜牧曰公族子孫之蕃衍成族者始公子次公孫次公族卽後世所謂子孫賢族將大之意
  總論朱子曰興是以一箇物事貼一箇物事説如麟之趾下又便説振振公子一箇對一箇説蓋公本是一箇好底人子也好孫也好譬如麟也好定也好角也好○輔氏廣曰一章言公子二章言公姓三章言公族自近而逺自狹而廣也○謝氏枋得曰麟一身之閒皆仁曰趾曰定曰角自下而至於上也○朱氏善曰此詩見麟性之仁者其體雖不一而固無一體之不仁始焉卽物以興乎人終焉因人而擬諸物
  麟之趾三章章三句
  集傳序以爲關雎之應得之
  集說孔氏穎達曰古者太平之時以麟爲瑞文王關雎之化能使宗族振振然如麟應之時無以過也○此篇本意直美公子似古致麟之時大師編之以象應序者述以示法○張氏栻曰麟出於上古蓋極治之日也以紂之在上而周之公子振振仁厚不減於極治之日故詩人歌之以爲是乃麟也周取之以爲關雎之應也○嚴氏粲曰應效應也公子生長富貴宜其驕也今乃仁厚豈非關雎風化之效歟公子猶仁厚則他人可知○熊氏朋來曰麟以興西伯非公子也文王時爲西伯其子稱公子于嗟之歎詩人歎西伯有子知武王周公之將有爲矣○郝氏敬曰詩人託麟趾表聖瑞見文王修齊之化成而周道大興也
  周南之國十一篇三十四章百五十九句集傳案此篇首五詩皆言后妃之德關雎舉其全體而言也葛覃卷耳言其志行之在已樛木螽斯美其德惠之及人皆指其一事而言也其詞雖主於后妃然其實則皆所以著明文王身修家齊之效也至於桃夭兔罝芣苢則家齊而國治之效漢廣汝墳則以南國之詩附焉而見天下已有可平之漸矣若麟之趾則又王者之瑞有非人力所致而自至者故復以是終焉而序者以爲關雎之應也夫其所以至此后妃之德固不爲無所助矣然妻道無成則亦豈得而專之哉今言詩者或乃專美后妃而不本於文王其亦誤矣集說朱氏善曰周天子之國南南方諸侯之國謂之周南者脩齊治平之道本之乎天子達之乎諸侯表立於此而天下無不知所取正焉法立於此而天下無不知所取則焉此化之所以行而俗之所以美也是時王道明盛國不得異政家不得殊俗故以南之一字該之則南方諸侯之風皆可得而見矣○黄氏佐曰孔叢子曰孔子讀詩自周南至正雅喟然歎曰周道成矣蓋周南詩皆醇正體裁畢備此周道之所以成正雅之所由作也故孔子歎之○鄧氏元錫曰王業基於岐周王化起於閨門化行而南故首周南昔者文王愼明德穆雍以刑厥家后妃配之求賢善成孝敬美德義以明章坤順關雎葛覃巻耳作焉其言不出於閨門而其究以宣教輔化順性命之理召天地之和豈非盛哉















  欽定詩經傳說彚纂卷一
<經部,詩類,欽定詩經傳說彙纂>



  欽定四庫全書
  欽定詩經傳説彚纂卷二
  召南一之二
  集傳召地名召公奭之采音菜邑也舊説扶風雍縣南有召亭即其地今雍縣析為岐山皇輿表同天興皇輿表鳳翔縣二縣未知召亭的在何縣餘已見周南篇王氏應麟曰召亭在岐山縣西南見括地志
  集説鄭氏康成曰召伯姬姓名奭食采於召作上公為二伯後封於燕○陸氏徳明曰皇甫謐云文王庶子勝殷後封於北燕留周佐政食邑於召輔成王康王卒諡曰康長子繼燕支子繼召案左傳富辰言文之昭十六國無燕未詳孰是○孔氏穎達曰食采文王時為伯武王時○次子世守采地在王官春秋時周公召公是也○平王以西都賜秦則周公召公别於東都受采存本周召之名非復岐周之地○蘓氏轍曰文王治周所以為其國者屬之周公所以交於諸侯者屬之召公大雅曰昔先王受命有如召公日辟國百里言其治外也○李氏樗曰分陕以東如江漢汝墳即陕之東也分陕以西如江沱即陕之西也故其詩有周南召南之辨
  維鵲有巢維鳩居叶姬御反之之子于歸百兩如字又音亮五嫁反叶魚據反
  集傳興也鵲鳩皆鳥名毛氏萇曰鳩鳲鳩○孔氏穎達曰釋鳥云鳲鳩秸鞠郭氏曰今布穀也鵲善為巢其巢最為完固禮記月令季冬之月鵲始巢○鄭氏康成曰冬至架之至春乃成○孔氏穎達曰鵲以復至之月始作室家鳲鳩因成事天性如此也鳩性拙不能為巢或有居鵲之成巢者禽經鳩拙而安○歐陽氏修曰鳩不能作巢多在屋瓦間或於樹上架構樹枝初不成巢便以生子往往墜雛鵲作巢甚堅既生雛飛去容有鳩來處彼空巢之子指夫人也兩一車也一車兩輪故謂之兩御迎也諸侯之子嫁於諸侯送御皆百兩也孔氏穎達曰諸侯之女嫁於諸侯送迎皆百乘者探觧下章將之明此諸侯之禮嫁女於諸侯故迎之百乘諸侯之女故送亦百乘若大夫之女雖為夫人其送不得百乘各由其家之所有為禮也○南國諸侯被文王之化能正心修身以齊其家其女子亦被后妃之化而有專静純一之徳故嫁於諸侯而其家人美之曰維鵲有巢則鳩来居之是以之子于歸而百兩迎之也此詩之意猶周南之有闗雎也集説楊氏時曰鵲巢言夫人之徳猶關雎之言后妃也蓋自天子至於諸侯大夫刑于邦家無二道也以關雎為文王之妃則鵲巢夫人亦必有主名者若謂皆文王之詩則文王繼世之君非積行累功以致爵位者文王一人之身而有聖賢之異無是道也然則二南之詩周公之以風天下無可疑者○張氏栻曰惟其專靜均一能端然享之是乃夫人之徳也有所作為則非婦道矣○呂氏祖謙曰滎陽公云但取鳩之不自為巢而居鵲之成巢非取鵲之強而不淫知歳之所在亦非取鳩有均養之徳也○輔氏廣曰專靜純一婦人之庸徳也后妃惟有幽閒貞靜之徳故既得之也則琴瑟鐘鼓以樂之夫人惟有專靜純一之徳故其來歸也則百兩之車以迎之此詩之意如周南之有關雎者說得最好便見周公當時集此二南詩意蓋欲人知夫治國平天下之道自修身齊家始也○叚氏昌武曰婦人无攸遂雖拙何害婦人之徳貴乎靜正惟其有從一之志而無取乎能為之巧惟其能循法度而不貴其自出法度惟其能不失職而不貴其無所不職婦人而侵男子之事非天下之常也詩人有感於鳩居鵲巢其意亦微矣哉○朱氏公遷曰鳩性拙宜居鵲之成巢夫人有徳宜受諸侯之重禮蓋取得所宜得之意
  ○維鵲有巢維鳩方之之子于歸百兩將之
  集傳興也方有之也将送也
  集説孔氏穎達曰國君之禮夫人自乘其家之車鄭箴膏肓云禮雖散亡以詩義論之天子以至大夫皆有留車反馬之禮故泉水云還車言邁箋云還車者嫁時乘來今思乘以歸是其義也知夫人自乘家車也言迓之者夫自以其車迎之送之則其家以車送之故知壻車在百兩迎之中婦車在百兩將之中矣
  ○維鵲有巢維鳩盈之之子于歸百兩成之
  集傳興也盈滿也謂衆媵姪娣之多公羊傳諸侯娶一國則二國往媵之以姪娣從諸侯一聘九女○陸氏徳明曰國君夫人有左右媵兄弟女曰姪娣女弟也成成其禮也
  集説薛氏應旂曰迎以百兩送以百兩而諸姪娣爛其盈門昏姻之禮於是乎成無曠義無缺典也總論朱子曰文王之時關雎麟趾之化行於内諸侯䝉化以成其徳而其道亦始於家人故其夫人之徳如是當時之人詠歌而美之當必為一人而作然周公取以為法明夫人之徳皆當如是則其義不主於所指之人故序者特曰夫人之徳而已○問關雎言窈窕淑女則是明言后妃之徳鵲巢三章皆不言夫人之徳如何曰鳩之性靜專無比可借以見夫人之徳也○黄氏櫄曰關雎之詩未嘗言后妃之徳而言詩人欲以琴瑟友之鐘鼓樂之則后妃之徳可知鵲巢之詩未嘗言夫人之徳而但言以百兩御之將之成之則夫人之徳可知后妃之徳宜如關雎夫人之徳宜如鵲巢二詩為二南之首聖人之意深矣鵲巢三章章四句
  集説朱氏善曰周南召南合而言之則周南猶易之有乾召南猶易之有坤分而言之則國君能正心修身以刑其家是亦一乾道也夫人能專靜純一以配其君是亦一坤道也推而至於大夫妻亦然蓋陽健而陰順陽倡而陰和陽主其始陰主其成此天地之常經其理則通上下而無間其道則亘古今而不易能盡斯道者夫愛其内助婦愛其刑家交相愛而家道成矣
  于以采蘩于沼于沚于以用之公侯之事叶上止反
  集傳賦也于於也鄭氏康成曰于以猶言往以也執蘩菜者以豆薦蘩葅○孔氏穎達曰經有三于傳訓為於不辨上下箋明下二于為於上于為往又言以豆薦蘩葅者醢人云四豆之實皆有葅葅在豆故知以豆薦也蘩白蒿也陸氏璣曰凡艾白色為皤音婆蒿春始生及秋香羙可生食又可烝一名㳺胡北海人謂之旁勃故大戴禮夏小正傳曰蘩游胡游胡旁勃也沼池也沚渚也爾雅小洲曰渚小渚曰沚○孔氏穎達曰蒿非水菜此言沼沚者謂於其旁采之事祭事也劉氏彝曰尊祭祀故直謂之事春秋有事於太廟是也○南國被文王之化諸侯夫人能盡誠敬以奉祭祀而其家人叙其事以美之也問采蘋蘩采枲耳后夫人恐未必親為之朱子曰詩人且自如此說或曰蘩所以生蠶盖古者后夫人有親蠶之禮此詩亦猶周南之有葛覃也問采蘩只作祭祀說自是曉然若作蠶事雖與葛覃同類而恐實非也葛覃是女功采蘩是婦職以為同類亦無不可何必以為蠶事而後同耶朱子曰此說亦姑存之而已又問何故存兩說曰如今不見得果是如何且與兩存從來説蘩所以生蠶可以供蠶事何必抵死説道只為奉祭祀不為蠶事
  集説毛氏萇曰公侯夫人執蘩菜以助祭神饗徳與信不求偹焉沼沚谿澗之草猶可以薦也○孔氏穎達曰言夫人徃何處采此蘩菜乎於沼池於沚渚之旁采之也既采之為葅夫人往何處用之乎於公侯之宮祭祀夫人當薦之也○楊氏時曰夫人為宗廟社稷主以共祭祀為職○黄氏櫄曰禮記載國君取夫人之辭曰請君之玉女與寡人共有敝邑事宗廟社稷則知奉祭祀者國君夫人之職也而必曰可以奉祭祀者何哉人惟無愧於心而後無愧於祭祭不在物而在心心苟誠焉二簋可以為享心苟不誠殺牛不如禴祭蘩生於蠲潔之中夫人能有蠲潔之徳惟無愧於蘩而後可以采蘩夫祭祀非難而可以奉祭祀為難也○輔氏廣曰采蘩以供祭未齊以前事也○徐氏光啟曰采蘩躬親使人為之亦是自為之也○沈氏守正曰詩故云祭有烝有禴烝以薦品物禴以薦新味南國歳味莫先於蘩孟春始芽香脆可珍采而薦之理或然也冠以公侯亦須見與公侯合敬意婦無專成故也
  附錄禮記祭義古者天子諸侯必有公桑蠶室近川而為之築宮仞有三尺棘牆而外閉之及大昕之朝君皮弁素積卜三宮之夫人世婦之吉者使入蠶于蠶室奉種浴于川桑于公桑風戾以食之世婦卒蠶奉繭以示于君遂獻繭于夫人夫人遂副褘而受之因少牢以禮之及良日夫人繅三盆手遂布于三宮夫人世婦之吉者使繅遂朱緑之𤣥黄之以為黼黻文章服既成君服以祀先王先公○穀梁傳天子親耕以共粢盛王后親蠶以共祭服國非無良農工女也以為人之所盡事其祖禰不若以己所自親者也○孔氏頴達曰養蠶是婦人之事婦人不與外祭故云以祀先王先公○陸氏佃曰蒿青而高蘩白而繁七月之詩曰采蘩祁祁以生蠶也今覆蠶種尚用蒿云○季氏本曰蠶之未出者采蘩以洗之令其易出
  ○于以采蘩于澗之中于以用之公侯之宫
  集傳賦也山夹水曰澗孔氏穎達曰于澗之中亦謂於曲内非水中也宫廟也曹氏粹中曰荘二十三年丹桓宫楹明年刻桓宫桷注宫廟也或曰即記所謂公桑蠶室也
  集説黄氏櫄曰采蘩于沼沚而用於諸侯之祀事采蘩在澗中而用於諸侯之宫廟則夫蠲潔之徳亦可想而見之也○金氏聲曰公侯之事公侯之宫鄭重之詞也盖以公侯重何敢不夙夜以襄一人○王氏志長曰祭以自致為敬天子躬耕以供粢盛射牲以表親殺后妃采荇夫人采蘩皆自致為敬之義也○胡氏紹曾曰凡祭豆之品四葅之類七示物咸在詩偶掇一蘩耳指定在宫為薦蘩失之附錄何氏楷曰古者蠶室近川以便浴蠶故有于沼于澗之采
  ○被皮寄反之僮僮音同夙夜在公被之祁祁薄言還歸集傳賦也被首飾也編偏上聲又如字髪為之嚴氐粲曰諸侯夫人於其國衣服與王后同上公夫人得褘音揮衣以下侯伯夫人得褕音遥翟以下夫人祭祀不應服次曹氏以為或在商時故與周禮異僮僮竦敬也劉氏彝曰步雖移而被不動之貌夙早也徐氏常吉曰夙夜非自夙至夜乃夜之夙也昧晦未分為夜天光向晨為夙公公所也朱子曰謂宗廟之中非私室也○謝氏枋得曰齊廬之類祁祁舒遲貌去事有儀也祭義曰及祭之後陶陶音遥遂遂如將復入然不欲遽去愛敬之無已也或曰公即所謂公桑也
  集説段氏昌武曰張曰不獨賦其在公之時而復賦其還歸之際盖於是人情易於懈怠惟平時一於敬故於此亦不失也○嚴氏粲曰夫人服首飾之被僮僮竦敬夙夜在公所而助祭及祭畢則祁祁然舒遲而還歸有餘敬也此形容夫人孝敬宗廟周旋中禮其徳可見矣○陳氏組綬曰宗廟禮法森嚴極是束縛不自在處若不敬即急欲了事以適已便故祁祁尤難祭畢而徹以疾為敬既徹而歸又以舒遲為敬
  附錄周禮追師掌王后之首服為副編次注副以覆首若今步摇服之以從王祭祀編列髪為之若今假紒音計服之以桑次次第髪長短為之所謂髲音備髢音第服之以見王○孔氏穎逹曰言夫人首服被鬄之飾僮僮然先祭之時早夜在事甚竦敬矣至於祭畢釋祭服又首服被鬄之飾祁祁然還歸燕寝之時有威儀矣○被者首服之名在首故曰首飾箋引少牢之文云主婦髲鬄與此被一也古者或剔賤者刑者之髪以被婦人之紒為飾因名髲鬄焉此周禮所謂次也此言被與髲鬄之文同故知被是少牢之髲鬄同物而異名耳知非祭服者郊特牲曰王皮弁以聼祭報又曰祭之日王被衮以象天王非正祭不服衮夫人非正祭不服狄衣明矣且狄首服副非被所當配耳故箋云夫人祭畢釋祭服而去是也○早謂祭日之晨夜謂祭祀之先夕之期也先夙後夜便文耳夜在事謂先夕視濯溉早在事謂朝視饎音熾爨若為自夙至夜則文兼祭末下不宜復言祭末之事故鄭引髲鬄與被為一非祭時所服觧在公為視濯非正祭之時也案特牲夕陳鼎於門外宗人外自西階視壺濯及籩豆即此所云夜也又云夙興主婦親視饎爨於西堂下即此所云夙也
  總論陳氏傅良曰采蘩其家人之六二乎无攸遂在中饋言婦人无遂事惟飲食薦享而已采蘩于沼澗而用之於祭祀其未事則夙夜以致吾力其既事則舒遲以言歸而已○彭氏執中曰吕氏云一章二章言其事也三章言其容也
  案小序以夫人奉祭祀為不失職故毛鄭孔三家皆主祭祀以訓觧之朱子以儒先有采蘩為蠶事之説故兩存之以親蠶亦后夫人大禮之所在也但末章所謂被者孔穎達攷周禮被者次也夫人助祭首服副不應配被故觧在公為視濯非正祭之時還歸為已釋副而服被為祭畢之時朱子集傳則未分祭前祭後也而時説則以在公為正祭還歸為祭畢是與朱孔之説又稍異而於禮亦無所據矣又案首章二章是祭是蠶二説俱可通惟末章集傳云或曰公即所謂公桑也却不觧到被字上若以蠶事論之禮告桑服編受繭服副亦非服次何楷因為之説曰此言被者指三宫夫人世婦之服觀少牢禮卿大夫之主婦從祭服髲鬄可見公所即公桑夫人世婦夙而趨事至夜還歸非君夫人之重蠶事而勤倡率安能如此是亦通鮮經之窮也但告桑受繭禮有明文至蠶畢服成止言以祀先王先公故孔穎達以婦人無外祭觧之而蠶畢未别有所謂祭者惟将蠶后齋戒以享先蠶盖古禮也若以蠶事及祭其享先蠶之謂歟然不可考矣故今仍以祭祀為正説而以蠶事為附録云
  采蘩三章章四句
  集説叚氏昌武曰姜曰鵲巢言徳如鳲鳩不能自營則宜若朴拙而無能者及觀采蘩于沼沚而用之于公侯之事在公則僮僮其敬有肅肅在廟之意還歸則祁祁其和有雝雝在宫之意然後知鵲巢之徳如鳲鳩非果拙也能奉宗廟而不失其職之所當然者乃前日拙誠所致也
  附錄何氏楷曰射義云士以采蘩為節樂不失職也取末章被之僮僮夙夜在公為三宫夫人世婦有事於蠶者皆不失其職故士射以為之節云
  喓喓於遥反草蟲趯趯託歴反阜螽未見君子憂心忡忡敕中反亦既見止亦既覯止我心則降户江反叶乎攻反
  集傳賦也喓喓聲也孔氏穎達曰出車箋云草蟲鳴晚秋之時草蟲蝗屬竒音青色孔氏穎逹曰釋蟲云草蟲負蠜郭璞曰常羊也陸璣云小大長短如蝗也好在茅草中趯趯躍貌阜螽蠜音樊孔氏穎達曰釋蟲云阜螽蠜李廵曰蝗子也陸璣云今人謂蝗子為螽子○陸氏佃曰今謂之𧋢䗥亦跳亦飛飛不能逺草蟲鳴阜螽躍而從之故阜螽曰蠜草蟲謂之負蠜忡忡猶衝衝也止語辭覯遇降下也謝氏枋得曰猶今人云放下心也○南國被文王之化諸侯大夫行役在外其妻獨居感時物之變而思其君子如此亦若周南之卷耳也
  集説李氏樗曰此指婦人既嫁而言如出車之詩亦曰草蟲阜螽是詩亦行役之詩則知其夫不在故其憂如此婦人以夫不在則不為容如伯兮之詩曰豈無膏沐誰適為容夫既歸則其心必降下矣○許氏謙曰亦既見意之之詞也若既見則我心降矣盖此詩作於思念之日非既歸之時也○姚氏舜牧曰不獨曰見止又曰覯止覯則始叙其勞苦致其綢繆而往昔之懐念俱可釋也○鄒氏泉曰諸侯大夫謂諸侯之大夫也時物之變則君子行役之久可知未見而憂必既見而喜見其思出於正而有貞静専一之意故與卷耳詩一也
  ○陟彼南山言采其蕨未見君子憂心惙惙張劣反亦既見止亦既覯止我心則説音悦
  集傳賦也登山盖託以望君子蕨鼈也初生無葉時可食陸氏璣曰周秦曰蕨齊魯曰鼈初生似蒜莖紫黑色可食如葵○陸氏徳明曰俗云其初生似鼈脚故名焉亦感時物之變也惙憂也
  集説范氏處義曰言大夫妻因升南山而采蕨薇感時物之一新念其夫征役之未反故扵未歸則惙惙而憂至扵傷悲及其既歸則心喜説而平夷矣○叚氏昌武曰朱曰非必大夫妻親出采蕨盖言今其時矣○嚴氏粲曰言有升南山而采蕨者矣感節物之新而思其君子也
  ○陟彼南山言采其薇未見君子我心傷悲亦既見止亦既覯止我心則夷
  集傳賦也薇似蕨而差大有芒而味苦山閒人食之謂之迷蕨陸氏璣曰薇亦山菜也莖葉皆似小豆蔓生其味亦如小豆藿可作羮亦可生食今官園種之以供宗廟祭祀○項氏安世曰薇今之野豌豆苗也蜀人謂之巢菜東坡改名為元修菜也豌音剜胡氏曰疑即荘子所謂迷陽者胡氏寅曰荆楚之聞有草叢生修條四時發頴春夏之交花亦繁䴡條之腴者大如巨擘音伯剝而食之甘美野人呼為迷陽疑荘子所謂迷陽迷陽無傷吾行即此蕨也夷平也
  集説輔氏廣曰蕨薇皆是山之所有登山采薇亦皆託言也凡詩中所言采掇之事多是託言○嚴氏粲曰人喜悦則心平夷○凌氏濛初曰其説既見方纔樂正説未見則憂不能已也
  總論黄氏櫄曰序曰大夫妻而説者以為未嫁之女已失其㫖矣或以為大夫妻以其大夫之行役而惟恐為淫風所染因取此物以自警焉古今皆從此説予獨以為非也夫不為淫風所化者在我而已何至於以禽蟲自喻㦲且以草蟲阜螽感於異類而憂念不已則其二章云采薇而悲采蕨而憂是亦恐為異類所感乎則其説不通矣詳觀詩文但直言喓喓草蟲趯趯阜螽未嘗言草蟲鳴而阜螽從之也詩人言此二物者記時候之變耳采薇采蕨其義亦然大夫行役之久而室家思念之切物情景態得於耳目之所接而傷時感嗟動乎心之所思未見而憂念則既見安得不樂不喜而不自慰㦲或曰所謂以禮自防者安在曰以禮自防非謂懼為淫風所染而以禮制之也人情思極則易至於怨怨極則易至於叛召南之大夫妻雖憂念其大夫而不敢怨其上此無他畏文王之禮義而不敢為非而以禮自防爾文王之風化至此深矣○謝氏枋得曰惙惙憂之深不止於忡忡矣傷則惻然而痛悲則無聲之哀不止於惙惙矣此未見之憂一節𦂳一節也降則心稍放下説則喜動扵中夷則心氣和平此既見之喜一節深一節也此詩每有三節蟲鳴螽躍采蕨采薇之時是一般意思忡忡惙惙傷悲之時是一般意思則降則説則夷之時是一般意思○朱氏謀㙔曰張衡謂大火流草蟲鳴是深秋候采薇采蕨季夏候也秋暮而往春暮未還道里悠逺吉凶莫卜是以用憂豈感物而興男女之思乎
  草蟲三章章七句
  集説朱氏善曰卷耳后妃之思其君子也草蟲大夫妻之思其君子也汝墳殷其靁又行役者之妻之思其君子也尊卑之分雖殊而室家之情則一然以行役之久雖有别離之思而無怨恨之情所以為風之正也
  于以采蘋南澗之濵于以采藻于彼行潦音老
  集傳賦也蘋水上浮萍也江東人謂之䕯嚴氏粲曰本草水萍有三種大者曰蘋中者曰荇菜小者水上浮萍毛氏以蘋為大萍是也郭璞以蘋為水上浮萍蘋可茹而萍不可茹豈可以供祭祀乎濵厓也藻聚藻也生水底莖如釵股葉如蓬蒿陸氏璣曰藻水草也有二種其一種葉如雞蘇莖大如箸長四五尺其一種莖大如釵股葉如蓬蒿好聚生謂之聚藻二者皆可食行潦流潦也王氏質曰盛夏猛漲之水曰行潦亦曰黄潦○南國被文王之化大夫妻能奉祭祀而其家人叙其事以美之也
  集説鄭氏康成曰女子十年不出内則注恒居内也姆教婉娩聼從執麻枲治絲繭織紝組紃學女事以共衣服觀於祭祀納酒漿籩豆葅醢禮相助奠十有五而笄二十而嫁今既嫁為大夫妻能循其為女時所學所觀之法度○王氏肅曰此篇所陳皆是大夫妻助夫氏之祭毛傳所云牲用魚芼之以蘋藻謂教成之祭非經文之蘋藻也○王氏安石曰采蘋必于南澗采藻必于行潦言其所薦有常物所采有常處○郝氏敬曰序於諸侯妻奉祭言不失職於大夫妻奉祭言能循法度何也君修法度臣奉法度者也故君不祭為失職臣不祭為廢法度凡祭備物行禮主婦職中饋薦豆采取烹芼奠獻莫不各有法度也
  附錄鄭氏康成曰古者婦人先嫁三月祖廟未毁教于公宫祖廟既毁教于宗室教以婦徳婦言婦容婦功教成之祭牲用魚芼用蘋藻所以成婦順也此祭女所出祖也法度莫大於四教是又祭以成之故舉以言焉蘋之言賔也藻之言澡也婦人之行尚柔順自潔清故取名以為戒○孔氏穎達曰鄭以昏義敎成之祭言芼之以蘋藻此亦言蘋藻故知為敎成祭也
  ○于以盛音成之維筐及筥居吕反于以湘之維錡宜綺反及釜符甫反
  集傳賦也方曰筐圓曰筥許氏慎曰筥筲也○曹氏粹中曰筐筥皆竹器湘烹也盖粗熟而淹以為葅也錡釜屬有足曰錡無足曰釜陸氏徳明曰錡三足釡○孔氏穎達曰錡與釜連文故知釜屬説文曰江淮之間謂釜曰錡○此足以見其循序有常嚴敬整飭之意
  集説王氏安石曰筐筥錡釡所用有常器也○輔氏廣曰所用有常器每事必躬親先後有次序皆嚴敬者之所為也嚴敬則自然整飭如此○劉氏瑾曰必采而後盛以筐筥必盛而後烹以錡釜則非循序有常者不能也曰采曰盛曰湘無一不親曰筐曰筥曰錡曰釜無一不具則非嚴敬整飭者不能也○黄氏佐曰器不苟同别類聚也物不欲䙝昭明薦也
  ○于以奠之宗室牖下叶後五反誰其尸之有齊側皆反季女集傳賦也奠置也宗室大宗之廟也大夫士祭於宗室劉氏瑾曰諸侯之庶子為别子别子之適子為大宗即大夫之始祖也故祭於其廟牖下室西南隅所謂奥也許氏慎曰牖穿壁以木為交窗所以見日○朱子曰古人廟堂南向室在其北東户西牖皆南向室西南隅為奥尊者居之所謂牖下者也凡廟皆南向而主皆東向○李氏如圭曰堂屋五架中脊之架曰棟次棟之架曰楣後楣之下以南為堂以北為室與房大夫房東室西相連為之室又户東而牖西户不當中而近東則西南隅最為深隱故謂之奥而祭祀及尊者常處焉尸主也齊敬季少也劉氏彞曰季女者大夫之妻也○錢氏天錫曰少女而謂之主則采之必親治之必當奠之必預皆主者事不専在薦時言祭祀之禮主婦主薦豆實以葅醢少牢饋食禮主婦薦韭葅醓醢坐奠於筵前贊者執葵葅蠃醢陪設扵東○熊氏剛大曰葅菜茹醢肉汁周禮有七葅七醢或曰醢肉醤也又曰無骨為醢少而能敬尤見其質之美而化之所從来者逺矣
  集説王氏肅曰采蘋藻以為葅設之於奥奥即牖下○范氏處義曰此言置奠之合乎禮少女為大夫妻乃能齊戒以主祭非能循法度而何
  附錄毛氏萇曰古之将嫁女者必先禮之於宗室牲用魚芼之以蘋藻○鄭氏康成曰牖下户牖閒之前祭不於室中者凡昏事於女禮設几筵於户外此其義也歟○祭事主婦設羮教成之祭更使季女者成其婦禮也○孔氏穎達曰教之在宫祭乃在廟以魚為牲者告事耳非正祭也○傳以昏義云教於宗室此言牖下故知是大宗之廟知非宗子之女者經言于以奠之宗室牖下若宗子之女自祭家廟何湏言於宗室乎又云大夫士祭於宗室若非教成之祭則大夫之妻助祭夫氏何故云大宗之廟大夫豈皆為宗子也且大夫之妻助大夫之祭則無士矣傳何為兼言大夫士乎
  案采蘋序説大夫妻能循法度既稱大夫妻則非未嫁之女王肅亦云大夫妻助夫氏之祭朱子據其説以釋經是已但教成之祭始於毛傳鄭孔博引禮文以證之亦非無本故錄之以備説詩者叅觀焉總論吕氏祖謙曰采之盛之湘之奠之所為者非一端所歴者非一所矣煩而不厭久而不懈循其序而有常積其誠而益厚然後祭事成焉季女之少若未足以勝此而實尸此者以其有齊敬之心也采蘩以職言舉其綱也采蘋以法度言詳其目也尊卑之辨也○輔氏廣曰首章言未祭之前采蘋藻之事次章言既得蘋藻而治以為葅之事三章言祭時獻豆葅之事少而能敬非質之美而教之豫者不能非文王之化所從來者逺曷能如此㦲采蘩見其始終之敬采蘋見其少而能敬○嚴氏粲曰自后妃及夫人及大夫妻皆文王齊家之化也
  采蘋三章章四句
  集説孔氏穎達曰㐮二十八年左傳濟澤之阿行潦之蘋藻寘諸宗室季蘭尸之敬也隱三年左傳曰苟有明信澗溪沼沚之毛蘋蘩蕰藻之菜筐筥錡釡之噐潢汙行潦之水可薦於鬼神可羞於王公風有采蘩采蘋雅有行葦泂酌昭忠信也皆取此篇之義
  蔽芾非貴反甘棠勿翦勿伐召伯所茇蒲曷反
  集傳賦也蔽芾盛貌李氏樗曰蔽芾毛氏以為小貌歐陽破之曰召公本以不欲勞煩人故舍息於棠下棠可容人舍其下則非小樹也蔽者謂蔽風日也芾茂盛貌甘棠杜棃也白者為棠赤者為杜陸氏璣曰甘棠今棠棃也○陸氏佃曰其子有赤白美惡白色為甘棠赤色澀而酢俗語澀如杜是也翦翦其枝葉也伐伐其條榦也毛氏萇曰翦去伐撃也伯方伯也羅氏中行曰伯長也為諸侯之長也茇草舍也孔氏穎達曰茇草舍者周禮仲夏教茇舍注云舍草止也軍有草止之法然則茇者草也草中止舍故云茇舍○羅氏中行曰止於其下以自蔽猶草舍耳非謂作舍也○召伯循行南國以布文王之政或舍甘棠之下其後人思其徳故愛其樹而不忍傷也
  集説鄭氏康成曰召伯聼男女之訟不重煩勞百姓止舍小棠之下國人被其徳説其化思其人敬其樹○孔氏頴達曰武王之時召公為西伯决訟扵甘棠之下其教著明於南國愛結於民心故作是詩以羙之○蘇氏轍曰國人思之而愛其棠不忍伐也召公之為牧伯武王之世矣而詩稱召伯思者之辭也
  ○蔽芾甘棠勿翦勿敗叶蒲寐反召伯所憩起例反
  集傳賦也敗折憩息也許氏慎曰憩休息也亦作掲○嚴氏粲曰敗謂殘壊之勿敗則非特勿伐而已愛之愈久而愈深也下章放此
  ○蔽芾甘棠勿翦勿拜叶變制反召伯所説始鋭反
  集傳賦也拜屈鄭氏康成曰拜之言㧞也○施氏士丏曰如人身之拜小低屈也○嚴氏粲曰挽其枝以至地也説舍也王氏質曰説或為税止詩税意多通用説字勿拜則非特勿敗而已
  總論左傳蔽芾甘棠勿翦勿伐召伯所茇思其人猶愛其樹○韓氏嬰曰昔者周道之盛召伯在朝有司請營召以居召伯曰嗟以吾一身而勞百姓此非吾先君文王之志也於是出而就蒸庶於阡陌隴畝之間而聼斷焉百姓大悦耕桑者倍力以勸於是嵗大稔民給家足其後詩人見召伯之所休息樹下美而歌之○劉氏向曰召公述職當桑蠶之時不欲變民事故不入邑中舍於甘棠之下○張氏耒曰召公為天子之大臣而治事臨務至出於草野田畝之間宜若不知體矣然古人惟不敢遺一人故能康一家不敢遺一家故能正一國嘗讀西漢書循吏傳美召信臣之徒其治郡邑事無大小一一立法至於躬行田野不少休息未嘗不愛其知為政之理而竭力勤事而至誠愛其民也○范氏處義曰南國之人思召伯而不可見見其木如見其人故愛之至也南國之人心如此其忠厚以秉文王之徳故也○黄氏櫄曰召伯之教明於南國斯民之所以思召伯者非止於不勞民力一事也善政得民財善教得民心善政不如善教之得民也召伯之教不惟當時不能忘而後世亦有所不能忘召旻之序曰旻閔也閔天下無如召公之臣也觀後世之所思則知當時之所愛也已○鄧氏元錫曰甘棠美徳也詩曰豈弟君子民之父母召伯可謂民父母矣
  甘棠三章章三句
  集説孔氏穎達曰此篇所陳廵民决訟皆是武王伐紂之後為伯時事若文王時與周公共行王化有美即歸之於王詩人何得曲美召公㦲武王之時召公為王官之伯故得美之因詩繫召公故録之在召南論卷則總歸文王指篇即専美召伯也為伯分陕當云西國言南者以篇在召南為正耳
  於葉反於及反行露豈不夙夜叶羊茹反謂行多露
  集傳賦也厭浥濕意行道夙早也○南國之人遵召伯之教服文王之化有以革其前日淫亂之俗故女子有能以禮自守而不為强暴所汚者自述己志作此詩以絶其人言道間之露方濕我豈不欲早夜而行乎畏多露之沾濡而不敢爾盖以女子早夜獨行或有强暴侵陵之患故託以行多露而畏其沾濡也集説鄭氏康成曰言强暴之男禮不足而強来不度時之可否故云然○杜氏預曰詩召南言豈不欲早暮而行懼多露之濡己以喻違禮而行必有汚辱○孔氏穎達曰以行人之懼露喻貞女之畏禮○蘇氏轍曰當紂之世淫風之被天下如露之濡物召南之女被文王之化能以禮自守故其稱曰行者未嘗不欲夙夜也謂道之多露是以不敢女子未嘗不欲從人也謂世之多强暴是以不可女子所以自保如此○輔氏廣曰先生謂女子自述己意作此詩以絶其人既當矣下兩章所謂女者即指其人而言也但此章雖是賦體而託言畏多露之沾濡故不敢早晚獨行以見其恐懼戒謹以禮自守之意○黄氏佐曰此章述其自守之辭固以禮也首句分上是有可畏之勢下是存敬畏之心○姚氏舜牧曰禮女子夜行必燭况道間之行可夙夜乎謂行多露辭婉而拒嚴矣○鍾氏惺曰豈不夙夜二句正逺嫌慎漸以禮守身處
  ○誰謂雀無角叶盧谷反何以穿我屋誰謂女音汝無家叶音谷何以速我獄雖速我獄室家不足
  集傳興也家謂以媒聘求為室家之禮也速召致也○貞女之自守如此然猶或見訟而召致於獄因自訴而言人皆謂雀有角故能穿我屋以興人皆謂汝於我嘗有求為室家之禮故能致我於獄孔氏穎達曰獄者埆也囚證於角核之處周禮謂之圜土囚證未定獄事未决繫之於圜土因謂圜土亦為獄然不知汝雖能致我於獄而求為室家之禮初未嘗備如雀雖能穿屋而實未嘗有角也
  集説鄭氏康成曰人皆謂雀之穿屋似有角強暴之男召我而獄似有室家之道於我也物有似而不同雀之穿屋不以角乃以咮今强暴之男召我而獄不以室家之道於我乃以侵陵物與事有似而非者士師所當審也○輔氏廣曰以首章推之恐後二章雖為興體亦皆是設言盖以貞女自言誰謂雀無角何能穿我之屋誰謂女於我無求為室家之禮何能召致我於獄皆恐其或然而不敢忽之辭尤見其恐懼戒謹之意後兩句則又决絶之辭曰正使女真能召我於獄然女之求為室家之禮既有所不足則我亦終不女從也
  附錄毛氏萇曰昏禮䊷帛不過五兩䊷同緇○鄭氏康成曰幣可備也室家不足謂媒妁之言不和六禮之來彊委之○孔氏穎達曰野有死麕箋云不由媒妁知此有媒妁者以此相訟明其使媒但不和而致訟耳
  ○誰謂鼠無牙叶五紅反何以穿我墉誰謂女無家叶各空反何以速我訟叶祥容反雖速我訟亦不女從
  集傳興也牙牡齒也楊氏時曰鼠無牡齒○陸氏佃曰鼠有齒而無牙○雀物之淫者䑕物之貪竊者故詩言雀角䑕牙以譬強暴○輔氏廣曰牡齒謂齒之大者墉牆也○言汝雖能致我於訟孔氏穎達曰司宼職云兩造禁民訟兩劑禁民獄注云訟謂以財貨相告者獄謂相告以罪名此詩無財罪之異重章變其文耳然其求為室家之禮有所不足則我亦終不汝從矣毛氏萇曰不從終不棄禮而随此強暴之男
  集説嚴氏粲曰事有可疑而實不然者惟明者能辨之人見男女之訟孰不疑其有室家之事猶見雀之穿屋而疑其有角見鼠之穿墉而疑其有牙然雀實無角䑕實無牙男子乃是侵陵實無室家之事故繼言雖召我獄而室家之道終不足誣我以訟不與汝為夫婦也○輔氏廣曰前章室家不足責之以禮也此章亦不女從斷之以義也貞女之志守禮執義如此則被化而成徳者深矣
  總論鄭氏康成曰衰亂之俗微貞信之教興者此殷之末世周之盛徳當文王與紂之時○孔氏穎達曰行露言召伯聼斷男女室家之訟也文王之時被化日久故強暴之男不能侵陵貞女男雖侵陵貞女不從是以貞女被訟而召伯聼斷之經三章下二章陳男女對訟之辭首章言所以有訟由女不從男亦是聼訟之事也
  行露三章一章三句二章章六句
  集説朱子曰使貞女之志得以自伸者召伯聼訟之明○召南非一國其被化必有淺深此詩之作其被化之未純者歟故未免有強暴侵陵之患必待聼之明而後察若周南則固無是詩然騶虞純被之後召南亦不宜有是詩矣○劉氏瑾曰此詩貞女乃訟之初六強暴之男則訟之九四也初六隂深不永扵訟而九四以剛不中正應之貞女自守非所以召訟而男子以强暴陵之然曰室家不足則初六之辨明矣曰亦不女從則九四不克訟矣所以能然者以有召伯為九五之大人也然以此詩之貞女猶周南漢廣之貞女也而彼之出逰人自不犯此雖早夜自守而猶有強暴之訟是又被化有逺近作詩有先後未可遽分優劣也○朱氏善曰貞信之女能遵召伯之教服文王之化者也強暴之男不遵召伯之教服文王之化者也豈文王召伯之教化能行之女而不能行之男耶盖當是時南國之人染商之惡深被周之政淺則或變或不變固不可以一律齊也桃夭之宜室宜家純乎純者也漢廣之逰女歎其終不可求此被化而先變者也行露之貞女見訟而致於獄被化而未純者也斯女也盖幸而生聖人之世不幸而逺聖人之居也太陽雖無私而其照隂崖也獨後陽春雖無私而其至隂谷也獨遲其勢則然也
  附錄劉氏向列女傳召南申女者申人之女也既許嫁於酆夫家禮不備而欲迎之女與其人言夫婦者人倫之始也不可不正夫家輕禮違制不可以行夫家訟之於理女終以一禮不備持義不往而作詩曰雖速我獄室家不足君子以為得婦道之儀故舉而揚之傳而法之以絶無禮之求防淫慾之行焉
  案韓嬰詩外傳所載作行露詩之人與劉向列女傳大指相同夫向世傳魯學者也則是詩之説韓魯合矣詩小序泛言貞女朱傳因之然其所謂室家不足者鄭箋曰禮不足而強来是已又曰媒妁之言不和六禮之来强委之其義稍别朱子則曰求為室家之禮初未嘗備是亦同韓魯之觧故錄向説於篇末
  羔羊之皮叶蒲何反素絲五紽徒何反退食自公委於危反音移叶唐何反委蛇
  集傳賦也小曰羔大曰羊皮所以為裘大夫燕居之服孔氏穎達曰小羔大羊此説大夫之裘宜直言羔而已兼言羊者以羔亦是羊故連言以協句○諸侯視朝及卿大夫等同用黒羔裘凡裘人君則用全其臣則褎飾為異素白也紽未詳盖以絲飾裘之名也毛氏萇曰紽數也古者素絲以英裘不失其制○孔氏穎達曰此言紽數謂紽之數有五非訓紽為數也素絲以英裘者織素絲為組紃以英飾裘之縫中既云素絲即云五紽是裘縫明矣○錢氏文子曰兩皮之縫不易合故織白絲為紃施之縫中連屬兩皮因以為飾○胡氏一桂曰縫之突兀謂紽○郝氏敬曰織素絲為組揜其縫際曰紽○顧氏夢麟曰羔裘以黑素絲英縫最為分明退食退朝而食於家也自公從公門而出也孔氏頴達曰言退者自朝之詞故知公謂公門少儀云朝廷曰退是也委蛇自得之貎毛氏萇曰委蛇行可從迹也○吕氏祖謙曰惟其出入皆可從迹則仰不愧俯不怍而從容自得○南國化文王之政在位皆節儉正直故詩人美其衣服有常而從容自得如此也
  集説孔氏穎達曰召南之國化文王之政在位皆節儉正直儉素由於心服制形於外首二句言節儉也無私存於情得失表於行下二句言正直也○蘓氏轍曰君子愛其人則樂道其車服是以詩言羔羊之皮○李氏樗曰以羔羊為裘而五紽可以見其節儉委蛇鄭氏謂自得之貌言召南之在位其心無邪故能雍容自得盖人能平其心則無入而不自得其心不平安得雍容自得也委蛇委蛇雖不言正直而正直之意自見○朱子曰衣服有常制進止有常所其節儉正直亦可見矣○張氏栻曰重言委蛇舒泰而有餘裕也獨賦其退食之際盖扵此時而然則其在公之正直可知○嚴氏粲曰在公之謹飭勉强可能也退食而委蛇則顯㣲無間也○許氏謙曰節儉謂有節制而儉約皆不自放之意非謂用財也節儉即衣服有常之事而正直則從容自得之本也
  附錄韓氏嬰曰素喻潔白絲喻柔屈詩人美大夫有潔白之性柔屈之行進退有度數也○毛氏萇曰大夫羔裘以居○孔氏穎達曰由大夫服之以居故詩人見而稱之也謂居於朝廷非居於家也論語曰狐貉之厚以居注云在家所以接賔客則在家不服羔裘矣論語注又云緇衣羔裘諸侯視朝之服卿大夫朝服亦羔裘惟豹祛與君異耳明此為朝服之裘非居家也○宗伯注云羔取其羣而不失其類士相見注云羔取其羣而不黨公羊傳何休云羔取其贄之不鳴殺之不號乳必跪而受之死義生禮者此羔羊之徳也今大夫亦能羣不失類行不阿黨死義生禮是徳如羔羊也
  ○羔羊之革叶訖力反素絲五緎音域委蛇委蛇自公退食集傳賦也革猶皮也孔氏穎達曰對文則皮革異散文則皮革通此以為裘明非去毛故云革猶皮也緎裘之縫界也毛氏萇曰緎縫也○孔氏穎逹曰釋訓云緎羔裘之縫也孫炎曰緎之為界緎然則縫合羔羊皮為裘縫即皮之界緎因名裘縫為緎○胡氏一桂曰有界限謂之緎○姚氏舜牧曰革之合異為同處則曰緎
  集説毛氏萇曰自公退食猶退食自公○孔氏頴達曰傳於首章既觧其數故二章觧其體言緎縫也且因爾雅之文爾雅獨觧緎者盖舉中言之○朱氏謀㙔曰紽緎皆五知其皮之有五也
  ○羔羊之縫符龍反素絲五總子公反委蛇委蛇退食自公集傳賦也縫縫皮合音閤之以為裘也毛氏萇曰縫言縫殺之大小得其制總亦未詳毛氏萇曰總數也○胡氏一桂曰合二為一謂之總
  集説孔氏穎達曰二章既觧其體恐人以為紽自數也緎自縫也故於卒章又言總數有五以明緎數亦五緎言縫則紽總亦縫可知傳互言也
  總論范氏處義曰退食自公再三言之者總見人臣在公無私也○黄氏櫄曰詩言以羔為裘而以素絲組之初非以羔羊比在位之徳也序曰徳如羔羊謂如羔羊之詩所言耳
  案退食自公二句極寫從容自得光景而其所以能從容自得如此者由於朝廷無事也合觀芣苢可想見二南之時一種太和元氣洋溢於在朝在野之間
  羔羊三章章四句
  集説劉氏瑾曰此詩之言賢才猶周南之有兔罝也盖文王作人之效如春風和氣所在生輝故人才之所成就驗諸在野則赳赳之武夫公侯腹心觀諸在朝則委蛇之大夫節儉正直此文王之化不可以淺深逺近論者也○徐氏光啓曰書畢命云兹殷庶士席寵惟舊怙侈滅義服美於人驕淫矜誇将由惡終俗之不良乃爾文王一先以卑服道以懿恭而過化存神一至於此自非上聖其能若是
  音隱其靁在南山之陽何斯違斯莫敢或遑振振音真君子歸哉歸哉
  集傳興也殷靁聲也張子曰凡隂氣凝聚陽在内者不得出則奮擊而為靁山南曰陽何斯斯此人也違斯斯此所也遑暇也振振信厚也○南國被文王之化婦人以其君子從役在外而思念之故作此詩言殷殷然靁聲則在南山之陽矣何此君子獨去此而不敢少暇乎於是又羙其徳且冀其早畢事而還歸也嚴氏粲曰或者間或之義不敢或遑則無一時之暇矣○劉氏辰翁曰再言歸㦲者不敢必其即歸也
  集説張子曰如鸛鳴婦歎之義将風雨則思念行者○蘓氏軾曰興之為言猶曰其意云爾殷其靁在南山之陽此非有取乎靁也盖必其當時之所見而有動乎其意也○吕氏大臨曰再言歸哉者欲慎其歸以復命也逺行從役不辱君命然後可以言歸○嚴氏粲曰召南大夫之妻感風雨將作而念其君子言殷然之靁聲在彼南山之南何為此時違去此所乎盖以公家之事而不敢遑暇也所謂勸以義也遂稱振振信厚之君子歸哉歸哉兾其畢事来歸而不敢為決辭知其未可以歸也從事獨賢而無怨惟信厚者能之○彭氏執中曰或云行者遇雨則思居者之安居者遇雨則思行者之勞也○朱氏公遷曰靁以興此人南山以興此所在字與違字相呼應而莫敢或遑又與殷殷舒緩之意應○朱氏善曰何斯違斯念其久也莫敢或遑閔其勞也振振君子羙其徳也歸哉歸哉望其至也往役者君子事上之義思念者婦人愛夫之情二者固竝行而不相悖也○顧氏夢麟曰案此詩反興之始也興四句止振振不専泥夫婦相與○方氏應龍曰振振見其立心誠篤制行渾厚以慇懃効勞扵國不至扵僨事蒙愆以睠睠懐顧其私不至於二三其徳公旬之託不負五日之期不移此可以望其早畢事而還歸也○胡氏紹曾曰室家之情别則思思則怨而况以無定之蹤值不遑之勢第曰歸哉歸哉稱其君子者有素行之優望其君子者無意外之慮可謂中正和平矣
  附錄鄭氏康成曰靁以喻號令扵南山之陽又喻其在外也召南大夫以王命施號令於四方猶靁殷殷然發聲於山之陽○大夫信厚之君子為君使功未成歸哉歸哉勸以為臣之義未得歸也○王氏質曰君子行役當在南故屬耳多在南也○君子出行當是靁收聲之後聞靁發聲則覺氣變候移念君子之歸也或何時與何日去此地所歴已多而不能盡省也猶勉之以勤而不勸之以媮然夫婦之情終不可廢也
  ○殷其靁在南山之側叶荘力反何斯違斯莫敢遑息振振君子歸哉歸哉
  集傳興也息止也
  集説李氏樗曰上既言殷其靁在南山之陽既而在山之側此言靁之在此復在彼以見召南之大夫逺行從政在彼又在此以勤於王事也
  ○殷其靁在南山之下叶後五反何斯違斯莫或遑處尺煑反振振君子歸哉歸哉
  集傳興也
  集説黄氏櫄曰因聞靁而動其思念之情南山之側南山之下皆是一意但更其韻以協聲耳不必求其異義也
  總論輔氏廣曰此詩念其勞美其徳兾其早畢事以還歸無棘欲無怨辭可謂得其情性之正矣婦人而能如此文王之化深矣○謝氏枋得曰始不敢暇中不敢止終不敢暇居處一節𦂳一節此詩人法度也○吕氏柟曰殷其靁奚興乎曰言靁且有定處君子不遑曾靁之不若也有序乎曰陽而側側而下靁愈近君子愈逺○徐氏光啓曰古者戍役仲春而歸閨中思婦此時獨切盖以至家之期望之也此時靁乃發聲蟄蟲始振故殷靁草蟲俱即時即景而言可見歸期未至亦未敢遽望其歸序所云勸以義也殷其靁三章章六句
  集説朱子語類問殷其靁比君子于役之類莫是寛緩和平故入正風曰固然但正變風亦是後人如此分别當時亦只是大約如此取之聖人之言在春秋易書無一字虚至於詩則發乎情不同○劉氏瑾曰此詩之念行役猶周南之有汝墳也然視汝墳獨無尊君親上之意者盖彼詩作於既見君子之時故得慰其勞而勉以正此詩作於君子未歸之日故但念其行役之勞然而無怨咎之辭則其婦人之賢文王之化亦皆可見矣○朱氏善曰二南言振振者凡三螽斯之振振以衆盛言也麟趾之振振以仁厚言也殷其靁之振振以信厚言也自子孫之衆多而言故取其盛自聖化之漸濡而言故取其仁自室家之别離而言故取其信言固各有所指也
  婢小反有梅其實七兮求我庶士迨其吉兮
  集傳賦也摽落也梅木名華白實似杏而酢庶衆迨及也吉吉日也毛氏萇曰盛極則隋落者梅也尚在樹者七吉善也○歐陽氏修曰吉者宜也求其相宜者也○南國被文王之化女子知以貞信自守懼其嫁不及時而有強暴之辱也故言梅落而在樹者少以見時過而太晚矣劉氏瑾曰周禮仲春令會男女梅落之時則四月矣故曰時過而太晚求我之衆士其必有及此吉日而来者乎集説輔氏廣曰此乃女子自言其心事之實而已無隱情無慝志非文王之化其能臻此哉○嚴氏粲曰述女子之情言擊落之餘尚有殘梅其實之在木者惟七則其零落者多矣於此衆士之中其擇之以為昏姻當及此時日之吉懼良辰之難得而易失也○季氏本曰願為有家女之同情不能已於有言故作是詩欲男子之早議昏也其言雖若女求於男然欲庶士以昏姻之禮相求則庶士之中猶有所擇而擇吉通言亦不苟從也庶㡬知從一之道而無淫邪之心亦可謂不失正矣
  附錄鄭氏康成曰梅實尚餘七未落喻始衰也謂女二十春盛而不嫁至夏則哀我我當嫁者求女之當嫁者之衆士宜及其善時善時謂年二十雖夏未大衰○孔氏穎達曰女被文王之化貞信之敎興必不自呼其夫令及時之取已言我者詩人我此女之當嫁者非女自我○范氏處義曰詩人設為女家之詞○黄氏震曰諸家皆以為女子之情戴岷隱云求我庶士擇壻之詞父母之心也
  ○摽有梅其實三叶疏簪反兮求我庶士迨其今兮
  集傳賦也梅在樹者三則落者又多矣今今曰也盖不待吉矣毛氏萇曰今急辭也○鄭氏康成曰此夏鄉晚梅之隋落差多○歐陽氏修曰今者時也欲及時也
  集説嚴氏粲曰時過而不留不可緩矣故言及今可成昏也
  ○摽有梅頃音傾筐塈許器反之求我庶士迨其謂之集傳賦也塈取也頃筐取之則落之盡矣謂之則但相告語而約可定矣毛氏萇曰不待備禮也○歐陽氏修曰謂相語也遣媒妁相語以求之也○季氏本曰謂庶士當使媒妁通言非謂不待其禮之至而往也
  集説黄氏櫄曰毛氏以為男女相奔不禁固為害理少南以為此時可以言許也亦未為盡予以為男女固欲及時而亦必以正雖盛年之當嫁亦必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然桃夭言昏姻及時而此詩言得以反時云者謂僅及時也二詩之作亦有閒矣
  總論蘇氏轍曰女子之盛時猶是梅也七而擇其吉三而及其今盡而聼其謂此所以各及其時也○吕氏祖謙曰是詩也其詞汲汲如将失之豈習亂而喜始治者耶○輔氏廣曰其辭雖若汲汲然必待夫士之求也懼時之過者情也待士之求者禮也發乎情止乎禮義盖不獨變風為然矣○嚴氏粲曰此詩述女子之情欲得及時而嫁盖紂之淫風既㣲而昏姻以正女無異志必待聘而後行所謂被文王之化也○許氏謙曰摽有梅之詩女子守正也昏姻之時雖廹而禮義不可廢必其命媒妁通辭意以盡禮儀然後從之豈因過時之小失而不全昏姻之大禮乎此召南之風化也
  摽有梅三章章四句
  集説范氏祖禹曰昔者聖人觀天地萬物之情因民之有男女而制為昏禮使之夫婦有别以相生養以相代續是以關雎言后妃之徳而至於男女以正昏姻以時鵲巢言夫人之徳而至於男女得以及時桃夭美其盛也故以桃喻摽有梅欲其早也故以梅喻東山言嫁娶之候亦曰倉庚于飛熠燿其羽聖人覩草木蟲鳥之變意未嘗不在民也○朱子曰如摽有梅詩女子自言昏姻之意如此看来自非正理但人情亦自有如此者不可不言向見伯恭䴡澤詩有唐人女言兄嫂不以嫁之詩亦自鄙俚可惡後来思之亦自是見得人之情處為父母者能於是而察之則必使之及時矣此所謂詩可以觀○女子之情欲昏姻之及時視桃夭則少貶矣行露死麕於漢廣亦然○問若以此詩為女子自作恐不足以為風之正經曰以為女子自作亦不害盖里巷之詩但如此已為不失正矣
  呼惠反彼小星三五在東肅肅宵征夙夜在公寔命不同
  集傳興也嘒㣲貌三五言其稀盖初昏或将旦時也毛氏萇曰小星衆無名者三心五噣四時更見○鄭氏康成曰衆無名之星隨心噣在天猶諸妾隨夫人以次序進御於君也心在東方三月時也噣在東方正月時也如是終嵗列宿更見○孔氏穎達曰知三為心者心實三星公羊云心為大辰故言三星此及綢繆苕之華皆云心也知五是噣者元命苞云栁五星釋天云咮謂之栁天文志曰栁為鳥喙則喙者栁星也以其為鳥星之口故謂之喙心東方之宿栁南方之宿○朱氏道行曰君日象夫人月象衆妾分被餘光以自照故取象小星因星小故曰嘒三五偶指所見而云也肅肅齊音咨又音齋音速鄭氏康成曰齊謙慤貌遫猶蹙蹙也宵夜征行也何氏楷曰衆妾進御於君初昏見星而往将旦見星而還往来總在暗中雖夙亦是夜故曰宵征寔與實同命謂天所賦之分也○南國夫人承后妃之化能不妒忌以惠其下故其衆妾美之如此盖衆妾進御於君不敢當夕禮記内則妻不在妾御莫敢當夕注辟女君之御日也○孔氏穎達曰妾非但不敢當女君之御日縱令自當君之御日猶不敢當夕而往見星而往見星而還故因所見以起興其於義無所取特取在東在公兩字之相應耳遂言其所以如此者由其所賦之分不同於貴者是以深以得御於君為夫人之恵而不敢致怨於往来之勤也
  集説鄭氏康成曰夙早也謂諸妾肅肅然夜行或早或夜在於君所以次序進御者是其禮命之數不同也○孔氏穎達曰古者后夫人将侍君前至於房中釋朝服襲燕服然後入御於君雞鳴太師奏雞鳴於階下然後夫人鳴佩玉於房中告去由此言之夫人往來舒而有儀諸妾則肅肅然夜而疾行是其異也或早或夜在於君所謂諸妾夜晚始往及早来也亦異於夫人也○嚴氏粲曰綢繆三星在天傳云在天謂始見於東方也列宿始見於天則在東方始見於東喻始進御於君也
  ○嘒彼小星維参所森反與昴叶力求反肅肅宵征抱衾與裯直留反寔命不猶
  集傳興也参白卯西方二宿之名毛氏萇曰参伐也昴留也○孔氏頴達曰天文志云参白虎宿三星直下有三星鋭曰伐演孔圖云参以斬伐故言参伐也昴六星昴之為言留言物成就繫留是也○程子曰此言衆無名之星亦隨伐留在天衾被也裯襌音丹被也興亦取與昴與裯二字相應猶亦同也毛氏萇曰猶若也集説程子曰賤妾得進御於君是其僭恣可行而分限得踰之時也乃能謹於抱衾與裯而知命之不猶則敎化至矣
  總論范氏處義曰小星之詩能使賤妾亦知天命自非夫人無妒忌之行所以感其心者有素何以得此序詩者以為惠及下殆與樛木逮下無異然則夫人與賤妾可謂兩盡其道矣○黄氏櫄曰夫人不能無妒忌是之謂無其徳衆妾不能盡其心是之謂不知命小星之夫人惠及賤妾而賤妾雖得進御於君亦知其命有貴賤真可為萬世閨門之法也○輔氏廣曰夫人能惠下故其衆妾之情紓平樂易理明欲消皆能勤其事躬其勞知其命分之當然而安之無逸志無怨言也此豈勉強矯揉之所能哉小星二章章五句
  集傳呂氏曰夫人無妒忌之行而賤妾安於其命所謂上好仁而下必好義者也
  集説劉氏瑾曰此為衆妾美夫人之詩則亦周南樛木螽斯之類也
  江有汜音祀叶羊里反之子歸不我以不我以其後也悔叶虎洧反集傳興也水決復入為汜爾雅決復入為汜○郭氏璞曰水出去復還○邢氏昺曰凡水之岐流復還本水者名汜今江陵漢陽安復之閒盖多有之朱子曰夏水自江而别以通於漢漢復入江冬竭夏流故謂之夏而其入江處今名夏口即所謂江有汜也○皇輿表宋江陵府今湖廣荆州府宋漢陽軍今湖廣漢陽府宋安州今湖廣徳安府宋復州今湖廣安陸府沔陽州之子媵妾指嫡妻而言也婦人謂嫁曰歸我媵自我也能左右之曰以謂挟已而偕行也鄭氏康成曰以猶與也○范氏祖禹曰以之為言用也○是時汜水之旁媵有待年於國而嫡不與之偕行者孔氏穎達曰古者女嫁必姪娣從謂之媵○劉氏瑾曰公羊傳注云待年父母國也婦人八嵗備數十五從嫡二十承事君子其後嫡被后妃夫人之化乃能自悔而迎之故媵見江水之有汜而因以起興言江猶有汜而之子之歸乃不我以雖不我以然其後也亦悔矣
  集説鄭氏康成曰興者喻江水大汜水小然得竝流似嫡媵宜俱行○孔氏穎達曰江水大似嫡汜水小似媵言江之有汜得竝流以興嫡之有媵宜俱行言是子嫡妻往歸之時不共我以俱行由不以我俱去故其後也悔○蘇氏轍曰江則有汜嫡則有媵而之子之不我以何㦲其後必悔矣盖不敢怨而俟其悔耳夫不敢怨者悔之道也欲求嫡之悔過而不以怨言犯之盖事之不失而嫡自悔矣○黄氏佐曰江水東注而猶有復入之汜以興之子初不與已偕行而其後有復回之志
  ○江有渚之子歸不我與不我與其後也處
  集傳興也渚小洲也水岐成渚王氏應麟曰韓詩章句一溢一否曰渚與猶以也處安也得其所安也毛氏萇曰處止也○程子曰處得其所處也
  集説鄭氏康成曰江水流而渚留是嫡與已異心使己獨留不行嫡悔過自止○黄氏佐曰江水下流猶有所岐之渚以興之子初不我與而後有所處之安盖前日之悔心有不安今既迎歸則此心便安矣
  ○江有沱徒何反之子歸不我過音戈不我過其嘯也歌集傳興也沱江之别者爾雅水自河出為灉漢為潛江為沱○孔氏安國曰沱江别名江水南流沱東行○水經氐道縣北江水又東為沱○郭氏璞曰岷山導江東别為沱大水溢出别為小水之名○孔氏穎逹曰禹貢梁州云沱潛既道荆州亦有沱潛者盖以水從江漢出者皆曰沱潛所以荆梁二州皆有也○邢氏昺曰沱水自蜀郡都水縣前山與江别而更流過謂過我而與俱也嘯蹙口出聲以舒憤懣之氣言其悔時也歌則得其所處而樂也鄭氏康成曰嫡有所思而為之既覺自悔而歌歌者言其悔過以自觧説也○蘇氏轍曰嘯歌以言其不怒也
  集説范氏祖禹曰嫡悔其褊心而和樂也○朱子曰此兼上兩章之意而言易曰震无咎者存乎悔於此見之王風云條其歗矣列女傳云倚柱而歗皆悲歎之聲也○黄氏佐曰江水猶有别之而為沱時興之子之心猶有復之而為理時其嘯也歌者悔生樂樂生歌也始則未得所處而不樂今則迎我以歸得其所處而樂意之形於歌自不容己也○朱氏道行曰江有别水曰沱與上汜渚皆始分終合故取以興
  總論程子曰此亦文王時詩因附扵此其嫡不使備嬪妾之數以侍君也汜水之分渚水之岐沱水之别謂當使妾媵均承其澤也○吕氏祖謙曰一章曰悔二章曰處三章曰歌始則悔寤中則相安終則相懽言之序也○輔氏廣曰不我以不我與不我過者欲也其後也悔其後也處其嘯也歌者理也從欲者躁急而褊狭復理者安舒而和樂從欲而悔循理而樂則得其性情之正矣○朱氏道行曰此詩作扵迎時追想夫人當日如此媢忌扵禮未安故悔而相迎迎而相處處而相樂婦人隂忮最難變化不意江汜女流善反若此其薰陶感格之神可知矣
  附録孔氏穎達曰當文王之時江沱之間有嫡不以其媵備妾御之數媵遇憂思之勞而無所怨而嫡有所思亦能自悔過也此本為美媵之不怨因言嫡之能自悔故美媵而後兼嫡也○黄氏震曰岷隱云不我以正是置之於無所與事之地非遇勤勞也已乃寛釋曰久當自悔且有以處我嘯歌以俟時不必過為戚戚也無所怨尢此為媵之羙此説得之
  江有汜三章章五句
  集傳陳氏曰小星之夫人恵及媵妾而媵妾盡其心江沱之嫡恵不及媵妾而媵妾不怨盖父雖不慈子不可以不孝各盡其道而已矣集説陸氏深曰江有汜之詩次扵小星之後小星取其下之能安也江汜取其上之能悔也人無不可改之過世無不可化之人而其本始皆起於家人是二詩之義也○陳氏際泰曰江有汜樛木之應也
  野有死麕俱倫反與春叶白茅包叶補苟反之有女懐春吉士誘之集傳興也麕獐也鹿屬無角陸氏徳明曰麕本亦作麏又作麇麞也青州人謂之麏懐春當春而有懐也嚴氏粲曰春者天地交感萬物孳生之時聖人順天地萬物之情令媒氏以中春會男女故女之懐昏姻者謂之懐春吉士猶美士也劉氏辰翁曰稱其人曰吉士厚也又愧之也○南國被文王之化女子有貞潔自守不為強暴所汚者故詩人因所見以興其事而美之輔氏廣曰以為詩人因所見以興其事而美之則是以白茅包死麕而興吉士之誘女子也猶言有美質則必有来求之者也若以為賦則皆是言其實事但作興體則意味長故先生定以為興體而附或者之說於後或曰賦也言美士以白茅包其死麕而誘懐春之女也王氏安石曰野有死麕白茅包之者禮之薄也而猶愈於無禮○朱子曰野有死麕潘叔恭謂強暴者欲以不備之禮為侵陵之具得之
  集説毛氏萇曰郊外曰野野有死麕羣田之獲而分其肉白茅取潔清也誘道也○孔氏穎達曰曲禮注進客謂導之明進導一也故以誘為導言吉士誘之者女欲令吉士使媒人導達成昏禮也○蘇氏轍曰野有死麕有欲用之猶以白茅包之而後行今有女於此思以春適人亦必得吉士以禮導之而後可疾時不然也古者昏禮以嵗之隙自冬及春皆其時也○嚴氏粲曰此詩述聞者惡之之辭言野外有死麕人欲取其肉而食之猶以白茅包裹之恐為物所汚有女子懐春而欲嫁善良之士何不以禮娶之乃誘之乎無禮者豈是吉士但羙其稱以責之言汝本善良何乃為此
  ○林有樸蒲木反𣙙音速野有死鹿白茅純徒尊反束有女如玉
  集傳興也樸𣙙小木也孔氏穎達曰釋木云樸𣙙心某氏曰樸𣙙斛𣙙也有心能音耐濕江河間以作柱孫炎曰樸𣙙一名心是樸𣙙為木名也言小木者以林有此木故言小木也鹿獸名有角純束猶包之也嚴氏粲曰純聚而包束之如玉者羙其色也上三句興下一句也輔氏廣曰此在興體中又是一格但言有女如玉而不言所以求之者蒙上章意也或曰賦也言以樸𣙙藉死鹿束以白茅而誘此如玉之女也吕氏祖謙曰以樸𣙙為禮意其若致薪芻之饋之類集説毛氏萇曰徳如玉也○鄭氏康成曰取其堅而潔白○蘇氏轍曰将取樸𣙙死鹿以為用猶知以白茅純束而取之况有女如玉而可不以禮成之㦲○范氏處義曰女子之徳如玉之潔白不可犯以非禮白茅純束亦以比徳與生芻一束其人如玉之意同
  ○舒而脱脱敕外反兮無感我帨始鋭反兮無使尨羙邦反也吠符廢反
  集傳賦也舒遲緩也脱脱舒緩貌鄭氏康成曰貞女欲吉士以禮来脱脱然舒也感動帨巾尨犬也鄭氏康成曰奔走失節動其佩飾非禮相陵則狗吠○孔氏穎達曰内則云子事父母婦事舅姑皆云左佩紛帨注云帨拭物之巾○此章乃述女子拒之之辭言姑徐徐而来毋動我之帨毋驚我之犬以甚言其不能相及也其凛然不可犯之意盖可見矣輔氏廣曰舊説舒而脱脱兮作女子之容儀舒緩下兩句方為女子之言今先生定此章為述女子拒之之辭故併以此句為女子之言此詩之意都在此章不必於前章死字白字懐春字誘字上巧生意見才如此便害了此詩本旨
  集説嚴氏粲曰其人相近未必便動其帨未必便使尨吠但深惡而欲逺之所謂與惡人處若将浼焉者也○胡氏一桂曰莫動我之帨拒之使逺其身也莫驚我之犬又拒之使逺其室也此可見其凛然不可犯矣
  總論吕氏祖謙曰此詩言貞女惡無禮而拒之曰有女懐春吉士誘之言非不懐昏姻必待吉士以禮道之也曰有女如玉則正言其貞潔不可犯矣至於其末拒之益切矣毛鄭以誘為道儀禮射禮亦先有誘射皆謂以禮道之古人固有此訓詁也○朱氏公遷曰末章非必出於女子之口詩人特探其意而言之所謂極其形容也此詩大㫖全在末章若無此三言則淫奔之詩而已此與行露同類所美專在女子事雖不正而女子之心則正也盖淫風方革之時故其詩如此○郝氏敬曰是詩朱子改為女子自守不為强暴所汚詩人因所見以羙之而古序必曰惡無禮何也盖紂時淫昏成俗而羞惡之心人皆自有文王化行皆知無禮之可惡此格心之化也
  案朱子雅鄭之辨謂三百篇不能無邪聖人以無邪一言以蔽之者槩言詩之正者多而已然則何不於邪者而盡去之乎盖以為泯其失無以彰其得也不指乎民心之流不足以顕民彝之真也夫周南召南夫子以為不學猶正牆面而立則周南召南皆為正風固已然召南所載懐春之女有誘之者行露之女有速之訟獄者彼士豈化外之民乎然非是無以見幽女之貞而文王之化行也詩人借彼以形此而聖人錄之者其即所以為教也歟
  野有死麕三章二章章四句一章三句
  集説劉氏瑾曰召南有此詩亦猶周南有漢廣但漢廣則男女各得其正而行露死麕二詩方作之時則女已貞而男未正耳
  何彼穠奴容反與雝叶矣唐棣徒帝反之華芳無胡瓜二反曷不肅雝王姬之車斤於尺奢二反
  集傳興也穠盛也猶曰戎戎也穠石經作襛○陸氏徳明曰襛如容反韓詩作茙茙音戎唐棣栘音移也似白楊陸氏璣曰唐棣薁李也一名雀梅亦曰車下李所在山中皆有其華或白或赤五月中成實大如李子可食○郭氏璞曰江東呼夫栘肅敬雝和也周王之女姬姓故曰王姬○王姬下嫁於諸侯車服之盛如此而不敢挟貴以驕其夫家故見其車者知其能敬且和以執婦道於是作詩以羙之曰何彼戎戎而盛乎乃唐棣之華也此何不肅肅而敬雝雝而和乎乃王姬之車也朱子曰何彼曷不皆設問之辭也此乃武王以後之詩不可的知其何王之世然文王大姒之敎久而不衰亦可見矣輔氏廣曰此詩不可知其的在何王之世然為王姬下嫁齊侯而有肅敬雝和之徳則無可疑矣敬與和婦徳之首二南多言后妃夫人大夫妻之羙而此詩乃美王姬下嫁而作故取而附之或近或逺皆所以見文王大姒之教也
  集説孔氏穎達曰王姬天子之女下嫁於諸侯其所乗之車所衣之服皆不繫其夫為尊卑下王后一等而已其尊如是猶能執持婦道以成肅敬雝和之徳不以己尊而慢人此王姬之羙也○朱子曰使人望其車而知其敬且和則其根於中者深而發扵外者著矣○嚴氏粲曰王姬下嫁車服盛羙而不以貴盛自驕故言豈不肅敬雝和乎王姬不可見唯見其車故指車以言車中之人
  ○何彼穠矣華如桃李平王之孫齊侯之子叶奨里反集傳興也李木名華白實可食舊説平正也武王女文王孫適齊侯之子鄭氏康成曰正王者徳能正天下之王○皇甫氏謐曰武王五男二女元女妻胡公王姬宜為媵今何得適齊侯之子或以尊故命同族為媵○孔氏穎達曰此文王也文者諡之正名也稱之則隨徳不一故以徳能正天下則稱平王又大誥注受命曰寧王承平曰平王故君奭云寧王之徳是文王也○王氏安石曰所謂平王者猶格王寧王而已所謂齊侯者猶康侯寧侯而已○劉氏瑾曰二南乃周公制作時所定則有武王以後之詩固無可疑其稱文王為平王猶棫樸之稱為辟王文王有聲之稱為王后江漢之稱為文人初不拘於諡也又如商頌稱湯為武王稱契為𤣥王文王有聲稱武王為皇王韓奕稱厲王為汾王詩人之詞類如此或曰平王即平王宜臼齊侯即襄公諸兒事見春秋春秋荘公十有一年王姬歸于齊左傳齊侯来迎共姬○胡氏一桂曰以為東遷之王齊國之侯與春秋甚協然以東周之詩得入召南之風而黄氏所謂周太師編後經吾夫子手不應若此其失倫者誠為可疑豈秦火之餘漢儒修補不免簡編之雜耶然則此説只當如集傳作或曰以附之俾讀者知其説可也○劉氏瑾曰集傳疑齊侯為襄公則所謂齊侯之子盖指桓公小白也又案齊襄公亦娶王姬春秋書王姬歸于齊者是也若以為此事則襄公是僖公子詩中所指齊侯又當為僖公矣未知孰是朱子曰此詩義疑故兩存之○問何彼穠矣之詩何以錄於召南曰也有些不穩當但先儒相傳如此説也只得恁地就他説如定要分箇正經及變詩也自難考據以桃李二物興男女二人也鄭氏康成曰華如桃李者興王姬與齊侯之子顔色俱盛
  集説孔氏穎達曰上章言唐棣之華此章不言木名直言華如桃李則唐棣之華如桃李之華也○李氏樗曰平王毛氏以為文王正也若以為東遷之平王則不當列之於二南矣○黄氏櫄曰説者疑為周哀之詩詩自周大師之所編而後又經吾夫子之手豈若此其失倫㦲李迂仲又疑此詩若是武王之女則不當列之於風予曰王姬雖武王之女而嫁諸侯之國則列之於風亦無可疑矣○嚴氏粲曰言文王之孫者以見王姬肅雝之徳其源流有自来也故此詩為文王之風
  附錄李氏樗曰平王既非東遷之平王則齊侯之子亦非齊國之子也齊一也
  ○其釣維何維絲伊緡齊侯之子平王之孫叶湏倫反集傳興也伊亦維也緡綸也孫氏炎曰緡綸皆䋲名也○郭氏璞曰緡䋲也江東謂之綸絲之合而為綸猶男女之合而為昏也集説孔氏穎達曰其釣魚之法維何以為乎維以絲為䋲則是善釣以興其娶妻之法亦何以為之乎維以禮為之則是善娶上章主羙王姬適齊侯之子故先言平王之孫此章主説齊侯之子以善道求王姬故先言齊侯之子○蘇氏轍曰魚之深釣而得之者由絲緡也王姬之貴娶而得之者由禮也總論范氏處義曰唐棣其華特盛桃李同時而華皆取相輝映之義詩人謂彼車服之盛如唐棣如桃李然一遵於禮初無浮靡僭侈之事人之見之皆以為能敬而和則王姬之徳可想而知以絲為綸有合姓綢繆之意釣用絲綸可以得魚猶合二姓之好可以成家○吕氏祖謙曰肅雝者王姬而曰王姬之車不敢指切之也平王之孫齊侯之子其辭匹敵則不驕亢可知也此詩為羙王姬而作自應先稱王姬至末章則反覆歌詠之非有他義也○輔氏廣曰一章専羙王姬二章三章并羙公子
  何彼穠矣三章章四句
  集説荀氏悦曰尚主之制非古也釐降二女陶唐之典歸妹元吉帝乙之訓王姬歸齊宗周之禮也○胡氏安國曰陽倡而隂和夫先而婦從則雖以王姬之貴當執婦道與公侯大夫士庶人之女何以異㦲故舜為匹夫妻帝二女而曰嬪於虞王姬嫁於諸侯而亦成肅雝之徳○陳氏鵬飛曰美王姬則曰平王之孫齊侯之子羙韓侯取妻則曰汾王之甥蹶父之子盖曰其子如此以其父母如此也其孫如此以其祖父如此也君子之善善也周矣○范氏處義曰此詩正如甘棠皆作於召公既去之後錄詩者得於召南之地故編次於召南况王姬能成肅雝之徳有文王雝雝在宫肅肅在廟之遺風世數雖逺實文王之子孫也在成王時多士助祭者肅雝顯相詩人亦以為秉文之徳其詩繫之文王則文王之子孫有祖之徳繫之文王何疑之有○鄒氏忠𦙍曰鄭漁仲曰何彼穠矣為詩之時則東周也采詩之地則召南也曽不思黍離既作甘棠故地已非周有天朝歸妹何與岐雍舊民事穠李之歌不與條梅竝奏審矣顧安所采此或者又見春秋兩書王姬歸齊未知誰是此詩所詠夫帝子下降何國蔑有即齊以名邦聨姻王室當亦不止此二姬特由魯主昏則書非魯主昏則不書耳
  附錄鄭氏樵曰何彼穠矣之詩平王以後之詩也詩中此類甚多召南中有康王以後之詩有平王以後之詩不特文武時也甘棠行露之羙召公既沒之後在康王世也何彼穠矣作於平王以後亦猶是也○章氏俊卿曰此詩乃是平王以後事大抵詩之所載上起文王下訖陳靈則陳靈之世詩之篇目皆未定也二南雖為文王之風而文王之後以至陳靈凡詩之主乎夫婦而言乎人倫則後世取而附之二南之末亦勢之所不免也
  案此詩古序美王姬也毛鄭皆以為武王之女下嫁侯國能執婦道故詩人羙之其傳舊矣至宋世學者以此詩稱平王齊侯遂有一二家指為東周之詩而朱子亦不能定於是更有為之説者曰荘王命魯荘公主昏以桓王之妹嫁齊襄公周人傷之而作是詩嘗讀而疑之集傳云或曰平王即平王宜臼齊侯即襄公諸兒事見春秋夫春秋以前王姬之下嫁者當不少矣然無文爾兹就或説以考荘公十有一年即荘王十四年以共姬妻齊桓公桓公名小白父僖公名祿父兄㐮公名諸兒則桓公乃是弟詩何得云齊侯之子也且桓立三年共姬歸齊言侯則允言侯子則非又考齊襄公扵荘王四年亦娶王姬春秋荘公元年夏單伯逆王姬秋築王姬之館于外冬王姬歸于齊是紀魯荘公主王姬之嫁於齊㐮公也若以為此事則㐮公是僖公之子詩中所指齊侯又當為僖公而王姬嫁時㐮公已為齊侯五年矣亦不應仍稱為齊侯之子也且襄公通夫人姜氏而醉殺魯桓公荘公為魯桓之子主昏嫁齊襄公春秋譏其忘親滅理故一書再書又再書如此况齊風南山詩以雄狐刺齊㐮并刺桓公聖人録之以示戒豈有二南為風化之本又入衰世之變風乎左傳載季札觀樂於周南召南曰羙㦲始基之矣盖以為王化之基也亦安得有所謂刺詩矧聖人論詩首重二南則以是詩為正風所以翼經而從聖他説可以存而弗論矣
  彼茁側劣反者葭音加壹發五豝百加反音吁嗟乎騶虞叶音牙集傳賦也茁生出壮盛之貌葭蘆也亦名葦鄭氏康成曰記蘆始出者著春田之早晚○嚴氏粲曰葭蘆葦又名華一物而四名葭葦之初生者發發矢豝牡豕也一發五豝猶言中必疊雙也季氏本曰毛傳云豕牝曰豝本爾雅釋獸文觀駟驖詩曰奉時辰牡則将為乾豆之具用牝者非也禮射每發四矢集傳若謂發四矢而得獸者五則獸多於矢意其間必有疊中者故以中必疊雙明之○何氏楷曰案廣雅凡獸二嵗通名為豝據杜預觧春獵為蒐謂蒐索擇取不孕者若云豕牝則有孕道當從二嵗名也騶虞獸名白虎黒文不食生物者也周禮凡射王以騶虞為節○毛氏萇曰騶虞義獸也有至信之徳則應之○漢書司馬相如封禪書囿騶虞之珍羣頌曰般般之獸樂我君囿顔師古注謂騶虞也○陸氏璣曰騶虞尾長於軀不食生物不履生草應信而至者也○陸氏佃曰騶虞西方之獸而名之曰虎則宜以殺為事今反不履生草食自死之肉盖仁之至也○南國諸侯承文王之化脩身齊家以治其國而其仁民之餘恩又有以及於庶類故其春田之際草木之茂禽獸之多至於如此而詩人述其事以美之且歎之曰此其仁心自然不由勉強是即真所謂騶虞矣
  集説毛氏萇曰虞人翼五豝以待公之發翼驅也○孔氏頴達曰言彼茁茁然出而始生者葭草也國君於此草生之時出田獵壹發矢而射五豝獸五豝惟壹發者不忍盡殺仁心如是故于嗟乎歎之騶虞有仁心國君亦有仁心故比之○田獵則虞人之事故山虞云若大田獵則萊除草曰萊山田之野澤虞云若大田獵則萊澤野天子田獵使虞人諸侯亦然○君止一發必翼五豝者中則殺一而已○朱子曰扵田獵之際見動植之蕃庶因以贊詠文王平昔仁澤之所及而非指田獵之事為仁也禮曰無事而不田曰不敬故此詩彼茁者葭仁也壹發五豝義也○輔氏廣曰蒐田乃有國之常禮南國諸侯舉行其禮而詩人述其事以羙之夫草木之茂禽獸之多盖必時和嵗豐封植蕃育之所致且壹發而已行其禮而不逞其欲此詩人所以詠歎其仁也夫物生茂盛而諸侯扵田獵之際又能體文王之徳真若騶虞自然之仁焉則周家之王道豈不成全於此㦲
  附錄歐陽氏修曰召南風人美其國君順時畋扵騶囿之中蒐索害田之獸其騶囿之虞官乃翼驅五田豕以待君之射君有仁心惟一發矢而已不盡殺也故詩之首句言田獵之得時次言君仁而不盡殺卒歎虞人之得禮○嚴氏粲曰月令季秋天子乃教于田獵命僕及七騶咸駕鄭氏云七騶謂趣馬主為諸官駕説者也成十八年左傳晉悼公使程鄭為乗馬御六騶屬焉使訓羣騶知禮是騶為騶御也朱氏孟子觧以虞人為守囿之吏故齊景公田則招虞人是虞為虞人也禮記射義云天子以騶虞為節樂官備也謂騶御虞人皆不乏人則官備可知○王氏應麟曰射義騶虞為節鄭注云于嗟乎騶虞歎仁人也周禮疏引韓魯説騶虞天子掌鳥獸官其説與射義合○郝氏敬曰田獵備官而所取不多不敢斥君而呼騶虞騶虞之仁君之仁也
  ○彼茁者蓬壹發五豵子公反于嗟乎騶虞叶五紅反
  集傳賦也蓬草名許氏慎曰蓬蒿也一嵗曰豵亦小豕也鄭氏康成曰豕生三曰豵○孔氏頴逹曰傳以七月云言私其豵獻豜于公大司馬云大獸公之小獸私之豵言私明其小故彼亦云一嵗曰豵獻豜于公明其大故彼與還傳皆云三嵗曰豜伐檀傳曰三嵗曰特盖異獸别名故三嵗者有二名也大司馬職注云一嵗為豵二嵗為豝三嵗為特四嵗為肩五嵗為慎其説與毛或異或同不知所據○箋以豵者豕生之數非大小之名故釋獸云豕生三豵二師一特一觧雖生數之名大小皆得名之言私其豵謂小時此國君蒐田所射未必小也
  集説袁氏仁曰葭生於水濵蓬生於陸地五豝五豵言獸之多壹發言矢之少和氣充塞庶類繁殖恩及禽獸之意皆在言外○沈氏守正曰舉一葭一豝而宇宙蕃育之氣象可推矣此非撙節愛養之所能致也苟有一毫勉強於其間何以亭毒無知之草木無情之禽獸而使之若此之茂對㦲故以騶虞歎之仁心自然即在二句内非進一層語
  總論朱子語類問麟趾騶虞莫是當時有此二物出来否曰不是只是取以為比即此便是麟趾便是騶虞○吕氏祖謙曰彼茁者葭彼茁者蓬記蒐田之時盖所謂勾芒司節和氣扇物草淺獸肥之時也壹發五豝壹發五豵獸之多而取之鮮也天壤之間和氣充塞庶類蕃殖而恩足以及禽獸者皆可見矣化育之仁其何以形容曰于嗟乎騶虞非騶虞殆不足以當之也○朱氏公遷曰麟趾騶虞皆不以物為瑞而以人為瑞麟趾是因公子之仁而見文王之仁騶虞是因諸侯之仁而見文王之仁
  騶虞二章章三句
  集傳文王之化始於闗雎而至於麟趾則其化之入人者深矣形於鵲巢而及於騶虞則其澤之及物者廣矣盖意誠心正之功不息而久則其熏蒸透徹融液周徧自有不能已者非智力之私所能及也故序以騶虞為鵲巢之應而見王道之成其必有所傳矣
  集説孔氏穎達曰詩人之作各言其志麟趾闗雎騶虞之與鵲巢未必一人作也麟趾言公子之信厚騶虞歎國君之仁心别為興喻非歎瑞應與前篇共相始終但君子之道作事可法垂憲後昆大師比之於末序者申明其意因言闗雎之應鵲巢之應耳其實作者本意不在於應也○張氏栻曰麟趾言公子仁厚則在内者無不孚騶虞言國君蒐田以時則在外者無不孚也未有邇之未孚而可以及逺者也鵲巢之化是亦闗雎之所達也然則天下之本在國國之本在家家之本在身其本一而已○劉氏瑾曰此詩之應鵲巢亦猶麟趾之終周南也但作詩者非同一人而皆以仁獸為喻皆以于嗟為詞皆以三句成章皆詞簡而意深豈其同被文王之化而吟詠情性亦有同然者歟編詩者分置二南之末得無意乎
  案毛鄭以騶虞為獸名歐陽修以騶盖馬御虞則山澤之官又引射義天子以騶虞為節樂官備也以證其説之有本於是後儒依以立義者不少朱子則從毛鄭之説以釋此詩為正觧而别錄歐陽氏之論附於古序之後嘗考天子以騶虞為節諸侯以貍首為節卿大夫以采蘋為節士以采蘩為節皆以歌此四詩為節其曰樂官備也者謂一發五豝喻得賢人多賢人多則官備非騶御虞人不乏官之謂又修謂毛詩未出之前説者不聞以騶虞為獸嚴粲遂引爾雅不載騶虞為證然太公六韜淮南子皆曰文王拘羑里散宜生得騶虞獻紂而顔師古注相如封禪書亦指引騶虞他見扵經䟽緯書者甚夥則不得謂無此獸名矣太公在毛萇前劉安相如與毛同時在鄭康成前亦不得謂始自毛鄭矣顧此猶説詩者之末也總之此詩見南國被文王之化仁心及物春田之盛不忍多殺詩人歎美之曰是即所謂騶虞亦猶周南之歎羙公子是即所謂麟也盖借物為喻原非實有是獸若以為不斥言文王而美騶虞二官則麟趾何以美文王况二詩同一風體朱子以一體觧之而别附虞官之説當己苐朱子謂一發五豝猶言中必疊雙似非詩人之意且田獵之禮天子不合圍諸侯不掩羣若以盡物為心於禮為遇而與嗟羙文王之澤及草木昆蟲之意亦未符不若鄭孔以獸五豝矢惟一發為仁心之至其義似更優爾
  召南之國十四篇四十章百七十七句
  集傳愚案鵲巢至采蘋言夫人大夫妻以見當時國君大夫被文王之化而能脩身以正其家也甘棠以下又見由方伯能布文王之化而國君能脩之家以及其國也其詞雖無及於文王者然文王明徳新民之功至是而其所施者溥矣抑所謂其民皞皞而不知為之者與唯何彼穠矣之詩為不可曉當闕所疑耳朱氏善曰南方之諸侯固非一國也而國君之夫人有鵲巢之徳大夫之妻有采蘩之敬立乎朝廷者無不節儉而正直處乎閨門者無不専靜而純一為嫡妻者有逮下之仁為媵妾者有安分之義雖里巷僻逺之處民庶㣲賤之家而其女子之賢猶以貞信而自守無強暴之相陵則推而上之從可知也積而至於仁如騶虞則王道成矣先儒所謂舉一世而言固無一人之不仁舉一人而言又無一事之不仁者惟此時為然是雖文王意誠心正之功而召伯循行宣布之力亦不可誣也○周南召南二國凡二十五篇先儒以為正風今姑從之○孔子謂伯魚曰女為周南召南矣乎人而不為周南召南其猶正牆面而立也與章氏俊卿曰孔子告伯魚學詩必自周南召南始盖詩之序先之以風而周南召南又為風之先焉此皆文王正心誠意有在於此故其肅肅雝雝在於閨門之内而其化行於二南之國○儀禮鄉飲酒鄉射燕禮皆合樂周南闗雎葛覃卷耳召南鵲巢采蘩采蘋李氏如圭曰鄉飲酒禮諸侯之卿大夫三年大比獻賢能於君以禮賔之與之飲酒之禮鄉射禮州長春秋以禮㑹民而射於州序之禮也合樂謂堂上歌瑟堂下鐘磬合奏此詩也燕禮遂歌鄉樂諸侯與羣臣燕飲酒之禮歌者亦與衆音俱作而歌之鄉飲酒鄉射自歌其樂故言合樂不言鄉樂也燕禮又有房中之樂鄭氏注曰弦歌周南召南之詩而不用鐘磬云房中者后夫人之所諷誦以事其君子李氏如圭曰與四方賔燕則有之○程子曰天下之治正家為先天下之家正則天下治矣二南正家之道也陳后妃夫人大夫妻之徳推之士庶人之家一也故使邦國至於鄉黨皆用之自朝廷至於委巷莫不謳吟諷誦所以風化天下楊氏時曰二南為王道之基本只為正家而天下定也○張氏栻曰二南皆文王時詩周公取以為萬世后妃夫人大夫士庶人妻之法夫刑家之法雖自於己而於其配必謹所擇是盖禍福之基所以重宗廟重其身正夫婦而為正家之本也
  集説李氏樗曰道無始則不行而周南則為正始之道化無基則不立而召南則為王化之基○范氏處義曰周南以化言召南以徳言盖道徳者教化之本教化者道徳之效道則無所不該舉其效則徳在其中故周南亦曰后妃之徳徳則隨遇而見舉其徳則效在其中故召南亦曰文王之化其繫之周公召公雖因於所得之地其亦成文王之志與○黄氏佐曰周公徳教始自岐而行於南國故二南之詩始以后妃夫人之徳而終以麟趾騶虞之應本之以和敬成之以仁厚萬世不能易也○郝氏敬曰風名召南而詩非召詩皆王教也周南岐豐首善王者之風也召南教行南國諸侯之風也周南亦有南國詩如江漢汝墳化由周達也召南無周詩専言化之及逺也













  欽定詩經傳説彚纂卷二
<經部,詩類,欽定詩經傳說彙纂>



  欽定四庫全書
  欽定詩經傳説彚纂巻三
  邶一之三
  集傳邶鄘衛三國名在禹貢冀州西阻太行孔氏穎逹曰案禹貢太行屬冀州地理志云太行在河内河内即紂都而西不踰太行者蓋其都近西也北踰衡漳孔氏穎逹曰漳水自上黨而過鄴城之北南距紂都百餘里故知踰之東南跨河以及兗州桑土之野孔氏穎逹曰禹貢兗州云桑王既蠶注云其地尤宜蠶桑因以名之今濮水之上地有桑閒者僖三十一年衛遷于帝邱杜預云帝邱今東郡濮陽縣也濮陽在濮水之北是有桑土明矣及商之季而紂都焉武王克商分自紂城朝歌而北謂之邶南謂之鄘東謂之衛以封諸侯邶鄘不詳其始封衛則武王弟康叔之國也劉氏瑾曰武王作酒誥戒康叔而曰明大命于妹邦妹邦即紂都則康叔封衛明在武王時矣邶鄘之地豈始為武庚三叔之封至成王滅武庚誅三監乃復以封他國而其後又幷入於衛也歟衛本都河北朝歌之東淇水之北百泉之南其後不知何時幷得邶鄘之地至懿公爲狄所滅戴公東徙渡河
  野處漕邑文公又徙居于楚邱朝歌故城在今衞州衞縣西二十二里皇輿表朝歌今衛輝府淇縣隷河南所謂殷墟衞故都即今衛縣皇輿表衛今濬縣隸直𨽻大名府漕楚邱皆在滑州皇輿表漕今滑縣𨽻直𨽻大名府楚邱今兗州府城武縣𨽻山東大抵今懐衛澶音蟬相滑濮等州皇輿表懐州今懐慶府衛州今衛輝府相州今彰徳府竝隸河南澶州今開州滑州今滑縣竝隸直𨽻大名府濮州今東昌府濮州隸山東開封大名府界皇輿表開封府今仍舊𨽻河南大名府今仍舊𨽻京師皆衛境也但邶鄘地既入衛其詩皆爲衛事而猶繫其故國之名則不可曉范氏處義曰國史録詩因其詩所得之地而存其國之舊先邶而後鄘豈以其亡之先後歟○朱子曰存其舊號者豈其聲之異歟○輔氏廣曰邶鄘衛先儒辨説雖多先生初説亦疑其爲聲之異今以爲不可曉者蓋此等既不繫詩之大義又他無所考不若闕之爲得也○王氏應麟曰薛氏曰邶鄘滅而音存故非衛所能亂○嚴氏粲曰王道盛則諸侯不得擅相幷存邶鄘之名不與衛之滅國也邶列其首衛後於鄘世次也○劉氏瑾曰緑衣燕燕等詩莊姜自作共姜作柏舟桑中言沫鄉皆正作於衛國而或繫邶或繫鄘泉水載馳竹竿皆作於外國而一繫邶一繫鄘一繫衛意大師各從得詩之地而繫之也其所以必繫邶鄘故名者無乃欲寓興滅繼絶之心如春秋昭公八年楚既滅陳而九年經書陳災糓梁以爲存陳亦此意也是以太師存邶鄘之名置於衛前亦如魏風先於唐之例夫子存其名而不削因其序而不革耳而舊説以此下十三國皆爲變風焉吕氏祖謙曰邶鄘衛三風聖人録變風而皆首之以正垂訓深且逺哉一以見變之皆本於正而令人勸一以見正易流於變而令人懲是故邶首柏舟鄘首柏舟衛首淇奥○嚴氏粲曰關雎鵲巢爲三百篇綱領風之正也反乎此者變也邶鄘衛皆衛風也衛禍基於祍席覃及宗社居變風之首二南之變也
  集說鄭氏康成曰邶鄘衛者商紂畿内方千里之地周武王伐紂以其京師封紂子武庚爲殷後乃三分其地置三監使管叔蔡叔霍叔尹而教之自紂城而北謂之邶南謂之鄘東謂之衛成王既黜殷命殺武庚復伐三監更於此三國建諸侯以殷餘民封康叔於衛使爲之長後世子孫稍幷彼二國混而名之七世至頃侯當周夷王時衛國政衰變風始作故作者各有所傷從其國本而異之爲邶鄘衛之詩焉○孔氏穎逹曰詩人之作自歌土風驗其水土之名知其國之所在衛曰送子涉淇至于頓丘頓丘今爲郡名在朝歌紂都之東也紂都河北而鄘曰在彼中河鄘境在南明矣都既近西明不分國故以爲邶在北三國之境地相連接故邶曰亦流于淇鄘曰送我乎淇之上矣衛曰瞻彼淇奥三國皆言淇也戴公東徙渡河野處漕邑則漕地在鄘也而邶曰土國城漕國人所築之城也思須與漕衛女所經之邑也河水瀰瀰宣公作臺之處也此詩人本述其事自歌其土也○衛幷邶鄘分爲三國鄭幷十邑不分之者以鄭在西都十邑之中無鄭名又皆國小土風不異不似邶鄘之地大與衛同又先有衛名故分之也雖分從邶鄘其實衛也故序每篇言衛明是衛詩猶唐實是晉故序亦每篇言晉也○張子曰周之興也商民後革及其衰也衛風先變○衞幷邶鄘邶鄘之詩皆衞也晉幷魏而魏之詩非晉然其詩亦相附近何也其聲類也魏唐皆儉故也鄭幷檜而檜獨遠於鄭何也其聲不類也自檜以下所不足序也以爲是相去也無幾耳故季札觀樂於魯歌邶鄘衞則合之歌魏歌唐則别之歌鄭歌檜則逺之蓋因以爲識焉○蘇氏轍曰春秋所見百七十餘國變風之作春秋數世矣而載於大師者獨十三國意者列國不皆有詩其有詩者雖檜曹之小邶鄘之亡而有不能已也○薛氏瑄曰國風至於邶小雅至於鴻鴈大雅至於民勞皆泰極而否隂陽相根之理微矣○崔氏銑曰鶉奔先定中著其所以亡木瓜爲殿著其所以存齊桓之功也
  芳劒反彼柏舟亦汎其流耿耿古幸反不寐如有隱憂微我無酒以敖五羔反以遊
  集傳比也汎流貌柏木名耿耿小明憂之貌也朱子曰耿耿猶儆儆不寐貌也○輔氏廣曰蓋人有所憂則其心耿耿然惟於憂之一路分明耳其他固有所不及也古人下字不苟如此惟其心耿耿然故不能寐也隱痛也微猶非也○婦人不得於其夫故以柏舟自比問柏舟看來與關雎亦無異彼何以爲興朱子曰他下面便説淑女見得是因彼與此此詩才説柏舟下面更無貼意見得其義是比言以柏爲舟堅緻音稚密也牢實而不以乘載無所依薄劉氏瑾曰薄字訓附以説卦雷風相薄證之只讀作泊若以離騷九章芳不得薄之薄證之則音爲博而亦訓爲附也但汎然於水中而已嚴氏粲曰二柏舟用意皆在下句邶柏舟在於亦汎其流鄘柏舟在於在彼中河也故其隱憂之深如此徐氏光啓曰不曰隱憂而曰如有隱憂極善形容憂恨之意非爲無酒可以敖遊而解之也輔氏廣曰酒可忘憂其説本此列女傳以此爲婦人之詩今考其辭氣卑順柔弱且居變風之首而與下篇相類豈亦莊姜之詩也歟鄭氏康成曰莊姜莊公夫人齊女姓姜氏○胡氏一桂曰此詩辭氣誠爲卑弱而末云不能奮飛可見婦人詩何則人臣道不合則去是有可去之義若姜氏則無可去之義矣故曰不能奮飛況以下四篇皆婦人作二南與邶鄘柏舟皆首婦人亦是一證
  集説毛氏萇曰柏木所以宜爲舟也亦汎汎其流不以濟渡也○許氏謙曰柏舟則宜以載物乃汎汎於水中而無所用以此喻已故耿耿而憂思至於不能寐如有所隱痛之憂非無酒以自樂然此憂非酒之所能遣也○沈氏守正曰舟以載物而不得載婦以承夫而不得夫此比意也篇中惟此一句是顯説見棄而又是託言餘皆反覆述已之憂而不言所憂之何事即明言羣小之見慍而不言見慍之何由所以爲賢婦人也○若一語稍不含渾即是懟夫一語稍不自問即是揚已
  附錄鄭氏康成曰舟載渡物者今不用而與衆物汎汎然俱流水中興者喻仁人之不見用而與羣小人竝列亦猶是也○李氏樗曰君子之仕欲行其道徒食其祿而道不行豈仁人之本心哉仁人之所憂者憂國也不可以酒觧也亦非敖遊之所能釋也○嚴氏粲曰柏美材也以柏爲舟義不在柏也舟必有人以維楫之而後能有所濟今浮舟於水而無人以維楫之其将何所止泊乎喻衛國無賢人以維持之則亦聼其自爲敗壊耳其將何所底止乎猶言譬彼舟流不知所屆也○舊説以柏舟自喻其材美以汎汎喻已之不見用下即繼之以耿耿不寐如有隱憂則傷於迫切而非仁人之氣象矣故以舟喻國流於水中以喻國之靡所底止爲此而隱憂然後見仁人之心也
  ○我心匪鑒不可以茹如預反亦有兄弟不可以據薄言往愬逢彼之怒
  集傳賦也鑒鏡茹度待洛反羅氏中行曰量也謀也計也料也忖也惟分寸丈尺引曰五虞則也過也音徒故反故此類推據依愬告也○言我心既匪鑒而不能度物陳氏推曰言不能度已見棄之故與下文自反相照應雖有兄弟而又不可依以爲重故往告之而反遭其怒也輔氏廣曰内既不得於其夫外又不得於其兄弟其情之無聊亦甚矣
  集説許氏謙曰承上言鑒明則可度物我心憂煩不能度物不知何以處此歸而告諸兄弟聊以寄此憤耳而又逢彼之怒是兄弟亦不可據憑而終莫知所以自處也○徐氏光啓曰夫者婦之所天不得於夫則無往而非拂逆之鄉故言逢彼之怒只形容困阸無聊之状皆意在言外也
  附錄鄭氏康成曰鑒之察形但知方圓白黑不能度其眞僞我心非如是鑒我於衆人之善惡外内心度知之兄弟至親當相據依言亦有不相據依以爲是者希耳責之以兄弟之道謂同姓臣也○何氏楷曰上章言上不得於君此章言下不得於僚友
  ○我心匪石不可轉也我心匪席不可卷眷勉反也威儀棣棣不可選也
  集傳賦也棣棣富而閑習之貌毛氏萇曰物有其容不可數也○呂氏祖謙曰言威儀閑習自有常度○輔氏廣曰富謂富盛也富盛則全備而無欠闕閑習則從容而不生疎選簡擇也○言石可轉而我心不可轉席可卷而我心不可卷鄭氏康成曰言已心志堅平過於石席威儀無一不善又不可得而簡擇取舍皆自反而無闕之意
  集說輔氏廣曰心之不可轉不可卷言其有常也威儀之不可選言其皆善也惟其存諸中者有常而不可移故形於外者皆善而不可揀也○許氏謙曰石不可轉是其貞潔自守之意堅席不可卷是其公平逮下之心溥也○徐氏光啓曰既言心之有常又言儀之皆善乃求其見棄之故而不得故自猜自疑不能爲情之甚也
  附錄鄭氏康成曰稱已威儀如此者言已徳備而不遇所以慍也○蘇氏轍曰小人之惡君子曰何爲斯踽踽涼涼然君子不以其故自改也此所謂不可轉而不可卷也○嚴氏粲曰兄弟見怒欲已改行以趨時仁人於是自誓而言心不可轉不可卷此不以兄弟之沮而易其守也威儀不可有所選擇而自貶以苟合此處羣小之間而雍容不失其常度也
  ○憂心悄悄七小反慍于羣小覯古豆反閔既多受侮不少静言思之寤辟避亦反有摽符小反
  集傳賦也悄悄憂貌慍怒意羣小衆妾也言見怒於衆妾也覯見閔病也辟拊心也摽拊心貌孔氏穎逹曰寤覺之中拊心而手摽然○嚴氏粲曰摽本訓擊故摽然爲拊心貌
  集説輔氏廣曰此章又言其所憂之事以至於拊心而有摽則其憂極矣○許氏謙曰謂我之憂者自揆無過正以見怒諸妾䜛譖而致然黙而思之無可奈何惟拊心而已
  附錄鄭氏康成曰羣小衆小人在君側者○歐陽氏修曰仁人爲羣小所怒故常懼禍而憂心焉○王氏安石曰君子與小人異趣其爲小人所慍固其理也故曰憂心悄悄慍于羣小小人得志則爲䜛誣以病君子君子既病矣則又從而侮之故曰覯閔既多受侮不少其曰既多不少者以著小人之衆也
  ○日居月諸胡迭待結反而微心之憂矣如匪澣户管反衣靜言思之不能奮飛
  集傳比也居諸語辭迭更微虧也嚴氏粲曰微謂不明也日月食則不明十月之交云彼月而微此日而微匪澣衣謂垢汙不濯之衣奮飛如鳥奮翼而飛去也○言日當常明月則有時而虧猶正嫡當尊衆妾當卑今衆妾反勝正嫡是日月更迭而虧是以憂之至於煩寃憒古對反心亂也音冒日不明也如衣不澣之衣恨不能奮起而飛去也
  集説輔氏廣曰此章方述其常理而以日月爲比以見已之所遭非理之常故其心之憂煩寃眊如衣不澣之衣又恨其不能如鳥之奮翼而飛去也蓋亦可謂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於命矣○許氏謙曰卒章再言上下失序所以憂不能解但恨不能飛去耳憂之極止曰不能奮飛可謂正而不深怨矣○黄氏佐曰此章言不得於夫見慍於妾則衆妾反尊顯而正嫡反幽微矣然婦之事夫一與之齊終身不改是終無可去之義也
  附錄鄭氏康成曰日君象也月臣象也君道當常明如日而月有虧盈君失道而任小人大臣専恣則日如月然臣不遇於君猶不忍去厚之至也○蘇氏轍曰君子與小人常迭相勝然而小人而不得其志者常也君子而不遂如日而微耳是以憂之不去於心如衣垢之不澣不忘濯也憂患既深思奮飛以避之而不能矣
  總論朱子曰讀詩須看詩人之意在甚處如婦人不得於其夫宜其怨之深矣而曰我思古人實獲我心又曰靜言思之不能奮飛其詞氣忠厚惻怛怨而不過如此此所謂止乎禮義而中喜怒哀樂之節者所以雖爲變風而繼二南之後者以此臣之不得於君子之不得於父弟之不得於兄朋友之不相信皆當以此爲法如屈原不忍其憤懐沙赴水此賢者之過也賈誼云歴九州而相其君兮何必懐此都也又失之逺矣○問静言思之不能奮飛猶似未有和平意曰也只是如此説無過當處既有可怨之事亦須逺他有些怨底意思只看舜之號泣于旻天更有甚於此者喜怒哀樂但發之不過其則耳亦豈可無聖賢處憂危只要不失其正如綠衣言我思古人實獲我心這般意思却又分外好○輔氏廣曰首章以柏舟爲比比其可用乘載也末章以日月爲比比其當明而虧當尊而卑也所謂詞氣卑順柔弱全篇固然末後兩章尤可見○朱氏善曰不得志於夫而無怨夫之意不見禮於兄弟而無絶兄弟之情不見愛於衆妾而無怨衆妾之心而所以自反者惟知心志不可以不專一威儀不可以不閑習使惡我者無得而簡擇怒我者無得以瑕疵亦可謂善自處矣
  附錄蘇氏轍曰毛傳之序曰此衛頃公之詩也變風之作而至於漢其間逺矣其出於毛氏者其傳之也傳之猶可信也○嚴氏粲曰衞衰世也而有柏舟之仁人身雖不遇而惓惓於國今誦其詩猶想見其藹然仁人氣象劉向列女傳以邶柏舟爲衞宣夫人之詩此魯詩說也孔叢子載孔子讀柏舟見匹夫執志之不可易則非婦人之詩也○黄氏震曰晦菴主列女傳以此爲婦人之詩以柏舟之堅自比華谷援孔叢子載孔子讀柏舟見匹夫執志之不可易謂非婦人之詩晦菴據列女傳以變毛氏華谷又據孔叢子以變晦菴愚案汎彼柏舟之詩説汎然流水中似與經文合初不見所謂堅守之意且合從毛氏古説以仁人不遇爲主
  案小序以此詩爲仁人不遇韓嬰以爲宣姜自誓而劉向列女傳曰衛宣夫人者齊侯女也嫁衛至城門而衛君死遂入持三年喪畢弟立請曰衛小國也不容二庖夫人曰惟夫婦同庖不聼衛人愬於齊兄弟兄弟皆欲與君女終不聼乃作此詩朱子本向説改毛傳爲婦人之詩而意其爲莊姜以下篇而推之然不敢指爲宣姜與宣夫人者以宣姜見烝於昭伯左傳記載甚明而向所云宣夫人者豈有兩衛宣耶故以詩之篇次考之則指莊姜爲協也但向著列女傳以爲詩本婦人而所上封事論恭顯傾陷正人則引是詩之詞爲證又解之曰小人成羣亦足慍也朱子力闢小序而定此詩爲婦人不得志於夫者所作及注孟子引詩憂心悄悄慍於羣小則曰本言衛之仁人見怒於羣小孟子以爲孔子之事可以當之是又與詩集傳異矣諸儒因此辨論甚多總之君臣夫婦其道無二婦人不得於夫仁人不遇於時而因物起興發乎情止乎禮義要皆聖人之所取也朱子注詩與注孟子各存一義故仍録古説於末以備博覽云柏舟五章章六句
  集說張氏學龍曰莊姜處失婦之變正静自守而不忍斥言其夫共姜處母子之變以死誓無他感動其母然母之慈愛猶可回也故共姜處之易夫之昏惑不可移也故莊姜處之難所以冠鄘衛居變風之首也○朱氏公遷曰柏舟與關雎鵲巢反對而處變以常不愧於后妃夫人之化所以首變風而繼二南也
  綠兮衣兮綠衣黄裏心之憂矣曷維其已
  集傳比也緑蒼勝黄之閒色黄中央土之正色劉氏瑾曰青黄赤白黑五方之正色也綠紅碧紫纁五方之閒色也蓋以木之青克土之黄合青黄而成綠爲東方之閒色閒色賤而以為衣正色貴而以為裏言皆失其所也已止也○荘公惑於嬖妾鄭氏康成
  曰妾謂公子州吁之母母嬖而州吁日驕○曹氏粹中曰荘公楊武公子夫人荘
  姜賢而失位故作此詩言緑衣黄裏以比
  賤妾尊顯而正嫡幽微使我憂之不能自
  已也
  集説孔氏穎逹曰閒色之綠不當為衣猶不正之妾不宜嬖寵今閒色為衣而見正色反為裏而隱以興妾蒙寵而顯夫人反見疏而微綠衣以邪干正猶妾以賤陵貴故心之憂矣何時其可以止也○謝氏枋得曰嫡妾易位尊卑不明家不齊則國不治莊姜之心豈但憂一身哉為君憂為君之子憂為國家後日憂其憂何時能止也
  ○綠兮衣兮綠衣黄裳心之憂矣曷維其亡
  集傳比也上曰衣下曰裳記曰衣正色裳閒色今以綠為衣而黄者自裏轉而為裳其失所益甚矣嚴氏粲曰黄裏言掩蔽而已黄裳則失位矣○姚氏舜牧曰綠衣黄裏是傷其及背綠衣黄裳是傷其倒置亡之為言忘也
  集説孔氏穎逹曰閒色之綠今為衣而在上正色之黄反為裳而處下以興妾蒙寵而尊夫人反見疏而卑前以表裏興幽顯此以上下喻尊卑雖嫡妾之位不易而莊公禮過有薄厚也
  ○綠兮絲兮女音汝所治平聲兮我思古人俾無訧音尤叶于其反
  集傳比也女指其君子而言也治謂理而織之也俾使訧過也○言綠方爲絲而女又治之毛氏萇曰綠末也絲本也以比妾方少艾而女又嬖之也許氏謙曰綠之所以成綠而爲衣者人以絲染治而成也妾之所以上僭者以君子嬖之而然也上綠字已包前章衣字在内然則我將如之何哉亦思古人有嘗遭此而善處之者以自勵焉使不至於有過而已輔氏廣曰彼之所爲自違悖而我之所爲則欲其無過而已此其所以爲賢也○陳氏推曰俾無訧兮只委曲以全夫婦之道不兼嫡妾說善處必期盡道若只安於過時則但付之於命而已豈得謂善處
  集說孔氏穎逹曰毛以爲由絲以爲綠即綠爲末絲爲本猶承嫡而使妾則妾爲卑而嫡爲尊公定尊卑不可亂猶女治絲本末不可易今公何爲使妾上僭而令尊卑亂乎莊姜旣見公不能定尊卑使已微而妾顯故云我思古之君子妻妾有序自使其行無過差者以莊公不能然故思之○嚴氏粲曰言此閒色之綠也本是絲也乃女染治以爲綠也女旣染此絲以爲綠豈可復以爲衣而加諸黄色之上乎嬖旣以爲妾則不僭嫡也我思古人能處嫡妾使尊卑有序而無尤過也○徐氏光啓曰詩人之意謂凡妾見寵婦人多嫉心忿争便是處失其宜而我亦有過矣故思古人以自勵焉
  ○絺兮綌兮淒七西反其以風叶符愔反我思古人實獲我心集傳比也淒寒風也○絺綌而遇寒風猶已之過時而見棄也故思古人之善處此者眞能先得我心之所求也
  集說鄭氏康成曰絺綌所以當暑今以待寒喻其失所也古之聖人制禮者使夫婦有道妻妾貴賤各有次序○朱子曰古人所爲恰與我合只此便是至善前乎千百世之已往後乎千百世之未來只是此道理孟子所謂若合符節政謂是爾○輔氏廣曰莊姜始則思法古人以求無過旣又因古人之事而知其先得我心之所同然者可不謂之賢乎哉○嚴氏粲曰絺綌暑服今當淒然寒風之時喻不適時而見棄猶班婕妤秋扇捐篋之意也我思古人能處嫡妾實得我心言當於人心也女子之情鐃怨此詩但刺莊公不能正嫡妾之分其辭温柔敦厚如此故曰詩可以怨○黃氏一正曰我思古人俾無訧兮欲求古道以處之使其夫歸於無過也我思古人實獲我心欲求古道以處之然後心得其所安也總論程子曰綠衣衛莊姜傷已無德以致之行有不得者反求諸已而已矣故曰綠兮絲兮女所治
  兮我思古人俾無訧兮絺兮綌兮凄其以風我思古人實獲我心絲之綠由汝之染治以成言有所自也絺綌所以來風也○許氏謙曰首章言已爲賤者所掩蔽次章則貴賤易位矣然此伹就妾身而言三章則言妾僭之由皆在于君子末章則深逹乎事逐時變物隨氣遷理勢之常無足怪者尚何憂悴之有○徐氏常吉曰前之憂憂今日遇此而無聊也後之思思古人處此之有道也然求自盡而已非有冀於夫也非有憾於羣小也
  綠衣四章章四句
  集傳莊姜事見春秋傳此詩無所考姑從序說下三篇同左傳莊姜美而無子戴嬀生桓公莊姜以爲已子公子州吁嬖人之子也有寵而好兵公弗禁莊姜惡之
  集說嚴氏粲曰聖人存綠衣以明夫婦治道之原申二南之義以埀世戒非取女子之怨也此詩莊姜所自作而屬邶風者蓋邶人傳詠之而采詩者得之於邶耳○黃氏震曰觀詩至綠衣然後知先王之風澤深厚夫以婦人女子而所知如此詞氣坦夷固與氣息茀然者不可同年語矣蓋不得已而後言仁厚積中而然也
  燕燕于飛差初宜反池其羽之子于歸遠送于野叶上與反瞻望弗及泣涕如雨
  集傳興也燕鳦音壹也謂之燕燕者重言之也孔氏穎逹曰釋鳥云巂周燕燕鳦孫炎曰别三名舍人曰巂周名燕燕又名鳦郭璞曰一名𤣥鳥齊人呼鳦曰燕卽今之燕也古人重言之漢書童謡云燕燕尾涎涎是也差池不齊之貌李氏樗曰左氏何敢差池杜元凱以爲不齊也之子指戴嬀也陸氏德明曰戴諡也嬀陳姓也歸大歸也毛氏萇曰歸歸宗也○孔氏穎逹曰大歸者不反之辭以歸寧者有時而反此卽歸不復來故謂之大歸也○莊姜無子以陳女戴嬀之子完爲已子莊公卒完卽位嬖人之子州吁弑之故戴嬀大歸於陳而莊姜送之作此詩也毛氏萇曰逺送過禮○王氏安石曰燕方春時以其匹至其羽相與差池其鳴一上一下故莊姜感所見以起興○楊氏愼曰師矌禽經曰鳥向飛背宿燕向宿背飛此物理也故莊姜以爲送歸妾之比取其背飛之義送别之情也
  集說鄭氏康成曰婦人之禮送迎不出門今我送是子乃至于野者舒已憤盡已情○孔氏穎逹曰旣至于野與之訣别已留而彼去稍稍更遠瞻望之不復能及故念之泣涕如雨然也上二句謂其將行次二句言已在路下二句言旣訣之後○嚴氏粲曰燕以春來秋去有離别之義故以起興莊姜橅戴嬀之子平時與戴嬀㤙信相親及莊公旣没嫡妾相依如雙燕之飛其羽差池相爲先後而常相逐飛也今戴嬀大歸而已獨留不復得如雙燕矣我遠送而瞻望不及泣涕如兩之傾也風人含不盡之意此但叙離别之恨而子弑國危之戚皆隱然在不言之中矣
  ○燕燕于飛頡户結反之頏户郎反之之子于歸遠于將之瞻望弗及佇立以泣
  集傳興也飛而上曰頡飛而下曰頏嚴氏粲曰雙燕之飛或頡或頏亦常相隨逐也○何氏楷曰頡說文云直項也頏爾雅云鳥嚨也蓋鳥高飛直上故見其項頸上向也雙燕各飛興已與嬀形影相望也將送也何氏楷曰將持也言相攜持而行也佇立久立也
  集說黃氏櫄曰頡頏上下言其去國之時有回首再三不忍相别之意
  ○燕燕于飛下上時掌反其音之子于歸遠送于南叶尼心反瞻望弗及實勞我心
  集傳興也鳴而上曰上音鳴而下曰下音送于南者陳在衞南
  集說輔氏廣曰泣涕如雨初别時也佇立以泣已别而久立以泣也實勞我心旣去而思之不忘也○朱氏公遷曰飛相上下聲相應和皆不忍相違之意
  ○仲氏任而今反音紙其心塞淵叶一均反終溫且惠淑愼其身先君之思以朂寡人
  集傳賦也仲氏戴嬀字也孔氏穎逹曰婦人不以名行今稱仲氏明是其字禮記男女異長注云各自爲伯季故婦人稱仲氏也以恩相信曰任周禮六行孝友睦婣任恤注任信於友道只語辭塞實淵深終竟温和惠順淑善也朱子曰終溫且惠始終如一也先君謂莊公也朂勉也寡人寡德之人莊姜自稱也○言戴嬀之賢如此又以先君之思勉我使我常念之而不失其守也輔氏廣曰以恩愛相信嫡妾相與之情於是爲至塞實不虚妄也淵深不淺露也二者其本也溫和惠順又終竟如此而無作輟焉則是得情性之常也淑又婦人之美德而愼則持身之謹也有是衆德而又謹於持身其賢爲可知矣○徐氏常吉曰先君之思夫人之自盟素矣而嬀之言如此非所謂同心之言其臭如蘭者乎楊氏曰州吁之暴桓公之死戴嬀之去皆夫人失位不見荅於先君所致也而戴嬀猶以先君之思勉其夫人眞可謂溫且惠矣
  集說孔氏穎達曰莊姜旣送戴嬀而思其德行及其言語乃稱其字言仲氏有大德行也其心誠實而深逺也又終當顔色溫和且能恭順善自謹愼其身内外之德旣如此又於將歸之時思先君之故勸勉寡人以禮義也○朱子語類或問戴嬀不以莊公已死而勉莊姜以思之可見溫和惠順而能終也亦緣他之心塞實淵深所禀之厚故能如此曰不知古人文字之美詞氣溫和義理精密如此秦漢以後無此等語某讀詩於此數句讀書至先王肇修人紀從諫弗咈先民時若居上克明爲下克忠與人不求備檢身若不及以至于有萬邦兹維艱哉深誦歎之○譬如畫工傳神一般直是寫得他精神出○嚴氏粲曰此章皆稱戴嬀之美以爲别辭所以致其愛戀之意末又稱戴嬀相勉之辭雖以見戴嬀之賢而意緒黯然矣
  總論孔氏穎逹曰戴嬀大歸莊姜送之經所陳皆訣别之後述其送之之事也○潘氏時舉曰前三章但見莊姜拳拳於戴嬀有不能已者四章乃見莊姜於戴嬀非是情愛之私由其有塞淵溫惠之德能自淑愼其身又能以先君之思勉莊姜以不忘則見戴嬀平日於莊姜相勸勉以善者多矣故於其歸而愛之如此無非情性之正也○朱氏公遷曰前三章述已之情後一章美戴嬀之德
  燕燕四章章六句
  集說孔氏穎逹曰隱三年左傳曰衛莊公娶於齊東宫得臣之妹曰莊姜美而無子又娶於陳曰厲嬀生孝伯早死其娣戴嬀生桓公莊姜以爲己子四年春州吁殺桓公經書弑其君完是莊姜無子完立州吁殺之之事也由其子見殺故戴嬀於是大歸莊姜養其子與之相善故越禮遠送于野作此詩以見莊姜之志也知歸是戴嬀者經云先君之思則莊公薨矣桓公之時母不當輒歸雖歸非莊姜所當送歸明桓公死後其母見子之殺故歸莊姜養其子同傷桓公之死故涕泣而送之也衛世家云莊公娶齊女爲夫人而無子又娶陳女爲夫人禮諸侯不再娶且莊姜仍在左傳惟言又娶於陳不言爲夫人也左傳惟言戴嬀生桓公莊姜養之以爲己子不言其死也然傳言又娶者蓋謂媵也左傳曰同姓媵之異姓則否此陳女得媵莊姜者春秋之世不能如禮○顧氏夢麟曰案春秋書戊申衛州吁弑其君完九月衞人殺州吁于濮杜預注戊申三月十七日則皆桓王之元隱公之四一年内事也蓋未幾而君完之仇雪矣此詩之作則在君完被弑後州吁未殺先當春夏之間見燕託興
  案史記州吁襲殺桓公自立欲伐鄭請宋陳蔡與俱石碏乃因桓公母家於陳詳爲善州吁至鄭郊石碏與陳侯謀因殺州吁於濮據史以論詩則戴嬀之大歸正後日石碏用陳以討賊之由也然則莊姜之越禮遠送而惓惓於戴嬀爲之涕泣不置者當非僅辱常婦人女子離别之情其亦有他望也歟
  日居月諸照臨下土乃如之人兮逝不古處昌呂反胡能有定寧不我顧叶果五反
  集傳賦也日居月諸呼而訴之也之人指莊公也逝發語辭古處未詳毛氏萇曰古故也或云以古道相處也王氏回曰不以古夫婦之道處我胡寧皆何也○莊姜不見荅於莊公
  故呼日月而訴之言日月之照臨下土久矣今乃有如是之人而不以古道相處吕氏祖謙曰觀碩人之詩則莊姜初來卽不見荅非始有㤙義而後忘之也古不當訓故是其心志回惑亦何能有定哉許氏謙曰四胡能有定期之之辭也謂令其心回惑何時而能定乎此莊姜忠厚之意也而何爲其獨不我顧也見棄如此而猶有望之之意焉此詩之所以爲厚也劉氏瑾曰每章章末二句皆有望之之意
  集說毛氏萇曰日乎月乎照臨之也○朱子曰夫婦相敬如賔古之道也莊姜貞靜自守而莊公謔浪笑敖此所謂逝不古處也○輔氏廣曰觀綠衣之詩所謂我思古人則於此歎莊公不以古道處已者宜也自處以古人爲法而望人以古道處已莊姜之處已望人皆有則矣○黃氏一正曰呼日月者以其明能徧照也定定其志也○顧氏起元曰以古道相處如古之刑于睦雍是也○沈氏守正曰怨非詩意也大意謂斯人之不古處也不知胡時能有定乎使其定也寧終棄我而不顧乎
  附錄鄭氏康成曰日月喻國君與夫人也○孔氏穎逹曰言日乎日以照畫月乎月以照夜故得同曜齊明而照臨下土以興國君也夫人也國君視外治夫人視内政當亦同德齊意以治理國事如此是其常道今乃如是人莊公其所接及我夫人不以古時恩意處遇之是不與之同德齊意失月配日之義也公於夫婦尚不得所於衆事亦何能有所定乎適曽不顧念我之言而已無能有所定也○郝氏敬曰呼日月者詩之情境以比夫婦非專爲告訴日月也
  ○日居月諸下土是冒乃如之人兮逝不相好呼報反胡能有定寧不我報
  集傳賦也冒覆也鄭氏康成曰覆猶照臨也報荅也毛氏萇曰盡婦道而不得報
  集說鄭氏康成曰其所以接及我者不以相好之恩情甚於已薄也○張子曰以禮事莊公不以恩
  荅已寧不我報是也
  ○日居月諸出自東方乃如之人兮德音無良胡能有定俾也可忘
  集傳賦也日旦必出東方月望亦出東方毛氏萇曰日始月盛
  皆出東方德音美其辭無良醜其實也嚴氏粲曰此德音無良及邶谷風德音莫違皆婦人言其夫待已之意俾也可忘言何獨使我爲可忘者耶
  集説李氏樗曰俾也可忘諸家以爲莊姜忘其莊公非也莊姜之爲人母其子之㬥猶且念之莊姜慈於爲母豈肯忘莊公哉戴嬀之歸猶曰先君之思以朂寡人戴嬀不忘莊公莊姜豈忘莊公乎俾也可忘當是莊公忘莊姜言使我果當忘乎是不當忘而忘也○朱氏公遷曰莊姜之賢可親不可忘者也而莊公忘之何哉
  附錄孔氏穎逹曰言日乎月乎日之始照月之盛望皆出東方言月盛之時有與日同以興國君也夫人也國君之平常夫人之隆盛皆秉其國事夫人之盛時亦當與君同如此是其常今乃如之人莊公曾無良善之德音以處語夫人是疏遠已不與之同位失月配日之義君之行如是何能有所定使是無良之行可忘也○日月雖分照書夜而日恒明月則有盈有闕不常盛盛則與日皆出東方猶君與夫人雖各聽内外而君恒伸夫人有屈有伸伸則與君同居尊位故箋云夫人當盛之時與君同位○嚴氏粲曰德音無良言莊公待已其聲音言語之閒皆無善意也今家國之亂何能有定是可憂也若往日之事則使我可忘不復追咎之矣詩之敦厚如此
  ○日居月諸東方自出父兮母兮畜我不卒胡能有定報我不述
  集傳賦也畜養卒終也不得其夫而歎父母養我之不終蓋憂患疾痛之極必呼父母人之至情也劉氏瑾曰日居月諸呼日月而訴之父兮母兮呼父母而訴之也猶舜號泣于旻天于父母之意述循也
  言不循義理也
  集說朱氏公遷曰始責其不以古道處我終責其不循義理以報我性情之厚而發於正者也報我不述於終風首章可見○呼日月而怨其夫則有望焉者也呼日月而呼父母則絶意於夫無所望也○顧氏起元曰報我不循禮義則猶之乎不報也
  附錄呂氏祖謙曰胡能有定反覆言之蓋推原禍亂之由而非爲已私也俾也可忘謂莊公恩義之薄誠使我可忘而我自不忍忘之也末章不欲咎莊公徒自傷父母養我不終而已報我不述言莊公之所以報我不欲稱述之矣亦不欲咎莊公也
  總論輔氏廣曰呼日月而但云照臨下土尊之之詞也呼父母而遂言畜我不卒親之之詞也一章云寧不我顧言不相顧盼也二章言寧不我報言不相酬荅也三章云俾也可忘則蒙上句胡字言何獨使我爲可忘者耶詞雖緩而意則切矣四章言報我不述則又言莊公雖有時相報我而都不循乎義理也雖爲莊公所棄而猶有望之之意焉是其性情之正也○胡氏一桂曰此篇分明作於莊公之時胡能有定只是說莊公心志回惑反覆無定之意故不我顧不我報俾也可忘而報我不述也日月四章章六句
  集傳此詩當在燕燕之前下篇放此問日月終風二篇據集傳云當在燕燕之前以某觀之終風當在先日月當次之蓋詳終風之詞莊公於莊姜猶有往來之時至日日則見莊公已絶不顧莊姜而莊姜不免微怨矣燕燕則莊公薨後送歸妾情不能堪耳以此觀之則終風當先而日月當次朱子曰恐或如此
  集說朱氏善曰變風之始莊姜何也曰婦人夫其所天也以夫則狂惑妾其所使也以妾則上僭子其所恃頼以終身也以子則㬥而無禮莊姜之處此亦難矣雖遭人倫之變而不失乎天理之常則莊姜亦賢矣哉是可以爲處變者之法矣
  終風且㬥顧我則笑叶音燥許約反浪笑敖五報反中心是悼
  集傳比也終風終日風也㬥疾也孔氏穎逹曰釋天云日出而風爲㬥孫炎曰陰雲不興而大風㬥起然則爲風之㬥疾故云疾也謔戲言也浪放蕩也顧氏夢麟曰謔而浪非常謔也笑而敖非誠笑也悼傷也○莊公之爲人狂蕩㬥疾莊姜蓋不忍斥言之故但以終風且㬥爲比言雖其狂㬥如此然亦有顧我則笑之時但皆出於戲慢之意而無愛敬之誠孔氏穎逹曰連云笑敖故爲不敬淇奥云善戲謔兮明非不敬也則又使我不敢言而心獨傷之耳蓋莊公㬥慢無常而莊姜正靜自守所以忤其意而不見荅也集説許氏謙曰顧我則笑是不禮其夫人而不能相敬如賔可見○鄧氏元錫曰夫笑爲歡也謔浪而笑不古處也何歡焉中心悼之而已○鄒氏泉曰終風且㬥是說莊公之狂蕩㬥疾謔浪笑敖總是戲慢不誠而已中心是悼不敢言而心獨傷之意○朱氏道行曰語云㬥風不終朝終風而㬥非風之常起下顧我則笑以謔浪笑敖非情之常也一切喜怒把來做正經不得所以中心是悼耳
  附錄毛氏萇曰笑侮之也○鄭氏康成曰旣竟日風矣而又㬥疾喻州吁之爲不善如終風之無休止而其閒又有甚惡其在莊姜之前視莊姜則反笑之是無敬心之甚悼者傷其如是然而已不能得而止之
  ○終風且霾亡皆反叶音貍惠然肯來叶如字又陵之反莫往莫來悠悠我思叶新才新齎二反
  集傳比也霾雨土蒙霿音茂又音夢孔氏穎逹曰釋天云風而雨土爲霾孫炎曰大風揚塵土從上下也○徐氏光啓曰蒙霿閉塞不開之意惠順也毛氏萇曰言時有順心也悠悠思之長也○終風且霾以比莊公之狂惑也雖云狂惑然亦或惠然而肯來但又有莫往莫來之時則使我悠悠而思之望其君子之深厚之至也集說唐氏汝諤曰肯來無幾而莫來甚長此悠悠之思苦其終無了期也○朱氏道行曰終日風㬥揚塵滿目如霧雨然皆終風之變怪也惠然肯來與顧我則笑一例不出自根心倐忽轉移狂態曲盡悠悠我思發端於悼
  附錄孔氏穎逹曰毛以爲天旣終日風且又有㬥甚雨土之時以興州吁常爲不善又有甚惡恚怒之時州吁之㬥如是又不肯數見莊姜時有順心然後肯來雖來復侮慢之旣無子道以來事已由此已不得以母道往加之莫往莫來母子恩絶悠悠然我心思之言思其如是則悠悠然也○楊氏時曰見侮慢則悼之而已其莫往莫來則又思之可謂極母道矣
  ○終風且曀於計反不日有曀寤言不寐願言則嚏都麗反集傳比也陰而風曰曀孫氏炎曰雲風曀日光有又也不日有曀言旣曀矣不旋日而又曀也亦比人之狂惑暫開而復蔽也願思也嚏鼽音求嚏也禮記月令民多鼽嚏注鼽者氣窒於鼻嚏者聲發於口人氣感傷閉鬱又爲風霧所襲則有是疾也集說呂氏祖謙曰陰風終日意其止矣不旋日而又曀焉最苦之辭也○輔氏廣曰寤則憂而不能寐思之則感傷氣閉而成疾其憂危甚矣○顧氏起元曰暫開者天理之萌復蔽者人欲之錮寤言二句串說言寤則憂而不寐思之至於成疾也
  附錄孔氏穎逹曰毛以爲天旣終日風且復陰而曀不見日光矣而又曀以興州吁旣常不善而又甚㬥如是莊姜言我寤覺而不能寐願以母道往加之我則嚏跲而不行跲與劫音義同
  ○曀曀其陰虺虺其靁寤言不寐願言則懷叶胡椳反集傳比也曀曀陰貌孔氏穎逹曰言曀復曀則陰曀之甚也虺虺靁將發而未震之聲以比人之狂惑愈深而未已也懷思也徐氏光啓曰懷懷抱不釋之意
  集說范氏處義曰陰而風曰曀曰曀曀則日常陰也曰虺虺則雷電俱發也○呂氏祖謙曰驟雨迅雷其止可待至於曀曀之陰虺虺之雷則殊未有開霽之期也
  附錄毛氏萇曰懷傷也○孔氏穎逹曰毛以爲天旣曀曀然其常陰又虺虺然其震雷以興州吁之㬥如是故莊姜言我夜覺恒不寐願以母道往加之我則傷心
  總論許氏謙曰莊姜賢夫人也所思者大矣國君及夫人父母一國而國人作則者也莊公無人君儀度其曰終風曰㬥曰霾曀陰雷曰謔浪笑敖爲君如此果足以正一國乎夫人賢而不見荅果足以示人齊家之道乎夫人之中心是悼悠悠之思寤而不寐願言而嚏而懷所思者大矣非情欲之謂也○劉氏瑾曰一章言莊公狂㬥二章言其狂惑皆止一句爲比而莊公猶有顧笑惠來之時所謂㬥慢無常狂惑暫開者也三章則暫開而復蔽四章則愈深而未已皆是以兩句爲比
  終風四章章四句
  集傳說見上
  集說劉氏瑾曰若以此詩繼綠衣之後次日月次燕燕讀之尤可備見姜氏初作柏舟綠衣惟自憂歎而止於和平未嘗譏公之爲人也至於終風則言其狂惑蔽痼而猶不忍斥言及日月然後極其詞此豈情之所得已哉
  附錄嚴氏粲曰國史題日月終風二詩止曰衞莊姜傷已不言爲何時詩也後序以爲作於州吁之時或者以爲作於莊公之時且後序有毛公所不及見者固不可盡據然莫往莫來傳云人無子道以來事已已亦不得以母道往加之是毛公以爲州吁詩矣○蔣氏悌生曰莊公惑於嬖妾疎棄莊姜宜其有怨心矣然綠衣歸於自省無一語憾莊公至於州吁弑桓自立戴嬀大歸於陳而莊姜送之其悲痛困窮無以加於此時其原皆莊公不見荅之所致也而燕燕之詩但言涕泣勞心而且以戴嬀能以先君之思朂寡人爲戴嬀温惠淑愼之德之實則可見莊姜之心逹尊卑之分守順承之義無一毫怨尤善處變而不失其正矣及觀日月終風二詩所謂乃如之人德音無良終風且㬥謔浪笑敖等語明斥其人之過惡與綠衣燕燕二詩詞意大有遼絶者竊意此語施之州吁則可施於莊公則於義有不可況三百篇次先後已定何必移易○郝氏敬曰此詩爲母憂子則謂之賢母爲婦怨夫則傷於怒矣
  案此篇序以爲莊姜遭州吁之㬥毛鄭以後皆從之至朱子集傳始變其說以爲詳味詩辭有夫婦之情未見母子之意識可謂卓矣但四詩篇次朱子雖欲移日月終風於燕燕之前然止存其論而究未曾改置其位良以詩本刪定於孔子故不敢更易其經也今以朱傳爲正義俾講師有所宗主而附古說於後以見釋經之初義有如此
  擊鼓其鏜吐當反踊躍用兵叶晡芒反土國城漕我獨南行叶戸郎反
  集傳賦也鏜擊鼓聲也孔氏穎逹曰司馬法云鼓聲不過閭字雖異音實同也左傳曰夫戰勇氣也一鼓作氣又曰金鼔以聲氣踊躍坐作擊刺之狀也周禮大司馬敎坐作進退疾徐疏數之節注習戰法也兵謂戈戟之屬周禮司兵掌五兵注五兵者戈殳戟酋矛夷矛車之五兵也歩卒之五兵則無夷矛而有弓矢○孔氏穎逹曰古者謂戰器為兵經云踊躍用兵謂兵器也土土功也國國中也漕衞邑名嚴氏粲曰漕鄘地也在河南○王氏應麟曰通典滑州白馬縣衞國漕邑戴公廬於漕卽此○胡氏紹曾曰漕邑戴延之西征記為白馬城案通典白馬縣在滑州○皇輿表直隸大名府滑縣○衞人從軍者自言其所為因言衞國之民或役土功於國或築城於漕而我獨南行何氏楷曰鄭在衞之南有鋒兵端也音滴矢鋒也死亡之憂危苦尤甚也李氏樗曰土國城漕非不勞苦而猶處於境内今我之在外死亡未可知也
  集說鄭氏康成曰此用兵謂治兵時言衆民皆勞苦而我獨見使從軍南行伐鄭是尤勞苦之甚○孔氏穎逹曰禮記曰五十不從力政六十不與服戎注云力政城郭道渠之役則戎事六十始免輕於土功而言尤苦者以州吁用兵㬥亂從軍出國恐有死傷故為尤苦土國城漕雖用力勞苦無死傷之患故優於兵事也○曾氏鞏曰鏜然擊鼓踊躍用兵想見州吁好兵喜鬬之狀其興師動衆非出於不得已也人所甚憚者州吁之所最樂國人怨之正以其踊躍爾○王氏志長曰伐鼓淵淵方叔之鼓也擊鼓其鏜州吁之鼓也鼓不異而擊鼓之人則異矣春官大師執同律以聽軍聲詔吉㓙師曠歌南風而知楚敗孰謂渺茫之論哉
  ○從孫子仲平陳與宋不我以歸憂心有忡敕中反叶敕衆反集傳賦也孫氏子仲字時軍帥也毛氏萇曰孫子仲謂公孫文仲也○呂氏祖謙曰言所從者乃孫子仲也則輕其帥可知矣平和也合二國之好也鄭氏康成曰平成也將伐鄭先告陳與宋以成其伐事○朱子曰伐鄭以結陳宋之成也○胡氏一桂曰必先和陳宋而後進兵也舊說以此爲春秋隱公四年州吁自立之時宋衞陳蔡伐鄭之事恐或然也左傳宋殤公之卽位也公子馮出奔鄭鄭人欲納之及衛州吁立將修先君之怨於鄭而求寵於諸侯以和其民使告於宋曰君若伐鄭以除君害君爲主敝邑以賦與陳蔡從則衛國之願也宋人許之於是陳蔡方睦於衛故宋公陳侯蔡人衞人伐鄭圍其東門五日而還以猶與也言不與我而歸也王氏質曰不我以歸者夏還而秋再舉當是征夫不得還家也
  集說鄭氏康成曰與我南行不與我歸期兵凶事懼不得歸豫憂之○嚴氏粲曰王仲宣詩云從軍有苦樂但問所從誰今從孫子仲以平陳宋所從非其人也憂其南行而不得以歸故憂心忡忡然○朱
  氏道行曰孫子仲帥師結好陳宋及蔡伐鄭皆州吁所使民不樂從故東門之役五日而還不遐遺也而輒曰不我以歸何哉彼見出師助與國與國必交助自此兵連禍結歸休無日矣憂心有忡以此○何氏楷曰平陳與宋之後卽往伐鄭旣圍其東門五日而還矣未幾魯翬帥師來㑹復往伐鄭自夏而秋僅隔一時必帥師在途又聞後命未得班師故曰不我以歸也
  ○爰居爰處爰喪息浪反其馬叶滿補反于以求之于林之下叶後五反
  集傳賦也爰於也於是居於是處於是喪其馬而求之於林下見其失伍離次無鬭志也
  集說顧氏起元曰三爰字有聊且之意行伍居處自有常所此則任情所適非行伍中所常居處之所矣爰喪三句則不範馳驅矣○唐氏汝諤曰憂心日結不復以戰鬬爲念此雖人心懈弛亦見上無節制而軍有敗形也
  附錄歐陽氏修曰王肅以下三章衞人從軍者與其室家訣别之詞云我此行未有歸期亦未知於何居處於何喪其馬若求我與馬當於林下求之蓋爲必敗之計也
  ○死生契苦結反叶苦劣反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叶魯吼反
  集傳賦也契闊隔遠之意嚴氏粲曰漢書閒何闊注云久闊不相見則契闊爲
  閒闊之義也成說謂成其約誓之言鄭氏康成曰執其手與之約誓示信也○從役者念其室家因言始爲室家之時期以死生契闊不相忘棄又相與執手而期以偕老也
  集說嚴氏粲曰我往者初昏之時與子成其約誓之言執子之手期於偕老不謂今者便爲死生之别怨辭也○徐氏光啓曰死生契闊作二事看一死一生一彼一此俱不忘棄也○朱氏道行曰死生離合決不相忘此成說也執手二句卽成說時丁寧但有生合無死離其夫願如此○徐氏鳳彩曰從役者不以國事爲憂而惟繫情室家如此
  ○于音吁下同嗟闊叶苦劣反兮不我活叶户劣反兮于嗟洵音荀兮不我信師人反
  集傳賦也于嗟歎辭也闊契闊也活生洵信也信與申同孔氏穎逹曰信古仲字故易曰引而信之言昔者契闊之約如此而今不得活偕老之信如此而今不得伸意必死亡不復得與其室家遂前約之信也
  集說嚴氏粲曰歎從今之閒闊不得相依以生活也又歎夫婦相違遠不得伸其偕老之志其怨深矣
  總論孔氏穎逹曰經五章皆陳兵役之怨辭○曾氏鞏曰非獨爰居爰處之章爲從軍者訣别之辭一篇之意皆如此○徐氏常吉曰首章言南行之事二章本南行之故三章陳怠慢之狀皆自征行之苦而言也四章追思室家之約五章恐違室家之約皆自思家之情而言也
  擊鼓五章章四句
  集說朱子曰案左傳州吁與宋陳伐鄭圍其東門五日而還出師不爲久而衞人之怨如此身犯大逆衆叛親離莫肯爲之用爾○王氏質曰衞伐鄭之役宋陳蔡皆從夏秋再舉不堪連役也○嚴氏粲曰衆仲云州吁阻兵而安忍阻兵無衆安忍無親兵猶火也弗戢將自焚觀擊鼓之詩衆仲之言信矣○朱氏善曰役土功於國者此民也築城於漕者亦此民也南行而平陳與宋者又此民也先王之於民也不得已而用之則必先其所急後其所緩未聞衆役竝興罷民之力以逞已之志若斯之甚者也是亦可謂忍矣其卒至於敗亡也宜哉○陸氏深曰案左傳隱公五年夏衛伐鄭而還九月而州吁殺當時從軍之士不但怨深而死亡兆矣史記稱鄭段亡而州吁求與之友吁得志而伐鄭爲段也是其身負不義而又黨惡此詩之錄鑒戒大焉
  凱風自南叶尼心反吹彼棘心棘心夭夭於驕反母氏劬勞叶音僚
  集傳比也南風謂之凱風長養萬物者也李氏廵曰南風長養萬物喜樂故曰凱風凱樂也棘小木叢生多刺難長而心又其稚弱而未成者也毛氏萇曰棘難長養者○許氏慎曰棘酸棗也大曰棗小曰棘○陸氏佃曰棘性堅彊費風之長養者其心之生更難於幹四時纂要云四月棗葉生凱風之時也○胡氏紹曾曰棗棘皆有朿音次棗立生獨髙棘列生獨卑故取爲七子之喻棘有赤白二種夭夭少好貌劬勞病苦也○衞之淫風流行雖有七子之母猶不能安其室故其子作此詩以凱風比母棘心比子之㓜時蓋曰母生衆子㓜而育之其劬勞甚矣本其始而言以起自責之端也
  集說鄭氏康成曰以凱風喻寛仁之母棘猶七子也夭夭以喻七子少長母養之病苦也○孔氏穎逹曰棘木之難長者凱風吹而漸大猶七子亦難養者慈母養之以成長○歐陽氏修曰凱以言其樂之情孝子慰母心者情也故樂長養之仁○王氏安石曰棘心至於夭夭則風之爲力多矣此母氏劬勞之譬也○蔡氏卞曰棘非能順者而凱風有母之道便能吹之使其心夭夭然和以茂也○嚴氏粲曰母之養子於少時最勞苦故於夭夭言劬勞○朱氏道行曰以凱風比母氏顧養恩同天地之施言吹心比襁褓之誠求言夭夭比孩抱之色笑也
  ○凱風自南吹彼棘薪母氏聖善我無令人
  集傳興也劉氏瑾曰上章言凱風棘心而下句無應故屬比此章言風與棘而下文以母與子應故屬興二章相似而不同也聖叡令善也○棘可以爲薪則成矣毛氏萇曰棘薪其成就者然非美材故以興子之壯大而無善也復以聖善稱其母而自謂無令人其自責也深矣集說孔氏穎逹曰風吹難養之棘以成就猶母長養七子以成人則我之母氏有叡智之善德但我七子無善人之行以報之故母不安也○劉氏彝曰自言七子之中有一令善之人則母亦不舍之而去也○楊氏時曰母氏聖善我無令人孝子之事親如此此孔子所以取之○輔氏廣曰母之不善在他人見之則可自其子觀之則只見其聖善而七子之中自無令人而已不然則不足以感悟其母以成其善志也○嚴氏粲曰棘心喻子之幼小棘薪喻子之成立凱風吹彼棘心至於成薪可見長養之功而所吹之棘非美材僅堪爲薪猶母氏養我七子至於成人可見聖善之德而我七子無令善之人也子之成立猶母之德故於棘薪言聖善聖者明逹之稱善者賢淑之稱○朱氏道行曰聖善其母而自謂無令是風美而材不美徒負此吹耳
  ○爰有寒泉在浚之下叶後五反有子七人母氏勞苦集傳興也浚衞邑王氏應麟曰水經注濮水枝津東逕浚城南而北去濮陽三十五里城側有寒泉岡即詩爰有寒泉在浚之下世謂之髙平渠非也○諸子自責言寒泉在浚之下猶能有所滋益於浚而有子七人反不能事母而使母至於勞苦乎於是乃若微指其事而痛自刻責以感動其母心也母以淫風流行不能自守而諸子自責但以不能事母使母勞苦爲辭婉詞幾諫不顯其親之惡可謂孝矣下章放此
  集說鄭氏康成曰爰曰也曰有寒泉者在浚之下浸潤之使浚之民逸樂以興七子不能如也○孔氏穎達曰寒泉有益於浚民以興七子無益於母○陳氏鵬飛曰寒泉在浚之邑下邑人頼之以生養今子七人反不能養其母而使母勞苦求嫁也○朱氏道行曰有子數多而勞苦母氏反不得與下泉比報傷哉責已愈至而諷母愈深矣勞苦直指子不能養與首章劬勞不同
  ○睍胡顯反華板反黄鳥載好其音有子七人莫慰母心集傳興也睍睆淸和圓轉之意毛氏萇曰睍睆好貌○言黄鳥猶能好其音以悅人而我七子獨不能慰悦母心哉輔氏廣曰三章以無情興有情四章以無知興有知
  集說鄭氏康成曰睍睆以興顔色悅也好其音者興其辭令順也以言七子不能如也○孔氏穎逹曰言黄鳥有睍睆之容貎則又和好其音聲以興孝子當和其顔色順其辭令自責言黄鳥之不如也○興必以類睍睆是好貌故興顔色也音聲猶言語故興辭令也論語曰色難注云和顔悅色是爲難也又内則云父母之所下氣怡聲是孝子當和顔色善辭令也○何氏楷曰七子怨艾之深見其中亦宜有一人能養且悅者而今無有也不獨引爲已非亦寛爲母地矣
  總論孔氏穎逹曰經皆自責之辭將欲自責先說母之勞苦故首章二章上二句皆言母氏之養已以下自責耳○曾氏鞏曰凱風盛於夏時黄烏鳴於夏木寒泉亦夏所宜耳寒泉能使人甘之有子而使母勞苦黄鳥能使人悅之有子而莫慰母心○黄氏櫄曰孝子不斥母之過而誦母之劬勞以為七子而不能安一母曾寒泉黄鳥之不若而卒能感其母此大孝養志也○謝氏枋得曰不怨母而責已孝之至也○朱氏公遷曰一章起自責之端二章極自責之義三四章主於自責而有微諷之意焉附錄孔氏穎逹曰以序云不安其室不言已嫁則仍在室但心不安耳故知欲去嫁也此母有欲嫁之志孝子自責已無令人不能安母之心母遂不嫁故美孝子能慰其母心也以美其能慰母心故知成其志者成言孝子自責之意也○朱氏謀㙔曰凱風美孝子也寡母不能安其室七子自責以諷之幹母之蠱矣○胡氏紹曾曰不能喻親於道非孝也凱風豈惟不怨而勤勤自艾此所以能慰其母終不去讀其詩何悱惻沁人也
  案序曰凱風美孝子也又曰七子能盡其孝道以慰其母心而成其志鄭康成解之曰母有嫁志孝子自責以安母心母遂不嫁朱子則以為此詩乃孝子自責之辭而不及其母之不嫁蓋據經文而言而不衍述其事也然猶曰以孟子之説證之序說亦是則亦不盡廢古說矣夫使當日孝子自責不能感動其母卒致嫁去七子亦遂已焉是何足成其為孝也故附錄諸儒之從古說者以補傳義之所未足凱風四章章四句
  集說段氏昌武曰曹曰母不安其室七子欲留之而不敢斥言乃自託於不令痛自咎責此大舜負罪引慝之意
  雄雉于飛泄泄移世反其羽我之懷矣自詒伊阻
  集傳興也雉野雞雄者有冠長尾身有文采善鬬陸氏佃曰其交有時别有倫而其羽文明可用爲儀泄泄飛之緩也李氏樗曰泄泄自得也懷思詒遺阻隔也○婦人以其君子從役於外故言雄雉之飛舒緩自得如此而我之所思者乃從役於外而自遺阻隔也鄭氏康成曰伊當作繄繄猶是也
  集說輔氏廣曰我之懷矣指其夫也自詒伊阻不以怨人也○朱氏公遷曰物得自由人不如物故以起興○鄒氏泉曰卽物之自得而興所思者不得自如也○劉氏楨曰本爲王事伊阻而顧曰自詒蓋勤王臣子所當自盡若夫所自致者然不敢歸怨其上也此見婦人能知大義處
  附錄段氏昌武曰曾曰雄雉以喻其夫雄雉于飛雌懷安而不從之今之阻隔蓋自遺也大夫行役婦人本無可從之理怨思之切耳○嚴氏粲曰此詩及兔爰雉離于羅皆言從軍之人故以善鬬之雉興之大夫久役其妻怨曠言雄雉于飛泄泄然舒張其羽雉初飛則張其翼喻其夫始往從役之時也雄者飛而雌者留喻其夫從役而已留在家也我今思之乃自取今之阻隔悔不從行也
  ○雄雉于飛下上時掌反其音展矣君子實勞我心集傳興也下上其音言其飛鳴自得也嚴氏粲曰燕燕言下上其音謂雙燕相追逐而飛鳴也此言雄雉下上其音則止是一雉之音或下或上也展誠也言誠又言實所以甚言此君子之勞我心也
  集說范氏祖禹曰展矣君子久役而不得歸者也此婦人之閔其夫也○朱氏公遷曰上章託物爲君子之行役勞苦而起興此章託物爲己之思念勞役而起興也
  ○瞻彼日月悠悠我思叶新齎反道之云遠曷云能來叶陵之反集傳賦也悠悠思之長也見日月之往來而思其君子從役之久也
  集說鄭氏康成曰日月之行迭往迭來今君子獨久行役而不來使我心悠悠然思之曷何也何時能來望之也○程子曰日月取其迭往迭來之意又日月陰陽相配而不相見又旦暮所見動人情思總包意其閒○嚴氏粲曰視日月之往來則君子之從役積時已久矣使我心悠悠然長思之道路之遠如此不知何時能歸乎一章言初往之時二章言其去漸遠三章言日月之久辭之序也
  ○百爾君子不知德行下孟反叶户郎反不忮之豉反不求何用不臧
  集傳賦也百猶凡也忮害求貪臧善也○言凡爾君子鄭氏康成曰爾汝也豈不知德行乎若能不忮害又不貪求胡氏安國曰不忮則能懲忿不求則能窒慾○陳氏傅良曰忮心生於忿怒求心生於貪慕故人之恥貧賤患難者能不忮則或入於求能不求則或入於忮故忮者常生於嫉人求者常至於枉已○李氏閎祖曰忮是疾人之有求是恥已之無則何所爲而不善哉憂其遠行之犯患冀其善處而得全也
  集說張子曰不忮不求是大夫妻言其夫也○呂氏祖謙曰婦人思其君子之切而知其未得歸也於是復自解曰凡百君子但不忮害不貪求則何所用而不善雖久處軍旅之閒固未害也○朱氏公遷曰仁則不忮義則不求此所謂德行也思君子之詩多矣而未有及於德行者此雄雉之所以爲賢也○徐氏光啓曰勉君子而曰百爾詩人詞不迫切處且衆人皆知德行然後朋儕之閒和氣充溢推賢讓美兩俱無傷也○不敢望其歸而但願其以善處得全王風苟無飢渴亦此意○顧氏夢麟曰六帖云念其
  乆處不常但得保全亦幸正思之最深最切處漢書萬里之外以身爲本
  附錄嚴氏粲曰不欲斥國君而呼其夫之同寮告之言我婦人不知如何爲德行也我但知人若不忮害不貪求則無往而下善譏其用兵非忮則求國人所患也
  總論程子曰瞻彼日月悠悠我思道之云遠曷云能來思之深也百爾君子不知德行不忮不求何用不臧勉以正也○朱氏善曰雄雉四章前三章皆所謂發乎情後一章乃所謂止乎禮義蓋閨門之内以愛爲主則雖思之之切是亦情之正也惟其思之也切故其憂之也深惟其憂之也深故其勉之也至忮求者皆取禍之道也必能不忮害不貪求乃可以自免於患矣噫不忮不求此孔門克已之術求仁之方而行役之婦人能言之其亦可謂賢也已此其所以爲先王之遺澤也歟
  雄雉四章章四句
  集說謝氏良佐曰君子之於詩非徒誦其言又將以考其情性非徒以考其情性又將以考先王之澤蓋法度禮樂雖亡於此猶能幷與其深微之意而傳之故其爲言率皆樂而不淫憂而不困怨而不怒哀而不傷如綠衣傷已之詩也不過曰我思古人俾無訧兮擊鼓怨上之詩也不過曰土國城漕我獨南行至軍旅數起大夫久役止曰自詒伊阻行役無期度思其危難以風焉不過曰苟無飢渴而已作詩者如此讀詩者其可以邪心讀之乎
  案此詩乃婦人怨曠之辭序說以爲刺或是推本而言然篇中無此義也鄭康成泥之遂多謬解當以朱子集傳爲精
  匏有苦葉濟有深涉深則厲淺則揭苦例反
  集傳比也匏瓠也匏之苦者不可食特可佩以渡水而已然今尚有葉則亦未可用之時也孔氏穎逹曰外傳魯語叔向曰苦匏不材於人供濟而已韋昭注云不材於人言不可食佩匏可以渡水也○嚴氏粲曰匏經霜其葉枯落然後乾之腰以渡水○陳氏子龍曰匏似⿰夸𤓰 -- 瓠而圓亦曰壺盧性善浮腰之可以涉水鶡冠子中流
  失船一壺千金濟渡處也行渡水曰涉以衣而涉曰厲褰衣而涉曰揭爾雅繇膝以下爲揭繇膝以上爲涉繇帶以上爲厲○孔氏穎逹曰深淺各有所對此深涉不可渡則深於厲矣厲言深者對揭之淺耳爾雅以由帶以上由膝以下釋之明過此不可厲也其實由膝以上亦爲厲耳○此刺淫亂之詩言匏未可用而渡處方深行者當量其淺深而後可渡以比男女之際亦當量度禮義而行也
  集說毛氏萇曰遭事制宜如遇水深則厲淺則揭矣男女之際安可以無禮義將無以自濟也○朱子曰匏尚有葉是未有霜而成實之時濟渡之處又有深涉未可以渡也○許氏謙曰以水喻禮涉是徒步渡水之名水淺可涉則是合禮而可行者也水深險而不可涉則是非禮而不可行者也今濟處有深涉是不可涉者也況匏尚未可爲浮渡之器以比非禮絶不可行之事是指淫亂而言也然於可渡處又當分擇深淺以厲以揭比事有合禮可行而又須擇義謂雖於禮可成男女之好又擇義而行之可也四句作兩截看深涉之深非深厲之深深涉是水太深而不可涉者下面是水可涉而又就其中度淺深而厲揭也○朱氏善曰行者之涉水必度乎水勢之深淺而揭厲之男女之昏姻必審乎事理之可否而從違之彼不度可否而率意妄行者未有不階於惡者也○朱氏道行曰匏有葉則未可剖而繫以渡涉有深則未可輕而槩云濟就著涉之可濟處言深者厲淺者揭亦各有宜彼男女昏姻少長良賤豈無其宜而得私相暱就耶
  附錄序曰刺衞宣公也公與夫人竝爲淫亂○鄭氏康成曰夫人謂夷姜○孔氏穎逹曰知非宣姜者以宣姜適伋爲公所要云雉鳴求其牡明是夷姜○毛以爲匏有苦葉不可食濟有深涉不可渡以興禮有不可越○鄭以爲過水各隨淺深之宜以興男女長幼之序以求昏君何犯禮而烝於夷姜乎○范氏祖禹曰深則厲淺則揭宜斟酌也宣公夫人不顧禮義猶不度水之深淺而欲濟也
  ○有瀰彌爾反濟盈有鷕以小反雉鳴濟盈不濡軌居美反叶居有反雉鳴求其牡
  集傳比也瀰水滿貌鷕雌雉聲軌車轍也張氏學龍曰說文曰軌車轍也從車九軓車軾前也從車凡音犯諸家辨之詳矣然集傳獨從軌蓋以九牡聲之叶也軌聲則難叶矣○羅氏中行曰周禮輈人疏轍廣謂之軌轂末亦爲軌韻㑹曰車軸謂轊頭也轊卽車頭之端貫轂者車輪廣狹高下皆定於軌軌同則轍迹亦同後人因謂車轍亦曰軌曲禮塵不出軌以高下言中庸車同軌以廣狹言蓋車輪崇六尺六寸軌居輪中若濡軌則水涉三尺三寸飛曰雌雄走曰牝牡○夫濟盈必濡其轍雉鳴當求其雄此常理
  也今濟盈而曰不濡軌雉鳴而反求其牡以比淫亂之人不度禮義非其配耦而犯禮以相求也
  集說陸氏佃曰以雌求雄者淫也非特以雌求雄而又求牡焉者亂也○朱子曰承上章之興以爲比也蓋以匏有苦葉興濟有深涉以濟盈興雉鳴然後雉求其牡比淫亂之人此亦詩之一體也○張氏學龍曰走曰牝牡此爾雅釋獸之正例諸家以牝雞雄狐爲證言飛走通也殊不識詩人之意曰當濡其轍今乃不濡其轍迹是大可怪也當求其雄今乃求其牡獸是大異常也如此歌之則得詩人之意如集傳之旨也
  附錄孔氏穎逹曰言濟盈者必濡其軌今言不濡軌是濟者不自知以興淫亂者必違禮義今云不違禮是夫人不自知夫人違禮淫亂不由其道猶雉鳴求其牡也今雌雉鳴也乃鳴求其走獸之牡非其道以興夷姜母也乃媚悅爲子之容非所求也夫人非所當求而求之是犯禮不自知也
  ○雝雝鳴鴈叶魚肝反許玉反日始旦士如歸妻迨冰未泮集傳賦也雝雝聲之和也孔氏穎逹曰生執之以行禮故言鴈聲鴈鳥名似鵝畏寒秋南春北旭日初出貌毛氏萇曰日始出謂大昕音欣之時昏禮李氏如圭曰娶妻之禮以昏爲期因以名焉日入二刻半爲昏納采用鴈鄭氏康成曰鴈者隨陽而處似婦人從夫故昏禮用焉○孔氏穎逹曰六禮惟納徵用幣餘皆用鴈○程子曰取其不再偶也○朱子曰凡贄用生鴈左首以生色繒交絡之○劉氏瑾曰集傳但言納采用鴈者惟舉六禮之始耳○陳氏子龍曰本草衍義鴈得中和之氣熱卽北寒卽南以就和氣所以爲禮幣者一取其信二取其和親迎以昏而納采請期以且鄭氏康成曰自納采至請期皆用昕親迎用昏○孔氏穎逹云用昕者君子行禮貴其始親迎用昏鄭氏曰取陽往陰來之義歸妻以冰泮而納采請期迨冰未泮之時鄭氏康成曰歸妻使之來歸於已謂請期也冰未㪚正月中以前也二月可以昏矣言古人之於婚姻其求之不㬥而節之以禮如此以深刺淫亂之人也
  集說輔氏廣曰此章言昏姻之常理以刺淫亂者之不然也○胡氏一桂曰味士如歸妻之辭可見是刺淫者若責之曰士如欲歸妻自有昏姻之禮何得如此淫亂也○朱氏善曰棄禮則必至於妄作違義則必至於妄求此淫亂之人所以逆理犯分而不顧也
  附錄嚴氏粲曰此章陳昏姻之正禮以刺淫亂言有雝雝然和聲之鴈於日出旭然而明始旦之時行納采之禮也士之娶妻當及九月霜降之後正月冰未泮㪚之前士猶以禮而成昏豈可以國君而肆情犯禮
  ○招招照遥反舟子叶奨里反人涉卬五郎反叶補美反人涉卬否卬須我友叶羽軌反
  集傳比也招招號召之貌孔氏穎逹曰王逸云以手曰招以言曰召舟子舟人主濟渡者卬我也○舟人招人以渡人皆從之而我獨否者待我友之招而後從之也以比男女必待其配耦而相從而刺此人之不然也
  集說毛氏萇曰人皆涉我友未至我獨待之而不涉以言室家之道非得所適貞女不行非得禮義昏姻不成○嚴氏粲曰一章二章以徒涉喻犯禮此章以待舟喻得禮○朱氏道行曰末復以濟渡託比與首章應見舟涉者不泛從舟子之招而惟我友之須乃淫者隨招卽赴不須我耦是以終身之託反不若一航之渡也結此示法非獨守淺深厲揭之常亦以避濡軌求牡之誚矣○徐氏鳳彩曰上章於迨字見不迫此章於須字見不苟
  附錄鄭氏康成曰舟人之子號召當渡者猶媒人之㑹男女無夫家者使之爲妃匹人皆從之而渡我獨否○張氏彩曰上章言遵禮之士以申刺宣公此章言守禮之女以申刺夷姜有招我者猶未可輕往況以女而反求男乎
  總論輔氏廣曰此詩意雖正而體製異於諸作若有不敢正言之意一章言爲事當有所度量二章言苟不能度量則必至於反常而逆理三章則詔之以昏姻常理四章則言人當有可有不可以刺淫亂之人亂常逆理而無有不可也○許氏謙曰濟盈不濡軌應一章下兩句雉鳴求其牡應一章上兩句三章言昏禮之正卽深厲淺揭之意而濟盈不濡軌之反四章言非類不可從卽濟有深涉之意而雉鳴求其牡之反
  附錄呂氏祖謙曰此詩刺宣公之淫亂然一章二章四章皆以物爲比而不正言其事三章雖言昏禮特舉士之歸妻蓋不欲斥言之而以小喻大也所謂主文而譎諫也
  匏有苦葉四章章四句
  集說嚴氏粲曰匏有苦葉新臺牆有茨君子偕老鶉之奔奔著衛滅之由也○沈氏守正曰通詩旁取託喻而未嘗直指其人陳說古義而未嘗一及今事譏刺之意隱然見於言外風人之旨也
  案此篇朱子云未有以見其爲刺宣公夫人之詩故泛指爲淫亂之人況作此詩者通篇是比喻意旨微婉絶不顯斥原無可據以詮釋第中云雉鳴求其牡則與泛刺淫亂者不同且古序與詩同時而出亦無以斷其必不然也姑存之而不削
  習習谷風以陰以雨黽勉同心不宜有怒叶暖五反采葑孚容反采菲妃鬼反無以下體德音莫違及爾同死叶想止反集傳比也習習和舒也東風謂之谷風毛氏萇曰陰陽和而谷風至○孔氏穎逹曰孫炎曰谷之言穀穀生也谷風者生長之風陰陽不和卽風雨無節故陰陽和乃谷風至○陳氏推曰陰陽之氣嘘則爲風濡則爲雨雨非風所致然谷風至陰陽和故常以陰而雨葑蔓菁也陳氏子龍曰埤雅云蕪菁似菘而小有臺一名葑一名須俗謂之臺菜其紫花者謂之蘆菔一名萊菔所謂温菘也梗長葉瘦高者謂菘葉闊厚短者爲蕪菁菲似葍莖麤葉厚而長有毛爾雅釋草菲芴○孫氏炎曰葍類也○郭氏璞曰卽土爪也下體根也葑菲根莖皆可食而其根則有時而美惡嚴氏粲曰江南有菘江北有蔓菁相似而異春食苖夏食心秋食莖冬食根菲葍類爾雅謂蔥菜河内謂蓿菜三月中烝爲茹滑美可作羹根如指正白可啖德音美譽也○婦人爲夫所棄故作此詩以叙其悲怨之情言陰陽和而後雨澤降如夫婦和而後家道成故爲夫婦者當黽勉以同心嚴氏粲曰黽勉猶勉強也力所不堪心所不欲而勉強爲之皆謂之黽勉而不宜至於有怒又言采葑菲者不可以其根之惡而棄其莖之美如爲夫婦者不可以其顔色之衰而棄其德音之善但德音之不違則可以與爾同死矣
  集說鄭氏康成曰二菜皆上下可食然而其根有美時有惡時采之者不可以根惡時幷棄其葉喻夫婦以禮義合顔色相親亦不可以顔色衰棄其相與之禮○程子曰陰陽交和則感陰而成雨原注其感也陰其成也雨夫婦之道當黽勉和同不宜有怨怒也蓋和則夫婦之道成而室家正如陰陽和而成雨也○夫婦之道貴於有終德音好音也當期好音無違至於偕老○輔氏廣曰上四句以陰陽之和比夫婦之和下四句以葑菲根比婦人之色○鄒氏泉曰上四句言室家之當和下是言已德之可取此只論夫婦之常道以見今日之不然也○沈氏守正曰德音卽照下治家勤生等事苟能如是是亦足以偕老矣無夫婦而論色之道也
  ○行道遲遲中心有違不遠伊邇薄送我畿音祈誰謂荼音徒苦其甘如薺音泚宴爾新昏如兄如弟待禮反
  集傳賦而比也遲遲舒行貌違相背也畿門内也孔氏穎逹曰畿者期限之名故周禮九畿及王畿千里皆期限之義楚茨傳曰畿期也經云不遠言至有限之處故知是門内○呂氏祖謙曰韓愈譴瘧鬼詩云白石爲門畿蓋以畿爲閫内也必有所據可以發明毛氏之說荼苦菜蓼屬也陸氏璣曰荼生山田及澤中得霜甜脆而美所謂董荼如飴内則云濡豚包苦用苦菜是也○邢氏昺曰荼味苦月令孟夏苦菜秀是也葉似苦苣而細斷之有白汁花似菊堪食但苦耳詳見良耜薺甘菜陶氏𢎞景曰薺味甘人取其葉作葅及羮亦佳宴樂也新昏夫所更娶之妻也○言我之被棄行於道路遲遲不進蓋其足欲前而心有所不忍如相背然而故夫之送我乃不遠而甚邇亦至其門内而止耳又言荼雖甚苦反甘如薺以比已之見棄其苦有甚於荼而其夫方且宴樂其新昏如兄如弟而不見恤陳氏鵬飛曰物莫苦於荼婦人見棄其情甚苦則荼反甘於薺矣蓋婦人從一而終今雖見棄猶有望夫之情厚之至也劉氏瑾曰上四句賦其望夫之意而及其夫之薄情下四句則比已之甚苦而歎其夫之方樂賦體與比體相繼成章後凡言賦而比者文意亦放此云
  集說鄭氏康成曰言君子與己訣别送我裁於門内無恩之甚○程子曰我行道而遲遲者中心念其有違乎此也○朱氏公遷曰此章見棄之時不忍絶意於夫而夫則絶意於已也
  ○涇以渭濁湜湜音殖其沚音止宴爾新昏不我屑以毋逝我梁毋發我笱古口反我躬不閱遑恤我後胡口反
  集傳比也涇渭二水名涇水出今原州百泉縣皇輿表今陜西平涼府鎭原縣笄頭山東南至永興軍高陵皇輿表今陜西西安府高陵縣入渭渭水出渭州渭源縣皇輿表今陜西臨洮府渭源縣鳥鼠山至同州馮翊縣皇輿表今陜西西安府同州入河呂氏祖謙曰詩人多述土風此衛詩而遠引涇渭者蓋涇濁渭清天下所共知如云海鹹河淡也湜湜淸貌許氏愼曰湜水清見底沚水渚也朱氏道行曰沚涇流之别出者不與渭合停之徐清故曰湜湜屑潔以與逝之也梁堰音宴石障水而空音控其中以通魚之往來者也笱以竹爲器而承梁之空以取魚者也閲容也○涇濁渭淸然涇未屬渭之時雖濁而未甚見由二水旣合而淸濁益分然其别出之渚流或稍緩則猶有淸處婦人以自比其容貌之衰久矣又以新昏形之益見憔悴然其心則固猶有可取者但以故夫之安於新昏故不以我爲潔而與之耳又言毋逝我之梁毋發我之笱以比欲戒新昏毋居我之處毋行我之事鄭氏康成曰毋者喻禁新昏之女毋之我家取我爲室家之道而又自思我身且不見容何暇恤我已去之後哉知不能禁而絶意之辭也
  集說孔氏穎逹曰婦人旣言君子苦已又本已見薄之由言涇水以有渭水清故見涇水濁以興舊室以有新昏美故見舊室惡本涇水雖濁未有彰見由涇渭水相入而清濁異言已顔色雖衰未至醜惡由新舊幷而善惡别已雖爲君子所惡尚湜湜然持正守初其狀如沚然不動摇可用爲室家矣君子何爲安樂女之新昏則不復潔飾用我○歐陽氏修曰禁其新昏毋逝我梁毋發我笱言棄妻將去猶顧惜其家之物旣而歎曰我身不容安得恤後事乎○蘇氏轍曰梁笱皆所設以取魚逝人之梁而發人之笱因人之成功之謂也新昏因舊室之成業不知其成之難則將輕用之我雖見棄猶憂其後之不繼也故告而止之旣而曰我躬且不容何暇恤我後哉知告之無益之詞也○輔氏廣曰不忍遂棄其家事者仁也知其不能禁而絶意焉者知也○許氏謙曰毋逝我梁謂勿踰越我成家規模毋發我笱謂勿敗我所爲之事雖去而猶有顧其家之意○朱氏公遷曰言已之容貌雖衰而德猶可取者然夫旣絶意於已則已無可奈何矣在已且然況暇爲新昏計哉○沈氏守正曰涇之濁以合流形之而濁假令於其沚觀之未始不清也色之衰以新昏形之而衰假令略色而求之未始無可稱也
  附錄程子曰涇濁而渭清今涇反以渭爲濁湜湜清貌視於淺處則見清彼以爲濁而其沚自湜湜以言其惑而不能正也○呂氏祖謙曰涇新昏也渭舊室也涇渭旣合則清濁易惑於洲渚淺處視之渭之清猶可見也
  ○就其深矣方之舟之就其淺矣泳之游之何有何亡黽勉求之凡民有喪匍音蒲蒲卜反叶居尤反
  集傳興也方桴許氏愼曰方倂船也○徐氏鍇曰竝兩船也舟船也潛行曰泳浮水曰游劉氏瑾曰泳與游今俗所謂㴹與泅也匍匐手足竝行急遽之甚也許氏愼曰匍手行也匐伏地也○孔氏穎逹曰匍匐本小兒未行之狀其盡力顚蹶似之故取名婦人自陳其治家勤勞之事言我隨事盡其心力而爲之深則方舟淺則泳游不計其有與亡而勉強以求之毛氏萇曰有謂富也亡謂貧也○孔氏穎逹曰隨水深淺期於必渡以興隨事難易期於必成不問貧富我皆盡力求之○劉氏瑾曰深淺以興有亡方舟泳游以興勉求也
  周睦其鄰里鄉黨莫不盡其道也
  集說鄭氏康成曰君子何所有乎何所亡乎吾其黽勉勤力爲求之有求多亡求有凡於民有凶禍之事鄰里尚盡力往救之況我於君子之家事難易乎固當黽勉以疏喻親也○張子曰皆婦人曲狥其
  夫之言○輔氏廣曰勤勞家事周恤鄰里卽首章之所謂德音下章之所謂我德也婦人無外事以勤家睦鄰爲德而已此可見其勤而不怨○顧氏起元曰治家睦鄰皆就相夫說而睦鄰又治家中餘事見其無所不盡也有則慮其亡而不以有爲足無則冀其有而不以無爲辭正黽勉求之處○朱氏道行曰此章叙黽勉同心時事以深淺之就起有亡之求有喪之救揭出哀死一節相夫子恤鄰敦厚德音遐布不是說自家去救
  ○不我能慉許六反反以我爲讎旣阻我德賈音古用不售市救反叶市周反昔育恐育鞠居六反及爾顚覆芳服反旣生旣育比予于毒
  集傳賦也慉養阻却鞠窮也黄氏一正曰育生理也生理不遂曰鞠○承上章言我於女家勤勞如此而女旣不我養而反以我爲仇讎惟其心旣拒却我之善故雖勤勞如此而不見取如賈之不見售也程子曰凡人所以憎而不知其善者由其心阻絶其善故也○鄒氏泉曰售謂物出手也猶諺云賣去也因念其昔時相與爲生惟恐其生理窮盡而及爾皆至於顚覆今旣遂其生矣乃反比我於毒而棄之乎張子曰育恐謂生於恐懼之中育鞠謂生於困窮之際亦通李氏樗曰正所謂將恐將懼惟予與汝將安將樂汝轉棄予是也○輔氏廣曰或問昔育恐育鞠張子之說固善然推之下文及爾顚覆之云意不甚貫不若前說爲順先生曰此姑存異義耳然舊說亦不甚明白耳
  集說朱氏公遷曰此章言故夫棄我之確然如此患難相保安樂相違可怨也
  ○我有旨蓄勅六反亦以御魚呂反下同冬宴爾新昏以我御窮有洸音光有潰戸對反旣詒我肄羊至反不念昔者伊余來墍
  集傳興也旨美蓄聚御當也洸武貌潰怒色也項氏安世曰洸水涌也其勇如水涌水之潰者其勢横㬥而四出故怒之盛者爲潰肄勞墍息也黄氏一正曰婦三月廟見然後執婦功故婦初來曰息也○又言我之所以蓄聚美菜者蓋欲以禦冬月乏無之時至於春夏則不食之矣劉氏瑾曰古人場圃同地秋杪則築堅圃地爲場以納禾稼至來春又耕治之以種菜茹故蓄菜但以禦冬也今君子安於新昏而厭棄我是但使我禦其窮苦之時至於安樂則棄之也朱氏公遷曰物可棄陳而取新夫婦不可圖新而厭舊此以處置事理不同爲興又言於我極其武怒而盡遺我以勤勞之事曾不念昔者我之來息時也追言其始見君子之時接禮之厚怨之深也
  集說孔氏穎逹曰言窮苦取我至於富貴而見棄似冬月蓄菜至於春夏則見遺也○曾氏鞏曰人之於物得新可以捐故然厚者猶有所不忍夫婦義當偕老乃姑以御窮而已其薄惡可知○蘇氏轍曰蓄美菜者所以御冬月之無也今君子亦以我御窮而已及其富樂則不我以不念昔者由我而獲此安息也○輔氏廣曰末二章又可見其怨而不怒○黄氏佐曰此章旣興其同乎苦而反棄於樂因言其薄於今而曾厚於始見得當時亦如兄如弟來昔何厚而今何薄昔何愛而今何忍也此詩須反覆玩味方見悲怨之情上下相承可謂善作者矣○陳氏所學曰詒肄非言平日治家勤勞之事乃將棄時故委以艱難勞苦之事令彼處之不能而後藉口棄之也○朱氏道行曰洸潰因夫新昏揭此以與宴爾相形不勝苦樂之别
  總論徐氏常吉曰此詩以顔色之衰德音之善作主而治家勤勞亦卽其德中事篇中屢言德音見已無可棄之罪也首章先論夫婦之常理見不當以色故棄之而夫也不然二章遂有見棄之事三章乃推言所以見棄者正爲顔色之衰而不取其德也四章乃自道勤勞以見其無可棄五章又原夫之不有其德者由其本心拒却其善來但念勞於貧苦之時而棄於安樂之後人情尤不能堪耳末章文言夫之忍且薄如此因追念其來時之厚而怨之深也○沈氏守正曰首章言夫婦之常道下反覆陳已見棄之情事中以德色爲主夫重色所以棄已有德所以悲
  谷風六章章八句
  集說朱子曰皆述逐婦之辭也宣姜有寵而夷姜縊是以其民化之而谷風之詩作所謂一國之事繫一人之本者如此○輔氏廣曰觀此一詩比物連類因事興詞條理秩然有序勤而不怨怨而不怒玩而味之可謂賢婦人矣而見棄於夫者亦獨何哉○朱氏善曰谷風雖棄婦所作而觀其自序有治家之勤有睦鄰之善有安貧之志有周急之義皆其節之可取者也至於見棄矣而拳拳忠厚之意猶藹然溢於言辭之表則是初無可棄之罪也徒以其夫之安於新昏不以爲潔而棄之耳然其言之有序而不迫如此殆庶幾乎夫子所謂可以怨者矣
  式微式微胡不歸微君之故胡爲乎中露
  集傳賦也式發語辭微猶衰也再言之者言衰之甚也爾雅式微式微者微乎微者也○孔氏穎逹曰以君被逐旣微又見卑賤是至微也微猶非也劉氏瑾曰此章二微字義不同中露露中也言有霑濡之辱而無所芘覆也○舊説以爲黎侯失國陸氏德明曰杜預云黎在上黨壺關縣○段氏昌武曰曹曰黎侯國也壺關縣有黎亭東郡有黎縣未知孰是○嚴氏粲曰陳曰黎上黨之東卽古衞地衛之附庸也○王氏志長曰呂氏春秋謂武王封帝堯後於黎城而寓於衛鄭氏康成曰寓寄也黎侯爲狄人所逐棄其國而寄於衞○孔氏穎逹曰被逐而云寄者若春秋出奔之君所在亦曰寄左傳曰齊以郲寄衛侯是也喪服傳曰寄公者何失地之君也謂削地盡者與此别其臣勸之曰衰微甚矣何不歸哉我若非以君之故則亦胡爲而辱於此哉沈氏守正曰微君之故者非怨之也激其君以有爲也集說鄭氏康成曰君何不歸乎禁君留止於此之辭○孔氏穎逹曰主憂臣辱主辱臣死故當不憚淹恤今言我若無君何爲處此自言已勞以勸君歸是極諫之辭○輔氏廣曰式微式微胡不歸羞惡之心義之端也微君之故胡爲乎中露忠敬之誠仁之至也
  ○式微式微胡不歸微君之躬胡爲乎泥中
  集傳賦也泥中言有陷溺之難而不見拯救也集説李氏樗曰凡失國者云越在草莽卑賤曰辱在泥塗○黃氏震曰中露泥中諸家以爲辱在泥塗是也古注以爲二邑名李迂仲以爲無所據愚恐亦無一身處二邑之理
  總論范氏處義曰臣子之微亦何足言以君之故不可在此㬥露也以君之躬不可在此泥塗也爲衞不能振起其微不若謀歸故國之爲愈也○朱子語類問式微詩以爲勸耶戒耶曰亦不必如此看只是隨他當時所作之意如此可見得有羇旅狼狽之君如此而方伯連帥無救恤之意○嚴氏粲曰時狄已退黎侯可以歸而不歸猶望衞之助已也其臣知衞宣之不足賴故勸以歸○姚氏舜牧曰此詩雖勸黎侯之歸亦有責衞君之意觀其詞曰胡爲乎中露胡爲乎泥中蓋情見乎詞矣
  附錄毛氏萇曰中露泥中衛邑也○鄭氏康成曰黎侯寄於衛衞處之以二邑○水經河水東北過黎陽縣南注詩式微黎侯寓於衞是也○曹氏學佺曰考黎侯寓衛泥中中露二邑今在束離狐城者是隋開皇中置廩邱縣於此側近卑濕城居水阜
  案毛萇以中露泥中爲二邑當非無本但周時地理已屬荒邈難稽而後代都邑志所載或因經而附㑹
  其說不若宋儒以中露泥中作霑濡陷溺解於詩義尤爲深長也
  式微二章章四句
  集傳此無所考姑從序說
  集說朱氏公遷曰衛有他國之詩六篇式微旄丘河廣作於衞者也載馳泉水竹竿爲衞而作者也作於衞者衞國之所錄爲衞而作者衞國之所傳
  旄丘之葛叶居謁反兮何誕徒旱反之節兮叔兮伯叶音逼兮何多日也
  集傳興也前高後下曰旄丘孔氏穎逹曰釋邱云前高旄丘李廵云謂前高後卑下以前高後必卑下故傳亦言後下○王氏應麟曰寰宇記旄丘在澶州臨河縣東誕闊也叔伯衞之諸臣也○舊說黎之臣子自言久寓於衞時物變矣故登旄丘之上見其葛長大而節疎闊因託以起興曰旄丘之葛何其節之闊也衞之諸臣何其多日而不見救也此詩本責衞君而但斥其臣可見其優柔而不迫也
  集說呂氏祖謙曰葛初生其節蹙而密旣長其節闊而疎黎人見葛之長感時之久而衞猶未見救爾○嚴氏粲曰黎臣子感寄寓之久也尊稱衞臣而問之曰叔兮伯兮何其多日而不見救也君臣一體不斥其君而責其臣婉辭也○鄒氏泉曰此章卽時物變之久興衞臣救之緩也以多日爲言者望之之意切也
  ○何其處也必有與也何其久叶舉里反也必有以也集傳賦也處安處也與與國也以他故也○因上章何多日也而言何其安處而不來意必有與國相俟而俱來耳又言何其久而不來意其或有他故而不得來耳詩之曲盡人情如此
  集說王氏鏊曰雖多日而不救宜亦爲之不安也而今何以安處不來使果結與而來今亦可以至矣而何以久而不至知其不來而猶望其來詩之曲盡也如此○沈氏守正曰曰必有與必有以便見無與無以自當不遑起居不俟終日者何爲若是之處且久也哉
  ○狐裘蒙戎匪車不東叔兮伯兮靡所與同
  集傳賦也大夫狐蒼裘玉藻君子狐青裘豹褎𤣥綃衣以裼之注君子大夫士也蒙戎亂貌言弊也呂氏祖謙曰蒙戎狐裘之貌晉士蔿曰狐裘蒙茸○黄氏一正曰言葛而又言裘時歴冬夏見其久也○又自言客久而裘弊矣豈我之車不東告於女乎但叔兮伯兮不與我同心雖往告之而不肯來耳至是始微諷切之或曰狐裘蒙戎指衞大夫而譏其憒音潰亂之意匪車不東言非其車不肯東來救我也但其人不肯與俱來耳今案黎國在衞西前說近是孔氏穎逹曰杜預云上黨壺關縣有黎亭是在衛之西也○嚴氏粲曰黎在衞西爲狄所逐入衞境而寓亦在西故往衛則東舊說越國而寓東非也
  集說毛氏萇曰無救患卹同也○蘇氏轍曰諸侯雖異國而相爲救苟黎亡則衛及矣奈何靡所與同哉蓋時衞在河北黎衞壤地相接故狄之爲患黎衞共之○嚴氏粲曰衞人不恤黎患謂利害不切於已耳不知脣亡齒寒黎實衛之附庸利害同之衞人不思同患之義是以有滎澤之敗○鄒氏泉曰此章上二句驗已寓衞之乆下卽其所以不救者諷之也不與已同心謂我有亡國之憂而彼無憫恤之意我有恢復之念而彼無拯救之心是已不言不肯救而只言不與已同心此正所謂微諷切之也叔伯之不來乃自不來耳非眞有與國之約他故之臨也○朱氏道行曰不言秦越之視僅言心之靡同故注以爲微諷也
  ○瑣素果反兮尾兮流離之子叶奬里反叔兮伯兮褎由救反如充耳
  集傳賦也瑣細尾末也流離漂㪚也王氏安石曰黎侯之臣子流離失職故瑣尾也褎多笑貌充耳塞耳也耳聾之人恒多笑鄭氏康成曰言衞之諸臣顔色褎然如見塞耳無聞知也人之耳聾恒多笑而已○黃氏櫄曰言衞侯褎如服充耳而不聞也淇奥詩云充耳琇瑩蓋充耳者瑱也天子以玉諸侯以石言黎之君臣流離瑣尾若此其可憐也而衞之諸臣褎然如塞耳而無聞何哉至是然後盡其詞焉流離患難之餘而其言之可序而不迫如此其人亦可知矣輔氏廣曰褎如充耳責之也自緩而疑自疑而諷自諷而責是皆性情之正也
  集說李氏樗曰瑣尾流離殆從王氏之說爲優蓋詩人之意謂黎侯窮困於此瑣細而尾末矣流離而失職矣而衞之諸臣不能救之蓋責之深也○嚴氏粲曰責其不能聽已之訴如以瑱塞耳而無聞也○鄒氏泉曰此章上二句言已寓衞之勢微下直責衞之不救也
  總論劉氏辰翁曰一章何多日也未有怨望之意也二章必有與也必有以也有望於衞未怨也三章靡所與同微怨也四章褎如充耳不能不怨也○朱氏公遷曰一章怪之二章疑之三章微諷之四章直責之式微處困而思奮旄丘責人而不刻可謂賢矣○馮氏時可曰黎之臣子望救於衞其詞雖危廹而終無責人之意此所謂處患難而不失其正也
  案旄丘篇毛鄭專主責衞說次章必有與責衞不行仁義必有以責衞不務功德繼言實有戎車不肯迎我末章責衞諸臣褎然有尊盛之服而德不能稱也朱子則以與國訓與字以他故訓以字測其必有而緩來故三章疑其無與同心者而不來蓋救災分患非一國所能獨任觀齊晉主盟凡役必合諸侯可見至於終不見恤乃知非無與國非有他故乃衞之君臣褎如充耳若罔聞知也曲折以體其情而終乃質言以責之尤見忠厚之意
  旄丘四章章四句
  集傳說同上篇
  集說孔氏穎逹曰作旄丘詩者責衞伯也黎侯出奔來寄於衛以衞爲州伯當修連率之職以救於已今衞侯不能修職不救於已故黎之臣子以此言責衞而作此詩也○李氏樗曰衞無救患之志不惟不能睦乃四鄰以至脣亡齒寒而國亦不保矣其後衞爲狄所滅齊桓公以管仲之言而救之觀木𤓰之詩知衞人之德桓公者深觀此詩知黎人之怨衞爲最切○黄氏櫄曰衛失國而齊救之黎失國而衞不救此齊之所以伯而衞之所以不振也
  簡兮簡兮方將萬舞日之方中在前上處
  集傳賦也簡簡易不恭之意萬者舞之總名武用干戚文用羽籥也呂氏祖謙曰萬舞者二舞之總名干舞者武舞之别名籥舞者文舞之别名也鄭康成據公羊傳以萬舞爲干舞誤也春秋書萬入去籥言文武二舞俱入以仲遂之喪去其有聲者故去籥焉若萬舞止爲武舞則此詩與商頌何爲獨言萬舞而不及文舞耶左傳載考仲子之宮將萬焉婦人之廟亦不應獨用武舞也然則萬舞爲二舞之總名明矣○劉氏瑾曰干盾也戚斧也羽籥此詩三章所言者是也皆舞者所執之物日之方中在前上處言當明顯之處○賢者不得志而仕於伶官鄭氏康成曰伶氏世掌樂官而善焉故後世多號樂官爲伶官○范氏處義曰伶官之名起於黄帝之臣伶倫取崑崙之竹吹黃鐘之宮至周景王問無射於伶州鳩後世遂以名之有輕世肆志之心焉故其言如此若自譽而實自嘲也
  集說孔氏穎逹曰衞之賢者仕於伶官之賤職伶官者樂官之總名仕於伶官在舞職者也諸侯有樂正之屬此賢者身在舞位在賤吏之列必非樂正也○輔氏廣曰此章旣自以爲簡易次章又自以爲碩人只此便可見其爲不恭也當明顯之處公然爲此而不以爲辱亦是不恭之意與次章所謂公庭萬舞同先生謂其若自譽而實自嘲者深得其旨也
  ○碩人俁俁疑矩反公庭萬舞有力如虎執轡如組音祖集傳賦也碩大也俁俁大貌轡今之韁也組織絲爲之言其柔也御能使馬則轡柔如組矣朱氏公遷曰人馬皆從容不急迫故轡柔如此○又自譽其才之無所不備亦上章之意也劉氏瑾曰旣能樂舞又善御馬亦若上章之自譽而實自嘲也
  集說程子曰此章言其才藝之美有力如虎才武也執轡如組藝也言其藝如此非在公庭見之也○朱氏道行曰稱人曰碩重其品也俁俁指形體亦帶儀度說如虎之力因舞而見執轡如組亦其力能駕馭而周旋折旋不失其馳也此以御之一節言才舉此以見其餘耳
  附錄孔氏穎逹曰言碩人旣有武力比如虎可以能禦亂矣又有文德能治民如御馬之執轡使之有文章如織組矣以御者執轡於此使馬騁於彼織組者總紕於此而成文於彼皆動於近成於遠以興碩人能治衆施化於已而有文章在民亦動於近成於遠矣
  ○左手執籥餘若反右手秉翟亭歴反叶直角反赫如渥於角反音者叶陟畧反公言錫爵
  集傳賦也執籥秉翟者文舞也籥如笛而六孔或曰三孔陸氏德明曰籥以竹爲之長三尺執之以舞郭璞云形似笛而小○孔氏穎逹曰籥雖吹器舞時與羽竝執故得舞名賔之初筵云籥舞笙鼓是也翟雉羽也赫赤貌渥厚漬也赭赤色也言其顔色之充盛也孔氏穎逹曰渥者浸潤之名信南山曰旣優旣渥是也言漬之久厚則有光澤故以興顔色之潤公言錫爵卽儀禮燕飲而獻工之禮也儀禮燕禮主人洗升獻工工不興一人拜受爵○胡氏紹曾曰錫爵之禮舊以公庭爲宗廟故云祭末勞翟記所謂祭有畀煇胞翟閽寺也朱子不拘祭祀故引獻工○徐氏鳯彩曰工告樂備則主人獻工主人宰夫也然必錫之於君故曰公言錫爵重君命也以碩人而得此則亦辱矣程子曰錫之以爵勞賤者之道乃反以其賚予之親洽爲榮而誇美之亦玩世不恭之意也
  集說鄭氏康成曰碩人多才多藝又能籥舞言文武道備○碩人容色赫然如厚傅丹君徒賜其一爵而已不知其賢而進用之○輔氏廣曰前已言其輕世肆志之心又言其玩世不恭之意何也曰意惟輕之是以玩之志惟肆焉故不恭也知其世之不可與有爲故輕玩之心生焉於其所不足爲而姑爲之於其所不足誇而反誇之是皆不恭之意也
  ○山有榛側中反隰有苓音零云誰之思西方美人彼美人兮西方之人兮
  集傳興也榛似栗而小下濕曰隰苓一名大苦葉似地黃卽今甘草也鄭氏康成曰榛苓尘各得其所以言碩人處非其位西方美人託言以指西周之盛王如離騷亦以美人目其君也又曰西方之人者歎其遠而不得見之辭也○賢者不得志於衰世之下國而思盛際之顯王故其言如此而意遠矣
  集說張氏學龍曰榛之實甘美而山有之苓之莖甘美而隰有之以興爲人之君而美好者惟西周有之所以思之者其人也思之而不得見之故重歎而思之深也○朱氏公遷曰此章乃見不恭之情實夫其所思者在西方之美人則當世無有可其意者故玩之如此
  總論朱氏公遷曰一章自譽其位處二章自譽其才力三章自譽其榮寵四章乃言其情實而有鬰鬰之意焉○朱氏善曰簡兮簡兮言其志之大也有力如虎言其才之武也執轡如組言其藝之精也赫如渥赭言其貌之充也皆自譽之辭也而不免仕於伶官則亦可辱之甚矣使遇西周之盛王豈使我有是哉盛王旣不可得而見則賤役亦不可得而辭於是而執籥於是而秉翟於是而錫爵於公庭玩其辭則懽然以爲榮揣其意則歉然以爲辱故曰彼美人兮西方之人兮安得言從之遊以寫我心之憂乎此其思也深矣其意也遠矣而世莫之知也噫此輕玩之心所由生也與
  簡兮四章三章章四句一章六句
  集傳舊三章章六句今改定○張子曰爲祿仕而抱關擊柝則猶恭其職也爲伶官則雜於侏儒俳優之閒不恭甚矣其得謂之賢者雖其迹如此而其中固有以過人又能卷而懷之是亦可以爲賢矣東方朔似之問如張子之說是固可以爲賢然以聖賢出處律之恐未可以爲盡善朱子曰古之伶官亦非甚賤其所執者猶是先王之正樂故獻工之禮亦與之交酢但賢者而爲此則自不得志耳
  集說李氏樗曰伶官者賤職耳今以賢人乃爲之猶君子陽陽之詩序言君子遭亂相招爲祿仕全身遠害正猶此詩言君子仕於伶官蓋生不遇時屈於賤役也○王氏柏曰自古出仕者大略有三端處衰世不擇而仕近於玩侮不恭如簡兮是也亦有盡心竭力不計貧窶歸於天而不怨如北門是也知禍亂之將作相呼而遠遁如北風是也簡兮難學也非自度果有不磷不緇之操其可苟哉北風北門在人審時量力而爲之未可輕相詆訾也
  悲位反彼泉水亦流于淇有懷于衞靡日不思叶新齎反力轉反彼諸姬聊與之謀叶謨悲反
  集傳興也毖泉始出之貌王氏應麟曰毖韓詩作祕說文作䎵泉水卽今衞州共城皇輿表今河南衞輝府輝縣之百泉也淇水出相州林慮音閭皇輿表今彰德府林縣東流泉水自西北而東南來注之孌好貌諸姬謂姪娣也毛氏萇曰諸姬同姓之女○季氏本曰諸姬同姓媵從之姪娣也與之謀欲其以情逹也○衞女嫁於諸侯父母終思歸寜而不得故作此詩言毖然之泉水亦流于淇矣我之有懷于衞則亦無日而不思矣是以卽諸姬而與之謀爲歸衞之計如下兩章之云也
  集說鄭氏康成曰泉水流而入淇猶婦人出嫁於異國懷至也言我有所至念於衞無日不思也○范氏處義曰泉水始出雖毖然而流尚能至於淇淇衞地也可以人而不如彼泉水乎此我所以懷歸衞國無日不在念也孌然諸姬乃衞女所嫁之國娣媵之屬故聊與之謀歸衞之事也○輔氏廣曰讀首四句便可見其思歸之思蓋與泉水日流於衞而不息此是興體中說得好者極好玩味凡人之情營私背公故不詢謀惟恐人之或知也衞女思歸博謀於諸姬而無所隱則其情之正大可知矣○朱氏公遷曰泉水流淇不易其地女子思歸不忘其慮彼此皆有定向也故以爲興
  ○出宿于泲子禮反飲餞音踐于禰乃禮反女子有行遠于萬反父母兄弟待禮反問我諸姑遂及伯姊叶奬禮反
  集傳賦也泲地名王氏應麟曰地理志禹貢導沇水東流爲泲東郡臨邑有泲廟飲餞者古之行者必有祖道之祭祭畢處者送之飲於其側而後行也毛氏萇曰祖而舍軷飲酒於其側曰餞重始有事於道也○孔氏穎逹曰祖道之祭當釋酒脯於軷舍軷卽軷釋也所以爲祖祭者重已方有事於道故祭道之神也軷又名祖聘禮及詩云出祖是也又名道曽子問云道而出是也一祭而三名也皆先軷而飲餞及後出宿此先言出宿者見飲餞爲出宿而設禰亦地名王氏應麟曰寰宇記大禰溝在曹州寃句縣北七十里皆自衞來時所經之處也諸姑伯姊卽所謂諸姬也劉氏瑾曰夫人之嫁必有姪娣二人爲媵而同姓二國往媵之亦有姪娣皆謂之媵凡八人集傳以此詩爲夫人作而以諸姬爲姪娣又謂諸姑伯姊卽諸姬然則八人之中亦有是夫人姑姊軰行者乎○言始嫁來時則固已遠其父母兄弟矣況今父母旣終而復可歸哉是以問於諸姑伯姊而謀其可否云耳鄭氏曰國君夫人父母在則歸寜没則使大夫寜於兄弟
  集說王氏安石曰泲禰蓋父母之國地名欲歸則又思嫁時出宿飲餞相與訣而之夫家附錄鄭氏康成曰婦人有出嫁之道遠於親親故禮緣人情使得歸寜寜則又問姑及姊親其類也先姑後姊尊姑也○孔氏穎逹曰衞女思歸言我欲出宿飲餞以嚮衛國爲覲問諸姑遂及伯姊而已豈爲犯禮也哉而止我也○范氏處義曰衞女始謀歸必有以遣大夫寜兄弟之禮告之者而衞女之意未能自己謂女子旣嫁雖當遠父母兄弟我今謀歸止欲問父之姊妹與已之伯姊爾舍兄弟而言姑姊遠嫌也
  案諸姑伯姊鄭孔皆以爲指在母家者而言考公羊傳云諸侯娶一國則二國往媵之以姪娣從未載有姑姊從媵者集傳以諸姬爲姪娣諸姑伯姊卽指所謂諸姬者然無文可證朱子第據詩義而言之耳
  ○出宿于干叶居焉反飲餞于言載脂載舝胡瞎反叶下介反音旋車言邁遄市專反臻于衞此字本與邁害叶今讀誤不瑕有害
  集傳賦也干言地名王氏應麟曰隋志邢州内邱縣有干言山李公緒曰柏人縣有干山言山柏人邢州堯山縣適衞所經之地也脂以脂膏塗其舝使滑澤也舝車軸也不駕則脫之設之而後行也陸氏德明曰舝車軸頭金也○嚴氏粲曰未設舝時先以脂塗其舝其用在脂故曰載脂塗旣畢乃設舝於車其用在舝故曰載舝還回旋也旋其嫁來之車也鄭氏康成曰言旋車者嫁時乘來今思乘以歸○呂氏祖謙曰還車猶言回轅遄疾臻至也瑕何古音相近通用○言如是則其至衞疾矣然豈不害於義理乎疑之而不敢遂之辭也
  集說范氏處義曰衞女之意旣未能自己尚欲出宿飲餞而行且欲脂舝其所乘還歸之車使疾至於衞國自謂雖不爲瑕疵而未免有害於禮謂禮當遣大夫也○嚴氏粲曰泲禰干言非一時宿餞之地泲禰以下以女子有行言之則爲嫁時曾宿餞之地也干言以下以遄臻于衞言之則爲思歸而欲宿餞之地也言向由泲禰宿餞而來嫁今豈不可由干言宿餞而歸寜乎
  ○我思肥泉兹之永歎叶它涓反思須與漕叶徂侯反我心悠悠駕言出遊以寫我憂
  集傳賦也肥泉水名毛氏萇曰所出同所歸異爲肥泉○鄭氏康成曰自衞而來所渡水○王氏應麟曰水經注馬溝水出朝歌城北又東流與美溝合又東南注淇水爲肥泉爾雅歸異出同曰肥今是水異出同歸須漕衞邑也鄭氏康成曰自衞而來所經邑○孔氏穎逹曰鄘云以廬於漕漕是衞邑須與漕連明亦衞邑悠悠思之長也寫除也○旣不敢歸然其思衞地不能忘也安得出遊於彼而寫其憂哉
  集說朱子語類問恐此只是因思歸不得故欲出遊於國以寫其憂否曰夫人之遊亦不可輕出只是思遊於彼地耳○沈氏守正曰思肥泉而永歎思須漕而悠悠不知何日出遊其地以慰我靡日不思之憂哉只如此序過而不可歸之意自在矣
  總論蘇氏轍曰思歸情之所當然也不歸法之不得已也聖人不以不得已之法而廢其當然之情故閔而錄之也○輔氏廣曰思歸寜者思之正也謀及姪娣謀之正也恐害義理而卒於不歸事之正也始終一出於正雖賢士且難之況婦人乎○胡氏一桂曰一章託泉水起興而謀於諸姬也二章述初嫁時宿餞衞郊旣遠父母今父母終而欲歸故以問諸姑伯姊何如耳三章又欲效初嫁時宿餞於所嫁國之干言脂舝歸衞苐未知有害於義理乎此正謀諸姬之語四章旣不可歸於是但思肥泉思須漕以重衞國悠悠之景慕欲往遊而寫憂而已所謂發乎情止乎禮義也
  泉水四章章六句
  集傳楊氏曰衞女思歸發乎情也其卒也不歸止乎禮義也聖人著之於經以示後世使知適異國者父母終無歸寧之義則能自克者知所處矣朱氏善曰禮緣人情而爲之則父母其根本也兄弟其同氣也皆人情之不可忘者而曷爲其不可以寜兄弟也曰人之情有出於天理之公者有出於人欲之私者據禮女子已嫁而反兄弟不與同席而坐不與同器而食所以厚别也則閨門之内所可同坐而食者惟母姑姊妹耳使父母没而歸寧則誰與同坐誰與共食而孰爲之主乎聖人於此寧以義斷恩不以恩掩義故制爲父母終不得歸寧之禮所以存天理而遏人欲也
  集說蘇氏轍曰凡詩皆繫於所作之國故木𤓰雖美齊桓而在衞猗嗟雖刺魯莊而在齊泉水載馳竹竿皆異國之詩而在衛者以其聲衞聲歟衞國之女思衞而作詩其爲衞音也固宜猶莊舄之病而越吟人情之所必然也○陳氏傅良曰泉水載馳竹竿皆衞女思歸也泉水竹竿作於無事之時故其辭緩以婉載馳賦於故國已亡之日故其辭切以怨
  出自北門叶睂貧反憂心殷殷終窶其矩反且貧莫知我艱叶居銀反已焉哉叶將其反下同天實爲之謂之何哉
  集傳比也北門背陽向陰張子曰出自北門是偶出北門因有此言○曹氏粹中曰北門忠臣行役之所由出殷殷憂也窶者貧而無以爲禮也毛氏萇曰窶者無禮也貧者困於財○孔氏穎逹曰釋言云窶貧也則窶貧爲一此終窶且貧爲二事之辭故窶與貧别窶謂無財可以爲禮貧謂無財可以自給○李氏樗曰兼言之以見貧之甚也○衞之賢者處亂世事暗君不得其志故因出北門而賦以自比問只作賦說如何朱子曰當作賦而比當時必欲出北門而後作此詩亦有比意思又歎其貧窶人莫知之而歸之於天也季氏本曰謂之何哉無所歸咎之詞集說鄭氏康成曰詩人事君無二志故自決歸之於天我勤身以事君何哉忠之至○孔氏穎逹曰此詩人叙仕者之意君不知已而不去是無二志也已困苦應去而不去是終當貧困故言已焉哉是自決也此實由君言天實爲之是歸之於天也君臣義合道不行則去今君於已薄矣猶云勤身以事之知復何哉無去心是忠之至也○李氏樗曰終窶且貧君之莫我知也君不我知歸之天而不怨於君乃知天命者之言○嚴氏粲曰此蓋從事獨賢之歎也但言貧窶則不見知於君可知非計祿也
  ○王事適我政事一埤避支反益我我入自外室人交徧讁知革反叶竹棘反我已焉哉天實爲之謂之何哉
  集傳賦也王事王命使爲之事也孔氏穎逹曰王事不必天子事直以戰伐行役皆王家之事猶鴇羽云王事靡盬也○范氏處義曰王事上所命之事也適之也鄭氏康成曰國有王命役使之事不以之彼必來之我政事其國之政事也范氏處義
  曰政事職所治之事也一猶皆也埤厚室家讁責也李氏樗曰室人徧讁見其勞苦而窶貧不能無怨○陳氏推曰讁謂其貧不能養也王事旣適我矣政事
  又一切以埤益我其勞如此而窶貧又甚室人至無以自安而交徧讁我朱氏道行曰盡人而求曰交每事而責曰徧則其困於内外極矣
  集說孔氏穎逹曰此言非直貧窶而外爲君所困内爲家人不知故又自決歸之於天○范氏祖禹曰關雎之化行則婦人能閔其君子至於衰世則室家日見而有不知其心者○許氏謙曰外不見知於君而不得行其志内爲窶貧之故而有室人之讁困於内外極矣乃一歸之於天非知命樂天之君子能如是乎○王氏志長曰王事政事蓋言煩簡鉅細莫不叢集於一身者記曰官盛任使所以勸大臣也此其爲先王之經歟
  ○王事敦叶都回反我政事一埤遺唯季反叶夷回反我我入自外室人交徧摧徂回反我已焉哉天實爲之謂之何哉集傳賦也敦猶投擲也陸氏德明曰韓詩云敦迫也○孔氏穎逹曰傳云敦厚也箋云敦猶投擲蓋以事與之無所爲厚也故以爲投擲於已○黃氏震曰鄭云投擲晦庵取之蓋與王事適我相協若以爲厚則難說矣釋文云迫義亦相近○朱氏道行曰敦者投擲煩多一時分理不逮遺加摧沮也鄭氏康成曰摧者刺譏之言○孔氏穎逹曰毛以爲室人更責則乖沮已志定本集注皆云摧沮也箋以上章類之言讁已者是室人責已故以摧爲刺譏已也○輔氏廣曰摧謂摧折沮抑之又甚於讁也
  集說李氏樗曰此詩云婦人或讁之或摧之則與殷其靁召南之大夫遠行從役不遑寧處其室家能閔其勤勞勸以義者大異矣○范氏處義曰上所命之事有適至而不可料者有敦迫而不容緩者職所當治之事則厚以益我不一而足厚以遺我不容辭避似有役使不均從事獨賢之意○貧窶艱難旣知有命何足形於言室人朝夕相處誚責摧沮交徧不已故不免作此以自解
  總論張子曰此詩忠臣所自作○朱氏公遷曰前一章歎其貧窶而安於命後二章歎其勞苦而安於命○朱氏善曰投之以王事之重遺之以國事之難益之以家計之窘賢者之處此亦難而又家人之交讁則是内不見知於妻子也祿食不足以自存則是外不見知於君上也斯二者人之所爲乎抑天之所爲乎然不得於天而不怨天不合於人而不尤人盡心竭力以爲其所當爲而無一毫忿悶之心所以爲賢○陳氏推曰三章一意總叙已之見困於人而歸之天也
  北門三章章七句
  集傳楊氏曰忠信重祿所以勸士也衞之忠臣至於窶貧而莫知其艱則無勸士之道矣仕之所以不得志也先王視臣如手足豈有以事投遺之而不知其艱哉然不擇事而安之無懟憾之辭知其無可奈何而歸之於天所以爲忠臣也輔氏廣曰楊氏之說其論君臣之道備矣而衞之忠臣則處其變而不失其道者可以爲萬世臣子之法也
  集說李氏樗曰人臣事君惟效其忠而已若以利祿存心是懷二心以事其君也表記云君子不以小言受大祿不以大言受小祿以小言受大祿則報踰其分固不當受也以大言受小祿則不見知於君亦所不當受也衞之忠臣終窶且貧是不見知於君非專較廪祿之厚薄者也
  北風其涼雨于付反雪其雱普康反惠而好呼報反下同我攜手同行叶户郎反其虚其邪音徐下同旣亟只音紙下同子餘反下同集傳比也北風寒涼之風也鄭氏康成曰寒涼之風病害萬物○孔氏穎逹曰風雪竝喻而箋獨言涼風者以風非所害物但北風寒涼故害萬物與常風異也○程子曰四時之風春而自東則生物夏而自南則養物秋而自西則成物冬而自北則殺物涼寒氣也雱雪盛貌孔氏穎逹曰天旣爲北風其寒涼矣又加之雨雪其雱然而盛○范氏處義曰北風寒涼雨雪雱然而盛此威虐可畏之喻惠愛鄭氏康成曰性仁愛者行去也虛寛貌邪一作徐緩也陸氏德明曰爾雅作徐亟急也只且語助辭歐陽氏修曰其虚其邪旣亟只且者言無暇寛徐當亟去也○言北風雨雪以比國家危亂將至而氣象愁惨也故欲與其相好之人去而避之且曰是尚可以寛徐乎彼禍亂之迫已甚而去不可不速矣
  集說蘇氏轍曰北風而又雨雪其虐甚矣○李氏樗曰詩人以風雪喻㬥虐如終風之詩曰終風且霾終風且曀之類皆取於㬥虐此詩亦然○吕氏祖謙曰好我同行蓋泉涸魚相與處於陸相呴以濕相濡以沫之時也○輔氏廣曰恵而好我攜手同行不敢忘故舊之仁也其虚其邪旣亟只且見幾而作之智也○胡氏紹曾曰北風雨雪鄭箋喻政敎酷㬥朱注虚言氣象虚邪二句舊云在位之人其故寛虚徐閒者盡變爲刲急之行朱注較善兩其字初尚疑可緩亟則萬不能已矣是其心雖不忍而見幾則當速也
  ○北風其喈音皆叶居奚反雨雪其霏芳非反惠而好我攜手同歸其虚其邪旣亟只且
  集傳比也喈疾聲也謝氏枋得曰北風怒而有聲不止於涼矣霏雨雪分㪚之狀劉氏彝曰霏雪落急也○謝氏枋得曰雨雪霏霏而密不止於雱矣歸者去而不反之辭也
  集說毛氏萇曰歸有德也○范氏處義曰北風喈然有聲雨雪霏然而下此威虐及人之喻也始威虐方盛謀與惠而相好者攜手同行而去今威虐及人則行計遂決當求有德者歸之耳
  ○莫赤匪狐莫黒匪烏惠而好我攜手同車其虛其邪旣亟只且
  集傳比也狐獸名似犬黃赤色陸氏佃曰舊說以狐有媚珠善變化其爲物妖淫故詩以刺惡烏鵶黑色陸氏佃曰烏一名鴉其名自呼體全黑皆不祥之物人所惡見者也所見無非此物則國將危亂可知問狐與烏不知比何物朱子曰不但指一物而言當國將危亂時凡所見者無非不好底景象也○輔氏廣曰目所見者無非赤狐烏鴉不祥之物亦非有先見者不能然也同行同歸猶賤者也同車則貴者亦去矣
  集說王氏安石曰乘車非賤者也攜手同行賤者去也攜手同車則貴者去之矣言國人無貴賤皆憚其威虐莫不舍之而適他國也○程子曰同車亦偕行耳但卒章詞意益迫切同車有已駕之意○范氏處義曰三章皆言其虚其邪旣亟只且蓋懼及於禍謂今日之行當緩乎當急乎再三言之人情可見矣
  總論孔氏穎逹曰首章二章言君政酷㬥卒章乃君臣竝言三章次二句皆言去下二句言去之意也○程子曰序謂百姓不親相攜持而去乃述當時之事然考詩之詞乃君子見幾而作相招無及於禍患也君子全身遠害惟恐去之不速故其詞迫切○李氏樗曰夫去國豈人之本情哉昔孔子去魯曰遲遲我行也去父母國之道也今衞之㬥虐而民亟去者蓋恐遲留於此而遭其禍必有大不忍於此而奪其情也○黄氏櫄曰觀此詩而見民情之不可失也人君能發政施仁則耕者皆欲耕於其野商賈皆欲藏於其市行旅皆欲出於其塗賢者皆欲立於其朝而尚忍去之哉○劉氏瑾曰詩中有同車之語疑此爲仕於衞者所作旣亟只且三章言之豈果於忘君哉蓋見幾而作不俟終日之義○顧氏起元曰借風雪以言其愁惨之狀借狐鳥以言其危亂之兆非當時眞有是事也
  北風三章章六句
  集說朱氏公遷曰北風與魏風十畝之間相似然彼則其意舒其辭緩猶之可也此則危迫已甚矣○陳氏際泰曰北風勞臣困於事也北門忠臣困於事也北門得困之二焉而無其酒食北風得遯之初焉而無其繫戀
  靜女其姝赤朱反俟我於城隅愛而不見搔蘇刀反首踟直知反直誅反
  集傳賦也靜者閒雅之意姝美色也城隅幽僻之處不見者期而不至也踟蹰猶躑躅音擲觸黃氏一正曰搔首人煩急則手爬其首也踟蹰行不前也○陳氏推曰男子已先至而女猶未見搔首顧盼踟蹰不前其相俟無聊之狀如此此淫奔期㑹之詩也
  集說范氏處義曰首章男女相慕悦期而未遂之辭也謂貞靜之女有此美色俟我於幽深之地我心愛之而未得見所以搔首憒亂不果於行止也○朱子語類問淫奔之人方相與狎暱又何取乎閒雅曰淫奔之人不知其爲可醜但見其可愛耳以女而俟人於城隅安得謂之閒雅而此曰靜女者猶所謂德音無良也無良則不足以爲德音矣而曰德音亦愛之之辭也○輔氏廣曰觀此章所言則爲淫奔期會之詩明矣以女子而俟人於幽僻之地期之者不見而至於搔首踟蹰此豈男女之正情哉○黃氏震曰靜之爲義詩緝又援曹氏謂靜女仕族處幽閒者今亦相約於城隅隱僻之地似亦有此理愚意靜女其姝乃奔者自爲相稱美之辭豈必泥此而謂其眞有貞靜之德哉
  附錄毛氏萇曰女德貞靜而有法度乃可說也○孔氏穎逹曰言有貞靜之女其美色姝然又能待禮而後動自防如城隅然高而不可踰有德如是愛之而不得見故搔其首而踟蹰然○張子曰後宮西北邃城隅俟我幽閒念彼姝○呂氏大臨曰古之人君夫人媵妾㪚處後宫城隅者後宮幽閒之地也女有靜德又處於幽閒而待進御此有道之君所好也
  ○靜女其孌貽我彤徒冬反叶古兗反彤管有煒于鬼反音悦音亦女美
  集傳賦也孌好貌於是則見之矣彤管未詳何物毛氏萇曰彤管以赤心正人也○鄭氏康成曰彤管筆赤管也○歐陽氏修曰古者鍼筆皆有管樂器亦有管不知此管是何物但彤是色之美者蓋相贈以結殷勤之意耳煒赤貌言旣得此物而又悦懌此女之美也
  集說李氏樗曰赤色之管可以悦人如女色之美可以悦懌○范氏處義曰彤管女子所玩之物謂女之有美態者旣以彤管贈男子其色煒然而充盛男子悦懌此管之色謂亦如女之美此女贈男之物也
  附錄毛氏萇曰旣有靜德又有美色又能遺我以古人之法可以配人君也古者后夫人必有女史彤管之法事無大小記以成法○孔氏穎逹曰言貞靜之女遺我以彤管之法不違女史所書之事此女史彤管能成靜女之德故王肅云嘉彤管之煒煒然喜樂其成女美也○何氏楷曰左傳引靜女之三章取彤管焉杜預注云雖悦美女義在彤管女史記事規誨之所執
  ○自牧歸荑徒兮徒計二反洵美且異夷曵二音匪女音汝之爲美美人之貽與異叶
  集傳賦也牧外野也歸亦貽也荑茅之始生者洵信也女指荑而言也○言靜女又贈我以荑而其荑亦美且異然非此荑之爲美特以美人之所贈故其物亦美耳朱氏道行曰洵美雖連靜女言實指所歸之荑與下爲美美字相應
  集說李氏樗曰自牧歸荑言自牧田之地而歸我以荑信爲美且異男女相遺正如溱洧之詩贈之以勺藥東門之枌之詩胎我握椒之類○輔氏廣曰先生惟不泥靜女其姝一句又以匪女之爲美之女音汝以爲指荑而言然後此詩之意明白矣○許氏謙曰首言城隅末言自牧蓋不特俟於城隅抑且相逐於野矣
  附錄毛氏萇曰牧田官也○孔氏穎逹曰茅潔白之物信美而異於衆草可以供祭祀喻靜女有德異於衆女可以配人君故言洵美且異也○張子曰自牧歸荑牧牧地也不耕種之地則多草木根芽如甸人供果蓏之屬因以贈夫人也歸荑以備虀俎供豆實
  總論歐陽氏修曰衞俗淫風大行男女務以色相誘悦雖幽靜之女亦然舉靜女猶如此則其他可知○范氏處義曰周南被化則雖游女有不可求衞國淫亂則雖靜女亦不自保三章所詠皆男女相慕悦之事○朱氏公遷曰一章未見之時二章胥會之時三章旣㑹而歸之時○朱氏道行曰此詩企慕自男而城隅之約管荑之投皆女招摇邶風之淫與鄭同稱其見端於斯乎女淫曰靜出自悅懌者之口也附錄呂氏祖謙曰此詩刺衞君無道夫人無德故述古者賢君賢妃之相與一章言賢妃有德有容事其君子逡廵待唱於後宮幽閒之地蓋靜之至也愛而不見搔首踟蹰猶關睢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思之切也横渠謂後宮西北乃城隅必有所據二章言賢妃貽以彤管女史之法蓋彤管之光華與其容色之美皆可悦懌則所悦者不専以其色也三章田官獻新物於君所歸之荑信芳美而且異於常乃用之以荅彤管之贈蓋所以贈之者非其女色之爲美亦惟德美之人是貽耳
  案靜女詩毛鄭推本古序謂陳靜女之美德以示法戒後人多從之朱子則本歐陽修之説斥爲男女期㑹之詩蓋玩其詞祗是男女相爲慕悦未見有陳古諷今之意也但彤管爲女史所需以紀成法傳之自古朱子旣主淫詩難得其解以爲未詳何物蓋姑闕所疑耳今節採舊說參觀以備彤管之義云靜女三章章四句
  集說嚴氏粲曰當時皆爲淫泆之行故曰刺時其本則上所化也○陸氏深曰靜女之詩序以爲刺傳以爲淫謂淫爲靜反辭也反辭有刺矣
  新臺有泚此禮反河水瀰瀰莫邇反燕婉之求籧音蕖音除不鮮斯淺反叶想止反
  集傳賦也泚鮮明也爾雅四方而高曰臺○劉氏彝曰泚水中臺影鮮明之貌○李氏樗曰新臺臨河今澶州遺址尚存○王氏應麟曰水經注鄄城北岸有新臺寰宇記在濮州鄄城縣北十七里輿地廣記開德府觀城縣有新臺○胡氏一桂曰臺在河上曰泚曰洒皆從水義瀰瀰盛也燕安婉順也籧篨不能俯疾之醜者也蓋籧篨本竹席之名人或編以爲囷其狀如人之擁腫而不能俯者故又因以名此疾也鮮少也鄭氏康成曰鮮善也○舊說以爲衞宣公孔氏穎逹曰宣公晉桓公子爲其子伋娶於齊而聞其美欲自娶之乃作新臺於河上而要之國人惡之而作此詩以刺之言齊女本求與伋爲燕婉之好而反得宣公醜惡之人也
  集說孔氏穎逹曰此時伋妻蓋自齊始來未至於衞故爲新臺待其至於河而困臺所以要之耳若已至國則不須河上要之矣以公作臺要齊女故言臺又言河水者表作臺之處也○蘇氏轍曰國人疾之而難言之故識其臺之所在而已○謝氏枋得曰籧篨乃惡疾宣公非有此疾國人惡其無禮義亂人倫故以惡疾比之旣無人道亦非人形也
  ○新臺有洒七罪反叶先典反河水浼浼每罪反叶美辨反燕婉之求籧篨不殄
  集傳賦也洒高峻也陸氏德明曰洒韓詩作漼鮮貌浼浼平也陸氏德明曰浼浼韓詩作浘浘盛貌殄絶也鄭氏康成曰殄當作腆腆善也○孔氏穎逹曰腆與殄古今字之異故儀禮注云腆古文字作殄是也言其病不已也
  ○魚網之設鴻則離之燕婉之求得此戚施
  集傳興也鴻雁之大者離麗也戚施不能仰亦醜疾也○言設魚網而反得鴻以興求燕婉而反得醜疾之人所得非所求也
  集說孔氏穎逹曰籧篨戚施本人疾之名故晉語云籧篨不可使俯戚施不可使仰是也但人口柔者必仰靣觀人之顔色而爲辭以邃篨不能俯之人因名口柔者爲籧篨面柔者必低首下人媚以容色似戚施之人因名面柔者爲戚施故箋云籧篨口柔戚施面柔也○歐陽氏修曰籧篨偃人不可使俛戚施僂人不可使仰明其俯仰有愧云耳○呂氏祖謙曰籧篨戚施蓋國人惡宣公而以惡疾指之不能俯者籧篨之疾證不能仰者戚施之疾證非於此取義也
  總論范氏處義曰凡人之爲不善猶有羞惡之心往往多秘其迹懼爲人所指目雖其過未有隱而不形然視宣公於河上鮮明高峻之臺肆爲燕婉之行固有閒矣
  新臺三章章四句
  集傳凡宣姜事首末見春秋傳然於詩則皆未有考也諸篇放此
  集說朱氏公遷曰衞詩美者多淫詩少本不當與鄭比也然新臺牆茨之惡又國風中所無有故論淫詩必以鄭衞竝稱蓋鄭舉其全衞舉其重
  二子乘舟汎汎芳劒反其景叶舉兩反願言思子中心養養以兩反
  集傳賦也二子謂伋壽也乘舟渡河如齊也王氏應麟曰水經注京相璠曰陽平縣北十里有莘亭自衞適齊之道縣東有二子廟猶謂之孝祠景古影字劉氏瑾曰葛洪始加彡為影字養養猶漾漾憂不知所定之貌鄭氏康成曰願念也念我思此二子心爲之憂養養然○舊說以爲宣公納伋之妻是爲宣姜生壽及朔朔與宣姜愬伋於公公令伋之齊使賊先待於隘而殺之壽知之以告伋伋曰君命也不可以逃壽竊其節而先往賊殺之伋至曰君命殺我壽有何罪賊又殺之國人傷之而作是詩也集說孔氏穎逹曰伋壽爭相爲死赴死似歸不顧其生如乘舟之無所薄觀之汎汎然見其影之去往而不礙猶二子爭死遂往而亦不礙也故國人傷之○蘇氏轍曰自衞適齊必渉河國人傷其往而不返汎汎然徒見其景欲往救之而不可得是以思之養養然憂而不知所定也○嚴氏粲曰伋壽二子乘舟渉河以適齊其影汎汎然何所歸乎伋夀之事其國人實深傷之詩人不言其他而慘然哀痛悲思之意具見矣
  ○二子乘舟汎汎其逝此字本與害叶今讀誤願言思子不瑕有害
  集傳賦也逝往也不瑕疑辭義見泉水此則見其不歸而疑之也徐氏光啓曰不瑕有害凡再見斷以朱傳爲正
  集說孔氏穎逹曰此國人思念之至故追言其本何爲不去而取死深閨之之辭也○輔氏廣曰泉水所謂害者害於義也此所謂害者害其身而已故先生謂此見其不歸而疑之之辭蓋不忍正言其死且爲君諱也○朱氏道行曰不瑕有害疑其見害之詞與泉水之有害於理者其意異
  總論歐陽氏修曰二子舉非合理死不得其所但國人憐而哀其不幸故詩人述其事以譬夫乘舟者汎汎然無所維制至於覆溺可哀而不足尚也○范氏處義曰伋不廢君之命壽至代兄之死不可謂不賢況死者人之所難古人視死若輕必有以也國人傷而思之聖人所以取之也
  二子乘舟二章章四句
  集傳太史公曰余讀世家言至於宣公之子以婦見誅弟壽爭死以相讓此與晉太子申生不敢明驪姬之過同俱惡傷父之志然卒死亡何其悲也或父子相殺兄弟相戮亦獨何哉集說朱子曰聖人錄國人之情著宣公之過亦以見二子事親之道有未盡也舜之事瞽瞍烝烝乂不格姦欲使之未嘗不在側索而殺之未嘗可得此舜之所以為法於天下也○許氏謙曰君子之處事以其有愧於心焉否爾苟當於理而於心焉無愧則何恤於人言昔者大舜嘗為之矣二子於此取法焉可也而守區區一節之義豈非擇之未精者耶
  邶十九篇七十二章三百六十三句
  集說劉氏瑾曰衞三十九篇而邶風才十有九然亂常敗政莫甚於此所以居變風之首歟於乎渡河野處已兆矣不待讀定之方中而后知也





  欽定詩經傳說彚纂巻三
<經部,詩類,欽定詩經傳說彙纂>



  欽定四庫全書
  欽定詩經傳説彚纂卷四
  鄘一之四
  集傳説見上篇
  集説孔氏穎達曰王肅服虔以爲鄘在紂都之西孫毓云據鄘風定之方中楚邱之歌鄘在紂都之南相證自明而城以西無驗其城之西廹於西山南附洛邑檀伯之封溫原樊州皆爲列國鄘風所興不出於此○王氏應麟曰通典衛州新鄉縣西南三十二里有鄘城即鄘國
  汎彼柏舟在彼中河髧徒坎反彼兩髦音毛實維我儀叶牛何反之死矢靡他湯何反母也天叶鐡因反音紙下同不諒人只集傳興也中河中於河也鄭氏康成曰舟在河中猶婦人之在夫家是其常處髧髪垂貌兩髦者翦髪夾囟音信○許氏愼曰頭㑹腦蓋也象形○孔氏穎達曰夾囟故兩髦也子事父母之飾親死然後去之内則翦髮爲鬌音朶男角女羈注夾囟曰角兩髻也午達曰羈三髻也○喪大記小歛主人脱髦注幼時翦髮爲之年雖成人猶垂於兩邊若父死脱左髦母死脱右髦親没不髦謂此也此蓋指共伯也鄭氏康成曰共伯僖侯之世子僖史記作釐兩髦之人謂共伯也禮世子昧爽而朝亦櫛纚音離笄總拂髦冠緌纓我共姜自我也陸氏徳明曰共姜共伯之妻也婦人從夫諡姜姓也儀匹孔氏穎達
  曰言其同徳齊意○吕氏大臨曰儀以夫爲法也之至矢誓靡無也只語助辭諒信也○舊説以爲衛世子共伯蚤死其妻共姜守義父母欲奪而嫁之故共姜作此以自誓言柏舟則在彼中河兩髦則實我之匹雖至於死誓無他心母之於我覆育之恩如天罔極而何其不諒我之心乎不及父者疑時獨母在或非父意耳吕氏大臨曰序言父母詩獨言母蓋止是母意序并言之文勢當爾如將仲子云父母之言時鄭莊公亦止有母姜氏此其比也集説輔氏廣曰實維我匹一定而决不可易也之死矢靡他雖死而誓不敢易也夫母之欲嫁共姜不過是惑乎愛而慮其終耳今味共姜自誓之言其至誠貞固之意如此則母之惑可觧而慮可釋矣○嚴氏粲曰舟必不可以去水猶我必不可以他適父母者子之天夫者婦之天今父與夫俱不存惟母是我所天也何不信我而欲奪我志也○黄氏佐曰易曰婦人貞吉從一而終也之死靡他從一之謂也即柏舟有定在興在已有定匹之死以死自誓非指共伯也
  ○汎彼柏舟在彼河側髧彼兩髦實維我特之死矢靡慝他得反母也天只不諒人只
  集傳興也特亦匹也陸氏徳明曰特韓詩作直云相當值也○朱子曰特有孤特之義而以爲匹者古人用字多如此猶治之謂亂也○黄氏佐曰特如萬人之特蓋婦人稱夫之辭慝邪也以是爲慝則其絶之甚矣
  集説許氏謙曰慝邪之匿於心者也他適而誓之死靡爲之其事猶顯至於一念邪思之微亦誓之死而靡發可見其心之貞固而節不可渝矣○朱氏公遷曰自誓之意以漸而深
  總論程子遺書問或有孤孀貧窮無託者可再嫁否曰只是後世怕寒餓死故有是説然餓死事極小失節事極大○眞氏徳秀曰柏舟之不再適蓋婦人之大節故孔子列之使萬世取法焉程子之論可爲後世深戒○陳氏櫟曰衛之淫風流行而有共姜特立之節眞可謂遏人欲之横流矣讀此詩者豈不可以感發人之善心乎
  柏舟二章章七句
  集説范氏祖禹曰衰亂之世淫風大行共姜得禮之正而能守義故以首鄘風也○呂氏祖謙曰史記載共伯釐侯世子釐侯已葬武公襲攻共伯共伯入釐侯羡羡墓道也自殺案武公在位五十五年國語又稱武公年九十有五猶箴儆於國計其初即位蓋已四十餘矣使果弑共伯而簒立則共伯見弑之時其齒又加長於武公安得謂之蚤死乎髦者子事父母之飾諸侯既小歛則脱之史記謂釐侯已葬而共伯自殺則是時共伯已脱髦矣詩安得猶謂之髧彼兩髦乎是共伯未嘗有見弑之事武公未嘗有篡弑之惡也○朱氏善曰衛詩三十九篇前乎此者爲静女爲新臺後乎此者爲牆有茨爲君子偕老人道至此而盡天理至此而滅矣聖人於其閒而置柏舟焉又以見人心之未嘗亡天理之未嘗滅也挽風俗之衰而扶綱常之重置之鄘風之首宣矣
  牆有茨不可埽叶蘇后反也中冓古侯反之言不可道叶徒厚反也所可道也言之醜也
  集傳興也茨蒺藜也蔓生細葉子有三角刺人中冓謂舎之交積材木也吕氏祖謙曰前漢梁王共傳聴聞中冓之言應劭曰中冓材構在堂之中也顔師古曰構謂舎之交積材木也當從應顔説蓋閫内隠奥之處也中冓之言若曰閨門之言也道言醜惡也○舊説以爲宣公卒恵公幼其庶兄頑烝於宣姜孔氏穎達曰左傳閔二年曰初恵公之即位也少齊人使昭伯烝於宣姜不可强之生齊子戴公文公宋桓夫人許穆夫人服虔云昭伯衛宣公之長庶伋之兄宣姜宣公夫人恵公之母是其事也故詩人作此詩以刺之言其閨中之事皆醜惡而不可言理或然也
  集説孔氏穎達曰言人以牆防禁一家之非常上有蒺藜之草欲埽去之反傷牆而毁家以興國君以禮防制一國之非法中有淫昏之行欲除滅之反違禮而害國也○朱氏善曰宣姜一失身於宣公而爲新臺之有泚再失身於公子頑而爲中冓之不可道蓋由其節義虧缺於前是以無所顧藉於後而無復羞愧悔悟之萌也
  ○牆有茨不可襄也中冓之言不可詳也所可詳也言之長也
  集傳興也襄除也詳詳言之也陸氏徳明曰詳韓詩作揚言之長者不欲言而託以語長難竞也
  ○牆有茨不可束也中冓之言不可讀也所可讀也言之辱也
  集傳興也束束而去之也讀誦言也毛氏萇曰讀抽也○鄭氏康成曰抽猶出也○孔氏穎達曰上云不可詳則此爲讀誦於義亦通必以爲抽者以讀誦非宣露之義傳訓爲抽箋申抽爲出也辱猶醜也
  總論范氏祖禹曰埽之則傷牆道之則傷君必不得已而道之則不可復詳必不得已而詳之則不可復讀詩人之意本不欲道疾之而不能不道既道而復以爲恥又悔而相戒也
  牆有茨三章章六句
  集傳楊氏曰公子頑通乎君母閨中之言至不可讀其汙甚矣聖人何取焉而著之於經也蓋自古淫亂之君自以爲密於閨門之中世無得而知者故自肆而不反聖人所以著之於經使後世爲惡者知雖閨中之言亦無隱而不彰也其爲訓戒深矣輔氏廣曰楊氏之説蓋不獨爲此篇發凡聖人所録淫亂之詩其意皆如此即先生所謂惡者可以懲創人之逸志者也
  集説鄧氏元錫曰偕老之辭婉巽言也牆茨之言厲法言也然偕老詳容服不詳不淑牆茨言不可道不詳不道刺而猶有風焉
  君子偕老副筓六珈音加叶居河反委委於危反佗佗待河反如山如河象服是宜叶牛何反子之不淑云如之何
  集傳賦也君子夫也偕老言偕生而偕死也女子之生以身事人則當與之同生與之同死故夫死稱未亡人言亦待死而已不當復有他適之志也朱子曰宣姜夫死而淫是失偕老之義副祭服之首飾編髮爲之劉氏熙曰王后首飾曰副副覆也以覆首亦言副貳也兼用衆物成其飾也筓衡筓也孔氏穎達曰以玊爲之惟祭服有衡筓垂於副之兩㫄當耳其下以紞音黕懸瑱羅氏中行曰紞織如絛上屬於衡者瑱以玊爲之以纊縳之而屬於紞懸之當耳縳音篆卷也○馮氏復京曰衡筓二物衡垂於當耳筓橫於頭上垂於副之兩㫄當耳其下以紞懸瑱此乃釋衡非釋筓也珈之言加也以玊加於筓而爲飾也毛氏萇曰珈筓飾之最盛者所以别尊卑○鄭氏康成曰如今歩摇上飾○劉氏熙曰歩摇上有垂珠歩則摇也○孔氏穎達曰言六珈必飾之有六但所施不可知據此言侯伯夫人爲六王后則多少無文也委委佗佗雍容自得之貌孔氏穎達曰釋訓云委委佗佗羙也孫炎曰委委行之羙佗佗長之羙皆佳麗羙豔之貌○郝氏敬曰委委舒徐佗佗安重如山安重也如河𢎞廣也王氏逢曰此二句主徳容言○郝氏敬曰委委如河佗佗如山象服法度之服也鄭氏康成曰象服者謂揄翟闕翟也人君之象服則所謂予欲觀古人之象日月星辰之屬○孔氏穎逹曰象鳥羽而畫之故謂之象淑善也○言夫人當與君子偕老故其服飾之盛如此而雍容自得安重寛廣又有以宜其象服毛氏萇曰能與君子偕老乃宜居尊位服盛服也今宣姜之不善乃如此雖有是服亦將如之何哉言不稱也鄭氏康成曰子乃服飾如是而爲不善之行於禮當如之何深疾之
  集説程子曰其徳之深厚如山如河乃稱象徳之服服章之設象其徳位之宜徳尊位隆乃稱盛服今子之不淑奈何○蘇氏轍曰能與君子偕老乃可以有副筓六珈委委佗佗緩而有禮如山河之崇深乃可以有象服今宣姜之不善將如是服何哉○范氏處義曰詩人謂昔之夫人所以能與君子偕老被服副筓六珈之貴以奉祭祀者以其徳見於容委委然婉順佗佗然和易其立如山其潤如河象所被之服得其宜稱今宣姜無淑善之徳何以稱其服也○朱氏公遷曰此章言服飾之盛而徳不相稱爲可責
  ○玼音此兮玼兮其之翟叶去聲也鬒眞忍反髪如雲不屑先結反徒帝反也玊之瑱吐殿反也象之揥敕帝反也掦且子餘反之晳星厯反叶征例反也胡然而天也胡然而帝也
  集傳賦也玼鮮盛貌翟衣祭服刻繒爲翟雉之形而彩畫之以爲飾也毛氏萇曰揄翟闕翟也○鄭氏康成曰侯伯夫人之服自揄翟而下如王后焉○孔氏穎達曰翟雉名彩畫爲飾不用眞羽○嚴氏粲曰鄭氏云江淮而西青質五色皆備成章曰揄揄翟則畫揄雉闕翟刻而不畫鬒黑也如雲言多而羙也屑潔也髢髲鬄也人少髪則以髢益之髪自羙則不潔於髢而用之也孔氏穎達曰髢一名髲説文云益髪也言人髪少聚他人髪益之哀十七年左傳曰衛莊公見已氏之妻髪羙使髠以爲吕姜髢是也○陳氏推曰不屑只薄之不用猶云不消得髢非以此爲不潔也瑱塞耳也象象骨也揥所以摘音剔髪也孔氏穎達曰以象骨搔首因以爲飾名之曰揥掦眉上廣也張氏彩曰睂目以疎秀爲羙故以掦見稱且助語辭晳白也胡然而天胡然而帝言其服飾容貌之羙見者驚猶鬼神也許氏謙曰容貌服飾之盛胡爲而在此乎其自天而降也其鬼神也
  集説孔氏穎達曰宣姜爲淫亂故責之言夫人何由見尊敬如天乎何由見尊敬如帝乎非由衣服之盛顔色之莊歟既由衣服顔色以見尊敬何故反爲淫昏之行乎○輔氏廣曰其者指宣姜而言玼兮玼兮其之翟也言服之羙也鬒髪如雲不屑髢也言質之羙也足乎已無待於外也玊之瑱也象之揥也言飾之羙也掦且之晳也言色之羙也服飾容貌之羙盛如天如帝然是豈可以徒居哉○朱氏公遷曰此章言服飾容貌之盛若可疑又可畏○沈氏萬鈳曰此章論祭服言其徳當神明故尊之以比天帝卒章論事君子見賔客之服故以羙人言之
  ○瑳七我反兮瑳兮其之展陟戰反叶諸延反也蒙彼縐側救反絺是紲息列反薄慢反叶汾乾反也子之清掦掦且之顔叶魚堅反也展如之人兮邦之媛于眷反叶于權反
  集傳賦也瑳亦鮮盛貌許氏慎曰玊色鮮白展衣也以禮見於君及見賔客之服也鄭氏康成曰展衣宜白展衣字悮禮記作襢衣○孔氏穎達曰玊藻云一命襢衣䘮大記曰世婦以䄠衣是禮記作襢衣也展爲聲悞從襢爲正蒙覆也縐絺絺之蹙蹙者當暑之服也鄭氏康成曰展衣夏則裏衣縐絺○孔氏穎達曰葛之精曰絺其精尤細靡者縐也質細而縷縐紲袢束縛意以展衣蒙絺綌而爲之紲袢所以自斂飭也許氏謙曰案説文袢博僈反傳意袢字如絆字意是紲袢爲連綿字共成束縛意也或曰蒙謂加絺綌於䙝衣之上所謂表而出之也王氏安石曰暑服則加紲絺焉○朱子曰先著裏衣表絺綌而出之於外欲其不見體也清視清明也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眉上廣也孔氏穎達曰以目視清明因名爲清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者睂上之美名因謂睂上睂下皆曰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目上目下皆曰清故野有蔓草傳云清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睂目之間猗嗟傳云目下爲清顔額角豐滿也展誠也羙女曰媛見其徒有羙色而無人君之徳也鄭氏康成曰人君小君也○孔氏穎達曰婦人從夫之爵故同名曰人君
  集説嚴氏粲曰宣姜服展衣之禮服目視清明睂上掦起而又顔角豐滿如此人乃邦家之羙女也歎息不滿之意見於言外矣○朱氏公遷曰此章言服飾容貌之盛若可喜而實可惜也○黄氏佐曰稱其有傾一國之色正譏其無母一國之徳也
  總論孔氏穎達曰由夫人失事君子之道故陳此夫人既有服飾之盛宜與君子俱至於老反爲淫泆之行而不能與君子偕老故刺之○嚴氏粲曰此詩惟述夫人服飾之盛容貌之尊不及淫亂之事但中間有子之不淑一言而譏刺之意盡見○朱氏善曰當其奉宗廟之時其首飾之有副也其身章之有翟也是非不盛也而不知宣姜之行果能視先君而無愧否乎當其見賔客之時其禮服之有展也其裏服之有絺也又非不盛也而不知宣姜之行果能視賔客而無愧否乎夫入而奉宗廟出而見賔客非不尊且嚴也而曾無羞愧悔悟之萌則是人心之果亡而天理之果滅矣能無禍乎○黄氏一正曰夫人與君同體者也幽而祀乎神明而禮於人所當淑身愼行也今宣姜之惡乃如此以人莫誰何也獨不畏於鬼神乎夫不足計也獨不畏於賔客乎詩人所以備舉副筓翟展而深刺之也
  君子偕老三章一章七句一章九句一章八句集傳東萊吕氏曰首章之末云子之不淑云如之何責之也二章之末云胡然而天也胡然而帝也問之也三章之末云展如之人兮邦之媛也惜之也辭益婉而意益深矣
  集説范氏處義曰衞夷姜宣姜皆謂之夫人皆失事君子之道是詩繼牆有茨之後故説者以爲宣姜○劉氏瑾曰三章皆極言宣姜服飾容貌之盛如此玩其辭想其人有徳以稱之固足以尊其瞻視享其安榮苟無其徳不幾於誨淫者乎惟詩人寛厚意在言外故其立言如此蓋與猗嗟之詩同意
  爰采唐矣沬音妹之鄉矣云誰之思羙孟姜矣期我乎桑中叶諸良反於遥反我乎上宫叶居王反送我乎淇之上叶辰羊反矣集傳賦也唐蒙菜也一名兔絲孔氏穎達曰釋草云唐蒙女蘿女蘿菟絲舎人曰唐蒙名女蘿女蘿又名菟絲郭璞曰唐與蒙或并或别孫炎曰蒙唐也沬衞邑也書所謂妹邦者也孔氏穎達曰酒誥注云沬邦紂之都所處也於詩國屬鄘今鄘并於衞故言衛邑紂都朝歌朝歌即沬也孟長也姜齊女言貴族也桑中上宫淇上又沬鄉之中小地名也王氏應麟曰通典衞州衞縣有上宫臺要猶迎也○衞俗淫亂世族在位相竊妻妾故此人自言將采唐於沬而與其所思之人相期㑹迎送如此也蘇氏轍曰託采唐以相誘也
  集説鄭氏康成曰於何采唐必沬之郷猶言欲爲淫亂者必之衞之都孟姜列國之長女而思與淫亂疾世族在位有是惡行也○孔氏穎達曰衞朝貴族無姓姜者故爲列國列國姜姓齊許申吕之屬不斥其國未知誰國之女也言孟故知長女下孟弋孟庸以孟類之蓋亦列國之長女但當時列國姓庸弋者無文以言之○蘇氏轍曰刺無禮則稱孟言雖長而忘禮也羙有禮則稱季有齊季女言雖幼而好禮也
  附録嚴氏粲曰此作者刺淫者謂汝言采唐而往沬邑之郷矣然汝非爲采唐而往也汝所思者思彼羙好姜姓之長女也汝特託言采唐以往耳汝思孟姜而往㑹之或相期於桑中或相約於上宫或相送於淇水之上所㑹之地人皆知之見爲不善於隱僻者終不可掩也我指淫者非詩人自我也
  ○爰采麥叶訖力反矣沬之北矣云誰之思羙孟弋矣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宫送我乎淇之上矣
  集傳賦也麥榖名秋種夏熟者弋春秋或作姒朱子曰春秋定姒公榖作定弋蓋杞女夏后氏之後亦貴族也
  ○爰采葑矣沬之東矣云誰之思羙孟庸矣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宫送我乎淇之上矣
  集傳賦也葑蔓菁也庸未聞疑亦貴族也
  集説王氏應麟曰補傳曰鄘本庸姓之國漢有庸光及膠東庸生是其後也傳氏曰孟庸當是鄘國之姓鄘爲衛所滅故其後有仕於衛者
  總論劉氏彝曰采唐麥葑者亦是欲適幽逺行其淫亂不敢正名而託以采此也○李氏樗曰以姜弋庸皆著姓衛多淫泆之事蓋有由矣惟其公族既化則下化之矣○劉氏瑾曰孟姜孟弋孟庸亦託言貴族以指所私之人非必當時實有此三姓之女也
  附録鄧氏元錫曰桑中蓋刺之者之詩唐麥葑匪一其采沬鄉沬北沬東匪一其地孟姜孟弋孟庸匪一其姓而期而要而送如出一軌焉蓋恥心亡而淇沬之閒上宫之地風潰四流而莫可止也桑中三章章七句
  集傳樂記曰鄭衛之音亂世之音也比於慢矣孔氏穎達曰五聲竝和則君臣上下不失若五聲不和則君臣上下互相陵越所以爲慢也○比猶同也鄭音好濫淫志衛樂促速煩志竝是亂世之音故云比於慢也桑閒濮上之音亡國之音也其政散其民流誣上行私而不可止也班氏固曰衛地有桑閒濮上之阻男女亦亟聚㑹聲色生焉○輔氏廣曰誣上只是欺謾其上之人大抵行私者皆有此心桑中之詩雖肆言無忌然誣上行私之心自在此皆縁民情流蕩無所限節之故民情所以如此則又因政散之故上之人苟有政事則何至於此案桑閒即此篇故小序亦用樂記之語鄭氏康成曰濮水之上地有桑閒者亡國之音於此水出也昔殷紂使師延作靡靡之樂已而自沈於濮水後師涓過焉夜聞而寫之爲晋平公鼓之是之謂也○劉氏瑾曰朱子以桑閒即此桑中詩而證以樂記之語然則鄭氏謂師涓所聞者自是濮上之音也
  集説輔氏廣曰此詩分明是淫亂者所自作只爲先儒以爲聖人不應取此等詩以著於經故斷以爲刺奔而不復玩詩之辭以求其眞是非先生孰能正之
  附録吕氏祖謙曰詩之體不同有直刺之者新臺之類是也有微諷之者君子偕老之類是也有鋪陳其事不加一詞而意自見者此類是也○嚴氏粲曰詩記謂詩皆正樂此桑中非桑閒濮上之音今考濮水之上地有桑閒亡國之音出於此桑中即其類也詩之正經爲雅樂變詩以垂戒耳非祭祀朝聘所用也然或以桑中爲淫奔者所自作則非所謂止乎禮義矣當從國史所題以爲刺也
  案詩樂章也古人皆以樂論詩荀況曰詩者中聲所止司馬遷曰三百篇夫子皆絃歌之以求合於韶武之音漢唐諸儒祖述其説而不敢易至吕祖謙以爲聖人正樂首放鄭聲豈有刪詩而反取淫詞桑中之詩刺惡昭彰所謂思無邪也又史記載師曠所指濮上之音鄭康成以爲濮水之上地有桑閒亡國之音於此水出焉則桑閒乃紂樂非即桑中詩也諸説皆不爲無據然朱子力闢其非以爲夫子於鄭衛深絶其聲於樂以爲法而嚴立其辭於詩以爲戒若謂桑中爲刺惡者之辭則發人隱僻有傷温厚謂出自淫奔者之口而我以無邪之思觀之其懲戒尤切而又云古樂既亡無所考正則我不敢必爲之説獨以其理與其詞推之有以知其必不然耳蓋千百載後欲於三百篇中求所爲中聲求所爲合於韶武之音者何從而得之何如即其詞以考其實爲足據集傳就本詩稱我之辭而斷爲淫者所自言與古序雖異而與聖人垂戒後世之意一也
  音純之奔奔鵲之彊彊音姜人之無良我以爲兄叶虚王反集傳興也鶉䳺音諳宼氏宗奭曰鶉初生謂之羅鶉至初秋謂之早秋中秋以後謂之白唐一物四名也奔奔左傳作賁賁彊彊居有常匹飛則相隨之貌陸氏徳明曰韓詩云奔奔彊彊乘匹之貌人謂公子頑良善也○衛人刺宣姜與頑非匹耦而相從也故爲恵公之言以刺之曰人之無良鶉鵲之不若而我反以爲兄何哉朱氏道行曰此言無良託恵公言公子頑
  集説孔氏穎達曰言鶉則鶉自相隨奔奔然鵲則鵲自相隨彊彊然各有常匹不亂其類今宣姜爲母頑則爲子而與之淫亂失其常匹曾鶉鵲之不如矣又言人行無一善者我君反以爲兄而不禁之也惡頑而責恵公之辭○范氏處義曰鶉不亂其匹所以奔奔然喜鬬者惡其亂匹而鬭也鵲不淫其匹所以彊彊然難偶者傳枝授卵故能不淫也今人之不善信鶉鵲之不如矣
  ○鵲之彊彊鶉之奔奔叶逋珉反人之無良我以爲君集傳興也人謂宣姜君小君也
  集説孔氏穎達曰夫人對君稱小君以夫妻一體言之亦得曰君○輔氏廣曰詩人疾惡宣姜至矣而猶不敢不以爲小君也彼謂狡童碩鼠爲稱其君者何哉
  總論孔氏穎達曰二章皆上二句刺宣姜下二句責公不防閑也
  鶉之奔奔二章章四句
  集傳范氏曰宣姜之惡不可勝道也國人疾而刺之或逺言焉或切言焉逺言之者君子偕老是也切言之者鶉之奔奔是也衛詩至此而人道盡天理滅矣中國無以異於夷狄人類無以異於禽獸而國隨以亡矣胡氏曰楊時有言詩載此篇以見衛爲狄所滅之因也故在定之方中之前彭氏執中曰傅氏云木必壊然後蠧生焉國必亂然後宼生焉聖人存此詩以爲狄入衛張本使後世知所戒也因以是説考於歴代凡淫亂者未有不至於殺身敗國而亡其家者然後知古詩垂戒之大而近世有獻議乞於經筵不以國風進講者殊失聖經之㫖矣
  集説郝氏敬曰衛風至此人道盡矣不再造不可以國故繼之以定之方中
  丁佞反之方中作于楚宫揆之以日作于楚室樹之榛栗椅於宜反桐梓漆爰伐琴瑟
  集傳賦也定北方之宿營室星也晉天文志營室二星一曰𤣥宫一曰清廟又爲土功事○孔氏穎達曰釋天云營室謂之定孫炎曰定正也天下作宫室者皆以營室中爲正此星昏而正中夏正十月也鄭氏康成曰定昏中而正謂小雪時○孔氏穎達曰小雪者十月之中氣於此時定星昏而正中也○劉氏瑾曰夏正十月建亥春秋時十二月也農事已畢可以興作而人君居必南面故亥月昏時見定星當南方之午位因記此星爲每嵗營作之候又因號爲營室此蓋成周以後之制上考唐虞之時定星以戌月昏中嵗久而差至周時定星始以亥月昏中下逮今日此星又以子月昏中矣○朱氏公遷曰此據月令爲説與堯典中星異於是時可以營制宫室故謂之營室孔氏穎達曰以方中爲記時箋取爾雅爲説也毛不取記時而名營室者爲視其星而正南北以營宫室也○朱氏公遷曰候定星順天時也楚宫楚邱之宫也孔氏穎達曰鄭志張逸問楚宫今何地荅曰楚邱在濟河閒今東郡界中衛本河北至懿公滅乃東徙渡河野處漕邑則在河南矣又此二章升漕虚望楚邱楚邱與漕不甚相逺亦河南明矣故疑在東郡界中杜預云楚邱濟隂成武縣西南屬濟隂郡猶在濟北故云濟河間也揆度也樹八尺之臬音齧而度其日之出入之景以定東西又參日中之景以正南北也孔氏穎達曰此度日出日入謂度其影也故公劉傳曰考於日影是也其術則匠人云水地以懸置槷𣙗臬同以懸視以影爲規識日出之影與日入之影畫參諸日中之影注云於四角立植而懸以水望其髙下高下既定乃爲位於所平之地中央樹八尺之臬以懸正之視之以其影將以正四方也日出日入之影其端則東西正也又爲規以識之者爲其難審也自日出而晝其影端以至日入既則爲規測影兩端之内規之規之交乃審也度兩交之間中屈之以指臬則南北正是揆日以正東西南北之事也匠人注度日出日入之影不假於視定而東西南北皆知之經傳未有以定星正南北者故上箋以定爲記時異於傳也○劉氏瑾曰彭魯叔云槷柱也懸垂繩也柱有四角四中垂以八繩繩皆附柱則其柱正矣柱正然後視之以測日景也又轉筵畫地爲圓規朝識日景其端指西暮識日景其端指東兩端長短必與規齊測其端則東西正就其中屈之則南北亦可正也又於晝漏午時參此日中之景可以正南方之位因以正北方之位也此周禮定方制度衛文公建宫室定四方之法蓋亦如此○朱氏公遷曰度日景審地勢也楚室猶楚宫互文以協韻耳孔氏穎達曰毛以爲東西南北皆既正方乃爲宫室别言宫室異其文耳榛栗二木其實榛小栗大皆可供籩實周禮饋食之籩其實栗○陸氏璣曰榛栗屬皮葉如栗子小形似杼子味亦如栗○范氏祖禹曰榛栗爲女贄○蔡氏卞曰榛小木也以爲禮實則貴矣植之榛栗先禮實也蓋衛居處於漕無城市宫室君臣上下冠婚喪祭無以爲禮實則於是不可不先也椅梓實桐皮桐梧桐也陸氏璣曰梓實桐皮曰椅大類同而小别也桐有青桐白桐赤桐白桐宜琴瑟○蔡氏卞曰桐木之良利者也其性虚以柔故能受聲以爲琴瑟○嚴氏粲曰椅桐梓漆之桐爲白桐梧桐生矣之桐爲青桐梓楸之疎理白色而生子者鍾氏惺曰管子曰五沃之土宜白梓○陳氏子龍曰齊民要術云白色青角者爲梓或名角楸又名子楸蕭炳云梓樹似桐而葉小花紫漆木有液黏念平聲黑可飾器物許氏慎曰桼木汁可以䰍音休物象形桼如水滴而下○蘇氏頌曰漆木髙二三丈皮白葉似椿花似槐子若牛李六七月以竹筒針入木中取之四木皆琴瑟之材也鄭氏康成曰樹木於宫中者其長大可伐以爲琴瑟也○范氏處義曰椅桐梓漆止言爰伐琴瑟蓋舉其用之重可以備禮樂者言之○嚴氏粲曰榛栗可備籩實梓漆可供器用但言伐琴瑟者取成句耳○朱氏公遷曰飭種樹備國用也爰於也○衛爲狄所滅文公徙居楚邱營立宫室國人悦之而作是詩以羙之蘇氏曰種木者求用於十年之後其不求近功凡此類也范氏祖禹曰羙其新造而志於永久集説鄭氏康成曰魯僖公二年齊桓公城楚邱而封衛○孔氏穎達曰春秋正月城楚邱榖梁傳云不言城衛衛未遷則諸侯先爲之城其城文公乃於其中營宫室也建城在正月則作室亦正月矣而云得時者左傳曰凡土功水昏正而栽杜預注定星昏而中於是樹板榦而興作日至而畢則冬至以前皆爲土功之時僖二年閏在正月之後正月之初未冬至故爲得時也○毛以爲定星正南北作楚邱之宫度日知東西作楚邱之室鄭以爲於定之方中之時作楚邱之宫又度日影而營表其位正其東西南北而作楚邱之室室與宫俱於定星中而爲之同度日影而正之各於其文互舉一事耳○范氏處義曰定之方中謂視營室之中以爲興作之始揆之以日爲度日影之正以知向背之宜○輔氏廣曰古人作室上順天時下正方靣不敢苟也○劉氏瑾曰此章上四句言其得天時地理之宜下三句言其有久逺預備之計所謂悦之羙之者皆追述其事如此也○朱氏善曰遷國之初城郭不可以不完宫室不可以不修器用不可以不備文公之遷楚邱也以言其城郭則既賴諸侯之師以成之矣以言其宫室則自戴公野處而至於今成之不可不亟也而文公爲民力之不可或傷則寧待其時而不速爲國法之不可或廢則寧從其制而不苟若乃器用之所資其所需者非一事乃於是而種木焉以創造之初其潤色之功正有待於十年之後非其心之塞實淵深不足以致此若文公者其亦可謂賢矣
  附録毛氏萇曰方中昏正四方度日出日入以知東西南視定北準極以正南北○鄭氏康成曰楚宫謂宗廟也楚室居室也君子將營宫室宗廟爲先廏庫爲次居室爲後
  ○升彼虚起居反叶起吕反矣以望楚矣望楚與堂景山與京叶居良反降觀于桑卜云其吉終焉允臧
  集傳賦也虚故城也毛氏萇曰虚漕虚也○孔氏穎達曰文公自漕徙楚邱故知升漕墟蓋地有故墟高可登之以望猶僖公二十八年左傳稱晉侯登有莘之墟也楚楚邱也堂楚邱之㫄邑也毛氏萇曰楚邱有堂邑者○孔氏穎達曰升虚而并望楚堂明其相近故言楚邱有堂邑楚邱本亦邑也但今以爲都故以堂繫楚邱而言之○傅氏寅曰堂是今博州堂邑博濮二州連境景測景以正方靣也與既景迺岡之景同劉氏瑾曰建國之制必先辨方辨方之法必考日景故謂之景○朱氏公遷曰上章揆之以日是定其基址此言景者未定居時覽山川之形勢或曰景音璟山名見商頌王氏應麟曰水經注河水分濟北逕景山東又北逕楚邱城西京髙邱也孔氏穎達曰邱者自然而有京者人力所爲形則相類故云京髙邱也○蘇氏轍曰有陵阜可以屏蔽其國桑木名葉可飼蠶者觀之以察其土宜也蔡氏卞曰兗地宜桑如桑閒濮上可驗也○劉氏瑾曰衛詩多言桑如桑中與氓詩及此皆再三言之蓋衛地跨冀兗二州桑者尤其土所宜而民生之所資也據楚邱在冀河之東兗州之境則文公所觀所説其桑土之野乎○黄氏一正曰降觀于桑桑宜肥土桑盛則地羙也允信臧善也王氏安石曰卜言吉遂建城市而營宫室允臧者言今信善如卜所云也○此章本其始之望景觀卜而言以至於終而果獲其善也
  集説鄭氏康成曰文公將徙登漕之虚以望楚邱觀其㫄邑及其邱山審其高下所依倚乃後建國焉慎之至也○孔氏穎達曰形勢得宜蠶桑茂羙可以居民矣人事既從乃命龜⺊之云從其吉終焉信善焉○劉氏彝曰建國之初憂民之不得其所不敢遑寧曰終焉允臧者喜其果遂於志願也○吕氏祖謙曰升彼虚矣以領略其大勢降觀于桑以細察其土宜○輔氏廣曰既正其方靣也又覽其形勢也又察其土宜也然後卜之則始之吉而終之臧宜矣○朱氏善曰望者登高而望形勢也景者測景以正方靣也觀者觀之以察其土宜也卜者問焉以決其吉凶也始之以望景觀卜所以求得乎善也繼而終焉允臧則是果獲乎善也○徐氏鳳彩曰此作室以前事也登故城以望楚邱自逺以觀其大勢望楚而兼及於堂而夾輔之勢成景山而兼及於京而山邱之位正然後降而觀桑桑盛則土羙可知又協以神謀見處事之慎也
  ○靈雨既零命彼倌音官人星言夙駕説始鋭反于桑田叶徒因反匪直也人秉心塞淵叶一均反音來牝三千叶倉新反
  集傳賦也靈善零落也李氏樗曰靈雨好雨也○黄氏一正曰靈雨瑞雨降而應物者也○鄒氏泉曰時雨既降正土膏脉動人務農桑之時倌人主駕者也孔氏穎達曰以命之使駕故知主駕者諸侯之禮亡未聞倌人爲何官也星見星也鄭氏康成曰雨止星見○范氏處義曰謂戴星命駕○朱子曰古人戴星而出戴星而入必是身耐勞苦方能率得人説舎止也嚴氏粲曰説止於桑田之野以勞勸之秉操塞實淵深也孔氏穎達曰秉操其心能誠實且復深逺○謝氏枋得曰秉心也實故事事樸實秉心也淵故事事深長○鄒氏泉曰懐國家根本之圖而不事乎虚文所以爲塞實建國家久逺之䇿而不狃乎近慮所以爲淵深馬七尺以上爲騋孔氏穎達曰三千言其總數國馬供用牝牡俱有或七尺六尺舉騋牝以互見故言騋馬與牝馬也○蘇氏轍曰春秋傳文公元年革車三十乗季年乃三百乗而此言三千者蓋其可用者三百乗而其牝牡則三千也○言方春時雨既降而農桑之務作文公於是命主駕者晨起駕車亟音棘往而勞勸之然非獨此人所以操其心者誠實而淵深也蓋其所畜之馬七尺而牝者亦已至於三千之衆矣蓋人操心誠實而淵深則無所爲而不成其致此富盛宜矣記曰問國君之富數馬以對今言騋牝之衆如此則生息之蕃可見而衛國之富亦可知矣此章又要其終而言也
  集説王氏安石曰上既言城市宫室於是言其政事蓋人君辨方正位體國經野然後可以施政事云○蘇氏轍曰文公勤於民事雨既止見星而駕以行舎于桑田矣是以民説而稱之曰是人也其心充實而淵深則宜有騋牝三千也言富彊之業必深厚者爲之非輕揚淺薄者之所能致耳○輔氏廣曰此章乃要其後日之終而言觀其始之經營其國者如此其備繼之勸勞於民者如此其勤則其终之善與富亦宜矣○黄氏一正曰惟其秉心塞淵則所行皆切實深逺之事故不特勤於農桑而且使馬之蕃庶至騋牝者三千矣○方氏應龍曰因靈雨而説桑田恐積衰之民易於懈怠而久敝之後不宜再殃故勤者勸之惰者激之此爲國家根本之慮萬民衣食之謀故以塞淵接下三千騋牝亦舉一端以驗富庶非専指此事也
  附録黄氏櫄曰匪直也人蓋詩人言而形容不能盡爲不直其爲人也如此而其所以秉心者又誠實而無僞淵深而不淺所以能治國家○嚴氏粲曰是文公能務農重本以蕃育其人也非特人也文公操心塞實淵深故能致國富彊
  總論孔氏穎達曰作定之方中詩者羙衛文公也文公徙居楚邱之邑始建城使民得安處始建市使民得交易而營造宫室既得其時節又得其制度百姓喜而悦之民既富饒官亦充足致使國家殷實而富盛焉故百姓羙之徙居楚邱即二章升虚望楚是也營宫室者即首章作楚宫楚室是也建城市經無其事因徙居而始築城立市故連言之也○程子曰一章言建國之事次章方言相土度地之初屬文之勢然也今文首言其事然後言其初者多矣既度其可然後卜以決之卜洛亦然人謀臧則龜筮從矣卒章則叙其勤勞以致殷富○劉氏瑾曰春秋紀事用月定星中時乃周之十二月衛懿公九年十二月狄滅衛戴公立而卒文公繼立以次年爲元年至文公二年嵗首之月齊桓始城楚邱則詩人所指定星方中其在文公元年之終楚邱未城之先歟然詩言終焉允臧騋牝三千則是詩蓋作於文公之季年而追言其始遷時一事耳故二章以前皆本其始二章以後則要其終也○沈氏守正曰營建時不忘惜民樹木又取有用無非逺慮而營建以前恁地詳審纔營建了又恁地勤民皆是秉心塞淵處故舉騋牝以見富庶見得操心之要如此
  案嘗讀康誥酒誥梓材三篇而歎武王之訓康叔也開國承家之道可謂至矣及後子孫不克祗遵先王之懿訓而敗徳是聞馴至政散民流鶴軒致滅文公仗齊桓之力乃築楚邱史稱其輕賦平罪身自勞與百姓同苦以收衛民今觀定中一詩占天時審土宜盡人力規模宏逺經營具備而尤以農桑爲立國之本戎馬爲富彊之資廵行不怠蕃育有方使康叔開國之模復見於播遷之後而詩人推本自塞淵中來可見一心爲萬事根本衛業所由重興也及春秋之季孔子適衛殷然思所以富之教之夫孰非文公生聚之所貽歟
  定之方中三章章七句
  集傳案春秋傳衛懿公九年冬狄入衛懿公及狄人戰于熒澤而敗死焉宋桓公迎衛之遺民渡河而南立宣姜子申以廬於漕是爲戴公是年卒立其弟燬是爲文公於是齊桓公合諸侯以城楚邱而遷衛焉文公大布之衣大帛之冠務材訓農通商惠工敬教勸學授方任能元年革車三十乗季年乃三百乗左傳閔公二年冬十二月狄人伐衛衛懿公好鶴鶴有乗軒者將戰國人受甲者皆曰使鶴鶴實有禄位余焉能戰公與石祁子玦與甯莊子矢使守曰以此贊國擇利而爲之渠孔御戎子伯爲右黄夷前驅孔嬰齊殿及狄人戰于熒澤衛師敗績遂滅衛衛侯不去其旗是以甚敗狄入衛遂從之又敗諸河宋桓公逆諸河宵濟衛之遺民男女七百有三十人益之以共滕之民爲五千人立戴公以廬於曹許穆夫人賦載馳齊侯使公子無虧帥車三百乗甲士三千人以戍曹歸公乗馬祭服五稱牛羊豕鷄狗皆三百與門材歸夫人魚軒重錦三十兩僖之二年封衛於楚邱
  集説孔氏穎達曰衛東徙渡河齊桓公攘狄而封之立文公焉國家殷富在文公末年故左傳曰季年乃三百乗明騋牝三千亦末年之事也此詩蓋末年始作○東徙渡河則戰在河北禹貢豫州滎波既豬注云沇水溢出河爲澤今塞爲平地滎陽民猶謂其處爲滎澤在縣東春秋衛及狄戰于滎澤此其地也如禹貢注則當在河南時衛都河北狄來伐而禦之既敗而渡河在河北明矣故杜預云此滎澤當在河北但沇水發源河北入於河乃溢爲滎則沇水所溢被河南北故河北亦有滎澤但在河南多耳故指其豬水犬處則在豫州此戰于滎則在其北也○吕氏祖謙曰鼂錯言古之徙逺方以實廣虚也相其隂陽之和嘗其水泉之味審其土地之宜觀其草木之饒然後營邑立城此蓋古之遺法定之方中公劉所載是也
  丁計反都動反在東莫之敢指女子有行逺于萬反父母兄弟叶待里反
  集傳比也蝃蝀虹也陸氏徳明曰蝃蝀爾雅作螮蝀音同○孔氏穎達曰釋天云螮蝀謂之雩螮蝀虹也郭璞曰俗名爲羙人音義云虹雙出色鮮盛者爲雄雄曰虹闇者爲雌雌曰蜺日與雨交倏然成質似有血氣之類乃隂陽之氣不當交而交者蓋天地之淫氣也蔡氏卞曰蜺爲挈貳貳蓋言二淮南子曰天二氣則成虹○劉氏辰翁曰何獨非隂陽之交而虹獨以不正之氣著見於野詩之託物如此在東者莫音暮虹也虹隨日所映故朝西而莫東也劉氏熙曰蝃蝀其見每於日在西而見於東啜飲東方之水氣也見於西方曰升朝日始生而出見也○劉氏瑾曰虹之爲質不映日不成蓋雲薄漏日日映雨氣則生也今以水噀日亦成青紅之暈○此刺淫奔之詩言蝃蝀在東而人不敢指以比淫奔之惡人不可道况女子有行又當逺其父母兄弟豈可不顧此而冒行乎
  集説毛氏萇曰夫婦過禮則虹氣盛君子見戒而懼諱之莫之敢指○孔氏穎達曰言虹氣見於東方爲夫婦過禮之戒女子有適人之道當自逺其父母兄弟於禮當嫁何憂於不嫁而爲淫奔之過惡乎○程子曰蝃蝀隂陽氣之交映日而見故朝西而暮東在東者隂方之氣就交於陽也夫陽倡隂和男行女隨乃理之正今隂來交陽人所醜惡故莫敢指之女子之奔猶蝃蝀之東人所醜也○吕氏祖謙曰女子有行逺父母兄弟此詩蓋言女子終當適人非久在家者何爲而犯禮也泉水竹竿蓋衛女思家言女子分當適人雖欲常在父母兄弟之側不可得也一則欲常居家而不可得一則欲亟去家而不能得其善惡可見矣
  ○朝隮子西反于西崇朝其雨女子有行逺兄弟父母叶滿補反
  集傳比也隮升也周禮十煇音運九日隮注以爲虹蓋忽然而見如自下而升也周禮春官眂祲掌十煇之法以觀妖祥辨吉凶一曰祲二曰象三曰鑴四曰監五曰闇六曰瞢七曰彌八曰叙九曰隮十曰想鄭康成注隮虹也○孔氏穎達曰隮言升氣者以隮升也由升氣所爲故號虹爲隮十煇注云煇謂日光氣也則隮亦日之光氣崇終也從旦至食時爲終朝言方雨而虹見則其雨終朝而止矣蓋淫慝之氣有害於隂陽之和也今俗謂虹能截雨信然輔氏廣曰淫慝之氣害隂陽之和以比淫奔之惡害人道之正蓋理所不容也
  集説蔡氏卞曰朝氣之升自西則非雨矣雖幸而雨亦莫能久也崇朝其雨言其雨崇朝而已○張氏栻曰蝃蝀見則雨止初無東西之分驗之多矣隂陽和則成雨隂氣方凝聚而日氣自他方來感不以正隂受其感其正反爲之觧散故雨不能成也○嚴氏粲曰女子出適於人自當與父母兄弟相逺所貴得禮之正耳彼蝃蝀淫氣暫見而旋滅不能爲雨猶違禮相從暫合而易離也
  ○乃如之人也懐昏姻也大無信叶斯人反也不知命叶彌并反
  集傳賦也乃如之人指淫奔者而言婚姻謂男女之欲程子曰女子以不自失爲信命正理也○言此淫奔之人但知思念男女之欲是不能自守其貞信之節而不知天理之正也程子曰人雖不能無欲然當有以制之無以制之而惟欲之從則人道廢而入於禽獸矣以道制欲則能順命輔氏廣曰道即是理理即是命以道制欲則能順命去其人欲則能循乎天理矣
  集説王氏安石曰男女之欲性也有命焉君子不謂性也今也從欲而不知命有所制此之謂不知命也○嚴氏粲曰詩人言乃如是淫奔之人也思昏姻之事也不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無信而不自守也命言所賦之分謂男女居室自有分定今不安其分而淫奔是不知命也○張氏彩曰前猶託諷此章則直刺之
  總論許氏謙曰此詩前二章刺女子後章兼刺男女衛國淫邪一轉移閒民之知義乃如此且其辭非止論事常言而達理知命真君子之言也○朱氏公遷曰一章賤之二章惡之三章深責之蝃蝀三章章四句
  集説孔氏穎達曰作蝃蝀詩者言能止當時之淫奔衛文公以道化其民使皆知禮法以淫奔者爲恥其有淫之恥者國人皆能惡之不與之爲齒列故人皆恥之而自止也○范氏處義曰蝃蝀之詩謂之止奔則國人有厭亂者矣衛文公以道化其民雖與文王道化行相逺然敬教勸學春秋賢君有所不能宜乎化民有恥亦幾於惡無禮之氣象也○張氏栻曰宣公無道國人化之讀桑中之詩無恥如此文公復國一以身率下於是無禮者見惡於相鼠淫奔者不齒於蝃蝀下所趨向繫於一人如此
  息亮反鼠有皮叶蒲何反人而無儀叶牛何反人而無儀不死何爲叶吾何反
  集傳興也相視也鼠蟲之可賤惡者○言視彼鼠而猶必有皮可以人而無儀乎鄭氏康成曰儀威儀也○陸氏佃曰今一種鼠見人則交其前兩足而拱謂之禮鼠亦或謂之拱鼠○吕氏祖謙曰韓愈聨句云禮鼠拱而立人而無儀則其不死亦何爲哉朱氏公遷曰此甚言人不如物而以有無二字爲興集説鄭氏康成曰人以有威儀爲貴今反無之傷化敗俗不如其死無所害也
  ○相鼠有齒人而無止人而無止不死何俟叶羽已反又音始集傳興也止容止也俟待也
  集説鄭氏康成曰孝經曰容止可觀無止則無禮節也
  ○相鼠有體人而無禮人而無禮胡不遄死叶想止反集傳興也體支體也孔氏穎達曰上云有皮有齒已指體言之明此言體非徧體也故爲支體遄速也
  集説禮記禮運孔子曰夫禮先王以承天之道以治人之情故失之者死得之者生詩曰相鼠有體人而無禮人而無禮胡不遄死○方氏逄辰曰禮本天道故先王制禮還以承天之道禮出人情故先王制禮還以順人之情人之所欲莫甚於生所惡莫甚於死禮之得失遂有生死之道此其所以爲急歟總論歐陽氏修曰鼠有皮毛以成其體而人反無威儀容止以自飭其身曾鼠之不如也人不如鼠則何不死爾此甚嫉之之辭也三章之意皆然更無他意○范氏處義曰鼠雖微物猶有皮以被其外猶有齒以飬其内猶具四體以全其形今在位之人無威儀容止不知有禮則生無禮則死是人不如鼠也疾惡之甚以見清議之不可犯遷善改過不可不力也○吕氏祖謙曰相鼠之惡無禮何其如是之甚也蓋溺於淫亂之俗不如是則不足以自拔也疾惡不深則遷善不力○嚴氏粲曰凡獸皆有皮齒體獨言鼠舉卑汚可惡之物以惡人之無禮也
  相鼠三章章四句
  集説孔氏穎達曰作相鼠詩者刺無禮也衛羣臣有承先君之化無禮儀者由文公能化之使有禮而刺其無禮者所以羙文公也○輔氏廣曰蝃蝀相鼠二詩皆文公之化行而人心去邪反正見國人之淫奔在位之無禮爲可惡而作故其辭意比他詩特爲嚴厲然亦未嘗不止於禮義也
  孑孑居熱反干旄在浚蘇俊反之郊叶音高素絲紕符至反之良馬四之彼姝赤朱反者子何以畀必寐反
  集傳賦也孑孑特出之貌干旄以旄牛尾注於旗干之首而建之車後也孔氏穎達曰干旄者注旄於干首李廵曰旄牛尾著干首郭璞曰載旄於竿頭如今之幢亦有旒也浚衛邑名邑外謂之郊紕織組也蓋以素絲織組而維之也孔氏穎達曰以素絲爲線縷所以縫紕旌旗之旒縿也縿謂繫於旌旗之體旒謂縿末之垂者須以縷縫之使相連四之兩服兩驂董氏逌曰馬在車中爲服在車外爲驂凡四馬以載之也姝羙也子指所見之人也畀與也○言衛大夫乗此車馬建此旌旄以見賢者彼其所見之賢者將何以畀之而荅其禮意之勤乎
  集説鄭氏康成曰周禮孤卿建旃大夫建物首皆注旄焉時有建此旄來至浚之郊卿大夫好善也○程子曰注旄干首九旗皆然九旗之物所建各不同若王建太常諸侯建旂孤卿建旃大夫士建物是也云旄云旟云旌皆通言耳謂卿大夫建旗而來就浚之郊禮下賢者○黄氏佐曰大夫平日之行未嘗不建干旄乗車馬今則爲見賢而建之乗之也則好善有誠矣
  附録程子曰素絲束帛也謂以束帛乗馬行禮於賢者○蘇氏轍曰素絲良馬所以贈之也
  ○孑孑干旟在浚之都素絲組音祖之良馬五之彼姝者子何以予音與
  集傳賦也旟州里所建鳥隼之旗也上設旌旄其下繫斿音由斿下屬音燭縿音衫皆畫鳥隼也周禮司常鳥隼爲旟○考工記鳥旟七斿以象鶉火○孔氏穎達曰二章言干旟旟亦有旄五文也言旄則有旒縿言旟則亦有旄矣○朱氏善曰鳥隼於旟畫鳥隼爲飾以其注旄於干首謂之干旄以其析夏翟之羽以爲綏謂之干旌其實皆旟也下邑曰都朱子曰都居民所聚也○何氏楷曰以前後章推之則都在郊之内在城之外也五之五馬言其盛也
  集説許氏謙曰凡旗自王以下各有所建旗上所畫則各有其物旟畫鳥隼鳥與隼二物也縿及旒皆畫之或者以爲大司馬百官載旟乃卿大夫仲秋教治兵所建而司常州里建旟亦大閲時也見賢載旟無明文以疑此詩然司常下文明言賔客亦如之而陳祥道曰州里建旟者州里之常百官載旟者一時之事軍國之容固不同耳此詩干旟乃是箋所謂州長之屬疏所謂郷内州長黨正遂内酇長里宰鄰長等同建者也○黄氏一正曰百官載旟旟雖州里所建而百官皆得建之也四馬一車定制上下相同者也今曰五之六之蓋出郊逺行而外有所備也
  ○孑孑干旌在浚之城素絲祝之良馬六之彼姝者子何以告姑沃反
  集傳賦也析羽爲旌干旌蓋析翟羽設於旗干之首也孔氏穎達曰孫炎曰析五采羽注旄上則干之首有旄有羽也故周禮夏采注云夏采夏翟羽色禹貢徐州貢夏翟之羽有虞氏以爲綏後世或無故染鳥羽象而用之謂之夏采○蘇氏轍曰注旄而不設旒縿曰旌城都城也祝屬也王氏安石曰組成而祝之故初言紕中言組終言祝六之六馬極其盛而言也程子曰馬四至於五六馬之益多見其禮之益加也○徐氏光啓曰駕車用四馬固是常制然漢制太守駟馬其加秩中二千石乃益右驂故太守稱五馬書曰若朽索之馭六馬則五之六之想古有此制
  集説朱子曰五之六之取協韻耳亦極言其車馬之盛見其位高勢重而能降屈於賢者如此非心誠好善不能也
  總論孔氏穎達曰三章皆上四句言文公臣子建旌乗馬數往見賢者於浚邑是好善下二句言賢樂告以善道○王氏安石曰以素絲良馬以見賢者臣子之好善也文公之臣子好善如此亦以文公故也故曰一國之事繫一人之本謂之風○李氏樗曰在郊在都在城以言其賢者之所在故以干旄旟旌而就見之也○王氏柏曰干旄之作以見尚賢樂善猶爲中興之本○許氏謙曰一章三章旄旌皆因旟而言紕者縫之也組者飾之也祝者維之也○朱氏公遷曰禮著於外意本於中車服之盛如此則好善有誠矣賢者之忠告當何如哉詩人所以預爲之謀也○以良馬四之五之六之爲次序也○郝氏敬曰詩羙好善而但言車旗何也衛自中衰諸大夫艱難再造改圖修省以志於善是以文物一新夫浚邑豈乏姝子而干旄在郊則是此大夫始也詩人不貴有姝子而貴有此大夫故盛稱其車旗所謂見羽旄之羙聞車馬之音欣欣有喜色者也篇末更屬望姝子則大夫益増重矣
  干旄三章章六句
  集傳此上三詩小序皆以爲文公時詩蓋見其列於定中載馳之閒故爾他無所考也然衛本以淫亂無禮不樂善道而亡其國今破滅之餘人心危懼正其有以懲創往事而興起善端之時也故其爲詩如此蓋所謂生於憂患死於安樂者小序之言疑亦有所本云
  集説范氏處義曰樂取諸人爲善虞之所以爲盛帝善人是富周之所以爲顯王爲人君而好善固爲可羙爲臣下而好善尤爲可羙也故鄭武公善善之功詠之於詩一个臣之休休有容載之於書蓋爲臣子而不好善則疾賢忌能俾之不達人君雖有好善之心亦阻格而不行此干旄之樂告所以羙衛之臣而不及文公也○劉氏瑾曰衛俗淫亂無禮不好善道以致亡國君臣上下蓋嘗溺於三者之中而不知矣逮其滅亡之餘懲往事而興善念於是淫亂者有蝃蝀之刺無禮者有相鼠之惡樂善道者又有干旄之詩非文公之更化何以臻此○朱氏善曰大夫之乗車馬建旌旄而來者乃朝夕與君圖議國政者也聞浚之郊有賢人焉駕言適野而往從之賢者以其所學而告之大夫大夫以其所聞入而告之君君復以其所聞而謀之卿大夫而施之政事則豈惟一人賴之將舉國之人實賴之矣味其辭氣蓋與星言夙駕之意相類亦與敬教勸學授方任能之意相表裏序以爲文公時詩亦豈無所本與
  載馳載驅叶祛尤反歸唁衛侯驅馬悠悠言至於漕叶徂侯反大夫跋蒲末反渉我心則憂
  集傳賦也載則也弔失國曰唁孔氏穎達曰昭公二十五年榖梁傳云弔失國曰唁若對弔死曰弔則弔生曰唁悠悠逺而未至之貌草行曰跋孔氏穎達曰左傳云跋渉山川跋本行草之名行山必有草故山行亦曰跋水行曰渉○宣姜之女爲許穆公夫人王氏應麟曰春秋譜曰許姜姓堯四嶽伯夷之後周封其苗裔文叔於許今潁川許昌是也自文叔至莊公十一世始見春秋閔衛之亡馳驅而歸將以唁衛侯於漕邑蘇氏轍曰列國之詩皆以世爲先後今載馳之一章曰言至於漕戴公之詩也而列於文公之下蓋傳者失之矣○朱子曰此詩之作在定之方中之前則未知其爲戴公時歟文公時歟未至而許之大夫有奔走跋渉而來者夫人知其必將以不可歸之義來告故心以爲憂也既而終不果歸乃作此詩以自言其意爾嚴氏粲曰首章婉而未露也
  集説輔氏廣曰據此詩所言則是許穆夫人既已馳驅而歸欲唁衛侯於漕邑而許之大夫乃追之於路而告之以不可歸之義夫許大夫何不告而止之於欲行之時乎想夫人傷宗國之亡不能爲懐既請於穆公故遂行焉既而許之大夫國人皆以爲不可遂請於穆公而追而止之耳觀夫人見其大夫之至亦知其必將以不可歸之義來告而心以爲憂則夫人之行亦固知其於義有不可者矣特以惻怛之情有不能自止者耳○鄒氏泉曰此章上四句言爲歸唁之行下言切見阻之憂也至漕是擬言之猶未至漕也曰至漕者時衛侯渡河而處漕也○陳氏推曰歸唁云者一則奔走赴亂一則圖謀恢復此惟歸始得盡耳
  附録孔氏穎達曰夫人言已欲往歸於宗國以唁衛侯故願悠悠逺行疾至於漕邑我所以思願如是者以衛大夫跋渉而告難於我我心則憂閔其亡傷不能救故且驅馳而唁之
  ○既不我嘉不能旋反視爾不臧我思不逺既不我嘉不能旋濟視爾不臧我思不閟
  集傳賦也嘉臧皆善也嚴氏粲曰善猶是也猶孟子王如善之也逺猶忘也鄧氏元錫曰視爾則不我嘉然我揆所思亦各有道焉不逺也濟渡也自許歸衛必有所渡之水也閟閉也止也言思之不止也○言大夫既至而果不以我歸爲善則我亦不能旋反而濟以至於衛矣雖視爾不以我爲善然我之所思終不能自已也李氏樗曰不能旋濟者言歸衛必濟水也不閟者言我思常在目前也○嚴氏粲曰言爾未必是我未必非始微露已有意見與許人别而猶未遽言之也
  集説王氏安石曰宗廟顛覆變之大者人情之至痛也夫人致其思如此然後盡於人心夫人致其思大夫致其義非先王之澤孰能使人如此○鄒氏泉曰總是叙其行有所制而情不能已也上章追而未至知有所制而憂此章告而欲止果有所制而思
  ○陟彼阿丘言采其蝱音盲叶謨郎反女子善懐亦各有行叶户郎反許人尤之衆穉直吏反且狂
  集傳賦也偏高曰阿丘孔氏穎達曰偏高阿丘釋邱文李廵曰謂邱邉高蝱貝母主療鬱結之疾孔氏穎達曰陸璣疏云蝱今藥草貝母也其葉如栝樓而細小其子在根下如芋子正白四方連累相著有分觧是也○嚴氏粲曰本草云治心中氣不快多愁鬱者殊有功善懐多憂思也猶漢書云岸善崩也溝洫志引洛水至商顔下岸善崩行道尤過也○又言以其既不適衛而思終不止也故其在塗或升高以舒憂想之情或采蝱以療鬱結之疾蓋女子所以善懐者亦各有道而許國之衆人以爲過則亦少不更事而狂妄之人爾許人守禮非穉且狂也但以其不知已情之切至而言若是爾然而卒不敢違焉則亦豈真以爲穉且狂哉嚴氏粲曰至是始慨然責之而不得不言其情矣下章發之
  集説范氏處義曰蝱可以療鬱結之疾夫人思歸中懐鬱結故欲采蝱以療之既而自謂我女子所懐之事亦欲各行其志耳許人何爲以我爲過豈皆幼穉狂惑不能知我之志乎○吕氏祖謙曰言女子雖多懐思然今之所以迫切者亦各有道他人不知則以爲女子情性之常而尤之也衆穉且狂非眞指許人以爲穉狂蓋言我憂患如此之廹切彼方且尤我之歸意者衆人其幼穉乎其狂惑乎不然何其不相體悉一至於是也
  ○我行其野芃芃蒲紅反其麥叶訖力反苦貢反于大邦誰因誰極大夫君子無我有尤叶于其反百爾所思叶新齎反不如我所之
  集傳賦也芃芄麥盛長貌控持而告之也因如因魏莊子之因左傳襄公四年無終子使孟樂如晉因魏莊子納虎豹之皮以請和諸戎極至也大夫即跋渉之大夫君子謂許國之衆人也○又言歸途在野而渉芄芃之麥又自傷許國之小而力不能救故思欲爲之控告于大邦而又未知其將何所因而何所至乎黄氏一正曰誰因恐所因非其人而無救衛之心也誰極恐所至非其國而無救衛之力也大夫君子無以我爲有過雖爾所以處此百方然不如使我得自盡其心之爲愈也王氏安石曰終欲歸唁之辭○輔氏廣曰蓋欲其察我之情而憐我之志耳
  集說蘇氏轍曰許人雖尤之而其心不已故告其君子曰無我有尤雖竭爾思慮以爲我謀衛不如使我一往親見之也○嚴氏粲曰末章乃言其情謂若我自歸則將不憚勞苦以控告於大國而求其能救衛者諸國之中誰可因藉誰肯來至多方圖之必有所濟也赴難乞師本非女子之事諷許人當爲告急於方伯不當坐視其亡至哀至切之情也其後齊桓卒救衛而存之然後信夫人所思爲有理矣總論嚴氏粲曰味詩之意夫人蓋欲赴愬於方伯以圖救衛而託歸唁爲辭序言自傷不能救得之矣○朱氏善曰宗國顚覆而不知恤有人心者宜不若是恝也然而義有重於亡者獨且奈之何哉宜其思之至切也
  載馳四章二章章六句二章章八句
  集傳事見春秋傳見閔公二年舊説此詩五章一章六句二章三章四句四章六句五章八句孔氏穎達曰此實五章左傳叔孫豹鄭子家賦載馳之四章義取控引大國今控于大邦乃在卒章言賦四章者杜預云并賦四章以下賦詩雖意有所主欲爲首引之勢并上章而賦之也蘇氏合二章三章以爲一章蘇氏轍曰四章一章三章章六句二章四章章八句以春秋傳叔孫豹賦載馳之四章義取控于大邦非今之四章故也案春秋傳叔孫豹賦載馳之四章而取其控于大邦誰因誰極之意與蘇説合今從之范氏曰先王制禮父母没則不得歸寧者義也雖國滅君死不得往赴焉義重於亡故也孔氏穎達曰禮諸侯夫人父母終惟得使大夫問於兄弟有義不得歸是以許人尤之
  集説朱子曰載馳詩煞有首尾委曲詳盡非大段㑹底説不得○聖人録泉水於前所以著禮之經列載馳於後所以盡事之變夫宗國覆滅莫大之變顧以父母既終而不得歸則事變之微於是者可知矣然則許穆夫人亦賢矣哉○宣姜生衛文公宋桓夫人許穆夫人衛夀子以此觀之則人生自有秉彞不係氣類○許氏謙曰案閔公二年冬十有二月狄入衛宋桓公立戴公以廬於漕許穆夫人賦載馳是年戴公卒而文公立然則戴公之立與卒在一月之閒耳周十二月今十月也是采蝱與麥之芃芃皆非其時特託意以言之如卷耳草蟲之類不必以爲實然也蓋夫人欲歸唁衛知於義不可而極其思託意賦此詩也
  鄘國十篇二十九章百七十六句
  衛一之五
  集説王氏應麟曰地理志河内朝歌縣紂所都康叔所封更名衛左傳祝佗曰分康叔封畛塗所徑也土畧界也自武父衛北界以南及圃田鄭藪名之北竟封於殷虚吕氏曰衛自康叔受封至君角凡四十世地理志成公徙於帝邱今濮陽是也秦并天下猶獨置衛君凡九百年最後絶
  瞻彼淇奥於六反綠竹猗猗於宜反叶於何反有匪君子如切如磋七何反如琢如磨瑟兮僩遐版反兮赫兮喧況晚反兮有匪君子終不可諼況元反叶況逺反
  集傳興也淇水名奥隈也爾雅厓内爲奥外爲隈○劉氏彞曰奥謂水涯彎曲之地緑色也淇上多竹漢世猶然所謂淇園之竹是也劉氏瑾曰漢志武帝塞瓠子決河薪柴少乃下淇園之竹以爲楗音建又宼恂傳伐淇園之竹爲矢百餘萬猗猗始生柔弱而羙盛也程子曰猗猗言竹之態匪斐通文章著見之貌也王氏安石曰考工記曰且其匪色匪者有文章之謂也君子指武公也孔氏穎達曰武公和僖侯子治骨角者既切以刀斧而復磋以鑢鐋治玉石者既琢以槌鑿而復磨以沙石言其徳之脩飭有進而無已也朱子曰切琢皆裁物使成形質也磋磨皆治物使其滑澤也切而復磋琢而復磨言治之有叙而益致其精也○陳氏淳曰切是窮究事物之理逐件分析有倫有序磋是講究到純熟道理瑩徹所以如切而又如磋琢是克去物欲之私使無瑕纇磨是磨礲至那十分純粹處所以如琢而又如磨瑟矜莊貌僩威嚴貌曹氏粹中曰瑟縝密也如瑟彼玉瓚之瑟○范氏處義曰説文曰晉魏之閒謂猛爲僩蓋懦則無立猛則能立事喧宣著貌諼忘也○衛人羙武公之徳而以緑竹始生之羙盛興其學問自脩之進益也輔氏廣曰以緑竹始生之羙盛興武公學問自脩之進益遂言其威儀之盛而盛徳至善民不能忘則固已極其始終而言之矣○方氏應龍曰本章以竹起興甚有意蓋竹内虚外剛清勁不染有似心體故取以爲興大學傳曰如切如磋者道學也如琢如磨者自脩也問道學自脩此詩人羙武公之本㫖耶朱子曰武公大叚是有學問底人抑之一詩義理精密詩中如此者甚不易得○問大學傳引此詩而以道學自修釋之與論語子貢所引不同何也曰古人引詩斷章取義姑以發已之志或疎或密或同或異蓋不能同也瑟兮僩兮者恂慄也赫兮咺兮者威儀也有斐君子終不可諼兮者道盛徳至善民之不能忘也
  集説毛氏萇曰武公質羙徳盛有康叔之餘烈治骨曰切象曰磋玊曰琢石曰磨道其學而成也聴其規諌以自修如玊石之見琢磨也○孔氏穎達曰此四者皆言内有其徳外見於貌大同而小異也瑟是外貌莊嚴僩是内心寛裕赫有明徳赫然是内有其徳故發見於外也咺威儀宣著皆言外有其儀明内有其徳故釋訓與大學皆云恂慄威儀也○程子曰淇奥之地潤澤膏沃而生緑竹竹生物之羙者興武公之羙内充而文章威儀著於外也首章言徳羙文章由善學自治而然○范氏處義曰詩人謂武公之徳見於文章者如竹之始盛由切磋琢磨之致切磋者以利器攻骨角而成其文喻武公能受人之規諌以成其徳也琢磨者以玊石就錯礪而成其器喻武公以禮自防而成其徳也武公能資諸人盡諸已者如此所以内而能恂慄知其志氣之有立也外而有威儀知其聲聞之不息也自非盛徳至善何以有此文章宜民之愛之終不能忘也○黄氏櫄曰言其徳愈足而武公之心愈不自足又從而日新日日新又日新如切磋琢磨之不能自已也惟其不能自已故盛徳𤼵見於容貌而有寛厚温粹之羙斯民見之自有不能忘者○饒氏魯曰有匪君子詳此文勢是説已做成君子之人言君子之所以斐然有文者其初自切磋琢磨中來○嚴氏粲曰骨象玊石雖羙材非磨礲不成器亦猶人有羙質必問學以成徳問學之功必積漸致之故取治骨象玊石用功之深者喻之○朱氏公遷曰恂慄者敬之存於中也威儀者敬之見於外也皆以成徳氣象言而進徳工夫亦可見矣大學於止至善之傳引此詩止善乃大學之成功聖賢之能事則武公之徳固不可以淺近窺矣○黄氏佐曰此與大學稍不同彼言交致其功此言有進無已蓋彼重精密而不至粗疎此重進益而不至退損也
  ○瞻彼淇奥緑竹青青子丁反有匪君子充耳琇瑩音營古外反弁如星瑟兮僩兮赫兮喧兮有匪君子終不可諼兮
  集傳興也青青堅剛茂盛之貌充耳瑱也琇瑩羙石也天子玊瑱諸侯以石會縫也弁皮弁也毛氏萇曰皮弁所以㑹髮以玊飾皮弁之縫中如星之明也鄭氏康成曰會謂弁之縫中飾之以玊皪皪而處狀似星也○孔氏穎達曰弁師云王之皮弁會五采玊璂注云會縫中也皮弁之縫中每貫結五采玊十二以爲飾謂之綦詩云㑹弁如星又曰其弁伊綦是也又云諸侯及孤卿大夫之皮弁各以其等爲之注云侯伯璂飾七子男璂飾五玊亦三采武公本畿外諸侯入相於周自以本爵爲等則玊用三采而璂飾七也○以竹之堅剛茂盛興其服飾之尊嚴劉氏瑾曰此釋上五句而見其徳之稱也劉氏瑾曰此釋下四句
  集説孔氏穎達曰有斐然文章之君子其充耳以琇瑩之石爲之會髮之弁文駮如星言有其徳而稱其服故宜入王朝而爲卿相也○程子曰二章言其威儀之羙服飾之盛○朱氏公遷曰此與下章専主成徳言故不及乎切磋琢磨也○薛氏應旂曰充耳以石㑹弁以玊諸侯之服飾皆然惟武公以徳稱乃見尊嚴耳○姚氏舜牧曰充耳琇瑩㑹弁如星不專羙其服飾然非服飾不足以見其容止之尊嚴中庸云齊明盛服非禮不動論語云君子正其衣冠尊其瞻視必相合言之正是此意
  ○瞻彼淇奥緑竹如簀音責叶側歴反有匪君子如金如錫如圭如璧寛兮綽兮猗於綺反直恭反古岳反兮善戲謔兮不爲虐兮
  集傳興也簀棧也禮記檀弓注簀謂牀第即牀棧也竹之密比似之則盛之至也程子曰如簀言其盛密比如簀金錫言其鍜鍊之精純圭璧言其生質之溫潤鄭氏康成曰金錫錬而精圭璧性有質寛宏裕也綽開大也猗歎辭也重較卿士之車也較兩輢上出軾者謂車兩㫄也吕氏大鈞曰古者車箱長四尺四寸三分前一後二橫一木下去車牀三尺三寸謂之式又於式上二尺二寸横一木謂之較去車牀凡五尺五寸古人立乗若平常則憑較若應爲敬則落手憑下式而頭得俯○范氏處義曰較髙五尺五寸式髙三尺三寸較既出於式上故曰重較善戲謔不爲虐者言其樂易而有節也陳氏傅良曰謔而善已是中節特言不爲虐以足之耳○以竹之至盛興其徳之成就劉氏瑾曰此釋上五句而又言其寛廣而自如和易而中節也劉氏瑾曰此釋下四句蓋寛綽無歛束之意戲謔非莊厲之時皆常情所忽而易致過差之地也然猶可觀而必有節焉則其動容周旋之間無適而非禮亦可見矣禮曰張而不弛文武不能也弛而不張文武不爲也一張一弛文武之道也此之謂也鄭氏康成曰君子之徳有張有弛故不常矜莊而時戲謔○陳氏傅良曰古人張不廢弛屏不廢逞肅肅不廢雝雝僮僮不廢祁祁有所拘者必有所從也○劉氏瑾曰前章瑟僩赫喧張之時也此章寛綽戲謔弛之時也
  集説孔氏穎達曰言武公器徳已成錬精如金錫道業既就琢磨如圭璧又性寛容而情綽緩既外修飾而内寛𢎞入相爲卿士倚此重較之車實稱其徳也又能善戲謔而不爲虐言其張弛得中也○此與首章互文首章論其學問聴諫之時言如器未成之初須琢磨此論道徳既成之時故言如圭璧已成之器○程子曰言其成質之羙如金錫圭璧然善戲謔言其樂易而以禮自防節不至於過是不爲虐也○劉氏瑾曰緑竹自始生猗猗以至盛多如簀則成其生矣武公由學問自修如金錫之出於鍜錬如圭璧之成於琢磨則成其徳矣興之取義蓋如此若其寛綽而居重較則自如而猶可觀也戲謔而不爲虐和易而必有節也所以能然者由其徳之全備也○張氏彩曰詩故云如金如錫語其知柔知剛也如圭如璧語其能圓能方也登車而倚重較易於矜嚴者也武公則寛綽其容歡宴而至戲謔易至陵侮者也武公則以禮自檢是皆剛柔方圓之相濟者也
  總論朱子語類問淇奥一篇衛武公進徳成徳之序始終可見一章言切瑳琢磨則學問自修之功精密如此上章言威儀服飾之盛有諸中而形諸外者也三章言如金錫圭璧則鍜錬以精溫純深粹而徳器成矣前二章皆有瑟僩赫咺之詞三章但言寛綽戲謔而已於此可見不事矜持而周旋自然中禮之意曰説得甚善衛武公學問之功甚不苟畢竟周之卿士去聖人近氣象自是不同○朱氏善曰首章以竹之羙盛興其徳之進修卒章以竹之至盛興其徳之成就故讀詩者又當合二章而竝觀之所以能有是鍜錬之精純者由其知行之並進也所以能全其生質之溫潤者由其表裏之相符也寛廣者矜莊之反矜莊而又寛廣則是寛而有制也和易者威嚴之反威嚴而又和易則是嚴而能泰也此所以爲徳之成也果能是則其謂之睿聖也亦可以無愧矣
  案史稱武公修康叔之政百姓和集佐周平戎有動王室又國語稱其耄而咨儆於朝受戒不怠然未詳其立徳制行之本也讀淇奥之詩而見其省察克治之勤學問進修之密極鍜錬之精純底粹質於溫潤以致動皆中禮民不能忘幾於至善可謂盛矣夫康叔紹聞衣徳作則於前武公敬慎恪恭繼業於後從來開國承家保邦圖治無二道也
  淇奥三章章九句
  集傳案國語武公年九十有五猶箴儆於國曰自卿以下至於師長士苟在朝者無謂我老耄而舎我必恪恭於朝以交戒我遂作懿懿當讀爲抑戒之詩以自警而賔之初筵亦武公悔過之作則其有文章而能聴規諫以禮自防也可知矣衛之他君蓋無足以及此者故序以此詩爲羙武公而今從之也
  集説王氏柏曰淇奥一詩形容武公之盛徳條理縝密而興寄遐暢非大賢不能道此大學所以取之以爲至善之本○鄧氏元錫曰康叔宅心知訓至武公而睿聖故衛風首淇奥明國有與立焉
  考槃在㵎叶居賢反碩人之寛叶區權反獨寐寤言永矢弗諼況元反
  集傳賦也考成也槃盤桓之意言成其隱處之室也黄氏一正曰槃考架木爲屋盤結之義也陳氏曰考扣也槃器名蓋扣之以節歌如鼓盆拊缶之爲樂也黄氏櫄曰詩言子有鐘鼓弗鼓弗考則所謂考槃者猶考擊其槃以自樂也二説未知孰是山夾水曰㵎碩大寛廣永長矢誓諼忘也○詩人羙賢者隱處㵎谷之閒而碩大寛廣無戚戚之意雖獨寐而寤言猶自誓其不忘此樂也
  集説毛氏萇曰槃樂也○孔氏穎達曰王肅注云窮處山㵎之閒而能成其樂者以大人寛博之徳故雖在山㵎獨寐而覺獨言先王之道長自誓不忘也羙君子執徳𢎞信道篤也○賢者志欲終處於此㵎而不仕故云然若其更有仕心則不復自誓矣○陳氏傅良曰碩人在㵎考槃樂歌天子不得而臣諸侯不得而友雖寤寐永矢不忘此樂○嚴氏粲曰窮處山㵎之中而成其槃樂者乃是碩大之賢人其心甚寛裕雖在寂寞之濵而處之泰然永誓不忘此樂所以形容其遺佚不怨之意也○邵氏寳曰考槃言成乎隱者也世固有隱而勿成者矣永矢弗諼自得也隱而至於自得斯能隱矣
  ○考槃在阿碩人之薖苦禾反獨寐寤歌永矢弗過古禾反集傳賦也曲陵曰阿薖義未詳或云亦寛大之意也永矢弗過自誓所願不踰於此若將終身之意也輔氏廣曰退而窮處偪仄甚矣而能寛大自樂若將終身焉蓋無入而不自得也
  集説嚴氏粲曰賢者之窮處其能寐而寤既寤而歌無往非獨而自得其樂永誓不復他往居之而安也如龎徳公居峴山之南未嘗入城府也
  ○考槃在陸碩人之軸獨寐寤宿永矢弗告姑沃反集傳賦也髙平曰陸軸盤桓不行之意蘇氏轍曰盤桓不行從容自廣之謂也○范氏處義曰軸卷也猶言卷而懐之○張氏彩曰軸者言其旋轉而不窮猶所謂㳺於環中者也亦有任其旋轉不出乎此之意寤宿已覺而猶卧也弗告者不以此樂告人也
  集説嚴氏粲曰賢者成樂於陸如軸之卷收藏不用而自得其樂永誓不告於人惟恐人之知也然弗諼弗過弗告亦作詩者形容其髙舉逺遯有終焉之意耳賢者不自言其如此也
  總論李氏樗曰考槃在澗在阿在陸者皆是賢者退處之地也夫富與貴是人之所同好也在㵎在阿在陸皆非人之所樂而賢者獨成樂於此故處之甚安綽綽然有餘裕曾無狹隘褊淺之意故云碩人之寛也○許氏謙曰考槃在㵎可謂幽僻碩徳之人居之則見其寛廣此君子居之何陋之有之意於是獨寐於此寤而自言誓永弗忘此樂矣二章同意歌則長其言也至曰宿則惟於此留止且不以語人是遯世無悶自樂於心并其言忘之矣○朱氏善曰賢者隱處於澗谷其所飬之充所守之正有以自尊而不慕乎人爵之貴有以自重而不狥乎外物之誘則天下之樂亦孰有加於此哉是故始而曰弗諼謂其心之不忘乎此也繼而曰弗過謂所願之不踰乎此也終而曰弗告謂不以此樂告人非不以告人也得於心而難於言雖言人亦未必信也斯人也其東漢徐穉之流也歟○朱氏道行曰澗阿陸總是一處其地兩山夾水其上有陸其傍有阿中有流水故碩人得隱處其閒通三章總形容一箇寛字之樂惟大斯寛
  考槃三章章四句
  集説嚴氏粲曰舊説以弗過弗告皆爲賢者畎畝不忘君之意其義亦正但與上文槃樂寛大之意不類此詩不過極言賢者山林之樂以見其時之不可爲而賢者無復有意於仕也附録程子曰賢者退處㵎谷雖徳體寛裕而心在朝廷寤寐不能忘懐深念其不得以善道告君故陳其由也
  碩人其頎其機反於既反錦褧苦迥反衣齊侯之子衛侯之妻東宫之妹邢侯之姨譚公維私息夷反
  集傳賦也碩人指莊姜也頎長貌孔氏穎達曰猗嗟云頎而長兮錦文衣也褧襌音丹也錦衣而加褧焉爲其文之太著也鄭氏康成曰國君夫人翟衣而嫁今衣錦者在塗之所服也○朱子曰褧儀禮作景禮記作絅古注以爲禪衣所以襲錦衣者沈存中謂褧與檾同是用檾麻織布爲之不知是否○嚴氏粲曰褧以縠爲之東宫太子所居之宫齊太子得臣也繫太子言之者明與同母言所生之貴也女子後生曰妹妻之姊妹曰姨姊妹之夫曰私孫氏炎曰私無正親之言邢侯譚公皆莊姜姊妹之夫互言之也杜氏預曰邢國在廣平襄國縣○孔氏穎達曰春秋譚子奔莒則譚子爵○蘇氏轍曰邢周公之後譚近齊○吕氏祖謙曰白虎通曰伯子男臣子於其國中褎其君爲公諸侯之女嫁於諸侯則尊同故歴言之劉氏瑾曰歴言此者以見莊姜之姊妹與莊公之姻婭其尊皆同也○莊姜事見邶風緑衣等篇春秋傳曰莊姜羙而無子衛人爲之賦碩人即謂此詩而其首章極稱其族類之貴以見其爲正嫡小君所宜親厚而重歎莊公之昏惑也
  集説孔氏穎達曰以齊侯之子嫁爲衛侯之妻父母兄弟正大如此君何爲不荅之也○范氏處義曰碩人蓋男子婦人有徳者之通稱也錦衣而加褧言莊姜徳稱其服也諸侯之女嫁於諸侯言莊姜宜爲配也邢侯譚公言莊姜之穎戚皆貴也○嚴氏粲曰風人不直言莊姜不見荅之事但首章歴述其親族欲讀之者知其爲莊姜則不見荅之事國人自知之不待察察言之矣
  ○手如柔荑徒兮反膚如凝脂領如蝤似修反音齊齒如瓠户故反犀螓音秦首蛾我波反眉巧笑倩七薦反兮羙目盼匹莧反叶匹見反
  集傳賦也茅之始生曰荑言柔而白也凝脂脂寒而凝者亦言白也領頸也蝤蠐木蟲之白而長者毛氏萇曰蝤蠐蝎蟲也○孔氏穎達曰孫炎曰關東謂之蝤蠐梁益之閒謂之蝎以在木中白而長故以比頸也○蔡氏卞曰蝤蠐桑蟲也蝤蠐食桑之腴故色白而體柔瓠犀瓠中之子方正潔白而比次整齊也毛氏萇曰瓠犀瓠瓣○孔氏穎達曰釋草云瓠棲瓣也孫炎曰棲瓠中瓣也棲與犀字異音同螓如蟬而小其額廣而方正鄭氏康成曰螓謂蜻蜻也○孔氏穎達曰釋蟲云蚻蜻蜻孫炎曰方言云有文者謂之螓郭氏曰如蟬而小有文是也蛾蠶蛾也其眉細而長曲爾雅蛾羅邢昺疏此即蠶蛹所變者也○孔氏穎達曰手膚領齒舉全物以比之故言如螓首蛾眉則指其體之所似故不言如也倩口輔之羙也孔氏穎達曰左傳曰輔車相依服䖍云輔上頷車也與牙相依則是牙外之皮膚頰下之别名也故易云咸其輔頰舌明輔近頰也而非頰也笑之貌羙在於口輔故連言之也盼黑白分明也○此章言其容貌之羙猶前章之意也
  集説鄭氏康成曰此章説莊姜容貌之羙所宜親幸
  ○碩人敖敖五刀反始鋭反于農郊叶音高四壯有驕起橋反叶音高朱幩符云反鑣鑣表驕反叶音裦翟茀音弗以朝直遥反叶直豪反大夫夙退無使君勞
  集傳賦也敖敖長貌鄭氏康成曰敖敖猶頎頎也説舎也李氏樗曰鄭氏謂説當作襚言莊姜始来更正衣服於衛近郊非也王氏謂説當作駕説之説是也農郊近郊也四牡車之四馬驕壯貌幩鑣飾也鑣者馬銜外鐡人君以朱纒之也陸氏徳明曰説文云馬纒鑣扇汗也鑣一名扇汗又曰排沬爾雅云鑣謂之钀魚列反○孔氏穎達曰此纒鑣之鑣自解飾之所施非經中之鑣也鑣鑣盛也孔氏穎達曰言既以朱飾其鑣而四牡之馬鑣鑣而盛也翟翟車也夫人以翟羽飾車茀蔽也婦人之車前後設蔽孔氏穎達曰婦人乗車不露見車之前後設幛以自隠蔽謂之茀因以翟羽爲之飾蓋厭音葉翟也次其羽使相廹也夙早也玉藻曰君日出而視朝鄭氏康成曰朝内朝路寢門外之正朝也退適路寢聴政使人視大夫大夫退然後適小寢釋服鄭氏康成曰小寢燕寢也○孔氏穎達曰君出視朝事畢乃之路寢以待大夫之所諮決事之多少大夫所主故使人視大夫大夫退然後罷○此言莊姜自齊來嫁舎止近郊乗是車馬之盛以入君之朝國人樂得以爲莊公之配故謂諸大夫朝於君者宜早退無使君勞於政事不得與夫人相親而歎今之不然也
  集説孔氏穎達曰言其初來嫁則説舎于衛之近郊而整其車飾則乗四牡之馬驕驕然壯健以朱飾其鑣則鑣鑣然而盛羙又以翟羽爲車之蔽其車馬之飾如此乃乗之以入君之朝既入朝而諸大夫聼朝者皆爲早退以君與夫人新爲妃耦宜相親幸無使君之勞倦此言莊姜容貌之羙皆用嫡夫人之正禮君何爲不荅之乎○程子曰其來也禮數之備至近郊而說止復整車服而後入於朝君爲之早退以與夫人燕處見禮之之重也
  ○河水洋洋北流活活古濶反叶户劣反施罛音孤濊濊呼活反叶許月反陟連反于軌反發發補末反叶方月反音加他覽反掲掲居謁反庶姜孽孽魚竭反庶士有朅欺列反
  集傳賦也河在齊西衛東北流入海洋洋盛大貌活活流貌孔氏穎達曰齊所以得有河者左傳曰賜我先君履西至於河是河在齊西北流也衛境亦有河知此是齊地者以庶姜庶士類之知不據衛之河也施設也罛魚罟也孔氏穎達曰釋器云魚罟謂之罛李廵曰魚罟捕魚具也濊濊罟入水聲也許氏愼曰濊礙流也鱣魚似龍黄色鋭頭口在頷下背上腹下皆有甲大者千餘斤孔氏穎達曰鱣似鱏而短鼻口在頷下體有邪行甲無鱗肉黄大者長二三丈江東呼爲黄魚是也鮪似鱣而小色青黑孔氏穎達曰陸璣云鮪形似鱣頭小而尖似鐵兜鍪口亦在頷下其甲可以摩薑大者不過七八尺益州人謂之鱣鮪大者爲王鮪小者爲鮛鮪發發盛貌陸氏徳明曰發魚著網尾發發然韓詩作鱍菼薍頑去聲也亦謂之荻孔氏穎達曰葭蘆菼薍釋草文李巡曰分别葦類之異名郭璞曰蘆葦也薍似葦而小如李云蘆薍共爲一草如郭云則蘆薍别草掲掲長也庶姜謂姪娣孽孽盛飾也庶士謂媵臣朅武貌毛氏萇曰庶士齊大夫送女者○言齊地廣饒而夫人之來士女佼好禮儀盛備如此亦首章之意也
  集説黄氏佐曰此章説宗國之地羙而歸國之儀盛○徐氏光啓曰春秋時嫁娶大都倚大國爲重故言齊國之大○方氏應龍曰齊國富饒不特夫人之鍾靈毓秀於海邦者淑姿羙質逈出一時即士女之追隨者亦足以爛盈門之顧故末二句以庶姜庶士承之不見親厚則昏惑甚矣
  總論嚴氏粲曰此詩無一語及莊姜不見荅之事但言其姻族之貴容貌之羙禮儀之備又言齊地廣饒士女佼好以深寓其閔惜之意而已惟大夫夙退無使君勞二句微見其意而辭亦深婉風人之辭大抵然也○朱氏善曰夫貴族人之所願娶今有是族類之貴而不見荅何也羙色人之所願得今有是容貌之羙而不見親何也大國人之所願交今有是媵送之盛而不見禮何也蓋莊公狂惑之人也嬖幸之是昵而貞信之是棄今莊姜端莊靜一以自守則固不能如嬖妾之左右逢迎以求媚説也其不合也宜哉
  碩人四章章七句
  集説黄氏櫄曰緑衣言嬖妾之不當僭而僭碩人言夫人之宜見荅而不見荅此國人所以傷之也雖然古人之觀詩以意逆志而不泥於章句之末則此詩雖爲羙莊姜而作未始不爲學者之戒也如衣錦褧衣皆言莊姜衣服之盛而中庸則曰惡其文之著也推此以爲謹獨之學如巧笑倩兮羙目盼兮素以爲絢兮特言莊姜容貌之羙而孔子則曰繪事後素子夏推之以爲禮之後詩豈可於言語文字閒而有得哉學者當以意悟之○輔氏廣曰觀邶風燕燕等篇則莊姜之徳行文章皆未易及而此詩不之言何也朱子曰此但指其人所易見者以刺莊公之昏惑而不知耳莊姜之羙則固不止此也
  氓之蚩蚩尺之反抱布貿莫豆反叶新齊反匪來貿絲來即我謀叶謨悲反送子渉淇至于頓丘叶祛竒反匪我愆期子無良媒叶謨悲反七羊反子無怒秋以爲期
  集傳賦也氓民也蓋男子而不知其誰何之稱也朱子曰始見其來莫知其爲誰何也既與之謀則爾汝之矣此言之序也蚩蚩無知之貌蓋怨而鄙之也布幣孔氏穎達曰檀弓注云古者謂錢爲泉布知此布非泉而言幣者以言抱之則宜爲幣也貿買也貿絲蓋初夏之時也鄭氏康成日幣者所以貿買物也季春始蠶孟夏賣絲頓丘地名孔氏穎達曰釋邱云邱一成爲敦音頓邱○王氏應麟曰地理志東郡頓丘縣輿地廣記頓丘本衞邑在淇水南愆過也將願也請也○此淫婦爲人所棄而自叙其事以道其悔恨之意夫既與之謀而不遂往又責所無以難其事再爲之約以堅其志此其計亦狡矣徐氏光啓曰曲禮非有行媒不相知名既曰私奔矣又焉用媒朱子謂責所無以難其事可謂見其肺肝矣以御蚩蚩之氓宜其有餘而不免於見棄蓋一失其身人所賤惡始雖以欲而迷後必以時而悟是以無往而不困耳士君子立身一敗而萬事瓦裂者何以異此可不戒哉朱氏公遷曰朱子又推之以戒士君子蓋廣説詩之法也
  集説范氏處義曰是時必有謀昏之言詩之所不及不然安得已有從之之意遂送渉淇水之地是時必有迫促之言亦詩之所不及不然安得遽有無良媒無我怒秋以爲期之約然此亦悔悟之後追悼前日之事故有是語耳使其初能覺其非爲絲而爲我謀又能知無良媒爲非禮安肯輕從其約也○吕氏祖謙曰氓假貿丝而來即我謀本謀挈是女而歸也及氓之歸是女乃遲遲未行送之於野謂之曰匪我愆期也子無良媒以往來道達故我行未成耳
  ○乗彼垝俱毁反音袁以望復關叶圭員反不見復關泣涕漣漣音連既見復闗載笑載言爾卜爾筮體無咎言以爾車來以我賄呼罪反
  集傳賦也垝毁垣牆也復關男子之所居也李氏樗曰復關關名○王氏應麟曰寰宇記澶州臨河縣復關城在南黄河北阜也復關堤在南三百歩不敢顯言其人故託言之耳龜曰卜蓍曰筮體兆卦之體也班氏固曰蓍龜者重事决疑示不自専龜之爲言久也蓍之爲言耆也久長意也卜赴也爆見兆筮信也見其卦也○孔氏穎達曰兆卦之體謂龜兆筮卦也左傳曰其繇音宙曰一薰一蕕十年猶有臭是龜之繇易曰困于石據于蒺藜是卦之繇二者皆有繇辭賄財遷徙也○與之期矣故及期而乗垝垣以望之既見之矣於是問其卜筮所得卦兆之體若無凶咎之言則以爾之車來迎當以我之賄往遷也歐陽氏修曰女被棄遂怨悔而追序與男相得之初云子初來即我謀我既許子而爾乃決以卜筮於是我從子而往爾
  集説孔氏穎逹曰此男子實不卜筮而言皆吉無凶咎者又誘以定之前因貿絲以誘之今復言卜筮以誘之也○劉氏瑾曰卜筮之法所以開物成務定天下之吉凶成天下之亹亹者曾謂有淫人之瀆問而尚得無凶咎之言乎以其有能自疑而欲決之也則請以蒙之六三告之葢使此氓而知勿用取行不順之戒此女而知不有躬无攸利之戒則必各求正應豈復至於相棄也哉○何氏楷曰卜筮無咎矣而厥後色衰被棄似卜筮不靈然者先儒所謂易爲君子謀不爲小人謀也
  ○桑之未落其葉沃若于音吁下同嗟鳩兮無食桑葚音甚叶知林反于嗟女兮無與士耽叶持林反士之耽兮猶可説也女之耽兮不可説也
  集傳比而興也沃若潤澤貌鳩鶻音骨鳩也似山雀而小短尾青黑色多聲孔氏穎達曰釋鳥云鶌鳩鶻鵃音嘲某氏曰春秋云鶻鳩氏司事春來冬去孫炎曰一名鳴鳩月令云鳴鳩拂其羽陸璣云班鳩也爾雅鳩類非一知此是鶻鳩者以鶻鳩冬始去今秋見之以爲喻故知非餘鳩也葚桑實也鳩食葚多則致醉耽相樂也説解也○言桑之潤澤以比已之容色光麗然又念其不可恃此而從欲忘反故遂戒鳩無食桑葚以興下句戒女無與士耽也劉氏瑾曰此章比自比興自興下泉則就以比辭起興蓋有兩例後凡言比而興者各以文意求之可也○朱氏道行曰桑未落二句是比于嗟鳩二句是興士猶可説而女不可説者婦人被棄之後深自愧悔之辭主言婦人無外事唯以貞信爲節一失其正則餘無足觀爾不可便爲士之耽惑實無所妨也劉氏瑾曰集傳所謂主言者蓋以此婦立言之意専主於言婦人不可一失其節故以辭意抑揚重於女而輕於男非謂男有可耽之理而無所妨玩詩文猶之一字意亦可見也
  集説鄭氏康成曰士有百行可以功過相除至於婦人惟以貞信爲節○孔氏穎達曰鳩食桑葚過時則醉而傷其性女與士耽過度則淫而傷禮義然耽雖士女所同而女思於男故言士之耽尚可解説女之耽則不可觧説已時爲夫所棄乃思而自悔○歐陽氏修曰鄭以爲國之賢者刺此婦人見誘故于嗟而戒之今據上文以我賄遷下文桑之落矣皆是女之自語豈於其閒獨此數句爲國之賢者之言據序但言序其事以風則是詩人序述女語爾
  ○桑之落矣其黄而隕叶于貧反自我徂爾三歲食貧淇水湯湯音傷子亷反車帷裳女也不爽叶師莊反士貳其行下孟反叶户郎反士也罔極二三其徳
  集傳比也隕落徂往也湯湯水盛貌漸漬也帷裳車餙亦名童容婦人之車則有之孔氏穎達曰丈夫之車立乗有蓋無帷裳此言帷裳者婦人之車故也以幃幃車之傍如裳以爲容飾故或謂之幃裳或謂之童容爽差極至也嚴氏粲曰罔極爲無窮之意善惡皆可言之蓼莪昊天罔極爲父母之徳無窮極青蠅讒人罔極與此士也罔極皆爲反覆無窮極○言桑之黄落以比已之容色凋謝遂言自我往之爾家而値爾之貧於是見棄復乗車而度水以歸復自言其過不在此而在彼也集説孔氏穎達曰婦人色衰而彫落時君子則棄已使無自以託故追説見薄之漸言自我往爾家三嵗之後貧於衣食而見困苦已不得其志今乃見棄所以自悔也又言我心於汝不爲差貳士也行無中正故二三其徳及年老而棄已所以怨也○蘇氏轍曰桑之未落也其葉沃然爲若可依者也鳩食其葚葚羙而不能去則將依焉不知其將黄而隕男子之始相得也意得而財豐一若可依者婦人喜而從之不知其三嵗食貧而至於相棄也○輔氏廣曰女也不爽此但言其誓約之言不差耳豈不悔其初之失哉然終不説破是亦狡者之所爲也雖云曲不在已殊不知始既如此則其終固宜然也
  ○三嵗爲婦靡室勞矣夙興夜寐靡有朝叶直豪反矣言既遂矣至于㬥矣兄弟不知咥許意反其笑叶音燥矣静言思之躬自悼矣
  集傳賦也靡不夙早興起也咥笑貌○言我三嵗爲婦盡心竭力不以室家之務爲勞早起夜臥無有朝旦之暇與爾始相謀約之言既遂鄒氏泉曰言既遂矣即谷風既生既育之㫖而爾遽以㬥戾加我蘇氏轍曰言婚姻既成而至于㬥也兄弟見我之歸不知其然但咥然其笑而己蓋淫奔從人不爲兄弟所齒故其見棄而歸亦不爲兄弟所恤理固有必然者亦何所歸咎哉但自痛悼而已
  集説嚴氏粲曰言我三嵗爲室之勞無有一朝不然者初與爾謀爲室家惟恐不諧其言既遂爾乃以㬥虐加我我兄弟不知之耳若知我見㬥如此必咥然笑我也始爲所誘今爲所㬥故恐兄弟笑之此承上文漸車帷裳見棄而歸在途自念之辭羞見兄弟也
  ○及爾偕老老使我怨淇則有岸叶魚戰反隰則有泮音畔叶匹見反總角之宴言笑晏晏叶伊佃反信誓旦旦叶得絹反不思其反叶孚絢反反是不思叶新齎反亦已焉哉叶將黎反
  集傳賦而興也及與也泮涯也髙下之判也總角女子未許嫁則未笄但結髮爲飾也孔氏穎達曰甫田云總角丱兮是男子總角未冠則婦人總角未笄也以無筓直結其髪聚之爲兩角晏晏和柔也旦旦明也鄭氏康成曰以信相誓旦旦耳言其懇惻欵誠○言我與汝本期偕老不知老而見棄如此徒使我怨也淇則有岸矣隰則有泮矣而我總角之時與爾宴樂言笑成此信誓曾不思其反復以至於此也此則興也劉氏瑾曰此章興在賦外他章亦有就賦其事以起興如黍離之類者蓋亦有兩例也後凡言賦而興者當各以文意求之○鄒氏泉曰地有限止而可見事有終窮而不思此反其意以爲興也既不思其反復而至此矣則亦如之何哉亦已而已矣傳曰思其終也思其復也思其反之謂也輔氏廣曰皆悔恨之極也大凡人之處事須當思其反不然鮮有不䧟於凶咎者欲心一縱則必不能思其反耳
  集説嚴氏粲曰述其怨而自解之辭淇則有岸隰則有泮何汝心之無泮岸不可知也即上章所謂罔極也我自總角之初與爾言笑信誓曽不思其反覆一至於此是始焉不思之過今則無如之何矣故曰亦已焉哉○劉氏瑾曰詩言總角之宴則此女未筓而奔矣又言老使我怨則至老而後見棄也故前章以桑之黄落自比其色之衰也所謂三嵗爲婦三嵗食貧者言其在夫家貧勞之嵗月耳○黄氏佐曰此章思其始奔而悔無及也縱欲敗度失身從人此豈永終知敝之謂哉人窮反本於此見之矣總論劉氏彞曰夫婦者五品之本匹配雖自於人謀義理實根於天地順其道者足以安於其位逆其理者無以保於其生蓋肇有人倫以來未有違理犯義終其身而弗悔者也○陳氏鵬飛曰詩人蓋有所指而備一人之始末以爲戒也○朱氏善曰責之以良媒是欲謀之人也而不知人之不吾與也要之以卜筮是欲詢之神也而不知神之不吾告也及其見棄而歸兄弟是欲依其親也而不知親之醜吾行而不見恤也女之苟合者色衰而愛弛士之苟合者利盡而交絶合之不可以苟也如此○沈氏守正曰詩雖作於悔恨然悔所託之非人不悔始奔之非正此之謂淫人之悔也
  氓六章章十句
  集説輔氏廣曰谷風與氓二詩皆怨然谷風雖怨而責之其辭直蓋其初以正也氓之詩則怨而悔之耳其辭隱蓋其初之不正也嘗謂二詩皆出於衛之婦人其文辭序次雖後世工文之士所不能及然考其行則一賢一否如是之不同所謂有言者不必有徳豈不信哉○嚴氏粲曰刺時則上所化也男女之合不以正則不可以久雖悔何及所以戒也非羙也
  籊籊他歴反竹竿以釣于淇豈不爾思逺莫致之
  集傳賦也籊籊長而殺也許氏謙曰殺衰小之也長而殺謂釣竿長而根大其末漸漸衰小竹衛物淇衛地也杜氏佑曰淇水至衛州衛縣界入河謂之淇水口古朝歌也衛居河淇之閒○衛女嫁於諸侯思歸寜而不可得故作此詩言思以竹竿釣于淇水而遠不可至也集説歐陽氏修曰衛女之思歸者述其國俗之樂云有籊籊然執竿以釣于淇者我在家時常出而見之今我豈不思復見之乎而遠適異國不得見耳○李氏樗曰毛氏謂釣以得魚婦人待禮以成爲室家王氏亦以謂釣有男下女之道詩人每以釣喻夫婦之相求淇水者言衛女嫁於異國故思淇水若泉水所謂思須與漕我心悠悠載馳所謂我行其野芃芃其麥之類是也若謂以釣于淇而取譬夫婦何必獨言淇水乎○輔氏廣曰豈不爾思者謂固不能不思也逺莫致之者以義有不可故託以逺而不能致耳○魏氏浣初曰須知詩意非但竹竿釣淇是託言即遠不可至亦因義不可歸而託之於遠此風人之微詞
  ○泉源在左淇水在右叶羽軌反女子有行遠于萬反兄弟父母叶滿彼反
  集傳賦也泉源即百泉也在衛之西北而東南流入淇故曰在左淇在衛之西南而東流與泉源合故曰在右毛氏萇曰泉源小水之源○吕氏大臨曰左右蓋主山而言之相衛之山東面故以北爲左南爲右○王氏應麟曰水經注泉源水有二源一水出朝歌西北又東與左水合謂之馬溝水又羙溝水出朝歌西北大嶺下更出逕駱駝谷於中逶迤九十曲故俗有羙溝之目○徐氏光啓曰泉源之委在左淇水之原在右○思二水之在衛而自歎其不如也
  集説李氏樗曰言舊時游泳二水之閒其樂如此今則嫁於異國而不得見也故曰女子有行逺父母兄弟○嚴氏粲曰幼時出游泉源淇水之閒甚可樂也自歎女子出適於人則雖父母兄弟之至親且疏遠矣安得復至少時游戲之所乎○吳氏瑞登曰二水在左者常在左在右者常在右而女子乃不得周旋於左右故曰不如
  ○淇水在右泉源在左巧笑之瑳七可反佩玉之儺乃可反集傳賦也瑳鮮白色笑而見齒其色瑳然猶所謂粲然皆笑也穀梁傳軍人粲然皆笑注粲然盛笑貌儺行有度也嚴氏粲曰儺柔緩也腰身褭儺也○何氏楷曰巧工也猶好也瑳説文云玉色鮮白也笑而見齒其色似之儺説文云行有節也徐鍇云佩玉所以節歩○承上章言二水在衛而自恨其不得笑語遊戲於其間也
  集説歐陽氏修曰思衛女之在其國者巧笑佩玉威儀閒暇樂於二水之上念已有所不如也○嚴氏粲曰我思遊二水之閒與其女伴巧笑露齒瑳然鮮白佩玉而身褭儺是可樂也
  ○淇水滺滺音由檜楫松舟駕言出遊以寫我憂
  集傳賦也滺滺流貌陸氏徳明曰滺本亦作浟檜木名似柏毛氏萇曰檜柏葉松身○孔氏穎達曰檜書作栝字禹貢云杶榦栝柏注云柏葉松身曰栝與此一也楫所以行舟也吕氏祖謙曰釋文曰方言云楫謂之橈或謂之櫂橈音鐃釋名云楫㨗也撥水行舟疾也○與泉水之卒章同意
  集説歐陽氏修曰淇水滺滺然有乗舟而遊者亦可樂也○鄒氏泉曰切宗國之情而歎不得以紓其情也言淇水之滺滺而有檜楫松舟固可假之以寫我憂矣奈之何行不能以徑遂安得駕舟濟水出遊於彼以寫憂也哉
  總論歐陽氏修曰竹竿之詩據文求義終篇無比興之言其言多述衛國風俗所安之樂以見已志思歸而不得爾○范氏處義曰衛女思歸而不得故謂我豈不思淇水遊釣之樂以道遠莫能致耳不言違禮而言道遠尚其私情未克也既而思泉源淇水亦舊時游觀之可樂者今我爲女子既有行而適異國雖欲復往有不可者此乃以禮自克之言也於是申言幼時在父母家游觀於淇水泉源之閒其樂可想而不可復往矣卒章言淇水滺滺而可樂今既不可復往苐當命駕出游以輸寫心之樂耳此發乎情止乎禮義者也○楊氏廷麟曰通詩不説出義字而隱隱就思字上描寫爲義所制之意蓋思之不得直遂即是義之不得踰越也
  竹竿四章章四句
  集説李氏樗曰泉水載馳竹竿三詩皆是思歸衛國之詩泉水以常時思歸非有故也載馳以衛國之滅而思歸竹竿以不見荅而思歸是自閔而思歸也然載馳之詩猶言其力不能救之事竹竿則不見其不見荅之事則知竹竿之女子其忠厚可見矣○黄氏櫄曰谷風之婦有怨辭載馳之夫人有悲辭而竹竿一詩雍容和緩述其昔日之樂而不言今日之恨爲此詩者思而能以禮者也
  音丸蘭之支童子佩觿許規反雖則佩觿能不我知容兮遂兮垂帶悸其季反
  集傳興也芄蘭草一名蘿摩蔓生斷之有白汁可啖支枝同爾雅雚音貫芄蘭○鄭氏康成曰芄蘭柔弱恒蔓延於地有所依緣則起○陸氏璣曰芄蘭幽州人謂之雀瓢○沈氏括曰支莢也芄蘭生莢支出於葉閒垂之如觿狀○吕氏祖謙曰董氏曰支石經作枝説文同觿錐也以象骨爲之所以解結成人之佩非童子之飾也劉氏向曰能治煩決亂者佩觿○孔氏穎達曰内則云子事父母左佩小觿右佩大觿成人之佩也知猶智也言其才能不足以知於我也
  卜容遂舒緩放肆之貌悸帶下垂之貌毛氏萇曰容儀可觀佩玉遂遂然垂其紳帶悸悸然有節度○嚴氏粲曰容雍容也離騷云遵赤水而容與祭義云及祭之後陶陶遂遂如將復入然蓋舒緩之狀
  集説蘇氏轍曰芄蘭雖有支然不得所依則蔓延於地而不能起童子雖佩觿然不能如我之多知也○朱氏公遷曰芄蘭柔弱而枝葉長蔓本不稱末故以興童穉無能而不能稱其服○黄氏佐曰首一句興童子不當有其服下譏童子不能稱其服芄蘭本是蔓生今則有枝矣以興童子本未成人今則佩觿矣夫童子既不當佩成人之服然使備人之能猶可諉也今雖佩觿而其舒放之甚如此何足以稱是服哉○沈氏守正曰本不勝枝服不旗𠂻此興意也至二句止容兮遂兮垂帶悸兮言此外無可見鄙之也恥之也
  ○芄蘭之葉童子佩韘失渉反雖則佩韘能不我甲叶古協反容兮遂兮垂帶悸兮
  集傳興也韘決也以象骨爲之著右手大指所以鉤弦音開與開同毛氏萇曰韘玦也能射御則帶韘○嚴氏粲曰玦車攻作決夏官繕人作抉鄭氏曰沓冒也也即大射所謂朱極三是也以朱韋爲之用以彄音摳沓右手食指將指無名指也儀禮大射小射正取決興贊設決朱極三注極猶放也所以韜指利放弦也三者食指將指無名指○孔氏穎達曰鄭以禮無以韘爲玦者故易之爲沓車攻云決拾既次箋云手指相比次亦謂巨指既著決左臂加拾右手指又著沓而相比次也○馮氏復京曰沓極二名一物也甲長也言其才能不足以長於我也毛氏萇曰甲狎也○李氏樗曰甲字訓狎未若程氏曰雖佩韘其才能實不能君我長我以甲字爲長故可從○何氏楷曰甲者十干之首猶言長也即甲於天下之甲
  集説張氏栻曰獨再言容兮遂兮垂帶悸兮而其驕慢無所知之氣象蓋莫掩矣○黄氏佐曰射者男子之事尤非童孺所能者才能甚不稱其服飾也
  總論許氏謙曰芄蘭柔弱之草其枝葉不足以取以興童子無才智而居大人之位不足尚故雖服成人之佩而智不足以知我才不足以長我猶且不能自省而舒緩放肆垂帶悸然以自得蓋惟知處尊高之位侈然以自樂其身而不知所以處之之道故爲人指議如此○季氏本曰言童子穉弱如芄蘭然於禮但當佩容臭耳而使之佩觿韘則爲躐等欲速之事○方氏應龍曰觿以解結理煩治劇者可佩韘以開弦射疏命中者可佩而童子躐等至此此詩所由作也容遂二句自足自滿氣象與甫田之刺相似芄蘭二章章六句
  集傳此詩不知所謂不敢强解輔氏廣曰牆有茨傳謂宣公卒恵公幼而杜預又謂恵公即位時方十五六則小序以此詩屬之恵公亦可但他無所見而詩文又不明言其所以故先生直斷以爲不知所謂不敢强解此闕疑之意若必爲刺衛恵公則便至有依託鑿空之失矣
  集説黄氏佐曰小序以爲刺恵公意謂如魯昭公猶有童心之例故刺之耳然無明文故朱子不從
  誰謂河廣一葦韋鬼反户郎反之誰謂宋逺跂邱䜴反予望叶武方反
  集傳賦也葦蒹葭之屬孔氏穎達曰言一葦者謂一束也可以浮之水上而渡若桴栰然非一根葦也杭度也衛在河北宋在河南嚴氏粲曰衛都朝歌宋都睢陽自衛適宋必渉河○宣姜之女爲宋桓公夫人生襄公而出歸於衛襄公即位夫人思之而義不可往蓋嗣君承父之重與祖爲體朱氏公遷曰祖孫昭穆同故與祖爲體○孔疏體上有一字母出與廟絶不可以私反故作此詩言誰謂河廣乎但以一葦加之則可以渡矣誰謂宋國遠乎但一跂足而望則可以見矣孔氏穎達曰宋去衛甚逺跂足可見言宋近猶喻河狹○嚴氏粲曰跂舉踵也脚跟不著地明非宋逺而不可至也乃義不可而不得往耳
  集説鄭氏康成曰誰謂河水廣與一葦可渡喻狹也今我之不渡直自不往耳非謂其廣誰謂宋國逺與我跂足可望亦喻近也今我之不往直以義不往耳非謂其逺○孔氏穎達曰此假有渡者之辭非喻夫人之嚮宋渡河也此文公之時衛已在河南自衛適宋不渡河○蘇氏轍曰河廣矣宋遠矣以爲一葦可渡而跂可見所以緩説其思宋之心也蓋曰雖在衛猶在宋耳○曹氏粹中曰禮爲出母期而爲父後者無服襄公爲桓公後嗣夫人見黜於先君則爲絶於宋廟矣義不可以復至宋也○李氏樗曰載馳之詩曰大夫跋渉我心則憂竹竿之詩曰豈不爾思逺莫致之皆言其逺也至於此詩惟言其甚近者蓋言人之於逺者則憚而不往至於甚近而不往者非有所憚也義不可也大抵人之行事其所當爲者雖千里之逺猶在所往也其不當爲者雖咫尺之地不可妄動也此宋襄公之母有念子之心而不敢歸宋也
  附録嚴氏粲曰箋謂宋襄即位其母思之而作河廣之詩疏因以爲衛文公時非也衛自魯閔二年狄入衛之後戴公始渡河而南河廣之詩言誰謂河廣一葦杭之則是作於衛未遷之前矣時宋桓猶在襄公方爲世子衛戴文俱未立也○朱氏公遷曰襄公即位則衛國在河南矣此恐當作興體不必以渡河爲説也
  案鄭箋以爲宋襄公即位其母思之而作是詩孔疏以爲假有渡者之詞非喻夫人之嚮宋渡河朱子集傳從之定爲襄公時詩嚴粲謂詩言河廣可杭則爲宋桓公時詩以襄公時衛已遷於河南不須渡河也然此詩以爲母思其子則本於慈廟絶而不往則止乎禮於義爲正若以爲桓公時詩則夫人於已出之後而爲復往之思不足爲賢矣當從箋疏及朱傳爲是
  ○誰謂河廣曾不容刀誰謂宋遠曾不崇朝
  集傳賦也小船曰刀孔氏穎達曰上言一葦桴栰之小此刀宜爲舟船之小刀説文作𦩍𦩍小船也釋名云二百斛以上曰艇三百□曰刀○嚴氏粲曰刀舠古字通用不容刀言小也鄭氏康成曰不容刀亦喻狹崇終也行不終朝而至言近也集説黄氏一正曰不容刀則又小矣不崇朝則又易至矣○朱氏道行曰廣不容刀逺不崇朝極言狹近破上文廣逺以荅誰謂二字如此則往易矣而卒不往所謂制乎義也
  總論孔氏穎達曰二章皆言義不得往之事○嚴氏粲曰夫人義不可以往宋而設爲或人以遠沮已已爲辭以解之欲往之切故謂遠爲近若真欲往宋者思子之情隱於言外矣
  河廣二章章四句
  集傳范氏曰夫人之不往義也天下豈有無母之人歟有千乗之國而不得飬其母則人之不幸也爲襄公者將若之何生則致其孝没則盡其禮而已衛有婦人之詩自共姜至於襄公之母六人焉羅氏中行曰六人謂共姜也莊姜也許穆夫人也宋桓夫人也泉水之女也竹竿之女也皆止於禮義而不敢過也夫以衛之政敎淫僻風俗傷敗然而女子乃有知禮而畏義如此者則以先王之化猶有存焉故也輔氏廣曰范氏爲襄公處者得其義矣所謂先王之化猶有存焉即大序所謂止乎禮義先王之澤也必如此等詩方可當之
  集説吕氏祖謙曰説苑曰宋襄公爲太子請於桓公曰請使目夷立公曰何故對曰臣之舅在衛愛臣若終立則不可以往味此詩而推其母子之心蓋不相逺所載似可信也不曰欲見母而曰欲見舅者恐傷其父之意也母之慈子之孝皆止於義而不敢過焉不幸處母子之變者可以觀矣○嚴氏粲曰疏以河廣屬衛風當爲衛人所作非宋襄公母所親作然宋襄公母本衛女又歸衛而作此詩不屬之衛何所屬乎○朱氏善曰宗廟之中不以恩揜義閨門之内不以義勝恩襄公能盡其誠敬於宗廟則外既不失乎承重之義盡其孝飬於慈母則内亦不失乎愛親之仁庶乎恩義兩全而無憾矣然則母可以返國乎曰母之轍雖不可以私返而子之使則未嘗不可以私往也嵗時問安之使交錯於道路而一草一木之微必先以奉乎親焉則子之心可以無愧而母之心亦可以少慰矣
  伯兮朅邱列反兮邦之桀兮伯也執殳市朱反于僞反王前驅
  集傳賦也伯婦人目其夫之字也朅武貌桀才過人也鄭氏康成曰桀英桀言賢也○黄氏佐曰邦之桀本朅字來蓋果敢剛毅一國未能或之先也殳長丈二而無刃范氐處義曰殳長尋有四尺在車之左故曰前驅○婦人以夫久從征役而作是詩言其君子之才之羙如是今方執殳而爲王前驅也
  集説范氏處義曰伯叔尊稱詩人多用之如叔兮伯兮倡予和汝是也此詩婦人之尊其夫故以伯兮呼之閔其勞久而不歸也○輔氏廣曰先言君子之才之羙如是而後言方執殳而爲王前驅則是惜其用之不得其所也○黄氏佐曰今方執殳前驅還歸正未有日以起思念之端○朱氏道行曰案周禮選國之能用五兵者以衛王宫出則夾王車則執殳前驅者亦與推擇之選故稱邦桀爲王非必王眞在行以諸侯之命供王役即爲王也執殳前驅亦只婦人想見其夫如此
  附録鄭氏康成曰衛宣公之時蔡人衛人陳人從王伐鄭伯也爲王前驅久故家人思之○孔氏穎達曰言爲王前驅則非賤者今言伯兮故知爲州伯謂州里之伯也
  ○自伯之東首如飛蓬豈無膏沐誰適都歴反爲容集傳賦也蓬草名其華如柳絮聚而飛如亂髮也膏所以澤髮者沐滌首去垢也吕氏祖謙曰膏所以膏首面沐蓋潘也左傳遺之潘沐杜預云潘米汁可以沐頭魯遣展喜以膏沐勞齊師則膏非専婦人用也○胡氏一桂曰内則女事父母舅姑五日燂湯請浴三日具沐其閒面垢燂潘請靧足垢燂湯請洗潘淅米汁靧洗面適主也○言我髮亂如此非無膏沐可以爲容所以不爲者君子行役無所主而爲之故也傳曰女爲説已容輔氏廣曰此其眞情也
  集説李氏樗曰言我非無膏沐但夫不在家故未嘗有容飾也如采綠之詩曰予髮曲局薄言歸沐蓋言膏沐必俟夫之歸也○朱氏道行曰婦髪惟膏濡沐潤斯斂緝而首容光羙今有此不用何哉爲伯之東賢勞王事誰適爲主尚事容飾所謂夫忠婦義也
  附録孔氏穎達曰衛從王伐鄭則兵至京師乃東行伐鄭也上云爲王前驅即云自伯之東明從王爲前驅而東行故據以言之非謂鄭在衛東○鄒氏泉曰周既東遷衛自西北而往故云之東○胡氏紹曾曰案衛人從王至京師屬右軍虢公林父正東行矣
  ○其雨其雨杲杲古老反出日願言思伯甘心首疾集傳比也其者冀其將然之詞○冀其將雨而杲然日出嚴氏粲曰錢氏曰杲杲日色明也以比望其君子之歸而不歸也是以不堪憂思之苦而寧甘心於首疾也嚴氏粲曰頭痛也
  集説鄭氏康成曰人言其雨其雨而杲杲然日復出猶我言伯且來伯且來則復不來○孔氏穎達曰願每也言我每有所言則思念於伯甘心者思之不能已如口味之甘故左傳云請受而甘心焉甘與子同夢義亦然○輔氏廣曰冀其歸復不歸則其憂思爲尤甚○朱氏公遷曰憂思之苦本不能堪而令人首疾也但我則思而又思寧甘心首疾而不辭耳此章辭意當與下章例之
  ○焉於䖍反得諼況袁反草言樹之背音佩願言思伯使我心痗呼内反
  集傳賦也諼忘也諼草合歡食之令人忘憂者嚴氏粲曰孔氏以諼訓爲忘非草名然毛氏云諼草令人忘憂是有其物也諼本又作萱説文作藼或作蘐皆從草則爲草名無疑矣○陳氏子龍曰夲草云萱草一名鹿蔥花名宜男背北堂也孔氏穎達曰背者嚮北之義故知在北婦人欲樹草於堂上冀數見之明非遠地也婦人所常處者堂也故知北堂房室所居之地總謂之堂房半以北爲北堂房半以南爲南堂○朱子曰北堂蓋古之植花草之處痗病也○言焉得忘憂之草樹之北堂以忘吾憂乎然終不忍忘也是以寧不求此草而但願言思伯雖至於心痗而不辭爾心痗則其病益深非特首疾而已也集説孔氏穎達曰君子過時不反思之至甚既生首疾恐以危身故言我憂如此何處得一忘憂之草樹之於北堂之上冀觀之以忘憂也○嚴氏粲曰人謂諼草忘憂何處可得之我欲植之以銷憂今我思伯至於心病恐非諼草所能療也○黄氏佐曰憂思非人之欲也而欲之可以觀情矣懐憂者亦恒欲排遣之至於願言心痗乃若不欲解者思至於不欲解非身嘗之孰能解之
  總論朱氏公遷曰一章憫夫之才二章明已之志三章四章則極其憂思之苦而言之○朱氏善曰首如飛蓬則髮已亂矣而未至於病也甘心首疾則頭已痛矣而心則無恙也至於使我心痗則心又病矣其憂思之苦亦已甚矣所以然者以其君子之未歸也然思之雖切而無雄雉卒章之勉以正何也觀首章言邦之桀兮則其夫之才必有大過人者豈其於事上保身之道有不待勉而後能故不及言歟○徐氏常吉曰有膏沐而無意於首之容願思伯而甘心於首之疾思諼草而卒安於心之痗此可以見婦人性情之正
  伯兮四章章四句
  集傳范氏曰居而相離則思期而不至則憂此人之情也文王之遣戍役周公之勞歸士皆敘其室家之情男女之思以閔之故其民悦而忘死聖人能通天下之志是以能成天下之務兵者毒民於死者也孤人之子寡人之妻傷天地之和召水旱之災故聖王重之如不得已而行則告以歸期念其勤勞哀傷慘怛不啻在已是以治世之詩則言其君上閔恤之情亂世之詩則録其室家怨思之苦以爲人情不出乎此也輔氏廣曰范氏之説深得聖人録詩之意
  集説黄氏櫄曰汝墳之婦女能閔其君子而猶勉以正殷靁之大夫妻能閔其勤勞而勸之以義夫以婦人而思其君子者情之常也而能勉之以正勸之以義爲難然則伯兮之詩其不足以知此乎曰衛國之風固不足以比二南之化而過時不反亦非王者使民之道也○徐氏光啓曰伯兮猶知有王周徳未衰也北風鴇羽亦然
  有狐綏綏在彼淇梁心之憂矣之子無裳
  集傳此也狐者妖媚之獸綏綏獨行求匹之貌嚴氏粲曰綏本訓安則綏綏安綏之意也狐性多疑綏綏則獨行而遲疑也石絶水曰梁郭氏璞曰梁即橋也在梁則可以裳矣○國亂民散喪其妃耦有寡婦見鰥夫而欲嫁之故託言有狐獨行而憂其無裳也
  集説鄭氏康成曰時婦人喪其妃耦寡而憂是子無裳無爲作裳者欲與爲室家○范氏祖禹曰狐獨行於水之梁失其所也○嚴氏粲曰狐性淫又多疑今在淇水之梁綏綏然有求匹之意喻無妻之人也○謝氏枋得曰見鰥夫無人縫裳而有憂則其情可知矣○沈氏守正曰之子即指狐説如碩鼠稱女之類
  ○有狐綏綏在彼淇厲心之憂矣之子無帶叶丁計反集傳比也厲深水可渉處也王氏安石曰岸近危曰厲○何氏楷曰厲説文云旱石也累岸石於水中踐之以渡帶所以申束衣也朱氏公遷曰申重也衣已束矣又用帶以束之在厲則可以帶矣
  集説顧氏起元曰水自帶以上曰厲必脱去其帶而渡之既厲則可以帶矣
  ○有狐綏綏在彼淇側心之憂矣之子無服叶蒲北反集傳比也濟乎水則可以服矣
  集説李氏樗曰無服言其衣服之不備也
  總論范氏處義曰詩人刺男女之無夫家故取獨行性孤之物以爲喻且淇水之有梁者淇水之可厲者及淇水之側皆狐之所甚疑而不敢渡者今獨行於彼縱使欲求其匹不可得矣以喻民之困窮者下則無裳中則無帶上則無服其貧窶至此宜乎如狐獨行不可以得妃耦也○朱氏公遷曰著裳然後加帶故用裳與帶爲先後而又言服以兼之○鄒氏泉曰此詩見寡婦不得已之情而時事亦可知矣○姚氏舜牧曰之子自無裳無帶無服何預伊事而彼爲之憂因其言以探其所不言而風人之情得矣有狐三章章四句
  集説李氏樗曰古者國有凶荒則減殺其禮而多昏觀大司徒以荒政十二聚萬民十曰多昏言不備禮而娶者多也蓋多昏可以會男女之無夫家者而蕃育人民今則不然故詩人刺之○黄氏櫄曰觀氓之詩則知衛之男女不正觀有狐之詩則知衛之男女失時男女之不以正者淫奔之風也昏姻之不以時者凶荒之災也然凶荒豈嵗之罪哉民之失其本業也久矣采蘩條桑之風不復見而抱布貿絲之俗不可革此之子無裳無帶無服所以爲衛之憂也雖欲殺禮而多昏其可得乎○嚴氏粲曰有狐之詩桃夭標有梅之變也
  投我以木瓜叶攻乎反報之以瓊琚音居匪報也永以爲好呼報反
  集傳比也木瓜楙音茂木也實如小瓜酢可食爾雅楙木瓜蘇氏頌曰木瓜狀如柰春末開花深紅色其實大者如瓜小者如拳○吕氏祖謙曰徐氏曰瓜有瓜瓞桃有羊桃李有雀李此皆枝蔓也故言木瓜木桃木李以别之瓊玉之羙者琚佩玉名嚴氏粲曰傳云瓊玉之羙者疏云瓊是玉之羙名非玉名也説文云瓊赤玉也姑兼存之○羅氏中行曰琚處佩之中所以貫蠙珠而上繫於珩下維璜衝牙者也○言人有赠我以微物我當報之以重寳而猶未足以爲報也但欲其長以爲好而不忘耳疑亦男女相贈荅之辭如靜女之類
  集説毛氏萇曰孔子曰吾於木瓜見苞苴之禮行○鄭氏康成曰以果實相遺者必苞苴之尚書曰厥苞橘柚○朱子曰投我以木瓜而報之以瓊琚報之厚矣而猶曰非敢以爲報姑欲長以爲好而不忘耳蓋報人之施而曰如是報之足矣則報者之情倦而施者之徳忘惟其歉然常若無物可以報之則報者之情施者之徳兩無窮也○方氏應龍曰首二句只形容忠厚之情下二句欲以堅相好之𧨏此詩亦以風世之薄道往來而較量於錙銖者
  附録孔氏穎達曰以衛人得齊桓之大功思厚報之而不能乃假小事以言設使齊投我以木瓜我假以瓊琚猶非敢以此報齊之木瓜欲令齊長以爲玩好結我以恩情而已況今救而封我如此大功知何以報之○蘇氏轍曰桓公城楚邱以封衛遺之車馬器服衛以復安衛人徳之故曰雖投我以木瓜我將報之以瓊琚瓊琚之於木瓜重矣然猶不敢以爲報也永以與之爲懽好而已
  ○投我以木桃報之以瓊瑶匪報也永以爲好也集傳比也瑶羙玉也陸氏徳明曰瑶説文云羙石
  ○投我以木李報之以瓊玖音久叶舉里反匪報也永以爲好也
  集傳比也玖亦玉名也陸氏徳明曰玖玉黑色
  集説孔氏穎達曰傳言琚佩玊名瑶玖亦佩玊名瑶言羙石玖言玊名明此三者皆玊石雜也故丘中有麻傳云玖石次玊是玖非全玊也○顧氏夢麟曰玊重石輕惟最貴者用玊以純故有非全玊之説總論黄氏櫄曰木瓜木桃木李皆微物也而詩人欲以瓊琚瓊瑶瓊玖報之且猶以爲未足非物之不足而心之不足也○許氏天贈曰此詩似賦而以爲比者蓋以木瓜等比微物以瓊琚等比重寳非眞以木瓜等相施報也
  木瓜三章章四句
  集説輔氏廣曰有學者請於先生曰某於木瓜詩反覆諷詠但見其有忠厚之意而不見其有褻慢之情小序以爲羙齊桓恐非居後而揣度者所能及或者其有所傳也竊意桓公既殁之後衛文公伐齊殺長立幼衛人感桓公之恵而責文公之無恩故爲是詩以風其上不然則家語所載豈鑿空而爲此言乎先生以爲不然曰若以此詩爲衛人欲報齊桓之詩則齊桓之恵何止於木瓜而衛人實未嘗有一物報之也而先生疑以爲男女相贈荅之辭如静女之類者則亦以衛風多淫亂之詩而疑其或然耳嘗試思之静女之詩其爲男女相贈荅於詩文可見至此詩則全不見有男女之辭若只據詩文以爲尋常相問遺之意似亦通先施之者雖薄而後報之者常過厚是亦忠厚之情也且與家語之説亦不相戾○胡氏一桂曰案王氏詩考引晁氏詩序論云賈誼謂木瓜下報上也如是則集傳以爲疑亦男女相贈之辭未嘗以爲實然之論然矣
  附録孔氏穎達曰戴公出處於漕爲齊公子無虧所救戴公卒文公立齊桓公又城楚邱以封之則戴也文也皆爲齊所救而封之也左傳齊侯歸公乗馬祭服歸夫人魚軒重錦是遺戴公也外傳齊語曰衛人出廬於漕桓公城楚邱以封之其畜散而無育齊桓公與之繫馬三百是遺文公也○胡氏安國曰木瓜羙桓而夫子録之善衛人之情也曷爲善之報者天下之利以徳報徳則民有所勸矣○嚴氏粲曰木瓜羙桓公衛人之情也春秋不與桓公専封所以尊王也
  案詩序木瓜羙齊桓公也衛人思之欲厚報之而作是詩孔穎達解之曰言欲厚報之則時實不能報也心所欲耳經三章皆欲報之詞漢唐宋諸儒皆從序説即朱子讀尊孟辨亦云詩録木𤓰春秋序績之意亦以善衛人之情也豈以齊桓之事爲盡可法則朱子亦嘗用序説矣獨至注詩則以爲羙桓之説於經文無所據而疑其爲男女贈荅之詩然曰疑者亦未爲必然之論輔廣尊師説謂非羙桓公但經文無男女之詞以爲只作尋常問遺解此與後之託爲申培之説者相近總之木瓜之詩言人當薄遺厚報故設爲瓜瓊不等之喻謂若有厚於此者報當何如此風人忠厚之情也毛鄭指爲羙桓者述其所傳朱子改爲贈荅者據文詮義後儒獨於此詩袒毛鄭而與朱子相左者甚衆今從集傳亦不廢箋義在讀詩者善觀而㑹通之可耳
  衛國十篇三十四章二百三句
  集傳張子曰衛國地濵大河其地土薄故其人氣輕浮其地平下故其人質柔弱其地肥饒不費耕耨故其人心怠惰其人情性如此則其聲音亦淫靡故聞其樂使人懈慢而有邪僻之心也鄭詩放此輔氏廣曰鄭衛之俗淫靡非獨習俗之弊蓋亦風土所致張子發此説可謂能通天地人矣
  集説朱氏公遷曰衛多君子於詩可見如淇奥之武公固非諸國所有而文公興衛亦卓卓可稱者其餘如凱風之孝子北門之忠臣北風之智者干旄之賢大夫簡兮之賢伶官考槃之隱君子豈不特然於變風時其次則乗舟之爭死者亦有可憫之一節又如賢婦人六人則莊姜共姜許穆宋桓夫人泉水竹竿之女也若燕燕之全淑慎伯兮之守專一雄雉之知徳行谷風被棄而有德音又在六婦人以外然則衛不特多君子亦可謂多賢婦人矣

  欽定詩經傳説彚纂卷四
<經部,詩類,欽定詩經傳說彙纂>



  欽定四庫全書
  欽定詩經傳說彚纂卷五
  王一之六
  集傳王謂周東都洛邑王城畿内方六百里之地孔氏穎逹曰周以鎬京為西都故謂王城為東都王城即洛邑漢書地理志云初洛邑與宗周通封畿東西長南比短短長相覆千里案西周方八百里八八六十四為方百里者六十四東周方六百里六六三十六為方百里者三十六二都方百里者百方千里也在禹貢豫州大華外方之間孔氏穎逹曰大華即華山外方即嵩高也○金氏履祥曰外方今河南伊陽縣伊闕鎭之西陸渾山其山固嵩高之連𡶶然謂為嵩高則非爾北得河陽孔氏穎逹曰左傳稱襄王賜晉文公陽樊温原之田晉於是始啟南陽杜預云在晉山南河北故曰南陽是未賜晉時為周畿内故知比得南陽漸冀州之南也孔氏頴逹曰河内曰冀州知河比之地漸冀南境也周室之初文王居豐武王居鎬至成王周公始營洛邑為時㑹諸侯之所以其土中四方來者道里均故也自是謂豐鎬為西都而洛邑為東都鄭氏康成曰始武王作邑於鎬京謂之宗周是為西都成王在豐欲宅洛邑使召公先相宅既成謂之王城是為東都今
  河南是也召公既相宅周公徃營成周今洛陽是也○陳氏大猷曰鎬京謂之宗周以其為天下所宗也洛邑謂之東都又謂之成周以周道成於此也於洛邑定鼎以朝諸侯宅土中以涖四海其示天下也公於鎬京定都以據形勝處上游以制六合其慮天下也逺至幽王嬖襃姒生伯服廢申后及太子宜臼宜臼奔申申侯怒與犬戎攻宗周弑幽王於戲音義○嚴氏粲曰戲驪山下地名亦水名晉文侯鄭武公迎宜臼於申而立之是為平王徙居東都王城李氏樗曰自豐鎬而言之則宗周為西周而王城為東周周既東遷則成周為東周而王城為西周於是王室遂卑與諸侯無異故其詩不為雅而為風然其王號未替也故不曰周而曰王陸氏徳明曰平王東遷政遂微弱詩不能復雅下列稱風以王當國猶春秋稱王人○孔氏穎逹曰言王國變風者稱王而列於諸侯之上在風則卑矣當言周而言王則尊之也○蘇氏轍曰其風及其竟内而不能被天下與諸侯比○陳氏櫟曰平王以後詩不入於大小雅而儕爲十五國風其事遂始載於春秋而詩終乎此矣其地則今河南府及懷孟等州是也皇輿表河南府即今河南府懐州今懷慶府孟州今孟縣竝隸河南
  集說孔氏穎逹曰王室雖衰天命未改言與諸侯無異者以其王爵雖在政教纔行於畿内化之所及與諸侯相似也詩者縁政而作風雅繫政廣狹王爵雖尊猶以政狹入風風雅之作本自有體非謂採得其詩乃貶之也○張子曰王次衞者恐混於二南故以三衞間之○曹氏粹中曰春秋之作始於隐公隐公之元年即平王之四十九年也天下無王而寄元於魯故曰王者之迹熄而詩亡○李氏樗曰孟子所謂詩亡者雅頌之詩亡也既以平王之詩為國風則是下列於諸侯矣然春秋或書天王者所以存王道也○鄭氏樵曰七月者西周之風黍離者東周之風○朱子語類問王風是他風如此不是降為國風曰其辭語可見風多出於在下之人雅乃士大夫所作雅雖有刺而其辭與風異○陳氏埴曰雅詩多是朝㑹燕饗樂章或是公卿大臣規諫獻納之所作東遷以後朝廷既無制作公卿又無獻納故雅詩遂亡獨有民俗歌謠其體製聲節與列國之風同也○王氏應麟曰范甯榖梁序孔子就大師正雅頌因魯史修春秋列黍離於國風齊王徳於邦君明其不能復雅政化不足以被羣后也然左傳襄二十九年季札觀樂於魯已為之歌王矣孔子至哀十一年始自衞反魯樂正雅頌得所則降王於國風非孔子也
  彼黍離離彼稷之苖行邁靡靡中心搖搖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悠悠蒼天叶鐵因反此何人哉集傳賦而興也黍榖名苖似蘆高丈餘穗黑色實圓重孔子家語黍者五榖之長祭先王以為上盛○嚴氏粲曰說文曰黍禾屬而黏者也以大暑而種故謂之黍本草唐本注云黍似粟而非粟也○黄氏一正曰黍有丹白黄黒四色粒多而黏穀之可為酒者也離離垂貌稷亦榖也一名穄音祭似黍而小或曰粟也爾雅粢稷也○邢氏昺曰左傳云粢食不鑿曲禮云稷曰明粢是也郭云今江東人呼粟為粢然則粢也稷也粟也止是一物○嚴氏粲曰說文曰稷百榖之長邁行也靡靡猶遲遲也搖搖無所定也孔氏穎逹曰楚威王曰寡人心搖搖然如懸旌而無所薄是心憂而無附著之意悠悠逺貌蒼天者據逺而視之蒼蒼然也毛氏萇曰蒼天以體言之○周既東遷大夫行役至於宗周鄭氏康成曰宗周鎬京也過故宗廟宫室盡為禾黍閔周室之顚覆傍徨不忍去故賦其所見黍之離離與稷之苖以興行之靡靡心之搖搖朱氏公遷曰黍之實垂有靡靡之意稷之苖動有搖搖之意本因感歎黍稷而賦之但其下兩句義又相因故為賦而興既歎時人莫識己意又傷所以致此者果何人哉追怨之深也李氏樗曰含蓄其辭不欲指斥其人也
  集說李氏樗曰箕子過故殷墟作麥秀之詩曰麥秀漸漸兮禾黍油油與此詩意同○輔氏廣曰人憂則行自遲而心無所定國家顛覆在臣子固不能無所憂此詩人憂之得其正者也○嚴氏粲曰言彼處有黍彼處又有稷見無處不然所謂盡為禾黍也人有知我之情者謂我心有所憂不知我之情者怪我久留不去謂我有何所求也唯呼天而訴之而蒼然悠逺歎其訴而不聞也
  ○彼黍離離彼稷之穗音遂行邁靡靡中心如醉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悠悠蒼天此何人哉集傳賦而興也穗秀也嚴氏粲曰論語觧云吐華曰秀是秀為未穗今所謂秀則已成穗而秀茂與彼秀别稷穗下垂如心之醉故以起興
  集說毛氏萇曰醉於憂也○李氏公凱曰憂甚而不自知如醉於酒○朱氏道行曰如醉搖搖之感深而沈冥也
  ○彼黍離離彼稷之實行邁靡靡中心如噎於結反叶於悉反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悠悠蒼天此何人哉
  集傳賦而興也噎憂深不能喘息如噎之然孔氏穎逹曰噎咽喉閉塞之貌言憂深也稷之實如心之噎故以起興
  集說朱氏公遷曰虚則通實則塞而噎○朱氏道行曰如噎摇摇之鬰結而息滯也
  總論孔氏穎逹曰詩人以黍秀時至稷則尚苖未得還歸遂至於稷之穗又至於稷之實三章歴道其所更見稷則穂實改易黍則常云離離欲記其初至故不變黍文大夫役當有期而反但事尚未周也○范氏處義曰憂思亂於中則瞻視眩於外閔周室者黍稷莫分念父母者莪蒿莫辨此黍稷蓼莪所為作也
  黍離三章章十句
  集傳元城劉氏曰常人之情於憂樂之事初遇之則其心變焉次遇之則其變少衰三遇之則其心如常矣至於君子忠厚之情則不然其行役徃來固非一見也初見稷之苖矣又見稷之穗矣又見稷之實矣張子曰言苖言穗言實作文者須是如此而所感之心終始如一不少變而愈深此則詩人之意也輔氏廣曰久而不忘者天理之常也㬥集旋涸者人欲之無定也情得其正則自然久而不忘矣
  集說王氏柏曰周大夫亦善於為詩者感慨深而言不廹切反覆歌詠之自見其悽愴追恨之意○謝氏枋得曰文武成康之宗廟盡為禾黍而能為閔周之詩者一行役大夫之外無人也吾觀書至文侯之命所以訓戒晉文侯者惟曰自保其國而已王室之盛衰故都之興廢悉置度外吾於黍離之詩重有感也夫○朱氏善曰周之王業公劉開拓之於豳太王創造之於岐文王光大之於豐武王成就之於鎬皆在西都八百里之内其土地則先王之土地其人民則先王之人民也為子孫者正當守之而不去今乃舉舊都棄之而即安於東行役之大夫既已見而憂之且追怨之豈容付之無可奈何而己邪謂宜請於平王號令諸侯整師輯旅光復舊物諸侯見王之有志孰不奔走而服從當是時晉之義知鄭之掘突既皆王室之舊勲齊藉太公之故基魯承周公之遺烈衞憑康叔之威靈亦皆足以左右王室而王自棄之為之臣者又寂無一人以為言噫周轍之不西有由矣夫
  君子于役不知其期曷至哉叶將黎反雞棲音西于塒音時日之夕矣羊牛下來叶陵之反君子于役如之何勿思叶新齎反集傳賦也君子婦人目其夫之辭鑿牆而棲曰塒許氏慎曰日在西方而鳥棲○郭氏璞曰今寒鄉穿牆棲雞○馮氏復京曰禽經云陸鳥曰棲水鳥曰宿○徐氏鳯彩曰徐鍇云雞稽也能稽時也其鳴也知時其棲也知隂日夕則羊先歸而牛次之陸氏佃曰羊性畏露晚出而早歸常先於牛○大夫久役於外其室家思而賦之曰君子行役不知其反還之期且今亦何所至哉雞則棲於塒矣日則夕矣羊牛則下來矣是則畜産出入尚有旦暮之節而行役之君子乃無休息之時使我如何而不思也哉
  集說蘇氏轍曰君子行役而無至期曽雞與牛羊之不若奈何勿思哉○輔氏廣曰知其歸期則思有所止也知其所在則思有所向也今也不知其期則不知其幾時可歸也曷至哉則不知其今在何所也覩物興思雖欲自已而有所不能也○嚴氏粲曰君子往而行役不知期以何時而歸乎言其時之久也且今何所至哉又不知其所至之處言其地之逺也雞棲日夕羊牛又下牧地而來歸皆有休息之時君子行役乃無休息如之何而使我不思乎
  ○君子于役不日不月曷其有佸户括反叶户劣反雞棲于桀日之夕矣羊牛下括古活反叶古劣反君子于役苟無飢渴叶巨列反
  集傳賦也佸㑹桀杙爾雅雞棲於弋為桀○李氏廵曰弋橜也○陸氏徳明曰弋亦作杙括至苟且也○君子行役之久不可計以日月而又不知其何時可以來㑹也亦庶幾其免於飢渴而已矣此憂之深而思之切也李氏公凱曰既不得歸則庶幾其在道路之間且無飢渴之患亦可矣
  集說鄭氏康成曰行役反無日月何時而有來㑹期且得無飢渴憂其飢渴也○輔氏廣曰可以日月訃則思猶有節也知其㑹期則思猶有止也不日不月則不可計以日月也曷其有佸則不知其何時可以來㑹也苟無飢渴則不敢必其歸而但幸其不至於飢渴而己其憂思之情益甚矣○王氏柏曰君子于役閨思之正也感時念逺固人之常情至情所鍾聚在苟無飢渴一語上
  總論許氏謙曰上三句謂君子之役無期可歸次三句則家中目前之所覩者雞則必棲於塒與桀猶人必當止於家今乃不得止息日夕則牛羊必來猶人出有期必當歸今乃無期可歸則思君子之心容可已乎○朱氏公遷曰前章極思之之心後章致願之之心○沈氏守正曰詩意因思而觸物非感物而興思也不知其期計時也曷至哉計地也不日不月數徃日也曷其有佸傷來日也苟無飢渴則知思之無可奈何而但冀其生還思益深矣
  君子于役二章章八句
  集說謝氏枋得曰雨雪霏霏遣戍役而預言歸期也卉木棲萋勞還卒而詳言歸期也四牡之使寜幾何時勞之曰我心傷悲吉甫在鎬不過千里勞之曰我行永久先王之心惟恐一人之勞苦惟恐一人之怨咨本於推己及物之恕發而為序情閔勞之仁豈有無期度乎哉君子于役至於不知其期仁恕之義泯然矣文武宣王之治何時而可復見乎○沈氏守正曰草蟲殷靁平淡之思也君子于役哀傷之思也世有盛衰而婦人女子之口傳之此之謂風也
  案序說君子行役無期度大夫思其危難而作是詩孔穎逹謂在家之大夫思君子僚友在外之危難也朱子改為大夫行役而室家念之之詩從室家而言其情更為真切而無衍說若從同僚而思其危難則篇中未露此意故朱子不從當為正解
  君子陽陽左執簧音黃右招我由房其樂音洛音止子餘反集傳賦也陽陽得志之貌毛氏萇曰陽陽無所用其心也○董氏逌曰陽陽者氣充於内容貌不枯也簧笙竽管中金葉也蓋笙竽皆以竹管植於匏中而竅其管底之側以薄金葉障之吹則鼔之而出聲所謂簧也故笙竽皆謂之簧笙十三簧或十九簧竽三十六簧也邢氏昺曰笙管必有簧故或謂笙為簧○陳氏暘曰樂記云絃匏笙簧則簧之為物笙竽有焉其羙在中所以鼔中聲也○嚴氏粲曰簧笙之舌也由從也房東房也劉氏熈曰房旁也在堂兩旁也○朱子曰由房只是人出入處古人於房前有壁後無壁所以通内只且語助辭○此詩疑亦前篇婦人所作蓋其夫既歸不以行役為勞而安於貧賤以自樂其家人又識其意而深歎羙之皆可謂賢矣豈非先王之澤哉或曰序說亦通宜更詳之序曰君子陽陽閔周也君子遭亂相招為禄仕全身逺害而已○輔氏廣曰先生謂此詩疑亦前篇婦人所作者蓋篇首皆以君子為言而又相聫屬此固不害於義然安知其非偶然而然也故又取或者之說以為序說亦通宜更詳之蓋欲仍舊也集說毛氏萇曰由用也國君有房中之樂○孔氏穎逹曰路寢之常樂天子以周南諸侯以召南是天子諸侯皆有房中之樂也○君子禄仕賤職招呼其友此君子之友陳其呼己之事言有君子在於樂官之位左手執其笙簧右手招我用此房中樂官之位言道教不行且相與樂此而已○胡氏一桂曰朱子初解云君子知道之不行為貧而仕所以辭尊居卑辭富居貧相招為禄仕雖役於伶官之賤而陽陽自得若誠有樂乎此者其所以全身逺害之計深矣雖非聖賢出處之正然比於不量其力貪利以没身者豈不賢哉
  ○君子陶陶左執翿徒刀反右招我由敖五刀反其樂只且集傳賦也陶陶和樂之貌孫氏愐曰陶喜也○叚氏昌武曰記云人喜斯陶陶斯詠翿舞者所持羽旄之屬孔氏穎逹曰釋言云翿纛也孫炎曰纛舞者所持羽也又曰纛翳也郭璞云所持以自蔽翳也敖舞位也
  集說朱氏公遷曰由東房入後堂然後就舞位言之序也如序說則房為作樂之處敖為舞之位其言亦有序矣
  總論程子曰陽陽自得陶陶自樂之狀皆不任憂責全身自樂而已○陳氏暘曰古之為樂播諸聲音而有簧以鼔之形諸動靜而有翿以容之樂莫大焉故詩人取之以見意○李氏樗曰樂官之職豈君子所當為哉蓋以衰亂之世賢者多窮處草野及不得已而仕者皆居於下位此簡兮之詩之義也○范氏處義曰周之賢者執樂舞之器招同志之友相與為人君房中之樂在人君遨逰之所其容充盛其志自得賢者之所為固未易窺也○嚴氏粲曰君子之樂如此蓋非所樂而樂焉知時事之不可為矣○李氏公凱曰君子遭亂不欲居尊位以懐天下之憂也
  君子陽陽二章章四句
  集說蘓氏轍曰君子以賤為樂則其貴者不可居也雖有貴位而君子不居則周不可輔矣此所以為閔周也○鄧氏元錫曰君子陽陽賢隐也古賢多隐伶官夫伶賤工也然司樂節得節禮樂而樂有平心反性之益焉君子之陽陽樂獨得其道也云爾故仕為貧而道存焉
  揚之水不流束薪彼其音記之子不與我戍申懷叶胡威反哉懷哉曷月予還音旋歸哉
  集傳興也揚悠揚也水緩流之貌彼其之子戍人指其室家而言也戍屯兵以守也申姜姓之國平王之母家也在今鄧州信陽軍之境孔氏穎逹曰申今南陽宛縣是也在陳鄭之南後竟為楚所滅○梁氏益曰申伯爵初為侯平王母申姜國楚靈王遷之今信陽之方城内也○皇輿表鄧州屬南陽府信陽軍今信陽州屬汝寧府竝隸河南懷思曷何也○平王以申國近楚數被侵伐故遣畿内之民戍之而戍者怨思作此詩也興取之不二字如小星之例輔氏廣曰此興體之中又别是一例不然則又似比體
  集說孔氏穎達曰役人所思當思其家但既怨王政不均羡其在家處者雖託辭於處者願早歸而見之其實所思之甚在於父母妻子耳○黃氏震曰古注云是子獨處鄉里不與我來守申是思之言也䟽云政教頗僻彼子在家不與我戍申是怨不均平也至歐陽程蘇則以為國人怨諸侯不戍申言周人不當逺戍也詩記詩緝皆從之晦菴傳獨從古注云彼其之子戍人指室家而言夫室家豈有同戍之理而詩人云爾者思之情然也
  附録歐陽氏修曰激揚之水力弱不能流束薪猶東周政衰不能召發諸侯彼其之子周民謂他諸侯國之當戍者也○蘇氏轍曰揚之水非自流之水也水不能自流而或揚之雖束薪之易流有不流矣水之能自流者物斯從之安在其揚之哉周之盛也諸侯聽役於王室無敢違命及其衰也雖令而不至其曰不與我戍申者怨諸侯不戍之辭也曷月予還歸哉久戍而不得代之辭也
  ○揚之水不流束楚彼其之子不與我戍甫懷哉懷哉曷月予還歸哉
  集傳興也楚木也張氏揖曰楚荆也牡荆蔓荆也○陸氏佃曰楚者楚地所出其一名荆故楚入春秋稱荆而荆州亦以此木得名也甫即呂也亦姜姓書呂刑禮記作甫刑而孔氏以為呂侯後為甫侯是也當時蓋以申故而并戍之今未知其國之所在計亦不逺於申許也王氏應麟曰史記呂尚先祖為四岳佐禹治水有功虞夏之際受封於吕括地志故呂城在鄧州南陽縣西四十里吕氏春秋吕在宛縣西
  集說孔氏穎逹曰周語云胙四岳為侯伯賜姓曰姜氏曰有吕又曰申吕雖衰齊許猶在是申與甫許同為姜姓詩人重章變文借甫許以言申其實不戍甫許也六國時秦趙皆伯益之後同為嬴姓史記漢書多謂秦為趙亦此類也
  ○揚之水不流束蒲叶滂古反彼其之子不與我戍許懐哉懷哉曷月予還歸哉
  集傳興也蒲蒲柳春秋傳云董澤之蒲杜氏云蒲楊柳可以為箭者是也陸氏璣曰蒲柳有兩種皮正青者曰小楊其一種皮紅者曰大楊○蘓氏頌曰蒲柳又謂之萑蒲即水楊也○嚴氏粲曰毛以為草鄭以為蒲柳皆通蒲草見陳澤陂蒲柳見陳東門之楊許國名亦姜姓今潁昌府許昌縣是也皇輿表潁昌府許昌縣今開封府許州隸河南
  集說黄氏佐曰戍守專為申戍甫與許則以申之故以事勢輕重為先後之序也
  總論王氏質曰當是役夫逺戍而憫其妻貧苦之獨處願與之同戍而有所不可則逆計以數歸期也○沈氏守正曰思處即是其怨處不明言役非其職而但言思室家詩人微婉之意如此耳揚之水三章章六句
  集傳申侯與犬戎攻宗周而弑幽王則申侯者王法必誅不赦之賊而平王與其臣庶不共戴天之讎也今平王知有母而不知有父知其立已為有徳而不知其弑父為可怨至使復讎討賊之師反為報施酬恩之舉則其忘親逆理而得罪於天已甚矣又况先王之制諸侯有故則方伯連帥以諸侯之師討之王室有故則方伯連帥以諸侯之師救之天子鄉遂之民供貢賦衞王室而已今平王不能行其威令於天下無以保其母家乃勞天子之民逺為諸侯戍守故周人之戍申者又以非其職而怨思焉則其衰懦微弱而得罪於民又可見矣王氏應麟曰營謝戍申其篤于母家一也一美焉一刺焉宣王親親平王忘讎也嗚呼詩亡而後春秋作其不以此也哉輔氏廣曰此正平王之詩故曰詩亡然後春秋作集說程子曰周人勞戍申而怨思諸侯有患天子命保衞之亦宜也平王獨私其母家耳非有王者保天下之心人怨宜也况天子當使方伯鄰國保助之豈當獨勞畿内之民也○李氏樗曰以公存心則如采薇以私存心則如揚之水遣戍則同而美刺則異也○張氏栻曰胡文定公云案邶鄘而下多春秋時詩而謂詩亡然後春秋作何也自黍離降為國風天下無復有雅而王者之詩亡春秋作於隐公適當雅亡之後夫黍離所以為國風者平王自為之也平王忘讐於是王者之迹熄而詩亡故孔子懼而作春秋
  中谷有蓷吐雷反呼但反其乾矣有女仳匹指反離嘅口愛反其嘆土丹反矣嘅其嘆矣遇人之艱難矣
  集傳興也蓷鵻音錐陸氏徳明曰鵻爾雅作萑音同葉似萑許氏謙曰爾雅注作葉似荏荏者白蘇紫蘇類也方莖白華華生節間即今益母草也孔氏穎逹曰釋草云萑蓷郭璞曰今茺蔚也陸璣䟽云舊說及魏博士周元明皆云菴閭是也韓詩及三蒼說悉云益母案本草云益母茺蔚也○嚴氏粲曰舊說以蓷草宜生高陸生谷中則傷於水非也據本草茺蔚正生海濵池澤其性宜溼暵燥孔氏穎達曰易曰燥萬物者莫暵乎火仳别也嘅歎聲艱難窮厄也○凶年饑饉陸氏徳明曰饑糓不熟饉蔬不熟室家相棄婦人覽物起興而自述其悲歎之詞也集說程子曰蓷谷中所生之物待隂潤而後能生故暵則乾矣興夫婦樂嵗則能相保凶年則至相棄也○嚴氏粲曰詩以嵗旱草枯興饑年之憔悴蕭索無潤澤氣象由此而致夫婦衰薄遂以相棄故曰遇人之艱難蓋棄妻不怨其夫而以為時之艱難使然
  ○中谷有蓷暵其修叶式竹反矣有女仳離條其歗叶息六反矣條其歗矣遇人之不淑矣
  集傳興也脩長也或曰乾也如脯之謂脩也條條然歗貌范氏王孫曰條者是長逺之義漢郊祀歌聲氣逺條歗蹙口出聲也悲恨之深不止於嘆矣淑善也古者謂死喪饑饉皆曰不淑蓋以吉慶為善事凶禍為不善事雖今人語猶然也○曾氏曰凶年而遽相棄背蓋衰薄之甚者而詩人乃曰遇斯人之艱難遇斯人之不淑而無怨懟過甚之詞焉厚之至也
  集說嚴氏粲曰長茂者亦為所暵興饑饉甚則粗給者亦乏絶矣條條然而長歗其悲恨深於歎矣不善猶言不幸也○鄒氏泉曰不淑亦只是艱難之意言遇斯人遭不善之事非謂其人之不善也
  ○中谷有蓷暵其溼矣有女仳離啜張劣反其泣矣啜其泣矣何嗟及矣
  集傳興也暵溼者旱甚則草之生於溼者亦不免也啜泣貌鄭氏康成曰泣者傷其君子棄已何嗟及矣言事已至此末如之何窮之甚也蘇氏轍曰歎之者知其不得已也歗者怨之深也泣則窮之甚也集說輔氏廣曰方其歎且恨之時而曰遇人之艱難遇人之不淑而無怨懟過甚之辭固見其厚矣及其至於傷而泣也則亦曰何嗟及矣而已殆有知其不可奈何而安於命之意此尤見其厚也○嚴氏粲曰生於溼者又難暵於脩者今亦為所暵興富足者亦乏絶矣凶年饑饉之甚貧富皆憔悴也○朱氏道行曰中谷最下處時時常溼暵所不及者至是亦乾旱之至殘之盡也雖嗟泣無及於事艱難不淑之相仍莫可如之何也已
  總論范氏處義曰以脆弱之物喻衰薄之俗蓋有深意使堅强之物雖遇旱暵未至俱燥使忠厚之俗雖遇凶歉未至相棄詩人可謂長於譬喻也○劉氏辰翁曰乾者已暵脩者又暵溼者亦暵其為旱勢可勝言哉旱愈甚則仳離之怨歎愈甚矣○王氏柏曰中谷有蓷雖婦人為夫所棄想出於凶年不得已之情而非有所怨惡也是以有閔之之心而無恨之之意
  中谷有蓷三章章六句
  集傳范氏曰世治則室家相保者上之所養也世亂則室家相棄者上之所殘也其使之也勤其取之也厚則夫婦日以衰薄而凶年不免於離散矣伊尹曰匹夫匹婦不獲自盡民主㒺與成厥功故讀詩者於一物失所而知王政之惡一女見棄而知人民之困周之政荒民散而將無以為國於此亦可見矣輔氏廣曰范氏之說得讀詩之㫖集說李氏樗曰孔子繫易言夫婦之道不可以不久也故受之以恒恆者久也則常而久者乃夫婦之道也凶年饑饉為夫婦者正當患難相恤豈至棄而不保可以見平王不能厚風俗也此中谷有蓷所由作也○謝氏枋得曰凶年饑嵗上而王朝有司徒荒政十二以聚民下而有司能以時告其上發倉廩開府庫懋遷化居以賑民必無夫婦衰薄室家相棄之事矣此詩三章言物之暵一節急一節民之怨恨者一節深一節始曰遇人之艱難憐其窮苦也中曰遇人之不淑憐其遭凶禍也終曰何嗟及矣夫婦既已離别雖怨嗟亦無及也夫婦人之大倫饑饉而相棄人道之大變婦無一語怨其夫而有哀矜惻怛之意焉知其無可奈何而安之若命此義婦也與忠臣孝子同道矣
  有兔爰爰雉離于羅我生之初尚無為叶吾禾反我生之後逢此百罹叶良何反尚寐無吪
  集傳比也兔性隂狡爰爰緩意孔氏穎逹曰無所拘制爰爰然而緩雉性耿介羅氏願曰雉輕死亦其性然○陳氏子龍曰周禮春官大宗伯云士執雉注取其守介不失節離麗羅網孔氏穎逹曰釋器云鳥罟謂之羅李廵曰鳥飛張網以羅之尚猶罹憂也尚庶幾也姚氏舜牧曰尚無為尚字作猶字解尚寐尚字作可字解若曰寕可如此云爾吪動也黄氏震曰古注吪動也蓋動則憂寐則不知故欲無吪○周室衰微諸侯背叛君子不樂其生而作此詩言張羅本以取兔兔狡得脱而雉以耿介反離于羅以比小人致亂而以巧計幸免君子無辜而以忠直受禍也范氏處義曰兔爰爰而自得雉則憂網羅之多故不樂其生者自比於雉也為此詩者蓋猶及見西周之盛故曰方我生之初天下尚無事及我生之後而逢時之多難如此然既無如之何則但庶幾寐而不動以死耳或曰興也以兔爰興無為以雉離興百罹也黄氏佐曰兔脫禍則安静雉入羅則有憂其義相因而可以為興下章放此
  集說歐陽氏修曰兔爰雉離歎物有幸有不幸也其曰我生之初尚無為者謂昔時人尚幸世無事而閑緩如兔之爰爰也我生之後逢此百罹者謂今時人不幸遭此亂世如雉䧟於網羅蓋傷己適丁其時也○蘇氏轍曰兔狡而難取雉介而易執世亂則輕狡之人肆而耿介之士常被其禍其曰尚寐無化寜死而不欲見之之辭也○輔氏廣曰玩章未一句則為君子不樂其生而作無可疑者至於周室衰微諸侯背叛亦東遷以後所有之實事故先生取以為說所謂小人幸免君子被禍者以章首二句為比則當如此說又觀君子不樂其生之意則亦容有此事也或以為興者毛氏說也然與其他興體又似不同故先生謂若以為興則當以兔爰興無為雉離興百罹則其說亦簡易可通不然則只當作比體
  ○有兔爰爰雉離于罦音孚叶歩廟反我生之初尚無造我生之後逢此百憂叶一笑反尚寐無覺居孝反叶居笑反
  集傳比也罦覆車也可以掩兔孔氏穎逹曰釋器云繴音壁謂之罿罿罬音拙也罬謂之罦罦覆車也孫炎曰覆車網可以掩兔者也郭璞曰今之翻車也有兩轅中施罥音絹以捕鳥○鍾氏惺曰覆車既是兩轅可以網鳥亦可以網獸造亦為也范氏處義曰周之君子既不樂生於是歎曰我生之初時未亂離也尚無有造此者覺寤也
  集說鄭氏康成曰不樂其生者寐不欲覺之謂也○歐陽氏修曰鄭氏以兔雉喻政有緩急詩言欲寐而不覺其惡時甚矣政有緩急未為大害也矧夫政自當有緩有急就令寛猛失中詩人未至欲寐而不覺也
  ○有兔爰爰雉離于罿音衝我生之初尚無庸我生之後逢此百凶尚寐無聰
  集傳比也罿罬也朱氏道行曰罿即施於車上之罬即罦也或曰施羅於車上也庸用聰聞也無所聞則亦死耳李氏樗曰聰耳有聞也言我欲長寐而無所聞知也詩謂鮮民之生不如死之久矣又曰知我如此不如無生皆此意也集說顧氏起元曰無造無庸意同無庸者凡有事則有所用無事則無所用矣無覺付天下事於不知也無聰天下之變皆不入於耳也
  總論孔氏穎達曰序云君子不樂其生三章下五句皆言不樂其生之事首二句言君子為此而不樂也○范氏處義曰是詩三章皆比而賦之也○輔氏廣曰無吪無覺無聰義無輕重但趂韻耳○顧氏起元曰三章各首二句比君子得禍而小人獨免下皆是歎其所遭而安於死也
  兔爰三章章七句
  集說季氏本曰周道衰微政刑紊亂君子欲自晦而作此詩也○鄒氏泉曰此詩見世道之變至於使人不樂其生可為長歎息矣用小人者安能辭其責乎
  附録孔氏穎達曰作兔爰詩者閔周也桓王失信於諸侯諸侯背叛王乃興師伐諸侯諸侯禦之與之交戰王師傷敗國危役賦不息使君子之人皆不樂其生焉故作此詩以閔傷之也隐三年左傳曰鄭武公莊公為平王卿士王貳於虢鄭伯怨王故周鄭交質及周人将畀虢公政鄭祭足帥師取溫之麥又取成周之粟周鄭交惡是桓王失信之事也桓五年左傳曰王奪鄭伯政鄭伯不朝是諸侯背叛也又曰王以諸侯伐鄭鄭伯禦之戰於繻葛祝聃射王中肩是王師傷敗之事也
  緜緜葛藟力軌反在河之滸呼五反終逺于萬反兄弟謂他人父夫矩反謂他人父亦莫我顧叶果五反
  集傳興也緜緜長而不絶之貌岸上曰滸毛氏萇曰水厓曰滸○嚴氏粲曰岸近水之岸○世衰民散有去其鄉里家族而流離失所者作此詩以自嘆言緜緜葛藟則在河之滸矣今乃終逺兄弟而謂他人為已父已雖謂彼為父而彼亦不我顧則其窮也甚矣朱氏公遷曰物得其所人失所依人不如物故以起興○鄒氏泉曰諸說皆云此詩興至四句止但觀集傳今乃字與則其字若相照應且終逺兄弟四句皆是失所依而窮之甚意宜作興至未為當
  集說朱子曰葛藟枝蔓聨屬有宗族之義○輔氏廣曰世治則人皆安土重遷各親其親者其本性然也世亂則人多流離失所疎其所親親其所踈者夫豈性之所欲哉不得已也使民不得已而倒行逆施如此卒至於窮困而無所告焉則其責必有任之者矣○錢氏天錫曰此詩以歎己之窮為主責人之意輕緜緜與終逺字相應蓋緜緜是長蔓而不絶如終逺則不長相聚矣
  ○緜緜葛藟在河之涘音俟叶矣始二音終逺兄弟謂他人母叶滿彼反謂他人母亦莫我有叶羽已反
  集傳興也水厓曰涘孔氏穎逹曰釋邱云涘為厓李廵曰涘一名厓郭璞云謂水邉也謂他人父者其妻則母也有識有也羅氏中行曰識音志記而不忘也春秋傳曰不有寡君許氏謙曰左傳昭三年鄭罕虎如晉叔向曰君若不有寡君雖朝夕辱於敝邑寡君猜焉又二十年齊公孫青聘於衞賓将掫掫行夜主人辭賓曰寡君之下臣君之牧圉也若不獲扞外役是不有寡君也注有相親有
  集說嚴氏粲曰莫我有視之若無也○范氏王孫曰俱以終逺兄弟振起則所重兄弟也謂他人父是認非同本者為兄弟也謂他人母亦是認非同胞者為兄弟也而踈者詎可强為親乎
  ○緜緜葛藟在河之漘順春反終逺兄弟謂他人昆叶古勻反謂他人昆亦莫我聞叶微勻反
  集傳興也夷上洒音跣猶洗也下曰漘孫氏炎曰平上陗下故名曰漘漘之為言脣也許氏謙曰岸上面平夷而下為水洗蕩齧入若脣也昆兄也聞相聞也李氏公凱曰如不聞有我而不見親也○顧氏起元曰言視己之窮困漠不相聞也集說輔氏廣曰顧親於有有重於聞詩曰顧我復我至於亦莫我聞則漠然而不相領畧矣夫親乃天屬也其可強為之哉○王氏志長曰母之所以為母昆之所以為昆皆由於父苟謂他人父則謂他人母謂他人昆不待言而可知矣故曰天之生物也使之一本
  總論鄒氏泉曰此詩三章一意但始言父次言母次言兄有次序耳○郝氏敬曰兄弟相親以父母同也不顧兄弟即是不顧父母謂他人為父母也不直斥其薄而諷之以二本所謂怨而不怒也○張氏彩曰本同父母而為昆弟者尚相棄如路人而乃望路人收我如子弟此必不得之數也則其不我顧不我有不我聞又何怪乎
  葛藟三章章六句
  集說黄氏佐曰左傳曰葛藟猶能庇其本根似此詩託興之義○沈氏守正曰即人之流離失所而民間之不能睦族可知即民間之不能睦族而上之所風可知詩語中無尤人意總是自傷之詞
  彼采葛叶居謁反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集傳賦也采葛所以為絺綌許氏慎曰葛絺綌草也蓋淫奔者託以行也故因以指其人而言思念之深未久而似久也
  集說徐氏光啓曰彼采葛兮蓋託言以指其人猶氓之稱復關耳○顧氏起元曰上一句指所思之人下二句言思念之情
  附録孔氏穎逹曰采葛以興臣有使出其事雖小憂懼於讒一日不得見君如三月不見日久情疎為懼益甚故以多時况少時也○嚴氏粲曰人臣任事於外則讒間易生一日不見於君己懼小人乘閒而讒之如三月之久矣蓋讒人衆多君子動輒疑懼畧不可以有所為事之大者誰敢任之
  ○彼采蕭叶疎鳩反兮一日不見如三秋兮
  集傳賦也蕭荻也白葉莖麄科生有香氣祭則焫音爇以報氣故采之孔氏穎逹曰李巡曰荻一名蕭陸璣云今人所謂荻蒿者是也郊特牲云既奠然後爇蕭合馨香是蕭所以供祭祀也曰三秋則不止三月矣集說孔氏穎逹曰年有四時時皆三月三秋謂九月也設言三春三夏其義亦同作者取其韻耳
  ○彼采艾兮一日不見如三嵗本與艾叶
  集傳賦也艾蒿屬爾雅艾氷臺注今艾蒿乾之可炙故采之陸氏佃曰艾字从乂草之可以乂病者也一名炙草博物志曰削冰令圓舉以向日以艾承其影則得火艾曰冰臺以此曰三嵗則不止三秋矣
  集說朱氏公遷曰思念之意以漸而深○張氏彩曰楚辭云何昔日之芳草兮今直為此蕭艾也意蓋本此
  總論吕氏祖謙曰葛為絺綌蕭供祭祀艾療疾特訓釋三物見采之由不於此取義也○姚氏舜牧曰葛生於初夏采於盛夏故下承三月蕭采於秋後故下承三秋艾必三年之久為佳故下承三嵗附録孔氏穎達曰三章如此次者既以葛蕭艾為喻因以月秋嵗為韻積日成月積月成時積時成嵗欲先少而後多故以月秋嵗為次也臣之懼讒小事大事其憂等耳未必小事之憂如月急事之憂如嵗設文各從其韻也○歐陽氏修曰詩人刺讒以積少成多為患○蘇氏轍曰朝有讒人則下不敢有為采葛采蕭采艾雖事之無疑者猶不敢行畏往而有讒之者是以一日不見君而如三月之久也采葛三章章三句
  附録黄氏震曰古以采葛去君側故懼讒特采葛非人臣之事於事情未通晦菴傳以為淫奔者託以行然亦意之之詞至詩傳折衷載晦菴新說乃以采葛比聽讒愚案晉風采苓之詩亦以比聽讒則此說近人情而不反古矣
  大車檻檻毳尺銳反衣如菼吐敢反豈不爾思畏子不敢集傳賦也大車大夫車孔氏穎逹曰春官巾車職云革路以封四衞四衞四方諸侯守衞者又云大夫乘墨車然則王朝大夫於禮當乘墨車以大夫出封如子男之服則車亦得乘諸侯之車此大車蓋革路也檻檻車行聲也毳衣天子大夫之服孔氏穎逹曰春官司服云子男之服自毳冕而下春官典命職曰王之三公八命其卿六命其大夫四命及其出封皆加一等出封謂出於封畿即得加命故得如子男之衣服菼蘆之始生也毳衣之屬衣繪而裳繡五色皆備其青者如菼劉氏濟曰毳衣以宗彛為首蓋畫虎蜼虎蜼淺毛故謂之毳○劉氏瑾曰毳衣所畫者三章宗彛也藻也粉米也裳所繡者二章黼也黻也所畫所繡皆備五色所謂以五采彰施於五色者也爾淫奔者相命之詞也子大夫也鄭氏康成曰子者稱所尊敬之詞不敢不敢奔也○周衰大夫猶有能以刑政治其私邑者故淫奔者畏而歌之如此然其去二南之化則逺矣此可以觀世變也
  集說輔氏廣曰不明言其大夫而但言車服而己亦可見其畏之意○朱氏公遷曰此詩之言所謂小人革面民免而無恥者蓋政刑之效視徳化不能及也故去二南為逺○顧氏起元曰檻檻以所聞言毳衣以所見言蓋其一時氣勢威靈不敢玩視○畏非畏其車服只平素懾其政刑故不覺望而生懼心耳但詩自含蓄不曽道及一政刑字
  附録孔氏穎達曰言古者大夫乘大車服毳冕巡行邦國決男女之訟於時男女莫不畏之有女欲奔者謂男子云我豈不於汝思為無禮之交與畏子大夫之政必将罪我故不敢也古之大夫使民畏之若此今之大夫不能然故陳古以刺之也○蘇氏轍曰古者大夫巡行邦國以聽男女之訟其聽之也明而止之有道民聞其車聲而見其衣服則畏而不敢矣非待刑之而後已也
  ○大車啍啍他敦反毳衣如璊音門豈不爾思畏子不奔集傳賦也啍啍重遲之貌孔氏穎達曰啍啍行之貎故為重遲上言行之聲此言行之貎互相見也璊玉赤色孔氏穎達曰璊玉赬色也禾之赤苖謂之璊玉色如之五色備則有赤
  集說黄氏佐曰此二章即耳目之所感而畏相從於今生見其畏刑政於一時
  ○榖則異室死則同穴叶户橘反謂予不信有如皦古了反曰集傳賦也榖生穴壙皦白也○民之欲相奔者畏其大夫自以終身不得如其志也故曰生不得相奔以同室庶幾死得合葬以同穴而已謂予不信有如皦日約誓之辭也
  集說吳氏師道曰前二章言不敢不奔猶不失為善也此章猶言生不得相從死猶不變云爾故申以約誓之辭亦邪思之不解者也○黄氏佐曰此章因志願之相違而堅所約於没後見其畏刑政於終身
  附録孔氏穎達曰檀弓曰合葬非古也自周公以來未之有改然則周法始合葬也經稱死則同穴則陳古者陳周公以來賢大夫○蘇氏轍曰生則有内外之别而死則同穴夫婦之正也古之聽男女之訟者非獨使淫奔者止也乃使其夫婦相與以禮久要而無相棄也○嚴氏粲曰言古者男女皆守禮之正生則異室不至相瀆死則同穴從一以終謂予不信有如皦日觀其自誓之詞所守之堅可知矣此由上之風化使然也
  總論輔氏廣曰世變雖下而大夫能使人畏之如此亦可謂賢也已始則不敢奔而已終則知其雖沒身不得遂其志則其刑政之效亦非無常者之所能也○黄氏佐曰記云君子禮以坊徳刑以坊淫又曰夫禮坊民所淫章民之别故男女無媒不交無幣不相見恐男女之無别也大夫能使民生畏心則其所以坊之者必有禮以為政刑之本矣○朱氏道行曰此詩歸美周大夫之賢能懾俗淫奔少見王風之正○姚氏舜牧曰周之紀綱壊極矣一大夫以刑政治其私邑猶能使淫奔者畏憚而不敢是一木之支也
  附録孔氏穎達曰三章皆陳古者大夫善於聽訟之事○李氏樗曰孔子曰聽訟吾猶人也必也使無訟乎古之聽訟者何待於言哉觀大車之詩深得夫子無訟之意也
  大車三章章四句
  集說輔氏廣曰漢廣之游女端荘静一人見而知其不可求野有死麕之女子貞潔自守人見而知其不可犯此所以為二南之化也豈至於有淫奔之心必待有所畏而後不敢哉今觀此詩則世變之愈下可知矣○朱氏公遷曰哀痛如黍離可謂悲矣以刑政治民如大車亦可謂有能者矣變雖云變而東都之大夫則寥寥乎僅見者也
  附録吕氏祖謙曰此詩所謂陳古其猶在文武成康之後歟蓋惟能止其奔未能革其心與行露之詩異矣亦僅勝於東遷之時而已
  丘中有麻彼留子嗟彼留子嗟將七羊反其來施施叶時遮反集傳賦也麻榖名子可食皮可績為布者黄氏一正曰麻高四五尺葉如荏而圓銳花黄子房生色黒而莖方房八稜者名巨勝莖圓而房稜或四或六者名胡麻皮可為布花白色者則曰麻蕡曰大麻曰麻勃也子嗟男子之字也将願也吕氏大臨曰將之為言猶欲也施施喜悦之意吕氏祖謙曰孟子曰施施從外來○婦人望其所與私者而不來故疑丘中有麻之處復有與之私而留之者今安得其施施然而來乎
  集說朱子曰将其來施施望之之詞○黄氏佐曰因麻麥及李似桑中之約而又有所留故易巖穴之賢為姦私之事不從小序
  附録毛氏萇曰丘中墝埆之處盡有麻麥草木乃彼子嗟之所治○施施難進之意○鄭氏康成曰子嗟放逐於朝去治卑賤之職而有功所在則治理所以為賢施施舒行伺閒獨來見己之貌○張氏栻曰賢人放逐越在他國故國人思之曰丘中有麻彼蓋可以留子嗟而使不外適也其所以欲留之者欲其不越吾國庶幾猶可望其施施而來也則其思而望之蓋亦切矣
  ○丘中有麥彼留子國彼留子國將其來食
  集傳賦也子國亦男子字也來食就我而食也集說嚴氏粲曰庶幾從我食猶言中心好之曷飲食之之意
  附録毛氏萇曰子國子嗟父○鄭氏康成曰言子國使丘中有麥著其世賢○孔氏穎逹曰毛時書籍猶多或有所據○此章言其父亦是治理之人耳
  ○丘中有李彼留之子叶奬里反彼留之子貽我佩玖叶舉里反集傳賦也之子并指前二人也貽我佩玖冀其有以贈己也
  集說輔氏廣曰三章所謂望之之情益厚冀其有以贈己則厚於望其就我而食望其就我而食則厚於望其施施然而來也先生所謂語意不莊非望賢之意
  附録毛氏萇曰玖石次玉者言能貽我美寳○孔氏穎逹曰傳以為作者思而不能見乃陳其昔日之功言彼留氏之子有能遺我以美道謂在朝所施之政教箋亦以佩玖喻美道冀望其來敬己而遺己耳
  總論黄氏佐曰上二章各指其人而冀其就已下一章總指其人而冀其贈已
  附録歐陽氏修曰莊王之時賢人被放逐退處於丘壑國人思之以為麻麥之類生於丘中以其有用皆見收於人惟彼賢如子嗟子國者獨留於彼而不見錄其來施施難於自進也将其來食思其來而錄之也貽我佩玖謂其有美徳也子嗟子國當時賢士之字泛言之也○叚氏昌武曰陳曰有麻有麥有李言其所居有此足以自養無求於外猶韓子云盤之土可稼而食也
  丘中有麻三章章四句
  集說范氏王孫曰朱子以為淫詩宋氏曰昔二南之化江漢有不淫之士野麕有守貞之女無何西轍不回葛覃既變為采葛矣卷耳之懷復變為丘中之思茲其所以有黍離也歟附録黄氏震曰古以留為氏或以為滯留之留合兩存之以俟知者○胡氏一桂曰愚案諸家皆本序說毛氏曰留大夫氏子嗟字曹曰留本邑名其大夫以為氏李氏曰所謂彼留子嗟者亦猶陳風所謂子仲之子豈必求之他書有子仲乃言其姓氏乎蓋詩中所陳便是實事迹蘇氏曰子嗟隐居邱陵之閒而殖麻麥果實以為生者民思其賢庶其肻徐來以從我嚴氏曰莊王不能用賢使國人私致其愛慕欲其相與游從不能飬賢使國人私致其殷勤以飲食之不能使賢者金玉王度使國人望其私淑於己是可歎也姑備諸說觀焉○錢氏天錫曰東周之俗似非鄭衞比以大車二詩為淫詩闕疑可也
  案朱子以此詩為婦人望其所私者而不來疑丘中復有與私而留之者蓋有子嗟子國二人焉其說自朱子始後儒閒有疑之以為如此則夫子刪詩時何取於田野之淫人而錄之歟毛傳留大夫之氏子嗟子國為父子鄭康成曰著其世賢若然則賢大夫而隐君子也毛萇去古未逺其說當有所本惜衰周之季古籍云亡無得而考矣
  王國十篇二十八章百六十二句
  集說張氏耒曰或問王風之詩凡十篇而閔周之詩四當是時平王東遷豐鎬為墟文武之舊已埽地矣此黍離所以閔也兵敗禍結此兔爰之所以閔也風俗衰薄室家不相保此中谷有蓷之所以閔也國家有是三者閔之宜矣君子陽陽之序曰君子遭亂相招為禄仕全身逺害而已蓋君子猶未去也何遽閔之哉曰序此詩者其知道乎國家之患莫大於有君子而不能知小人在位而賢人在下也其小人不為盡心未害也至於君子不為盡心苟求免於飢寒熟視其禍而不肻救者國恒亡此知微君子所以嗟傷而閔之也彼黍離兔爰中谷有蓷之亂苟有君子其至是乎○輔氏廣曰讀詩者可以怨則詩人固無怨懟過甚之詞然予讀王風則見其怨詩尤為平和此可見周人之風俗也
  鄭一之七
  集傳鄭邑名本在西都畿内咸林之地宣王以封其弟友為采地後為幽王司徒而死於犬戎之難是為桓公其子武公掘一作滑竝音鶻突定平王於東都亦為司徒又得虢檜之地服氏虔曰東鄭古鄶國之地○杜氏預曰鄫國在滎陽密縣東北○陸氏徳明曰武公随平王東遷遂滅虢鄫而居之○許氏謙曰文王二弟虢仲封東虢鄭滅之即鄭之制今鄭州滎陽縣也虢叔封西虢晉滅之今陜州是若虢州則其竟之所至也乃徙其封而施舊號於新邑是為新鄭咸林在今華州鄭縣皇輿表今陜西西安府華州新鄭即今之鄭州是也皇輿表今河南開封府新鄭縣其封域山川詳見檜風
  集說鄭氏康成曰初鄭桓公為幽王大司徒甚得周衆與東土之人問於史伯曰王室多故余懼及焉其何所可以逃死史伯曰其濟洛河穎之閒乎是其子男之國虢鄶為大虢叔恃勢鄶仲恃險皆有驕侈怠慢之心加之以貪冒君若以周難之故寄帑與賄不敢不許是驕而貪必将背君君以成周之衆奉辭罰罪無不克矣若克二邑鄢蔽補丹依疇歴華君之土也修典刑以守之惟是可以少固桓公從之後三年幽王為犬戎所殺桓公死之其子武公與晉文侯定平王於東都王城卒取史伯所云十邑之地右洛左濟前華後河食溱洧焉○孔氏穎達曰畿内之國政教稟於天子善惡歸於其上無假風諫不當有詩桓公國於西周本在畿内武公初遷亦在東周畿内及并十邑盟㑹列於諸侯灼然在畿外故緇衣傳曰諸侯入為天子卿士是畿外之君稱入也○緇衣序曰父子竝為周司徒則桓公之死武公即代為司徒是作卿士在并十邑之前也○王氏應麟曰吳氏曰齊詩刺哀襄而季札觀樂乃曰泱泱乎大風也哉鄭美武公而札乃曰其細已甚曰大曰細自其土地風氣之發於音聲者言之而非繫乎辭也○朱氏公遷曰諸侯并吞則周衰周衰則侯國異政自近者始衞王鄭相次其以此歟○胡氏紹曽曰鄭初封在圻内風所以次王且周之衰鄭為之也桓公時王室多故謀及史伯寄帑於虢檜之間以隂謀鬰成大國然新鄭即成皋滎陽虎牢之分巖險聞天下故春秋戰争之多者無如鄭
  緇衣之宜兮敝予又改為兮適子之館叶古玩反兮還予授子之粲兮
  集傳賦也緇黑色周禮考工記三入為纁五入為緅七入為緇注染纁者三入而成又再染以黒則為緅又復再染以黒乃成緇緇衣卿大夫居私朝之服也孔氏穎逹曰緇衣即士冠禮所云𤣥冠朝服緇帶素韠是也卿士旦朝於王服皮弁不服緇衣退適治事之館釋皮弁而服以聽其所朝之政也宜稱改更適之館舍鄭氏康成曰卿士之館在天子之宫如今之諸廬也○孔氏穎逹曰考工記外有九室九卿朝焉注云九室如今朝堂諸曹治事之處謂天子宫内卿士各立曹司有廬舍以治事也粲餐音孫郭氏璞曰今河北人呼食為粲○鄭氏康成曰愛之欲飲食之或曰粲粟之精鑿音作王氏安石曰粲粟治之精者○許氏謙曰粟一石得米六斗為糲糲米一石舂為八斗為鑿○舊說鄭桓公武公相繼為周司徒善於其職周人愛之故作是詩言子之服緇衣也甚宜敝則我將為子更為之且將適子之館既還而又授子以粲言好之無己也
  集說范氏祖禹曰桓公武公之為司徒上得於君下得於民其君子好之愈久而愈不厭適子之館親之也既親之又授之以飲食此好賢之至也○輔氏廣曰緇衣之宜美武公之徳稱其服也改為欲其服之常新授粲欲其粟之常繼發乎情形乎歌詠好善之誠心也○黄氏佐曰宜是一徳相傳於父子而五教敬敷乎逺邇館即私朝也非私館也蘇氏曰諸侯入為卿士皆授館於王室還乃司徒退食而還其私室也彼自有粲固無待於人之授也而我授之者特以致其愛耳
  ○緇衣之好兮敝予又改造叶在早反兮適子之館兮還予授子之粲兮
  集傳賦也好猶宜也
  集說季氏本曰好亦謂徳與服稱也
  ○緇衣之蓆叶祥籥反兮敝予又改作兮適子之館兮還予授子之粲兮
  集傳賦也蓆大也孔氏穎逹曰言服緇衣大得其宜也程子曰蓆有安舒之義服稱其徳則安舒也
  集說黃氏佐曰蓆訓大蓋服而不衷只見其小今桓武相繼善於職有以宜此服故人自見其莊嚴尊大也
  總論李氏樗曰以詩觀之宜好蓆只是一意言國人之愛武公父子緇衣之敝我将為子改作之蓋欲其久於其職也○朱氏善曰始之厚者不能保其終之不薄始之勤者不能保其終之不怠惟緇衣之好賢不然其改造改作既始終之無閒而適館授粲復前後之如一彼夏屋之渠渠者其始非不盛也而終或每食之無餘此詩人所以歎其權輿之不繼也
  緇衣三章章四句
  集傳記曰好賢如緇衣又曰於緇衣見好賢之至
  集說吕氏祖謙曰此詩武公入仕於周而周人美之也若鄭人所作何為三章皆言適子之館兮好賢如緇衣所謂賢即謂武公父子也後之講師習其讀而不知其義誤以為稱武公之好賢遂曰明有國善善之功失其㫖矣○嚴氏粲曰說者多以此詩為鄭人所作謂周人之詩當在王風非也破斧伐柯九罭狼跋皆周大夫所作而附於豳此武公為司徒善於其職周人善之而作耳周人愛武公欲其常為卿士至其子荘公不克肖其徳周人遂畀虢公政而緇衣之意替矣
  七羊反仲子兮無踰我里無折之舌反我樹杞豈敢愛之畏我父母叶滿彼反仲可懷叶胡威反也父母之言亦可畏叶於非反
  集傳賦也将請也仲子男子之字也我女子自我也里二十五家所居也孔氏穎逹曰地官遂人云五家為鄰五鄰為里是二十五家為里也杞柳屬也生水傍樹如柳葉麤而白色理微赤蓋里之地域溝樹也王氏應麟曰杞有三無折我樹杞柳屬也南山有杞在彼杞棘梓杞也集于苞杞言采其杞隰有杞桋枸檵也○莆田鄭氏曰此淫奔者之辭集說劉氏瑾曰此女猶知畏憚故其託辭如此鄭風之中亦所罕見也○朱氏道行曰仲子私來父母知之必謂以我之故致仲之來豈得不畏而惟情之懷乎故戒之以無踰無折
  附録毛氏萇曰仲子祭仲也○鄭氏康成曰祭仲驟諫荘公不能用其言故言無踰我里喻無干我親戚也無折我樹杞喻無害我兄弟也段將為害我豈敢愛之而不誅以父母之故故不為也
  ○將仲子兮無踰我牆無折我樹桑豈敢愛之畏我諸兄叶虗陽反仲可懷也諸兄之言亦可畏也
  集傳賦也牆垣也古者樹牆下以桑
  ○將仲子兮無踰我園無折我樹檀叶徒沿反豈敢愛之畏人之多言仲可懷也人之多言亦可畏也
  集傳賦也園者圃之藩其内可種木也周禮太宰九職二曰園圃毓草木檀皮青滑澤材彊韌可為車陸氏璣曰檀木與檕音計迷相似又似梓榆
  集說徐氏常吉曰由踰里而牆而園仲之來也以漸而廹也由父母而諸兄而衆人女之畏也以漸而逺也
  總論胡氏一桂曰三章皆有所畏而不輕身以從其所懐亦庶幾止乎禮義者也
  附録孔氏穎逹曰莊公有弟名段其母愛之令公處之大都公不能勝止其母遂至使驕而作亂也此叔未亂之前有臣祭仲者諫公令早為之所而公不聽小不忍以致大亂國焉經三章皆陳拒諫之辭豈敢愛之畏我父母是小不忍也後乃興師伐之是致大亂國也○吕氏祖謙曰辭雖拒仲而意則與之豈敢愛之畏我父母則於段非有所不忍也仲可懐也父母之言亦可畏也則拳拳於叔而不得已於姜氏者可見矣畏我諸兄畏人之多言特廹於宗族國人之議論非愛段也具文見意而莊公之情得矣將仲子三章章八句
  集說輔氏廣曰此雖為淫奔之詩然其心猶有所畏未至於蕩然而無忌也故列於鄭詩之首以見其為風之始變也歟
  附録孔氏穎逹曰此事見於隐元年傳○黃氏佐曰左傳襄二十六年鄭伯為衞侯如晉晉侯言衞侯之罪使叔向告鄭伯子展賦将仲子兮晉侯乃許歸衞侯即此詩也○吳氏肅公曰子展賦此詩取兄弟相護之意則豈淫奔語乎
  案此詩朱子取莆田鄭樵之說定為淫奔玩其詩辭乃一籬落閒女子雖不能自遏其情而猶畏父母兄弟國人之言不敢輕身以從其人者也然考左傳載衞侯見囚於晉齊侯鄭伯為衞侯故如晉以請衞侯子展賦将仲子兮而衞侯得歸使其為本國淫奔之詩當日晉侯賦嘉樂齊侯賦蓼蕭鄭伯賦緇衣皆寓意𢎞逺子展何取以同賦而復見許於叔向耶今從集傳為正解而錄序說以備覽
  叔于田叶地因反巷無居人豈無居人不如叔也洵美且仁集傳賦也叔莊公弟共叔段也事見春秋毛氏萇曰叔大叔段也○孔氏穎逹曰其字曰叔以寵祿過度時呼為大叔左傳謂之京城大叔是由寵而異其號也田取禽也邢氏昺曰白虎通義曰四時之田總名為田為田除害也巷里塗也孔氏穎逹曰里内之塗道也洵信美好也仁愛人也○段不義而得衆國人愛之故作此詩言叔出而田則所居之巷若無居人矣非實無居人也雖有而不如叔之美且仁是以若無人耳或疑此亦民間男女相悅之詞也集說孔氏穎逹曰仁是行之美名叔乃作亂之賊謂之信美好而又仁者言國人悅之辭非實仁也○黄氏佐曰美字俱自便捷輕利而言仁字如頒禽均以及衆之謂也相媚悅以從之其所謂仁不過私愛之飾詞鄭伯克段京人叛之則信美且仁豈由衷之言哉
  ○叔于狩叶始九反巷無飲酒豈無飲酒不如叔也洵美且好叶許厚反
  集傳賦也冬獵曰狩杜氏預曰狩圍守也冬物畢成獲則取之無所擇也集說鄭氏康成曰飲酒謂燕飲也○鄒氏泉曰二章之美槩言其善飲酒也而好則指其獻酬歡洽而言也
  ○叔適野叶上與反巷無服馬叶滿補反豈無服馬不如叔也洵美且武
  集傳賦也適之也郊外曰野服乘也孔氏穎逹曰易稱服牛乘馬俱是駕用之義故服馬猶乘馬也
  集說輔氏廣曰因其服馬故稱其武○鄒氏泉曰三章之美槩言其善服馬而武則指其控御馳騁之武勇也
  總論楊氏時曰仁且有武焉固宜國人之所悅而歸之也而詩以為不義得衆何也蓋先王之迹微而禮義消亡國俗傷敗故人之好惡不足以當是非而毁譽不足以公善惡叔段不義而為衆所悅者亦以衰俗好惡毁譽不當其實故也然則所謂仁者豈誠有仁哉所謂武者亦若此而已以是觀之則俗之所好惡可知矣○范氏處義曰美且仁謂其威儀也美且好謂其燕樂也美且武謂其善御也叔之處京繕甲治兵豈為田獵而國人悅之如此能無後患乎○許氏謙曰終篇雖全稱美畧無譏刺之辭而所美者惟田狩飲酒之事舍是蓋無足言者禍敗之來豫知之矣
  叔于田三章章五句
  集說范氏處義曰自古小人為惡亦必行小惠善矯師以要民譽然後能惑衆為亂此詩與晉揚之水沃盛强國人将叛而歸沃之意同皆一時愚俗為小人所欺至形之歌詠孔子刪詩何取焉蓋以戒後之人君謹於其初勿使小人得志以成難圗之勢此聖人錄詩之意也○彭氏執中曰玩味此詩如見叔段輕獧浮揚之意閭里少年朋徒追逐而極口誇美之也次篇放此
  附録嚴氏粲曰詩人之意謂段之不令而羣小相與縱㬰如此必為厲階以自禍莊公曷為不禁止之乎故序曰刺莊公也
  叔于田乘乘下繩證反叶滿補反執轡如組音祖兩驂如舞叔在藪素口反叶素苦反火烈具舉襢音但素歴反㬥虎獻于公所將七羊反叔無狃女九反叶女古反戒其傷女音汝
  集傳賦也叔亦段也車衡車軛也外兩馬曰驂如舞謂諧和中節董氏逌曰五御之法有舞交衢者蓋詩所謂如舞也驂與服諧和然服制於衡不得如舞其言舞者驂也皆言御之善也劉氏瑾曰善御其馬是以轡則柔順如組驂則諧和如舞也藪澤也毛氏萇曰禽之府也○陸氏徳明曰韓詩云禽獸居之曰藪○孔氏穎逹曰鄭
  有圃田此言在藪蓋圃田也火焚而射也烈熾盛貌具俱也曹氏粹中曰王制云昆蟲未蟄不以火田故爾雅謂火田為狩惟冬田乃用火若夫刈草以為防驅禽而納諸防中然後焚而射焉則四時之田皆然也襢裼肉襢也孔氏穎逹曰李廵曰襢裼脫衣見體曰肉袒孫炎曰襢去裼衣㬥空手搏獸也公莊公也毛氏萇曰叔從公田也
  習也孔氏穎逹曰釋言云狃復也復亦貫習之意國人戒之曰請叔無習此事恐其或傷汝也蓋叔多材好勇而鄭人愛之如
  劉氏瑾曰章首四句所謂材也次四句所謂勇也末二句則國人愛之之詞也
  集說朱氏道行曰乘馬執轡皆在道時事在藪以下則至田所從事矣火烈具舉非此無以搜獸故未田先焚襢裼而曓得虎而獻見叔勇敢懼虎之傷戒其無狃見叔不自愛與國人愛叔情况悉宛然矣○張氏彩曰㬥虎危矣以此而驕其兄則又危故曰將叔無狃戒其傷女言其不可恃也
  ○叔于田乘乘黃兩服上襄兩驂鴈行戸郎反叔在藪火烈具揚叔善射忌音記又良御叶魚駕反忌抑磬苦定反口貢反忌抑縱送忌
  集傳賦也乘黃四馬皆黃也陸氏佃曰黃馬之上色明堂位曰周人黃馬蕃鬛言吉事乘此衡下夾轅兩馬曰服孔氏穎逹曰車有一轅而四馬駕之中央夾轅者名服馬兩邊名騑馬亦曰驂馬襄駕也馬之上者為上駕猶言上駟也鄭氏康成曰上駕言馬之最良也鴈行者驂少次服後如鴈行也揚起也忌抑皆語助辭騁馬曰磬止馬曰控范氏處義曰磬謂使之曲折如磬控謂控制不逸音捨音跋曰縱覆彇曰送梁氏益曰拔矢末也所謂括也亦作筈箭本受弦處彇與簫同弓之梢末所謂弭也曲禮左手執簫疏云弓頭稍剡差斜似簫故名曰簫又謂之弰
  集說孔氏穎逹曰叔能磬騁馬矣又能控止馬矣言欲疾則走欲止則住能縱矢以射禽矣又能縱送以逐禽矣言發則能中逐則能及是叔之善射善御也○嚴氏粲曰既言叔良御忌遂言其能磬以騁馬控以止馬則馬之進退惟其意所以實其良御也既言叔善射忌遂言其能後手㔢而縱前手攧而送則矢去勁而有力所以實其善射也○黃氏佐曰稱其射御之善乃喜其無傷之詞也末章注云亦喜其無傷之詞蓋承此章而解耳
  ○叔于田乘乘鴇音保叶補苟反兩服齊首兩驂如手叔在藪火烈具阜符有反叔馬慢叶黄半反忌叔發罕叶虚旰反忌抑釋掤音氷忌抑鬯敇亮反叶姑𢎞反
  集傳賦也驪白雜毛曰鴇今所謂烏驄也齊首如手兩服竝首在前而兩驂在㫄稍次其後如人之兩手也阜盛慢遲也發發矢也罕希釋解也掤矢筩蓋春秋傳作冰孔氏穎逹曰昭二十五年左傳云公徒執冰而踞字異音義同服虔云冰櫝丸蓋杜預云櫝丸是箭筩○嚴氏粲曰用矢則舉掤以開筩既用則納矢筩中釋下掤以覆筩鬯弓囊也與韔同孔氏穎逹曰謂弢弓而納諸鬯中言其田事将畢而從容整暇如此鄭氏康成曰馬行遲發矢希蓋矢弢弓言田事畢亦喜其無傷之詞也
  集說劉氏瑾曰上章及此亦皆言其田獵射御之善而喜其畢事無偒皆所謂多才好勇而得衆者也○朱氏公遷曰馬慢發罕則獸幾盡釋掤鬯弓則事亦已昔懼其或傷今喜其無傷首末兩章相應也總論鄭氏伯熊曰叚以國君介弟之親京城太叔之貴而所好者馳騁弋獵也所矜者襢裼㬥虎也所賢者射御足力也出而人思之者飲酒服馬之儔也氣習到此而又恃其君母之愛玩於莊公之惟其所欲而不誰何也欲不為亂得乎○黃氏櫄曰司馬温公常言君子挾才以為善小人挾才以為惡大叔多才而不義所謂挾才而為惡者也○朱氏善曰段之為人以射則善以御則良以容止則甚習以材力則甚武如是而甚不仁夫不仁而國人愛之若此者豈盡出於公哉上教不明人心不古顚倒是非混殽黑白固有不勝其可歎者矣
  大叔于田三章章十句
  集傳陸氏曰首章作大叔于田者誤蘇氏曰二詩皆曰叔于田故加大以别之不知者乃以段有大叔之號而讀曰泰又加大于首章失之矣嚴氏粲曰兩叔于田其短篇者止曰叔于田其長篇者加大以别之
  集說吕氏祖謙曰鷙鳥將擊必匿其形二詩所載段之輕淺如此宜其為莊公之所易也○吳氏肅公曰叔于田下篇全是諷語如猗嗟之美魯莊公意全在言外戒其狃而傷女智者已見其端倪叔不悟耳
  附録孔氏穎逹曰叔負才恃衆必為亂階而公不知禁故刺之
  清人在彭叶普郎反駟介旁旁補彭反叶補岡反二矛重直龍反叶於良反河上乎翱翔
  集傳賦也清邑名清人清邑之人也鄭氏康成曰清者高克所帥衆之邑也彭河上地名毛氏萇曰彭衞之河上鄭之郊也○王氏質曰臨河名清者甚多酈氏以清陽亭即清人城引詩清人在彭當是此地左氏衞侯甯喜盟於彭水之上衞鄭相近彭或是此○王氏應麟曰杜預春秋釋地云中牟縣西有清陽亭駟介四馬而被甲也孔氏穎逹曰介是甲之别名旁旁馳驅不息之貌二矛酋矛夷矛也英以朱羽為矛飾也酋矛長二丈夷矛長二丈四尺竝建於車上則其英重疊而見黃氏一正曰矛上銳而旁句蓋可刺可句之器也翱翔遊戲之貌○鄭文公孔氏穎達曰文公捷厲公子惡高克使將清邑之兵禦狄于河上孔氏穎達曰是時狄侵衞衞在河北鄭在河南恐其渡河侵鄭故使高克将兵於河上禦之久而不召師散而歸鄭人為之賦此詩言其師出之久無事而不得歸但相與遊戲如此其勢必至於潰散而後已爾
  集說鄭氏伯熊曰夫擁大衆於外而無所事不為亂則必潰散耳○嚴氏粲曰狄去無事乃使四馬被甲驅馳不息車上建矛翱翔於河上之地何為者耶
  ○清人在消駟介麃麃表驕反二矛重喬河上乎逍遙集傳賦也消亦河上地名麃麃武貌矛之上句音勾曰喬所以懸英也英弊而盡所存者喬而已
  ○清人在軸軸音胄駟介陶陶叶徒候反左旋右抽叶敕救反中軍作好叶許候反
  集傳賦也軸亦河上地名孔氏穎逹曰彭消軸皆河上之地久不得歸師有遷移三地亦應不甚相逺陶陶樂而自適之貌左謂御在將車之左執轡而御馬者也旋還車也右謂勇力之士在將車之右執兵以擊刺者也抽拔刃也中軍謂將在鼓下居車之中即高克也好謂容好也○東萊呂氏曰言師久而不歸無所聊賴姑遊戲以自樂必潰之勢也不言已潰而言將潰其詞深其情危矣
  集說孔氏穎達曰毛以為左右中總謂一軍之事箋以左為軍之左旋右為人之右手於事不類故易傳以為一車之事左謂御者在車左右謂勇力之士在車右中謂將居車中也車是御之所主也故習旋迴之事右主持兵故抽刃擊刺之高克自居車中以此一車所為之事為軍之容好此謂將之所乘車耳若士卒兵車則左人持弓右人持矛中人御御車不在左也○黄氏佐曰左旋是挽車盤旋以為戲右抽是抽刃撫視以為樂左右兒戲而中軍之將雖作好而强留亦豈能久哉
  總論范氏處義曰師之出處當嚴其期今乃翱翔之久不思班師師之屯次當謹其備今乃逍遥自適同於兒戲佳兵者不祥之器今乃左旋右抽以軍作好不敗何待○陳氏推曰在彭在消在軸有遷徙無常爰居爰處之意旁旁麃麃陶陶俱指乘駟介之人言有無事不歸自為馳驅之意重英重喬有師久英弊而虛備故事之意
  清人三章章四句
  集傳事見春秋閔公二年冬十二月狄入衞鄭棄其師○胡氏曰人君擅一國之名寵生殺予奪惟我所制耳使高克不臣之罪已著案而誅之可也情狀未明黜而退之可也愛惜其才以禮馭之亦可也烏可假以兵權委諸竟上坐視其離散而莫之䘏乎春秋書曰鄭棄其師其責之深矣
  集說蘇氏轍曰翱翔於河上非所以禦狄也以禦狄為名而逐高克也以君而逐大夫不能而假興師焉以為大無政刑矣故曰棄師
  羔裘如濡叶而朱而由二反洵直且侯叶洪姑洪鉤二反彼其音記之子舍音赦命不渝叶容朱容周二反
  集傳賦也羔裘大夫服也如濡潤澤也洵信直順侯美也其語助辭舍處渝變也○言此羔裘潤澤毛順而美彼服此者當生死之際又能以身居其所受之理而不可奪鄭氏康成曰謂守死善道見危授命之等葢美其大夫之詞然不知其所指矣
  集說范氏處義曰服是服者稱莫濡澤之美人臣惟信而直乃能處君命而不變○輔氏廣曰舍命不俞所包者濶命有指理而言者有指氣而言者以理言則居其理而不變以氣言則居其分而不踰理可以兼氣故集傳止以理言之○嚴氏粲曰命天所賦於我者舍則居之而安也君子安於命臨利害而不變
  ○羔裘豹飾孔武有力彼其之子邦之司直
  集傳賦也飾緣去聲袖也禮君用純物臣下之故羔裘而以豹皮為飾也孔氏穎逹曰唐風云羔裘豹袪羔裘豹袖然則緣以豹皮謂之為袪袖也孔甚也豹甚武而有力故服其所飾之裘者如之司主也嚴氏粲曰司直謂直遒之宗主官名多稱司言主掌之也
  集說范氏處義曰服是服者稱其豹飾之有力人臣惟强而有力乃能主國是而不搖○黄氏一正曰大夫羔裘所以象其禮也豹飾所以象其義也又言其體柔而文之以剛其義上達也
  ○羔裘晏兮三英粲兮彼其之子邦之彥叶魚旰反兮集傳賦也晏鮮盛也三英裘飾也未詳其制程子曰三英者若素絲五紽之類葢衣服制度之節○段氏昌武曰曹曰古者素絲以英裘葢以素絲織為組紃以英飾裘縫也三者其數也粲光明也彥者士之美稱
  集說黃氏佐曰此言晏粲之美故稱其為彥也彥即是美士猶君子成徳之名三英相稱亦是大夫正直之義
  總論輔氏廣曰首言其能舍命不渝次言其為邦之司直末乃以為邦之彥而結之然則為臣之道主於正直不阿而已雖孔子之在朝亦以便便誾誾侃侃為常至於柔行㢲入委曲以就事亦固有時而當用要之其出於不得已而已○朱氏公遷曰一章美其存心二章美其從政三章美其為人○朱氏善曰舍命不渝則必不徼幸而苟得而於守身之道得矣邦之司直則必不諛悅以求容而於事君之道盡矣既能順命以持身又能忠直以事上此所以為邦之彥也歟
  羔裘三章章四句
  集說陳氏子龍曰義所難裁莫深於貴寵之際事所難處莫甚於强大之間鄭之奢偪桓武以來亦難調矣其國疲小則晉楚之事亦孔艱矣是不可姑息治而怯懦定者猛獸有不採之威君子有不辱之色其之子之謂乎
  遵大路兮摻所覽反執子之袪叶起據反兮無我惡烏路反兮不寁市坎反故也
  集傳賦也遵循摻擥許氏謙曰擥與攬同撮持也袪袂孔氏穎逹曰袂是袪之本袪為袂之末俱是衣袖寁速嚴氏粲曰猶言倉卒也故舊也○淫婦為人所棄故於其去也擥其袪而留之曰子無惡我而不留故舊不可以遽絶也宋玉賦有遵大路兮攬子袪之句亦男女相說之詞也劉氏瑾曰宋玉登徒子好色賦曰鄭衞溱洧之間羣女出桑臣觀其麗者因稱詩曰遵大路兮攬子袪贈以芳華辭甚妙集傳援此為證者蓋宋玉去此詩之時未逺其所引用當得詩人之本㫖彼為男語女之詞猶此詩為女語男之詞也
  集說朱氏道行曰言相與己故母以喜新一念見惡而遽絶之斯成子之厚耳
  附録鄭氏康成曰思望君子於道中見之則欲擥持其袂而留之○嚴氏粲曰子無惡我而倉卒於故舊也謂棄去之速也不言其惡莊公而以為惡我婉詞也言故舊以先君之義諷之庶其或留也
  ○遵大路兮摻執子之手兮無我魗市由反叶齒九反兮不寁好叶許口反
  集傳賦也魗與醜同欲其不以已為醜而棄之也好情好也
  集說黃氏佐曰故舊己不可遽棄而况情好之人乎留之之意以漸而深也○朱氏道行曰以手易袪更親言魗以見惡之由言好以見時雖故而情猶在據章面不寁故與好則惡之魗之者自處澆薄似亦宜有責焉不得偏詆摻執者之非也
  總論輔氏廣曰無我惡兮不寁故也猶假義以責之至無我魗兮不寁好也則真情見而詞益哀矣○范氏王孫曰大凡衣故不棄物故不毁故以故字動之美必代醜貌不勝心故以好字動之附録范氏處義曰既欲攬其袪又欲執其手以見為王留行之意甚堅既陳故舊之情復陳昔日之好以見詩人述己之私情期君子之必聽非愛君憂國者安得此言哉
  遵大路二章章四句
  附録曹氏粹中曰申公白生强起穆生曰獨不念先王之徳歟即此詩欲留君子之意○吕氏祖謙曰武公之朝葢多君子矣至於莊公尚權謀專武力氣象一變左右前後無非祭仲高渠彌祝聃之徒也君子安得不去之乎不寁故也不寁好也詩人豈徒勉君子遲遲其行也感於事而懐其舊者亦深矣
  案序思君子也莊公失道君子去之國人思望焉朱子初解云君子去其國國人思而望之於其循大路而去也攬持其祛以留之曰子無惡我而不留故舊不可遽絶也是亦嘗從序義矣後定為淫婦留其人之詞引宋玉賦有遵大路兮攬子袪之句以為証劉瑾謂宋玉去古未逺其所引用當得詩人本㫖辨之者曰小序首句國史所題尤去古未逺也况遵大路見非私徑宋元明諸儒於此篇都從序說故節存大意以俟考
  女曰雞鳴士曰昧旦子興視夜明星有爛將翱將翔弋鳬音符與鴈
  集傳賦也昧晦旦明也昧旦天欲旦昧晦未辨之際也吕氏祖謙曰列子曰将旦昧爽之交日夕昏明之際明星啓明之星先日而出者也爾雅釋天明星謂之启明○嚴氏粲曰今俗所謂曉星也毛氏謂天將曉而小星不見惟明大之星爛然雖不指為啓明然将曉而明大者惟啓明耳弋繳音灼射謂以生絲繫矢而射也許氏謙曰周禮司弓矢矰矢茀矢用諸弋射注疏結繳於矢謂之矰繳繩也矰高也取向上射飛鳥之義茀之言刜也以弋飛鳥刜羅之謂結繳以羅取而刜殺之也鳬水鳥如鴨青色背上有文李氏廵曰野曰鳬家曰鶩○陸氏佃曰沈鳬善没而又容與與波上下○此詩人述賢夫婦相警戒之詞言女曰雞鳴以警其夫而士曰昧旦則不止於雞鳴矣婦人又語
  其夫曰若是則子可以起而視夜之如何意者明星已出而爛然則當翱翔而徃弋取鳬鴈而歸矣其相與警戒之言如此則不留於晏昵之私可知矣集說孔氏穎逹曰雞鳴女起之常節昧旦士起之常節皆是自言起節而彼既以時而起此亦不敢淹留即是相警之義也各以時起是不為色而留也○鄒氏泉曰弋鳬與鴈正是勤業處不獨為飲食之故而已
  ○弋言加叶居之居何二反之與子宜叶魚竒魚何二反之宜言飲酒與子偕老叶吕吼反琴瑟在御莫不静好叶許厚反
  集傳賦也加中去聲也史記所謂以弱弓微繳加諸鳧鴈之上是也陸氏佃曰弱弓微矢乘風振之曰弋○朱氏道行曰弋言加謂應弦而倒弓繳出其上也宜和其所宜也内則所謂鴈宜麥之屬是也鄭氏康成曰言其氣味相成○射者男子之事而中饋婦人之職故婦謂其夫既得鳧鴈以歸則我當為子和其滋味之所宜以之飲酒相樂期於偕老而琴瑟之在御者亦莫不安靜而和好其和樂而不淫可見矣
  集說李氏樗曰飲酒偕老鄭氏謂宜乎我燕樂賓客而飲酒與之俱至老親愛之言也歐陽氏以為賓客一時相接豈有偕老之理與子者皆婦人謂其夫也御其琴瑟莫不安好是夫婦相愛之意也○輔氏廣曰家道和夫婦睦則凡其器用自然覺得安靜而和好况乎琴瑟本以為和樂之具哉○徐氏常吉曰君子無故琴瑟不離於側凡物在手曰御莫不静好見以心之和形而為聲之和也
  ○知子之來叶六直反之雜佩以赠叶音則之知子之順之雜佩以問之知子之好呼報反之雜佩以報之
  集傳賦也來之致其來者如所謂修文徳以來之雜佩者左右佩玉也上橫曰珩下繫三組貫以蠙珠許氏謙曰蠙蚌之别名中組之半貫一大珠曰瑀末懸一玉兩端皆銳曰衝牙兩㫄組半各懸一玉長博而方曰琚其末各懸一玉如半璧而内向曰璜又以兩組貫珠上繫珩兩端下交貫於瑀而下繫於兩璜行則衝牙觸璜而有聲也吕氏曰非獨玉也觿許規反燧箴與針同熊氏剛大曰觿解結燧取火箴貯以管凡可佩者皆是也范氏處義曰雜佩或謂珩璜琚瑀衝牙之類或謂觿燧箴管凡可佩之物是詩既為民俗而作佩玊非民閒所常有當以後說為是贈送順愛問遺也孔氏穎逹曰曲禮云凡以苞苴簞笥問人者左傳云衞侯使以弓問子貢皆遺人物謂之問○婦又語其夫曰我苟知子之所致而來及所親愛者則當解此雜佩以送遺報荅之蓋不惟治其門内之職又欲其君子親賢友善結其驩心而無所愛於服飾之玩也
  集說張子曰言婦人之好徳甚於男子○輔氏廣曰一意而三疊之以見其情之不能自已也夫勤勞以成業和樂以宜家此婦人之賢徳然情猶未已也則無所愛於服飾之玩而欲其君子之親賢樂善以輔成其徳是又加於人一等矣○徐氏鳯彩曰來之既致其來宜贈其徃也順之志同道合故問以通情愫也好者好其善彼以善施我以物報也
  總論王氏質曰大率此詩婦人為主辭故子興視夜以下皆婦人之詞○朱氏善曰雞鳴而興昧旦而往言其時之有常也翱翔而往鳧鴈而歸言其事之有常也弋而取之於外宜而和之於内蓋欲各供其職也酒食以飬其身琴瑟以和其志蓋欲同享其樂也來者致其來贈者送其往順以愛之好以親之皆來之之意問以遺之報以荅之皆贈之之意又見其重不在物而在乎徳也前二章相戒以職分之當為後一章相勉以徳業之交修○汪氏應蛟曰家之興始於憂勤道之成始於閨閫鷄鳴夫婦早夜警戒矣又以親賢友善為君子願内有賢助外有良朋士之所以成徳業顯當世也
  女曰雞鳴三章章六句
  集說朱子曰此詩意思甚好讀之使人有不知手舞足蹈者○輔氏廣曰鄭國之俗雖曰淫亂然在下之人夫婦之閒猶知禮義勤生業不昵於宴私相安於和樂而又能贊助君子以成其徳此可以觀先王之澤與民性之善矣○朱氏公遷曰此詩與齊雞鳴同意然彼言㑹朝之事可知其為國君之妃此其男子躬親射弋則士庶人之妻也
  有女同車顔如舜華叶芳無反將翱將翔佩玉瓊琚彼美孟姜洵美且都
  集傳賦也舜木槿也樹如李其華朝生暮落陸氏璣曰舜一名木槿一名櫬一名椵齊魯之閒謂之王蒸五月始華故月令仲夏木槿榮孟字姜姓洵信都閑雅也孔氏穎逹曰都者美好閑習之言司馬相如上林賦云妖冶閑都○此疑亦淫奔之詩言所與同車之女其美如此而又歎之曰彼美色之孟姜信美矣而又都也
  集說輔氏廣曰舜華言其容色之美瓊琚言其儀飾之盛洵美且都又極稱道其好樂之情也附録鄭氏康成曰鄭人刺忽昭公忽莊公子不娶齊女故稱同車之禮齊女之美言孟姜信美好且閑習婦禮○孔氏穎逹曰忽不與齊為昏卒以無大國之助至於見逐故國人假言忽實娶齊女與之同車之事以刺之桓六年傳曰北戎侵齊齊侯使乞師於鄭鄭太子忽帥師救齊是忽嘗有功於齊也傳又云公之未昏於齊也齊侯欲以文姜妻鄭太子忽忽辭及其敗戎師也齊侯又請妻之固辭如左傳文齊侯前欲以文姜妻忽後復欲以他女妻忽再請之此言齊女賢謂復請妻者非文姜也○嚴氏粲曰忽以弱見逐國人恨其不取齊女言忽所取他國之女行親迎之禮而與之同車者特取其色爾如木槿之華朝生暮落不足恃也翱翔佩玉徒有威儀服飾之可觀而無益於事也曷若彼美好齊國之長女忽若取之則有大國以為援而不至於見逐矣
  ○有女同行叶户郎反顔如舜英叶於良反將翱將翔佩玉將將七羊反彼美孟姜徳音不忘
  集傳賦也英猶華也將將聲也毛氏萇曰將將鳴玉而後行○孔氏穎逹曰上章言玉名此章言玉聲互相足徳音不忘言其賢也
  集說王氏安石曰古之人於玉比徳焉於瓊琚言徳之容於將將言徳之音各以其類也總論顧氏起元曰一章悅其色二章悅其徳也
  附録范氏處義曰同車同行親迎之禮也舜華舜英徳之見於容也瓊琚將將徳之稱其服也洵美且都信美而且閑雅也徳音不忘美名之不可忘也詩人之言如此非賢女不足以當之蓋指忽再辭昏之齊女也
  有女同車二章章六句
  集說輔氏廣曰鄭詩惟此篇為男悦女之辭世衰道降徇情肆欲所美非美者多矣
  案詩序刺忽也衍之者曰忽不昏於齊後以無大國之援而見逐故國人刺之其事見於春秋傳朱子以為忽之辭昏未為不正至其失國以勢孤援弱亦未有可刺之罪也又云此詩未必為忽而作其論可謂極正大矣然既以為未必為忽而作則將據何說以解之乎集傳以其在鄭風也曰疑亦淫奔之詩後儒謂詩曰同車則有御輪之禮曰佩玉則有矩歩之莭曰孟姜則本齊族之貴淫奔而越國有若是之威儀盛飾昭彰耳目乎不知朱子特辨序說因孟姜二字為齊女遂指刺忽之為傅㑹其曰淫奔蓋疑詞也詩固在人之善觀矣
  山有扶蘇隰有荷華叶芳無反不見子都乃見狂且子餘反集傳興也扶蘇扶胥疎須二音小木也荷華芙蕖也陸氏璣曰荷芙蕖其華未發為菡萏已發為芙蕖子都男子之美者也孔氏穎逹曰都謂美好而閑習於禮法也○季氏本曰子都古之美男子借以為喻狂狂人也孔氏穎逹曰都是美好則狂是醜惡且語辭也○淫女戲其所私者曰山則有扶蘇矣隰則有荷華矣今乃不見子都而見此狂人何哉
  集說許氏謙曰此詩恐是滛女見絶於男子而復私於人乃思絶者之美好而厭所私者之狂狡也○朱氏道行曰扶蘇荷華俱有體色可愛以物之宜有者有之興人之不宜見者反見之也女謔男醜一時調𥬇之詞
  附録鄭氏康成曰人之好羙色不往覩子都乃反往覩狂醜之人以興忽好善不任用賢者反任用小人其意同○吕氏祖謙曰山宜有扶蘇者也隰宜有荷華者也朝宜有賢俊者也今觀昭公之朝不見子都乃見狂且焉則昭公所美非美可知矣
  ○山有橋松隰有游龍不見子充乃見狡童
  集傳興也上竦無枝曰橋亦作喬游枝葉放縱也龍紅草也一名馬蓼葉大而色白生水澤中高丈餘孔氏穎逹曰釋草云紅蘢古其大者蘬舍人曰紅名蘢古其大者名蘬是龍紅一草而别名也○張子曰龍是葒草其枝榦樛屈著土處便有根如龍也本草云葒草一名鴻䕵音纈如馬蓼而大即水紅也詩注云一
  名馬蓼馬蓼自是一種也子充猶子都也童氏逌曰子充不見於書疑亦以美著也狡童狡獪之小兒也鄭氏康成曰狡童有貌而無實
  總論朱氏公遷曰狡甚於狂故以為序○朱氏道行曰借子都子充相形狂狡狂以情之蕩言狡以情之詐言
  附録范氏祖禹曰山不惟有小木而又有大材隰不惟有華而又有草然則一國之大賢材無不有人君所美宜得其美者也○范氏處義曰在山則扶蘇之與橋松在隰則荷華之與游龍孰為美孰為非美宜若易辨也今所用之人乃狂狡之童而子都子充之美乃不見用則美惡倒置矣二章皆比而賦之也
  山有扶蘇二章章四句
  附録孔氏穎逹曰此篇刺昭公之飬臣失宜不以狡童為昭公也
  案此詩朱子初解曰所美非美謂賢者佞智者愚也吕祖謙取其說著之讀詩記朱子亦曾與之後改是篇為淫女戲其所私者而作而祖謙己不及見矣然後之儒者卒多袒序說而朱傳自孤行於天壤雖屬令甲所尊亦以其持論之正也歟然即就序說詮之毛萇以詩之狡童為斥昭公鄭康成以為喻昭公之所用非人孔穎逹曰箋義為長狡童之不斥昭公昔人已有定論矣
  他落反兮蘀兮風其吹女音汝叔兮伯兮倡昌亮反予和胡卧反叶户圭反
  集傳興也蘀木槁而將落者也毛氏萇曰蘀槁也○孔氏穎逹曰七月云十月隕蘀傳曰蘀落也然則落葉謂之蘀此云蘀槁者謂枯槁乃落也女指蘀而言也叔伯男子之字也孔氏穎逹曰士冠禮為冠者作字云伯某甫則叔伯是長幼之異字予女子自予也女叔伯也孔氏穎逹曰予女相對之語○此淫女之詞言蘀兮蘀兮則風將吹女矣叔兮伯兮則盍倡予而予將和女矣
  集說徐氏光啓曰以葉蘀而風吹興彼倡而此和取相應相求之意○朱氏道行曰風吹蘀落男倡女和情有固然但不應啓自女口望倡予者之亟亟而令予得以和也
  附録鄭氏康成曰叔伯羣臣相謂也羣臣自以强弱相服女倡矣我則将和之言此者刺其自專也○李氏樗曰君行於上臣從於下今也臣行事而不禀命於君是專命也○嚴氏粲曰此小臣有憂國之心呼諸大夫而告之言槁葉風吹不能久矣豈可坐視以為無與於己而不相與扶持之乎叔伯諸大夫其亟圗之患無其倡不患無和之者也
  ○蘀兮蘀兮風其漂匹遙反女叔兮伯兮倡予要於遙反女集傳興也漂飄同毛氏萇曰漂猶吹也要成也唐氏汝諤曰要有成終之義集說輔氏廣曰爾能倡予則予將成女之志視前章所謂和女者其情益急矣
  總論朱氏公遷曰此專以語相應為興先和之後要之言之序也
  附録吕氏祖謙曰昭公微弱孤危其羣臣相謂國勢如槁葉之待衝風難將及矣叔乎伯乎盍各自謀爾倡我則我和女要女矣要謂要結也
  蘀兮二章章四句
  附録胡氏紹曾曰舊謂木葉槁待風乃落人臣待君倡而後和風喻號令也今羣臣自相倡和故刺其專又或因國勢不安不啻如發蒙振落者遂相呼而有同心之𧨏乎此則猶是忠義之情矣
  案此詩序以為君弱臣强不倡而和蓋指忽微弱孤危難將及矣叔伯羣臣相謂也朱子以為此亦淫女之詞叔伯男子之字一則曰憂國之篇一則曰狹邪之作相去何啻霄壤然朱子以後諸儒卒從序說者多蓋以詩詞未見有男女之情事也大抵去聖久逺微意難窺而因經釋義朱傳可得其八九然漢儒以事證詩考見當時得失雖閒有傅㑹而其近理者要亦不可廢爾
  彼狡童兮不與我言兮維子之故使我不能餐七丹反叶七宣反
  集傳賦也此亦淫女見絶而戲其人之詞言悅己者衆子雖見絶未至於使我不能餐也
  集說唐氏汝諤曰反言以戲之第此戲謔生於見棄之後與山有扶蘇不同○相與言者有人豈以
  狡童之故而食不下咽蓋絶意之詞
  附録鄭氏康成曰不與我言者賢者欲與忽圗國之政事而忽不能受之故云然○嚴氏粲曰忽不與賢人圖事賢者憂之不欲斥忽而斥其所用之人也為告忽言之故指狡童為彼而稱忽為子曰彼狡獪之童少不更事恃權寵而侮老成故不與我言也彼狡童不足恤吾惟憂君之故恐為所誤至於不能餐也○舊說既以狡童指忽又以子為指忽非也彼以指忽之所用子以稱忽則語意抑揚分明矣彼者薄之之辭子者親之之辭也
  ○彼狡童兮不與我食兮維子之故使我不能息兮集傳賦也息安也
  集說黄氏佐曰戲之之意反復道之
  總論朱子曰聖人言鄭聲淫者蓋鄭人之詩多是言當時風俗男女淫奔故有此等語狡童想說當時之人非刺其君也○經書多被人說壊且如狡童詩安得當時人民敢指其君為狡童况忽之所為可謂之愚豈得為狡當是男女相怨之詩○輔氏廣曰男子之淫佚非狂則狡○以狡童二字言之則知其下兩句是反而戲之之辭若以為眞不能餐與息則不應謂之狡童也
  附録范氏祖禹曰昭公孤危將亡君子憂之至於不能餐息愛君之至也夫不與我言不與我食則棄賢可知也然賢人豈以君之不知而浩然以忘之哉亦盡其忠愛以憂之而已○吕氏祖謙曰賢者於忽懇懇如此而忽不之察焉上下可謂不交矣疎其可親親其可疎斯其所以亡也
  狡童二章章四句
  附録嚴氏粲曰狡童或以為指忽或以為指蔡仲春秋書忽乃聖人筆削以示褒貶首序稱忽亦國史所題經聖人之手忽以世子為鄭君其當時國人作詩義不得目為狡童也若指祭仲則仲自莊公時已為卿且為莊公取鄧曼而生昭公當昭公即位仲已老矣不應目為童也今考山有扶蘇詩刺忽所美非美乃見狂且狡童是所用之人非狂即狡此詩正指忽所用之人耳聖人刪詩以垂世教安取目君為狡童乎
  案序狡童刺忽也不能與賢人圖事權臣擅命也毛萇解狡童即斥忽程子曰春秋書忽止曰鄭忽蓋不以忽為君故也不以為君故詩人目之為狡童是亦箕子黍離歌之遺意矣朱子謂忽不幸而失國况方刺其不能與賢人圗事則猶在位也豈可忘君臣之分而以狡童目之斯論有闗綱常名教者甚大足正千古傳習之失但以為淫女見絶反言以戲之曰悅己者衆子雖見絶未至於使我不能餐與息也未至之義詩無其文朱子門人疑詩謂彼謂子非指一人而言云不能餐者為憂忽之辭云彼狡童者指當時擅命之臣嘗以質諸講席矣至嚴粲直斷曰彼以指忽所用之人子以稱忽語意分明又儒先謂禮諸侯即位未踰年稱子如此解則足顯詩人忠愛之心而不失君臣之分似當以嚴說為優矣
  子惠思我褰裳渉溱側巾反子不我思豈無他人狂童之狂也且子餘反
  集傳賦也惠愛也溱鄭水名水經潧水出鄭縣西比南入于洧水○陸氏徳明曰說文溱作潧云潧水出鄭溱水出桂陽也狂童猶狂且狡童也且語辭也○淫女語其所私者曰子惠然而思我則將褰裳而渉溱以從子子不我思則豈無他人之可從而必於子哉狂童之狂也且亦謔之之辭
  集說魏氏浣初曰褰裳渉溱子思專而我思亦專豈無他人子意泛而我意亦泛○朱氏道行曰思我則褰裳以就不思我則又顧之他較賦揚水者維予與女之歌又不可同日道矣
  附録鄭氏康成曰子者斥大國之正卿○范氏處義曰忽之與突更入迭出皆祭仲之徒為之故國人思大國仗義以定其邪正也大國苟能惠然肯來思我國之亂當褰裳渉溱而至非甚難也○黃氏佐曰言諸侯衆矣爾不我思則當有他國思我者耳朱子舊注曰所以然者狂童之狂已甚而不可緩也
  ○子惠思我褰裳渉洧叶于己反子不我思豈無他士鉏里反狂童之狂也且
  集傳賦也洧亦鄭水名梁氏益曰地理志云洧水出陽城山東南至長平入潁今汴梁之洧川縣地近鄭州士未娶者之稱
  總論唐氏汝諤曰此淫女欲所私者思己而故謔之也○溱洧未必褰裳可渉特明其至之易耳狂童直是謔辭有相眷戀之意
  附録黃氏櫄曰祭仲恣其狂狡之行弄其君於股掌之上故國人思大國之正已而怨諸侯之不我救也且言狂童之狂日甚以見權臣擅命而舉鄭國無如之何也
  褰裳二章章五句
  集說輔氏廣曰婦人從一而終者也狡童褰裳之詩則其縱欲而賊理也甚矣附録嚴氏粲曰鄭人始作蘀兮望大夫相與扶持之既無其人則又作褰裳望大國之見正也王道既微小國無所控愬往往思方伯之拯已霸圗能無興乎是可以觀世變矣
  案序褰裳思正已也孔穎逹曰狂童謂突也忽以桓十一年立其年九月突歸於鄭忽出奔衞桓十五年突出奔蔡忽復歸于鄭其年九月突入於櫟與忽爭國忽微弱不能逐突故國人思大國之正己也左傳鄭六卿餞韓宣子于郊皆賦子大叔賦褰裳宣子曰起在此敢勤子至於他人乎子大叔拜蓋拜韓起之有鄭而許己也是自有此詩皆不作淫風觀矣朱子初解亦云所以然者狂童之狂已甚不可緩也本從序義後以刺忽之詩太多故定為淫女謔其所私之詞况鄭風語意類多輕佻律以男女調笑固亦相符也
  子之丰芳容反叶芳用反兮俟我乎巷叶胡貢反兮悔予不送兮集傳賦也丰豐滿也巷門外也孔氏穎逹曰門外之道也○婦人所期之男子己俟乎巷而婦人以有異志不從既則悔之而作是詩也
  集說朱氏道行曰此詩意在與行與歸而發端在悔予二字子之丰兮嘉其貎之揚也俟巷不送見屬意自子負情自予以是悔謝之
  附録鄭氏康成曰子謂親迎者有親迎我者面貌丰丰然豐滿出門而俟我於巷中悔我不送是子而去也
  ○子之昌兮俟我乎堂兮悔予不將兮
  集傳賦也昌盛壯貌將亦送也
  集說朱氏道行曰俟堂則較巷而更密邇矣將不止送便有暱就之意
  ○衣於既反錦褧苦迥反衣裳錦褧裳叔兮伯兮駕予與行叶户郎反
  集傳賦也褧襌音丹鄭氏康成曰以襌縠為之中衣裳用錦而上加襌榖焉庶人之妻嫁服也○孔氏穎逹曰婦人之服不殊裳而經衣裳異文者以詩須韻句故别言之耳其實婦人之服衣裳連俱用錦皆有褧下章倒其文互言之叔伯或人之字也毛氏萇曰叔伯迎己者○郝氏敬曰叔伯不定其人之辭○婦人既悔其始之不送而失此人也則曰我之服飾既盛備矣豈無駕車以迎我而偕行者乎
  集說沈氏守正曰始之不往有别志也叔伯非呼其初迎之人也
  ○裳錦褧裳衣錦褧衣叔兮伯兮駕予與歸
  集傳賦也婦人謂嫁曰歸
  總論朱氏公遷曰既悔不從其人繼又變志於他人縱欲之意以漸而深○胡氏紹曾曰人當悔其前失何反悔其不奔也鄭之俗日以偷而欲之中人有愈汨愈迷者
  丰四章二章章三句二章章四句
  集說輔氏廣曰親迎之禮在六禮之後豈有親迎者己在乎堂而反不行者况鄭風之淫亂乎
  附録李氏樗曰觀此章則鄭風俗可見矣始也男子親迎女則不從其失正也如此及其終也已失身於他人欲復從昔日親迎之男子其失正也又如此此詩所以刺之也
  案序丰刺亂也鄭孔以為鄭國衰亂昏姻禮廢有男親迎而女不從者已而悔焉思復從之其失在女子也朱子則不作親迎觀以女所期之男子俟巷俟堂而女有異志不從既悔失此人而又言服飾既盛備豈無迎我者則其慾為更奢矣蓋先王之教化不行民閒之風俗日壊而鄭為尤甚存此詩者重傷其淫亂也
  東門之墠音善叶上演反音如力於反在阪音反叶乎臠反其室則邇其人甚逺
  集傳賦也東門城東門也嚴氏粲曰東門鄭要㑹之地隐公四年左傳宋公陳侯蔡人衞人伐鄭圍其東門墠除地町町者梁氏益曰蟬除地去草也封土為壇除地為墠町町言有町畦茹蘆茅蒐也一名茜可以染絳陸氏璣曰茹藘蒨草也齊人謂之茜今圃人或作畦種蒔貨殖傳云巵茜千石亦比千乘之家陂者曰阪郭氏璞曰陂陀不平門之旁有墠墠之外有阪阪之上有草識其所與淫者之居也室邇人逺者思之而未得見之詞也集說鄭氏康成曰其室則近謂所欲奔男之家望其來迎己而不來則為逺○嚴氏粲曰東門有墠其墠之外有阪茹藘之草生焉此男子所居之處也女欲奔之而未遂故言其室則近不難至也其人甚逺未得就之也
  ○東門之栗有踐家室豈不爾思子不我即
  集傳賦也踐行列貌門之旁有栗毛氏萇曰栗行上栗也○孔氏穎逹曰栗在東門之外不處園圃之閒則是表道樹也故云行上栗行謂道也左傳云趙武魏絳斬行栗杜預注云行栗表道樹栗之下有成行列之家室亦識其處也即就也輔氏廣曰思之切而冀其亟來就己之辭
  集說孔氏穎逹曰栗有美味已有美色故女以自喻曰我豈不於汝思望之乎但子不於我來就迎之故我無由得往耳女當待禮從男今欲男就迎即去故刺之○朱氏道行曰栗在門傍栗下家室成行抒寫上文景物之未盡者不我即有冀其終即意曰人曰子指男子言○姚氏舜牧曰貞者惟恐其凂淫者惟恐其不即
  總論范氏處義曰始期於茹藘之阪奈其人則尚相逺終期於栗林之室奈其人不相即刺其相奔之情而謂邇其室而未親履其室而未就也
  東門之墠二章章四句
  集說孔氏穎逹曰二章皆女奔男之事也上篇女違而不至此復有不待禮而相奔者俱是淫風故名為刺也○許氏謙曰朱子謂刺詩雖有鋪陳其事不加一辭者而賦之之人常在所賦之外凡若其自言者則淫邪之人所自賦也嘗於桑中之序論之是固然矣然以後世觀之放淫之辭深能道狎邪之情状者未必皆其所自作亦當時善為詞章而深知風俗者為之也故愚於東門之墠以為詩人道其男女倡和淫邪之言非其自作此類亦多非獨此篇亦非獨淫邪之詩為然也
  風雨淒淒七西反雞鳴喈喈音皆叶居奚反既見君子云胡不夷集傳賦也淒淒寒凉之氣喈喈雞鳴之聲錢氏天錫曰淒淒喈喈極道其時之無聊也風雨晦冥蓋淫奔之時君子指所期之男子也夷平也嚴氏粲曰毛傳以夷為悅心悅則夷平憂則鬰結也○淫奔之女言當此之時見其所期之人而心悅也
  集說朱子曰我得見此人則我心之所思豈不坦然而平哉○朱氏道行曰淒淒風雨既寒且濡喈喈雞鳴尚未逹旦乘此際得見君子向之種種反側者至此克慰故曰夷
  附録毛氏萇曰興也風且雨雞猶守時而鳴○鄭氏康成曰喻君子雖居亂世不變改其節度思而見之云何而心不說○范氏處義曰雞鳴必以時為徳之信故詩人有取焉
  ○風雨瀟瀟雞鳴膠膠叶音驕既見君子云胡不瘳叶憐蕭反集傳賦也瀟瀟風雨之聲膠膠猶喈喈也錢氏文子曰膠膠聲雜也○嚴氏粲曰膠膠擾擾是雜之意謂羣雞之聲也瘳病愈也言積思之病至此而愈也
  集說朱氏道行曰膠膠之鳴羣起相屬也積思之病一見而忘故曰瘳
  ○風雨如晦叶呼洧反雞鳴不已既見君子云胡不喜集傳賦也晦昏已止也
  集說輔氏廣曰喜甚於瘳瘳甚於夷云胡不喜言云如之何而不喜也蓋喜劇之辭
  附録鄭氏康成曰雞不為如晦而止不鳴○范氏祖禹曰如晦又甚於瀟瀟而雞鳴不已此所以為不改其度
  總論顧氏起元曰此淫女見所朝而悅也三章一意上二句言其時指其所期也下二句表其心如其所期也
  附録陸氏佃曰言雞之信度如此秋氣慘而淒淒風雨如此則疑於不能和秋物脫而瀟瀟風雨如此則疑於不能固嚮晦則君子入以宴息之時也風雨如此則又疑於己今曰喈喈膠膠不已則亂世君子不改其度之譬也
  風雨三章章四句
  附録范氏處義曰嵗寒而後知松柏疾風而後知勁草遭亂世而不改其度君子人也故詩人思之
  案序雞鳴思君子也亂世則思君子不改其度焉所謂亂世者稽諸鄭譜疏及嚴粲詩緝之說以鄭公子之亂時事反覆士之怵於利害失其常度故詩人有思夫君子是在突與忽更入更出之閒也其詩見采於國史後鄭之賢大夫皆誦習之於燕享之㑹至賦以言志焉所以自兩漢六朝及唐宋諸儒皆傳其說守而不易獨至朱子而直斷為詩詞輕佻狎暱非思賢之意風雨晦冥為淫奔之時而南宋元明諸儒率不宗其說且辨之曰淫詩未見有稱其人為君子者蓋風雨雜至而如晦喻世之昏亂雞鳴在暗而思曙喻君子居亂而思治君子不改其度則世道可挽故見之而心悅如疾之去其體焉以此觀詩古說亦可通也夫
  青青子衿音金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
  集傳賦也青青純音準去聲之色具父母衣純以青孔氏穎逹曰衿色雖一青而重言青青者古人之復言也下言青青子佩謂青組綬耳都人士狐裘黃黃謂裘色黃耳深衣云具父母衣純以青孤子衣純以素是無父母者用素子男子也衿領也爾雅衣皆音恣謂之襟○孫氏炎曰交領也○孔氏穎逹曰衿與襟音義同衿是領之别名悠悠思之長也我女子自我也嗣音繼續其聲問也此亦淫奔之詩
  集說鄒氏泉曰思其服想見其人也○朱氏道行曰悠悠之心欲往之心也我往難而子音易以是尤其不嗣音思之切而冀之至矣
  附録毛氏萇曰青衿學子之所服嗣習也古者教以詩樂誦之歌之絃之舞之○鄭氏康成曰學子俱在學校之中已留彼去故随而思之嗣續也女曾不傳聲問我以思責其忘己○程子曰世亂學校不修學者棄業賢者念之故曰悠悠我心縱我不可以反求於汝謂往教强聒也子寧不思其所學而繼其音問遽爾棄絶於善道乎
  ○青青子佩叶蒲睂反悠悠我思叶新齎反縱我不往子寧不來叶陵之反
  集傳賦也青青組綬之色佩佩玉也孔氏穎逹曰禮不佩青玉而云青青子佩者佩玉以組綬帶之士佩瓀珉而青組綬故云青青謂組綬也○許氏謙曰綬玉藻注所以貫佩玉相承受者組綬一物也
  集說朱氏道行曰來則不止嗣音我心慰矣
  附録嚴氏粲曰既不繼聲問亦不來訪
  ○挑他刀反兮達他末反叶他悅反兮在城闕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集傳賦也挑輕儇烜平聲跳躍之貌逹放恣也
  集說季氏本曰男子好遊而不來也○顧氏夢麟曰一日不見即如三月之久而况不止一日也則思何能已
  附録鄭氏康成曰君子之學以文㑹友以友輔仁獨學而無友則孤陋而寡聞故思之甚○孔氏穎逹曰毛以為禮樂之道不學則廢何為廢學而遊觀○釋宫云觀謂之闕孫炎曰宫門雙闕舊章懸焉使民觀之因謂之觀如爾雅之文則宫門觀闕不宜乗之侯望此言城之上别有高闕非宫闕也○歐陽氏修曰朋友不復羣居桃逹城闕間日遨遊無度者也
  總論輔氏廣曰此淫女望其所與私者既無音問又不見其來而極其怨思之辭也○朱氏公遷曰一章二章致思而微責之末章切責而深思之
  子衿三章章四句
  附録孔氏穎逹曰鄭國衰亂不修學校學者分散或去或留經三章皆陳留者責去者之辭○校是學之别名非謂鄭國獨稱校也言學校廢者謂鄭國之人廢於學問耳非謂廢毁學宫也○程子曰世治則庠序之教行有法以率之不率教者有至於移屏不齒又禮義廉讓之風所漸陶父兄朋友之義所勸督故人莫不强於進學及夫亂世上不復主其教則無以率之風俗雜亂浮偷父兄所教者趨利朋友所習者從時故人莫不肆情廢惰為自棄之人雖有賢者欲强之於學亦豈能也故悲傷之而已
  案序子衿刺學校廢也世亂則學校不修焉左傳襄公三十一年鄭人游鄊校以論執政然明曰毁鄉校如何子産曰何為蓋鄭之有學校也舊矣鄭康成曰國亂人棄學業范祖禹曰大亂五世學廢之由也此詩自漢及唐宋元明諸儒皆主學校之說而集傳定為淫奔之作他日朱子作白鹿洞賦云廣青衿之疑問則仍用序說矣今集傳已是不刋而古義亦有可據且朱子曽所引用故節録昔儒之說如右
  揚之水不流束楚終鮮息淺反兄弟維予與女女汝同無信人之言人實迋居望反
  集傳興也兄弟婚姻之稱爾雅婦之黨為婚兄弟壻之黨為姻兄弟注云古人皆謂婚姻為兄弟禮所謂不得嗣為兄弟是也見禮記曾子問○陳氏櫟曰夫婦有兄弟之義夫倡婦隨猶兄先弟從所謂宴爾新婚如兄如弟是也○陳氏澔曰兄弟者亦親親之辭也予女男女自相謂也人他人也迋與誑同杜氏預曰迋欺也○淫者相謂言揚之水則不流束楚矣終鮮兄弟則維予與女矣豈可以他人離閒之言而疑之哉彼人之言特誑女耳
  集說輔氏廣曰悠揚緩弱之水不足以流東楚故以興兄弟之寡少維予與女而已此淫女為人所離間而自解於其所私之辭
  附録鄭氏康成曰作此詩者同姓臣也○范氏祖禹曰揚之水不流束楚弱也終鮮兄弟唯予與女無親也無信人之言人實迋女小人衆也○朱子曰兄弟既不相容所與親者二人而已然亦不能自保於讒閒此忽之所以亡也
  ○揚之水不流束薪終鮮兄弟維予二人無信人之言人實不信叶斯人反
  集傳興也
  總論姚氏舜牧曰迋是一時之妄言不信是其平素之不誠也○朱氏道行曰兩章一意縂是堅維予與女之信
  附録吕氏祖謙曰無信人之言非教之以不信人言也忽既微弱强公子復多其臣大抵懷二心而外市僅有一二人實心向之者乃暗於情偽不知所倚故提耳而告之也
  揚之水二章章六句
  附録嚴氏粲曰忽非無臣也臣非忠良雖有之如無之揚之水三篇王風言平王不能令諸侯唐風言晉昭不能制沃此詩言忽不能制權臣皆興微弱也忽能用忠臣良士則轉弱為强矣
  案序揚之水閔無臣也漢唐宋諸儒之解曰忽微弱政令不行於臣下而親戚擕貳終寡友于之恩又無忠良之士與之同心将至亡滅故君子閔之是此詩之作在忽未遇髙渠彌之難之前也吕祖謙讀詩記載朱子初解以為所親者惟二人亦不能自保於讒閒此忽之所以亡是與序義同矣後改為淫女相謂其所私之言而於兄弟二字難解則曰兄弟婚姻之稱禮所謂不得嗣為兄弟是也後儒疑之以壻辭於女家曰恐不得嗣為兄弟者言有大故不可嫁娶将無中表兄弟之續非夫婦而有兄弟之稱然茲亦一解不必具論即就婚姻詮釋兄弟後儒謂與終鮮文義究有未協况揚之水三篇皆興微弱一言平王一言晉昭此言鄭忽詩同一例則似仍從朱子初解之為長矣
  出其東門有女如雲雖則如雲匪我思存縞古老反衣綦巨基反巾聊樂音洛我員于云反
  集傳賦也如雲美且衆也縞白色綦蒼艾色孔氏穎逹曰廣雅云縞細繒也戰國䇿云强弩之餘不能穿魯縞然則縞是薄繒不染故色白也綦者青色之小别青而微白為艾草之色也縞衣綦巾女服之貧陋者馮氏復京曰按禮記左佩紛帨紛帨即巾也此巾宜為佩巾或以為婦人裹頭之巾此人自目其室家也員與云同語辭也○人見淫奔之女而作此詩以為此女雖美且衆而非我思之所存也如己之室家雖貧且陋而聊可以自樂也是時淫風大行而其間乃有如此之人亦可謂能自好而不為習俗所移矣羞惡之心人皆有之豈不信哉
  集說輔氏廣曰目之所覩若可美也反之於心而知其非所當慕縞衣綦巾聊樂我員則安分自樂而不狥俗以忘己也
  ○出其闉音因音都有女如荼音徒雖則如荼匪我思且子餘反縞衣茹藘聊可與娛
  集傳賦也闉曲城也陳氏鵬飛曰門之外有副城回曲以障門者謂之闉闍城臺也孔氏穎逹曰闍是城上之臺謂當門臺也荼茅華輕白可愛者也毛氏萇曰荼英荼也○孔氏穎逹曰荼是茅草秀出之穗言英荼者英是白貌吳語黄池之㑹白常白旗素甲白羽之矰望之如荼○李氏樗曰漢禮樂志曰顔如荼應邵曰荼野菅白華也顔師古曰菅茅也言美色如茅荼之柔也且語助辭茹藘可以染絳故以名衣服之色娛樂也
  集說輔氏廣曰聊樂我員自樂其樂也聊可與娛夫婦同樂其樂也○黄氏佐曰兩言縞衣而分綦巾與茹藘者巾以擁蔽其面茹藘則染其布裳者猶今云荆釵布裙也自足之意反覆道之總論陳氏組綬曰詩意只重不慕非禮之色其言自樂於己者正見不動心於彼也
  出其東門二章章六句
  集說朱子曰此詩却是個識道理人做鄭詩雖淫亂然此詩却如此好女曰雞鳴一詩亦好○王氏柏曰鄭詩多淫奔忽有出其東門一詩守義安分為得性情之正可見天理之在人心有未嘗亡
  案出其東門序曰閔亂也毛萇以為兵革不息男女相棄民人思保其室家故詩人閔之歴代儒者竝沿其說然細玩經文詞意從容無干戈擾攘男奔女竄景象朱子定為鄭風淫亂而此人能不染汙俗安其室家之貧陋以自止於禮義可謂得風人之正解矣乃知序言閔亂者是閔淫亂彼牽鄭事以說詩於經無所當也至經云如雲如荼者言冶容誨淫盡成習氣猶舉世皆濁之意若實指為出東門而見淫女之衆如此則又以詞而害志矣
  野有蔓草零露漙徒端反叶上兖反兮有美一人清揚婉兮邂逅相遇適我願叶五逺反
  集傳賦而興也蔓延也漙露多貌清揚睂目之閒婉然美也黄氏佐曰清揚以睂目之閒言者猶楚辭目成之意邂逅不期而㑹也嚴氏粲曰邂逅謂其議速成猶迨其今兮之意今人言事之速者云邂逅而成○男女相遇於野田草露之閒故賦其所在以起興言野有蔓草則零露⿰氵専 -- 溥矣有美一人則清揚婉矣邂逅相遇則得以適我願矣
  集說歐陽氏修曰詩文是男女昏娶失時邂逅相遇於野草之閒耳鄭以蔓草有露為仲春遂引周禮㑹男女之禮者衍說也○魏氏浣初曰此賦其相遇之情蔓草得露其澤渥美人得遇其意濃故又以為興
  附録孔氏穎逹曰王肅云草之所以能延蔓被盛露也民之所以能蕃息䝉君澤也○恩澤不流於下男女失時於時之民乃思得有美好之一人邂逅適願由不得早婚故思相逢遇
  ○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揚邂逅相遇與子偕臧
  集傳賦而興也瀼瀼亦露多貌臧美也與子偕臧言各得其所欲也
  集說范氏處義曰男女相悦由其顔色之美故反復言清揚之婉
  總論輔氏廣曰適我願矣與子偕臧則與前篇之聊樂我員聊可與娛者異矣大抵樂於理者和易安徐樂於欲者沉溺蕩肆○朱氏公遷曰喜幸之意反覆道之
  野有蔓草二章章六句
  附録蘓氏轍曰鄭人困於亂政感蔓草之得露零以生而自傷不及也故思得君子以被其膏澤思之而不可得然猶庶幾邂逅而見之以適我願故鄭伯享趙文子於垂隴子太叔賦野有蔓草文子曰吾子之惠也意取此矣或曰有美一人婦人之謂也然則彼姝者子何以畀之亦婦人也哉○吴氏肅公曰蔓草為朋友期㑹之詩韓詩外傳孔子遭齊程木子於郯傾盖而語終日顧子路束帛十匹以贈先生子路對曰士不中道相見女無媒而嫁者君子不行也孔子曰夫詩不云乎野有蔓草零露⿰氵専 -- 溥兮有美一人清揚婉兮邂逅相遇適我願兮齊程木子天下之賢士也吾於是而不贈終身不之見也
  案序野有蔓草思遇時也盖言思得君子以被其膏澤庶幾邂逅而遇之其詩兩見於左傳鄭享趙孟而子太叔賦此趙孟以為受其惠鄭餞韓起而子齹又賦此宣子以為孺子善哉吾有望矣一見於韓詩外傳孔子遭齊程木子於郯傾盖而語顧子路束帛以贈子路對曰士不中道相見孔子乃詠此詩以曉之是皆取士君子邂逅相遇為義有美云者猶簡兮之稱彼美爾時未有講師之說也至毛萇輩衍之曰君之澤不下流民窮於兵革男女失時思不期而㑹焉其謂澤不下流者因零露之文取反興以為解猶屬寓言也逮朱子則言田野草露之間男女邂逅心許目成以苟合為偕臧因賦其事以起興是實有之矣盖以鄭風而意之也縂之觀詩而不膠其文則前説皆可旁通若執字句以求則經㫖甚淺朱子所解原屬不可易也歟
  溱與洧方渙渙叶于元反兮士與女方秉蕑古顔反叶古賢反兮女曰觀乎士曰既且子餘反且往觀乎洧之外洵訏况于反且樂音洛維士與女伊其相謔贈之以勺藥
  集傳賦而興也渙渙春水盛貌蓋冰解而水散之時也陸氏徳明曰渙韓詩作洹音丸說文作汎音馮○王氏應麟曰三月桃花水下之時蕑蘭也其莖葉似澤蘭廣而長節節中赤高四五尺陸氏璣曰蕑即蘭香草也且語辭洵信訏大也勺藥亦香草也三月開花芳色可愛劉氏瑾曰本草注曰勺藥有二種有草勺藥木勺藥○鄭國之俗三月上巳之辰采蘭水上以祓除不祥應氏劭曰周禮女巫嵗時以祓除釁浴禊者潔也已者祉也邪疾已去祈介祉也○黄氏一正曰上巳者三月第一巳也續漢書禮儀志曰三月上巳官人竝禊飲東流水上宋書云魏已後但用三日不復用已故其女問於士曰盍往觀乎士曰吾既往矣女復要之曰且往觀乎葢洧水之外其地信寛大而可樂也於是士女相與戲謔且以勺藥為贈陸氏佃曰韓詩曰勺藥離草也牛亨問曰将離相贈以勺藥者何也董子荅曰勺藥一名可離将别故贈之亦猶相招贈之以文無故文無一名當歸而結恩情之厚也此詩淫奔者自敘之詞
  集說鄭氏康成曰男女竝出託采芬香之草而為淫泆之行○陳氏鵬飛曰勺藥者溱洧之地富有之詩人賦物有所因也○黄氏一正曰水上祓除之事古今有之但鄭之士女於此相要戲謔為風俗淫亂耳○陳氏推曰采蘭水上鄭俗皆然故以士女秉蕑為賦而又以溱與洧引起士與女為興此在詩體中又是一格
  ○溱與洧瀏音留其清矣士與女殷其盈矣女曰觀乎士曰既且且往觀乎洧之外洵訏且樂維士與女伊其將謔贈之以勺藥
  集傳賦而興也瀏深貌殷衆也朱氏道行曰殷其盈通溱洧上皆是士女将當作相聲之誤也嚴氏粲曰將相將也方且也猶將安將樂之將
  集說陸氏佃曰溱洧祓除其風俗之舊也及其甚也淫風大行過時而不反來者日益以衆故二章曰士與女殷其盈矣
  總論輔氏廣曰鄭國土地寛平人物繁麗情意駘蕩風俗淫泆讀是詩者可以盡得之○黄氏佐曰俗荒於遊淫奔之所由起也方且託之聲詩以相夸詡慆淫之漸染也深且久矣
  溱洧二章章十二句
  集說輔氏廣曰鄭風淫奔諸篇皆有所屬惟溱洧之詩則見其國俗淫蕩蓋無人不如此也故居其未以見鄭俗之不美焉○嚴氏粲曰鄭衞多淫詩漢地理志皆以為風土之習固然若是則教化為虚言而二南之義誣矣
  附録孔氏穎逹曰男女當以禮相配今淫泆如是故陳之以刺亂○張氏彩曰此篇曰士曰女皆旁觀而述之之詞所謂直書其事而醜穢自見者也
  鄭國二十一篇五十三章二百八十三句集傳鄭衞之樂皆為淫聲然以詩考之衞詩三十有九而淫奔之詩才四之一鄭詩二十有一而淫奔之詩已不翅七之五王氏應麟曰公羊疏許氏云鄭詩二十一篇說婦人者十九衞猶為男悦女之詞而鄭皆為女惑男之語衞人猶多刺譏懲創之意而鄭人幾於蕩然無復羞愧悔悟之萌是則鄭聲之淫有甚於衞矣故夫子論為邦獨以鄭聲為戒而不及衞葢舉重而言固自有次第也詩可以觀豈不信哉劉氏瑾曰自昔說詩者唯以東門之墠與溱洧為淫詩今朱子乃例以淫奔斥之者蓋即其辭而得其情正以發明放鄭聲之㫖不然則衞齊陳詩諸篇非無淫聲夫子何獨以鄭聲為當放哉
  集說班氏固曰鄭土陿而險山居谷汲男女亟聚㑹故其俗淫○范氏祖禹曰樂之淫者曰鄭衞如有王者必放鄭聲然則亂闗睢者莫如鄭衞故鄭詩終於亂之極者焉附録嚴氏粲曰鄭衞皆淫聲孔子獨先於鄭今鄭之淫詩顧少於衞何也詩之見在者孔子所存以為世戒也聖筆所刪多矣言鄭聲淫者舉其大體言之不繫今詩之多寡不必盡黜國史所題例目之為男女之詩也○楊氏守陳曰序多推詩意於言外而為迂曲之說傳多求詩意於辭閒而立坦明之論此其所以異之大畧也○楊氏愼曰鄭聲淫淫者聲之過也水溢於平曰淫水雨過於節曰淫雨聲溢於樂曰淫聲一也非謂鄭詩皆淫也
  案衞風桑中篇序謂刺奔鄭風溱洧篇序謂刺亂吕祖謙於桑中篇申其説朱子於二詩俱改為淫奔者所自作舉祖謙之説辨之至詳且切矣然自南宋以迄元明諸儒卒多異議大約不出馬端臨之說而或又進曰放鄭聲者主聲不主詩子夏對文侯所謂宋鄭衞齊四音皆淫於色而宋本無詩或曰凡樂非雅者皆謂之鄭聲故漢志云鄭聲施於朝廷或曰得聲而得詩者三百篇則係之風雅頌得詩而不得聲者則置之謂之逸詩或曰刺奔刺亂國史所題應是當時情事所以王應麟方回輩以為前輩未了公案而莫敢定也夫聖人編詩原以正樂非以説義入漢而齊魯韓毛以訓詁相高而聲音之道日微然太樂氏肄業仲尼三百篇瞽史例或能歌逮東漢末雅樂郎杜䕫已老只記習鹿鳴騶虞伐檀文王四篇餘聲不傳太和末又失其三至晉室而鹿鳴又無傳是詩存而聲失蓋已久矣朱子止據理與詞以求詩誠為卓識祖謙祖述中聲之説可置勿論至集傳謂淫者自述古序謂聞者作刺縂於聖人錄以垂戒之意相符在古序傳流既逺原不能盡廢而朱子案經詮解更為較切自足昭示後世矣





  欽定詩經傳說彚纂卷五
<經部,詩類,欽定詩經傳說彙纂>



  欽定四庫全書
  欽定詩經傳說彚纂卷六
  齊一之八
  集傳齊國名司馬氏遷曰齊所以為齊以天齊也司馬貞注臨淄城南有天齊泉五泉竝出有異於常本少昊時爽鳩氏所居之地孔氏穎達曰爽鳩氏司宼也少皞以鳥名官其人之名氏則未聞也在禹貢為青州之域周武王以封太公望王氏應麟曰地理志成王滅蒲姑以封師尚父注武王封太公於齊初未得爽鳩之地成王以益之也左傳曰晏子曰昔爽鳩氏始居此地也季萴因之有逢伯陵因之薄姑氏因之而後太公因之東至于海西至于河南至于穆陵北至于無棣太公姜姓本四岳之後孔氏穎達曰齊世家云呂尚者其先世為四岳封於呂姓姜氏從其封姓故曰呂尚西伯獵遇於渭陽與語大悅曰自吾先君太公曰當有聖人適周周興子眞是耶吾太公望子久矣故號之曰太公望載與俱歸立為太師武王平啇封於營邱既封於齊通工商之業便魚鹽之利民多歸之故為大國輔氏廣曰地理志言太公以齊地負海舄鹵少五榖而人民寡廼勸以女工之業通魚鹽之利而人物輻湊管仲又設輕重之權以富國故齊人織作冰紈綺繡純麗之物號為冠帶衣履天下以是言之則所謂工者女工為多然至田齊時臨淄海岱之閒為一都㑹其
  中具五民服䖍以五民為士農啇工賈則或百工皆具焉今青齊淄莊持反濰德棣等州是其地也皇輿表青州今青州府齊州今濟南府淄州今淄川縣濰州今濰縣徳州今陵縣棣州今樂安縣竝隸山東
  集說鄭氏康成曰武王封太師呂望於齊地方百里都營邱周公致太平敷定九畿成王用周公之法制廣大邦國之境而齊受上公之地更方五百里其子丁公嗣位於王官後五世哀公政衰荒淫怠慢齊人變風始作○孔氏穎達曰魯為季札歌齊曰美哉此詩皆云刺彼云美哉者以雞鳴有思賢妃之事東方未眀雖刺無節尚能促遽自警詩人懐其舊俗故有箴規季札美其聲非謂詩内皆是美事○嚴氏粲曰政令僅行於郊畿而畿内之鄭亦自為列國王室之微甚矣於是乎齊始霸故王鄭之後次以齊也子夏言鄭音好濫淫志衞音趣數煩志齊音傲僻驕志皆淫於色而害於徳齊亦二南之變也○熊氏禾曰齊乃東方形勝要害之地世號為東西秦秦得百二齊亦得十二蓋可見矣大抵齊地富強近利故孔子謂齊變而後至魯也
  附錄許氏謙曰東至于海北至于無棣索隠曰淮南有故穆陵門是楚之境無棣在遼西孤竹服䖍以為太公受封境界所至不然也蓋言其征伐所至之域
  雞旣鳴矣朝音潮旣盈矣匪雞則鳴蒼蠅之聲
  集傳賦也言古之賢妃御於君所至於將旦之時必告君曰雞既鳴矣陳氏子龍曰劉向云雞者主司時起居人管輅别傳雞者兌之畜故太白揚輝則雞鳴㑹朝之臣既已盈矣欲令君早起而視朝也然其實非雞之鳴也乃蒼繩之聲也段氏成式曰蠅類有蒼者聲雄壯負金者聲清聒其聲在翼也蔡氏卞曰青蠅善亂色蒼蠅善亂聲○蓋賢妃當夙興之時心常恐晚故聞其似者而以為眞非其心存警畏而不留於逸欲何以能此故詩人叙其事而美之也
  集說毛氏萇曰雞鳴而夫人作朝盈而君作○鄭氏康成曰雞鳴朝盈可以起之常禮夫人以蠅聲為雞鳴則起早於常禮敬也○孔氏穎達曰夫人御於君之禮大師奏雞鳴於階下夫人鳴玉佩於房中告去則雞鳴以告當待大師告之此夫人自聽雞嗚者說夫人相警戒不必待告方起也○李氏樗曰雞鳴之聲與蒼蠅大小不相類而乃聞蠅聲以為雞鳴者志之所在惟恐其失時也
  ○東方明叶謨郎反矣朝既昌矣匪東方則明同上月出之光集傳賦也東方明則日將出矣昌盛也此再告也集說毛氏萇曰東方明則夫人纚笄而朝朝已昌盛則君聽朝○鄭氏康成曰夫人以月光為東方明則朝亦敬也○孔氏穎達曰上章言朝既盈矣謂朝已有人君可以起此言朝既昌矣謂盛於盈時羣臣畢集故君可以聽朝也○輔氏廣曰一章疑於耳也二章疑於目也古之賢妃進御於君當其夙興之時心常恐晚故於耳目聞見之際疑其似者而以為眞玩繹其辭則其戰兢警惕眞有臨深履薄之意至誠所感則其為君焉有留於宴昵之私者哉
  ○蟲飛薨薨甘與子同夢叶莫縢反會且歸矣無庶予子憎集傳賦也蟲飛夜將旦而百蟲作也甘樂會朝也○此三告也言當此時我豈不樂與子同寢而夢哉然羣臣之會於朝者俟君不出將散而歸矣無乃以我之故而并以子為憎乎
  集說毛氏萇曰古之夫人配其君子亦不忘其敬○孔氏穎達曰上言欲君早起此又述其欲早起之意君若不早聽朝則事不速訖罷朝必晚衆臣憎君是由我故故欲令君早起也○王氏安石曰甘與子同夢情也會且歸矣無庶予子憎義也○蘇氏轍曰予豈不欲與子同夢歟然羣臣之會於朝者亦欲退朝而歸治其家事是以為之早作○姚氏舜牧曰朝無會歸之理甚言起不早臣子之心將厭倦欲歸耳○徐氏常吉曰不曰君之荒於内而言己之甘於同夢不曰以君之故憎我而反言以己之故及君其言温厚和平
  總論范氏祖禹曰聖人順天地隂陽之理觀萬物之情明而動晦而休故以雞鳴為夙興之節至於蟲飛薨薨則不獨以怠於政事亦非為寐之時也君子之修身不以有事而早無事則晏其興居皆順天地之理所以為常也○輔氏廣曰前兩章但述賢妃儆畏之誠至末章方極其情意以致戒詩人其亦善於形容諷諫者哉非誠意有以感之於先則亦豈能使其君聽信之也○黄氏震曰古說皆謂賢妃欲其夫之早起誤以蠅聲為雞聲晦菴云心常恐晚聞其似者而以為眞至曹氏始謂哀公以雞聲為蠅聲嚴氏宗之云蠅以天將明乃飛而有聲雞未鳴之前無蠅聲也戴氏曰哀公荒淫雞鳴矣乃託辭曰此蒼蠅之聲耳東方明矣乃託辭曰此月出之光耳一以為賢妃之言一以為哀公之言未知孰是然讀者且當從古說庶三章之義聯貫○黄氏佐曰案三章雖有初告再告三告之不同然皆一時之言也首章即所聞以告君二章即所見以告君三章即將旦之候以告君本心常恐晚故言之複耳
  雞鳴三章章四句
  集說李氏樗曰自古人君修身謹行非特有忠臣義士亦由賢妃貞女夙夜警戒以成其徳周宣之姜后齊桓之衞姬楚莊之樊妃是也○王氏柏曰齊詩十有一篇止雞鳴一篇為美詩耳○劉氏瑾曰夫為妻綱古之人身修而家齊者上也思齊所謂刑于寡妻是也夫道不足幸有賢妃助之成徳者次也此詩所述是也
  案序雞鳴思賢妃也後之說詩者因以人實之曰哀公荒淫怠惰故陳賢妃貞女夙夜警戒相成之道焉朱子曰此序得之但哀公未有所考蓋以史載哀公被紀侯之譖為周所害不聞其有荒淫之事也故集傳只作古之賢妃御於君所其告戒於君者如此而詩人叙其事以美之眞德秀詩説亦云指古之賢妃是當以朱傳為允
  子之還音旋兮遭我乎峱乃刀反之閒叶居賢反兮竝驅從兩肩兮揖我謂我儇許全反
  集傳賦也還便捷之貎峱山名也許氏愼曰峱山在齊地從逐也獸三嵗曰肩陸氏徳明曰肩說文云三嵗豕肩相及者本亦作豜音同○孔氏穎達曰大司馬云大獸公之七月云獻豜于公則肩是大獸儇利也○獵者交錯於道路且以便捷輕利相稱譽如此而不自知其非也則其俗之不美可見而其來亦必有所自矣劉氏瑾曰集傳但言必有所自葢不質其為哀公所致也
  集說鄭氏康成曰子也我也俱出田獵而相遭竝併也併驅而逐禽獸子則揖耦我謂我儇譽之也譽之者以報前言還也○蘇氏轍曰言齊人好田至以還儇相譽而不知恥之則荒之甚也○嚴氏粲曰國人好田成俗俱出而相從既歸而相謂曰以子之便捷還然向來遭我於峱山之閒我與子竝行驅馬從逐兩獸子乃揖我謂我甚儇利也以子之能尚且見推此自矜於其黨以氣陵之之辭也○黄氏佐曰還字與儇意義相照應輕利由便捷故也○章氏潢曰子之還兮已譽人也謂我儇兮人譽已也竝驅則人已皆與有能也詩人直述其詞不加一語以致美刺之意然齊人矜夸之俗昭然不容揜矣
  ○子之茂叶莫口反兮遭我乎峱之道叶徒厚反兮竝驅從兩牡兮揖我謂我好叶許厚反
  集傳賦也茂羙也
  集說鄭氏康成曰譽之言好者以報前言茂也○黄氏佐曰茂字與好意義相照應技好由才美也
  ○子之昌兮遭我乎峱之陽兮竝驅從兩狼兮揖我謂我臧兮
  集傳賦也昌盛也山南曰陽狼似犬銳頭白頰高前廣後孔氏穎達曰舍人曰狼牡名貛牝名狼貛音歡臧善也
  集說季氏本曰三章言獸皆以有力者矜其能也○黄氏佐曰昌字與臧意義相照應藝善由盛壯也
  總論范氏處義曰謂便捷之子茂美而昌盛相値於山之閒山之道山之陽竝馬驅獸有肩有牡有狼從之曰兩言非一也揖我謂我馳驟之輕利便好而盡善曰遭曰竝曰揖以見從禽者衆更相稱譽也○黄氏櫄曰田獵不足為賢而謂之賢驅馳非可為好而謂之好此猶鄭之國人以大叔之善射善御而謂之洵美且武也○輔氏廣曰古者四時各有田獵所以奉順天時發抒民氣而以之習戎事備典禮也然田獵不以時或耽樂於此則先王必以為戒今齊以游畋成俗互稱譽其便捷輕利以為美則其心荒肆而失其是非之正矣○郝氏敬曰詩述民閒尚勇好勝之習見化之所從來耳時雖霸業未興而功利夸詐已有其漸矣○姚氏舜牧曰所尚者弋獵便捷便見齊俗之急功利處所遇者相稱譽便見齊俗之喜夸詐處
  還三章章四句
  集說范氏祖禹曰表記曰上之所好惡不可不愼也是民之表也國君禽荒而國人以習於田獵為賢閑於馳逐為好安於所習而不自知其非道民之道可不愼哉○呂氏祖謙曰當是時齊以游畋成俗馳驅相遇意氣飛動鬱鬱見於睂睫之閒染其神者深矣夫豈一朝一夕所能反哉周遷商民既歴三紀之後畢命猶不敢忘其憂良有以也
  俟我於著直據反叶直居反乎而充耳以素叶孫租反乎而尚之以瓊華叶芳無反乎而
  集傳賦也俟待也我嫁者自謂也著門屏之閒也孔氏穎達曰釋宫云門屏之閒謂之宁李巡曰門屏之閒謂正門内兩塾閒著與宁音義同充耳以纊音曠懸瑱吐殿反所謂紞音膽也尚加也瓊華美石似玉者即所以為瑱也孔氏穎達曰充耳用素絲為紞以懸瓊華之石為瑱○紞懸瑱之繩用雜綵線織之瓊是玉之美名華謂色有光華此石似瓊玉之色○張子曰充耳非一物先以纊塞後以玉加之○朱子曰古人充耳以瑱或用玉或用象看來是以線穿垂在當耳處○東萊呂氏曰昏禮壻往婦家親迎去聲既奠鴈御輪而先歸俟于門外婦至則揖以入時齊俗不親迎故女至壻門始見其俟已也
  集說張子曰俟我言夫之俟我也著夫家之著也如是則不親迎也○嚴氏粲曰設為嫁者之辭言其夫服此服飾而止俟我於其家門屏之閒而壻往婦家之禮不行矣○黄氏佐曰此女子叙其夫俟已之處與夫俟已之飾如此即此而觀便見齊俗不曾親迎
  ○俟我於庭乎而充耳以青乎而尚之以瓊瑩音榮乎而集傳賦也庭在大門之内寢門之外李氏如圭曰堂下至門謂之庭瓊瑩亦美石似玉者鄭氏康成曰石色似瓊似瑩也○呂氏曰此昏禮所謂壻道婦及寢門揖入之時也
  集說朱氏道行曰俟我於庭由著而進迎之再也
  ○俟我於堂乎而充耳以黄乎而尚之以瓊英叶於良反乎而
  集傳賦也瓊英亦美石似玉者孔氏穎達曰釋草云木謂之華草謂之榮榮而不實者謂之英然則英是華之别名言瓊英猶瓊華也英華是玉光色耳○呂氏曰升階而後至堂此昏禮所謂升自西階之時也呂氏祖謙曰既不親迎故但行婦至壻家之禮壻道婦入故於著於庭於堂每節皆俟之也
  集說朱氏道行曰俟我於堂歴階而上迎之三也○張氏彩曰服飾不同皆自素而文俟處不同皆以漸而近
  總論謝氏枋得曰其充耳則以素以青以黄其加飾則瓊華瓊瑩瓊英修容盛飾非不美也惜乎不知禮耳○鄒氏泉曰玩呂氏及朱傳引昏禮俟於門外次道婦及寢門揖入次升自西階則齊俗所缺者只是前靣親迎奠鴈御輪一截事耳齊本重禮之國而古制之壊如此世道之趨可知矣
  著三章章三句
  集說范氏處義曰著之詩刺時不親迎說者謂陳親迎之禮以刺之非也三章所陳皆不親迎之事耳○呂氏祖謙曰前漢地理志載齊之風俗曰俟我於著乎而此亦其舒緩之體也雖非此篇意之所主然廣谷大川異制民生其閒異俗剛柔輕重遲速異齊五味異和器械異制衣服異宜皆學者所當觀也詩可以觀其此類歟○葉氏向高曰禮惟天子不親迎使三公迎后諸侯以下皆當親迎故冕而親迎夫子所以告哀公履緰逆女春秋所以譏紀子也是故親迎于渭是世子而親迎也韓侯迎止是諸侯而親迎也齊山東望國獨不聞此乎
  東方之日兮彼姝赤朱反者子在我室兮在我室兮履我即兮
  集傳興也履躡即就也言此女躡我之跡而相就也范氏處義曰謂我入室而處則迹我所居而就也
  集說歐陽氏修曰彼姝之子顔色美盛履我即者相邀以奔之詞也此述男女淫風但知稱其美色以相誇榮而不顧禮義也下章之義亦然○朱氏公遷曰此即所見以為興蓋淫奔多在夜旦也詩中之興語不相應義不相因者始見於此○黄氏佐曰東方之日謂早也日出而行來相就也彼姝者子鄘風指大夫言此以女子言猶美人可以稱盛王亦可以稱婦女也
  ○東方之月兮彼姝者子在我闥叶它悅反兮在我闥兮履我發叶方月反
  集傳興也闥門内也陸氏徳明曰韓詩云門屏之閒曰闥○徐氏常吉曰室在寢内闥在門内發行去也言躡我而行去也孔氏穎達曰行必發足而去故以發為行也○范氏處義曰謂我由闥而出則迹我所出而行也
  集說黄氏佐曰東方之月謂夜也月生於西則其明未盛及出於東方則明盛之時可以行而去矣○袁氏煒曰此女蓋旦來而暮去者來則在室去則在闥自室而出於闥將行也○朱氏道行曰向晦入息故言在闥竚此曰即行去曰發罔所不履歩亦歩趨亦趨也
  總論黄氏震曰諸家皆以日為喻君然詩中似無此意惟戴岷隱云男女相奔不夙則暮日出早也月出暮也此為近事情○鄒氏忠𦙍曰序以為君臣失道男女淫奔不能以禮化也毛鄭遂以日月喻君臣於詩義何渉韓詩及歐陽氏皆以日月喻姝子顔色美盛猶為近之神女賦云其始來也耀乎若白日初出照屋梁其少進也皎若明月舒其光此喻意也○沈氏守正曰日月皆曰東方昧爽而來初昏而去履即迎之也履發送之也只泛作淫詩足矣
  東方之日二章章五句
  集說胡氏紹曾曰毛喻古君臣明盛日喻君月喻臣下言昏姻之正禮刺今不然履禮也鄭以首句為訴之詞又以東方為未明盛說各不同總不如朱傳耳
  東方未明叶謨郎反顚倒都老反衣裳顚之倒叶都妙反之自公召之
  集傳賦也自從也羣臣之朝音潮必列反色始入○此詩人刺其君興居無節孔氏穎達曰興起也居安坐也言坐起無時節也號令不時鄭氏康成曰號令猶召呼也○孔氏穎達曰以經言自公召之故云猶召呼也言東方未明而顛倒其衣裳則既早矣而又已有從君所而來召之者焉葢猶以為晚也孔氏穎達曰臣起已太早君興又早於臣也或曰所以然者以有自公所而召之者故也集說蘇氏轍曰為政必有節及其節而為之則用力少而事舉苟為無節緩急皆所以害政也夫東方未明起而顚倒其衣裳可謂急矣然猶有以為緩而自公召之者則政將何以堪之然則東方未明尚可以徐服其服而無至於顚倒也○黄氏佐曰此雖只言其興之早已見得他日不免又太晚意故曰無節玩末章不夙則莫一句可見顚倒衣裳者蓋東方未明不得其要領故顚倒之也若辨色則從容齊整何至匆遽錯亂至是哉夫東方未明未當來召今而召之故曰不時
  ○東方未晞顚倒裳衣倒之顚叶典因反之自公令力證反叶力呈反
  集傳賦也晞明之始升也孔氏穎達曰晞是日之光氣湛露云匪陽不晞謂見日之光而物乾故以晞為乾蒹葭云白露未晞言露在朝旦未見日氣故亦為乾義此無取於乾故言明之始升謂將旦時日之光氣始升也令號令也范氏處義曰令謂號召臣下非出令也集說何氏楷曰上章言召之第謂召見其人耳此則將有所使之雖不指言其事而此時非聽政出治之時則此令何為而至哉
  ○折音哲柳樊圃叶博故反狂夫瞿瞿俱具反不能辰夜叶羊茹反不夙則莫音慕
  集傳比也柳楊之下垂者柔脆之木也許氏愼曰柳小楊也○陸氏佃曰柳柔脆易生之木與楊同類樊藩也圃菜園也孔氏穎達曰孫炎曰樊圃之藩也郭璞曰謂藩籬也種菜之地謂之圃其外藩籬謂之園瞿瞿驚顧之貌夙早也○折柳樊圃雖不足恃然狂夫見之猶驚顧而不敢越以比辰夜之限甚明人所易知今乃不能知而不失之早則失之莫也李氏樗曰言不能時節其夜之早晚也
  集說毛氏萇曰古者有挈壺氏以水火分日夜以告時於朝辰時也○孔氏穎達曰釋訓云不辰不時也是辰為時也○程子曰柳柔脆之物折之以為藩籬非堅固也狂夫亦知其有限見之則躩然而驚晝夜之限非不明也乃不能知而不早則晏言無節之甚○輔氏廣曰興居有節號令有時然後能常不然則始雖若豫而勤終則必至於怠而失之莫矣且晝夜昏明人所當知所當守也今乃顚倒錯繆如此則其他越禮亂常之事不言而可知矣
  總論許氏謙曰人君勤則國治惰則政昏固其理也未日出而視朝可以言勤乎而遽已興刺何歟蓋天下之道中而止聖人制禮因人心之所同然未有不由乎中也雞鳴視朝之晚此詩視朝之早皆不能中聖人於齊竝存之豈無意哉君子讀詩以自警則於應事必求合於中使無可議則善矣○沈氏守正曰上二章歎其無節末章怪其易知而不知也○陳氏推曰惟興居無節斯號令不時而臣下之奔走伺候者亦將無可凖信此詩人所以刺也
  東方未明三章章四句
  集說黄氏櫄曰若挈壺氏不能掌其職則當刺挈壺氏不當刺朝廷若朝廷興居無節則當刺朝廷不當刺挈壺氏今詩人兩責之者蓋詩人微其意以責其臣而作序者原其本以責君也○許氏謙曰詩意但言興居無節號令不時而無明刺挈壺氏之語故傳亦無挈壺之意若果刺挈壺氏則三章是也○郝氏敬曰興居號令非辰夜者所得司無所歸咎不敢斥君而求諸挈壺氏所謂敢告僕夫云爾
  南山崔崔子雖反雄狐綏綏魯道有蕩齊子由歸既曰歸止曷又懷叶胡威反
  集傳比也南山齊南山也孔氏穎達曰詩人自歌土風山川不出其境崔崔高大貎狐邪媚之獸孔氏穎達曰對文則飛曰雌雄走曰牝牡散則可以相通左傳曰獲其雄狐亦謂牡為雄也綏綏求匹之貌魯道適魯之道也馮氏復京曰水經注汶水南逕鉅平縣故城東西南流城東有魯道詩所謂魯道有蕩今汶上夾水有文姜臺蕩平易也齊子襄公之妹魯桓公夫人文姜襄公通焉者也孔氏穎達曰襄公名諸兒僖公子○劉氏瑾曰桓公名軌一名允惠公庶子由從也婦人謂嫁曰歸懷思也止語辭○言南山有狐以比襄公居高位而行邪行且文姜既從此道歸於魯矣襄公何為而復思之乎何氏楷曰朱子從王肅說謂懷指襄公集說孔氏穎達曰言南山高大崔崔然以喻國君之位尊高如山也雄狐相隨綏綏然失陰陽之匹以襄公居尊位而失匹配故舉以責之言魯之道路蕩然平易齊子既歸於魯自有夫矣襄公何為復思之而與之㑹乎○蘇氏轍曰人君之尊如南山之崔崔襄公之行如雄狐之綏綏疾其以人君而為此行也
  ○葛屨五兩如字又音亮冠緌如誰反叶所終反止魯道有蕩齊子庸止既曰庸止曷又從止
  集傳比也兩二屨也孔氏穎達曰屨必兩隻相配故以一兩為一物○曹氏粹中曰屨人辨外内命夫命婦之命屨功屨散屨注云有纁屨黄屨白屨黑屨散屨所謂五兩也緌冠上飾也許氏謙曰禮書二組屬於笄順頥而下結之謂之纓纓之垂者謂之緌屨必兩緌必雙物各有耦不可亂也呂氏大臨曰屨與屨為耦雖五兩各相耦冠緌之雙亦自為耦襄公文姜非其耦也庸用也用此道以嫁於魯也從相從也孔氏穎達曰文姜既用此道以歸魯止襄公何復從為淫泆之行
  集說毛氏萇曰葛屨服之賤者冠緌服之尊者○鄭氏康成曰冠屨不宜同處猶襄公文姜不宜為夫婦之道○蘇氏轍曰葛屨五兩則屨具於下矣冠緌雙止則緌具於上矣言文姜有匹於魯而襄公有耦於齊曷為又相從哉
  ○蓺麻如之何衡音横子容反其畝莫後反七喻反妻如之何必告工毒反父母莫後反既曰告同上止曷又鞠居六反止集傳興也蓺樹孔氏穎達曰大司徒云敎稼穡樹蓺則樹蓺皆種之别名也鞠窮也○欲樹麻者必先縱横耕治其田畝毛氏萇曰衡獵之從獵之種之然後得麻○孔氏穎達曰獵是行歩踐履之名衡獵縱獵謂既耕而東西踐躡槩摩之也○陸氏德明曰衡亦作横韓詩云東西耕曰横從韓詩作由云南北耕曰由○曹氏粹中曰齊民要術云種麻欲得良田耕不厭熟縱横七遍以上則麻生無葉衡從其畝蓋古法也欲娶妻者必先告其父母毛氏萇曰必告父母廟○鄭氏康成曰取妻之禮議於生者卜於死者此之謂告○孔氏穎達曰婚有納吉之禮卜而得吉使告女家是娶妻必卜之士冠禮云筮於廟門明卜亦在廟也昭元年左傳楚公子圍娶於鄭其辭云圍布几筵告於莊恭之廟而來是娶妻自有告廟之法也今魯桓公既告父母而娶矣又曷為使之得窮其欲而至此哉
  集說朱子曰桓公之娶文姜也既告而成禮矣曷為不能禁止○呂氏祖謙曰納之不正則容有不敢制者今魯侯既以正禮納文姜當蚤裁制之也○季氏本曰桓公娶妻時父母已沒而此云告父母者告廟也
  ○析薪如之何匪斧不克取妻如之何匪媒不得既曰得止曷又極止
  集傳興也克能也極亦窮也毛氏萇曰極至也
  集說鄭氏康成曰女既以媒得之矣何不禁制而恣極其邪意令至齊乎又非魯桓○黄氏佐曰析薪用斧猶娶妻用媒故以為興上言告此言媒皆理之當然也而淫縱其欲者何哉
  總論呂氏大臨曰上二章所謂曷又懷止曷又從止者言其理如是而襄公違之以淫泆何也下二章所謂曷又鞠止曷又極止者言其理如是桓公縱之窮極其惡何也○輔氏廣曰既曰歸止既曰庸止既曰告止既曰得止言其始之幸得其正也曷又懷止曷又從止曷又鞠止曷又極止惜其終之肆行縱欲而莫之正也○沈氏守正曰兩言魯道有蕩見齊子之歸人人矚目也舉告父母通媒妁者見婚姻之正也所以不能窮止之故詩人不言也詞歸魯桓恥之也意主齊襄惡之也
  南山四章章六句
  集傳春秋桓公十八年公與夫人姜氏如齊公薨于齊傳曰公將有行遂與姜氏如齊申繻音需曰女有家男有室無相瀆也謂之有禮易此必敗公㑹齊侯于濼匹沃反遂及文姜如齊齊侯通焉公謫之以告夏四月享公使公子彭生乘公公薨于車此詩前二章刺齊襄後二章刺魯桓也
  集說范氏處義曰此變風之直指其事不暇詭辭以明其過之大也○朱氏道行曰譏齊襄在懷從二字譏魯桓在鞠窮二字通詩全以詰問法令其難以置對錄齊風帶見魯事合觀敝笱載驅猗嗟諸章有深意焉讀者不可漫言魯有頌無風而不一致思也
  無田音佃甫田維莠羊九反驕驕叶音高無思遠人勞心忉忉音刀
  集傳比也田謂耕治之也孔氏穎達曰田甫田猶多方云宅爾宅田爾田今人謂佃食古之遺語也甫大也毛氏萇曰大田過度而無人功終不能獲莠害苖之草也驕驕張王之意忉忉憂勞也○言無田甫田也田甫田而力不給則草盛矣無思遠人也思遠人而人不至則心勞矣以戒時人厭小而務大忽近而圖遠將徒勞而無功也
  集說輔氏廣曰厭小而務大田甫田者也妄作者之所為也忽近而圖遠思遠人者也妄想者之所冀也妄作則事不遂妄想則心徒勞
  附錄鄭氏康成曰喻人君欲立功致治必勤身修德積小以成高大無德而求諸侯徒勞其心耳○孔氏穎達曰以襄公所求非道故設辭以戒之○嚴氏粲曰甫田非不可耕遠人非不可致今言無田無思者蓋言襄公求之者非其道耳若謂以若所為求若所欲則必不可得也思遠人謂求諸侯也
  ○無田甫田維莠桀桀無思遠人勞心怛怛叶旦悅反集傳比也桀桀猶驕驕也呂氏祖謙曰驕驕桀桀皆稂莠侵陵嘉榖之狀怛怛猶忉忉也黄氏一正曰怛怛慘切貌
  ○婉兮孌叶龍眷反兮總角丱古患反叶古縣反兮未幾居豈反見兮突而弁兮
  集傳比也婉孌少好貌丱兩角貌嚴氏粲曰童子總聚其髪以為兩角如丱字之形未幾未多時也突忽然高出之貌陸氏德明曰方言云凡卒相見謂之突弁冠名孔氏穎達曰周禮掌冠冕者其職謂之弁師則弁者冠之大號也○言總角之童見之未久而忽然戴弁以出者非其躐等而強求之也蓋循其序而勢有必至耳此又以明小之可大邇之可遠能循其序而修之則可以忽然而至其極若躐等而欲速則反有所不達矣集說輔氏廣曰末章又以其事之易見而人所共知者為比以曉之
  附錄鄭氏康成曰人君内善其身外修其德居無幾何可以立功猶是婉孌之童子少自修飾丱然而稚見之無幾何突耳加冠為成人也○蘇氏轍曰夫總角之童而至於突然弁也豈其求之哉其道則有所必至也君子之得諸侯亦未嘗求之矣苟修其身而治其政令諸侯不來而將安往○呂氏祖謙曰苟由其道而循其序則小者俄而大微者俄而著厥德修罔覺非計功求獲者所能與也
  總論朱子詩傳遺說問甫田詩志大心勞曰小序說志大心勞已是說他不好人若能循序而進求之以道則志不為徒大心亦何勞之有人之所期固不可不逺大然下手做時也湏一歩斂一歩著實做始得若徒然心務高遠而不下著實之功亦何益哉○鄧氏元錫曰田甫田歆於大也窮大而失其歸荒矣思遠人羡於遠也遠人以為思蕩矣婉孌而丱也已突而弁也亦毋庸遠思為矣故易積小以高大記行遠自邇自然之體也
  甫田三章章四句
  附錄孔氏穎達曰甫田詩者齊之大夫所作以刺襄公也上二章刺其求大功卒章刺其不能修德皆言其所求非道之事
  案此詩國史題為刺襄公也毛萇軰解曰無禮義而求大功不修德而求諸侯志大心勞所以求者非其道也朱子曰未見其為襄公之詩故泛指為戒時人厭小務大忽近圖遠者而作又毛萇謂興也朱子改作比蓋以興言則無思遠人是詩旨則正求諸侯之說也若以比言則無思遠人句亦是比矣諸儒竊謂不知所比何事或欲以理言則厭小務大忽近圖遠與下婉孌總角皆說理矣何以為比且襄公無禮義而求諸侯霸業卒以無成事具於春秋傳而此詩恰在南山敝笱之閒因是與朱傳解各不同然風人作詩意在言外或有謂或泛言皆不可知集傳止從文以求其義不欲遇一詩必摭一事以實之自是朱子說經大本領處
  盧令令音零其人美且仁
  集傳賦也盧田犬也孔氏穎達曰犬有田犬守犬戰國策云韓國盧天下之駿犬東郭逡海内之狡兔韓盧逐東郭俱為田父之所獲是盧為田犬也令令犬頷下環聲董氏逌曰韓詩作盧泠泠說文引詩作獜○此詩大意與還略同
  集說蘇氏轍曰時人以田獵相尚故聞其纓環之聲而美之曰此仁人也猶還曰揖我謂我儇兮耳○王氏質曰其人言縱犬獵獸之人也此當是旁觀而為之誇譽者也○黄氏佐曰逐獸者犬也發縱指示者人也美與仁皆當自田獵上言美即便捷輕利之云仁則從狩必俱而不自私頒禽必均而不自吝友愛之意充溢於顔靣閒也正與叔于田之仁字同如此方與下章鬈偲相稱
  ○盧重直龍反環其人美且鬈音權
  集傳賦也重環子母環也孔氏穎達曰重環謂環相重大環貫一小環也鬈鬚鬢好貌毛氏萇曰鬈好貌○陸氏德明曰說文云髪好貌
  ○盧重鋂音梅其人美且偲七才反
  集傳賦也鋂一環貫二也許氏愼曰鋂大鎖也○孔氏穎達曰一大環貫二小環○朱氏謀㙔曰環鋂制其逸也偲多鬚之貌春秋傳所謂于思即此字古通用耳劉氏瑾曰左傳宣公二年宋之城者譏華元曰于思于思棄甲復來陸氏曰思西才反多鬚貌則此思字音顋
  總論陸氏佃曰言田事彌飾而彌有制環以制之重鋂又言貫制之衆也○輔氏廣曰仁美其德也鬈與偲美其貌也○王氏志長曰仁内美也鬈與偲外美也惟有内美所以見其鬈亦美見其偲亦美盧令三章章二句
  集說姚氏舜牧曰叔于田稱不如叔也洵美且仁是鄭習之不美處盧令令其人美且仁是齊俗之不美處敎化關國之習俗信然哉
  附錄孔氏穎達曰作盧令詩者以襄公性好田獵用畢以掩兔用弋以射鴈國内百姓陳古者田獵之事以風刺焉經三章皆言有德之君順時田獵與百姓共樂之事○曹氏粹中曰古者禽獸多或為人害故包犧氏作結繩而為網罟以佃以漁本以為人除害而已後世雖廣為四時之田意不異此而因以寄軍政焉皆所以修民事也○陳氏鵬飛曰此詩與孟子言今王田獵於此百姓聞王車馬之音見羽旄之美舉欣欣然有喜色同意
  敝笱在梁其魚魴鰥古頑反叶古倫反齊子歸止其從才用反如雲
  集傳比也敝壞笱罟也許氏謙曰說文笱曲竹捕魚魴鰥大魚也孔氏穎達曰孔叢子云衛人釣得鰥魚其大盈車是則鰥為大魚也○馮氏復京曰毛以鰥為大魚次章釋魴鱮亦云大魚則鰥特魴鱮之類耳非必大至於盈車也盈車則鰥之尤大者歸歸齊也張子曰反歸於齊也如雲言衆也○齊人以敝笱不能制大魚比魯莊公不能防閑文姜朱子曰防所以止水閑所以扞物故防閑有禁制之意故歸齊而從之者衆也
  集說胡氏明朂曰笱本可以制魚今乘梁之空者笱則敝也安能制乎大魚沛然於梁之中者則魚魴鰥也豈能見制於敝笱莊公威令不行不能制文姜是以車馬僕從不俟莊公之命而惟文姜是從也附錄孔氏穎達曰魴鰥之大魚非敝敗之笱所能制喻魯桓之微弱不能制文姜也又言文姜初歸於魯國其從者庶姜庶士衆多如雲以此强盛故桓不能禁也○胡氏旦曰魴鰥魚之可制者為其笱之敝敗而不能制也文姜本可以防閑而制之由魯桓微弱致文姜驕伉而難制也
  ○敝笱在梁其魚魴鱮才呂反齊子歸止其從如雨集傳比也鱮似魴厚而頭大或謂之鰱陸氏璣曰鱮似魴厚而頭大魚之不美者故里語曰網魚得鱮不如㗖茹○陸氏佃曰鱮性旅行故其字從與亦謂之鰱也如雨亦多也
  附錄楊氏時曰如雲如雨言從之者衆也許穆夫人思歸唁其兄許人尢之終以義不得而止若魯桓公剛而有制使魯人無肯從者如許人焉則文姜雖欲適齊尚可得乎
  ○敝笱在梁其魚唯唯維癸反齊子歸止其從如水集傳比也唯唯行出入之貌陸氏德明曰唯唯韓詩作遺遺言不能制也○姚氏舜牧曰唯唯者惟所出入而無忌之貌如水亦多也
  集說嚴氏粲曰一魚或出或入而衆魚隨之唯然順從無復限制也如水言從之者順猶孟子言民歸之如水之就下也
  總論輔氏廣曰如雲盛也如雨多也如水與之俱流而不止也魴鰥魴鱮但言其大耳唯唯則言其出入之自如也○季氏本曰此詩三章皆以敝笱比魯莊公也夫死從子莊公當知所自立矣齊子反歸於齊而從者如雲如雨如水言其衆多而勢不可遏也○鄧氏元錫曰春秋曰夫人孫于齊稱孫明大歸也稱夫人不氏明絶屬也父之所絶子不得而復屬乃屬而復歸歸而從如雲如雨如水也於敝笱豈有異哉父母在可言歸寧孫可言大歸不可以歸名聖人之所甚愼也
  敝笱三章章四句
  集傳案春秋魯莊公二年夫人姜氏㑹齊侯于禚音灼○杜氏預曰禚齊地○胡氏安國曰婦人無外事送迎不出門既嫁從夫夫死從子今㑹齊侯于禚是莊公不能防閑其母失子道也四年夫人姜氏享齊侯于祝邱杜氏預曰魯地○胡氏安國曰兩君相見享於廟中禮也非兩君相見又去其國而享諸侯甚矣五年夫人姜氏如齊師胡氏安國曰曰㑹曰享猶為之名也至是如齊師羞惡之心亡矣夫人之行不可復制矣七年夫人姜氏㑹齊侯于防又㑹齊侯于穀胡氏安國曰防魯地榖齊地一嵗而再㑹焉其為惡益遠矣
  集說季氏本曰此刺魯莊公不能防閑文姜舊說魯桓微弱不能防閑則桓公時文姜尚未肆集傳得之矣○沈氏守正曰于禚于祝邱如齊師于防于榖皆莊公時事其從如雲如雨如水刺文姜之恬不知恥正刺莊公之威令不行也
  案序敝笱刺文姜也說者謂齊人惡魯桓公微弱不能防閑文姜使至淫亂為二國患朱子曰桓當作莊蓋以魯桓公被害之後自魯莊公嗣位之二年以至四年五年七年文姜凡㑹襄公者五前此在桓公時跡尚未縱故以此詩為刺莊也其說固當但胡旦楊時在朱子之前彼承序說以為魯桓而劉瑾通釋徑改為魯莊湊合朱傳大全遂襲其謬是誣前人矣故於附錄中正之
  載驅薄薄普各反簟茀朱鞹苦郭反魯道有蕩齊子發夕叶祥龠反
  集傳賦也薄薄疾驅聲簟方文席也茀車後戸也孔氏穎達曰簟字從竹用竹為席其文必方車之蔽曰茀朱朱漆也鞹獸皮之去毛者蓋車革質而朱漆也爾雅輿革前謂之鞎音痕後謂之茀竹前謂之禦後謂之蔽郭璞注鞎以韋靶音霸車軾茀以韋靶後户禦以簟衣軾蔽以簟衣後户○陳氏祥道曰鞎與茀皆革為之詩所謂朱鞹是也禦與蔽皆竹為之詩所謂簟茀是也夕猶宿也發夕謂離於所宿之舍毛氏萇曰發夕自夕發至旦○齊人刺文姜乗此車而來㑹襄公也王氏質曰簟茀朱鞹自是文姜所乘之飾不必言襄公之路車也集說嚴氏粲曰言有疾驅其車以竹簟為車之茀蔽又有朱色之皮革以靶車之前後者乃魯之道路蕩然平易而齊子文姜夕發於魯而來齊也其來何為耶不必言及襄公而襄公之惡自見矣舊說上二句言襄公下二句言文姜碩人云翟茀以朝則婦人之車亦言茀矣今以四句竝言文姜文意方貫○陳氏所學曰疾驅齊境而發夕魯道實魯夫人而但言齊子此詩人微詞
  ○四驪力馳反濟濟子禮反垂轡濔濔乃禮反魯道有蕩齊子豈開改反叶待禮反
  集傳賦也驪馬黑色也濟濟羙貌毛氏萇曰四驪言物色盛也○孔氏穎達曰夏官校人云凡軍事物馬而頒之注云物馬齊其力言四言驪道其物色俱盛也濔濔柔貌毛氏萇曰垂轡轡之垂者濔濔衆也○沈氏萬鈳曰釋名云轡拂也言牽引拂戾以制馬也家語曰善御馬者正身以總轡豈弟樂易也言無忌憚羞恥之意也集說呂氏祖謙曰齊子豈弟蓋於此而樂易也美惡不嫌同辭○嚴氏粲曰文姜車駕四馬皆是鐡驪之色濟濟然而美其六轡之垂者濔濔然而衆樂易安舒恬然無慙恥之色
  ○汶音問水湯湯失章反行人彭彭必亡反魯道有蕩齊子翱翔
  集傳賦也汶水名在齊南魯北二國之竟曹氏粹中曰汶水有二許氏以為出琅邪朱虛縣東泰山東至安邱入濰桑欽以為出泰山萊蕪縣西南入濟說者主欽義以為在齊南魯北湯湯水盛貌彭彭多貌言行人之多亦以見其無恥也
  集說嚴氏粲曰汶水在齊境自魯至齊必渡汶水言文姜渡汶水而來其道路平易衆庶往來而文姜翱翔彷徉無恥甚矣舊說汶水之上蓋有都焉襄公與文姜所㑹考春秋姜氏㑹齊侯之地禚也祝邱也防也榖也無㑹汶之事
  ○汶水滔滔吐刀反行人儦儦表驕反叶音褎魯道有蕩齊子遊敖
  集傳賦也滔滔流貌儦儦衆貌朱氏道行曰滔滔流之長儦儦隊之多遊敖猶翱翔也
  總論范氏處義曰曰發夕則以宵而逝猶有自赧之意曰豈弟則安然樂易已無自歉之色曰翱翔則廻翔從容而後去曰遊敖則遊觀愜適而忘反雖指齊子而言襄公無禮無義之迹不可掩矣○輔氏廣曰首章言文姜疾驅其車離於所宿之舍而來㑹襄公也二章言其四馬之美六轡之柔而其人則無忌憚羞愧之意也三章四章則又言行道之人甚衆而彼乃翱翔遊遨於其閒也人而無羞惡之心則亦何所不至哉○謝氏枋得曰詩人鋪敘之詳形容之巧刺之深疾之甚也
  載驅四章章四句
  集說孔氏穎達曰序言疾驅於通道大都若魯桓尚存不應公然如此此篇所陳蓋是莊公時事
  猗嗟昌兮頎音祈而長兮抑若揚兮美目揚兮巧趨蹌兮射則臧兮
  集傳賦也猗嗟歎詞昌盛也頎長貌抑而若揚美之盛也錢氏文子曰言進退高下不失其宜也揚目之動也蹌趨翼如也孔氏穎達曰曲禮云士蹌蹌注又云行而張足曰趨禮有徐趨疾趨為之有巧有拙故美其巧趨蹌兮臧善也○齊人極道魯莊公威儀技藝之美如此所以刺其不能以禮防閑其母若曰惜乎其獨少此耳集說輔氏廣曰容止之美固美也至於射則又善則可見其才之稱也射者男子之事故三章皆言射以終之○嚴氏粲曰威儀技藝本是可美之事而傷歎言之有所不滿何也文姜之事蓋難言之首章微寓其意於猗嗟之辭而未遽言之也
  ○猗嗟名兮美目清兮儀既成兮終日射食亦反侯不出正音征兮展我甥叶桑經反
  集傳賦也名猶稱也言其威儀技藝之可名也清目清明也儀既成言其終事而禮無違也侯張布而射之者也正設的於侯中而射之者也大射則張皮侯而設鵠賔射則張布侯而設正孔氏穎達曰射皆三番而止而云終日射侯者美其久射而常中也○正者侯中所射之處布侯畫正正大如鵠三分侯廣而正居一焉侯身長一丈八尺者正方六尺侯身一丈四尺者正方四尺六寸大半寸侯身一丈者正方三尺三寸少半寸正以綵畫為之王射五正諸侯射三正孤卿大夫士同射二正其外畔凖侯廣狹各居其侯三分之一中央之采方二尺正之言正也射者内志正則能中正亦鳥名鳥之捷𭶑者射之難中以中為俊故取名焉○劉氏瑾曰周禮梓人有皮侯采侯獸侯天子大射用皮侯賔射用采侯燕射用獸侯鵠以皮為之正則布為之射義注畫布曰正棲皮曰鵠是也展誠也姊妹之子曰甥馮氏復京曰爾雅曰男子謂姊妹之子為出謂我舅者吾謂之甥也邢昺疏甥猶生也取相親之義言稱其為齊之甥而又以明非齊侯之子此詩人之微詞也案春秋桓公三年夫人姜氏至自齊六年九月子同生即莊公也十八年桓公乃與夫人如齊則莊公誠非齊侯之子矣
  集說鄭氏康成曰容貌技藝如此誠我齊之甥言誠者拒時人言齊侯之子○輔氏廣曰儀言文也射則武也以展我甥兮為詩人微詞者極當
  ○猗嗟孌叶龍眷反兮清揚婉叶許願反兮舞則選雪戀反兮射則貫叶扃縣反兮四矢反叶孚絢反兮以禦亂叶靈眷反
  集傳賦也孌好貌清目之美也揚睂之美也婉亦好貌王氏安石曰婉好睂目也選異於衆也孔氏穎達曰舞能勝人倫等之中上選也或曰齊於樂節也毛氏萇曰選齊○薛氏漢曰言其舞則應雅樂也貫中而貫革也李氏樗曰大射禮曰不貫不釋四矢禮射每發四矢反復也中皆得其故處也鄭氏康成曰禮射三而止每射四矢皆得其故處此之謂復射必四矢者象其能禦四方之亂也言莊公射藝之精可以禦亂如以金僕姑射南宮長萬可見矣許氏謙曰左氏傳莊公十年齊桓公宋閔公伐魯戰于乗邱公以金僕姑射南宮長萬金僕姑矢名長萬宋大夫
  集說范氏祖禹曰射足以禦亂而禮不足以防淫故卒章深疾之○蘇氏轍曰君子之於射也將安用之亦以禦亂焉耳今莊公徒以為技而已○季氏本曰清揚婉孌容貌羙也舞則選兮禮度習也貫革之射足以禦亂技藝精也○王氏志長曰不出正兮言其巧也射則貫兮言其力也四矢反兮巧之中又有巧焉所以詳言其射之臧也
  總論謝氏枋得曰一章射則善矣德則未見其善亦可惜也二章誠是我齊國之甥今人乃以為齊侯之子亦可惜也三章莊公善射似可以禦亂也齊侯文姜之淫亂則無策以禦之亦可惜也○劉氏瑾曰射則臧不出正舞則選四矢反皆技藝之美其餘所言皆威儀之美
  猗嗟三章章六句
  集傳或曰子可以制母乎趙子曰夫死從子通乎其下況國君乎君者人神之主風敎之本也不能正家如正國何若莊公者哀痛以思父誠敬以事母威刑以馭下車馬僕從莫不俟命夫人徒往乎夫人之往也則公哀敬之不至威命之不行耳輔氏廣曰趙子匡之說義理之正聖賢復生不可易也東萊呂氏曰此詩三章譏刺之意皆在言外嗟歎再三則莊公所大闕者不言可見矣
  集說孔氏穎達曰此詩以其齊人所作故繫之於齊○李氏樗曰夫子曰君子多乎哉不多也後世乃專心於此而忘其本故莊公有威儀技藝而不免猗嗟之刺昭公習儀以亟而不能止乾侯之禍雖多材藝而不能務本何所補哉○嚴氏粲曰變風之體意在言外有全篇首尾皆託之他詞但中間冷下一二語自然使人黙會如此詩自猗嗟而下句句稱美處節節是歎息不滿處詞不急迫而意深切矣
  齊國十一篇三十四章一百四十三句
  集說許氏謙曰齊自太公十二世至襄公齊詩十一篇惟南山敝笱載驅猗嗟四篇為襄公詩餘不可考○朱氏公遷曰齊俗惟以射獵輕儇相尚淫奔之事惟東方之日一篇而已民閒荒穢未甚也襄公之惡聖人著之而魯桓莊之醜亦有不可掩者雖父母之國不可諱也
  魏一之九
  集傳魏國名本舜禹故都孔氏穎達曰舜都蒲坂禹都平陽或安邑皆屬河東然則魏都河北蒲坂安邑皆偪近之謂境内有其都爾魏不居其墟也在禹貢冀州雷首之北析城之西孔氏穎達曰禹貢云壺口雷首至于太岳底柱析城至于王屋地理志云雷首在蒲坂南析城在濩澤西南皆在河東界内是其屬冀州也南枕之鴆反河曲北涉汾水孔氏穎達曰地理志云魏在晉之南河曲故其詩曰彼汾一曲寘諸河之干兮是南枕河曲也汾沮洳曰彼汾沮洳言采其莫明其境踰汾矣故知北涉汾水其地陿隘而民貧俗儉蓋有聖賢之遺風焉呂氏祖謙曰水經注故魏國城南西竝去大河可二十餘里北去首山十餘里處河山之閒土地迫隘周初以封同姓孔氏穎達曰左傳曰虞虢焦滑霍楊韓魏皆姬姓也魏世家絶不知所封為誰後為晉獻公所滅而取其地今河中府解下買反州即其地也皇輿表河中府解州今平陽府解州隸山西蘇氏曰魏地入晉久矣其詩疑皆為晉而作故列於唐風之前猶邶鄘之於衛也蘇氏轍曰邶鄘者衛之所滅也魏者晉之所滅檜者鄭之所滅也檜詩不為鄭而邶鄘為衛魏為晉何也邶鄘魏之詩作於既滅其詩所為作者衛晉也至於檜風檜之未亡而作也今案篇中公行戸郎反公路公族皆晉官疑實晉詩又恐魏亦嘗有此官蓋不可考矣集說鄭氏康成曰昔舜耕於歴山陶於河濵禹菲飲食惡衣服卑宮室此一帝一王儉約之化於時猶存及今魏君嗇且褊急不務廣修徳於民敎以義方其與秦晉鄰國日見侵削國人憂之當周平桓之世魏之變風始作至春秋魯閔公元年晉獻公竟滅之以其地賜大夫畢萬自爾而後晉有魏氏○孔氏穎達曰閔公以前魏國尚存故平桓之世得作詩也魏無世家而鄭云葛屨至十畝之閒為一君伐檀碩䑕為一君者以上五篇刺儉下二篇刺貪其事相反故分為異君或父祖或子孫不可知○曹氏粹中曰畢萬畢公高之後也○魏晉皆有儉嗇之風然其詩若作在晉獻公幷吞已後則其俗漸已荒侈此詩每刺其君儉勤故知其作詩在未幷於晉以前也然序皆不著其時君無得而知之○朱氏公遷曰魏詩為晉而作似矣然國小無政似非晉事儉嗇褊急與勤儉質朴亦不同直以為晉詩不可也故蘇氏朱子之說皆有疑字
  糾糾吉黝反葛屨可以履霜摻摻所銜反女手可以縫裳要於遙反之襋紀力反之好人服叶蒲北反
  集傳興也糾糾繚戾寒涼之意夏葛屨冬皮屨孔氏穎達曰夏日之有葛屨猶絺綌所以當暑特為便於時耳非行禮之服若行禮雖夏猶當用皮摻摻猶纖纖也孔氏穎達曰摻摻為女手之狀則為纖細之貌古詩云纖纖出素手是也女婦未廟見音現之稱也娶婦三月廟見然後執婦功孔氏穎達曰三月廟見謂無舅姑者婦入三月乃見於舅姑之廟若有舅姑則士昏禮云質明贊見婦於舅姑不待三月也雖即見舅姑亦三月乃助祭行未祭行亦未成婦也要裳要襋衣領好人猶大人也黄氏佐曰猶今言大人不當親細事耳○魏地陿隘其俗儉嗇而褊急故以葛屨履霜起興而刺其使女縫裳又使治其要襋而遂服之也此詩疑即縫裳之女所作集說蘇氏轍曰葛屨而以履霜及其暑也將安用矣婦之未廟見也而使之縫裳及其成為婦也將安使之矣○輔氏廣曰糾糾葛屨本非可以履霜然自儉嗇者言之則亦可用以履霜矣以興摻摻女手本未可以縫裳然自褊急者言之則亦可使之縫裳矣夫人之情儉嗇者必褊急褊急而不已則較計瑣屑務省而不適宜謀利而不顧禮將無所不至矣所以不但使女縫裳而又使之治其要襋而遂服之也
  ○好人提提徒兮反於阮反然左辟音避佩其象揥勅帝反維是褊心是以為刺叶音砌
  集傳賦也提提安舒之意宛然讓之貌也嚴氏粲曰宛委曲遜順貌讓而辟者必左徐氏鳯彩曰古人以右為尊故讓者辟右就左大人之儀容也揥所以摘音剔髪用象為之貴者之飾也其人如此若無有可刺矣所以刺之者以其褊迫急促如前章之云耳
  集說輔氏廣曰此章刺其内外表裏之不相副○嚴氏粲曰尊貴之人其容止提提然安徐而審諦其辭讓而左辟也其儀宛然而遜順又以象骨為搔首之揥而佩之其威儀服飾之羙無可譏者獨其中之褊急為可刺耳好人泛言尊貴者不欲斥其君也○張氏彩曰言其容止以見其知禮言其服飾以見其居人上夫禮不豐不殺惟其稱耳國人不足責矣今居上位而閑於禮者猶且褊狹迫促若此抑獨何哉
  總論范氏祖禹曰魏俗所以機巧趨利如此者君心之所為也故是詩惟刺其褊○朱氏謀㙔曰曰左辟曰象揥貴者飾也冬服夏屨女執婦功在貧賤可耳貴者之家則固陋矣○王氏志長曰葛屨履霜儉也女手縫裳勤也勤與儉立國之先務也何刺焉曰為國以禮禮者上下有章而已矣當時魏之卿大夫皆習其君之敎而為此褊急無禮之行故以為刺也佩其象揥則非士庶已下可知汾沮洳云殊異乎公路殊異乎公族風人之意蓋昭然矣不然風之趨於奢與惰也若水之就下也而謂聖人汲汲以刺褊立敎令奢與惰者得藉口哉
  葛屨二章一章六句一章五句
  集傳廣漢張氏曰夫子謂與其奢也寧儉則儉雖失中本非惡德然而儉之過則至於吝嗇迫隘計較分毫之閒而謀利之心始急矣葛屨汾沮洳園有桃三詩皆言急迫瑣碎之意
  集說輔氏廣曰儉本非惡德故葛屨汾沮洳二詩雖有所刺而必先言其美好也
  彼汾扶云反子豫反如豫反言采其莫音慕彼其音記之子美無度美無度殊異乎公路
  集傳興也汾水名出太原晉陽山西南入河王氏應麟曰水經汾水西至汾陰縣北西入于河入河之處即魏之舊國沮洳水浸處下濕之地莫菜也似柳葉厚而長有毛刺可為羮孔氏穎達曰陸璣疏云莫莖大如箸赤節節一葉今人繅以取繭緒其味酢而滑五方通謂之酸迷河汾之閒謂之莫無度言不可以尺寸量也孔氏穎達曰宛丘云游蕩無度賔之初筵云飲酒無度皆謂無節度也此不得為美無節度故為無復度限也公路者掌公之路車晉以卿大夫之庶子為之○此亦刺儉不中禮之詩言若此人者美則美矣然其儉嗇褊急之態殊不似貴人也集說鄭氏康成曰於彼汾水漸洳之中采其莫以為菜是儉以能勤是子之德美信無度矣雖然其采莫之事則非公路之禮也○蘇氏轍曰汾水出於晉其流及魏涉汾而采莫其儉信美而非法也○朱氏道行曰采莫者必因其地貴介者必稱其望兩相因而不相違也彼其之子居養優崇而趨纖襲陋文物之不嫻而狹隘之是甘不意官公路者所為若此殊可異也○徐氏鳯彩曰以賤草生下地猶有微美可採興之子有美而不足觀
  ○彼汾一方言采其桑彼其之子美如英叶於良反美如英殊異乎公行戸郎反
  集傳興也一方彼一方也史記扁鵲視見垣一方人史記扁鵲傳扁鵲姓秦氏名越人遇長桑君出其懷中藥予扁鵲飲是以上池之水扁鵲飲藥三十日視見垣一方人以此視病盡見五藏癥音徵結司馬貞注方猶邊也言能隔牆見彼邊之人○劉氏瑾曰垣一方猶此詩言汾一方古語皆然也英華也公行即公路也以其主兵車之行列故謂之公行也孔氏穎達曰公路與公行一也宣二年左傳云晉成公立乃宧卿之適以為公族其庶子為公行趙盾請以括為公族公許之冬趙盾為軞音毛車之族是其事也趙盾自以為庶子讓公族而為公行服䖍云軞車戎車之倅杜預云公行之官是也
  ○彼汾一曲言采其藚音續彼其之子美如玉羙如玉殊異乎公族
  集傳興也一曲謂水曲流處藚水舄音昔也葉如車前草孔氏穎達曰郭璞云水蕮如續斷寸寸有節拔之可復陸璣疏云今澤蕮也公族掌公之宗族晉以卿大夫之適子為之孔氏穎達曰成十八年左傳曰晉荀會欒黶音黯韓無忌為公族大夫使訓卿之子弟是公族主君之同姓也此公族公行諸侯之官故魏晉有之周禮六官皆無公族公行之官是天子諸侯異禮也
  集說黄氏佐曰如玉亦當自著於外者言之公族比公路公行為貴故一詩之意自輕而重也總論輔氏廣曰沮洳一方一曲皆言其小也魏之俗吝嗇褊急不中禮節故雖公路公行公族之官而或自采莫采桑采藚於汾水之側故因以起興言若而人者美則美矣然其所為儉不中禮屑為卑下之事殊不似夫貴人也所謂美無度如英如玉者亦猶葛屨末章之首所言耳夫儉以能勤而不顧禮則苟可以得者無不為也采莫采桑詩人特舉其一事耳然則作此詩者蓋生乎其時而不溺其習者也○許氏謙曰公路公行公族大夫也采莫采桑采藚細民之事也大夫而為細民之事是急於利而用心褊也彼其之子雖美奈奪民之利何此其所以興刺也
  汾沮洳三章章六句
  集說范氏處義曰是詩疑為晉詩蓋儉而不中禮既近於蟋蟀之所刺汾水又出於晉公族亦為晉官豈晉既幷魏之後得此詩於魏之故地歟○朱氏公遷曰此與前篇可謂知君子之大體
  園有桃其實之殽心之憂矣我歌且謠音遥不知我者謂我士也驕彼人是哉叶將黎反子曰何其音基心之憂矣其誰知之其誰知之蓋亦勿思叶新齎反
  集傳興也殽食也合曲曰歌徒歌曰謡孔氏穎達曰釋樂云徒歌謂之謡謡既徒歌則歌不徒矣故曰曲合樂曰歌樂即琴瑟行葦傳曰歌者合於琴瑟也歌謡對文如此散則歌為總名未必合樂也其語辭張氏彩曰何其猶檀弓言何居蓋述譏已者反問之詞言不喻其志也○詩人憂其國小而無政故作是詩言園有桃則其實之殽矣心有憂則我歌且謡矣然不知我之心者見其歌謡而反以為驕王氏安石曰儉而非之則疑於驕○輔氏廣曰居褊急之時則以憂世而歌謡者為驕且曰彼之所為已是矣而子之言獨何為哉蓋舉國之人莫覺其非而反以憂之者為驕也於是憂者重嗟歎之以為此之可憂初不難知彼之非我特未之思耳誠思之則將不暇非我而自憂矣朱子曰或云比也園有桃則食其實國有民則用其力或云賦也詩固有一章而三義者在人觀之如何耳
  集說程子曰觀此詩可見其憂深思逺矣桃果之賤者園有桃亦用其實以為殽興國有民雖寡能用則治今不能用其民故心憂之至歌且謡重言人不知者不思耳其情至深切也○季氏本曰士未仕之稱驕者以其輕世肆志而言彼人指當國之人也以當國者為是則同流合汚之類所以為不知我也○呂氏柟曰如其思之則知所以用其民者蓋在德敎而不在區區之小儉矣必不以我憂為非也○顧氏夢麟曰歌而且謠者只是不一歌而足之意自此以下每二句為一轉既訴已之難懷亦望人之有悟
  ○園有棘其實之食心之憂矣聊以行國叶于逼反不知我者謂我士也罔極彼人是哉子曰何其心之憂矣其誰知之其誰知之蓋亦勿思
  集傳興也棘棗之短者聊且略之辭歌謡之不足則出遊於國中而寫憂也極至也罔極言其心縱恣無所至極范氏祖禹曰謂我士也罔極言責君無已也
  集說輔氏廣曰聊以出遊寫其憂正以其無可告語者故耳罔極則不止以為驕也重言人不知為不思者猶欲其反思以得其是非之正也
  總論季氏本曰此詩言當國者無意於治所以憂世者不能不切於心也然不知我者謂我乃士也而驕縱無極以其無志不以世道為憂故不思也思則必能知我憂世之心矣○錢氏天錫曰興意與前篇同亦興之兼賦者也所云國小無政只是安於儉嗇固陋而不知經制之大振起之謀也園有桃二章章十二句
  集說輔氏廣曰黍離之憂憂王室之已覆也園有桃之憂憂魏國之將亡也憂其已覆而不我知則亦已矣憂其將亡而不我知則欲其思之者亦宜也○嚴氏粲曰陳國區區而衡門欲誘掖其君檜至微矣而羔裘欲其君自強於政治與園有桃詩意同蓋國無不可為患其君不能為耳此孟子告滕文公之意也
  陟彼岵音戸兮瞻望父兮父曰嗟予子行役夙夜無已上愼旃哉猶來無止
  集傳賦也山無草木曰岵孔氏穎達曰釋山云多草木岵無草木屺傳言無草木曰岵下云有草木曰屺與爾雅正反當是傳寫誤也上猶尚也○孝子行役不忘其親故登山以望其父之所在因想像其父念已之言曰嗟乎我之子行役夙夜勤勞不得止息又祝之曰庶幾愼之哉猶可以來歸無止於彼而不來也鍾氏惺曰猶來者不敢必之詞愼心所發也蓋生則必歸死則止而不來矣或曰止獲也言無為人所獲也李氏樗曰左傳莊九年秦子梁子以公旗避於下道是以皆止是古者見獲於敵皆謂之止
  集說張氏栻曰直述所以念父之意未若思父所以念已之心之為深切也○輔氏廣曰行旅之人登陟高處可以眺望則必有思慕鄉里親舊之心昔狄仁傑登大行山望白雲而思其親之在下者是也○鄒氏忠𦙍曰男子生而志四方東西南北惟命是從者亦往役之義則然然采薇以公義言故曰我行不來陟岵以私情言故曰猶來無止
  ○陟彼屺音起兮瞻望母叶滿彼反兮母曰嗟予季行役夙夜無寐上愼旃哉猶來無棄
  集傳賦也山有草木曰屺季少子也尤憐愛少子者婦人之情也無寐亦言其勞之甚也李氏公凱曰夙夜無寐無暇眠也棄謂死而棄其尸也
  附錄呂氏祖謙曰母尚恩故曰無棄言無棄母而不歸也
  ○陟彼岡兮瞻望兄叶虛王反兮兄曰嗟予弟行役夙夜必偕叶舉里反上愼旃哉猶來無死叶想止反
  集傳賦也山脊曰岡陳氏鵬飛曰岵也屺也岡也皆山之高處而可以瞻望者詩人各取其一以協韻耳必偕言與其儕同作同止不得自如也集說蘇氏轍曰必偕必與同役者偕無獨行也○錢氏天錫曰夙夜必偕見離我同胞而與同儕為侶也
  總論輔氏廣曰既思其父又思其母又思其兄既想像其念已之言又想像其祝已之言曰庶幾其謹之哉則斯人也必能以其親之心為心亦可謂賢矣○劉氏瑾曰詩人以已之思親而知親之念已雖曰設為親念已之言實以深寓已念親之心也章末二語所以自警亦所以自悲可以見其忠孝之心矣○朱氏公遷曰三章皆以愼言則凡所以謹其身者宜無不至矣
  陟岵三章章六句
  集說曾氏鞏曰先王之世上之所以接下惟恐失其養父母之心其勞使臣之辭則然而推至於戍役之人亦勞之以王事靡盬憂我父母則先王之政即人之心莫大於此也及其後世或任使不均或苦於征役而不得養父母則有北山之感鴇羽之嗟或行役不已而父母兄弟離散則有陟岵之思詩人皆推其意見於國風所謂發乎情止乎禮義者也○朱氏公遷曰觀陟岵而魏之所以役其民者可知觀碩鼠而魏之所以賦其民者可見
  十畝之閒叶居賢反兮桑者閑閑叶胡田反兮行與子還叶音旋兮集傳賦也十畝之閒郊外所受場圃之地也張子曰周制國郛之外有聽為場圃之地者疑家授十畝以毓草木○胡氏紹曾曰畝古作畮司馬法云六尺為步步百為畮畮百為夫閑閑往來者自得之貌行猶將也還猶歸也孔氏穎達曰還兮相呼而共歸下云逝兮相呼而共往○政亂國危賢者不樂仕於其朝而思與其友歸於農圃故其詞如此集說蘇氏轍曰雖有十畝之田桑者閑閑其可樂也行與子歸居之夫有十畝之田其所以為樂者亦鮮矣而可以易仕之樂則仕之不可樂也甚矣○黄氏佐曰場圃之地即冬築之以為場而納禾稼春治之以為圃而毓草木者閑閑固是往來自得其實有黜陟不知理亂不聞意
  ○十畝之外叶五墜反兮桑者泄泄以世反兮行與子逝兮集傳賦也十畝之外鄰圃也泄泄猶閑閑也逝往也集說朱氏道行曰言外則益廣泄泄舒而不迫意曰逝則長往不返矣
  總論輔氏廣曰危邦不入亂邦不居君子仕止之常法也使賢者以場圃之採桑者為自得而思與其友歸焉則其不樂仕之意可見矣○黄氏佐曰先言我之圃次言鄰之圃逝為往彼之辭或相與旋歸或相與偕往皆見閑暇無所事也○姚氏舜牧曰曰十畝之閒又曰十畝之外曰桑者閑閑又曰桑者泄泄蓋深嫉朝市之莫可居而欲飄然於風塵之外也仕者之心如是豈世道之福哉
  十畝之閒二章章三句
  集說呂氏祖謙曰横渠指桑地為場圃合於古制但又謂魏地侵削外無井受之田徒有近郭園廛而已則似不然果如是民將何所食乎政使周制果家賦園廛十畝魏既削小豈容尚守古法容或數家共之也況詩所謂十畝者特甚言之爾未可以為定數也○姚氏舜牧曰細玩魏之詩見魏之俗尚大抵以褊急勝君子不欲仕而樂就桑者之閑閑小人不欲居而甘就樂土之得所則其時其政蓋可知已
  坎坎伐檀叶徒沿反兮寘之河之干叶居焉反兮河水清且漣力㕓反於宜反不稼不穡胡取禾三百廛直連反兮不狩不獵胡瞻爾庭有縣音𤣥音暄兮彼君子兮不素餐七丹反叶七宣反
  集傳賦也坎坎用力之聲曹氏粹中曰檀木堅韌故伐之之聲坎坎然非若丁丁之易也檀木可為車者寘與置同干厓也孔氏穎達曰易漸卦鴻漸于干注云干謂大水之傍故停水處與此同也漣風行水成文也孔氏穎達曰釋水云河水清且瀾猗大波為瀾漣瀾雖異而義同猗與兮同語詞也書斷斷猗大學作兮莊子亦云而我猶為人猗是也種之曰稼斂之曰穡許氏愼曰禾之秀實為稼榖可收曰穡○孔氏穎達曰以稼穡相對皆先稼後穡故知種之曰稼斂之曰穡若散則相通大田云曾孫之稼非唯種之也湯誓云舍我穡事非唯斂之也胡何也一夫所居曰廛孔氏穎達曰一夫之居曰廛謂一夫之田百畝也地官遂人云夫一廛田百畝揚子云有田一廛與此傳同也○曹氏粹中曰三百廛為田三萬畝以漢志凖之畝收一石有半三百廛之所收當四萬五千石下章三百億其數與三百廛甚相遼絶故知詩人情性之言亦不甚拘於名數也狩亦獵也鄭氏康成曰冬獵曰狩宵田曰獵○孔氏穎達曰此對文耳散即獵通於晝夜狩兼於四時若周禮云大田獵王制云佐車止則百姓田獵不必皆宵田也駟驖云從公于狩未必皆冬獵也貆貉類鄭氏康成曰貉子曰貆素空餐食也○詩人言有人於此用力伐檀將以為車而行陸也今乃寘之河干則河水清漣而無所用雖欲自食其力而不可得矣然其志則自以為不耕則不可以得禾不獵則不可以得獸是以甘心窮餓而不悔也詩人述其事而歎之以為是眞能不空食者後世若徐穉之流非其力不食其厲志蓋如此劉氏瑾曰後漢徐孺子家貧常自耕稼非其力不食蓋其厲志之勤必欲服勞而後食亦若此詩賢者之志也
  集說輔氏廣曰不稼不穡則不可以得粒食不狩不獵則不可以得鮮食人之所食雖多而此二者為大故舉而言之所謂甘心窮餓而不悔者詩中雖無此意然觀其志之所存如此而詩人又以為眞能不素餐者則必當有是事矣○嚴氏粲曰伐檀則供勞賤之役河干則在寂寞之濵賢者不得其所矣然其心無入而不自得故見河水之清漣而玩而樂之不戚戚於得喪也○曹氏居貞曰伐檀而寘之河之干此勞於事而不得以食其力者也然天下之事固有為其事而無其功者未有不為其事而能有其功者矣君子之心寧勞而無功必不肯無功而食人之食此先難後獲之意也
  附錄鄭氏康成曰謂君子之人不得進仕在位貪鄙無功而受祿也彼君子者斥伐檀之人仕有功乃肯受祿○呂氏祖謙曰坎坎伐檀寘之河干悠然遺佚而不怨阨窮而不閔者也國人見君子在下者如此小人在位者如彼乃責之曰汝未嘗稼穡禾何為而積汝未嘗狩獵貆何為而來獨不見夫彼河干之君子義不素餐親伐檀以自食者乎此特旁觀者之辭若所謂伐檀之君子方且陶陶不改其樂豈較短量長者哉
  ○坎坎伐輻音福叶筆力反兮寘之河之側叶莊力反兮河水清且直猗不稼不穡胡取禾三百億兮不狩不獵胡瞻爾庭有縣特兮彼君子兮不素食兮
  集傳賦也輻車輻也伐木以為輻也毛氏萇曰輻檀輻也○季氏本曰輻在車輪中輳轂者老子所謂三十輻共一轂也亦伐檀為之直波文之直也毛氏萇曰直直波也○蘇氏轍曰水平則流直十萬曰億蓋言禾秉之數也孔氏穎達曰三百億與三百廛三百囷相類若為釡斛之數則大多不類故為禾秉之數秉把也謂刈禾之把數也獸三歲曰特
  ○坎坎伐輪兮寘之河之漘順倫反兮河水清且淪猗不稼不穡胡取禾三百囷邱倫反兮不狩不獵胡瞻爾庭有縣鶉音純兮彼君子兮不素飧素門反叶素倫反
  集傳賦也輪車輪也伐木以為輪也毛氏萇曰檀可以為輪淪小風水成文轉如輪也陸氏德明曰韓詩云順流而風曰淪淪文貌○黄氏一正曰淪小波相次有倫理也囷圓倉也鶉䳺屬熟食曰飧孔氏穎達曰說文云飧水澆飯也
  總論劉氏瑾曰有勞心而得食者有勞力而得食者有躬耕而自食者豈必人人自耕以食哉但不可無其事而食其食耳伐檀君子意正如此故詩人美其甘貧樂賤雖不見用而不苟食也○黄氏佐曰此詩三章意思相近重自厲其志上易曰頤貞吉觀頤自求口實頤貞吉養正則吉也觀頤觀其所養也自求口實觀其自養也口體之養曰自求者反觀於己考其善不善也德之養在其中矣伐檀君子以之附錄范氏處義曰詩人本以是詩刺貪謂在位者皆貪鄙之人無功而得祿而君子乃不得進仕失其所矣非謂君子自為伐檀之事也○黄氏櫄曰言君子有其功而無其祿小人有其祿而無其功因取物理之倒置者言之坎坎伐檀反寘之河之干而不稼不穡不狩不獵反有禾貆特鶉之富其文意易明不必以艱深而求之也
  案朱子注此詩謂伐檀之人欲自食其力而不可得則寧甘窮餓而不悔詩人因歎其為不素餐之君子蓋全就一人之厲志上說而以古序為未得詩指固已然考孟子之荅公孫丑君子不耕而食之問也曰其君用之則安富尊榮其子弟從之則孝弟忠信不素餐兮孰大於是朱子注云詩魏國風伐檀之篇無功而食祿謂之素餐則仍節取序說矣故錄鄭呂二說以存古義之大略云
  伐檀三章章九句
  集說朱氏道行曰讀十畝知士不貪位讀伐檀知士不慕祿有先王遺風
  碩鼠碩鼠無食我黍三歲貫古患反音汝莫我肯顧叶果五反逝將去女適彼樂音洛下同土樂土樂土爰得我所
  集傳比也碩大也孔氏穎達曰釋獸於鼠屬有鼫鼠孫炎曰五技鼠郭璞曰大鼠好在田中食粟豆舍人樊光同引此詩以鼫鼠為彼五技之鼠也許愼云鼫鼠五技能飛不能上屋能游不能渡谷能緣不能窮木能走不能先人能穴不能覆身陸璣疏云今河東有大鼠食人禾苖亦有五技或謂之雀鼠其形大故序云大鼠也魏國今河北縣是也言其方物宜謂此鼠非鼫鼠也案此經作碩鼠訓之為六不作鼫鼠之字其義或如陸言也三歲言其久也貫習黄氏佐曰貫訓習謂久而熟事之也顧念逝往也樂土有道之國也爰於也○民困於貪殘之政故託言大鼠害己而去之也
  集說輔氏廣曰三歲貫女則民之於上至矣莫我肯顧則上之於民甚矣於是而決去焉非民之罪也○嚴氏粲曰言魏國用此重斂之人已三歲矣我今將去女而適彼樂土謂適有道之國也連稱樂土者喜樂於彼以見其厭苦於此也
  ○碩鼠碩鼠無食我麥叶訖力反三歲貫女莫我肯德逝將去女適彼樂國叶于逼反樂國樂國爰得我直
  集傳比也德歸恩也嚴氏粲曰不肯德惠我也直猶宜也黄氏佐曰直訓宜者久抑於此得伸其志於彼與之相宜也
  集說姚氏舜牧曰元元赤子全賴長我者之顧復取之盡錙銖而略不一軫顧焉秦越人之視也民寧不轉而之他哉居上者導利惠民上之直也居下者安生樂業下之直也爰得我直蓋謂此可以安生樂業云爾
  ○碩鼠碩鼠無食我苖叶音毛三歲貫女莫我肯勞逝將去女適彼樂郊叶音高樂郊樂郊誰之永號戸毛反
  集傳比也勞勤苦也謂不以我為勤勞也永號長呼也言既往樂郊則無復有害已者當復為誰而永號乎
  集說張氏栻曰國人疾之甚而欲去之而著其情於詩乃其所未忍絶者也誰之永號謂我將去爾而適樂郊當誰復永號於爾之土者乎此則尤可見其情也○嚴氏粲曰魏人為爾重斂所迫至於長號彼樂郊則誰長號乎謂無歎息愁恨之聲也○謝氏枋得曰食黍不足而食麥食麥不足而食苖苗者禾方樹而未秀也食至於此其貪甚矣
  總論輔氏廣曰首章冀得其所次章冀適其宜末章則冀其得免於永號而已讀碩鼠之詩固當知民之情不可以久隳而又當知民之情亦無敢有過求也○季氏本曰民苦虐政不得已而欲歸仁當此時賢者不能不避地况於凡民乎其情亦可閔矣
  碩鼠三章章八句
  集說嚴氏粲曰碩鼠指聚斂之臣即伐檀序所言在位貪鄙者也此軰奉承其君以重斂於民故曰三歲貫女謂其君任用此人而吾事之已三嵗矣國史題其事於篇端但曰刺重斂耳其後說詩者乃以為刺其君若大鼠程子謂序有失詩之意者此類是也臣之奉行由君政使然謂刺其君重斂可也便以碩鼠為稱其君不可也
  魏國七篇十八章一百二十八句
  集說輔氏廣曰寛裕者其流長急迫者其意短魏以地陿而褊急如此其何以傳世至於長久哉故變風作於平桓之世而國遂滅於惠公之十七年止五六十年閒耳詩人之意固憂之矣○嚴氏粲曰魏唐無淫詩蓋猶有先代之風化焉○朱氏公遷曰陟岵思親孝子也伐檀食力卓行者也園有桃有憂亂之心十畝之閒有去亂之志則皆見幾者也魏雖小國而有賢如此



  欽定詩經傳說彚纂卷六
<經部,詩類,欽定詩經傳說彙纂>



  欽定四庫全書
  欽定詩經傳說彚纂卷七
  唐一之十
  集傳唐國名夲帝堯舊都鄭氏康成曰今曰大原晉陽是堯始居此後乃遷河東平陽在禹貢冀州之域大行恒山之西大原大岳之野孔氏穎逹曰大行恒山皆在河北故屬冀州晉之東境迫此二山故云之西禹貢云既修大原至于岳陽鄭注云岳陽縣大岳之南大岳在河東名霍大山河東大原皆晉境所及故云大原大岳之野周成王以封弟叔虞為唐侯孔氏穎逹曰晉世家云成王與叔虞戲削桐葉為珪曰以此封若於是封叔虞於唐南有晉水王氏應麟曰水經汾水過晉陽縣東晉水從縣南東流注之晋水出縣西懸甕山至子燮乃改國號曰晉後徙曲沃又徙居絳嚴氏粲曰晉之遷徙不一歴歴可考自叔虞始封於晉陽其後三世至成侯自晉陽徙曲沃八世至穆侯自曲沃徙絳十世至昭侯自絳徙翼自昭公以曲沃封桓叔至其孫武公幷晉又自曲沃徙絳其地土瘠民貧勤儉質朴憂深思逺有堯之遺風焉班氏固曰河東夲唐堯所居有先王遺敎君子深思小人儉嗇○張氏栻曰堯之遺風只是儉而用禮一事亦不必事事稱有遺風也其詩不謂之晉而
  謂之唐葢仍其始封之舊號耳唐叔所都在今大原府曲沃及絳皆在今絳州皇輿表大原府即今大原府曲沃今平陽府聞喜縣絳今平陽府翼城縣絳州今平陽府絳州竝𨽻山西
  集說鄭氏康成曰昔堯之末洪水九年下民其咨萬國不粒於時殺禮以救艱厄其流乃被於今當周公召公共和之時成侯曽孫僖侯甚嗇愛物儉不中禮國人閔之唐之變風始作○蘇氏轍曰晉詩而謂之唐以為此堯之舊而非日徳之所及也○范氏處義曰日之為晋久矣而詩猶謂之唐葢具二美焉一則以堯之遺澤在人心者萬世如一日故存唐之名示不忘堯也一則以見聖人之思古故凡有古之名號存於世者不輕變易也○劉氏瑾曰叔虞封唐變侯號晉十七傳至晉侯緡為曲沃武公所幷然武公能滅晉之宗而不能滅唐之號能冒晉之號而不能繼唐之統君子欲絶武公於晉而不可故總名其詩為唐以寓意焉然則晉詩稱唐見曲沃武公滅宗國之罪而魏風首晉又以見曲沃獻公滅同姓之惡世變如比春秋欲不作不可也
  蟋蟀在堂嵗聿允橘反其莫音慕今我不樂音洛下同日月其除直慮反無已大音泰康職思其居叶音據呼報反樂無荒良士瞿瞿俱具反
  集傳賦也蟋蟀蟲名似蝗而小正黑有光澤如漆有角翅或謂之促織陸氏璣曰蟋蟀一名蛬一名蜻𧊿幽州人謂之趨織里語曰趨織鳴懶婦驚是也九月在堂聿遂莫晚孔氏穎達曰七月之篇說蟋蟀云九月在戸此言在堂謂在室户之外與户相近時當九月嵗未為暮而言嵗聿其暮者言其過此月後則嵗遂將暮耳
  除去也大康過於樂也職主也瞿瞿却顧之貌朱氏公遷曰顧其後也○唐俗勤儉故其民閒終嵗勞苦不敢少休及其嵗晚務閒之時乃敢相與燕飲為樂而言今蟋蟀在堂而嵗忽已晚矣當此之時而不為樂則日月將舍我而去矣然其憂深而思逺也故方燕樂而又遽相戒曰今雖不可以不為樂然不已過於樂乎盍亦顧念其職之所居者使其雖好樂而無荒若彼良士之長慮而却顧焉則可以不至於危亡也葢其民俗之厚而前聖遺風之逺如此
  集說朱子曰唐風自是尚有勤儉之意作是詩是一箇不敢放懐底人說今我不樂日月其除便又說無已大康職思其居○輔氏廣曰今我不樂日月其除張而不弛文武不能也無已大康職思其居弛而不張文武不為也好樂無荒良士瞿瞿一張一弛文武之道也○姚氏舜牧曰士農工商各有其職各有其居就其職而思其居則必各止其所無然遊縱以荒其職矣○張氏彩曰此詩大意謂窮窘迫促非可久之道如此嵗暮休藏之時曷嘗不可為樂惟無至於大康而忘其當修之豫備則樂亦何妨於事哉觀彼瞿瞿之良士何嘗不樂但不至於荒耳
  ○蟋蟀在堂嵗聿其逝今我不樂日月其邁叶力制反無已大康職思其外叶五墜反好樂無荒良士蹶蹶俱衞反
  集傳賦也逝邁皆去也外餘也其所治之事固當思之而所治之餘亦不敢忽葢其事變或出於平常思慮之所不及故當過而備之也歐陽氏修曰職思其外者謂廣為周慮也○蘇氏轍曰既思其職又思其職之外蹶蹶動而敏於事也孔氏穎達曰釋詁云蹶動也釋訓云蹶蹶敏也○朱氏公遷曰動即勤動之義
  集說輔氏廣曰人無逺慮必有近憂故常思慮在事外也思之雖周而為之不敏則亦無益矣
  ○蟋蟀在堂役車其休今我不樂日月其慆吐刀反叶佗侯反無已大康職思其憂好樂無荒良士休休
  集傳賦也庶人乘役車嵗晚則百工皆休矣孔氏穎達曰春官巾車注云役車方箱可載任器以供役然則收納禾稼亦用此車故役車休息是農工畢也○蘇氏轍曰嵗晚則入居於室而役車止慆過也休休安閑之貌樂而有節不至於淫所以安也季氏夲曰休休以安為念亦懼意也
  集說黄氏佐曰既思職内之事又思職外之事内外若無遺患矣然憂患之來又有出於非常以為逺而又在近所謂謹備其所憎禍常生於所愛則亦不可不思慮也如此則思患豫防無所不至矣焉有不安者乎
  總論劉氏瑾曰此詩必曰蟋蟀在堂而後曰今我不樂則能不遊於逸矣既曰今我不樂又曰無已大康則能不淫於樂矣曰職思其外則儆戒無虞也曰好樂無荒則無怠無荒也以詩人之克勤克儉所憂所思雖無唐虞君臣之徳業而其發於詩者與伯益告戒之辭同條共貫信乎前聖遺風之逺也○鄒氏泉曰此詩言愈緊而意愈切首言居猶是夲分常事未及其餘也次言外則及其餘矣然猶是過而備之耳未切於憂也言憂則操心危慮患深常在多凶多懼之地而比上之思備其餘者益切矣蟋蟀三章章八句
  集說張子曰晉以土地薄民貧故其俗本來儉儉而用禮乃有堯之遺風指詩人而言也惟晉詩此意為多可以意求○劉氏瑾曰自堯而至於周葢千餘年矣而其風化流傳固結於唐人之心故其民閒質實勤儉之習親愛和樂之恩警戒忠告之情備見於詩比其俗之所以為厚也
  山有樞烏侯昌朱二反隰有榆夷周以朱二反子有衣裳弗曳弗婁力侯力俱二反子有車馬弗馳弗驅祛尤虧于二反於阮反其死矣他人是愉他侯以朱二反
  集傳興也樞荎音垤也今刺榆也呂氏祖謙曰陸璣疏云樞其針刺如柘其葉如榆為茹美滑於白榆也榆之類有十種葉皆相似皮及理異耳榆白枌也呂氏祖謙曰爾雅疏曰榆之皮色白者名枌婁亦曳也孔氏穎逹曰曳者衣裳在身行必曳之婁與曳連則同為一事○黄氏一正曰曳婁蓋服衣裳而行動之意馳走驅策也孔氏穎達曰走馬謂之馳策馬謂之驅宛坐見貌愉樂也○此詩葢亦荅前篇之意而解其憂故言山則有樞矣隰則有榆矣子有衣裳車馬而不服不乘則一旦宛然以死而他人取之以為已樂矣葢言不可不及時為樂然其憂愈深而意愈蹙矣
  集說朱子曰詩所以能興起人處全在興如山有樞隰有榆别無意義只是興起下面子有車馬子有衣裳耳○劉氏瑾曰宛其死矣而衣裳車馬徒為他人之樂是其憂逺及於身後其意欲盡樂於生時則雖解前篇深逺之憂而憂反愈深雖荅前篇為樂之意而意則愈蹙矣
  ○山有栲音考叶去九反隰有杻女九反子有廷内弗洒弗埽叶蘇后反子有鐘鼓弗鼔弗考叶去九反宛其死矣他人是保叶補苟反集傳興也栲山樗勅居反也似樗色小白葉差狹孔氏穎達曰郭璞曰栲似樗生山中亦類漆樹俗語曰櫄樗栲漆相似如一杻檍音億也葉似杏而尖白色皮正赤其理多曲少直材可為弓弩榦者也陸氏璣曰杻枝葉茂好二月中葉疏華如楝而細蘂正白今官園種之正名曰萬嵗考擊也保居有也范氏處義曰他人是保謂保而有之也
  集說孔氏穎達曰上云他人是愉為得已樂以為樂此云他人是保為得已之安以為安也
  ○山有漆音七隰有栗子有酒食何不日鼔瑟且以喜樂音洛且以永日宛其死矣他人入室
  集傳興也君子無故琴瑟不離於側永長也人多憂則覺日短飲食作樂可以永長此日也
  總論輔氏廣曰蟋蟀但言不可不及時以自樂而遂相戒以為不已過於樂乎則是初未必敢為樂也故國人又作山有樞之詩以荅其意而寛其憂然其所謂樂者豈或至於溺情極欲流而不反者哉觀於唐風之所謂樂或不及而失於蹙然愈於過而流於奢者多矣○謝氏枋得曰始言他人是愉中言他人是保末言他人入室一節悲一節此亦憂深思逺也○許氏謙曰蟋蟀以為不可過於樂而豫防事變憂患之不測其憂固已深矣然其勤儉自守思患豫防其意猶可制而此詩所思又若朝不謀夕者故曰憂愈深而意愈蹙也
  山有樞三章章八句
  集說呂氏祖謙曰前漢地理志云唐詩蟋蟀山有樞葛生三篇皆思奢儉之中念死生之慮○輔氏廣曰以此詩為荅前篇之意而寛其憂則句句有著落有意味此義葢自先生發之然亦因天保為報上之詩故幷既醉假樂諸篇皆得其正也
  揚之水白石鑿鑿子洛反素衣朱襮音博從子于沃叶鬰鏄反既見君子云何不樂音洛
  集傳比也鑿鑿巉巖貌襮領也諸侯之服繡黼領而丹朱純音準孔氏穎達曰釋器云黼領謂之襮孫炎曰繡刺黼文以褗領是襮為領也郊特牲云繡黼丹朱中衣大夫之僭禮知諸侯當服之中衣者朝服祭服之裏衣也大夫中衣亦用素不必以繡黼為領繡黼唯諸侯乃得服之耳子指桓叔也沃曲沃也○晉昭侯陸氏徳明曰昭公左傳及史記作昭侯○嚴氏粲曰疏曰昭公伯文侯仇之子封其叔父成師于曲沃是為桓叔孔氏穎達曰封沃者使專有之别為沃國不復屬晉地理志云河東聞喜縣故曲沃也應劭曰武帝於此聞南越破改曰聞喜其後沃盛強而晉微弱國人將叛而歸之故作此詩言水緩弱而石巉巖以比晉衰而沃盛故欲以諸侯之服從桓叔于曲沃且自喜其見君子而無不樂也
  集說歐陽氏修曰激揚之水其力弱不能流移白石以興昭公微弱不能制曲沃而桓叔之強於晉國如白石鑿鑿然其民從而樂之○蘇氏轍曰昭公始封桓叔於曲沃沃盛強昭公㣲弱雖欲去之而不可得矣譬如揚水以求其能流雖物之易流者有不能流矣而况於石乎祇以益其鑿鑿耳民知昭公之不振也故將具諸侯之衣以從桓叔于沃
  附録嚴氏粲曰水喻昭公石喻桓叔又設為國人相語之辭言以素絲為中衣以丹朱為緣以繡黼為領此諸侯之服也今子欲奉此服於桓叔我將從子往沃以見此桓叔則如何不樂乎子指叛者設言其人其意謂國中有相與為叛以應曲沃者矣此㣲詞以泄其謀欲昭公聞之而戒懼早為之備也
  ○揚之水白石皓皓胡老反叶胡㬥反素衣朱繡叶先妙反從子于鵠叶居號反既見君子云何其憂叶一笑反
  集傳比也朱繡即朱襮也毛氏萇曰繡黼也○孔氏穎達曰傳言繡黼者謂於繒之上繡刺以為黼非訓繡為黼也鵠曲沃邑也
  集說孔氏穎達曰晉封桓叔非獨一邑而已其都在曲沃其旁更有邑也
  ○揚之水白石粼粼利新反我聞有命叶彌幷反不敢以告人集傳比也粼粼水清石見之貌毛氏萇曰粼粼清澈也○許氏愼曰水生厓石聞粼粼也聞其命而不敢以吿人者為之隱也桓叔將以傾晉而民為之隱葢欲其成矣蘇氏轍曰命桓叔之政命也○李氏曰古者不軌之臣欲行其志必先施小惠以收衆情然後民翕然從之田氏之於齊亦猶是也故其召公子陽生於魯國人皆知其已至而不言所謂我聞有命不敢以告人也
  集說鄭氏康成曰不敢以告人而去者畏昭公謂已動民心○輔氏廣曰民為桓叔隐而欲其事之成此可見其情之大可畏也
  附錄嚴氏粲曰昭公諸詩皆以沃強為憂此詩末章之云葢反辭以見意故泄其謀欲昭公知之忠之至也自桓叔至武公屢得志矣而晉人終不服相與攻而去之其後更六世逾六七十載迫於王命而後不敢不聼在昭公之初晉人之心豈從沃哉若助桓叔而匿其情則此詩不作可也亦既聲之於詩使采詩者颺之以諷其君矣安在其為匿之也故言不敢告人者乃所以告昭公言我聞有命者又以見其事已成禍至甚迫所以激發昭公者至切切也
  總論劉氏敞曰非揚之水不能使白石鑿鑿非昭公微弱不能驅百姓歸沃沃以盛強卒章曰我聞有命者道民將叛之實也○李氏樗曰既見君子云何不樂以見其得衆心也我聞有命不敢以告人亦是言得衆心也張横渠曰民愛桓叔聞有叛逆之命不敢以告人以見民心之愛桓叔其深如此○范氏處義曰素衣繡黼在邑而服侯服國人宜惡之乃反以為美皆欲從之以為可以樂而無憂則桓叔之所為必有以要民譽而收衆情故國人聞桓叔叛逆之命不敢以語人恐其或致人言以害其成也揚之水三章二章章六句一章四句
  集說孔氏穎達曰作揚之水詩者刺晉昭公也昭公分國封沃已為不可國人將叛又不能撫之也故刺之
  附錄嚴氏粲曰時沃有簒宗國之謀而潘父隂主之將為内應而昭公不知此詩正發潘父之謀其忠告於昭公者可謂切至若眞欲從沃則是潘父之黨必不作此詩以泄漏其事且自取敗也○郝氏敬曰此託為國人從沃之辭刺昭公之失民也民心貳而後敵人乘之叚之叛鄭也國人先美之沃之叛晉也國人先從之詩皆以為刺而聖人皆存之所以為萬世長民者戒逺矣
  案集傳云國人將叛晉而歸沃故作此詩聞其命而不敢以告人者民為之隐而欲其事之成也葢是時晉衰沃盛民知昭公之不振而樂從桓叔與歐陽修蘇轍之說同惟嚴粲詩緝以為昭公時晉人之心尚未渙散其樂從沃者沃之黨耳作詩者設為國人相語之詞其曰我聞有命不敢以告人正所以泄沃黨之謀而非叛晉者之所自作也其說亦似近理故姑存之以備一解
  椒聊之實蕃衍盈升彼其音記之子碩大無朋椒聊且子餘反逺條且
  集傳興而比也椒樹似茱萸有針刺其實味辛而香烈聊語助也朋比也陸氏徳明曰比必履反謂無比例也○李氏樗曰言其强盛而無比也且歎詞逺條長枝也○椒之蕃盛則采之盈升矣彼其之子則碩大而無朋矣椒聊且逺條且歎其枝逺而實益蕃也陳氏鵬飛曰是椒也其條逺矣言子孫大也此不知其所指序亦以為沃也
  集說范氏祖禹曰椒聊且者本其始也逺條且者言其枝别將逺而無窮也○嚴氏粲曰椒實蕃衍采之盈升喻桓叔子孫衆多也彼其碩大盛彊無與倫比矣然方興未艾將不止於今日之所觀故復歎是椒新長之條益逺則實益蕃喻桓叔他日之子孫將日益衆多也桓叔日彊昭公其危哉為告昭公故稱桓叔為彼也○朱氏公遷曰以椒之蕃衍興沃之盛大葢用蕃盛之意為興也晉至於沃而勢愈盛猶椒至逺條而實益蕃此則比也
  ○椒聊之實蕃衍盈匊九六反彼其之子碩大且篤椒聊且逺條且
  集傳興而比也兩手曰匊李氏樗曰陸農師謂兩手為匊兩匊為升先曰升後曰匊互相備而已○李氏公凱曰匊言其繁衍盛多而不可以升較篤厚也顧氏起元曰篤是盤根深厚不可㧞意
  總論嚴氏粲曰此詩言桓叔之彊而不及昭公其意則憂昭公之弱而非主桓叔言在此而意在彼也○鄧氏元錫曰椒聊憂晉也曲沃昌晉㣲矣碩大無朋况大都耦國也碩大且篤况厚施得衆也復詠椒聊逺條三致意焉其志隐其思深詩其有忠臣之心哉
  椒聊二章章六句
  集說孔氏穎達曰作椒聊詩者刺晉昭公也君子見沃國之盛彊知其後世稍復蕃衍盛大子孫將幷有晉國焉昭公不知故刺之○范氏處義曰以春秋左氏傳考之昭公封成師於曲沃乃魯恵公之二十四年至魯荘公十六年曲沃伯為晉侯葢幾七十年詩人於昭公之世已知沃之子孫將有晉國非君子知微知彰不能為此言也沃之修其政多歴年所中閒屢有簒奪之禍而昭公以来略不知所為備至於失國而後已此可以為永鍳也○輔氏廣曰案揚之水椒聊二詩述當時民情棄舊君而樂桓叔也如此則其俗之薄甚矣聖人何取焉夫民罔常懷懷於有仁民之去就繫上之人如何耳故聖人錄此二詩以見民無常懐而在止者不可不強於自治也
  直留反芒侯反束薪三星在天叶鐵因反今夕何夕見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
  集傳興也綢繆猶纒綿也蘇氏轍曰薪之為物束之則合釋之則解是則綢繆固之而後可以望其合也三星心也羅氏中行曰心東方蒼龍七宿之第五星在天昏始見於東方建辰之月也胡氏一桂曰毛以三星為參星今朱子從鄭說葢以見其失嫁娶之時也○劉氏瑾曰心宿之象三心鼎立故因謂之三星然凢三星者非止心之一宿而知此詩為指心宿者葢春秋之初辰月末日在畢昏時日淪地之酉位而心宿始見於地之東方此詩男女既過仲春之月而得成婚故適見心宿也良人夫稱也馮氏復亰曰儀禮鄭注云婦人稱夫曰良○國亂民貧男女有失其時而後得遂其婚姻之禮者詩人叙其婦語夫之詞曰方綢繆以束薪也而仰見三星之在天今夕不知其何夕也而忽見良人之在此旣又自謂曰子兮子兮其將奈此良人何哉
  喜之甚而自慶之詞也
  集說鄭氏康成曰三星謂心星也心有尊卑夫婦父子之象又為二月之合宿故嫁娶者以為候焉昏而火星不見嫁娶之時也今我束薪於野乃見其在天則三月之末四月之中見於東方矣故云不得其時○王氏安石曰見此良人言女子之失時者也○曹氏粹中曰詩人每以薪喻昏姻如翹翹錯薪析
  薪如之何是也束薪者析於彼而合於此有昏姻之義焉
  ○綢繆束芻叶側九反三星在隅叶語口反今夕何夕見此邂戸解反胡豆反叶狠口反子兮子兮如此邂逅何
  集傳興也隅東南隅也昏見之星至此則夜久矣邂逅相遇之意此為夫婦相語之詞也
  集說唐氏汝諤曰張南軒疑昏姻不得稱邂逅然而得自過時喜出望外亦若有不期而㑹者故云○張氏彩曰昏姻恒久之事而曰邂逅者指初㑹之時為言
  ○綢繆束楚三星在戸侯古反今夕何夕見此粲采旦反叶章與反子兮子兮如此粲者何
  集傳興也戸室戸也戸必南出昏見之星至此則夜分矣粲美也張氏彩曰粲者華美之意意以女之服貌為言此為夫語婦之詞也或曰女三為粲一妻二妾也李氏樗曰國語雖曰女三為粲而又曰粲美物也是言美女也
  集說王氏安石曰見此粲者言男子之夫時也○朱氏公遷曰昏而正東夜久而東南隅夜分而正南葢衆星随天而轉以夜之淺深為序
  總論范氏處義曰國亂則征役無時賦斂無節民既不得安居且乏貨財不能備禮此昏姻所以失時也○呂氏祖謙曰三星見則非昏姻之時在天在隅在戸随所見而互言之不必以為時之先後○輔氏廣曰昏姻禮之常也及其時行其禮雖曰可嘉然亦常事耳何至喜之甚而自慶如此惟其失時之久而一旦得遂其禮故喜幸之詞至於不能自勝也誦綢繆之詩則足以知民之情而為人上者其可不使之得其常哉○許氏謙曰仲春㑹男女禮也今過時之人自謂昏姻之道失矣而忽得遂此所以樂也詩上四句皆詩人述夫婦之言下二句皆詩人自道其夫婦之喜
  綢繆三章章六句
  集說李氏樗曰此詩與衞有狐鄭野有蔓草陳東門之楊皆言世變多故昏姻不得其時然陳鄭衞之詩淫亂為多葢當時政教不修禮義不明此所以有相奔之俗至於唐風則不然葢淫泆之禍在於奢侈唐之風俗尚儉雖不得其時猶未至於淫奔也
  有杕徒細反之杜其葉湑湑私敘反獨行踽踽俱禹反豈無他人不如我同父扶雨反嗟行之人胡不比毗至反焉人無兄弟胡不佽七利反
  集傳興也杕特也杜赤棠也嚴氏粲曰赤棠白棠解見甘棠湑湑盛貌踽踽無所親之貌李氏樗曰案孟子何為踽踽涼鿌則踽踽然無所親之意也同父兄弟也比輔佽助也錢氏天錫曰比有眷戀意佽有扶持意○此無兄弟者自傷其孤特而求助於人之詞言杕然之杜其葉猶湑湑然人無兄弟則獨行踽踽曾杜之不如矣然豈無他人之可與同行也哉特以其不如我兄弟是以不免於踽踽耳於是嗟歎行路之人何不閔我之獨行而見親憐我之無兄弟而見助乎集說鄧氏元錫曰天生物使一本也豈無他人不如我同父一本故也○朱氏道行曰詩以獨生之杜猶葉茂起獨行之人終無與此反興也無兄弟者顧影踽踽而望比佽於他人他人非同父知其不如而庶幾於萬一之我比我佽無聊頼之詞也○錢氏天錫曰不如我同父言其不我親不我助也我親我助則他人猶同父矣以不如兄弟之人而以兄弟之義望之正所以為自傷也
  ○有杕之杜其葉菁菁子零反獨行睘睘求螢反豈無他人不如我同姓叶桑經反嗟行之人胡不比焉人無兄弟胡不佽焉
  集傳興也菁菁亦盛貌睘睘無所依貌曹氏粹中曰說文云睘睘驚視也獨行多懼故睘睘也
  集說嚴氏粲曰同姓亦謂兄弟變文成章耳○朱氏公遷曰由同父而同姓以親疎為次序也總論季氏夲曰此詩之意欲人厚於兄弟而篤親親之恩言杕杜雖特生亦有湑湑菁菁之葉以庇本根人苟獨行而無兄弟則無庇矣見人不可無兄弟也非兄弟則為行路之人行路之人相遇何嘗相親比乎此即常棣所謂雖有良朋況也永歎之意○顧氏起元曰各上五句自傷其孤特下四句求助於人也踽踽睘睘就情義上說此只是孤特豈無他人二句原其所以為孤特也
  杕杜二章章九句
  集說輔氏廣曰讀是詩者見人生世閒不可獨居無與而他人又不如同氣之為親也葢有常棣之遺意庶幾於大序所謂厚人倫者○姚氏舜牧曰杕杜凢三見一見於此傷已之無兄弟也再見於後傷已之寡弱不足恃也三見於小雅傷征夫在外而未歸也總是孤特無倚之意
  羔裘豹袪起居起據二反自我人居居斤於斤御二反豈無他人維子之故攻乎古慕二反
  集傳賦也羔裘君純羔大夫以豹飾袪袂也孔氏穎達曰袂是袖之大名袪是袖頭之小稱其通皆為袂也居居未詳
  集說毛氏萇曰自用也居居懐惡不相親比之貌○鄭氏康成曰羔裘豹袪在位卿大夫之服也其役使我之民人其意居居然有悖惡之心不恤我之困苦此民卿大夫采邑之民也故云豈無他人可歸往者乎我不去者乃念子故舊之人○朱子曰在位者不恤其民故在下者謂之曰彼服是羔裘豹袪之人○胡氏紹曾曰詩美其人則指其服飾曰羔裘豹飾孔武有力刺其人則曰羔裘豹袪自我人居居夫一服而見好見惡服無美惡葢其人乎其人可望而知之
  ○羔裘豹褎徐救反自我人究究豈無他人維子之好呼報反叶呼候反
  集傳賦也褎猶袪也究究亦未詳
  集說毛氏萇曰究究猶居居也○鄭氏康成曰我不去而歸往他人者乃念子而愛好之也民之厚如此亦唐之遺風
  總論孔氏穎達曰在位之臣當助君憂民經二章皆刺在位懐惡不恤下民之辭○釋訓云居居究究惡也李廵曰居居不狎習之惡孫炎曰究究窮極人之惡此言懐惡而不與民相親是不狎習也用民力而不憂其困是窮極人也○范氏處義曰晉之諸臣尸位素餐不聞以民事言於上者故羔裘刺之終篇皆責以不恤民之言作是詩者葢與在位之人有舊好是以原其為民設官之意告之冀其必聼也羔裘二章章四句
  集傳此詩不知所謂不敢強解
  集說輔氏廣曰先生但以居居究究四字不可曉故以為不敢強解此正得闕疑之意然曰羔裘豹袪則是指其卿大夫也明矣豈無他人維子之故則其欲去而不忍去之意亦可見矣近世諸儒皆據爾雅有居居究究惡也之訓故多從毛鄭之說然先生嘗謂爾雅乃是集諸儒訓詁以成書其閒葢亦不能無誤者則居居究究之訓亦未可據也
  案朱子以居居究究之文止見爾雅未敢據以解經故云此詩不知所謂然羔裘豹袪不得不指為卿大夫之服也詳繹居居究究云者必非頌羙之詞况爾雅之為訓興於中古在毛鄭之前與其廢斯篇於不解且姑從傳疏以求通似亦可矣
  肅肅鴇羽集于苞栩况禹反王事靡盬音古不能蓺稷黍父母何怙候古反悠悠蒼天曷其有所
  集傳比也肅肅羽聲鴇鳥名似鴈而大無後趾陸氏璣曰鴇鳥連蹄性不樹止樹止則為苦集止也苞叢生也毛氏萇曰苞稹也○孔氏穎逹曰孫炎曰物叢生曰苞齊人名曰稹郭璞曰今人呼物叢緻者爲稹栩柞櫟也其子為皁斗殻可以染皁者是也陸氏璣曰徐州人謂櫟為杼或謂之為栩盬不攻緻音稚孔氏穎達曰盬為蠱字異義同左傳云於文皿蟲為蠱穀之飛亦為蠱然則蟲害器敗榖者皆謂之蠱是盬為不攻牢不堅緻之意也蓺樹怙恃也○民從征役而不得養其父母故作此詩何氏楷曰序謂君子下從征役今案篇中有蓺稷黍等語似與君子不類言鴇之性不樹止而今乃飛集于苞栩之上如民之性本不便於勞苦今乃久從征役而不得耕田以供子職也悠悠蒼天何時使我得其所乎集說輔氏廣曰王事靡盬者或是勤王之事或是敵王之愾皆不可知使民久從征役父母飢餓無所恃頼則其窮亦甚矣然但呼天而告之猶冀有時而得所也惟君子為能通天下之志必使斯民飬生送死仰事俯肓之無憾不然則赤何所不至哉○季氏夲曰鴇本水鳥性不樹止以下無可棲之地而集于苞栩之上如易之所謂鴻漸于木或得其桷以比民之性本欲安居而久勞征役急于求息也○朱氏道行曰子少則怙父母既壮則父母怙子所謂相依為命也怙父母正子之所乃今不得故呼悠悠蒼天而歎之○徐氏鳳彩曰言王事者必唐國之民役於王室者也逺從征繕故以羽聲肅肅為比
  ○肅肅鴇翼集于苞棘王事靡盬不能蓺黍稷父母何食悠悠蒼天曷其有極
  集傳比也極已也
  集說范氏祖禹曰曷其有極者言勞役之無已也○黄氏佐曰征役已則得耕田以供子職矣
  ○肅肅鴇行戸郎反集于苞桑王事靡盬不能蓺稻粱父母何嘗悠悠蒼天曷其有常
  集傳比也行列也陸氏佃曰說文曰□音寶相次也葢鴇性羣居如鴈自然而有行列故从□詩曰鴇行以此故也稻即今南方所食稻米水生而色白者也黄氏一正曰稻一名稌水田夏種冬收髙四五尺葉細而長有赤白紫芒數種米粒霜白粱粟類也有數色王氏逢曰本草注凡云粱米皆是粟類青粱殻穗有毛粒青米亦㣲青而細於黄白粱黄粱穂大毛長穀米俱麤於白粱嘗食也常復其常也
  集說范氏祖禹曰思得休息以反其常厭亂之甚也○朱氏公遷曰復其常則遂安居之樂矣總論孔氏穎逹曰三章皆上二句言從征役之苦下五句恨不得供飬父母之辭○范氏處義曰語意雖切不敢怨其上詩人之忠厚也○朱氏公遷曰一章言居處何時而可定二章言行役何時而可已三章言舊時之樂何時而可復○徐氏鳳彩曰黍稷稻粱非成熟於一時者而今皆不得蓺見從役非一日矣
  鴇羽三章章七句
  集說陳氏鵬飛曰春秋之時諸侯猶以王命征役故曰王事靡盬但調發未必均故君子苦之○劉氏瑾曰變風多作於春秋時斯時也天下不知有王之時也而北門云王事適我伯兮云為王前驅此詩亦云王事而且以靡盬為言雖皆怨者之詞猶幸王命之行於列國亦可以見君臣之義根於人心也亦可以見文武成康之遺澤也○黄氏佐曰朱傳既曰征役則以征伐之役言如伯兮之詩曰久從征役則是以征伐言也若夫殷其雷曰從役君子于役曰久役皆未嘗有征字則泛說為是
  豈曰無衣七兮不如子之衣安且吉兮
  集傳賦也侯伯七命其車旗衣服皆以七為節孔氏穎達曰晉唐叔之封爵稱侯侯伯之禮冕服七章故請七章之衣○呂氏祖謙曰周禮注鷩冕七章衣三章一曰華蟲畫以雉即鷩也二曰火三曰宗彛皆畫為繢裳四章一曰藻二曰粉米三曰黼四曰黻皆絺以為繡○許氏謙曰車旗衣服謂繁纓之就屬車之乗旗之斿服之章皆以七為節子天子也○史記曲沃桓叔之孫武公嚴氏粲曰桓叔成師始封曲沃荘伯鱓桓叔子也武公稱荘伯子也伐晉滅之盡以其寳器賂周釐與僖同王王以武公為晉君列於諸侯此詩葢述其請命之意言我非無是七章之衣也而必請命者葢以不如天子之命服之為安且吉也葢當是時周室雖衰典刑猶在武公既負弑君簒國之罪則人得討之而無以自立於天地之閒故賂王請命而為說如此然其倨慢無禮亦已甚矣釐王貪其寶玩而不思天理民彝之不可廢是以誅討不加而爵命行焉則王綱於是乎不振而人紀或幾乎絶矣嗚呼痛哉
  集說毛氏萇曰諸侯不命於天子則不成為君○鄭氏康成曰云我豈無是七章之衣乎晉舊有之非新命之服○輔氏廣曰安謂不陧杌吉謂無後患此時以利害言耳非誠知義理之所在也○請命於天子而敢自謂豈曰無衣不如子之所命則其辭之悖慢無禮亦甚矣大率意得志滿者其辭多如此附錄孔氏穎達曰天子命諸侯必賜之以服故請其衣就天子之使請天子之衣故云子之衣也武公幷晉心不自安故得王命服則安且吉兮○世家稱武公厚賂周僖王僖王乃賜之命是於法武公不當賜之羙之者其臣之意羙之耳○嚴氏粲曰子者指天子之使言之言我非不能造此衣之七章然不如子之賜我者為安且吉也曲沃自桓叔以来屢得志矣晉人不服每攻而去之故以請於天子者為安吉然曰我非無之雖曰不要君吾不信也
  ○豈曰無衣六兮不如子之衣安且燠於六反
  集傳賦也天子之卿六命孔氏穎達曰典命云王之三公八命其卿六命其國家宫室車旗衣服禮儀亦如之變七言六者謙也不敢以當侯伯之命得受六命之服比於天子之卿亦幸矣孔氏穎達曰晉實侯爵之國非天子之卿所以請六章衣者謙不敢必當侯伯之禮故求得受六命之服也燠煖也言其可以久也程子曰燠煖亦謂安耳○徐氏鳯彩曰燠服久則煖也
  集說孔氏穎達曰侯伯入為卿士依其夲國之命不服六章也晉之先世不得有六章之衣而云豈曰無衣六者從上章之文飾辭以請命耳非實有也○輔氏廣曰敢求侯伯七命之服既又自貶而欲比於天子之卿則其無忌憚可知矣
  總論呂氏祖謙曰以史記左傳考之平王二十六年晉昭侯封季弟成師於曲沃專封而王不問一失也三十二年潘文弑昭侯欲納成師而王又不問二失也四十七年曲沃荘伯弑晉孝侯而王又不問三失也桓王二年曲沃荘伯攻晉王非特不能討反使尹氏武氏助之四失也至是武公篡晉僖王反受賂命之為諸侯五失也以此觀之則禮樂征伐移於諸侯降於大夫竊於陪臣其所由來者漸矣○黄氏佐曰武公滅宗國而自立不顧天理矣書曰恵廸吉順理之謂也請命之意但以勢壓人免凶禍耳豈曰無衣跋扈要君之意顯然矣
  附錄嚴氏粲曰武公之事國人所不與序言美之者特武公大夫之意耳武公有無王之心而後動於惡篡弑大惡也王法之所不容誅也彼其請命於天子之使豈真知有王哉正以人心所不與非假王靈則終不能定晉此正與唐藩鎮戕其主帥而代之以坐邀桂節者無以異無衣之詩不刪者所以著世變之窮也他曰三家分晋王又移其命武公者命三家矣君子是以知周之不復振也
  無衣二章章三句
  集說楊氏守陳曰無衣序謂美晉武公朱夫子辨說至當矣然辨猶開兩說謂此詩若非武公自作以述其䀩王請命之意則詩人所作以著其事而陰刺之至傳則直以為武公之所自作者耳愚謂武公亂賊也若果其所自作則亂賊之言聖人未必錄之葢詩人陰刺如辨之後說云耳然傳說正大嚴厲足以誅千古之賊黨而正萬世之人心解經垂訓之功莫大於此
  案序無衣美晉武公也武公始幷晋國其大夫為之請命乎天子之使而作是詩也孔穎達曰就天子之使請衣故云子之衣程子曰武公始有晋國而能請命天子故詩人美之呂祖謙曰劉氏云此之謂變風變之中有羙羙之中有刺取其一節不兼其義無衣之詩其力足以兼國然不自安也待天子之命然後安是之取爾至朱子謂此詩若非武公自作以述其賂王請命之意則詩人所作以著其事而陰刺之耳序乃以是為羙吾恐其奬姦誨盜而非所以為教也斯論可謂卓越乎前儒矣及著集傳則定為武公所自作就其倨慢之辭以正其簒弑之罪則尤春秋討賊之義也而嚴粲則申穎達之意以為自桓叔至武公沃晉相攻相逐逾六七十載晉人終不服至是特廹於王命不得已而從之豈以武公為可羙哉特武公大夫之意耳子者指天子之使言之此正與朱子辨小序後一說所謂詩人著其事而陰刺之者合也然則以為美者特曲沃大夫黨惡之情詩人代述其請命之辭正所以彰其無君之罪爾
  有杕之杜生于道左彼君子兮噬韓詩作逝肯適我中心好呼報反之曷飲於鴆反音嗣
  集傳比也左東也嚴氏粲曰以南為正則左為東噬發語詞曷何也○此人好賢而恐不足以致之故言此杕然之杜生于道左其䕃不足以休息如已之寡弱不足恃賴則彼君子者亦安肯顧而適我哉然其中心好之則不已也但無自而得飲食之耳夫以好賢之心如此則賢者安有不至而何寡弱之足患哉
  集說沈氏守正曰以杕杜比寡弱者詩人好賢之謙詞其實晉非寡弱之邦也賢者之去㽞亦不以勢好賢之心如此耳曷飲食之有不可冀望之意正好之深也○錢氏天錫曰噬肯適我此心惟恐賢人棄他驚疑顧慮正是中心篤好處即據天府四塞而自視猶歉然不拘拘在勢力寡弱上論也曷飲食之是幾望之語非絶意之詞
  ○有杕之杜生于道周彼君子兮噬肯来遊中心好之曷飲食之
  集傳比也周曲也孔氏穎達曰言道周繞之故為曲也
  總論朱氏公遷曰道左則僻道周則迂杕杜生於僻左迂廻之地力薄位卑有若此矣故兩章皆合兩句為比適我且不肯况昔来以遨遊乎以意之淺深為次序○鄒氏泉曰此詩二章上四句言勢不足以致賢下言心實切於好賢以杕然無枝之杜生於僻左迂廻之地其廕不足以休息如已寡弱無爵以貴人無禄以富人勢不足頼則不足以行其道故賢者不至中心好之正表已好賢之誠不能自己無自飲食之所謂恐不足以致之也末見此人勢不足以致賢而其心誠於好賢如此彼有可致之勢顧使野有遺賢亦獨何哉
  有杕之杜二章章六句
  集說徐氏常吉曰此所謂士之尊賢非王公之尊賢者也讀之者可以想見其切至之情
  葛生蒙楚蘝音廉蔓于野叶上與反予美亡此誰與獨處集傳興也蘝草名似栝樓葉盛而細蔓延也予美婦人指其夫也○婦人以其夫久從征役而不歸故言葛生而蒙于楚蘝生而蔓于野各有所依託而予之所美者獨不在是則誰與而獨處於此乎朱氏公遷曰此以人不如物起興○徐氏光啓曰誰與獨處僅四字而意則兩轉詩有一句二韻者此類是也易亦有之匪冦婚媾
  集說程子曰此詩思存者非悼亡者葛之生記於物蘝之生依於地興婦人依君子誰與獨處誰與乎獨處而已○陸氏佃曰言葛生髙而䝉楚蘞生卑蔓於野各繫所遇猶之婦人外成於夫榮悴随焉所以一心乎君子
  ○葛生蒙棘蘞蔓于域予美亡此誰與獨息
  集傳興也域塋音營域也息止也
  集說錢氏天錫曰變野言域即此葛生之地旋有永畢之志矣
  ○角枕粲兮錦衾爛兮予美亡此誰與獨旦
  集傳賦也粲爛華美鮮明之貌獨旦獨處至旦也集說范氏祖禹曰角枕之粲錦衾之爛則其嫁未久也○嚴氏粲曰枕華衾鮮思始嫁之具而歎今之獨宿也獨旦猶王仲宣詩言獨夜也思者苦長夜而難旦長夜漫漫何時旦之意也
  ○夏之日冬之夜叶羊茹反百嵗之後歸于其居叶姬御反集傳賦也夏日永冬夜永毛氏萇曰言長也○鄭氏康成曰思者於晝夜之長時尤甚故極言之以盡情居墳墓也○夏日冬夜獨居憂思於是為切然君子之歸無期不可得而見矣要死而相從耳鄭氏曰言此者婦人專一義之至情之盡蘇氏曰思之深而無異心此唐風之厚也
  集說程子曰晝夜之永時思念之情尤切故期於死而同穴乃不相離也○蘇氏轍曰夏之日冬之夜思者於是劇矣思之而不可得則曰不可生得而見之矣要之百嵗之後歸於其居而已○唐氏汝諤曰夏非獨思於日但思因夏日而益永冬非獨思於夜但思随冬夜而俱長總晝夜計之則思亦無冬無夏矣
  ○冬之夜同上夏之日百嵗之後叶音戸歸于其室
  集傳賦也室壙也
  集說李氏樗曰夫婦之道生則異室死則同穴故曰歸于其居歸于其室
  總論輔氏廣曰前三章人情之常也後二章唐風之厚也大序所謂發乎情民之性也止乎禮義先王之澤也者是詩可以當之矣
  葛生五章章四句
  集說張氏栻曰葛生之詩雖婦人思存者而作然以獻公攻戰不休知其死亡之無日也則斷之以百嵗之後庶幾得同歸於邱而已其亦傷之至也
  采苓采苓首陽之巔叶典因反人之為言苟亦無信叶斯人反音捨下同之然反舍旃苟亦無然人之為言胡得焉
  集傳比也首陽首山之南也孔氏穎達曰首陽之山在河東蒲坂縣南○李氏樗曰亦名雷首山○劉氏瑾曰集傳以首為山名陽為山之南春秋傳亦曰趙宣子田于首山然此詩下章又云首陽之東則似首陽二字同為山名論語集注亦嘗指首陽為山名矣豈泛名其山則曰首山主山南而言則又獨得首陽之稱乎巔山頂也旃之也○此刺聽讒之詩言子欲采苓於首陽之巔乎然人之為是言以告子者未可遽以為信也姑舍置之而無遽以為然徐察而審聽之則造言者無所得而讒止矣或曰興也下章放此朱子曰采有聽取之義故以采苓起興○朱氏公遷曰山巔之苓可采而讒人之言難信反意相承則興體也
  集說鄭氏康成曰首陽山之上信有苓矣然而今之采者未必於此山然而人必信之喻事有似而非○彭氏執中曰人之為言不可遽信則固當舍置然舍之而不究其實則讒言猶幸於得中而無所懲必究其有無之實則為言者無所得而自止矣○季氏夲曰人之為言或有不可信者謂不必其皆實也若舍之而或不以為然則人之為言豈有得行者哉正以其必可信而略無所疑故人得以行其言耳不為必然之辭而曰苟者不敢自決其無招謗之實而欲人之少加察也婉而不廹亦可見其心氣之和平矣○張氏榜曰讒人似是之言能投於卒然之頃而不能不露於審察之後故舍旃舍旃為止讒之法
  ○采苦采苦首陽之下叶後五反人之為言苟亦無與舍旃舍旃苟亦無然人之為言胡得焉
  集傳比也苦苦菜也生山田及澤中得霜甜脆而美與許也
  ○采葑采葑首陽之東人之為言苟亦無從舍旃舍旃苟亦無然人之為言胡得焉
  集傳比也從聽也
  總論輔氏廣曰凡有言者不審而遽聽之則讒言日進反是而一切拒絶之則忠言又不復可聞矣二者胥失之也故讒譖之人不畏人之不聽而畏人之能審今雖不聽彼將浸潤而入之則異日或不能不聽矣惟能審察而真有以見其情偽之所以然則不惟不敢進而亦無自而進矣此止讒之法也○朱氏善曰采苓於首陽非必果無是事也而猶曰無遽以為信則欲其察之詳也曰舍之而無遽以為然則欲其聽之審也能如是則雖誑之以理之所有其計且有所不行況欲昧之以理之所無其計果孰得而行哉小人之為讒譖或積小以成大或飾虛以為實其為害大矣人君徐察而審聽之則造言者無所遁其情而被讒者亦可以免於禍矣
  采苓三章章八句
  集說呂氏祖謙曰采苓采苦采葑不曰郊野而曰首陽者興采聼之當逺也孔子曰浸潤之譖膚受之愬不行焉可謂逺也已矣不輕聽易動而徐觀其是非惟逺者能之毛氏以采苓為細事首陽為幽辟孔氏引而伸之謂讒言之起由君數問小事於小人雖求之太過然實天下之名言也
  唐國十二篇三十三章二百三句
  集說朱氏公遷曰憂深思逺唐風之厚杕杜好賢葢亦知所崇尚者聽讒有刺征役有怨亦無責於變風時惟武公之元惡大憝則國風中所無有也
  秦一之十一
  集傳秦國名鄭氏康成曰秦者隴西谷名○孔氏穎達曰地理志云秦今隴西秦亭秦谷是也其地在禹貢雍州之域近鳥鼠山孔氏穎達曰鳥鼠與秦今俱在隴西爾雅云鳥鼠同穴其鳥為鵌其鼠為鼷是鳥鼠共處一山以為名初伯益佐禹治水有功賜姓嬴氏孔氏穎達曰鄭語云嬴伯翳之後地理志云嬴伯益之後則伯翳伯益聲轉宇異猶一人也○未子語類問姓氏如何分别曰姓是大總腦處氏是後来次第分别處如魯本姬姓後有孟氏季氏同為姬姓而氏不同其後中音仲音決居西戎以保西垂六世孫大駱生成及非子非子事周孝王養馬於汧音牽渭之閒劉氏瑾曰地理志曰汧水出扶風汧縣西北入於渭馬大繁息孝王封為附庸而邑之秦至宣王時犬戎滅成之族宣王遂命非子曾孫秦仲為大夫鄭氏康成曰始有車馬禮樂侍御之好國人美之秦之變風始作誅西戎不克見殺及幽王為西戎犬戎所殺平王東遷秦仲孫襄公以兵送之王封襄公為諸侯孔氏穎達曰本紀云襄公於是始國與諸侯通使聘享之禮曰能逐犬戎即有岐豐之地襄公遂有周西都畿内八百里之地孔氏穎達曰周之二都相接為畿其地東西横長西都方八百里也本紀云赐襄公岐以西之地襄公生文公遂收周餘民有之地至岐岐以東獻之周案終南山在岐之東南大夫之戒襄公已引終南為喻則襄公亦得岐東非唯自岐以西也明襄公救周即得之矣至𤣥孫徳公又徙於雍孔氏穎達曰案夲紀秦世居西垂非子封為附庸别居槐里寕公徙平陽至徳公乃徙雍僖十三年左傳云秦輸粟于晋自雍及絳昭元年左傳云秦后子享晋侯自雍及絳是秦自徳公已後常居雍也秦即今之秦州雍今京兆府興平縣是也皇輿表秦州即今鞏昌府秦州京兆府興平縣即今西安府興平縣竝隸陕西
  集說孔氏穎達曰邾滕紀莒之等以其國小蔑而不録其詩而録秦仲附庸之風者秦土地廣寛雖未得爵命而大於邾莒詩者縁政而作故附庸而得盲詩也且秦於襄公之後國大而錄其詩因秦仲先已有詩故幷錄之耳○左傳季札見歌秦曰美哉此之謂夏聲杜預云秦本在西戎汧隴之西秦仲始有車馬禮樂去戎狄之音而有諸夏之聲故謂之夏聲耳○曹氏粹中曰漢興六郡良家子選給羽林期門以材力為官名将多出焉故秦詩多言戰鬭田獵之事○沈氏萬鈳曰李氏曰鄭風都曼齊風闌緩秦風㢘勁亦由風聲氣習使然其形諸聲音也秦獨大於諸國
  有車鄰鄰有馬白顛都田反叶典因反未見君子寺人之令力星反
  集傳賦也鄰鄰衆車之聲孔氏穎達曰車有副貳明非一車故以鄰鄰為衆車之聲白顛額有白毛今謂之的顙孔氏穎達曰車既衆多則馬亦多矣故於馬見其毛色而已○王氏安石曰白顛葢名馬騂騮盗驪赤兔的盧之稱君子指秦君寺人内小臣也孔氏穎達曰左傳齊有寺人貂晋有寺人披是諸侯之官有寺人也寺人是在内細小之臣令使也范氏祖禹曰寺人所以傳内外之命君臣相信故其下得以使之也○是時秦君始有車馬及此寺人之官將見者必先使寺人通之張氏栻曰寺人之令若今之通謁者也令者役使之稱未見君子者得以令寺人則其謁之無壅可知矣故國人創見而誇美之也蘇氏轍曰凡此皆人君之常禮而秦之先君昔所未有也
  集說輔氏廣曰古人相見之際必為之擯相以詔其禮介紹以傳其命是豈聖人固為多事以美觀聽哉葢皆理之當然者今觀車鄰之詩以秦君有寺人而誇美之則人之情亦可見矣○黄氏佐曰此章是創有中國之儀向也身為大夫大夫雖不徒行然車馬則未備也今則車馬備矣昔也位為百乘百乘雖有家臣然寺人則未有也今則使令足矣
  ○阪音反有漆隰有栗既見君子竝坐鼔瑟今者不樂音洛逝者其耊田結反叶地一反
  集傳興也八十曰耊○阪則有漆矣毛氏萇曰陂者曰阪○曹氏粹中曰說文阪山脅也地理志隴西有隴坻音底在其西注隴阪也即今隴山三秦記其阪九曲欲上者七日乃越髙處東望秦川然則阪固秦地之所有也隰則有栗矣既見君子則竝坐鼔瑟矣黄氏佐曰竝坐者同坐非竝肩而坐也失今不樂范氏祖禹曰今者不樂恐失時也則逝者其耊矣李氏樗曰逝者與日月逝矣之逝同皆言其嵗月之徃○劉氏辰翁曰俯仰一時之景以冩其中之所甚快者此所以為興也朱子每句著則矣字多得興意集說鄭氏康成曰竝坐鼔瑟君臣以閒暇燕飲相安樂也○蘇氏轍曰人君之有禮樂猶阪之有漆隰之有栗也苟不與人用之則亦為無用之物而已○呂氏祖謙曰既見君子竝坐鼔瑟簡易相親之俗也今者不樂逝者其耊悲壯感歎之氣也秦之強以此而止於為秦者亦以此○輔氏廣曰未見秦君而覩其車馬之盛寺人之命而誇羙之矣則其既見秦君也相與竝坐鼔瑟而又歎以為苟今時而不作樂則逝者其耋矣葢禮儀初備而人情喜樂故至如此
  ○阪有桑隰有楊既見君子竝坐鼓簧今者不樂逝者其亡
  集傳興也簧笙中金葉吹笙則鼔動之以出聲者也集說沈氏萬鈳曰夫擊甕扣缶彈筝拊髀而歌烏鳥快耳目者真秦之聲也今鼓瑟鼔簧非其舊聲創見可知
  總論顧氏起元曰鄰鄰是車之多白顛是馬之羙寺人對車馬㸔此皆昔無而今有者阪有漆二章各上四句興其作樂以為樂下歎其宜及時以為樂也國家方興人心踊躍以樂其上而樂其有車馬寺人意亦在其中
  車鄰三章一章四句二章章六句
  集說嚴氏粲曰秦反周之政者也秦興而帝王之影響盡矣車鄰其濫觴也世道興衰升降之機在是歟○沈氏守正曰未見而傳衞之森嚴既見而略其名分與國中雄桀之士慨慷悲歌勉其及時以就功名即安能邑邑待數十百年之意也讀車鄰秦之規模定矣
  駟驖田結反孔阜符有反六轡在手公之媚睂冀反子從公于狩叶始九反
  集傳賦也駟驖四馬皆黑色如鐵也陸氏佃曰說文曰馬深黒色驪馬赤黒色驖非特有取於色葢亦取其堅壯如鐵也孔甚也阜肥大也六轡者兩服兩驂各兩轡而驂馬兩轡納之於觖觖與觼同古穴反故惟六轡在手也孔氏穎達曰每馬有二轡四馬當八轡矣言六轡者以驂馬内轡納之於觖故在手者惟六轡耳○嚴氏粲曰在手言把握其轡能制馬之遲速帷手之是聽也媚子所親愛之人也朱氏道行曰媚子指左右便嬖從公于狩即前者寺人之令意此亦前篇之意也
  集說呂氏大臨曰公之媚子不必如媚于天子媚于庶人者也此詩稱其始為諸侯未必能用賢但人君之奉稍備云爾○曹氏粹中曰冬田曰狩田之大者也始命而能狩侈之也○黄氏佐曰此章將狩之時言車馬之盛使令之多○徐氏鳯彩曰駟驖孔阜齊色又齊力秦以牧馬開國其後猶大蕃息歟
  ○奉時辰牡辰牡孔碩叶常灼反公曰左之舍音捨蒲末反則獲叶黄郭反
  集傳賦也時是辰時也牡獸之牡者曹氏粹中曰祭祀之牲不用牝皆以牡為貴辰牡者冬獻狼夏獻麋春秋獻鹿豕之類孔氏穎達曰獸之供食各有時節故謂之時牡奉之者虞人翼以待射音石孔氏穎達曰奉是時牡謂虞人也獸人獻時節之獸以供膳故虞人亦驅時節之獸以待射耳碩肥大也公曰左之者命御者使左其車以射獸之左也葢射必中其左乃為中殺五御所謂逐禽左者為是故也朱子曰逐禽左逆驅禽獸使左當人君以射之也○何氏士信曰御者從左以逐之君從左以射之公羊傳解第一殺第二殺第三殺皆自左膘音縹射之達於右則左當人君之左指禽獸之左膘而言拔矢括也孔氏穎達曰矢末為括曰左之而捨拔無不獲者言獸之多而射御之善也
  集說叚氏昌武曰吾為之範我馳驅終日而不獲一禽公曰左之守御法也而舍拔則無不獲馬○許氏謙曰以君所乘車而言四馬一色君車之選也媚子公之御者也六轡在手在其手也公曰左之命此人也舍拔則獲君射之善又以見御之良也詠其詞意則車馬侍從之盛不言而可見矣○黄氏佐曰此章則正狩時也言待狩之禮行狩之善
  ○遊于北園四馬既閑叶胡田反音由車鸞鑣彼驕反載獫力驗反許竭反許喬反
  集傳賦也田事已畢故遊于北園閑調習也輶輕去聲又如字也鸞鈴也效鸞鳥之聲鑣馬銜也驅音去又音區逆之車置鸞於馬銜之兩㫄孔氏穎達曰夏官田僕掌設驅逆之車注云驅驅禽使前趨獲逆御還之使不出圍輕車即驅逆之車也○陸氏佃曰輶車置鸞於鑣異於乘車者驅逆之車則尚輕疾故也乘車則鸞在衡和在軾也曹氏粹中曰馬動則鸞鳴與車軾之和相應此言卽不失節也獫歇驕皆田犬名長喙音諱曰獫短喙曰歇驕以車載犬葢以休其足力也韓愈畫記有騎擁田犬者亦此類
  集說黄氏佐曰此章狩畢之時也言勞逸之節綜理之周馬無事於馳驅但見其閑習而已車無事於逐禽但見其有聲而已當斯時也以是車也休田犬之足力焉○徐氏常吉曰人遊而馬閑車輕而犬休見從容整暇之意○王氏志長曰末章舊說以為追論未獵之前調習車馬之事不若今說之順總論輔氏廣曰駟驖孔阜言其馬之盛也六轡在手言其御之善也公之媚子從公于狩言公有所親愛之人随公以田獵疑即指御者而言也奉時辰牡辰牡孔碩虞人奉翼大獸以待公之射禮儀之備也公曰左之舍拔則獲射御之精也遊于北園因出狩而遊觀也四馬既閑車馬皆閑習也輶車鸞鑣載獫歇驕雖田犬而亦處之得宜也此皆昔無而今有故歴叙其事而誇羙之也○沈氏守正曰獵非先秦之所無也威儀氣象之改觀則今所創見耳
  駟驖三章章四句
  集說孔氏穎逹曰作駟驖詩者美襄公也秦自非子以来世為附庸未得王命今襄公始受王命為諸侯有遊田狩獵之事園囿之樂焉故羙之也○張氏栻曰讀車鄰駟驖之詩則知秦之立國自其始創不過盛其車馬奉養之事競於射獵之為而已葢不及於用賢制民也則其流風亦習乎是而已○劉氏瑾曰朱子雖以此序稍平不復辨說然又謂秦詩時世多不可考今據詩中言公乃臣子稱其君之詞疑此詩亦作於襄公受命為侯之後也
  小戎俴錢淺反收五楘音木梁輈陟畱反游環脅驅叶俱懼反又居錄反陰靷音𦙍音沃叶辭屢反又如字文茵音因勅亮反叶又去聲駕我騏音其之樹反又之錄反言念君子温其如玉在其板屋亂我心曲
  集傳賦也小戎兵車也范氏處義曰案考工記有兵車有田車有乘車至車人又有大車之名釋者曰大車平地載任之車也乘車為大則兵車為小此小戎之說也俴淺也收軫也謂車前後兩端橫木所以收斂所載者也凡車之制廣皆六尺六寸其平地任載者為大車則軫深八尺兵車則軫深四尺四寸故曰小戎俴收也孔氏穎逹曰兵車前軫至後軫帷深四尺四寸人之升車自後登之入於車内故以深淺言之○朱氏道行曰兵車
  以馳突攻擊為事取其便利故收從淺五五束也楘歴録音禄然文章之貌也梁輈從前軫以前稍曲而上至衡則向下鉤之衡橫於輈下而輈形穹隆上曲如屋之梁又以皮革五處束之其文章歴録然也陳氏鵬飛曰輈車轅也其前駕於服馬之衡之上其後則乘前軫直逼後軫梁輈則穹其上以便服馬之進退車之進退以轅為主懼輈之不堅也故一轅則五分其穹每分以皮束之使堅是謂五楘○劉氏瑾曰梁輈即所謂軏也游環靷環也以皮為環當兩服馬之背上游移前却無定處引兩驂馬之外轡貫其中而執之所以制驂馬使不得外出左傳曰如驂之有靷是也陸氏徳明曰靷本又作靳○梁氏益曰左傳定九年齊人王猛謂東郭書曰吾從子如驂之靳言已從書如驂馬之随靳也脅驅亦以皮為之前係於衡之兩端後係於軫之兩端當服馬脅之外所以驅驂馬使不得内入也曹氏粹中曰兩服馬駕句衡之下㫄有兩驂馬齊於服馬之頸懼驂之外出也故以環貫驂之外轡以禁其出欲出則此環牽之懼驂之内入亂服馬也故以韋二條繫衡與軫䕶服馬脅以止驂之入欲入則此皮從而約之也陰揜軓音範也軓在軾前而以板橫側揜之以其陰映此軓故謂之陰也朱氏公遷曰横側揜之者横用一板揜其前側用二板揜其左右板之内與軓相映也靷以皮二條前係驂馬之頸後係陰板之上也蘇氏轍曰靷驂之所引也○范氏處義曰以韋帯四各繫於驂馬之頸而兩之故謂之靷鋈續陰板之上有續靷之處消白金沃灌其環以為飾也嚴氏粲曰靷端作環相接謂之續葢車衡之長六尺六寸止容二服驂馬之頸不當於衡故别為二靷以引車亦謂之靳朱氏道行曰驂馬不當衡更無用力處故别設二靷左傳曰兩靷將絶是也孔氏穎達曰哀二年左傳郵無恤云兩靷將絶吾能止之駕而乘材兩靷皆絶是横軓之前别有驂馬二靷也文茵車中所坐虎皮褥也范氏處義曰以虎皮為車中之褥有文之可觀故謂之文茵暢長也轂者車輪之中外持輻内受軸者也大車之轂一尺有半兵車之轂長三尺二寸故兵車曰暢轂朱子曰轂所以貫車輪者○朱氏道行曰暢轂者兵車驅馳險阻轂短虞脫輻故長比大車倍之騏騏文也孔氏穎達曰色之青黑者名為綦馬名為騏知其色作綦文馬左足白曰馵君子婦人目其夫也温其如玊羙之之詞也板屋者西戎之俗以板為屋孔氏穎達曰地理志云天水隴西山多林木民以板為屋然則秦之西垂民亦板屋言西戎板屋者念想君子伐得而居之也心曲心中委曲之處也○西戎者秦之臣子所與不共戴天之讎也襄公上承天子之命率其國人往而征之故其從役者之家人先誇車甲之盛如此而後及其私情葢以義興師則雖婦人亦知勇於赴敵而無所怨矣輔氏廣曰此詩所謂板屋者可見是伐西戎時事故先生於序下雖以為時世無所據而未可知然於詩之首章下復以襄公為說也
  集說嚴氏粲曰婦人言其君子以此車馬徃伐西戎我念君子温然如玊今乃思而不得見亂我心中之委曲也閨門之情若曰戰陣乃武勇者之事而我君子之温然恐其不堪勞苦序所謂閔也○顧氏起元曰小戎至暢轂是車駕我騏馵是馬小戎句言車軫之制五楘句言車轅之制游環句言御驂馬内外之制陰靷句言使驂馬引車之制文茵句言車上所用之制○徐氏鳯彩曰約而計之攻木之工三收也輈也轂也攻革之工四游環也脅驅也陰靷也文茵也攻金之工一鋈是也一車而工聚如此
  ○四牡孔阜扶有反六轡在手騏駵音畱是中叶諸仍反古花反驪是驂叶疏簪反龍盾順允反之合鋈以觼古穴反音納言念君子温其在邑叶於合反方何為期胡然我念之
  集傳賦也赤馬黑鬛曰駵中兩服馬也黄馬黑喙曰騧驪黑色也盾干也孔子穎達曰盾以木為之畫龍於盾合而載之以為車上之衞必載二者備破毁也黄氏震曰盾狭而車廣一盾不足為衞必以二盾比而合之觼環之有舌者軜驂内轡也置觼於軾前以係軜故謂之觼軜亦消沃白金以為飾也孔氏穎達曰馬之有轡者所以制馬之左右令之随逐人意驂馬欲入則偪於脅驅内轡不須牽挽故知納者納驂内轡繫於軾前也○蘇氏轍曰驂之外轡則御者軓之邑西鄙之邑也曹氏粹中曰温其在邑言在彼無患苦也方將也將以何時為歸期乎何為使我思念之極也
  集說黄氏佐曰此章已帯器械說○范氏王孫曰馬力有上駟中駟下駟之殊而馬性又有宜中宜左宜右之别秦不徒以天閑之駿甲天下實以駕馭之略雄天下是中是驂者曰是宜為中是宜為驂也
  ○俴駟孔羣厹音求矛鋈錞徒對反叶朱倫反蒙伐有苑叶音氲虎韔勅亮反音漏膺交韔二弓叶姑𢎞反竹閉緄古本反直登反言念君子載寢載興厭厭於鹽反良人秩秩徳音叶一陵反集傳賦也俴駟四馬皆以淺薄之金為甲欲其輕而易於馬之旋習也孔氏穎達曰成二年左傳說齊侯與晉戰云不介馬而馳之是戰馬皆被甲也孔甚羣和也孔氏穎達曰金甲堅剛則苦其不和故羙其能甚羣言和調也物不和則不得羣聚故以和為羣也厹矛三隅矛也鋈錞以白金沃矛之下端平底者也孔氏穎達曰厹矛刃有三角曲禮曰進戈者前其鐏存去聲後其刃進矛㦸者前其鐓錞同注云銳底曰鐏平底曰鐓䝉雜也伐中干也盾之别名苑文貌畫雜羽之文於盾上也毛氏萇曰蒙討羽也○鄭氏康成曰䝉厖也討雜也○孔氏穎達曰以䝉為討羽謂畫雜鳥之羽以為盾飾也夏官司兵掌五盾各辨其等注云五盾干櫓之屬櫓是大盾故以伐為中干干伐皆盾之别名也虎韔以虎皮為弓室也鏤膺鏤金以飾馬當胷帶也孔氏穎達曰兵車馬帯用力尤多故用金為膺飾取其堅牢交韔交二弓於韔中謂顛倒安置之必二弓以備壞也閉弓檠音景也儀禮作䪐緄绳縢約也以竹為閉而以绳約之於弛弓之裏檠弓體使正也陳氏祥道曰柲以竹為之狀如弓然約於弓裏命之曰柲所以備損傷也柲以閉之故亦謂之閉緄以繫之故亦謂之紲如此則納之韣中足以定往来之體祛翩反之病矣○徐氏鳯彩曰閉為弓檠用竹則不屈撓縢以約弓用䋲則久纒綿也載寢載興言思之深而起居不寕也厭厭安也朱氏公遷曰言其徳之安重也秩秩有序也曹氏粹中曰徳音嗣續不失條理葢有常者也○朱氏公遷曰聲譽之著自内及外自近及逺所謂秩秩之徳音也
  集說鄭氏康成曰此既閔其君子寝起之勞又思其性與徳○呉氏瑞登曰厹矛鋈錞利撃刺也此主敵人䝉伐有苑備矢石也此主自衛
  附録范氏處義曰韔以虎皮為之而以金鏤飾其膺也膺胷也謂弓室之胷也○嚴氏粲曰傳以膺為馬帶疏釋之為鏤胷之鞶即鉤膺也然此首言虎韔繼言鏤膺下文又言交韔二弓竹閉緄縢則皆言弓耳不得以鏤膺為鉤膺也補傳義長
  總論輔氏廣曰一章主言車二章主言馬三章主言兵器所謂婦人必其卿大夫為將帥之妻也葢君子良人溫其如玊厭厭秩秩皆非士卒所能當也極其憂思情也無所怨刺義也二者竝行而不相悖○嚴氏粲曰小戎之詩鋪陳兵車器械之事津津然夸說不已以婦人閔其君子而猶有鼔勇之意其真秦風也哉○劉氏瑾曰毎章前六句誇車甲也後四句私情也○姚氏舜牧曰三稱言念君子以致其私情而必先敘其軍容之盛是婦人亦知公義之為重也
  小戎三章章十句
  集說孔氏穎達曰作小戎詩者羙襄公也襄公能備具其兵甲以征討西方之戎於是之時西戎方漸強盛而襄公征伐不休國人應苦其勞婦人應多怨曠襄公能說以使之國人忘其軍旅之苦反矜夸其車甲之盛婦人無怨曠之志則能閔念其君子皆襄公使之得所故序外内之情以羙之○朱子曰西戎方強則征伐宜休矣而不休征伐不休則國人宜怨矣而不怨反為詩以羙其主而聖人亦有取焉何哉襄公上承天子之命以報君父之讎其所以不能自己者豈忮忿之私心哉乃人倫之正天理之發以大義驅其人而戰之敵之強弱戰之勝負皆不暇有所顧而惟知仇讎之不可以不復此襄公所以能用其人而秦人所以樂為之用也聖人有取乎此亦春秋大復讎而與討賊之意歟
  古恬反音加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遡所路反音回從之道阻且長遡游從之宛在水中央
  集傳賦也蒹似萑音丸而細髙數尺又謂之薕音㢘○陸氏佃曰今人以為簾箔因以得名葭蘆也陸氏佃曰孔氏云初生為葭長大為蘆成則為葦蒹葭未敗而露始為霜祭氏卞曰露之繁在夏至秋則成霜釋而為露結而為霜秋水時至百川灌河之時也伊人猶言彼人也一方彼一方也遡洄逆流而上也遡游順流而下也宛然坐見貌在水之中央言近而不可至也○言秋水方盛之時所謂彼人者乃在水之一方上下求之而皆不可得然不知其何所指也
  集說朱氏善曰白露為霜言其時之暮也在水一方言其居之逺也迫之以時之暮限之以水之逺所謂伊人果若何而求之將欲逆流而上以求之歟則既逺而不可即將欲順流而下以求之歟則雖近而不可至味其辭有敬慕之意而無褻慢之情則必指賢人之肥遯者
  ○蒹葭淒淒白露未晞所謂伊人在水之湄遡洄從之道阻且躋遡游從之宛在水中坻直尸反
  集傳賦也淒淒猶蒼蒼也晞乾也季氏夲曰未晞秋露重而不易乾也湄水草之交也孔氏穎達曰謂水草交際之處水之岸也躋升也言難至也鄭氏康成曰升者言其難至如升阪小渚曰坻孔氏穎達曰釋水云小沚曰坁然則坁是小沚言小渚者渚沚皆水中之地小大異也以渚易知故繋渚言之
  ○蒹葭采采叶此禮反白露未已所謂伊人在水之涘叶以始二音遡洄從之道阻且右叶羽軌反遡游從之宛在水中沚集傳賦也采采言其盛而可采也已止也右不相直音値而出其右也鄭氏康成曰右者言其迂廻也○孔氏穎達曰出其左亦迂廻言右取其
  涘沚為韻小渚曰沚
  總論朱氏公遷曰秦無尊賢好徳之風又無男女淫奔豈朋友相念而作歟○黄氏佐曰天下豈有求不可至之理者詩人大槩如此說以意逆志是為得之後之人思其人而不得或託之道阻或託之一方此之謂也如簡兮三章本思盛世之顯王乃託曰西方○唐氏順之曰秦時風俗為聲利所驅雖豪傑亦且側足於寺人媚子閒而不知愧乃有遺世獨立溏乎埃𡏖之外若斯人者豈所謂一國之人皆若狂而此獨醒者歟乃并其姓名而逃之此其所以為至也
  蒹葭三章章八句
  集說胡氏一桂曰此詩毛氏謂刺襄公能用周禮則可以固國如蒹葭得霜露則可用諸家皆因之至伊人鄭氏以為知周禮之賢人乃在大水一邉葢言其逺也欲求而用之陳氏歐陽氏謂伊人斥襄公東萊謂伊人猶曰所謂此理葢指周禮也襄公所以未能用周禮者疑其迂耳故詩人諷之以禮甚易且近特人求之非其道耳此皆序說愈巧而愈鑿如此
  案序蒹葭刺襄公未能用周禮朱子以為其說近於鑿然集傳所謂彼人者仍不知其何所指也今反覆讀之曰伊人曰從之曰宛在恍若有髙人逸士隐於水濵潛深伏隩可望不可即者則以是篇作懐人思賢詠觀可也
  終南何有有條有梅叶莫悲反君子至止錦衣狐裘叶渠之反顔如渥於角反丹其君也哉叶將黎反
  集傳興也終南山名毛氏萇曰終南周之名山中南也○孔氏穎達曰昭四年左傳曰荆山中南九州之險是此一名中南也○嚴氏粲曰長樂劉氏云終南在鎬亰之南也以其在南故云南山班固西都賦云表以大華終南之山大華雖高而在東不若終南在前舉頭剈見故周多以南山言之在今京兆府南皇輿表京兆府即今陕西西安府條山楸音秋也皮葉白色亦白材理好宜為車版曹氏粹中曰條梅皆良材言終南所有富而且羙也君子指其君也至止至終南之下也錦衣狐裘諸侯之服也玊藻曰君衣狐白裘錦衣以裼之孔氏穎逹曰諸侯在國服麑裘不服狐白狐裘為朝廷之服諸侯在天子之朝廷服此服耳諸侯受天子之賜歸則服之以告廟於後不復服之○馮氏復京曰古人之裘最重狐白故天子以為朝服諸侯以為賜服凡在朝君臣同服而惟卿大夫得衣之又别其裼衣天子諸侯以錦卿大夫以素葢禮服之重者也渥漬疾賜反季氏本曰渥丹猶簡兮所謂渥赭言其有樂意而顔色赤澤也其君也哉言容貌衣服稱其為君也劉氏辰翁曰其君也哉亦似賦其始見也此秦人美其君之詞亦車鄰駟驖之意也
  集說程子曰終南崇髙厚大以興君位之尊山之高大必生美材人君尊崇必有令徳故宜稱顯服又美其容貌稱人君之位○蘇氏轍曰終南則有草木以自交被而成其深君子則有服章以自嚴飾而成其尊其君也哉嚴憚之詞也○朱子曰襄公雖未能遽有周地然既有天子之命矣穀梁子曰王者無外命之則成矣○嚴氏粲曰平王以岐西之地賜襄公岐西之地其名山莫如終南舉終南則可以談岐西言岐西山髙木茂氣象葱鬰我襄公自周受命而歸其將被顯服正顔色儼然君臨於此土也哉其者將然之辭哉者疑而未定之辭
  ○終南何有有紀有堂君子至止黻音弗衣繡裳珮玊將將七羊反壽考不忘
  集傳興也紀山之廉角也堂山之寛平處也毛氏萇曰紀基也堂畢道平如堂也○孔氏穎逹曰基謂山基也釋邱云畢堂牆郭璞曰今終南山道名畢其邉若堂之牆黻之狀亞兩已相戾也繡刺七亦反繡也毛氏萇曰黑與青謂之黻五色備謂之繡○孔氏穎達曰黻皆在裳言黻衣者衣大名與繡裳異其文耳將將佩玊聲也壽考不忘者欲其居此位服此服長久而安寜也朱子曰亦戒勸之辭
  集說程子曰紀稜角堂平寛紀興禮法堂興徳度山必有紀堂君必有禮徳故宜其服稱其位當修其徳保其位故曰壽考不忘也○曹氏粹中曰襄公雖據秦國形勢之壮當盡臣節服其命服以時而来聘享於王庭久而不失其職佩玉將將然徳音有常而無懈乃得長享有秦國壽考不忘矣此戒勸之意總論范氏處義曰有條有梅則材木可用有紀有堂則形勢可居詩人謂岐豐之地其美如此而襄公以王命而得之又受諸侯之顯服顔如渥丹其君也哉謂其容貌之盛足以稱人君之位也佩玉將將壽考不忘謂其佩服之美終身不可忘周之賜也○輔氏廣曰棊人見其君名位衣服之盛𠕂三誇美之以至頌禱其安且久也此亦可見君臣之彜常有不容己者其或怨刺之作則必有大不得已者焉終南二章章六句
  集說孔氏穎達曰美之者美以功徳受顯服戒勸之者戒令修徳無倦勸其務立功業也○李氏樗曰襄公能却西戎之鋒敵王所愾使周室得以東遷洛邑以是封諸侯受顯服大夫恐其志驕意滿怠於修徳故因羙之而遂以戒勸也
  交交黃鳥止于棘誰從穆公子車奄息維此奄息百夫之特臨其穴叶戸橘反惴惴其慄彼蒼者天叶鐵因反子廉反我良人如可贖兮人百其身
  集傳興也交交飛而往来之貌從穆公從死也沈氏守正曰詩作於己殉之後故稱穆公子車氏孔氏穎達曰左傳作子輿輿車字異義同奄息名孔氏穎逹曰傳以奄息為名仲行亦為名箋云仲行為字者以伯仲叔季為字之常也然則鍼虎亦名矣或名或字取甚韻耳特傑出之稱王氏安石曰百夫之特則特出於百夫穴壙也惴惴懼貌慄懼殲盡良善贖貿音茂也○秦穆公卒嚴氏粲曰疏曰穆公任好徳公子以子車氏之三子為殉孔氏穎達曰殺人以葬璇環其左右曰殉皆秦之良也國人哀之為之賦黄鳥事見春秋傳劉氏瑾曰見文公六年即此詩也言交交黄鳥則止于棘矣誰從穆公則子車奄息也葢以所見起興也臨穴而惴惴葢生納之壙中也三子皆國之良而一旦殺之若可貿以他人則人皆願百其身以易之矣集說曹氏粹中曰黄鳥聲音顔色之美人所愛悦猶三良為人之所愛也○嚴氏粲曰黄鳥飛而往来止于棘木得其所也今良人從死非其所也此奄息之死若可以他人贖之則當以百人之身贖之言百人不如一賢也
  ○交交黄鳥止于桑誰從穆公子車仲行戸郎反維此仲行百夫之防臨其穴惴惴其慄彼蒼者天殲我良人如可贖兮人百其身
  集傳興也防當也吕氏祖謙曰訓防為當者葢如隄防之防水○朱氏道行曰防取捍衛意言一人可以當百夫也
  集說徐氏常吉曰唯其才可以當百夫故願百其身以贖之
  ○交交黄鳥止于楚誰從穆公子車鍼其廉反虎維此鍼虎百夫之禦臨其穴惴惴其慄彼蒼者天殲我良人如可贖兮人百其身
  集傳興也禦猶當也王氏安石曰百夫之禦則能禦百夫者也
  總論蘇氏轍曰臣之託君猶黄鳥之止于木交交其和鳴今三子獨不得其死曽鳥之不若也然三良之死穆公之命也康公從其言而不改其亦異於魏顆矣故黄鳥之詩交譏之也○朱子曰三人者不食其言以死從君而詩人不為美者死不為義不足羙也
  黄鳥三章章十二句
  集傳春秋傳曰君子曰秦穆公之不為盟主也宜哉死而棄民先王違世猶貽之法而況奪之善人乎今縱無法以遺後嗣而又收其良以死難以在上矣君子是以知秦之不復東征也愚案穆公於此其罪不可逃矣但或以為穆公遺命如此而三子自殺以從則三子亦不得為無罪今觀臨穴惴慄之言則是康公從父之亂命迫而納之於壙其罪有所歸矣又案史記秦武公卒初以人從死死者六十六人至穆公遂用百七十七人而三良與焉葢其初特出于戎狄之俗而無明王賢伯以討其罪於是習以為常則雖以穆公之賢而不免論其事者亦徒閔三良之不幸而歎秦之衰至於王政不綱諸侯擅命殺人不忌至於如此則莫知其為非也嗚呼俗之弊也乆矣其後始皇之葬後宮皆令從死工匠生閉墓中尚何怪哉
  集說黄氏佐曰秦獻公元年始下命止從死者然則自穆公以至康公其國俗既以願殉為義國亦不立法禁也責穆公不察其非理無遺命以變其俗則可責穆公有遺命迫其從死則不可也惟孫太山止責康公而不及其他此為得其情者至朱子之論而是非始定○錢氏天錫曰夫死生之際亦重矣三良之從死豈能不介於懷臨穴惴惴非其本心也夫亦有所迫而不獲已耳東坡過秦穆公墓云穆公生不誅孟明豈有死之日而忍用其良罪康公也
  伊稱反彼晨風叶孚愔反鬱彼北林未見君子憂心欽欽如何如何忘我實多
  集傳興也鴥疾飛貌晨風鸇也陸氏璣曰鷂似鷂青黄色燕頷句喙嚮風揺翅乃因風飛急疾撃鳩鴿燕雀食之鬱茂盛貌君子指其夫也欽欽憂而不忘之貌○婦人以夫不在而言鴥彼晨風則歸於鬱然之北林矣故我未見君子而憂心欽欽也彼君子者如之何而忘我之多乎此與扊扅之歌同意葢秦俗也孫氏愐曰扊扅户牡所以止扉或作剡移○劉氏瑾曰晋獻公滅虞百里奚亡秦走宛楚鄙人執之秦穆公聞其賢以五羖羊皮贖之授以國政後因作樂所賃澣婦自言知音呼之援琴而歌曰百里奚五羊皮臨别時烹伏扶富反雌炊扊扅今富貴忘我為因問之乃其妻也集說朱氏公遷曰物有所歸則意甚得人無所託則憂不忘人不如物故以起興○黄氏佐曰言我既不忘君子君子宜亦以我之心為心可也今從事於外如之何而莫我肯顧以日月計之不日不月而忘我之多豈一日一月乎哉以朝夕計之靡朝靡夕而忘我之多豈一朝一夕乎哉○忘我實多與不我遐棄相反○錢氏天錫曰只不歸便是忘曰多者以時之久言也
  附録毛氏萇曰先君招賢人賢人往之駛疾如晨風之飛入北林○鄭氏康成曰先君謂穆公○孔氏穎達曰穆公能招賢故賢者疾往而歸之穆公未見君子之時思望之憂心欽欽然惟恐不見今康公乃棄其賢臣故以穆公之意責之○程子曰以晨風興君子取其来去之疾人君好賢待士有道則賢者歸之禮貌不至則浩然去矣林木茂盛則飛鳥所集興朝廷有道則賢者所就也此詩主賢者見棄之意而言故云忘我如何如何歎其如是也
  ○山有苞櫟盧狄反叶歴各反隰有六駮邦角反未見君子憂心靡樂音洛如何如何忘我實多
  集傳興也駮梓榆也其皮青白如駮○山則有苞櫟矣陸氏璣曰秦人謂柞櫟為櫟河内人謂木蓼為櫟此秦詩也宜從其方土之言柞櫟是也隰則有六駮矣孔氏穎達曰釋畜云駮如馬倨牙食虎豹然則此獸名駮而已言六者王肅云據所見而言也陸璣疏云下章云山有苞棣隰有樹檖皆山隰之木可配不宜云獸此言非無理也但箋傳不言未見君子則憂心靡樂矣靡樂則憂之甚也集說朱氏公遷曰山高隰下則有樂與駮夫婦離合則有靡樂之憂心物與地相宜而情與事相繫也故以爲興○姚氏舜牧曰山隰有上下喻夫婦之倡随也
  附録鄭氏康成曰山之櫟隰之駮皆其所宜有也言賢者亦國家所宜有之○程子曰言當念下之有賢才也櫟山之所有也而有茂盛而苞者衆人之中固有秀異者矣隰有六駮亦然六見其盛多也義亦苞聚之類如下之有賢則當求而用之故於未見則憂而靡樂如何反忘我乎
  ○山有苞棣隰有樹檖未見君子憂心如醉如何如何忘我實多
  集傳興也棣唐棣呂氏祖謙曰解見何彼穠矣檖赤羅也郭氏璞曰今楊檖也○陸氏佃曰其文細宻如羅故曰羅又有白羅雖皆文木然赤羅為上實似梨而小酢可食如醉則憂又甚矣
  總論程子曰欽欽靡樂如醉淺深之次漸言其至也○鄒氏泉曰首章以物之有所止興已之有所憂二三章亦以山與隰之所有興未見君子而有憂也
  晨風三章章六句
  集說趙氏一元曰雍州無鄭衞浮靡之習故其民多深厚之思晨風之歌是也夫秦民輕生樂戰棄其室家而莫之顧寜保其無相忘乎吁視汝墳殷靁之風逺矣
  附録范氏處義曰此詩乃穆公舊臣謂穆公待賢之禮厚而康公棄其賢臣也○呂氏祖謙曰此詩亦如權輿刺康公與賢者有始而無終也
  案晨風詩毛鄭以後諸儒皆從序說刺康公忘穆公之業始棄其賢臣與權輿篇同類而觀之朱子則改為婦人念其君子之詞又引扊扅歌以證西秦風俗葢康公棄賢固無從考其實事而思婦獨居與賢士失所亦情之相似而理之可通者也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抱毛反叶歩謀反王于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
  集傳賦也袍襺音繭孔氏穎達曰玊藻云纊為襺緼為袍純著新綿名為襺雜用舊絮名為袍戈長六尺六寸陳氏祥道曰五兵之便於用者戈而已可以摏可以斬可以撃可以鉤矛長二丈孔氏穎達曰謂酋矛也夷矛則三尋長二丈四尺矣記云攻國之兵用短守國之兵用長此言興師以伐人國知用二丈之矛非夷矛也王于興師以天子之命而興師也○秦俗強悍樂於戰鬪故其人平居而相謂曰豈以子之無衣而與子同袍乎葢以王于興師則將修我戈矛而與子同仇也陳氏鵬飛曰仇怨也其懽愛之心足以相死如此蘇氏曰秦本周地故其民猶思周之盛時而稱先王焉或曰興也取與子同三字為義毛氏萇曰興也上與百姓同欲則百姓樂致其死○孔氏穎達曰言朋友相與同袍以興君與百姓同欲後章放此
  集說曹氏粹中曰王始曰興師則民已各修其戈矛矣不戒而孚不令而服也○朱氏公遷曰我有緼袍而與爾共之者非謂爾之無衣也君有仇讎葢欲與爾共報耳市思結死以為君上此奮不顧身者之所為也○沈氏守正曰秦人勇公戰怯私閟即平居相要其好勇輕生尚功負氣如此蘇子所謂秦人好戰之心囂然而未有己者是也曰王于興師猶知勤王也
  附録鄭氏康成曰此責康公之言也君豈嘗曰女無衣我與女共袍乎言不與民同欲○君不與我同欲而於王興師則云修我戈矛與子同仇往伐之刺其好攻戰○孔氏穎達曰案此時當周頃王匡王天子之命不行於諸侯天子未嘗出師又不見康公從王征伐且從王乃是為臣之義而刺其好攻戰者箋言王于出師謂於王法興師今是康公自興之王不興師也以出師征伐是王者之法故以王為言耳
  ○豈曰無衣與子同澤叶徒洛反王于興師修我矛㦸叶訖約反與子偕作
  集傳賦也澤裏衣也以其親膚近於垢澤故謂之澤陸氏徳明曰澤如字說文作襗云袴也戟車㦸也長丈六尺鄭氏康成曰車㦸常也○劉氏熙曰㦸格也旁有枝格也
  ○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于興師修我甲兵叶晡茫反與子偕行叶戸郎反
  集傳賦也行徃也
  集說陳氏祥道曰考工記函人為甲犀甲七屬兕甲六屬合甲五屬甲亦曰介曰函曰鎧經言甲而不及鎧則古者之甲以革為之後世乃用金耳周官司兵軍事㑹同建車之五兵戈殳㦸酋矛夷矛也歩之五兵無夷矛而有弓矢也然夷矛雖不施於步而弓矢未嘗不設於車○陳氏鴻謨曰作有奮發振作意行有踊躍樂從意
  總論訐氏謙曰先王之制民居於近郊者為比閭族黨州鄉居逺郊者則有鄰里鄼鄙縣遂使之相保相受其在野則八家同井使之友助扶持有事則㑹萬民為卒伍而用之平居暇日情意之孚恩愛之接固己彼此交得懽心一旦同在戰陣而左提右挈協心力戰可以揚威而制勝不幸而敗亦争相為死此王者之兵所以無敵也秦舊周也先王遺化猶有存者其曰同袍者相賙之意也其曰同仇者相死之心也但秦不善用之一導之以武事而不知以禮故敦厚之風化為剛暴之氣而遂至於不可禁也○朱氏善曰與子同袍恩愛相結於無事之時也與子同仇患難相恤於有事之日也曰王于興師則非從其君之私也誠欲其君奉王命而為討賊復讎之舉也
  無衣三章章五句
  集傳秦人之俗大抵尚氣概先勇力忘生輕死故其見於詩如此然本其初而論之岐豐之地文王用之以興二南之化如彼其忠且厚也秦人用之未幾而一變其俗至於如此則已悍然有招音翹舉也八州而朝同列之氣矣何哉雍州土厚水深其民厚重質直無鄭衞驕惰浮靡之習以善導之則易興起而篤於仁義以猛驅之則其彊毅果敢之資亦足以彊兵力農而成富彊之業非山東諸國所及也嗚呼後世欲為定都立國之計者誠不可不監乎此而凡為國者其於導民之路尤不可不審其所之也
  集說陳氏鵬飛曰襄公攘西戎救王室之難因此列為諸侯故其民至是猶知王室之尊然後知東遷之後王室雖㣲而本於人心者未泯讀文侯之命者歎平王之無志其有以哉○謝氏枋得曰考春秋二百四十二年之傳可以知天下無復讎之志矣獨無衣一詩毅然以天下大義為己任秦國何人所作千載而下聞其風莫不興起況親炙其人乎
  附錄孔氏穎達曰康公以文七年立案春秋文七年晋人秦人戰于令狐十年秦伯伐晋十二年晋人秦人戰于河曲十六年楚人秦人滅庸見於經傳者已如是序故云刺用兵也不與民同欲章首二句是也好攻戰者下三句是也○范氏處義曰襄公征伐不休則詩人羙之謂其有王命而復世讎是民之所同欲也康公征伐出於修怨逞忿且無王命豈民所欲哉詩人再三以王于興師言深譏其征伐不自天子出也
  案序無衣刺用兵也不指某公鄭箋則指康公朱子初解曰襄公攘戎狄報君父之讎故征伐不休而詩人羙之康公令狐之戰修私怨逞小忿故好攻戰亟用兵而詩人刺之是以此詩為刺也集傳以為秦人平居相謂之辭則似羙而非刺然引蘇轍之言曰秦本周地其民猶思周之盛時則作東遷以後詩觀矣然東遷從康公有令狐河曲及滅庸之舉未聞有為王興師之事則序之以為刺或亦然也
  我送舅氏曰至渭陽何以贈之路車乘繩證反
  集傳賦也舅氏毛氏萇曰母之昆弟曰舅○孔氏穎達曰舅之與甥氏姓必異故書傳通謂為舅氏秦康公孔氏穎達曰康公罃穆公子之舅晋公子重平聲耳也出亡在外穆公召而納之時康公為太子送之渭陽而作此詩渭水名秦時都雍至渭陽者葢東行送之於咸陽之地也孔氏潁逹曰雍在渭南水北曰陽晋在秦東行必渡渭地理志云右扶風渭城縣故咸陽也其地在渭水之北○王氏應麟曰水經渭水逕長安城北注即咸陽也郡縣志京兆府咸陽縣本秦舊縣渭水南去縣三里秦咸陽在今縣東二十二里路車諸侯之車也董氏逌曰巾車金路以封同姓象路以封異姓革路以封四衛木路以封蕃國皆諸侯也故人君之車曰路車○朱氏道行曰路車繁纓七就乃象革二路若金路玉路非天子封建同姓不得而有乘黄四馬皆黄也
  集說嚴氏粲曰送舅涉渭至水之北何以贈舅氏乎惟路車秉馬而已歉然猶以為薄意有餘也如采菽云雖無予之路車乘馬也見殷勤繾綣於舅而思母之意隐然於不言之中矣○黄氏佐曰贈之只是行者必以贐之意不須說舅歸為諸侯我可無路車乘黄之贈乎如此則赠之之意似見不誠矣
  ○我送舅氏悠悠我思叶新齎反何以贈之瓊瑰古回反玊佩叶蒲睂反
  集傳賦也悠悠長也序以為時康公之母穆姬已卒故康公送其舅而念母之不見也沈氏守正曰詩本送舅而序云康公念母指其意中事也或曰穆姬之卒不可考此但别其舅而懐思耳瓊瑰石而次玉孔氏穎達曰瓊者王之羙名瑰是羙石之名也佩玊之制惟天子用純諸侯以下則玊石雜用
  集說孔氏穎達曰秦姬生存之時欲使文公反國康公見舅得反憶母宿心故念母之不見見舅如母存也○嚴氏粲曰送舅而有所思則思母也此詩念母而不言母但言見舅而勤拳不已自有念母之意讀之者但覺其味悠然深長也瓊瑰玊佩雖贈之貴矣然未足以舒我心之思也
  總論輔氏廣曰讀是詩者見其情意周至言有盡而意無窮良心之發固如是也○薛氏應旂曰上章是送之有所在而以所乘贈之下章是送之有所思而以所佩贈之
  渭陽二章章四句
  集傳案春秋傳晋獻公烝於齊姜生秦穆夫人太子申生娶犬戎胡姬生重耳小戎子生夷吾驪姬生奚齊其娣生卓子驪姬譖申生申生自殺又譖二公子二公子皆出奔獻公卒奚齊卓子繼立皆為大夫里克所弑秦穆公納夷吾是為惠公卒子圉立是為懐公立之明年秦穆公又召重耳而納之是為文公王氏曰至渭陽者送之逺也悠悠我思者思之長也路車乘黄瓊瑰玊佩者贈之厚也廣漢張氏曰康公為太子送舅氏而念母之不見是固良心也而卒不能自克於令狐之役劉氏瑾曰左傳文公七年晉敗秦師于令狐怨欲害乎良心也使康公知循是心養其端而充之則怨欲可消矣
  集說范氏祖禹曰見舅而思其母此人之情也人能充是心則孝亦無不至矣若康公者未能充之也然其以是心而作是詩亦足以為孝矣○朱氏道行曰讀渭陽便見晋伯中原皆西秦羽翼雖曰甥情實奉父命傳記穆公為重耳慮與以紀綱之僕三千人皆所以鄭重其行藉以定晉者也春秋於秦晉交戰每主晉客秦多抑揚焉即錄詩渭陽之意
  於我乎夏屋渠渠今也每食無餘于音吁嗟乎不承權輿集傳賦也夏大也渠渠深廣貌馮氏復京曰案夏屋毛無明訓鄭則以為大具以食我王肅以為屋室之屋而朱子從之承繼也權輿始也胡氏一桂曰陳氏曰作量自權始以準量由此而生造車自輿始以葢軫由此而起故謂始曰權輿○此言其君始有渠渠之夏屋以待賢者而其後禮意寖衰供億寖薄杜氏預曰供給億安也至於賢者每食而無餘於是歎之言不能繼其始也
  集說蘇氏轍曰穆公好賢居之以大屋渠渠其深廣至於康公而遇之薄矣食之無餘者故曰不承權輿○輔氏廣曰以為不能繼其始而已無已甚之辭也讀是詩者則知可以怨之義矣
  ○於我乎每食四簋叶已有反今也每食不飽叶捕苟反于嗟乎不承權輿
  集傳賦也簋瓦器孔氏穎達曰考工記云旊人為簋則簋是瓦器也易損卦二簋可用享注云離為日日體圓巽為木木器圓簋象則簋亦以木為之也容斗二勝王氏逢曰勝孔疏作升方曰簠圓曰簋簠盛稻粱簋盛黍稷四簋禮食之盛也孔氏穎達曰案公食大夫禮宰夫膳稻於粱西注云膳猶進也進稻粱者以簠然則稻粱當在簠詩言每食四簋稱君禮物大具則宜每器一物不應以黍稷二物分為四簋知此四簋之内兼有稻粱
  集說輔氏廣曰夏屋渠渠無不致其備也每食無餘無一致其備也每食四簋無不極其至也毎食不飽無一極其至也其進銳者其退速惟有恒者然後可久也○謝氏枋得曰孟子曰古之君子所就三所去三康公之用賢禮貎衰而不去至於每食不飽豈非饑餓免死者乎康公固可刺當時號為賢者亦為可恥矣
  總論范氏處義曰此詩始終言飲食葢人君禮貎其臣意之厚薄即是而可卜也○朱氏公遷曰秦君非有好賢之誠心者故其無恒如此○姚氏舜牧曰凡人君之禮賢與賢者之所自處不獨在居食之閒然非此不足以見其意也此而寖薄禮意從可知矣此賢者之所為去也
  權輿二章章五句
  集傳漢楚元王敬禮申公白生穆生穆生不嗜酒元王每置酒嘗為穆生設醴及王戊即位常設後忘設焉穆生退曰可以逝矣醴酒不設王之意怠不去楚人將鉗巨廉反我於市遂稱疾申公白生強起之曰獨不念先王之德歟今王一旦失小禮何足至此穆生曰先王之所以禮吾三人者為道之存故也今而忽之是忘道也忘道之人胡可與久處豈為區區之禮哉遂謝病去亦此詩之意也輔氏廣曰引穆生之事為證者推原詩人之心葢本於此不然則其所計者不過區區於安居餔歇之事而已恐非賢者之志也
  集說孔氏穎逹曰作權輿詩者刺康公也康公遺忘其先君穆公之舊臣不加禮餼與賢者交接有始無終初時殷勤後則疏薄故刺之○嚴氏粲曰以伐木觀權輿周秦氣象判然矣
  案是詩朱子初說仍依序指康公而言吕祖謙作讀詩記嘗引之矣及著集傳則泛言其君而不辨序說為非是至章末引楚元王事為證則猶是序意也故前儒從古義者叅録之
  秦國十篇二十七章一百八十一句
  集說張子曰車鄰駟驖小戎諸詩武事備矣葢其地與戎錯而秦仲以来武事最勝故能使秦伯有天下者是詩也而使之不二世而失國者亦是詩也夫其嚴急之風與三代温柔敦厚抑何逺哉○錢氏天錫曰康節論夫子㝎書以秦誓綴周魯之後謂其知周之必為秦也即其刪詩亦然齊桓晉文更伯以来列國皆已不振唯秦獨駸駸乎始大故齊晉之後次以秦風周亡而秦興夫子已早見其兆矣不然秦始僻逺實與吳楚僭王等乃吴楚詩無傳而秦風卒不削以此知康節之言益信




  欽定詩經傳說彚纂卷七
<經部,詩類,欽定詩經傳說彙纂>



  欽定四庫全書
  欽定詩經傳說彚纂卷八
  陳一之十二
  集傳陳國名太皥伏羲氏之墟孔氏頴逹曰大皞又號虙戲故連言之虙戲即伏義字異音義同也在禹貢豫州之東其地廣平無名山大川西望外方許氏謙曰外方見王風東不及孟諸孔氏穎達曰明豬尚書作盟豬即左傳稱孟諸之麋爾雅云宋有孟諸是也但聲訛字變耳周武王時帝舜之胄有虞閼音遏父爲周陶正武王頼其利器用與其神明之後以元女大姬妻其子滿而封之於陳都於宛丘之側與黄帝帝堯之後共爲三恪是爲胡公孔氏穎達曰昭八年左傳史趙云胡公不淫故周賜之姓使祀虞帝則胡公姓嬀武王所賜也恪者敬也王者敬先代封其後樂記云武王未及下車封黄帝之後於薊封帝堯之後於祝封帝舜之後於陳下車乃封夏后氏之後於杞封殷之後於宋明陳與薊祝共爲三恪杞宋别爲二王之後矣大姬婦人尊貴好樂五教反巫覡胡狄反歌舞之事孔氏穎達曰楚語曰在女曰巫在男曰覡其民化之今之陳州即其地也皇輿表陳州今開封府陳州𨽻河南
  集說鄭氏康成曰大姬好巫覡禱祈鬼神歌舞之樂民俗化而爲之五世至幽公當厲王時政衰大夫淫荒所爲無度國人傷而刺之陳之變風作矣○蘇氏轍曰陳之變風原出於大姬葢列國之風皆有所自起方周之盛時王澤充塞其善者篤於善不善者以禮自將亦不至於惡其後周德既衰諸侯各因其舊俗而增之善者因善以入於惡而不善者日以益甚故晉以堯之遺風爲儉不中禮陳以大姬之餘俗爲㳺蕩無度亦理勢然也○朱氏公遷曰陳檜曹皆小國故居變風之終又變風訖於陳靈陳有靈公之詩亦宜居變風之終但檜曹比陳爲尤小且有思治之詩故二國不可先陳而以陳列於其前也
  子之湯他郎他浪二反兮宛丘之上辰羊辰亮二反兮洵音荀有情兮而無望武方武放二反
  集傳賦也子指逰蕩之人也湯蕩也四方髙中央下曰宛丘濮氏一之曰宛丘因以爲其地之名○王氏應麟曰郡縣志宛丘在陳州宛丘縣南三里括地志縣在陳城中古陳國洵信也望人所瞻望也○國人見此人常逰蕩於宛丘之上故叙其事以刺之言雖信有情思而可樂矣然無威儀可瞻望也
  集說吕氏祖謙曰湯雖訓蕩與徑斥爲淫蕩者辭氣緩急猶不同洵有情兮而無望兮從容不廹而諷切之者深矣○輔氏廣曰逰蕩以爲樂情也威儀之可望禮也溺於情者必不足於禮故詩人譏之
  ○坎其擊鼔宛丘之下叶後五反無冬無夏叶與下同直置反其鷺羽
  集傳賦也坎擊鼓聲值植也鷺舂鉏陸氏佃曰鷺歩於淺水好自低昻故曰舂鉏也今鷺鷥好而潔白頭上有長毛十數枚羽以其羽爲翳舞者持以指麾也孔氏穎達曰鷺羽執持之物故以植爲持鷺羽可以爲舞者之翳故持之也言無時不出遊而鼔舞於是也集說范氏祖禹曰冬夏祁寒大暑之時也人之好樂於是時必少息焉今也無冬無夏則其他時可知矣○徐氏常吉曰古者春秋教以禮樂冬夏教以詩書今冬夏值其鷺羽則常舞而無度矣此商書所謂恒舞也
  ○坎其擊缶方有反宛丘之道叶徒厚反無冬無夏值其鷺翿音導叶殖有反
  集傳賦也缶瓦器可以節樂孔氏穎達曰易離卦九三云鼔缶而歌則樂器亦有缶坎卦六四樽酒簋貳用缶則缶又是酒器也襄九年宋災左傳曰具綆缶備水器則缶是汲水之器然則缶是瓦器可以節樂若今擊甌又可以盛水盛酒即今之瓦盆也翿翳也
  總論輔氏廣曰後兩章但再述其事以見其遊蕩之無時耳寒暑而不休則無時而止矣○樂固人之所喜也然必一張一弛時出而用之然後可以和悦其心志舒散其氣血倘作樂無時則適足以䧟溺其心爾
  宛丘三章章四句
  集說鄒氏泉曰此詩見習俗之敝而詩人刺之亦不爲習俗所移者矣
  案序宛丘刺幽公也毛萇解之曰子指大夫經所陳乃大夫之事由君化之使然故舉大夫之事以刺之鄭康成則曰子者斥幽公也是經序相符也孔穎達申其說曰經之所陳皆幽公之事不宜以爲大夫隱四年公子翬謂隱公曰百姓安子諸侯說子則諸侯之臣亦呼君曰子故易傳也朱子曰子指遊蕩之人也辨小序曰陳國小無事實幽公但以惡諡故得遊蕩無度之詩未敢信也解經可謂愼矣然曰望人所瞻望也則仍似屬有位者言也若閭巷細民鼔舞於宛丘何係輕重而國人作詩以刺之又致夫子録是詩以冠陳風之首重爲後世戒耶葢上行則下效序與傳箋推其原則有所指朱子以爲無其據則主泛言然其相因之理一也又集傳云大姬好樂巫覡歌舞之事其民化之其説始於漢儒此則又推陳風漬漸之由非謂宛丘之詩也
  東門之枌符云反宛丘之栩況浦反子仲之子婆娑素何反其下叶後五反
  集傳賦也枌白榆也先生葉郤著莢皮色白嚴氏粲曰枌解見唐山有樞栩解見唐鴇羽子仲之子子仲氏之女也嚴氏粲曰次章言不績其麻知子仲之子爲指女子也婆娑舞貎孔氏頴逹曰孫炎曰舞者之容婆娑然○何氏楷曰或婆娑於枌之下或婆娑於栩之下明其非一時非一處也○此男女聚㑹歌舞而賦其事以相樂也
  集說嚴氏粲曰陳都宛丘之側其東門與丘之間乃國之交㑹其處又有枌栩二種之木可以休息故陳大夫子仲氏之女乃婆娑遨遊於其下葢以相誘說也遊蕩之俗以貴族猶爲之何責於小民乎○徐氏常吉曰東門人所出入宛丘人所往來有枌栩之陰人所趨聚也子仲氏以大夫之女聚舞已非所宜况男女相與而慕悦乎
  ○穀旦于差初佳反叶七何反南方之原無韻未詳不績其麻叶謨婆反市也婆娑
  集傳賦也穀善差擇也○既差擇善旦以㑹於南方之原歐陽氏修曰男女淫奔多在國之郊野所謂南方之原者猶東門之墠也○李氏樗曰毛鄭以原爲陳大夫而以原爲氏不甚明白歐陽以爲南方原野則其說爲簡徑於是棄其業以舞於市而往㑹也
  集說范氏祖禹曰先王惡夫飽食而逸居是故君子勤禮小人盡力所以愛日也今也民於善日則擇髙明之地而荒樂焉○黄氏櫄曰嘗觀豳之風俗其男耕其婦饁其女桑至於八月載績則蠶事畢而麻事起矣今陳之風俗至於男女不紡績其麻市也婆娑此所謂上有好者下必有甚焉者也○馮氏復京曰案市朝之市在國中者乃是商賈貿易之地揆之地勢不宜聚㑹歌舞於其間也上文云南方之原其地必閒曠而可樂意者如遺人道路之市歟古者八家同井家有私田百畝公田十畝餘二十畝爲井竈廬舎即就廬舎以交易市井之名殆出於此而後世因謂國都之市亦爲市井則此詩所謂市者或在野外田間未可知也
  ○穀旦于逝越以鬷子公反叶力制反視爾如荍祁饒反貽我握椒
  集傳賦也逝徃越於鬷衆也鄭氏康成曰鬷總也○孔氏穎達曰謂男女總集而合行也邁行也荍芘音毗音浮也又名荆葵紫色蘇氏轍曰荍小草而多華○羅氏願曰荆葵比戎葵葉小花似五銖錢大色粉紅有紫文縷之一名錦葵大抵似蘆菔花椒芬芳之物也○言又以善旦而徃於是以其衆行而男女相與道其慕悅之詞曰我視爾顔色之美如芘芣之華於是遺我以一握之椒而交情好也集說蘇氏轍曰男女既相告以相差擇今則又相告而徃矣於是遂行徃㑹之於其㑹也相謔以荍而相遺以椒相與爲淫蕩而莫知恥也○朱氏道行曰于逝之逝有忘返意以鬷而邁謂男女成羣如雲如荼也如荍之贊男悦女也握椒之奉女暱男也至是直與溱洧秉蕑之謔勺藥之贈同風無復先王家教之遺矣
  總論輔氏廣曰夫民勞則思思則善心生逸則淫淫則忘善忘善則惡心生理勢之必然也陳國之地廣平又以大姬之化故其俗淫蕩無度男女聚㑹歌舞婦人棄其所業相與慕悅各有所贈以交情好動其淫欲者亦其勢之必然也
  東門之枌三章章四句
  集説王氏安石曰東門之枌宛丘之應也
  衡門之下可以棲音西遲泌悲位反之洋洋可以樂音洛飢集傳賦也衡門横木為門也門之深者有阿塾堂宇許氏謙曰考工記門阿注棟也疏屋脊考工記注引爾雅門側之堂謂之塾則堂即塾也又案屋之基亦曰堂周禮堂崇三尺堂崇一筵禮記天子之堂九尺皆指堂基而言則堂字作基説爲長説文宇屋邉即屋四垂此惟衡木為之孔氏頴達曰衡古文横假借字也衡横義同門惟横木爲之言其淺也棲遲遊息也泌泉水也孔氏穎達曰邶風有毖彼泉水知泌爲泉水○嚴氏粲曰此泌與彼毖字異義同亦當爲泉水之流貎洋洋水流貌○此隱居自樂而無求者之詞言衡門雖淺陋然亦可以遊息泌水雖不可飽然亦可以玩樂而忘飢也
  集説許氏謙曰衡門之詩隱士所作命士之堂三尺庶人葢無級門之制衡門固隱士之常爾○顧氏起元曰衡門以所居而安言泌水以所玩而樂言泌水非真可飽玩泌水可樂自忘其飢爾附録歐陽氏修曰詩人以僖公可以勉進於善而惜其懦無自立之志故作詩以誘進之云衡門雖淺陋若居之不以爲陋則亦可以逰息於其下泌水洋洋然若閲之而樂則亦可以忘飢言陳國雖小若有意於立事則亦可以爲政
  ○豈其食魚必河之魴音房豈其取音娶妻必齊之姜集傳賦也姜齊姓
  集說瞿氏景淳曰食魚取妻雖不是借言然賢者之意自當廣也
  ○豈其食魚必河之鯉豈其取妻必宋之子叶奨里反集傳賦也子宋姓
  集說陸氏佃曰里語曰洛鯉伊魴貴於牛羊言洛以深宜鯉伊以清淺宜魴也河性宜魚故曰河之魴河之鯉○朱氏公遷曰食色性之欲也而食魚不必魴鯉取妻不必齊姜宋子則凡所以自奉者皆不求全而責備矣素位而行不願乎其外斯人之謂歟
  附録歐陽氏修曰既言雖小亦可有爲又言何必大國然後可爲譬如食魚者凡魚皆可食若必待魴鯉則不食魚矣譬如取妻諸姓之女皆可取若必待齊宋之族則不取妻矣是首章之意言小國皆可有爲而二章三章言大國不可待而得也
  總論輔氏廣曰此詩以爲隱居自樂而無求者之辭則辭順理明甚易而實是夫逐物徇外乃人之常情今玩其辭意安愉恬淡非樂内者有所不能也○熊氏朋來曰人須是世味淡則能隱亦須世味淡則能樂衡門可棲遲居不求安也泌可樂飢食不求能也然飲食男女人之大欲故特以食魚取妻言之○許氏謙曰前一章有自足之意後兩章無外慕之心此雖賦體而實似比也○劉氏瑾曰能隱居者必能自樂能自樂者必能無求故三者之意備見於一詩之間首章上二句可見其隱居下二句可見其自樂後兩章又可見隨遇而安無求於世也
  附録蘇氏轍曰夫棲遲必大屋樂飢必飲食食魚必魴鯉取妻必姜子則終身有不獲者故從其所有而爲之及其至也雖天下之美無加焉不然雖有天下之至美而常挾不足之心以待之則終亦不爲而已矣僖公自謂小國無意於爲治故陳此以誘之
  衡門三章章四句
  集説王氏柏曰陳風十篇止有衡門一詩爲善其餘多男女㑹遇之作亞於鄭風矣○黄氏佐曰隱居者自爲此詩與考槃不同葢考槃是他人美之者也故此詩無贊美之詞附録孔氏穎達曰作衡門詩者誘僖公也以僖公慤愿而無自立之志故國人作是詩誘使自强行道令興國致理也○范氏處義曰是詩與甫田皆視其君之失而正救之齊襄公志大心勞所謂過也詩人則抑之陳僖公愿而無立志所謂不及也詩人則誘之與聖人教人之意同也
  案序之說詩於十五國風其㫖多矣曰美曰刺曰勸曰惡曰思曰閔曰傷曰疾曰怨曰責曰止曰懼曰戒曰哀曰憂至直賦其事者因事以爲文而曰誘者獨見於陳風之衡門一篇葢僖公愿而無立志故作是詩以誘掖之也其有忠愛之意歟夫既以爲誘則三章俱作比看朱子改以爲隱者自樂而無求者之詞則三章俱作賦看於義似較直㨗矣然古説亦可通節存其意俾後之窮經者有以博考焉
  東門之池可以漚烏豆反叶謨婆反彼美淑姬可與晤五故反
  集傳興也池城池也鄭氏康成曰孔安國云停水曰池○孔氏穎達曰以池繫門言之則此池近在門外諸詩言東門皆是城門故以池爲城池漚漬也治麻者必先以水漬之孔氏穎達曰考工記㡛音茫氏以涗音税水漚其絲注云漚漸也謂漸漬使之柔韌也晤猶解也黄氏佐曰葢我與歌之彼自解之之意○此亦男女㑹遇之詞蓋因其㑹遇之地所見之物以起興也
  集說孔氏穎達曰黄帝姓姬炎帝姓姜二姓之後子孫昌盛其家之女美者尤多左傳引易詩云雖有姬姜無棄憔悴是以姬姜爲婦人美稱也○董氏逌曰周姬姓陳因元女以封故詩人猶言淑姬○唐氏汝諤曰以池可治物人可快心爲興○沈氏守正曰水經注陳城東門内有池水至清潔而不耗竭即其地也見是公共之所人人可徃無禁止也漚者漸漬之詞見可以浸淫而無害也
  附錄鄭氏康成曰於池中柔麻使可緝績作衣服興賢女能柔順君子成其徳教晤猶對也言淑姬賢女君子宜以對歌相切化也○孔氏穎達曰以君淫昏故思得賢女配之與之對偶而歌冀其切化使君爲善○張氏次仲曰淑女非妖麗之稱晤歌亦無戲浪笑傲之態池水漚麻以喻漸漬而不覺淑姬晤歌以見婉轉而善入
  ○東門之池可以漚紵直吕反彼美淑姬可與晤語集傳興也紵麻屬陸氏璣曰紵科生數十莖宿根在地中至春自生不嵗種也荆揚之間一嵗三收○范氏祖禹曰紵以當署
  ○東門之池可以漚菅古顔反叶居賢反彼美淑姬可與晤言集傳興也菅葉似茅而滑澤莖有白粉柔靭而振反宜爲索也范氏祖禹曰菅以爲屨○濮氏一之曰左傳云雖有絲麻無棄菅蒯蒯與菅皆謂苕也黄華者俗名黄芒即蒯也白華者俗名白芒即菅也
  總論許氏天贈曰晤歌與之合曲而歌也晤語與之相荅述也晤言與之相言論也
  東門之池三章章四句
  集說輔氏廣曰序以詩中淑姬二字故生其説正如静女之詩由靜女而生説也殊不知彼美淑姬云者乃男悅女之辭彼自以爲美自以爲淑耳非真有賢淑之徳也
  附録鄭氏伯熊曰觀齊雞鳴之詩其相警戒之言則閨門之奥笑歌晤言故足以浸漬其君之心而革其惡此東門之詩所以思賢女也
  案東門之池古序以爲刺時衍其說者以爲疾時之不然而思得賢女以配君子也朱子改爲男女聚㑹之詞而以淫詩例之然玩其詞氣却無褻狎謔浪之意漢儒之說殆以是歟
  東門之楊其葉牂牂子桑反昏以爲期明星煌煌
  集傳興也東門相期之地也楊栁之揚起者也牂牂盛貌明星啟明也煌煌大明貌○此亦男女期㑹而有負約不至者故因其所見以起興也
  集說朱氏公遷曰語不相應義不相因特即所見以爲興○顧氏起元曰此女負約而男作詩也興意其枝揚則其葉盛反興約昏爲期而夕不至也明星煌煌言所期不見但仰見明星之煌煌而已附録毛氏萇曰言男女失時不逮秋冬○鄭氏康成曰楊葉牂牂三月中也喻時晚也失仲春之月親迎之禮以昏時女留他色不肯時行乃至大星煌煌然○孔氏穎達曰禮當及時配合女當隨夫而行至使昏姻失時男女相違如是故舉以刺時也○士昏禮執燭前馬是親迎之禮以昏也用昏者取陽徃陰來之義
  ○東門之楊其葉肺肺普計反昏以爲期明星晢晢之世反集傳興也肺肺猶牂牂也晢晢猶煌煌也
  總論黄氏一正曰言東門之楊葉盛可蔽而又昏以爲期良可相㑹今乃失約而至於明顯之時則不遂所欲矣
  東門之楊二章章四句
  集說輔氏廣曰自宛丘而爲東門之枌自東門之枌而爲東門之池東門之楊葢俗之流而勢之下也有國者之於導民可不謹哉
  附錄嚴氏粲曰陳東門之楊與鄭丰皆親迎而女不至言刺時猶言刺亂以時使然也○謝氏枋得曰男親迎而女不至此風俗之弊人道之變淫亂而不知禮義者也
  案集傳此篇改序說爲男女期㑹而負約不至之詩然考朱子初解曰東門葢此人親迎之所以其所見起興曰東門之楊則其葉牂牂矣昏以爲期而明星煌煌矣葢從序説也今姑存之
  墓門有棘斧以斯所宜反之夫也不良國人知之知而不已誰昔然矣
  集傳興也墓門凶僻之地多生荆棘斯析也孔氏穎達曰釋言云斯離也孫炎曰斯析之離是斯爲析義也○濮氏一之曰斯莊子斯而析之夫指所刺之人也誰昔昔也猶言疇昔也邢氏昺曰毛傳云昔久也郭云誰發語詞○言墓門有棘則斧以斯之矣此人不良則國人知之矣國人知之猶不自改則自疇昔而已然非一日之積矣所謂不良之人亦不知其何所指也
  集說輔氏廣曰人之爲惡初動於隱微之中猶有懼人之知之心至於公然形肆於外則已無所忌憚矣然猶幸其爲人所規正刺譏而有改也今其爲惡至於國人皆知之而猶不自改則非一日之積葢不可得而救藥之也○唐氏汝諤曰惡木生於幽僻爲斧所析惡行發於隱微爲人所知此興意也附錄鄭氏康成曰興者喻陳佗由不覩賢師良傅之訓道至陷於誅絶之罪○蘇氏轍曰桓公之世陳人知佗之不臣矣而桓公不去以及於亂是以國人追咎桓公以爲桓公之智不能及其後故以墓門刺焉夫陳佗也佗之不良國人莫不知之者知而不之去昔者誰爲此乎
  ○墓門有梅有鴞萃止夫也不良歌以訊叶息悴反之訊予不顧叶果五反顚倒思予叶演女反
  集傳興也鴟鴞惡聲之鳥也陸氏璣曰鴞大如斑鳩綠色入人家凶賈𧨏所賦鵩鳥是也其肉甚美可爲羮臛又可爲炙○濮氏一之曰楚辭注鴟鴞二物又云鵩似鴞本草云其實一耳莊子見彈而求鴞炙是也萃集訊告也顚倒狼狽之狀○墓門有梅則有鴞萃之矣夫也不良則有歌其惡以訊之者矣訊之而不予顧至於顚倒然後思予則豈有所及哉或曰訊予之予疑當依前章作而字
  集說黄氏一正曰言梅本嘉木鴞本惡鳥今墓門有梅生非其地則鴞亦萃止矣夫也失其故性而不良則豈不有歌以訊之者乎○姚氏舜牧曰凡人之不良者初不畏人之知亦不顧人之訊至於顛倒然後致思則已無及矣此有識者必辨之於早不待狼狽而後爲無及之思也○唐氏汝諤曰僻地有梅則惡聲者皆聚其中幽獨有思則惡惡者得發其隱故又以爲興
  附録程子曰前章言有棘言佗之不善後章言有梅深咎輔導之使然梅雖美木生墓門荆棘荒蕪之處則惡鳥萃矣雖有良心善性與不善人處則惡歸矣
  總論薛氏志學曰上章言積惡不悛而追咎其始深絶之也下章言悔過無及而永思其終微教之也總是愛人無已之意
  墓門二章章六句
  集說唐氏汝諤曰此爲刺惡之詩
  附錄陳氏鵬飛曰此詩雖以刺佗乃是耆舊之賢者備見始末追咎先君不能爲佗置良師𫝊也○范氏處義曰佗桓公之弟也桓公卒而佗立明年爲蔡人所殺佗當桓疾病殺太子而以己代之可謂不義陳由是亂國人至於分㪚所謂惡加於民也序詩者不以爲君直言陳佗蓋得春秋不稱爵書蔡人殺陳佗之㫖與書衛州吁鄭忽同也
  案朱子初解曰此詩刺佗而追咎先君不能爲佗置良師傅以至於此也又解末章曰夫也不良則有歌其惡以訊之者矣訊之而不予顧至於顛倒然後思予則豈有及哉亦追咎之辭也與諸儒舊説相同及著集傳以陳國君臣事無可紀獨陳佗以亂賊被討見書於春秋序遂以此詩與之不知其信然否也葢亦未決之詞但序曰刺佗傳之國史陳有佗與衞有州吁鄭有叔段等采風者皆不得無詩況陳事既無他籍可考而此詩業有古序可據則諸儒之從序説似不必致疑於千載之下矣
  防有鵲巢邛其恭反有旨苕徒雕反叶徒刀反誰侜陟留反予美心焉忉忉都勞反
  集傳興也防人所築以捍水者周禮稻人以豬畜水以防止水邛邱孔氏穎達曰土之髙處草生尤美故邛爲邱○何氏楷曰防邛一説皆陳地名郡國志陳國陳縣注引博物記云邛地在縣北防亭在焉愚案防隄也朱子之解得之旨美也苕苕饒也莖如勞豆而細葉似蒺藜而青其莖葉緑色可生食如小豆藿也孔氏穎達曰苕之華傳云苕陵苕此直曰苕草彼陵苕之草好生下溼此則生於髙邱與彼異也侜侜張也猶鄭風之所謂迋居望反濮氏一之曰侜爲誑誕則字與譸同書云譸張爲幻之意也予美指所與私者也忉忉憂貌○此男女之有私而憂或間之之詞故曰防則有鵲巢矣邛則有旨苕矣今此何人而侜張予之所美使我憂之而至於忉忉乎
  集說朱氏公遷曰彼所宜有之物則皆有此所不當有之事乃有之蓋以尋常之物興怪異之事也○黄氏一正曰鵲善相地安則爲巢苕宜荒地不戕則旨今防有鵲巢邛有旨苕則各得其所矣而予之所美者顧爲侜張而不得其所乎○鄒氏泉曰言駕不根之詞以侜張之而生彼擕貳之心也附錄鄭氏康成曰防之有鵲巢邛之有美苕處勢自然喻宣公信多言之人故致此讒人○歐陽氏修曰讒言惑人非一言一日之致必由累積而成如防之有鵲巢漸積構成之爾又如苕饒蔓引牽連將及我也○程子曰侜謂譸張迂迴誣罔人者必迂曲以致其惡予美心所賢者憂讒誣賢善也
  ○中唐有甓蒲厯反邛有旨鷊五厯反誰侜予美心焉惕惕吐歴反
  集傳興也廟中路謂之唐毛氏萇曰中中庭也唐堂塗也○孔氏穎達曰以唐是門内之路故知中是中庭孫炎云堂途堂下至門之逕也甓瓴音零音滴郭氏璞曰㼾甎音鹿專也今江東呼爲瓴甓鷊小草雜色如綬董氏逌曰鷊舊作□○劉氏瑾曰案埤雅鷊本鳥名亦名綬鳥咽下有囊如小綬具五色此傳所釋鷊草之名豈因其似鷊鳥而取義乎惕惕猶忉忉也
  集說黄氏一正曰言中唐有甓人罕踐之故能成其美邛有旨鷊人莫戕之故能成其文今予之所美者而人顧侜張之使我心惕惕乎
  附録歐陽氏修曰中唐有甓非一甓也亦以積累而成旨鷊綬草雜衆色以成文猶多言交織以成惑義與貝錦同
  總論朱氏公遷曰憂慮之意反覆道之
  防有鵲巢二章章四句
  集說輔氏廣曰遊蕩歌舞陳之俗也其流爲淫邪者宜矣故陳風之末大抵皆淫亂之詩此詩與鄭風揚之水相似
  附錄孔氏穎達曰經二章皆上二句言宣公致讒之由下二句言己憂讒之事○嚴氏粲曰此詩憂讒賊者詩人爲賢者憂之也
  案防有鵲巢序曰憂讒賊也鄭康成曰所美謂宣公也程子曰予美心所賢者一言下之誑君以讒人一言奸之誣善以害人皆作詩者憂患之意朱子曰予美指所與私者而定此詩爲男女有私憂或閒之之詞然不指其所謂予美者爲男乎爲女乎夫風詩之託興甚逺簡兮之彼美爲盛王葛生之予美爲君子詞可作男女夫婦讀意可作君親朋友觀即不泥爲宣公而程子之說爲可思矣
  月出皎兮佼古卯反人僚音了兮舒窈烏了反已小反兮勞心悄七小反
  集傳興也皎月光也佼人美人也陸氏徳明曰佼又作姣方言云自關而東河濟之閒好謂之姣○李氏樗曰孟子曰子都之姣僚好貌窈幽逺也糾愁結也顧氏起元曰言思之幽逺不可窮綰結不可解也悄憂也鄭氏康成曰思而不見則憂○王氏安石曰悄言不說而静黙○此亦男女相悅而相念之詞言月出則皎然矣佼人則僚然矣安得見之而舒窈糾之情乎是以爲之勞心而悄然也
  集說蘇氏轍曰婦人之美盛如月出之光○朱氏公遷曰此因所見以起興葢月出於夜正私心所發之時○沈氏守正曰勞心悄兮忖度其心若謂佼人思己者
  ○月出皓胡老反兮佼人懰力久反叶朗老反兮舒懮於久反叶時倒反兮勞心慅七考反
  集傳興也懰好貌懮受憂思也慅猶悄也王氏安石曰慅言不安而騷動
  ○月出照兮佼人燎力召反兮舒夭於表反實照反兮勞心慘當作懆七弔反
  集傳興也燎明也董氏逌曰燎則其光與月並夭紹糾緊之意慘憂也王氏安石曰慘言不舒而憂愁
  集說輔氏廣曰窈糾懮受夭紹大抵是人心憂思牢結而難解之意然有淺深至於糾緊則甚矣○朱氏公遷曰凡人心平則舒緩有憂則糾緊
  總論吕氏祖謙曰此詩用字聱牙意者其方言歟○朱氏善曰月出之詩其悅之也至矣其思之也切矣其憂之也滐矣移是心以好賢亦將何求而不獲哉惜也吾未見好徳如好色者也
  月出三章章四句
  集說沈氏守正曰此詩與澤陂朱子皆以爲男女相悅之詞今玩佼人蓋男思女之詞也
  胡爲乎株林從夏戸雅反叶尼心反下同匪適株林從夏南集傳賦也株林夏氏邑也王氏應麟曰郡國志陳縣注陳有株邑葢朱襄之地寰宇記陳州南頓縣西南三十里有夏亭城城北五里有株林郡縣志宋州柘城縣本陳之株邑詩株林是也夏南徵舒字也孔氏穎達曰徵舒字子南以氏配字謂之夏南○靈公嚴氏粲曰疏曰靈公平國共公朔子淫於夏徵舒之母朝夕而徃夏氏之邑故其民相與語曰君胡爲乎株林乎曰從夏南耳然則非適株林也特以從夏南故耳葢淫乎夏姬不可言也故以從其子言之詩人之忠厚如此
  集說范氏處義曰不斥夏姬而言夏南夏南實主其家國人亦預憂其禍必作於夏南也○張氏彩曰意當時靈公諱言夏氏而託株林以爲辭故詩云然
  ○駕我乘繩證反叶滿補反音稅于株野叶上與反平聲我乘駒朝食于株
  集傳賦也說舍也馬六尺以下曰駒
  集說輔氏廣曰首章猶爲之隱也至末章則不容隱矣但惜其車馬之被汚而已詩人雖爲公隱而公則自不以爲恥也馳驅乘馬而朝食于株則其無恥甚矣○嚴氏粲曰駕一乘之馬則舎說于株林之野乘一乘之駒則又朝食于株原無他往朝朝暮暮只徃株林何爲也哉○沈氏守正曰旣乘馬又乘駒非一往也亦見非㣲行也
  總論姚氏舜牧曰胡爲株林二句是問其行匪適株林二句是實其事駕我乘馬二句是道其徃之無他乘我乘駒二句是道其見之欲亟○許氏天贈曰首章本言從夏姬也然但指其子而不直斥其所從之人末章言從夏姬之頻也然不指其人而但言其所至之地此詩之厚也
  株林二章章四句
  集傳春秋傳夏姬鄭穆公之女也嫁於陳大夫夏御叔靈公與其大夫孔寧儀行父通焉洩冶諫不聽而殺之宣公九年左傳陳靈公與孔寧儀行父通於夏姬皆衷其衵服以戲於朝洩冶諫曰公卿宣淫民無效焉且聞不令君其納之公曰吾能改矣公告二子二子請殺之公弗禁遂殺洩冶後卒爲其子徴舒所弑而徵舒復爲楚莊王所誅宣公十年左傳陳靈公與孔寧儀行父飲酒於夏氏公謂行父曰徵舒似女對曰亦似君徵舒病之公出自其廏射而殺之二子奔楚○宣公十一年左傳楚子爲陳夏氏亂故伐陳謂陳人無動將討於少西氏遂入陳殺夏徵舒轘諸栗門集說朱氏公遷曰荒穢者必亡弑逆者必誅集傳舉其大要而所以示鑒戒者亦明矣○朱氏善曰衛之亂至於牆有茨而極於是有狄入衞之禍陳之亂至於株林而極於是有楚入陳之禍然則狄非能入衞也宣姜實召之也楚非能入陳也夏姬實召之也此所謂女戎也比事以觀可以爲淫亂者之戒矣
  彼澤之陂叶音波有蒲與荷音何有美一人傷如之何寤寐無爲涕他弟反音四普光反徒何反
  集傳興也陂澤障也孔氏穎達曰謂澤畔障水之岸蒲水草可爲席者吕氏祖謙曰說文曰蒲者似莞音官而褊有脊滑柔而温○嚴氏粲曰莞精蒲麤荷芙蕖也爾雅荷芙蕖其莖茄音加其葉蕸音遐其本蔤音密其華菡萏其實蓮其根藕其中的的中薏○李氏廵曰分别蓮莖花葉實之名芙蕖其總名也自目曰涕自鼻曰泗○此詩之㫖與月出相類言彼澤之陂則有蒲與荷矣有美一人而不可見則雖憂傷而如之何哉寤寐無爲涕泗滂沱而已矣
  集說孔氏穎達曰陂障之中有蒲與荷之二草以喻男與女聚㑹之時相悅如是及其分離則憂思相憶云有美好之一人我思之而不能見當如之何乎既不能見益復感傷覺寢之中更無所爲念此美女涕泗滂沱淫風如此○蘇氏轍曰婦人之色如蒲荷之美思而不見故憂傷涕泗也○朱氏公遷曰物與地相稱事與願相違有字相呼而無字反應爲興
  ○彼澤之陂有蒲與蕑古顔反叶居賢反有美一人碩大且卷其員反寤寐無爲中心悁悁烏𤣥反
  集傳興也蕑蘭也孔氏穎達曰以溱洧秉蕑為執蘭則知此蕑亦爲蘭也卷鬢髪之美也李氏樗曰卷美也盧令曰其人美且鬈字雖不同其義則一悁悁猶悒悒也
  集說嚴氏粲曰或疑碩大非婦人之稱觀衛風以碩人稱莊姜車舝稱辰彼碩女則詩以碩大稱婦人多矣
  ○彼澤之陂有蒲菡戸感反大感反叶待檢反有美一人碩大且儼魚檢反寤寐無爲輾轉伏枕叶知檢反
  集傳興也菡萏荷華也儼矜莊貌輾轉伏枕卧而不寐思之深且久也
  總論孔氏穎達曰首章言荷指芙蕖之莖卒章言菡萏指芙蕖之華二者皆取華之美以喻女色但變文以取韻耳二章言蘭者蘭是芬香之草喻女有善聞此淫佚之女必無善聲聞但悦者之意言其善耳○范氏處義曰詩人以蒲配荷配蕑配菡萏所謂男女相說也其未得之也則既思其人而感傷又思其人髪之卷又思其人貌之儼寤寐之間不復他有所爲或涕泗俱下或悁悁憂慼或輾轉廢寢此皆合男女之情而言之詩人言其情而不及於亂亦欲其止乎禮義也
  澤陂三章章六句
  集說王氏安石曰澤陂株林之應也○輔氏廣曰男女相說至於憂思感傷如月出澤陂其末流之害當何如哉男有男之業女有女之事今也寤寐無爲盡廢其事業是亦可憂也已情思之流其弊必至於此○張氏彩曰有關雎之風則薰爲桃李之正而麟趾應之有宛丘之俗則流爲株林之淫而澤陂應之㣲之著也如此夫
  陳國十篇二十六章一百一十四句
  集傳東萊吕氏曰變風終於陳靈其間男女夫婦之詩一何多耶曰有天地然後有萬物有萬物然後有男女有男女然後有夫婦有夫婦然後有父子有父子然後有君臣有君臣然後有上下有上下然後禮義有所錯七故反男女者三綱之本萬事之先也正風之所以爲正者舉其正者以勸之也變風之所以爲變者舉其不正者以戒之也道之升降時之治亂俗之汙隆民之死生於是乎在録之煩悉篇之重複亦何疑哉
  集説蘇氏轍曰詩止於陳靈何也古之說者曰王澤竭而詩不作是不然矣予以爲陳靈之後天下未嘗無詩而仲尼有所不取也原詩之所爲作者發於思慮之不能自已而無與乎王澤之存亡也是以當其盛時其人親被王澤之純其心和樂而不流於是焉發而爲詩其詩無有不善則今之正詩是也及其衰也有所憂愁憤怒不得其平淫佚放蕩不合於禮者矣而猶知復反於正故其爲詩也亂而不蕩則今之變詩是也故曰變風發乎情止乎禮義發乎情民之性也止乎禮義先王之澤也先王之澤尚存而民之邪心未勝則猶取焉以爲變詩及其邪心大行而禮義日逺則詩淫而無度不可復取故詩止於陳靈而非天下之無詩也有詩而不可以訓焉爾
  檜一之十三
  集傳檜國名陸氏徳明曰檜本又作鄶○王氏應麟曰左傳國語作鄶地理志作會高辛氏火正祝融之墟孔氏穎達曰昭十七年左傳梓慎云鄭祝融之墟也鄭滅檜而處之故知檜是祝融之墟楚語稱顓頊命南正重司天以屬神火正黎司地以屬民則黎爲火正高陽時也言高辛者以重黎是顓頊命之厯及髙辛仍爲此職也黎實祝融以五行官有火正祝融則火官之號在禹貢豫州外方之北滎波之南孔氏穎達曰禹貢豫州云滎波既豬注云沇水溢出所爲澤也今塞爲平地滎陽民猶謂其處爲滎澤滎澤滎波一澤名也居溱洧之間其君妘姓祝融之後鄭氏康成曰祝融氏名黎其後八姓惟妘姓檜者處其地焉○孔氏穎逹曰黎弟呉回復居火正爲祝融呉回生陸終陸終生子六人四曰㑹人案世本㑹人即檜之祖也○范氏處義曰王肅曰周武王封祝融之後於濟洛河穎之間爲檜子周衰爲鄭桓公所滅而遷國焉今之鄭州卽其地也皇輿表鄭州今開封府鄭州隸河南蘇氏以爲檜詩皆爲鄭作如邶鄘之於衞也未知是否
  集說鄭氏康成曰周夷王厲主之時檜公不務政事而好絜衣服大夫去之於是檜之變風始作其國北鄰於虢○孔氏穎達曰案鄭語史伯於幽王之世爲桓公謀滅虢檜至平王之初武公滅之則幽王以前檜國仍在襄二十九年左傳魯爲季札歌詩云自檜以下無譏焉以其國小故也季札不譏風俗無以言焉故鄭不言檜之風俗○吕氏祖謙曰檜風之變固在於東遷之前然未必知其爲夷厲之世也○嚴氏粲曰檜世次莫考詩不言何君曰夷厲之間者鄭譜也平王初鄭武始滅檜前乎平何以知其非幽也當幽之時仲爲檜君言不刺仲也前乎幽又何以知其非宣也周道復興之時不得有匪風之思也非幽非宣夷厲當之矣
  案朱子集傳其於鄭也曰桓公子武公定平王於東都亦爲司徒又得虢檜之地乃徙其封而施舊號於新邑是爲新鄭説與鄭康成合及叙檜世系則曰周衰爲鄭桓公所滅而遷國焉又與鄭譜異考國語桓公爲司徒問於史伯因史伯之對乃東寄孥與賄虢鄶受之十邑皆有寄地韋昭注曰賈侍中云寄地猶寄止也事在幽王八年至十一年而桓公死幽王之難是桓公時特有滅檜之謀耳周室既東武公繼桓公爲平王司徒遂得虢檜之地而遷國焉則檜實滅於武公時矣桓公襲檜之説雖本韓非要當以國語爲信至於蘇子由論國風次第曰檜詩不爲鄭而𨚍鄘爲衛魏爲晋何也邶鄘魏之詩作於既滅其詩所爲作者衞晉也至於檜風檜之未亡而作矣其譜檜曰世次微滅故其詩之世不可得而推也朱子於魏風首引蘇氏曰魏詩疑皆爲晉而作猶𨚍鄘之於衞也則固然矣及檜風首引蘇氏以爲檜詩皆爲鄭作如邶鄘之於衛也考蘇氏並無此說想屬朱子誤注或其門人錯簡耶經義不便前後相貿故特爲正之
  羔裘逍遥狐裘以朝直遙反叶直勞反豈不爾思勞心忉忉音刀集傳賦也緇衣羔裘諸侯之朝服錦衣狐裘其朝天子之服也嚴氏粲曰狐裘有白有青有黄此詩不指何色鄭氏以爲黃衣狐裘謂檜君以祭服而朝也蘇氏以爲狐白謂檜君以朝天子之服而聼其國之朝也二說不同狐青爲臣下之服非檜君所服檜君好潔其衣服亦必不服狐黄當從蘇氏以爲狐白舊說檜君好潔其衣服逍遙遊宴而不能自强於政治故詩人憂之
  集說毛氏萇曰羔裘以遊燕狐裘以適朝國無政令使我心勞○孔氏穎達曰逍遙遊燕之事輕視朝聼政之事重今先言燕後言朝者見君不能自强於政治惟好逍遙忽於聼政故後言朝也○范氏祖禹曰急於遊燕而怠於政治此賢人所以去也夫忠臣之事君言不用而去之不得已也其心豈舎君哉故曰豈不爾思勞心忉忉○張氏栻曰其所事惟在於衣服之閒則其不能自强於政治可知矣
  ○羔裘翱翔狐裘在堂豈不爾思我心憂傷
  集傳賦也翱翔猶逍遙也堂公堂也
  集說孔氏穎達曰上言以朝謂日出視朝此云在堂謂正寢之堂人君日出視朝乃退適路寝以聼大夫所治之政二者於禮同服羔裘今檜君皆用狐裘故二章各舉其一○李氏公凱曰在公堂聼朝也我心憂之至於感傷也
  ○羔裘如膏古報反日出有曜羊照反叶羊號反豈不爾思中心是悼
  集傳賦也膏脂所漬也日出有曜日照之則有光也集說孔氏穎達曰上二章唯言變易常禮未言好潔之事故卒章言羔裘之美如脂膏之色羔裘既美則狐裘亦美可知故不復說狐裘之美○嚴氏粲曰凡人憂勞戒懼則不暇鮮其衣禹惡衣文王卑服衞文大布之衣是也今檜君羔裘之色潤澤如以脂膏漬之日出照之則有光曜其衣服之鮮明如此其志慮凡近可見矣安其危而樂其亡我心傷悼之也
  總論蘇氏轍曰檜君好盛服故以其朝服燕而以其朝天子之服朝夫君之爲是也則過矣然而非大惡也而大夫以是去之何哉孔子之去魯爲女樂故也而曰膰肉不至葢諱其大惡而以微罪行檜大夫之羔裘則孔子之膰肉也歟此所謂以道去其君也○輔氏廣曰心無二用志於大者必遺於小溺於小者則亦無暇於大矣檜君方冥行而不覺而詩人則爲之憂勞傷悼若不能以一朝居夫人之心其初本同而末流之弊相去如此遼絶豈不哀哉○嚴氏粲曰詩言衣裘之鮮潔所以形容其宴安無爲之意非以潔其衣服爲大故而去之也
  羔裘三章章四句
  集說孔氏穎達曰檜既小而迫於大國君好修潔其衣服逍遥遊戲而燕樂而不能用心自强於政治之事大夫見其如是諫之而不從故去之作是羔裘之詩言己去君之意也○黄氏櫄曰觀羔裘一詩見臣子愛君之心未嘗一日忘雖去國矣而不敢無憂國之念君雖不用道矣而不敢言其君之過託其意於羔裘而寓其情於憂傷邶之君子不能奮飛孟子之三宿出晝皆此意也
  庶見素冠兮棘人欒欒力端反兮勞心慱慱徒端反兮集傳賦也庶幸也縞冠素純音皮既祥之冠也黑經白緯曰縞緣邊曰紕毛氏萇曰素冠練冠也○孔氏穎達曰鄭以練冠者練布爲之而經傳之言素者皆謂白絹未有以布爲素者則知素冠非練也故易傳以素冠爲既祥之冠王肅亦以素冠爲大祥之冠孫毓以箋説爲長棘急也喪事欲其總總爾哀遽之狀也蘇氏轍曰君子之居喪皇皇若無所容者此所謂棘人也欒欒瘠貌慱慱憂勞之貌○祥冠祥則冠之禫徒感反則除之劉氏瑾曰䘮禮再期而大祥自䘮至此不計閏凡二十五月大祥之後中月而禫中閒也禫祭名澹澹然平安之意至此不計閏凡二十七月今人皆不能行三年之䘮矣安得見此服乎當時賢者庶㡬見之至於憂勞也
  集說鄭氏康成曰䘮禮既祥祭而縞冠素紕時人皆解緩無三年之恩於其父母而廢其䘮禮故覬幸一見素冠急於哀戚之人形貌欒欒然膄瘠也勞心者憂不得見○李氏樗曰詩人既刺不能三年故君子思是服既祥之素冠棘人形貌之欒欒者今無此人此心所以慱慱而憂也○輔氏廣曰言庶見素冠兮而繼之以棘人欒欒兮葢言情與服之相稱也不然服於外而忘於内則亦何以爲哉
  ○庶見素衣兮我心傷悲兮聊與子同歸兮
  集傳賦也素冠則素衣矣孔氏穎達曰大祥之祭其服以素爲裳裳而言衣衣是大名故取衣爲韻與子同歸愛慕之詞也
  集說鄭氏康成曰除成䘮者其祭也朝服縞冠朝服緇衣素裳然則此言素衣者謂素裳也聊猶且也且與子同歸欲之其家觀其居處○李氏樗曰言庶㡬欲見服既祥之素衣者今無此人故我心傷悲也如有其人則我且與之同歸也○季氏本曰傷悲者有感於心而興悲也葢此作詩之人必亦能終三年之䘮者但以獨行無助爲衆所憎故憂思如此以其可與共學故欲與同歸也
  ○庶見素韠音畢兮我心藴於粉反叶訖力反兮聊與子如一兮
  集傳賦也韠蔽膝也以韋爲之孔氏穎達曰古者田漁而食因衣其皮先知蔽前後知蔽後後王易之以布帛而猶存其蔽前者重古道不忘本也冕服謂之韍分勿反其餘曰韠韠從裳色素衣素裳則素韠矣藴結思之不解也與子如一甚於同歸矣黄氏一正曰如一謂其志同也集説黄氏佐曰如一是視彼準繩求不爽其尺寸由彼法則期不差於毫釐彼能奮不顧俗則我亦不嫌於矯俗也既曰同歸又曰如一只是冀望之深而言轉切非見素冠則如彼見素衣則如此也總論輔氏廣曰素衣素冠不祥之服也常情之所厭見也檜國之俗不能行三年之䘮則不復見此既祥之衣冠矣而當時賢者庶㡬見之而不可得則至於憂勞如此是其心必有大不安者也幸而得見之則又爲之愛慕而欲與同歸爲一焉是又必有大慊於其心者也此秉彜之心也先王之制䘮服亦以是心而已豈强民而爲之哉○姚氏舜牧曰有三年之䘮則有既祥之素冠素衣素韠當時無有爲此䘮者故賢者思一見之若是注慕之深○天理民彝在人心皆有一種惻然相觸處故見棘人之欒欒我心自慱慱其憂勞也見素衣而傷悲見素韠而藴結亦此意
  素冠三章章三句
  集傳案䘮禮爲父爲君斬衰三年昔宰予欲短喪夫子曰子生三年然後免於父母之懷予也有三年之愛於其父母乎三年之喪天下之通喪也傳曰子夏三年之喪畢見於夫子援音袁琴而弦衎衎苦旦反而樂作而曰先王制禮不敢不及夫子曰君子也閔子騫三年之喪畢見於夫子援琴而弦切切而哀作而曰先王制禮不敢過也夫子曰君子也子路曰敢問何謂也夫子曰子夏哀已盡能引而致之於禮故曰君子也閔子騫哀未盡能自割以禮故曰君子也夫三年之喪賢者之所輕不肖者之所勉輔氏廣曰子夏閔子騫之事毛傳所載與禮記不同先生并取宰予之事言之而不加一辭焉然熟讀而詳玩之則自有所發而可以爲情性之正矣○非以三年之䘮爲足以報其親所謂喪三年以爲極亡則弗之忘矣者也至於聖人既爲中制則賢者必當俯而就不肖者必當跂而及也集說鄭氏康成曰喪禮子爲父父卒爲母皆三年時人思薄禮廢不能行也○范氏祖禹曰檜當夷厲之時已如此則孔子孟子之世可知也
  隰有萇丈羊反楚猗於可反乃可反其枝夭於驕反之沃沃烏毒反音洛子之無知
  集傳賦也萇楚銚音遙弋今羊桃也子如小麥亦似桃陸氏璣曰葉長而狹華紫赤色其枝莖弱過一尺引蔓於草上猗儺柔順也夭少好貌吕氏祖謙曰夭如厥草惟夭之夭沃沃光澤貌子指萇楚也○政煩賦重人不堪其苦歎其不如草木之無知而無憂也
  集說沈氏守正曰有生之樂人孰無之反羡草木之無知則不聊生甚矣與苕華知我如此不如無生皆痛極之詞也○唐氏汝諤曰人生有知有知適自苦耳然有知既不樂而無知又不能此徒顧萇楚而興嗟也○朱氏道行曰萇楚宜下濕故曰隰有其枝猗儺始出柔嫩又少好而光澤子之得全於天者惟無知也予方苦已之有而安能不樂子之無哉檜民苦政煩賦重而作與王風兔爰尚寐無吪同意
  ○隰有萇楚猗儺其華芳無胡瓜二反夭之沃沃樂子之無家古胡古牙二反
  集傳賦也無家言無累也
  集說許氏天贈曰無知則無賦役之憂無家則無賦役之累
  ○隰有萇楚猗儺其實夭之沃沃樂子之無室
  集傳賦也無室猶無家也
  總論輔氏廣曰人之有知所以爲萬物之靈也有家有室所以異於物也今也政煩賦重不堪其苦反歎不如物之無知無家焉則不樂其生甚矣何爲使之至此極哉爲人上者宜有所覺矣○季氏本曰此詩小序以爲疾君淫恣而思無情慾說者遂以萇楚枝柔牽蔓比人之多慾而以未有牽蔓之時生意沃然者爲赤子之心至長有室家而後爲所牽蔓意亦善矣但此詩三章以枝華實爲次葢自枝而華而實能遂其生之意義不在於引蔓故無取焉
  隰有萇楚三章章四句
  集說鄒氏忠𦙍曰詩發乎情如其情以爲情者常也亦有反其情以爲情者檜風之萇楚是也夫人懐五常之性爲有生最靈誰則甘㝠然無知者且有心知即有情慾聞以未有室家爲苦不聞以無之爲快也今檜之民至於不樂有知不樂有家不樂有室致羡乎萇楚之猗儺豈復近於人情乎此所爲反其情以爲情也葢世治則室家相保由上所養世亂則室家相棄由上所殘是詩不知作於何時殆亡國之音乎
  匪風發叶方月反兮匪車偈起竭反兮顧瞻周道中心怛都達反叶旦悅反
  集傳賦也發飄揚貌偈疾驅貌姚氏舜牧曰風發車偈皆出於陡然不測者周道適周之路也濮氏一之曰周道與小雅大東周道如砥同怛傷也○周室衰微賢人憂歎而作此詩言常時風發而車偈則中心怛然今非風發也非車偈也特顧瞻周道而思王室之陵遲故中心爲之怛然耳
  集說張子曰人之不安常如在風中車上○歐陽氏修曰我顧瞻嚮周之道欲往告以所憂而不得往者非爲風之飄發非爲車之偈偈而不安我中心自有所傷怛而不寧也○董氏逌曰猶匪兕匪虎率彼曠野之意言政之亂而人之不安也
  附錄毛氏萇曰發發飄風非有道之風偈偈疾驅非有道之車○鄭氏康成曰周道周之政令也○吕氏祖謙曰前漢王吉曰詩云匪風發兮匪車偈兮說曰是非古之風也發發者是非古之車也偈偈者蓋傷之也
  ○匪風飄符遥反叶匹妙反兮匪車嘌匹遙反叶匹妙反兮顧瞻周道中心弔兮
  集傳賦也回風曰飄孔氏穎逹曰廻風爲飄釋天文李廵曰廻風旋風也一曰飄風别二名嘌漂揺不安之貌毛氏萇曰嘌嘌無節度也○孔氏穎逹曰上章言疾車此言無節度車之遲速當有鸞和之節由疾故無節弔亦傷也
  ○誰能亨魚漑古愛反之釜符甫反音尋誰將西歸懐之好音
  集傳興也漑滌也鬵釡屬陸氏徳明曰說文云大釡也一曰鼎大上小下若甑曰鬵○孔氏穎達曰釋器云䰝謂之鬵孫炎曰闗東謂甑爲鬵然則鬵是甑亨魚用釡不用甑雙舉者以其俱是食器故連言耳西歸歸於周也鄭氏康成曰檜在周之東故言西歸○孔氏穎逹曰檜在滎陽周都豐鎬周在於西故言西也○誰能亨魚乎有則我願爲之漑其釡鬵誰將西歸乎有則我願慰之以好音以見思之之甚但有西歸之人即思有以厚之也集說程子曰魚美好之物人所欲興善政人所思誰能亨魚以食人人將喜而助之誰能歸從周之道人將樂而與之懐相要結也好音和聲喜樂相從也○朱氏公遷曰亨魚則可得美味尊王則可得善治此皆可喜可願之事故用其語相呼爲興也○姚氏舜牧曰簡兮曰云誰之思西方美人此曰誰將西歸懐之好音當時致思於西周葢如此
  附録毛氏萇曰亨魚煩則碎治民煩則散知亨魚則知治民矣○張子曰溉之釡鬵欲治民不煩也漑沃之使水多也水寛則魚不壊政亦務寛
  總論輔氏廣曰王政不網周室陵遲諸侯放恣無復知有尊王之義者而詩人顧瞻周道爲之憂傷聞有歸周之人則爲之歎慕慰勉而不能自已如此熟讀而詳玩之則足以見夫君臣之彜矣○朱氏公遷曰一章二章歎其衰微三章願其興復見文武之徳在人而人不能忘如此○朱氏善曰周之盛時其君則文武成康其臣則周召毛畢東諸侯之朝覲聘問與其臣民之往來以供百役者若百川之赴海葢靡日而不有也而今也征伐會盟之數吾小國僕僕焉奔走以事大國之不暇而適周者寂乎其無聞也則安得不爲之怛然而悲傷乎夫惟適周者之寂然也故又重言以結之曰孰有能西歸者乎有則我願慰之以好音也
  匪風三章章四句
  集說孔氏穎逹曰作匪風詩者言思周道也以其檜國既小政教又亂君子之人憂其將及禍難而思周道焉○吕氏祖謙曰匪風下泉思周道之詩獨作於曹檜何也曰政出天子則强不陵弱各得其所政出諸侯則徵發之煩共億之困征伐之㬥唯小國偏受其害所以睠懐宗周爲獨切也
  案朱子辨序說云周道但爲適周之路此解其字義也至詩之本意是思文武之道不第爲道路而言兩義可合觀耳
  檜國四篇十二章四十五句
  集說錢氏天錫曰亂極則治而大亂之餘小國多疲於奔命不克保其社稷民間尤哀思煩促故其思治爲獨深今觀檜風僅四篇而羔裘苦逍遥之君素冠哀純孝之子萇楚歎不聊生之民時事如此又安得無匪風之思歟變風之終檜曹序詩者蓋有深意
  曹一之十四
  集傳曹國名其地在禹貢兗州陶邱之北孔氏穎達曰漢書地理志云濟陰定陶縣故曹國禹貢陶邱在西南陶邱亭是也言邱在曹之西南則曹在邱之東北止言比者舉其大望所在耳雷夏荷音歌亦作菏澤之野孔氏頴達曰禹貢兗州云雷夏既澤又云導菏澤案地理志雷夏澤在濟陰成陽縣西北菏澤在濟陰定陶縣東二澤同屬濟陰濟陰曹都所在是曹之封或在二澤周武王以封其弟振鐸今之曹州卽其地也皇輿表曹州即今曹縣屬兗州府曹州隸山東
  集說鄭氏康成曰昔堯嘗遊成陽舜漁於雷澤民俗始化其遺風重厚多君子務稼穡薄衣食以致畜積夾於魯衞之閒又寡於患難末時富而無教乃更驕侈十一世當周恵王時政衰昭公好奢而任小人曹之變風始作○孔氏穎達曰地理志云濟陰定陶詩風曹國曹都雖在濟陰其地則踰濟北春秋僖三十一年取濟西田左傳曰濟西田分曹地也曹在汶南濟東據魯而言是濟西是曹地在濟北也○魯在其東南衞在其西北魯衞雖大於曹非如齊秦晉楚自專征伐不敢侵曹由此所以寡於患難作詩之時鄰國非獨魯衞而已舉魯衞畧餘國也○范氏處義曰曹既弱小又不能用賢今所存詩皆言任小人在位無君子則國非其國矣此所以次於檜也
  蜉蝣之羽衣裳楚楚叶創舉反心之憂矣於我歸處
  集傳比也蜉蝣渠畧也似蛣音乞音羌身狹而長有角朱氏公遷曰諸本脱有字黃黑色朝生暮死陸氏璣曰蜉蝣方土語也通謂之渠略似甲蟲有角大如指長三四寸甲下有翅能飛夏月陰雨時地中出楚楚鮮明貌○此詩蓋以時人有玩細娯而忘逺慮者故以蜉蝣爲比而刺之言蜉蝣之羽翼猶衣裳之楚楚可愛也然其朝生暮死不能久存故我心憂之而欲其於我歸處耳序以爲刺其君或然而未有考也
  集說輔氏廣曰衣裳楚楚乃是言蜉蝣之羽耳故以爲比體若以蜉蝣之羽興衣裳楚楚則是興體也○嚴氏粲曰奢則國必弊大猶不堪況小而迫乎刺奢而言衣裳楚楚舉一端耳○朱氏公遷曰於我歸處則將告以人無逺慮必有近憂庶幾其有備而無患也
  ○蜉蝣之翼采采衣服叶蒲北反心之憂矣於我歸息集傳比也采采華飾也息止也
  集說郝氏敬曰蜉蝣雖有翼而不能久如人修飾采采之衣服而不知禍之將至我心憂慮何所歸息乎
  ○蜉蝣掘求勿反閱麻衣如雪心之憂矣於我歸說音梲叶輸爇反
  集傳比也掘閲未詳孔氏穎達曰此蟲土裏化生閲者悅懌之意掘閲者言其掘地而出形容鮮閲也○吕氏祖謙曰説文掘作堀說舎息也
  總論輔氏廣曰人心之體上下四方無不包括古往今來無不通貫可謂大矣今也玩細娯忘逺慮至如蜉蝣之朝生暮死而不自知則亦不靈甚矣此詩人所以憂之○謝氏枋得曰此忠臣愛君憂國之至情其慮深其思逺若禍至之無日不自知其辭之痛側也○金氏履祥曰君子念夫人雖不知久逺之計而亦知所以自修故心之憂之而欲其以我爲歸也葢君子之於人無不欲其入於善苟有一毫自治之心固君子之所欲進之也
  蜉蝣三章章四句
  集說陸氏徳明曰鄭譜云昭公好奢而任小人曹之變風始作此詩箋云喻昭公之朝是蜉蝣爲昭公作也譜又云蜉蝣至下泉四篇共公時作今諸本此序多無昭公字未詳其正也○范氏處義曰檜曹皆小國詩亦相似檜之變風始於羔裘曹之變風始於蜉蝣羔裘刺潔其衣服蜉蝣刺好奢亦類也羔裘之詩不及政治序詩者以其逍遙逰燕而知其必不能自强於政治蜉蝣之詩不及小人序詩者以其將無所依而知其所用皆小人故不足恃然不能自强猶愈於將無所依此曹所以又出檜下也
  彼候人兮何何可反戈與祋都律都外二反彼其音記之子三百赤芾芳勿蒲昧二反
  集傳興也候人道路迎送賔客之官何揭祋殳音殊孔氏穎逹曰夏官序云候人上士六人下士十有二人史六人徒百有二十人此説身荷戈祋謂作侯人之徒屬非候人之官長也戈殳俱是短兵祋字從殳故知祋爲殳也之子指小人芾冕服之韠也孔氏穎達曰芾是配冕之服形制同於韠别言之則祭服謂之芾他服謂之韠○嚴氏粲曰芾當作韍古字通也蔽膝之韍從韋黼黻之黻從黹采菽疏云士服爵弁以韎韐配之則服冕者以芾配之芾韠俱是蔽膝之象一命縕音温芾黝音酉珩再命赤芾黝珩三命赤芾蔥珩大夫以上赤芾乘軒孔氏潁達曰韍之言蔽也緼赤黄之閒色所謂韍也珩佩玉之珩也黑謂之黝青謂之蔥周禮公侯伯之卿三命下大夫再命上士一命然則曹爲伯爵大夫再命是大夫以上皆服赤芾於法又得乘軒故連言之○此刺其君逺君子而近小人之詞言彼候人而何戈與祋者宜也彼其之子而三百赤芾何哉晉文公入曹數其不用僖負羈許氏謙曰曹賢大夫而乘軒者三百人其謂是歟嚴氏粲曰事見左傳僖二十八年
  集說輔氏廣曰諸侯之制大夫五人而已而曹國之小赤芾而乘軒者至三百之衆此末章所以有薈蔚朝隮之比也○黄氏佐曰興意取候人宜於所役小人不宜於所服相反爲興○顧氏起元曰三百赤芾已是服之盛而寵之至故下二章遂承此而典不稱其服不遂其媾也
  附錄孔氏穎達曰言共公疏逺君子賢者之官不過候人是逺君子也又親近小人曹朝三百人皆服赤芾是其近小人也○范氏處義曰内君子而外小人泰之象也内小人而外君子否之象也候人之官逺在邊境所掌者何戈與祋之役而使君子居之赤芾者卿士之服常在君側而使小人居之是内小人而外君子也故序以逺近言之曹之爲國視此可知矣
  案候人首章毛傳主賦葢言賢者之官不過候人而不賢者佩赤芾乃三百人所謂逺君子而近小人也朱傳主興葢言候人而何戈與祋固宜彼其之子而三百赤芾何哉是專指近小人而言也至末章季女斯飢始見逺君子之意在毛傳朱傳其解詩之大義相同而首章有賦與興之各别然賦則直陳興則婉喻耳與作詩者之旨皆無害也
  ○維鵜徒低反在梁不濡其翼彼其之子不稱尺證反其服叶蒲北反
  集傳興也鵜洿音烏又火故反澤水鳥也俗所謂淘河也孔氏穎逹曰郭璞曰鵜鶘好羣飛入水食魚故名洿澤陸璣疏云鵜形如鶚而極大喙長尺餘頷下胡大如數升囊若小澤中有魚便羣共杼水滿其胡而棄之令水竭盡魚陸地乃共食之故曰淘河梁水中魚梁也集説鄭氏康成曰鵜在梁當濡其翼而不濡者非其常也以喻小人在朝亦非其常不稱者言徳薄而服尊○歐陽氏修曰鵜當居泥水中以自求魚而食今乃邈然髙處魚梁之上竊人之魚以食而得不濡其翼如彼小人竊祿於髙位而不稱其服也
  ○維鵜在梁不濡其咮陟救反彼其之子不遂其媾古豆反集傳興也咮喙遂稱媾寵也遂之爲稱猶今人謂遂意曰稱意
  集說張子曰不遂其媾不稱其寵待也○朱氏道行曰媾訓寵知遇非常捫心負愧故曰不遂
  ○薈烏㑹反兮蔚於貴反兮南山朝隮子兮反於阮反兮孌力轉反兮季女斯飢
  集傳比也薈蔚草木盛多之貌朝隮雲氣升騰也婉少貌孌好貌○薈蔚朝隮言小人衆多而氣燄盛也季女婉孌自保不妄從人而反飢困言賢者守道而反貧賤也
  集說孔氏穎達曰言南山朝隮則有物從山上升也必是雲矣詩人之作自歌土風南山曹南山也○蘇氏轍曰小人朋黨相援竝進於朝如南山之升雲薈蔚而上莫之能止君子守道困窮於下如幼弱之女雖有飢寒之患而婉孌自保不妄從人季女者無求於人而人之所當求也○張氏彩曰薈蔚本草木盛多貌詩人借以狀雲興之驟也○賢人潛修如處女然故古人每取爲喻婉孌言其丰儀之可慕也總論范氏處義曰近小人則逺君子勢不兩立必然之理也○輔氏廣曰一章言候人而何戈與祋者宜矣彼小人而三百赤芾何哉問之也二章三章則以維鵜在梁不濡其翼咮以興彼小人者不稱其服寵惜之也末章方言小人之盛而賢者不得其所此葢當時君子之詞也所謂賢者其指僖負覊歟使晉文公以是爲曹之罪而伐之則其賢而失所亦可知矣○姚氏舜牧曰候人雖一職之微然皆各供其事任其勞彼赤芾者優游於朝著之閒不稱不遂但比周爲黨薈蔚如南山之朝隮何怪婉孌自守者之不得其食哉葢深恨而痛刺之詞
  候人四章章四句
  集說許氏謙曰曹叔振鐸至共公十五世而有候人詩其言與左氏傳合餘三詩莫知其世
  鳲鳩在桑其子七兮淑人君子其儀一兮其儀一兮心如結叶訖力反
  集傳興也鳲鳩秸音戛鞠也亦名戴勝今之布穀也郭氏璞曰江東呼穫穀○陸氏璣曰一名擊穀一名桑鳩音嗣子朝從上下暮從下上平均如一也嚴氏粲曰郯子所謂鳲鳩氏司空鳲鳩平均故爲司空平水土也如結如物之固結而不散也張氏栻曰結云者實而不他也○金氏履祥曰如結言心不放○詩人美君子之用心均平專一故言鳲鳩在桑則其子七矣淑人君子則其儀一矣其儀一則心如結矣然不知其何所指也陳氏曰君子動容貌斯逺⿳𣅽大氺 -- 𣊻慢正顔色斯近信出辭氣斯逺鄙倍其見於威儀動作之閒者有常度矣豈固爲是拘拘者哉葢和順積中而英華發外是以由其威儀一於外而心如結於内者從可知也輔氏廣曰陳氏引曾子之言爲説不惟解得此詩之意出又正得曽子所言之本旨内外無二理見其外可以覘其内也
  集說劉氏向曰傳曰鳲鳩之所以養七子者一心也君子所以理萬物者一儀也○蘇氏轍曰鳲鳩之哺其子平均如一君子之於人其均一亦如是也儀其見於外者有外爲一而心不然者矣君子之一也非獨外爲之其中亦信然也故曰其儀一兮心如結兮○朱氏公遷曰鳲鳩之子七兮衆矣而所以飼之者均平如一也人之一身其容儀亦已多矣而君子之容儀未嘗謹於此而不謹於彼亦均平如一也所以然者以其心專一耳其心專一則敬惕常存而施諸身者無不中其常度矣衞武公以抑抑威儀爲徳之隅而又以不愧屋漏爲徳之實蓋與此詩同一意也○姚氏舜牧曰鳲鳩心一而無二其飼子也均君子之心固結而不解故其爲儀也一心如結兮是一章大網領下文正是國人胡不萬年皆本於此
  ○鳲鳩在桑其子在梅叶莫悲反淑人君子其帶伊絲叶新齎反其帶伊絲其弁伊騏音其
  集傳興也鳲鳩常言在桑其子每章異木子自飛去母常不移也帶大帶也大帶用素絲有雜色飾焉孔氏穎達曰玉藻云雜帶君朱緑大夫𤣥華士緇辟是其有雜色飾焉弁皮弁也騏馬之青黑色者弁之色亦如此也朱氏公遷曰絲帶則當騏弁如緇衣羔裘之類欲其色之相稱也書云四人騏弁今作綦蘇氏轍曰騏或作𤪌𤪌弁之結飾以玉爲之○言鳲鳩在桑則其子在梅矣淑人君子則其帶伊絲矣其帶伊絲則其弁伊騏矣言有常度不差忒也
  集說蘇氏轍曰帶伊絲矣而弁不𤪌則爲充於下而不充於上上下有一不充則爲不一矣君子之行無不充足者故周旋反復視之而無不如一譬如絲帶而充之以騏弁耳夫無一不然者一之至也徳未充而求其能一不可得也既已充矣而求其有一不然亦不可得也○朱氏公遷曰鳩性專一故不失在梅之子君子之心專一故不失其外之儀衣服者威儀之一也衣服亦中其常度則施諸身者無所不均可見矣○王氏志長曰其帶伊絲其弁伊騏正謂其儀一也心之如結不可見觀之其儀而已矣服飾容止似屬小節然徳器學問於此可見
  ○鳲鳩在桑其子在棘淑人君子其儀不忒它得反其儀不忒正是四國叶于逼反
  集傳興也有常度而其心一故儀不忒儀不忒則足以正四國矣李氏樗曰此言儀之一可以爲四國之矜式大學傳曰其爲父子兄弟足法而後民法之也輔氏廣曰觀大學傳所言則此詩所指之君子必大賢以上人也中庸曰君子篤恭而天下平○黄氏佐曰儀字不須以爲父子兄弟言引傳而言者朱子特取足法而后民法之之意耳
  集說朱氏公遷曰威儀本有常度其心又復專一則能使之各中其度而無少差忒者矣四國者四方之國非一人也然威儀俱中其度則教示之功可以均及於彼矣○錢氏天錫曰正是四國不重感化只重我足以正四國也回在朝侈靡之習革在野奇衺之風
  ○鳲鳩在桑其子在榛側巾反淑人君子正是國人正是國人胡不萬年叶尼因反
  集傳興也儀不忒故能正國人姚氏舜牧曰正國人即承上正四國説非二層意胡不萬年願其壽考之詞也
  集說蘇氏轍曰鳲鳩則在桑而已其子則不可常也以其愛之則宜其無所不從然以爲從其在梅則失其在棘從其在棘則失其在榛是以居一以俟之而無不及者此得一之要也○朱氏公遷曰國人亦非一人正是國人亦見均及於人之意能正國人則願其壽考使人常有所法也
  總論劉氏瑾曰鳲鳩之子雖非一而鳲鳩飼之之心則如一其子之飛徃雖無常而鳲鳩居以待之則有常詩人託興之取義者亦以應接事物之變四國人民之衆而君子則度有常而心如一也然其言之有序以爲君子之心如結是以其儀專一而有常度有常度是以其帶與弁亦有常而不差忒不差忒是以其儀不忒而可以表正四國表正四國則其終也可以受天之禄而夀考萬年是雖祝願之詞固亦天人感通之理也○陳氏櫟曰心結而儀一丑不忒表裏一致也四國國人之皆正逺邇一致也由之久而胡不萬年久近一致也國人願其年夀之久豈非欲賴其表正之久哉○汪氏應蛟曰易曰聖人以此洗心退藏於宻宻則無閒可息無隙可乘如結之謂也故徵諸身而容止有常冠服有章其民望而敬之則而象之蓋精神流浹者深矣於正四國何有
  鳲鳩四章章六句
  集說朱氏公遷曰曹小國也有賢如此則曹豈止於曹哉但詩詞寛廣無歎惜招猍之意則又非棄而在野者是故不知其何所指也
  附錄孔氏穎達曰經云正是四國正是國人皆謂諸侯之身能爲人長則知此云在位無君子者正謂在人君之位無君子之人也在位之人旣用心不一故經四章皆美用心均一之人舉善以駮時惡
  案鳲鳩篇序以爲刺詩朱子以爲美詩何相逕庭耶蓋序主論世以曹之在位無足以當之故以爲刺也朱子以詩中未含刺意且曹之世次無考故以爲美也今合從朱傳爲長
  音列彼下泉浸彼苞稂音郎苦愛反我寤嘆念彼周京叶居良反
  集傳比而興也冽寒也孔氏穎達曰七月云二之日栗冽字從冰是遇寒之意故爲寒也下泉泉下流者也孔氏穎達曰釋水沃泉縣出縣出下出也李廵曰水泉從上溜下出此言下泉謂泉下流是爾雅之沃泉也苞草叢生也稂童粱莠屬也陸氏璣曰禾秀爲穗而不成崱嶷然謂之童粱今人謂之宿田翁或謂守田也○孔氏穎達曰此稂是禾之秀而不實者故非灌溉之草得水而病愾歎息之聲也王氏志長曰寤歎者厭亂思治之切一寤即嘆也周京天子所居也○王室陵夷而小國困弊故以寒泉下流而苞稂見傷爲比遂興其愾然以念周京也
  集說程子曰泉之潤物猶政令膏澤之及人泉寒冽則不能潤物在下則不能及物浸漬則害物苞叢生之茂者乃反害之是皆不得其所也愾然既寤而歎念周道之衰也○蘇氏轍曰民之苦於虐政猶稂之得下泉也○季氏本曰先王盛時民勤農業則引泉以灌禾黍今田野荒蕪無復有良苗者而冽泉在下惟浸苞稂而已下泉寒無生意而草皆病焉以比民之憔悴於虐政而因以起興也所以愾歎而念周京者良欲其留意於恤民耳○黄氏佐曰比意取寒泉下流而苞稂見傷比王室陵遲而小國困弊興意取寒泉之於苞稂有相傷之意興愾我之於周京有相悲之意
  ○冽彼下泉浸彼苞蕭叶疎鳩反愾我寤嘆念彼京周集傳比而興也蕭蒿也京周猶周京也
  集說郝氏敬曰冽然下流之泉五榖不登浸彼叢生之蒿耳故我愾然寤歎念昔京周之盛焉
  ○冽彼下泉浸彼苞蓍音尸愾我寤嘆念彼京師叶霜夷反集傳比而興也蓍筮草也許氏愼曰蓍蒿屬生千歳三百莖易以爲數天子蓍九尺諸侯七尺大夫五尺士三尺○陸氏璣曰似藾蕭青色科生京師猶京周也詳見大雅公劉篇
  集說孔氏穎達曰周京與京師一也因異章而變文耳周京者周室所居之京師也京周者京師所治之周室也桓九年公羊傳云京師者何天子之居也京者何大也師者何衆也天子之居必以大衆言之是説天子之都名爲京師也
  ○芃芃薄工反黍苗陰雨膏古報反之四國有王郇音荀伯勞力報反
  集傳比而興也芃芃美貌郇伯郇侯文王之後嘗爲州伯治諸侯有功孔氏穎達曰僖二十四年左傳富辰稱畢原酆郇文之昭也○李氏樗曰王制謂二百一十國爲州州有伯是九州中有九伯也○王氏應麟曰春秋釋地曰解縣西北有郇城左傳盟於郇説文國在晉地○季氏本曰郇雖文王之子所封而郇伯則其後也故鄭氏謂其爲文王子而集傳則改爲文王之後亦不知其爲何時人矣○言黍苗既芃芃然矣又有陰雨以膏之四國既有王矣而又有郇伯以勞之傷今之不然也
  集說孔氏穎達曰言芃芃然盛者黍之苗也此苗所以得盛者由上天以陰雨膏澤之故也以興四方之國所以得治者由有郇國之侯爲伯以思徳勞來之故也今無賢伯致曹國之不治故思之○上有明王下有賢伯則諸侯以時朝聘善惡則有黜陟之義大司馬掌九伐之法正邦國賊賢害民則伐之爾時諸侯必不敢暴虐也○范氏處義曰以陰雨喻周之澤謂其溥博霑足無此疆爾界均及於四國也言四國則不獨曹之民思周室四國胥望之矣
  總論輔氏廣曰冽彼下泉浸彼苞稂則衰苶之意可見芃芃黍苗陰雨膏之則生生之意可見何詩人之善於形容也夫王室陵遲則小國困弊天下之勢常相闗也芃芃黍苗陰雨膏之天之生物終無已也四國有王郇伯勞之天子愛諸侯終無已也今乃不然是故君子之所憂思也○許氏謙曰泉固以潤物也然必於春夏之時乃能發生至於寒則不適於用而徒以浸彼稂蕭蓍草而又傷之耳於以見王澤不下流而所被之政非澤也寤歎則見其憂思之極卒章則先王之政也○錢氏天錫曰重四國有王句念周京者念王室也有王則大國修方伯連帥之職而小國倍安況有承王命而布王恩者下泉所以寤歎於周京也三章悼今末章思古也
  下泉四章章四句
  集傳程子曰易剥之爲卦也諸陽消剥已盡獨有上九一爻尚存如碩大之果不見食將有復生之理上九亦變則純陰矣然陽無可盡之理變於上則生於下無閒可容息也朱子語類問變於上則生於下乃剥復相因之理畢竟須經由坤坤卦純陰無陽如此陽有斷滅也何以能生於復曰凡隂陽之生一爻當一月須是滿三十日方滿得那腔子做得一畫成今坤卦非是無陽陽始生甚微未滿那腔子做一畫未成非是坤卦純陰便無陽也陰道極盛之時其亂可知亂極則自當思治故衆心願戴於君子君子得輿也詩匪風下泉所以居變風之終也○陳氏曰亂極而不治變極而不正則天理滅矣人道絶矣聖人於變風之極則係之以思治之詩以示循環之理以言亂之可治變之可正也
  集說吕氏祖謙曰匪風下泉雖皆思周道之詩然匪風作於東遷之前此一時也下泉作於齊桓之後此又一時也○嚴氏粲曰鄭褰裳思大國之見正葢齊桓未霸也曹共之時晉文霸業方盛襄王命之爲侯伯下泉顧思明王賢伯何耶曹固可罪而文於曹虐矣執其君分其田以私憾故觀駢脅事見僖二十三年將甘心焉僅以貨免文寧能帖曹乎下泉愧木瓜矣曹國四篇十五章六十八句
  集說陳氏傅良曰檜亡東周之始也曹亡春秋之終也夫子之刪詩繫曹檜於國風之後於檜之卒篇曰思周之道也傷天下之無王也於曹之卒篇曰思治也傷天下之無伯也○陳氏埴曰周之東遷豈專闗於一檜之亡而春秋之終豈專繫於一曹之亡止齋之言或以無王無霸之時惟小國滅亡最先故小國思患最切是以聖人繫詩作春秋每於小國觀世變非謂由此二國致禍也






  欽定詩經傳說彚纂卷八
<經部,詩類,欽定詩經傳說彙纂>



  欽定四庫全書
  欽定詩經傳說彚纂卷九
  豳一之十五
  集傳豳國名許氏謙曰豳即邠州豳之字為邠唐開元因改古文而改也在禹貢雍州岐山之北原隰之野孔氏穎達曰禹貢雍州云荆岐既旅原隰底績是岐山原隰屬雍州也虞夏之際棄為后稷而封於邰及夏之衰棄稷不務韋氏昭曰棄廢也謂夏太康廢稷官不務農棄子不窋竹律反失其官守而自竄於戎狄之閒不窋生鞠陶鞠陶生公劉能復修后稷之業民以富實乃相土地之宜而立國於豳之谷焉十世而太王徙居岐山之陽十二世而文王始受天命十三世而武王遂為天子武王崩成王立年幼不能涖阼周公旦以冢宰攝政孔氏穎逹曰定四年左傳云周公為太宰以左王室乃述后稷公劉之化作詩一篇以戒成王謂之豳風而後人又取周公所作及凡為周公而作之詩以附焉劉氏瑾曰名之為豳實周公詩
  耳周公作詩意在於豳而周公其他詩無所可繫故因附之豳也○七月而後附以鴟鴞東山者亦周公所作也附以伐柯破斧九罭狼跋者衆人為周公而作之詩也豳在今邠州三水縣邰在今京兆府武功縣皇輿表邠州三水縣今邠州三水縣屬西安府京兆府武功縣今西安府武功縣竝隸陜西
  集説班氏固曰昔后稷封邰公劉處豳太王徙𨙸文王作酆武王治鎬其民有先王遺風好稼穡務本業故豳詩言農桑衣食之本甚備○孔氏穎逹曰此乃逺論豳公為諸侯之政不美王業之本不得入周召之正風又非刺美成王不得入成王之正雅周公王朝卿士不得專名一國進退既無所繫因其上陳豳公故為豳之變風○次之風後雅前者言周公徳髙於諸侯事同於王政處諸國之後不與諸國為倫次之小雅之前言其近堪為雅使周公專有此善也○范氏祖禹曰豳風居於風雅之閒何也風之所為終而雅之所為始也變風終於曹思眀王賢伯之不可得於是次之以豳反之於周公而後至於鹿鳴言周之所以盛者由周公也○張子曰始於二南終於豳聖人所以為無窮也○蘇氏轍曰豳公之詩一國之風也周公之詩一人之事也皆非天下之政是故得為風不得為雅也○楊氏時曰豳風周公詩也周公居攝政由已出謂之雅則人臣之事而已謂之風則周公非有國也而七月陳先公風化故幷繫之豳○金氏履祥曰篤公劉為召公所獻以備燕饗之樂使成王知立國勤勞之故七月為周公所陳以為矇工之誦使成王知故國衣食之原故篤公劉列於雅而豳七月自為風○朱氏公遷曰豳不先二南尊文王也不繼二南豳先岐後也不與王風相屬興衰非其類也文王致治周公反正十五國風以是始終之則循環而為治世矣
  七月流火叶虎委反九月授衣叶上聲一之日觱音必叶方吠反二之日栗烈叶力制反無衣無褐音曷叶許例反何以卒歳或曰發烈褐皆如字而歳讀如雪三之日于耜叶羊里反四之日舉趾同我婦子叶奨里反炎輒反彼南畝叶滿彼反田畯音俊至喜
  集傳賦也七月斗建申之月夏之七月也後凡言月者放此張子曰七月之詩皆以夏正為斷○曹氏粹中曰公劉正當夏時所用者夏正也○劉氏瑾曰凡詩中月數皆以寅月起數不特此詩為然也流下也火大火心星也鄭氏康成曰大火者寒暑之候也火星中而寒暑退故將言寒先著火所在○許氏謙曰晉天文志東方心三星天王正位也中星曰明堂天子位前星為太子後星為庶子以六月之昏加於地之南方至七月之昏則下而西流矣劉氏瑾曰堯典云日永星火以正仲夏蓋堯時仲夏日在鶉火故昏而大火中及周公攝政時凡一千二百四十餘年歳差當退十六七度故六月而後日在鶉火大火昏中七月則日在鶉首而昏時大火西流於地之未位然此詩上述豳俗乃當夏商之時而言七月流火者蓋據周公時所見而言耳○朱氏公遷曰天傾西北故自東而西則曰下而西流九月霜降始寒而蠶績之功亦成故授人以衣使禦寒也范氏祖禹曰七月隂氣始盛而寒至九月則不可無衣矣○朱氏公遷曰授者家長以與家人也一之日謂斗建子一陽之月二之日謂斗建丑二陽之月也變月言日言是月之日也後凡言日者放此毛氏萇曰一之日十之餘也一之日周正月也二之日殷正月也○許氏謙曰詩中以日言者雖為建子之義其實主於陽而言○朱氏倬曰數始於一而終於十故七月詩中言至十月而止而一陽生於子即以一之日言之蓋周之先公朱子曰公劉以下太王以前先公之通稱已用此以紀候故周有天下遂以為一代之正朔也蘇氏轍曰此言月者夏正也言日者周正也觱發風寒也栗烈氣寒也孔氏穎逹曰仲冬之月待風乃寒季冬之月無風亦寒○王氏安石曰風而寒尚非其至也無風而寒於是為至褐毛布也歳夏正之歳也范氏祖禹曰何以卒歳則又見二之日為歳之終也于往也耜田器也易繫辭斵木為耜揉木為耒○嚴氏粲曰釋文曰耜耒下耓也廣五寸耒耜上句木也○濮氏一之曰耒耜可偏舉故周頌有略其耜畟畟良耜以起土者言之祭義天子諸侯躬秉耒以手所執柄言之于耜言往修田器也毛氏萇曰三之日夏正月也豳土晚寒于耜始修耒耜也○嚴氏粲曰西北温晚寒當早也毛言豳土晚寒當謂氣候晚而多寒故耕事遲耳舉趾舉足而耕也毛氏萇曰四之日周四月也民無不舉足而耕矣我家長自我也饁餉田也田畯田大夫勸農之官也孔氏穎逹曰釋言云畯農夫也孫炎曰農夫田官也郭璞曰今之嗇夫是也然則此官選俊人主田謂之田畯典農之大夫謂之農夫以王者尤重農事知其爵為大夫也○周公以成王未知稼穡之艱難故陳后稷公劉風化之所由使瞽矇朝夕諷誦以敎之真氏徳秀曰周家以農事開國成王幼沖周公作詩使瞽矇歌之庶㡬王知小民之依不敢荒寜蓋與無逸同一意也○許氏謙曰周禮注疏諷誦謂闇讀之不依琴瑟而詠也此章首言七月暑退將寒程子曰歳過中而將暮矣當有卒歳之具禦寒之備故以七月流火為首故九月而授衣以禦之蓋十一月以後風氣日寒不如是則無以卒歳也正月則往修田器二月則舉趾而耕少者既皆出而在田故老者率婦子而餉之治田早而用力齊是以田畯至而喜之也歐陽氏修曰田大夫見其勤農樂業而喜此章前段言衣之始後段言食之始二章至五章終前段之意六章至八章終後段之意李氏樗曰惟九月既授衣則蠶月條桑八月載績所以為授衣之具也惟四之日既舉趾則十月納禾稼所以為田事之成也○劉氏瑾曰此章前段以七月言衣褐之所始二章至五章既終其意而復言穹窒墐戸之事後段以三之日言耕食之始六章至八章既終其意而幷言蔬果祭享之事又皆所以廣此章衣食之意也
  集説孔氏穎逹曰先公敎民周備民奉上命於七月之中有西流者是火之星也知是將寒之漸至九月之中云可以相授以冬衣矣若不授冬衣則一之日有觱發之寒風二之日有栗烈之寒氣此二日者大寒之時人之貴者無衣賤者無褐何以終其歳乎故至八月則當績也又豳人從君之敎三之日於是始修耒耜四之日悉皆舉足而耕其時我耕者之婦子奉饋食餉彼南畝之中耕作者田畯來至見其勤於農事則歡喜也○張子曰周人慮事有豫七月之詩常於半年前提掇故頻舉七月為言○范氏祖禹曰孔子曰作易者其有憂患乎先王敎民農桑以為衣食非以充欲所以備患也是故將言衣之本則著寒之候○民生本乎衣食天下之務莫實於此矣禮義之所以起孝悌之所以生敎化之所以成人情之所以固也故勤儉之俗莫如豳風○朱氏善曰三隂之月隂氣始盛故於是而豫為禦寒之備三陽之月陽氣始盛故於是而豫為治田之備先衣而後食故以七月為首也大寒之候在於丑月而圖之於建申之時收成之候在於酉月而慮之於建寅之日其為豫備可知若寒至而後索衣飢至而後索食則其為計亦晚矣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春日載陽有鳴倉庚叶古郎反女執懿筐遵彼微行叶户郎反爰求柔桑春日遲遲采蘩祁祁巨之反女心傷悲殆及公子同歸
  集傳賦也載始也陽温和也倉庚黄鸝也孔氏穎達曰即葛覃黄鳥是也懿深美也遵循也微行小徑也毛氏萇曰微行牆下徑也五畝之宅樹之以桑柔桑穉桑也遲遲日長而暄也孔氏穎逹曰人在陽則舒在陰則慘遇春暄則四體舒泰覺畫景之稍長謂日行遲緩故以遲遲言之蘩白蒿也所以生蠶今人猶用之蓋蠶生未齊未可食桑故以此啖音淡之也祁祁衆多也黄氏佐曰祁祁不獨田野之家為然而貴家大族亦無不然所以衆也或曰徐也公子豳公之子也○再言流火授衣者將言女功之始故又本於此遂言春日始和有鳴倉庚之時而蠶始生則執深筐以求穉桑王氏安石曰以九月授衣也故春日載陽則求桑而蠶然又有生而未齊者則采蘩者衆而此治蠶之女感時而傷悲顧氏起元曰治蠶之時正昏姻之候故其所感如此蓋是時公子猶娶於國中而貴家大族連姻公室者亦無不力於蠶桑之務故其許嫁之女預以將及公子同歸而逺其父母為悲也張子曰此意次於耕事者重昏嫁本人情○曹氏粹中曰預有離親之感而傷悲亦忠厚也○劉氏瑾曰同歸者同親迎之公子而歸也其風俗之厚而上下之情交相忠愛如此後章凡言公子者放此
  集説孔氏穎逹曰人之為衣絲帛為先故二章言女功之始養蠶之事一章之中而再言春日者先言執筐養蠶因論女心傷悲感物但傷悲在蠶生之初陳之於求桑之下顛倒不順故更本春日采蘩記傷悲之節所以再言春日也○范氏祖禹曰男莫不耕女莫不蠶則衣食之本立矣昏姻以時則男女正矣○輔氏廣曰舊説以女心傷悲為感春陽之氣而然則失之䙝以殆及公子同歸為欲與公之女同歸則又失之僭且於下為公子裳為公子裘有礙故先生不取而以為許嫁之女預以將及公子同歸為憂而逺其父母為悲也不唯見當時風俗之厚而又於下文皆可通也夫后稷先公之世去周公亦逺矣而能體其民如此則當時之民痒疴疾痛周公又豈有不體之者乎所謂唯君子為能通天下之志而聖人之心能合天下為一體通古今為一息者周公之謂矣
  ○七月流火八月萑戸官反韋鬼反蠶月條它彫反桑取彼斧斨七羊反以伐逺揚猗於宜反彼女桑七月鳴鵙圭覓反八月載績載𤣥載黄我朱孔陽為公子裳
  集傳賦也萑葦即蒹葭也毛氏萇曰薍為萑葭為葦豫畜萑葦可以為曲也蠶月治蠶之月王氏安石曰蠶月非一月故不指言某月○程子曰蠶月當蠶長之月也計歳氣之早晚不可指定㡬月也○劉氏瑾曰蠶月雖不可指定某月然其既條取大桑復猗彼女桑大約當在建辰之月蠶盛之時先儒或疑此詩獨闕三月蓋已具於蠶月之閒矣條桑枝落之采其葉也朱子曰條而取之則蠶長而桑盛與求柔桑之時異矣斧隋駝妥二音音穹斨方銎陸氏徳眀曰隋孔形狹而長銎説文云斧孔也○孔氏穎逹曰斨即斧也唯銎孔異耳逺揚逺枝揚起者也孔氏穎達曰逺者謂長枝去人逺也揚謂長條楊起者皆手所不及故枝落之而采其葉取葉存條曰猗女桑小桑也爾雅釋木女桑桋桑郭璞注今俗呼桑樹小而條長者為女桑樹○黄氏震曰前云柔桑指桑葉之小者此云女桑指桑樹之小者小桑不可條取故取其葉而存其條猗猗然耳蘇氏轍曰猗長也葉盡則條猗猗而長也○曹氏粹中曰曰伐曰猗言取之無遺且有法也鵙伯勞也孔氏穎逹曰樊光曰少皞氏以鳥名官伯趙氏司至伯趙鵙也以夏至來冬至去○范氏處義曰鵙仲夏始鳴至七月則鳴之極而將去矣○朱子曰鵙以七月鳴則隂氣至而衆芳歇矣鴂鵙音相近服䖍陸佃以為題鴂即鵙也績緝也毛氏萇曰載績絲事畢而麻事起矣𤣥黒而有赤之色朱赤色陽眀也孔氏穎達曰以陽為明謂朱色光明也○王氏安石曰周官染人秋染夏夏五色也蓋是時五色皆可以染也○言七月暑退将寒而是歳禦冬之備亦庶㡬其成矣呂氏大臨曰七月流火三章皆言丁寧之也又當預擬来歳治蠶之用故於八月萑葦既成之際而收蓄之将以為曲薄孔氏穎達曰月令季春具曲植筐筥注云曲薄也植槌也薄用萑葦為之至來歳治蠶之月則采桑以供蠶食而大小畢取見蠶盛而人力至也蠶事既備又於鳴鵙之後麻熟而可績之時則績其麻以為布而凡此蠶績之所成者皆染之或𤣥或黄而其朱者尤為鮮眀皆以供上而為公子之裳嚴氏粲曰不敢言為豳公之裳而託言公子也言勞於其事而不自愛以奉其上蓋至誠慘怛之意上以是施之下以是報之也朱氏公遷曰此因在下者之情而上之所施者可見以上二章専言蠶績之事以終首章前段無衣之意劉氏瑾曰二章三章雖皆以終首章無衣之意而其意則益深逺蓋二章之終其意者推言暑退将寒而授衣其衣之成實始於春月之蠶桑此章又推言暑退之後是歳蠶桑之功既成而來歳蠶桑之備方始以至預言八月載績又皆預恐來歳之無衣焉其慮之逺而備之悉者如此
  集説孔氏穎達曰養蠶績麻是造衣之始故先言之染色作裳是為衣之終故後言之計蠶績所得民亦自衣而特言公子裳厚重於其貴者故特説之○張子曰我朱孔陽則己欲為公子裳取彼狐貍則己欲為公子裘春日遲遲采蘩祁祁則迨及公子同歸民愛豳公待之如家人其愛之深如此○朱氏善曰上章於春日而求桑以養蠶為今年授衣計也此章於八月萑葦既成而豫蓄之以為曲薄為明年養蠶計也上章求穉桑以養其始生者采白蒿以洗其未生者此蠶事之始也此章於桑之大者條取之桑之小者猗取之蠶盛而大小畢取此蠶事之成也蠶事既成又於鳴鵙之候而績其麻以為布蓋蠶之所成者可以供老疾給婚嫁奉君上而已非績麻以為布則固無以為少者壯者之供也蠶績皆成然後染之且以供上而為公子之裳其風俗之厚如此豈一日之積哉
  ○四月秀葽於遥反五月鳴蜩徒彫反八月其穫户郭反十月隕于敏反音託一之日于貉户各反取彼狐貍力之反為公子裘叶渠之反二之日其同載纘子管反武功言私其豵子公反獻豣古年反于公
  集傳賦也不榮而實曰秀葽草名王氏應麟曰四月秀葽諸儒不詳其名惟説文引劉向説以為苦葽曹氏以爾雅本草證之知其為逺志蜩蟬也孔氏穎達曰方言曰楚謂蟬為蜩宋衛謂之螗蜩陳鄭謂之蜋蜩秦晉謂之蟬是蜩蟬一物方俗異名耳穫禾之早者可穫也隕墜蘀落也謂草木隕落也貉狐貍也于貉猶言于耜謂往取狐貍也蘇氏轍曰十一月鳥獸氄毛其皮可取於是擇其狐貍以與公子為裘同竭作以狩也程子曰其同謂㑹聚共事也○朱氏公遷曰地官小司徒云凡起役毋過家一人以其餘為羡唯田與追胥竭作注云唯田獵與逐捕寇盗則正卒羡卒盡行焉纘習而繼之也孔氏穎逹曰繼續武事年常習之使不忘戰也豵一歳豕豣三歳豕○言自四月純陽而歴一隂四陰以至純陰之月則大寒之候将至王氏安石曰陽生則言日陰生則言月四月正陽也秀葽言月何也秀葽以言陰生也隂始於四月生於五月而於四月言隂生者氣之先至者也○段氏昌武曰秀葽言月即陽月之意見陰陽無截然間斷之理也雖蠶桑之功無所不備猶恐其不足以禦寒故于貉而取狐貍之皮以為公子之裘也真氏徳秀曰上言織薄於秋求蠶於春躬蠶績之勞以為衣者無所不至猶恐其未足也于貉為裘又有以相之獸之小者私之以為己有而大者則獻之於上亦愛其上之無已也此章専言狩獵以終首章前段無褐之意
  集説鄭氏康成曰秀葽也鳴蜩也穫禾也隕蘀也四者皆物成而将寒之候物成自秀葽始于貉者時寒宜助女功其同者居臣及民因習兵俱出田也○孔氏穎逹曰孟冬天子始裘自此之後臣民亦服裘也孟冬已裘而仲冬始捕獸者為來年用之天官掌皮秋歛皮冬歛革春獻之注云皮革踰歳乾冬乃可用獻之以入司裘是其事也○大司馬云仲冬教大閱遂以狩田是因習兵而田獵也禮云仲冬此言二之日即是季冬也不用仲冬者豳地晚寒故習兵晚也四時皆習兵而獨説冬獵者以取皮在冬且大閲禮備故也○輔氏廣曰此章又自四月純陽説起以至十二月大寒之候取狐貍之皮以為公子裘而助布帛之用因幷及竭力以冬狩大獸公之小獸私之以見其民奉上無己之情其同纘武雖先公風化之使然抑以見武事之不可廢人情自有所不能已者故曰天生五材民竝用之誰能去兵○錢氏天錫曰因天時之變而物化隨之寒於冬而萌於夏豳民早計如此蓋不止履霜而知嚴冰矣○古者狩獵之禮以備武事故曰載纘武功然豳民知狩獵耳不知其為武功也狩獵不専為君但於勤生中有先公後私之義蠶績必獻一女之勤不敢忘君也狩獵必獻一男之作不敢忘君也
  ○五月斯螽音終動股六月莎素和反雞振羽七月在野叶上與反八月在宇九月在户後五反十月蟋蟀入我牀下叶後五反八字一句起弓反珍悉反許云反鼠塞向墐音覲同上嗟我婦子叶茲五反曰為改歳入此室處
  集傳賦也斯螽莎雞蟋蟀一物隨時變化而異其名動股始躍而以股鳴也振羽能飛而以翅鳴也毛氏萇曰斯螽蚣蝑也莎雞羽成而振訊之○陸氏璣曰莎雞如蝗而斑色毛翅數重其翅正赤六月中飛而振羽索索作聲○嚴氏粲曰蟋蟀促織也解見唐蟋蟀宇簷下也暑則在野寒則依人孔氏穎達曰月令季夏云蟋蟀居辟是從辟内出在野穹空隙也窒塞也向北出牖也墐塗也庶人篳戶冬則塗之孔氏穎逹曰篳户以荆竹織門以其通風故泥之也東萊呂氏曰十月而曰改歳三正之通於民俗尚矣周特舉而迭用之耳蘇氏轍曰改歳十一月周正也○曹氏粹中曰或曰夏曰歳歳星行一周也周曰年取禾一熟也此時豳人用夏正而於十月則言改歳者蓋其俗素以禾熟記歳功之成殘歳無復事矣故歳雖未終而謂之改歳也其後周人遂以十一月為正蓋本此○劉氏瑾曰歳字之義有以天時一周而言者有以正朔所紀而言者天時一周必始於孟春而終於季冬首章所謂二之日何以卒歳是也正朔所紀則子丑寅之迭建與此十月而謂改歳者是也夫夏書有怠棄三正之語則自夏以前已有子丑之正是三正通於民俗其來既逺故豳公創國偏方亦有十月改歳之俗及至周有天下又因以為一代之正朔正如公劉徹田為糧之法其後亦為成周之徹法也○言覩蟋蟀之依人則知寒之将至矣李氏樗曰始而在野既而在宇在户皆自外而之内自逺而之近既入於牀下則近人而寒至矣於是室中空隙者塞之熏鼠使不得穴於其中塞向以當北風墐户以禦寒氣而語其婦子曰歳将改矣天既寒而事亦已可以入此室處矣此見老者之愛也程子曰嗟我婦子歎其勤勞歳事既終又復為改歳之事歳暮入居室也○曹氏粹中曰既皆温宻矣然後以其婦子入處於内此章亦以終首章前段禦寒之意
  集説鄭氏康成曰自七月在野至十月入我牀下皆謂蟋蟀也言此三物之如此著将寒有漸非卒來也改歳者歳終而一之日觱發二之日栗烈當避寒氣而入所穹窒墐户之室而居之至此而女功止○孔氏穎逹曰月令云孟冬命有司閉塞而成冬此經穹窒墐戸文在十月之下亦當以十月塞塗之矣云曰為改歳者以仲冬陽氣始萌可以為年之始若總言一歳之事則寒暑一周乃為終歳寒氣未過是為未終故上言無衣無褐不得終歳謂度寒至春二者意小異也從養蠶而至此時一歳之女功止故告婦子令之入室避寒也○王氏安石曰隂陽往來不窮而與之出入作息天地萬物性命之理非特人事也○楊氏時曰堯命羲和以昏中之星正四時鳥獸氄毛希革之類為之應七月所陳以倉庚鳴鵙為蠶績之候以秀葽隕蘀其穫為取皮之候以斯螽蟋蟀為處室之候皆此意也○朱氏善曰感時物之屢變盡人事之當為豳民於衣食之奉必先老而後幼先貴而後賤獨於改歳入室則老幼貴賤同之所以廣其愛也
  ○六月食鬱及薁於六反七月亨普庚反葵及菽音叔八月剝普卜反叶音走十月穫稻叶徒苟反為此春酒以介睂夀叶殖酉反七月食瓜叶音孤八月斷壺九月叔苴七餘反采荼音徒薪樗勅書反音嗣我農夫
  集傳賦也鬱棣屬薁蘡音纓薁也孔氏穎逹曰鬱棣屬者是唐棣之類屬也其樹髙五六尺其實大如李正赤食之甜蘡薁者亦是鬱類而小别耳二者相類而同時熟故言鬱薁也葵菜名呂氏祖謙曰爾雅注曰葵承露也大莖小葉華紫黄色可茹菽豆也剝擊也陸氏佃曰收棗擊而落之齊民要術所謂全赤即收收法撼而落之為上是也穫稻以釀酒也介助也介睂夀者頌禱之詞也毛氏萇曰春酒凍醪也睂夀豪睂也○孔氏穎逹曰凍時釀之故稱凍醪人年老者必有豪睂秀出者故知睂謂豪睂也○蘇氏轍曰養老者必有酒以助養其氣○呂氏祖謙曰月令仲冬麴蘖必時注云古者穫稻而漬米麴至春而為酒壺瓠也劉氏彞曰枯者可為壺嫩者可供茹食瓜斷壺亦去圃為場之漸也叔拾也苴麻子也孔氏穎逹曰苴麻之有實者也下章納榖有麻此言叔苴者以麻九月初熟拾取以供羮菜其在田收穫者猶納倉以供常食也荼苦菜也樗惡木也孔氏穎達曰荼以為菜樗以為薪各從所宜耳○王氏安石曰荼則苦菜非若葵之渭廿故以食農夫而已以樗不材故薪之也○自此至卒章皆言農圃飲食祭祀燕樂以終首章後段之意而此章果酒嘉蔬以供老疾奉賓祭瓜瓠苴荼以為常食少長之義豐儉之節然也程子曰自六月食鬱及薁以下果蔬棗酒皆為養老之具七月食𤓰以下皆為壯者之食○陳氏鵬飛曰取豵以為私取豣以獻公上下之分著矣以美者養老以惡者自食長幼之義明矣集説王氏安石曰地無遺利矣故物不可勝用也○吕氏大臨曰衣裘具矣居室安矣老者之養不可以無加也農夫之勤其養不可以不畜也○曹氏粹中曰周人貴親而尚齒也○四章既言八月其穫矣此章又言十月穫稻則五榖之熟各隨其早晚耳○朱氏善曰果酒嘉蔬非不可以及少也而供老疾奉賓祭之意多𤓰瓠苴荼老者未必不食也而不可以為常於以見食稻食肉乃老者之常而果酒嘉蔬則又於常食之外専以此而致其助也有常食以養之而又有美味以助之此豳人之老所以無凍餒也歟
  ○九月築場圃博故反十月納禾稼叶古護反黍稷重直容反音六叶六直反禾麻菽麥叶訖力反嗟我農夫我稼既同上入執宫功晝爾于茅宵爾索綯徒刀反紀力反其乗屋其始播百榖
  集傳賦也場圃同地物生之時則耕治以為圃而種菜茹物成之際則築堅之以為場而納禾稼蓋自田而納之於場也王氏安石曰無曠土故築場於圃○彭氏執中曰地無遺利也禾者榖連藳秸之總名禾之秀實而在野曰稼先種後熟曰重後種先熟曰穋再言禾者稻秫苽粱之屬皆禾也孔氏穎達曰禾是大名非徒黍稷重穋四種而已麻與菽麥則無禾稱故於麻麥之上更言禾字以總諸禾也○許氏謙曰麥非納於十月蓋總言農事畢耳同聚也王氏安石曰言所納之備也宫邑居之宅也古者民受五畝之宅二畝半為廬在田春夏居之二畝半為宅在邑秋冬居之功葺治之事也毛氏萇曰入為上出為下○程子曰遷入都邑之居也○王氏安石曰上入執宫功城中之宅也中田有廬田中之廬也出而作於田入而休於室皆授之以時或曰公室官府之役也古者用民之力歳不過三日是也梁氏益曰周禮地官均人職凡均力政以歳上下豐年則公旬用三日焉中年則公旬用二日焉無年則公旬用一日焉索絞也綯索也乗升也○言納於場者無所不備則我稼同矣可以上入都邑而執治宫室之事矣故晝往取茅夜而絞索亟升其屋而治之蓋以來歳将復始播百榖而不暇於此故也王氏應麟曰楊泉物理論曰稻粱菽各二十種為六十蔬果之實助榖各二十凡為百榖不待督責而自相警戒不敢休息如此輔氏廣曰詩言民之趨於農功自然如此其亟故孟子引之以證其民事不可緩之説呂氏曰此章終始農事以極憂勤艱難之意范氏祖禹曰天運而不息人勤而不已故我稼既同則又将始播殖也○王氏安石曰如易所謂終則有始者也
  集説朱氏公遷曰此章先言農之終事以起農之始事故以九月為始○朱氏善曰稼之既同若可以少休也而即念夫邑居之當修屋之方乗若可以少緩也而復念夫農功之當始於其築而納之也有以見其歡欣鼔舞之意於其亟而乗之也有以見其勸勉戒飭之意事有始終而其憂勤艱難則無閒於始終此所以為厚也歟
  ○二之日鑿冰沖沖三之日納于凌力證反叶於容反四之日其蚤音早獻羔祭韭音九叶已小反九月肅霜十月滌徒力反場朋酒斯饗叶虚良反曰殺羔羊躋子奚反彼公堂稱彼兕觥虢彭反叶古黄反萬夀無疆
  集傳賦也鑿冰謂取冰於山也沖沖鑿冰之意周禮正歳十二月令斬冰是也左傳其藏冰也深山窮谷固隂冱寒於是乎取之杜預注冱閑也必取積隂之冰所以道逹其氣使不為災納藏也藏冰所以備暑也凌隂冰室也豳土寒多正月風未解凍故冰猶可藏也蚤蚤朝也韭菜名獻羔祭韭而後啓之月令仲春獻羔開冰先薦寢廟是也鄭氏康成曰古者日在北陸而藏冰西陸朝覿而出之祭司寒而藏之獻羔而啓之其出之也朝之禄位賓食䘮祭於是乎用之上章備寒故此章備暑○孔氏穎逹曰凌人十二月斬冰即以其月納之此言三之日納于凌隂四之日即出之藏之既晚出之又早者仲春陽氣出地始温故禮應開冰先薦寢廟言由寒晚得晚納冰依禮湏早開故也二月開冰君始用之至於夏初出之乃頒賜臣下也○陸氏佃曰禮曰春行羔豚又曰春薦韭○黄氏一正曰司寒之神藏冰時先以黒牡秬黍享之至開冰而又祭以羔韭也蘇氏曰古者藏冰發冰以節陽氣之盛夫陽氣之在天地譬如火之著於物也故常有以解之十二月陽氣藴伏錮而未發其盛在下則納冰於地中至於二月四陽作蟄蟲起陽始用事則亦始啓冰而廟薦之至於四月陽氣畢逹隂氣將絶則冰於是大發食肉之禄老病䘮浴冰無不及杜氏預曰食肉之禄謂在朝廷治其職事就官食者老致仕在家者是以冬無愆陽夏無伏隂春無淒風秋無苦雨雷出不震無災霜雹癘疾不降民不夭札也杜氏預白愆過也謂冬温伏隂謂夏寒淒寒也霖雨為人所患苦短折為夭夭死為札胡氏曰藏冰開冰亦聖人輔相爕調之一事耳不専恃此以為治也肅霜氣肅而霜降也毛氏萇曰肅縮也霜降而收縮萬物○呂氏祖謙曰邱氏曰肅嚴氣也滌場者農事畢而埽場地也兩尊曰朋鄉飲酒之禮兩尊壺于房户間是也許氏謙曰儀禮鄉飲酒禮尊兩壺于房户閒士冠禮注置酒曰尊今傳云兩尊壺恐傳寫之誤○李氏如圭曰房户間者房西室户東於堂為東西之中當兩楹間躋升也公堂君之堂也稱舉也疆竟也王氏安石曰於是乎可以飲酒燕樂是謂燕饗之節○張子曰此章見民忠愛其君之甚既勸趨其藏冰之役又相戒速畢場功殺羊以獻於公舉酒而祝其夀也問民何以得升君之堂朱子曰周初國小君民相親其禮樂法制未必盡備而民事之艱難君則盡得以知之成王時禮樂備法制立然但知為君之尊而未必知為國之初此等意思故周公特作此詩使之因是以知民事也
  集説孔氏穎達曰七章言收歛之事所以成首章也衣食已具卒章乃言備暑藏冰飲酒相樂皆是先公憂民之風教○輔氏廣曰以介睂夀祝其親也萬夀無疆祝其君也周之先公以農桑教民而使民給足於衣食然未嘗以為恵也周之民亦自力於農桑之事以樂其生至於歳終休暇之時則殺羊為酒祝君之夀以致其尊君親上之誠亦未嘗以為是足以報其上也上以誠愛下下以誠事上而兩不知其所以然此所謂皞皞如也○朱氏善曰鑿冰藏冰其供上役也為甚勤肅霜滌場其畢農功也為甚速故其開冰也獻羔祭韭以薦寢廟君既得以致其誠孝於神其務閑也殺羊舉酒而祝其夀民復有以致其忠愛於君可謂上下相親之甚矣
  總論孔氏穎逹曰民之大命在温與飽八章所陳皆論衣服飲食首章為其總要餘章廣而成之絲麻布帛衣服之常故蠶績為女功之正皮裘則其助黍稷菽麥飲食之常故禾稼為男功之正菜果則其助養蠶時節易過恐失其時殷勤言之故二章三章皆言養蠶之事耕稼者一年之事非時月之功民必趨時不假深戒首章已言其始七章略言其終不復説其芟耨耘耕之事故男功之正少女功之正多也絲麻之外唯有皮裘可衣者少黍稷之外果𤓰之屬可食者多故男功之助多女功之助少也先公之教急於衣食四章之末説田獵習戎卒章之初説藏冰禦暑非衣食之事而言之者廣述先公禮教具備也閒於政事然後饗燕卒章説飲酒之事得其次也○劉氏彛曰此詩所記苟非井邑其民鄉黨其教各有正長部分司其歳功未易集也○程子曰此詩多陳節物大要言歳敘之遷人事當及時耳所言或與月令異者月令多舉其始此但言其有時不必始有也○朱子曰使成王知其積累之艱難如此而思奉承之不易且以見己之所以當國而不辭之意○輔氏廣曰虞夏之際洪水之害始除鮮食艱食既奏而民始可以得食桑土既蠶而民始可以得衣又得后稷公劉有以教導而輔翼之其於蠶績耕稼之事使之早戒預備則民皆得其所而尊君親上之心以生養老慈幼之禮自行食力用節而奢侈之意未萌誠實相與而機械之事未作此是民生冣好底時節故周公述其事而作詩欲使成周之俗如此方是慊快今觀雅頌大田良耜諸詩及後來刑措四十年而不用則亦既得之矣非聖人其孰能與於此哉七月八章章十一句
  集傳周禮籥章中音仲春晝擊土鼓龡音吹豳詩以逆暑中秋夜迎寒亦如之即謂此詩也鄭氏康成曰杜子春云土鼔以瓦為匡以革為兩面可擊也吹之者以籥為之聲七月言寒暑之事迎氣歌其類也迎暑以晝求諸陽迎寒以夜求諸隂王氏曰仰觀星日霜露之變俯察昆蟲草木之化以知天時以授民事女服事乎内男服事乎外上以誠愛下下以忠利上父父子子夫夫婦婦養老而慈幼食力而助弱其祭祀也時其燕饗也節此七月之義也集説孔氏穎達曰此詩主意於豳之事則所陳者處豳地陳先公公劉太王之等耳不陳后稷之教今輒言后稷者以先公修行后稷之教故以后稷冠之○嚴氏粲曰七月陳豳民農桑之事而首序謂之王業猶孟子謂之王道也蓋周以農事開國而豳者豐鎬之基也周公因管蔡流言將壊成業念先公之初艱難積累歴十數世之久以致今日何忍一旦壊之所以感悟成王也
  鴟鴞鴟鴞既取我子又叶入聲無毁我室又叶上聲恩斯勤斯鬻由六反子之閔叶睂貧反
  集傳比也為鳥言以自比也鴟鴞鵂鶹音休畱惡鳥攫俱縛反鳥子而食者也爾雅釋鳥鴟鴞鸋鴂郭璞注鴟類○吕氏大臨曰鴟鴞惡聲之鷙鳥也有鴞萃止翩彼飛鴞為梟為鴟蓋梟之類室鳥自名其巢也恩情愛也勤篤厚也鬻養閔憂也○武王克商使弟管叔鮮蔡叔度監於紂子武庚之國武王崩成王立周公相之而二叔以武庚叛且流言於國曰周公将不利於孺子問周公使管叔監殷豈非以愛兄之心勝故不敢疑之耶朱子曰若説不敢疑則已是有可疑者矣蓋周公以管叔是吾之兄事同一體今既克商使之監殷又何疑焉非是不敢疑乃是即無可疑之事也叔重因云孟子所謂周公之過不亦宜乎者正謂此也曰然故周公東征二年乃得管叔武庚而誅之而成王猶未知公之意也公乃作此詩以貽王託為鳥之愛巢者呼鴟鴞而謂之曰鴟鴞鴟鴞爾既取我之子矣無更毁我之室也以我情愛之心篤厚之意鬻養此子誠可憐憫今既取之其毒甚矣況又毁我室乎以比武庚既敗管蔡不可更毁我王室也問既取我子無毁我室解者以為武庚既殺我管蔡不可復亂王室畢竟是當初管蔡挟武庚為亂朱子曰詩人之言只得如此不成歸怨管蔡
  集説程子曰鴟鴞喻為惡者子喻管蔡室喻王室管蔡骨肉而與之為亂是既取我子矣母更毁壊我王室也○黄氏櫄曰鴟鴞破羣鳥之巢而食其子鳥護其巢呼而告之曰我養子之勤營巢之勞其所積累盤聚纒綿固蔕者非一日矣而汝其毁我之成巢乎其意謂周自后稷開基公劉篤烈太王肇基王迹王季勤勞王家文武經營内外之治武庚既逞其姦於管蔡而復欲幷王室而毁之也
  ○迨天之未隂雨徹彼桑土音杜徒古反直留反莫侯反牖戶後五反今女音汝下民或敢侮予叶演女反
  集傳比也迨及徹取也桑土桑根也陸氏徳眀曰土韓詩作杜方言云東齊謂根曰杜綢繆纒綿也牖巢之通氣處戶其出入處也○亦為鳥言我及天未隂雨之時而往取桑根以纒綿巢之隙穴使之堅固以備隂雨之患則此下土之民誰敢有侮予者亦以比已深愛王室而預防其患難之意故孔子贊之曰為此詩者其知道乎能治其國家誰敢侮之朱氏公遷曰有備則無患此為治之大法也朱子引之以見周公善於為治如此
  集説張氏栻曰鳥於天未隂兩而徹桑土葺牖戶是猶於國家安泰之日而經理備預者也蓋消息盈虚之相盪安危治亂之相承理之常然非知㡬者孰能審微於未形而禦變於将來哉○輔氏廣曰言己之深愛王室先事為備以防禍亂之意疑當時流言必以為周公平日勤勞皆是自為己謀故周公言此以曉成王也○朱氏得之曰取子出於意料所不及則下民之侮安知其必無情之切而急慮之逺而周也
  ○予手拮音吉音居予所捋力活反荼予所蓄租子胡反予口卒瘏音徒曰予未有室家叶古胡反
  集傳比也拮据手口共作之貌毛氏萇曰拮据撠京劇反挶俱局反也○孔氏穎達曰説文云撠持撠挶謂以手爪挶持草也捋取也荼萑音丸音迢可藉巢者也孔氏穎達曰七月傳云薍為萑此言萑苕謂薍之秀穂也出其東門箋云荼茅秀然則茅薍之秀其物相類故皆名荼也蓄積租聚也王氏安石曰與租賦之租同卒盡瘏病也室家巢也○亦為鳥言作巢之始所以拮据以捋荼蓄租勞苦而至於盡病者以巢之未成也朱子曰詩詞多是出於當時鄉談雜而為之如鴟鴞拮据捋荼之語皆此類也○輔氏廣曰拮据手口共作捋荼蓄租則其所作之事也先言手之拮据終言口之卒瘏亦言之法以比己之前日所以勤勞如此者以王室之新造而未集故也
  集説蘇氏轍曰以手捋荼則至於拮据以口蓄租則至於卒瘏予所以勤勞病瘁而不辭者曰予未有室家故也奈何既成而将或毁之哉
  ○予羽譙譙在消反予尾翛翛素彫反予室翹翹析消反風雨所漂匹遥反揺予維音嘵嘵呼堯反
  集傳比也譙譙殺色界反也翛翛敝也孔氏穎達曰鳥之羽尾疲勞之狀翹翹危也嘵嘵急也鄭氏康成曰音嘵嘵然恐懼告愬之意○亦為鳥言羽殺尾敝以成其室而未定也風雨又從而漂揺之則我之哀鳴安得而不急哉以比已既勞悴王室又未安而多難乗之則其作詩以喻王亦不得而不汲汲也
  集説程子曰予羽尾殘敝然後成室既其成就之勞如此故為風雨漂揺則其聲憂懼此詩所以辭袁而意切也○劉氏瑾曰上章及此周公自比其勤勞如此者蓋公以貴戚大臣宗社安危繫於其身者非一日矣成王既惑於流言則夫自言其勞而不為誇謂王室為予室而不為嫌良以嘵嘵之音出於忠愛之情所不能已也
  總論程子曰管蔡流言及叛是亂也成王㓜而未知周公之志公為此詩告以王業艱難不忍其毁壊之意以悟王心此周公出征救亂之心作詩之志也○輔氏廣曰成王之疑不釋則周之為周未可知也此詩辭哀意切至為禽鳥之語以感動之不啻如慈母之誥教子弟而蘄其悔悟仁之至義之盡也○劉氏瑾曰此詩歸罪於武庚而於三叔則有憫恤之意蓋為親者諱也如書之大誥亦然此皆兄弟私情見於立言之際然而公義則不可掩故史臣於書既曰管叔及其羣弟流言於國又曰周公位冡宰羣叔流言乃皆以公義直書之者也○朱氏善曰鴟鴞之於衆鳥有攫其子而食之者矣而鳥不廢其生育之勤也有毁其巢而破之者矣而鳥不廢其補葺之勞也蓋子之殘而室之毁者禍患之不測也養育之勤而補葺之勞者已分之當為也豈可以禍患之或至而遂廢其室家嗣續之常理也哉若武庚之敗管蔡則比之於鳥雖取其子猶未能毁其室也而纒綿補葺之勤周公果可以辭其責耶於是拮据於是蓄租於是手口交病卒之羽殺尾敝以成其室而未安也則其作詩以遺王亦不得而不汲汲矣鴟鴞四章章五句
  集傳事見書金縢篇金縢武王既喪管叔及其羣弟乃流言於國曰公将不利於孺子周公乃告二公曰我之弗辟我無以告我先王周公居東二年則罪人斯得於後公乃為詩以貽王名之曰鴟鴞王亦未敢誚公○孔氏安國曰周公攝政其弟管叔及蔡叔霍叔乃放言於國以誣周公以惑成王三叔以周公大聖有次立之勢遂生流言孺稚也稚子成王辟法也告召公太公言我不以法法三叔則我無以成周道告我先王周公既告二公遂東征之二年之中罪人此得成王信流言而疑周公故周公既誅三監而作詩解所以宜誅之意以遺王王猶未悟故欲讓公而未敢○朱氏公遷曰事本金縢説從孔氏故以居東為東征以鴟鴞為作於致辟管蔡之後也至蔡氏書傳乃朱子晚年之説又從鄭氏改讀弗辟之辟為避而與此説不同但詩言既取我子則武庚已敗管蔡管叔既已受誅矣今讀鴟鴞不必求合於蔡氏書傳也
  集説歐陽氏修曰武王崩成王㓜周公攝政管蔡疑其不利於㓜君遂有流言周公乃東征而誅之懼成王之怪已誅其二叔乃序其意作鴟鴞詩以貽王此金縢之説也其義簡直而易明鄭乃謂武王崩成王即位居䘮不言周公以冡宰聽政而二叔流言且冡宰聽政乃是常禮二叔何疑而流言也金縢言周公居東二年罪人斯得謂東征二年而得三監淮夷叛者誅之爾鄭乃謂二叔既流言周公避而居東者二年又謂罪人斯得者成王多得周公官屬而誅之且周公本以成王㓜未能行事遂攝政若避而居東則周之國政成王當自行之若已能臨政二年何又待周公歸攝乎刑賞國之大事也周公國之尊親大臣也使周公有閒隙而出避成王能以周法刑其尊親大臣之屬周公復歸其勢必不得攝且周公所以攝者以成王㓜而不能臨政爾若已能臨二年刑其尊親大臣之屬則周公将以何辭奪其政而攝乎矧周公誅管蔡前世説者多同而成王誅周公官屬六經諸史皆無之可知其臆説也○曹氏粹中曰周公之志在於卒寜王之圖事成寧考之圖功而已成王惑於流言而疑周公将敗厥功亂孰甚矣故作鴟鴞以救之陳鵬飛論管蔡流言之意是矣以為周公避居於東都則不然蓋羣叔與周公皆文王子武王弟也武王崩時成王方十三管叔於兄弟之次最長而周公身自居中専政乃使管蔡外監商民内懐不平反與武庚謀圖周公遂挾之以叛故祝鮀曰管蔡啓商惎閒王室金縢曰云云是周公至東都已誅管蔡而成王疑尚未解故周公作此詩冀以覺悟王意則鴟鴞詩固作在誅管蔡後也鄭氏以辟音避謂周公避居東都陳鵬飛取之因謂成王方疑周公周公不宜逞怒於成王遽誅流言之黨故謂東征在成王既迎周公之後其言與金縢之序不合且大誥曰三監及淮夷叛周公相成王将黜殷是周公即以王命誅之初無避疑之事也又蔡仲之命曰惟周公位冡宰羣叔流言乃致辟管叔於商金縢之弗辟蔡仲之致辟其為誅殺一也夫武王與周公共致天下方集大統以全盛之神器付之孺子以有周公故也而羣叔挾仇敵外叛将復反鄙我周邦周公任其顧託豈當畏避小嫌坐視宗社之顛覆哉其曰我之弗辟我無以告我先王蓋言先王以此顧託於我我不討定其亂則無以告我先王苟為避之而已何用告我先王而東山之役又何用戰士為哉且成王疑雖未解而太公召公在内與周公同心左右王室且破斧之所以美周公者専言其征四國之亂為大為嘉為休則周公之東為討罪人無疑也○朱子曰管蔡流言使成王疑周公周公雖已滅之然成王之疑未釋則亂未弭也故周公作此鴟鴞之詩以遺王而告以王業艱難不忍毁壊之意所以為救亂也○蒋氏悌生曰殷亡而周興革命之後殷民洶洶未靖也武王崩成王㓜周公攝行天子之事三叔流言語侵成王周公此誠家國重事周公不即遏絶禍萌而避嫌疑退居散地三叔乗殷民之未靖挾武庚以叛設或張皇則天下安危之寄寧忍優㳺坐視而託之他人乎故辟字作致辟説於一時事理為長也
  附録孔氏穎達曰鄭以為武王崩周公為冡宰三年服終将欲攝政管蔡流言即避居東都成王多殺公之屬黨公作䲭鴞之詩救其屬臣請勿奪其官位土地及遭風雷之異啓金縢之書迎公來反反乃居攝後方始東征管蔡○朱子曰弗辟之説只從鄭氏為是向董叔重得書亦辨此一時信筆答之謂當從古注説後來思之不然三叔方流言周公處骨肉之閒豈應以片言半語遽然興師以征之聖人氣象大不如此又成王方疑周公周公固不應不請而自誅之若請之於王亦未必見從雖曰聖人之心公平正大區區嫌疑似不必避但舜避堯之子禹避舜之子自是合如此或謂周公居東不幸成王終不悟不知周公又如何處愚謂公亦惟盡其忠誠而已矣○問鴟鴞詩其詞艱苦深奥不知當時成王如何便即理㑹得曰當時事變在眼前故讀其詩者便知其用意所在自今讀之既不及見當時事所以謂其詩難曉然成王雖得此詩亦只是未敢誚公其心未必能遂無疑及至雷風之變啓金縢之書後方始釋然開悟
  案史記魯世家云成王少在襁葆之中周公恐天下畔乃踐阼代成王攝行政當國管叔及其羣弟流言於國曰周公将不利於成王周公乃告太公望召公奭曰我之所以弗辟而攝行政者恐天下畔周無以告我先王所以為之若此於是卒相成王而使其子伯禽就封於魯管蔡武庚等果率淮夷而反周公乃奉成王命興師東伐作大誥遂誅管叔殺武庚放蔡叔乃為詩貽王命之曰鴟鴞自史傳而外考之秦以上諸書竝無周公避居於東而成王有誅周公官屬之事且其時未營洛邑鄭何以云東都也孔安國在西漢武帝時治尚書起家司馬遷嘗從安國問故班固云遷書載金縢諸篇多古文説鄭康成在東漢末其説未審所出故漢唐諸儒皆不從之朱子傳詩初從古注及覆蔡沈書説數條云弗辟之説只從鄭氏為是於是蔡沈遂謂居東二年東征往返又是三年此又從鄭氏避之一説而衍之亦非有所本也總之朱子晚年復蔡之説義極正大然辛未曽追改詩傳或尚未決今亦仍其舊注而不易云
  我徂東山慆慆吐刀反不歸無韻未詳我來自東零雨其濛我東曰歸我心西悲制彼裳衣勿士行户郎反叶謨悲反蜎蜎鳥𤣥反者蠋音蜀烝在桑野叶上與反都廻反彼獨宿亦在車下叶後五反
  集傳賦也東山所征之地也嚴氏粲曰三監在周之東周公自西徂東以征之軍屯必依山為固故以東山言之慆慆言久也陳氏鵬飛曰慆慢也有流而不止之意零落也濛雨貌呂氏祖謙曰説文曰濛微雨也裳衣平居之服也程子曰治歸装也○范氏祖禹曰征役久則衣敝制彼裳衣歸士之情也勿士行枚未詳其義鄭氏曰士事也行陣也枚如箸許氏謙曰箸從竹遲據反今俗作筯銜之有繣許氏謙曰繣周禮釋文胡卦胡麥二反徽也結項中以止語也鄭氏康成曰軍法止語為相疑惑也○徐氏鳳彩曰行以束伍枚以止囂所謂軍旅之事也蜎蜎動貌蠋桑蟲如蠶者也孔氏穎達曰釋蟲云蚅鳥蠋郭璞曰大蟲如指似蠶烝發語辭敦獨處不移之貌此則興也○成王既得鴟鴞之詩又感雷風之變始悟而迎周公於是周公東征已三年矣既歸因作此詩以勞歸士朱氏公遷曰上篇言東征二年此言東征三年二説不同蓋謂東征之役凡二年其往來首尾則三年也蓋為之述其意而言曰我之東征既久而歸途又有遇雨之勞范氏祖禹曰人之情憚往而樂歸於其歸猶憫其遇雨則其往可知也因追言其在東而言歸之時心已西嚮而悲蘇氏轍曰東征之士皆西人也其心念西而悲其室家○季氏本曰大抵軍士思家之情在久住之處猶或可忍歸心已動而未至則其情尤切故東歸矣而復言西悲也於是制其平居之服而以為自今可以勿為行陳銜枚之事矣吕氏祖謙曰歸士之情自幸全身而歸願勿從事於行陳也所謂敘其情而閔其勞及其在塗則又覩物起興而自歎曰彼蜎蜎者蠋則在彼桑野矣此敦然而獨宿者則亦在此車下矣孔氏穎逹曰蠋在桑野是其常處實非勞苦似有勞苦軍士獨宿車下則實有勞苦以不實喻實者取其在桑野在車下其事相類故也○王氏安石曰古用車戰戰則将卒有所蔽倚止則為營衛與塹柵無以異兵械衣服之屬皆可以載其中
  集説董氏逌曰我徂東山記其地也慆慆不歸記其久也我來自東記其還也零雨其濛記其時也○嚴氏粲曰此設為軍士自道之辭行役冣以雨為苦言雨之濛濛形容得覉旅愁慘之意我自東言歸行而未至我心念家之在西而悲也在塗經行桑野因見彼蜎蜎然微動之桑蟲久在桑野之中如我敦然不移而獨宿亦在車下言獨宿思室家也見上之體其情也○姚氏舜牧曰既東歸矣曷為其西悲也曰此人情也置室家逺行非人情之所欲一旦釋甲胄而完歸其喜悦當何如哉喜之之極不覺反生其悽愴也○初往東時常虞罹於鋒鏑而今敦然獨宿於車下視死於瘡痍亦天壤矣此士之所以懽幸也
  ○我徂東山慆慆不歸我來自東零雨其濛果臝力果反之實亦施羊䜴反于宇伊威在室蠨音蕭所交反在戶後五反他頂反他短反鹿場熠以執反以照反宵行叶戸郎反亦可畏叶於非反也伊可懐叶胡威反
  集傳賦也果臝栝樓也孔氏穎達曰本草云栝樓葉如瓜葉形兩兩相值蔓延責黑色六月華七月實如瓜瓣是也施延也蔓生延施于宇下也曹氏粹中曰果臝當蔓生野中今乃延入于宇之内矣伊威鼠婦也室不埽則有之陸氏佃曰爾雅曰伊威委黍一名䑕婦亦曰鼠負因溼化生今俗謂之溼生蠨蛸小蜘蛛也户無人出入則結網當之陸氏佃曰釋蟲云蠨蛸長踦郭璞曰今小蜘蛛長股者俗呼喜子亦如蜘蛛布網垂絲著人衣當有親客至荆州河内之人謂之喜母町畽舍傍隙地也程子曰盧傍畦壠○董氏逌曰區種法曰伊尹作為區田一畝之中地長十八丈分十八丈作十五町町閒分十四道通人行畽為田里所聚無人焉故鹿以為場也熠燿眀不定貌宵行蟲名如蠶夜行喉下有光如螢濮氏一之曰舊説以熠燿即螢以宵行為夜飛與下章熠燿其羽相戾當知宵行乃蟲名○章首四句言其往来之勞在外之久故每章重言見其感念之深遂言已東征而室廬荒廢至於如此亦可畏矣然豈可畏而不歸哉亦可懐思而已此則述其歸未至而思家之情也
  集説鄭氏康成曰室中久無人故有此五物是不足可畏乃可為憂思○程子曰丁夫于役田事廢室廬遂荒果臝以下是也在彼思念其如此地○嚴氏粲曰室盧将近則家事纎悉一一上心此人之情也
  ○我徂東山慆慆不歸我來自東零雨其濛鸛古玩反鳴于垤田節反叶地一反婦嘆于室洒埽穹窒我征聿至叶入聲有敦都迴反瓜苦烝在栗薪自我不見于今三年叶尼因反集傳賦也鸛水鳥似鶴者也陸氏璣曰鸛鸛雀也似鴻而大長頸赤喙白身黒尾翅垤蟻塜也孔氏穎逹曰輦土為塜以避溼○陸氏佃曰蟻将雨則出壅土成峰方言曰其場謂之坻亦或謂之垤易占所謂蟻封其垤大雨将至是也一名蟻封今朔地蟻封其髙大有如塜者所謂蟻塜蓋出於此穹窒見七月○将隂雨則穴處者先知故蟻出垤而鸛就食之遂鳴于其上也孔氏穎逹曰将欲隂雨水泉上潤故蟻避溼而上塜鸛是好水之鳥知天将雨故長鳴而喜也○黄氏一正曰鸛以喙相擊而鳴俯鳴則隂仰鳴則晴善知雨候者也行者之妻亦思其夫之勞苦而歎息于家鄭氏康成曰行者於隂雨尤苦婦念之則歎于室也於是洒埽穹窒以待其歸而其夫之行忽已至矣徐氏鳳彩曰聿至忽然而至居者方思行者之勞行者適慰居者之願也因見苦瓜繫於栗薪之上孔氏穎逹曰敦是瓜之繫蔓之貌而曰自我之不見此亦已三年矣栗周土所宜木與苦瓜皆微物也見之而喜則其行久而感深可知矣
  集説程子曰有陰雨之候則婦思念其勞而悲歎又計其行之久念其将至我征聿至謂我之行者其遂至也念其将至而洒埽復恨其留繫之久見其思望之情切也瓜之苦者人所不取常在其所以比君子久留滯不還也○輔氏廣曰周公作此詩所以述歸士之情而此章又述其歸士室家之情非通天下為一己者孰能之○張氏彩曰鸛鳴感雨也婦歎亦感雨也穹窒洒埽以待其夫前此憂思不遑也苦瓜在栗鄉土恒有之久征故不見也
  ○我徂東山慆慆不歸我來自東零雨其濛倉庚于飛熠燿其羽之子于歸皇駁邦角反其馬叶滿補反親結其縭叶離羅二音九十其儀叶宜俄二音其新孔嘉叶居宜居何二反其舊如之何叶奚何二音
  集傳賦而興也倉庚飛昏姻時也鄭氏康成曰倉庚仲春而鳴嫁取之候也熠燿鮮明也劉氏瑾曰上章熠燿言宵行蟲之光故以為明不定貌此章言倉庚之羽故以為鮮眀集傳隨文解義類如此黄白曰皇孔氏穎逹曰謂馬色有黄處有白處音留白曰駁孔氏穎逹曰謂馬色有駵處有白處駵赤色也縭婦人之褘音暉也母戒女而為之施衿其鴆反結帨也孔氏穎達曰釋器云婦人之褘謂之縭縭綏也孫炎曰褘帨巾也案昏禮言結縭則縭當是帨○朱子曰士昏禮曰父送女命之曰戒之敬之夙夜無違命母施衿結帨曰勉之敬之夙夜無愆而事此親結其縭之事然也九其儀十其儀言其儀之多也黄氏佐曰古者昏禮之費省矣幣止於緇帛五兩牲止於魚祭而饋然承筐無實亦非也故曰九十其儀○賦時物以起興而言東征之歸士未有室家者及時而昏姻既甚美矣其舊有室家者相見而喜當如何耶曹氏粹中曰新娶者猶甚善其配又況舊有偕老之志久别而復見者乎
  集説輔氏廣曰倉庚于飛熠燿其羽雖以見昏姻之時又以言時物之美好也之子于歸皇駁其馬亦言人情之所同喜也親結其縭九十其儀又見其禮儀之備舉也始歸而以得免死傷為幸歸近而不勝感念之切室家之望男女之及時此皆人之至情而周公體悉之而無遺此所謂唯君子為能通天下之志也
  總論朱氏公遷曰首章言敦彼獨宿夫之念其婦也三章言婦歎于室婦之念其夫也行者遇雨沾體塗足室家思念於此為甚是以占其候而歎焉末章則新者及時舊者相見夫婦之樂可知矣周公之勞歸士亦本之人情而已○朱氏善曰聖人之所以能感人者以其以己之心度人之心而天下之人亦樂於效力而不患上之不我知也東山之詩述其歸而未至也則凡道途之逺歳月之久風雨之陵犯飢渴之困頓裳衣之以久而垢敝室廬之以久而荒廢室家之以久而怨思皆其心之所苦而不敢言者我則有以慰勞之及其歸而既至也則覩天時之和暢聽禽鳥之和鳴而人情和悦適與景㑹舊有室家者其既歸而相見固可樂未有室家者其既歸而新昏尤可樂此皆其心之所願而不敢言者我則有以發揚之莫苦於歸而在途之時而上之人能與之同其憂莫喜於歸而相見之時而上之人能與之同其樂樂以天下憂以天下然而不王者未之有也其是之謂歟
  東山四章章十二句
  集傳序曰一章言其完也二章言其思也三章言其室家之望女也四章樂男女之得及時也君子之於人序其情而閔其勞所以説也説以使民民忘其死其唯東山乎愚謂完謂全師而歸無死傷之苦思謂未至而思有愴恨之懐至於室家望女男女及時亦皆其心之所願而不敢言者上之人乃先其未發而歌詠以勞苦之則其歡欣感激之情為如何哉蓋古之勞詩皆如此其上下之際情志交孚雖家人父子之相語無以過之此其所以維持鞏固數十百年而無一旦土崩之患也
  集説朱子曰周公是王室至親諸侯連衡背叛當國大臣豈有坐視不救之理帥師征之乃是正義周公之志非為身謀也為先王謀也非為先王謀也以身任天下之重也○輔氏廣曰七月述后稷公劉衣食斯民之事以告成王見君人之道也鴟鴞述己之勤勞以悟成王見為人臣之義也東山述歸士之意以慰勞之見用民之宜也三詩誠足以為萬世法非周公其孰能為之○嚴氏粲曰東山周公所作以勞歸士猶杕杜勞還役也杕杜述家人望歸之情東山述歸士思家之情其意則一然杕杜之辭簡東山之辭詳蓋周公與歸士居東三年患難同之情之繾綣言之諄復宜與杕杜不同也
  附録鄭氏康成曰成王既得金縢之書親迎周公周公歸攝政三監及淮夷叛周公乃東伐之三年而後歸耳○許氏謙曰周公居東有二自流言之行公則避而居東二年有風雷之變而迎公以歸然後作大誥東征三年而歸此詩則作於東征而歸之時也
  既破我斧又缺我斨七羊反周公東征四國是皇哀我人斯亦孔之將
  集傳賦也隋銎曰斧方銎曰斨征伐之用也王氏質曰古専征杕鉞黄金飾斧四國四方之國也范氏處義曰説者以四國為管蔡商奄而淮夷亦在叛國之數乃不及之則知其非矣皇匡也董氏逌曰齊詩作四國是匡賈公彦引以為據将大也○從軍之士以前篇周公勞己之勤故言此以荅其意曰東征之役既破我斧而缺我斨其勞甚矣然周公之為此舉蓋将使四方莫敢不一於正而後已其哀我人也豈不大哉然則雖有破斧缺斨之勞而義有所不得辭矣夫管蔡流言以謗周公而公以六軍之衆往而征之使其心一有出於自私而不在於天下則撫之雖勤勞之雖至而從役之士豈能不怨也哉今觀此詩固足以見周公之心大公至正天下信其無有一毫自愛之私抑又以見當是之時雖被堅執鋭之人亦皆能以周公之心為心而不自為一身一家之計蓋亦莫非聖人之徒也學者於此熟玩而有得焉則其心正大而天地之情真可見矣集説歐陽氏修曰四國為亂周公征討凡三年至於斧破斨缺然後克之其難如此然周公必往征之者以哀四國之人陷於逆亂耳○程子曰商奄始率管蔡為流言遂以叛将益動天下以傷壞王業惡日以滋當速誅也周公所以東征四國是皇也周公之心勤勞王家如是其徳亦甚大矣○蘇氏轍曰周公之東征亦四方是為非以救其身也使周公嫌於救其身潔身而退以避二叔之難則其亂将及於四方如是而周公亦清矣然而未免於小也維不嫌於自救哀人之不治而誅管蔡而後可以為大○朱氏善曰戮一人而天下服則向之不正者復反於正矣蓋其匡四國即所以哀我人匡四國者以其功言也哀我人者以其心言也惟其心即天地生物之心故其功即天地成物之功也是詩雖作於軍士然亦可謂知聖人者矣
  ○既破我斧又缺我錡巨宜反叶巨何反周公東征四國是吪五戈反哀我人斯亦孔之嘉叶居何反
  集傳賦也錡鑿屬吪化李氏樗曰化其惡而使之為善也嘉善也嚴氏粲曰言徳之甚善也
  集説黄氏佐曰大抵二叔一挾武庚以叛人心未知適從而為流言之轉移者有矣周公東征正欲化此人心使之曉然知邪正之歸而渾化於正大光眀之中豈不善哉
  ○既破我斧又缺我銶音求周公東征四國是遒在羞反哀我人斯亦孔之休
  集傳賦也銶木屬遒歛而固之也孔氏穎逹曰遒訓為聚亦堅固之義釋詀云遒歛聚也言四國之民於是歛聚不流散也休美也
  集説范氏祖禹曰亦孔之休言四國平而天下和也○黄氏佐曰流言一興四國将信将疑之中即是民心不固處周公東征正所以歛固四國之人心使之確然翕聚臣附於周而不至於渙散焉耳總論范氏處義曰周公東征不免用刑言其破缺甚之之辭亦漂杵之類也明用刑非為一己之私哀斯人将至於亂故以身任其責然則周公之心可為甚大甚善甚美矣○朱子曰破斧詩看聖人這般心下詩人直是形容得出古人做事苟利國家雖殺身為之而不辭如今人訃較利害四國不安也得不寧也得只是護了我斨我斧莫待缺壊了此詩説出極分明毛注却云四國是管蔡商奄詩裏多少處説四國如正是四國之類猶言四海他却不照這例自恁地説○須看那周公東征四國是皇見得周公用心始得
  破斧三章章六句
  集傳范氏曰象日以殺舜為事舜為天子也則封之管蔡啟商以叛周公之為相也則誅之迹雖不同其道則一也蓋象之禍及於舜而已故舜封之管蔡流言将危周公以閒王室得罪於天下故周公誅之非周公誅之天下之所當誅也周公豈得而私之哉朱氏公遷曰舜為象計故得全其友愛之天周公為文武天下計不得不盡夫大公至正之道集傳引此以眀聖人處物之義而見周公無愧於舜也
  集説輔氏廣曰東山之詩周公能得歸士之心也破斧之詩歸士能得周公之心也所謂上下交而其志同者也
  伐柯如何匪斧不克取七喻反妻如何匪媒不得
  集傳比也柯斧柄也孔氏穎逹曰考工記車人云柯長三尺博三寸厚一寸有半五分其長以其一為之首注云首六寸謂關頭斧也柯其柄也克能也媒通二姓之言者也鄭氏康成曰将欲與彼合昏姻必先使媒氏下通其言昏必由媒交接設紹介皆所以養廉恥○周公居東之時東人言此以比平日欲見周公之難
  集説顧氏起元曰伐柯之道惟斧乃能之以類求其類也此二句比儀型之無自媒所以用禮也此二句比交際之無由皆是追敘昔日得見之難○錢氏天錫曰不重斧與媒只重不克不得上則無以觀禮無以成也
  附録程子曰伐柯匪斧則不能取妻匪媒則不成言各有其道今欲周公之歸亦必有其道也○蘇氏轍曰伐柯而不用斧取妻而不用媒豈可得哉今成王欲治國棄周公而不召亦不可得也
  ○伐柯伐柯其則不逺我覯古豆反之子籩豆有踐賤淺反集傳比也則法也我東人自我也之子指其妻而言也籩竹豆也邢氏昺曰籩以竹為之形制如豆亦受四升盛棗栗桃梅蔆芡脯脩膴鮑糗餌之屬是也豆木豆也邢氏昺曰豆以木為之其實四升用薦葅醢周禮醢人掌四豆之實朝事之豆其實韭葅醓醢之類是也踐行列之貌○言伐柯而有斧則不過即此舊斧之柯而得其新柯之法鄭氏康成曰伐柯者必用柯其大小長短近取法於柯所謂不逺求也娶妻而有媒則亦不過即此見之而成其同牢之禮矣劉氏瑾曰昏禮用特豚夫婦各一胖合升於鼎俎所謂同牢而食也東人言此以比今日得見周公之易深喜之之詞也
  集説姚氏舜牧曰嘗言伐柯矣今視此柯也則其端具於其身信乎柯必伐而後可識其則也嘗言娶妻矣今覯之子也籩豆燦然其有踐信乎妻必娶而後可識其禮也蓋謂平日欲見公今一見之得挹禮度之美不虚此願見之心故言之亹亹有深幸耳
  附録程子曰二章言其道伐柯其取則不逺今欲反周公取則於周公可也周公者動必以禮者也亦當以禮致之則周公可得而覯見也○曹氏粹中曰誠有斧矣則其所伐短長小大之則當視其所執誠有禮矣則其所陳籩豆多寡之數當稱其所宜踐重疉相踐履之意以見其豐厚也蓋周公之功當享備禮此乃所謂其則不逺者歟
  總論輔氏廣曰此詩但言其心事故不及於周公然既言其平日欲見公之難又言其今日得見公之易則其心慰滿浹洽而無一毫不足之意可見使其所聞或過於所見所見或歉於所聞則烏得喜之如是哉○許氏謙曰東人之於周公被其風而化其徳思慕之極瞻之固若在前也然而貴賤之殊道里之逺亦未易見也故其企望如此及其因事而東則幸而得見故喜之而如二章之所言也伐柯二章章四句
  附録孔氏穎達曰作伐柯詩者美周公也毛以為周公攝政東征四國既定仍在東土已作鴟鴞之後未得雷風之前羣臣皆知周公有成就周道之志而成王猶未知之故周大夫作詩美周公以刺朝廷之不知鄭以為周公避居東都三年之秋得雷風之後啟金縢之前王意稍悟欲迎周公而朝廷大夫猶有不知周公之志故周大夫作此詩以美周公刺彼朝廷大夫之不知也○程子曰伐柯乃既得罪人之後周公遲留未歸士大夫刺朝廷不知所以還周公之道
  案序伐柯美周公也周大夫刺朝廷之不知也朱子初説執柯以伐柯即此手中之柯而得其法以比王欲迎周公亦不過反之於吾心則知所以迎之之道則吾得見公而陳其籩豆之列将有日矣蓋用序義也後以此詩難曉而我覯之子一句與九罭之詩同二篇又相屬故推求其意以為東人欲見周公始難而終易而為是深喜之詞然總作比看則與序所言刺朝廷之不知皆非詩詞之所有者一也故竝録諸儒之從序説者於右以俟考焉
  九罭于逼反之魚鱒才損反音房我覯之子衮古本反衣繡裳集傳興也九罭九囊之網也孔氏穎達曰釋器云緵罟謂之九罭九罭魚網也孫炎曰謂魚之所入有九囊也鱒似鯶而鱗細眼赤許氏謙曰爾雅翼鱒魚目中赤色一道横貫瞳多獨行見網輒避魴已見上劉氏瑾曰見汝墳皆魚之美者也毛氏萇曰鱒魴大魚也○孔氏穎逹曰驗今鱒魴非是大魚言大魚者以其雖非九罭密網此魚亦将不漏故言大耳非大於餘魚也傳以為大者欲取大小為喻我東人自我也之子指周公也衮衣裳九章一曰龍二曰山三曰華蟲雉也四曰火五曰宗彞虎蜼壘柚瞶三音爾雅蜼卬鼻而長尾皆繢音潰於衣六曰藻七曰粉米八曰黼九曰黻皆繡於裳蔡氏沈曰龍取其變也山取其鎮也華蟲取其文也火取其眀也宗彞取其孝也藻水草取其潔也粉米白米取其養也黼若斧形取其斷也黻兩已相背取其辨也○梁氏益曰尚書益稷篇注曰舜十二章周九章周以日月星辰畫於旂故衣裳九章天子之龍一升一降上公但有降龍以龍首卷音衮然故謂之衮也朱氏公遷曰周禮典命王之三公八命冕服七章與侯伯同及出封則加一等而服衮孟子言周公封於魯則公以三公而受出封之命矣此所以有九章之衮衣也○此亦周公居東之時東人喜得見之而言九罭之網則有鱒魴之魚矣我覯之子則見其衮衣繡裳之服矣
  集説朱氏公遷曰九罭之魚有鱒又有魴之子之服有衣又有裳皆二者兼備之意故以為興○姚氏舜牧曰惟九罭而後得鱒魴是甚不易見也今我覯之子而得覩衮衣繡裳之儀範焉此生亦何幸哉○朱氏道行曰以非常之魚不易網興非常之人不易覯
  附録歐陽氏修曰周大夫以周公出居東都成王君臣不知其心而不召使久處於外譬猶鱒魴大魚反在九罭小罟因斥言周公云我覯之子衮衣繡裳者上公之服也上公宜在朝廷者也○程子曰施九罭之綱則得鱒魴之魚用隆厚之禮則得聖賢我欲覯之子當用上公禮服往逆之
  ○鴻飛遵渚公歸無所於女音汝信處
  集傳興也遵循也渚小洲也女東人自相女也再宿曰信○東人聞成王将迎周公又自相謂而言鴻飛則遵渚矣公歸豈無所乎朱子曰二章飛歸叶是句腰亦用韻詩中亦有此體今特於女信處而已
  集説黄氏一正曰鴻順時而動周公隨寓而安故又以為興也○張氏彩曰鴻飛雖有時遵渚而非其久居之所言其别自有所也豈以公歸而無所乎今不過於女信處耳言暫寄跡也
  附録程子曰此章言公之不得其所也鴻飛戾天者也今乃遵渚言不得其所蓋朝廷未以師保重禮往逆也○陳氏鵬飛曰今公未歸其所於女朝廷之臣信能自安處乎
  ○鴻飛遵陸公歸不復於女信宿
  集傳興也髙平曰陸不復言将留相王室而不復來東也
  集説季氏本曰鴻北向則歸而不復矣言周公既歸則留王室而不復來東也○姚氏舜牧曰鴻之遵陸亦偶飛至此興公信宿之意
  附録毛氏萇曰陸非鴻所宜止宿猶處也○蘇氏轍曰鴻飛而遵陸不得已也周公之在東亦猶是矣非其所願居也苟其得已則義當復西耳
  ○是以有衮衣兮無以我公歸兮無使我心悲兮集傳賦也承上二章言周公信處信宿於此是以東方有此服衮衣之人又願其且留於此無遽迎公以歸歸則将不復來而使我心悲也
  集説姚氏舜牧曰是以有衮衣兮其欣仰亦何至無以我公歸兮其懐戀亦何深信非盛徳不足以至此○唐氏汝諤曰朝廷不可一日無公而公亦無日不以朝廷為念則公之歸自有不遑恤乎人情者但天下可喜而東人則可悲故願於信處信宿之外得少留焉即以為幸也
  附録歐陽氏修曰卒章因道東都之人留公之意云衮衣雖宜在朝廷然無以公歸使我人思公而悲也詩人述東都之人猶能愛公所以刺朝廷之不知也○程子曰此章祈反周公誠切之意是以猶所以也朝廷所以有衮衣之章用尊禮聖賢無以以也無以是服逆我公來歸無使士民之心悲思望公也總論朱氏善曰惟其信處信宿於此也是以東方有此服衮衣之人此固東土之幸也然相位不可以久虚君徳不可以無輔人心天意不可以久咈則必有迎公以歸者而使我心悲矣盖留公者東人之私情而迎公者天下之公論一人之私情不足以勝天下之公論此東人所以拳拳於公雖欲挽而留之而卒不可得也○沈氏守正曰此詩作於将歸之時首章敘得見之喜下三章切願留之情附録吕氏祖謙曰成王既發金縢悔悟而迎周公其言曰惟朕小子其逆我國家禮亦宜之此正國人之所望於朝廷者也首章曰我覯之子衮衣繡裳卒章曰是以有衮衣兮無以我公歸兮所謂禮亦宜之也乃此篇之大指也説詩者徒見信宿兩字偶相屬遂以為過宿曰信之信故其釋二章三章或以為西人語東人或以為東人自相語而不見國人深望乎上誠懇切至之意求一字之通而失一篇之㫖學者苟能玩味程氏之説則詩人之心可見矣
  九罭四章一章四句三章章三句
  集説朱子曰此詩分眀是東人願其來故致願留之意公歸豈無所於汝但寓信處耳公歸将不復來於汝但當寓信宿耳是以有衮衣兮是以兩字而今都不説蓋本謂縁公暫至於此是以此閒有被衮衣之人其為東人願留之詩豈不甚明白止縁序有刺朝廷不知之句故後之説詩者悉委曲附㑹之費多少辭語到底鶻突某嘗謂去後千百年湏有人知此意自看來直是盡得聖人之心○輔氏廣曰伐柯喜其得見之辭九罭願其久留之辭東人之愛公可見其有加而無已也使天下之人愛戴之如此則何為而不成宜乎制禮作樂而卒成周家太平之治也
  附録程子曰周公居東未反士大夫始刺朝廷不知反周公之道伐柯是也既又思之切刺之深責在朝廷之人不速還公也○范氏處義曰是詩與伐柯相類然伐柯則言朝廷不能以禮迎周公是詩則言周公之尊不當久處外地詩辭可見也○郝氏敬曰一章謀所以迎公之禮二章三章揣公必歸而託為辭東人之語四章迎公西歸而託為東人留公之語是時公居東已二年矣信處信宿諷王之速迎公也王雖不諒公公終未忍忘王往迎則必反耳東人悲公歸而朝廷不恤公去序所以刺其不知也
  案伐柯九罭二篇序説以為皆周大夫美周公而責在朝之人不連迎公之詞朱子改為東人愛慕公之詞以末章語氣而定之也然當時人情周大夫則願速迎公歸以相王室東人則望公少留以盡私情要為美周公其義一也
  狼䟦蒲末反其胡載疐丁四反其尾公孫音遜碩膚赤舄音昔几几
  集傳興也跋躐也李氏廵曰跋前行曰躐胡頷下懸肉也載則疐跲也李氏廵曰跲卻頓曰疐○吕氏祖謙曰説文曰跲躓也老狼有胡進而躐其胡則退而跲其尾公周公也孔氏穎逹曰箋以上言公歸皆是周公故以此公為周公孫讓碩大膚美也赤舄冕服之舄也鄭氏康成曰舄有三等赤舄為上冕服之舄則諸侯與王同几几安重貌王氏安石曰几人所憑以為安故几几安也○周公雖遭疑謗然所以處之不失其常故詩人美之言狼跋其胡則疐其尾矣公遭流言之變而其安肆自得乃如此朱子曰此興是反説亦有些意義略似程子説但程子説得深如狼性貪之類蓋其道隆徳盛而安土樂天有不足言者所以遭大變而不失其常也夫公之被毁以管蔡之流言也而詩人以為此非四國之所為乃公自讓其大美而不居耳劉氏瑾曰所謂四國蓋指管蔡商奄與破斧詩所言四國又不同也蓋不使讒邪之口得以加乎公之忠聖此可見其愛公之深敬公之至而其立言亦有法矣輔氏廣曰公孫碩膚之説自程子開端至先生方盡其義
  集説程子曰周公居危疑之地終不能損其聖徳者以其忠誠在於主家無貪欲之私心也狼獸之貪者猛於求欲故陷於機穽羅縶前跋後疐進退困險詩人取之以言夫狼之所以致禍難危困如是者以其有貪欲故也若周公者至公不私進退以道無利欲之蔽以謙遜自處不有其尊不矜其徳故雖在危疑之地安歩舒泰赤舄几几然也○只是形容周公一箇氣象乃孟子所謂睟面盎背四體不言而喻之意○蘇氏轍曰周公之輔成王亦多故矣二叔流言以病其外成王不信以憂其内人之視周公如狼然前憂其躐胡而後憂其跲尾也然周公居之從容自得而二患皆釋也○黄氏佐曰周公讓大美而弗之居寧退然以自晦焉是故事君則忠矣而莫孚於二叔豈二叔所能為哉乃公自讓其美焉爾治國則誠矣而未信於四國豈四國所能致哉乃公自遜其美焉爾斯時也心無少怍於中而氣體從容自不少損於外常度何失乎○觀書一則曰在予小子非克有正二則曰在予小子若游大川可以見公孫碩膚之大概矣
  ○狼疐其尾載跋其胡公孫碩膚徳音不瑕叶洪孤反集傳興也徳音猶令聞也瑕疵病也左傳晏子曰心平徳和故詩曰徳音不瑕杜預注心平則徳音無瑕闕○程子曰周公之處已也夔夔然存恭畏之心其存誠也蕩蕩然無顧慮之意所以不失其聖而徳音不瑕也
  集説歐陽氏修曰卒章則直言其徳之不可瑕疵也○朱氏道行曰徳音就公之為人頌者言不瑕即武王顯名不失之謂
  總論朱氏善曰物之累於形者其進退跋疐無所往而不病聖人之周於徳者其進退從容無所往而不宜盖臨大難而不懼處大變而不憂斷大事而不疑非道隆徳盛者固不足以語此非常人所能及也○錢氏天錫曰詩美公之處變而不失其常度令名由其心事光眀正大故著之儀而儀如故問之人而人無閒耳
  狼跋二章章四句
  集傳范氏曰神龍或潛或飛能大能小其變化不測然得而畜之若犬羊然有欲故也唯其可以畜之是以亦得醢而食之凡有欲之類莫不可制焉唯聖人無欲故天地萬物不能易也富貴貧賤死生如寒暑晝夜相代乎前吾豈有二其心乎哉亦順受之而已矣舜受堯之天下不以為泰孔子阨於陳蔡而不以為戚周公逺則四國流言近則王不知而赤舄几几徳音不瑕其致一也楊氏時曰狼跋之詩云公孫碩膚赤舄几几周公之遇謗何其安閑而不廹也學詩者不在語言文字當想其氣味則詩之意得矣
  集説孔氏穎達曰作狼跋詩者美周公也進退有難而聖徳著明終無愆過故周大夫美其不失其聖也經二章皆云進退有難之事徳音不瑕是不失聖也○張子曰狼跋美周公不失其聖卒能感人心於和平也
  豳國七篇二十七章二百三句
  集傳程元問於文中子曰敢問豳風何風也曰變風也元曰周公之際亦有變風乎曰君臣相誚其能正乎成王終疑周公則風遂變矣非周公至誠其孰卒正之哉元曰居變風之末何也曰夷王以下變風不復正矣夫子蓋傷之也故終之以豳風言變之可正也惟周公能之故係之以正變而克正危而克扶始終不失其本其惟周公乎係之豳逺矣哉○籥章龡豳詩以逆暑迎寒已見於七月之篇矣又曰祈年於田祖則龡豳雅以樂田畯鄭氏康成曰祈年祈豐年也田祖始耕田者謂神農也田畯古之先教田者祭蜡音乍則龡豳頌以息老物禮記郊特牲伊耆氏始為蜡蜡也者索也歳十二月合聚萬物而索饗之也○鄭氏康成曰十二月建亥之月也求萬物而祭之者萬物助天成歳事至此為其老而勞乃祀而老息之則考之於詩未見其篇章之所在故鄭氏三分七月之詩以當之其道情思者為風正禮節者為雅樂成功者為頌劉氏瑾曰鄭氏分一章二章為風三章四章五章六章之半為雅又以六章之半七章八章為頌又於籥章注云豳雅者以其言男女之正豳頌者以其言歳終人功之成然一篇之詩首尾相應乃剟音輟取其一節而偏用之恐無此理故王氏不取而但謂本有是詩而亡之其説近是或者又疑但以七月全篇隨事而變其音節或以為風或以為雅或以為頌則於理為通而事亦可行如又不然則雅頌之中凡為農事而作者皆可冠以豳號其説具於大田良耜諸篇讀者擇焉可也
  集説輔氏廣曰豳雅頌之説鄭氏固繆今當從或者之説而先生之説與王氏之説相近若大田良耜諸篇或以音節不同而居雅頌之中則固可從矣○饒氏魯曰雅有雅之音頌有頌之音風有風之音故豳風亦曰豳雅亦曰豳頌蓋一詩而備三體也













  欽定詩經傳說彚纂卷九
<經部,詩類,欽定詩經傳說彙纂>



  欽定四庫全書
  欽定詩經傳說彚纂卷十
  小雅二大雅說附
  集傳雅者正也張子曰雅之體直言之比興差少無隐諷譎諌之巧○程子曰雅者正言其事○雅者陳其正理正樂之歌也其篇本有大小之殊何氏楷曰左傳襄二十九年吳季札觀周樂歌大雅小雅是雅有大小已見於夫子未刪之前矣而先儒說又各有正變之别以今考之正小雅燕饗之樂也正大雅㑹朝之樂受釐劉氏瑾曰釐與禧同祭而受福也陳戒之辭也故或歡欣和說以盡羣下之情或恭敬齊莊以發先王之德詞氣不同音節亦異程氏大昌曰均之爲雅音類旣同又自别爲大小則聲度必有豐殺亷肉亦如十二律然旣有大呂又有小呂也○劉氏瑾曰小雅正詩歌之以燕樂勞饗羣臣故其辭氣歡欣和說以通上下之情大雅正詩或歌於㑹朝之時如文王大明等篇或陳於祭祀之後如生民行葦等篇或陳於進戒之際如公劉卷阿等篇則其詞氣又皆恭敬齊莊以發先王之德此其詞之異者今猶可考若其音節之異則不可聞矣多周公制作時所定也程子曰自鹿鳴以下二十二篇各賦其事而用之其周公之爲乎與二南同也及其變也則事未必同而各以
  其聲附之問變雅朱子曰亦是變用他腔調耳○輔氏廣曰至於其變則不可以例言但以其聲之有合故以附焉而已其次序時世則有不可考者矣劉氏瑾曰其有可考者則已各見本篇
  集說鄭氏康成曰小雅大雅者周室居西都豐鎬之時詩也后稷有播種之功於民公劉至於太王王季歴及千載越異代而别世載其功業爲天下所歸文王受命武王遂定天下盛德之隆大雅之初起自文王至於文王有聲據盛隆而推原天命上述祖考之美小雅自鹿鳴至於魚麗先其文所以治内後其武所以治外此二雅逆順之次要於極賢聖之情著天道之助如此而已矣又大雅生民下及卷阿小雅南有嘉魚下及菁菁者莪周公成王之時詩也大雅十八篇小雅十六篇爲正經大雅民勞小雅六月之後皆謂之變雅美惡各以其時亦顯善懲過正之次也○孔氏穎達曰六詩之作各有其體詠由歌政而興體亦因政而異作者各有所擬述大政爲大雅之體述小政爲小雅之體體以政興名由體定體旣不同雅有大小大師審其所述察其異體然後分而别之去聖久逺無所傳授雖髣髴其大校不可以言宣也○正詩錄善事所以垂法後代變旣美惡不純亦兼采之者為善則顯之令自强不息爲惡則刺之使懲惡而不爲亦足以勸戒是正經之次故錄之也○小雅大雅隨政善惡爲美刺之形容以正物也所正之形容有大小所以爲二雅矣詳觀其歎美審察其譏刺大雅則宏逺而疏朗𢎞大體以明責小雅則躁急而局促多憂傷而怨誹幽王小雅四十四而大雅惟二自大體者少也厲王大雅有五而小雅惟四自小體者少也但文武成王正經也厲宣幽王變雅也小大之體時俱有作故采者竝存以示二體本自大小異區非徒以意中分也○蘇氏軾曰小雅者言王政之小而兼陳乎其盛衰之際者也季札觀周樂歌小雅曰其周之衰乎文中子曰小雅烏乎衰其周之盛乎札之所謂衰者蓋親見周道之衰而不睹乎文武成康之盛也文中子之所謂盛者言文武餘烈歴數百年而未忘雖其子孫之微而天下猶或宗周也太史公曰小雅怨誹而不亂當周之衰君子不能無怨要在不至於亂而已故通乎二子之說而小雅之道備矣○蘇氏轍曰小雅言政事之得失而大雅言道德之存亡政事雖大形也道德雖小不可以形盡也故雖爵命諸侯征伐四國事之大者而在小雅行葦言燕兄弟耆老靈臺言麋鹿魚鼈蕩刺飲酒韓奕歌取妻皆事之小者而在大雅夫政之得失利害止於其事而道德之存亡所指雖小而其所及者大矣○朱子曰舊說自鹿鳴至魚麗文武之世燕勞樂歌之辭周公之刪定也南陔至菁菁者莪周公相成王所制之樂歌也蓋國之常政每事爲詩以冩其至誠和樂而被之音聲舉是事則奏是詩焉○小雅恐是燕禮用之大雅須饗禮方用小雅施之君臣之閒大雅則止人君可歌○大雅氣象宏闊小雅雖各指一事說得精切至到如鹿鳴之詩見得賔主之閒相好之誠如德音孔昭以燕樂嘉賔之心情意懇切而不失義理之正四牡云王事靡盬又云不遑将母皆是人情少不得底說得懇切如皇皇者華郎首云每懷靡及其後便須咨詢咨謀看此詩不用小序意義自然明白鹿鳴之什二之一
  集傳雅頌無諸國别故以十篇爲一卷而謂之什猶軍法以十人爲什也孔氏穎達曰周禮小司徒職云五人爲伍五人謂之伍則十人謂之什也故左傳曰以什其車必克然則什伍者部别聚居之名風及商魯頌以當國爲别詩少可以同卷而雅頌篇數旣多不可混倂故分其積篇每十爲卷卽以卷首之篇爲什長卷中之篇皆統焉
  呦呦音幽鹿鳴叶音芒食野之苹叶音㫄我有嘉賓鼓瑟吹笙叶師莊反吹笙鼔簧音黄承筐是將人之好呼報反我示我周行叶戸郎反
  集傳興也呦呦聲之和也苹藾音頼蕭也郭氏璞曰今藾蒿也初生亦可食○嚴氏粲曰釋草苹有二種一云苹蓱其大者蘋此水生之萍也觧見采蘋一云苹藾蕭此陸生之苹也即鹿所食是也青色白莖如筯我主人也賓所燕之客或本國之臣或諸侯之使也瑟笙燕禮所用之樂也李氏如圭曰鼓瑟工歌鹿鳴之三是也吹笙笙奏南陔以下是也○李氏本曰琴瑟協比歌聲升歌也吹笙合堂下之樂也儀禮有歌有笙古者作樂必歌吹閒作簧笙中之簧也張氏揖曰笙以匏爲之十三管列匏中而施簧管端○嚴氏粲曰鼔謂動其聲易繫辭鼔之以雷霆注鼓動也吹笙則動其簧而發聲承奉也筐所以盛幣帛者也將行也奉筐而行幣帛飲則以酬賓送酒食則以侑賓勸飽也鄭氏康成曰飲之而有幣酬幣也食之而有幣侑幣也○孔氏穎達曰飲食必酬侑之者以爲食賔殷勤之意未至復發幣以勸之欲其深安賔也周行大道也朱氏公遷曰道者事物當然之理日用之閒坦然可以由之者也古者於旅也語故欲於此聞其言也孔氏穎達曰鄉射記曰古者於旅也語注云言禮成樂備乃可以言語先王禮樂之道是飲酒之禮至旅酬之禮而語先王之道也○此燕饗賔客之詩也李氏如圭曰饗在廟燕在寢饗重而燕輕饗則君親獻燕則不親獻蓋君臣之分以嚴爲主朝廷之禮以敬爲主然一於嚴敬則情或不通而無以盡其忠告之益故先王因其飲食聚㑹而制爲燕饗之禮以通上下之情而其樂歌又以鹿鳴起興瞿氏景淳曰鹿聚於野其情適故其聲和賓在於燕其情通故其言盡而言其禮意之厚如此庶乎人之好我而示我以大道也曹氏粹中曰孟子曰畜君者好君也與此好我之好同此蓋因燕樂之際求賢以自助也○許氏謙曰冀之之辭也記曰私惠不歸徳君子不自留焉劉氏瑾曰陳澔云記言人有私惠於我而不合於徳義之公君子决不肯自留處也蓋其所望於羣臣嘉賓者唯在於示我以大道則必不以私惠爲德而自留矣嗚呼此其所以和樂而不淫也與
  集說王氏肅曰飲食以饗之瑟笙以樂之幣帛以將之則能好愛我好愛我則示我以至美之道矣○孔氏穎達曰燕禮於客之内立一人爲賔使宰夫爲主與之對行禮耳其實君設酒殽羣臣皆在君爲之主羣臣總爲賔也燕禮云若與四方之賔燕則迎之於大門内四方之賔唯迎之爲異其燕皆與臣同則此嘉賔之中容四方之賔矣故鄉飲酒燕禮注云鹿鳴者君與臣下及四方之賔燕講道修德之樂歌是也○程子曰鹿食則相呼故以興燕樂和聲相呼共食野之草物情相樂也君臣賔主相樂如此我有嘉賔鼔瑟吹笙言其相樂又以幣帛將其誠意故云承筐是將承以藉之筐以貯之旣有誠樂之厚意則人心感悅而相好故人勸而得盡其懽心○謝氏枋得曰古之聖賢無一時而忘學問無一事而非道德鹿鳴之具樂將幣人見其和樂而已不知所望於嘉賔者講聖人之道德談先王之禮樂皆相示以道也
  ○呦呦鹿鳴食野之蒿我有嘉賔德音孔昭叶則豪反視民不恌他彫反叶音洮君子是則是傚胡教反叶胡高反我有旨酒嘉賓式燕以敖牛刀反
  集傳興也蒿菣去刃反也即靑蒿也孫氏炎曰荆楚之閒謂蒿爲菣○郭氏璞曰今人呼靑蒿香中炙啖者爲菣孔甚昭明也視與示同恌偷薄也敖游也○言嘉賓之德音甚明李氏公凱曰宣播德音甚昭著也鄒氏泉曰德音指平日懿德之著爲令聞者足以示民使不偷薄而君子所當則傚王氏炎曰君子有官君子大夫以下羣臣則亦不待言語之閒而其所以示我者深矣
  集說劉氏彝曰燕禮有親疎之義有尊卑之等有長少之序有内外之分有賔主之位人倫之道莫有不備而我有嘉賓踐其禮安其樂誠信感於人心故聞者見者靡不孚而化之不亦德音孔昭視民不恌乎觀其禮而知則且傚者不亦君子乎○程子曰此章又言所燕禮嘉賔聞望昭明示民以厚之之意使儀法之○范氏祖禹曰式燕以敖言其禮之從容也夫莊而不至於矜和而不至於流此其德之純也
  ○呦呦鹿鳴食野之芩其今反我有嘉賓鼓瑟鼓琴鼔瑟鼔琴和樂音洛且湛都南反叶持林反我有旨酒以燕樂嘉賓之心
  集傳興也芩草名莖如釵股葉如竹蔓生湛樂之久也范氏處義曰湛露燕諸侯有厭厭夜飲不醉無歸之語則燕以示慈惠不嫌於久也燕安也○言安樂其心則非止養其體娛其外而已蓋所以致其殷勤之厚而欲其敎示之無已也郝氏敬曰心契而後忠告可幾也
  集說毛氏萇曰夫不能致其樂則不能得其志不能得其志則嘉賓不能竭其力○曹氏粹中曰君臣相勉以善故久而不荒○輔氏廣曰此章再言樂之以樂以見其所以和樂之意永久無斁有旨酒以燕樂其心則又不止於養口體爲觀聽之美而已其所以望於嘉賓敎示之意益深至而無窮矣總論嚴氏粲曰古者上下交而爲泰於鹿鳴諸詩見之謂羣臣爲嘉賓以禮待臣之厚也詩中求規益謂忠告無隱也上下之情不通則忠臣嘉賓雖欲盡心以告君而其勢分隔絶有不可得者非爲必待燕而後盡其心也○蔣氏悌生曰首章言始作樂將幣帛以侑賓而所以娛賓之意在乎望嘉賓告我以大道二章言旅酬之禮旣行又欲其遨遊以盡懽然其所望於嘉賔者有不在言語之閒而威儀動作可師可法其德可以厚人倫敦風俗儀軌百寮也嘉賓有是德而設厚禮以饗之則燕非徒設矣三章言和樂且湛湛有過樂之義然嘉賔所以可娛樂者由其德可爲師法也則雖過於樂而不至於淫矣故古人之燕雖極其歡欣和悅之情而尊賢貴德之意未始不流行乎其閒也
  鹿鳴三章章八句
  集傳案序以此爲燕羣臣嘉賓之詩而燕禮亦云工歌鹿鳴四牡皇皇者華卽謂此也鄉飲酒用樂亦然儀禮鄉飲酒禮工歌鹿鳴四牡皇皇者華注三者皆小雅篇也鹿鳴采其已有旨酒以召嘉賔嘉賔旣來示我以善道又樂嘉賔有孔昭之明德可則傚也而學記言大學始敎宵雅肄三禮記樂記宵雅肄三官其始也注宵之言小也肄習也亦謂此三詩然則又爲上下通用之樂矣豈本爲燕羣臣嘉賓而作其後乃推而用之鄉人也與問鹿鳴四牡皇皇者華三詩儀禮皆以爲上下通用之樂不知爲君勞使臣謂王事靡盬之類庶人安得而用之朱子曰鄉飲酒亦用而大學始敎宵雅肄三官其始也正謂習此蓋入學之始須敎他便知有君臣之義始得○劉氏瑾曰先王作此詩以燕饗賔客後乃推而用之於諸侯之燕禮又用於鄉大夫貢士之禮又用於大學之敎習蓋不專用於天子也今據大射儀亦有歌鹿鳴之文則又通用於諸侯之射禮矣然考儀禮凡上下通用之樂止是小雅二南諸詩而無歌大雅者可見大雅獨爲天子之樂此二雅大小所以分也然於朝曰君臣焉於燕曰賓主焉范氏處義曰於朝曰君臣以名分言之也於燕曰賔主以禮意言之也名分旣嚴禮意未孚則君心不通乎下有懷不盡勢使之然上下情通則和樂可知先王以禮使臣之厚於此見矣○范氏曰食之以禮樂之以樂將之以實求之以誠此所以得其心也賢者豈以飲食幣帛爲悅哉夫婚姻不備則貞女不行也禮樂不備則賢者不處也賢者不處則豈得樂而盡其心乎集說孔氏穎逹曰作鹿鳴詩者燕羣臣嘉賔也言人君之於羣臣嘉賔旣行其厚意然後忠臣嘉賔佩荷恩德皆得盡其忠誠之心以事上焉明上隆下報君臣盡誠所以爲政之美也○鄧氏元錫曰鹿鳴賔臣也傳曰賔臣者帝師臣者王易稱尚賢九經先尊賢尊之故賔之賔之故燕樂之是周之盛德也
  四牡騑騑芳非反周道倭於危反遲豈不懷歸王事靡盬音古我心傷悲
  集傳賦也騑騑行不止之貌周道大路也程子曰猶通途也倭遲回遠之貌盬不堅固也董氏逌曰說文煮海爲鹽煮池爲盬盬苦而易敗故傳以不堅訓之○此勞使臣之詩也夫君之使臣臣之事君禮也故爲臣者奔走於王事特以盡其職分之所當爲而已何敢自以爲勞哉然君之心則不敢以是而自安也故燕饗之際叙其情而閔其勞言駕此四牡而出使於外其道路之回遠如此當是時豈不思歸乎特以王事不可以不堅固不敢徇私以廢公是以内顧而傷悲也孔氏穎達曰使臣以王家之事我當從役以堅固之故義不得廢我心念思父母而傷悲也○朱氏公遷曰傷悲於心王事故也不然則可以逸樂矣臣勞於事而不自言君探其情而代之言上下之閒可謂各盡其道矣傳曰思歸者私恩也靡盬者公義也傷悲者情思也孔氏穎達曰我心傷悲出自其情故曰情思情思即私恩正謂念憶父母也無私恩非孝子也無公義非忠臣也君子不以私害公不以家事辭王事范氏曰臣之事上也必先公而後私君之勞臣也必先恩而後義
  集說輔氏廣曰其私恩雖不能不懐歸而其公義則又念王事之不可不堅固如此而悲傷則得其正矣○呂氏柟曰私恩公義之說可以竝行不悖之義求之蓋君子以忠爲孝也傷悲之意其在斯乎○黄氏佐曰懷歸雖切亦惟使軄盡而後可以得遂但今日之事王事也臣勞王之事不可以不堅是以情爲義制但内顧而傷悲耳
  ○四牡騑騑嘽嘽他丹反音洛叶滿補反豈不懷歸王事靡盬不遑啓處
  集傳賦也嘽嘽衆盛之貌白馬黒鬛曰駱程子曰駱馬強而耐逺遑暇啓跪處居也項氏安世曰古者席地故有跪有坐跪卽起身居則坐也○嚴氏粲曰跪者䨇膝著地而直身坐者䨇膝著地而坐也
  集說輔氏廣曰我心傷悲旣述其私恩之不能忘不遑啓處又述其公義之不可已也此所謂天理人情之至也○季氏本曰此申言在途不得休息而無暇念父母之意
  ○翩翩音篇者鵻當作佳朱惟反載飛載下叶後五反集于苞栩況甫反王事靡盬不遑將父扶雨反
  集傳興也翩翩飛貌鵻夫不也羅氏中行曰夫方扶反不方浮反又如字爾雅作鳺鴀音同今鵓鳩也毛氏萇曰鵻壹宿之鳥○陸氏佃曰壹宿壹於所宿之木鵻性慈孝慤謹凡鳥之短尾者皆隹屬將養也○翩翩者鵻猶或飛或下而集於所安之處今使人乃勞苦於外而不遑養其父徐氏鳯彩曰以物之得所止興子之失所養此君人者所以不能自安而深以爲憂也范氏曰忠臣孝子之行役未甞不念其親君之使臣豈待其勞苦而自傷哉亦憂其憂如已而已矣此聖人所以感人心也朱氏公遷曰憂其憂則說待其勞苦而自傷則怨矣
  集說蘇氏轍曰鵻祝鳩孝鳥也春秋傳曰祝鳩氏司徒也謂其孝故爾是以孝子不獲養而稱焉鵻之飛也則亦下而集于栩不若使者之久行不返不獲養父母也
  ○翩翩者鵻載飛載止集于苞杞音起王事靡盬不遑將母叶滿彼反
  集傳興也杞枸音苟音計郭氏璞曰今枸杞也○嚴氏粲曰本草有枸杞一名仙人杖一名西王母杖其根名地骨其莖幹三五尺作叢
  集說朱氏公遷曰此兩章乃言所以懷歸之故先言公義後言私恩而私恩乃所歸重也○黃氏佐曰上二章言其思親而不得此則興其缺親之養也
  ○駕彼四駱載驟助救反駸駸侵寢二音豈不懷歸是用作歌將母來諗深審二音
  集傳賦也駸駸驟貌呂氏祖謙曰說文曰驟馬疾歩也駸馬行疾也諗告也孔氏穎達曰左傳辛伯諗周桓公是以言告周桓公故知諗爲告也以其不獲養父母之情而來告於君也非使人作是歌也設言其情而勞之耳孔氏穎達曰臣有勞苦患上不知今君勞使臣言汝曰豈不思歸作歌來告是探情以勞之獨言將母者因上章之文也孔氏穎達曰母以恩意偏多故再言之集說范氏祖禹曰父至尊也母至親也知母之親則知父之尊矣卒章再言母本其恩所起以敎愛也愛母則敬父矣敬父則尊君矣未有愛親而不愛其君者也○謝氏枋得曰聖人以孝治天下聞有以養母來告者安得不俞其請乎此蓋設言欲使人臣忠孝兩全也
  總論朱子曰使臣將命以賦政於四方乃其職分之所當然而先王之意殷勤惻怛惟恐勞之不至乃爲之探其情意之所不能已而未敢言者於其燕勞而詠歌之孔子曰體羣臣則士之報禮重於此其見之矣○朱氏善曰忠於君者必其能養於親也然致其勞於外則必闕其養於内又不可以不慮也爲人臣者將欲致其力於私養歟則當官而行國事固不可以不恤將欲致其力於王事歟則子職之不共又何以爲孝哉此王者所以必探其情而代之言爲人臣者聞之亦必有以自慰而益不懈於用力矣○呂氏柟曰以王事之靡盬也心傷悲而身不遑啓處且於父母不暇以將抑何爲耶其功可知矣然非上知其心鮮不倦於行而作北山也易曰說以使民民忘其勞況於臣乎此先王縁人情而治也四牡五章章五句
  集傳案序言此詩所以勞使臣之來甚協詩意輔氏廣曰或己國使臣之歸或諸侯使臣之來皆可用也故春秋傳亦云而外傳以爲章使臣之勤所謂使臣雖叔孫之自稱亦正合其本事也春秋魯襄公四年左傳穆叔如晉晉侯享之歌鹿鳴之三三拜韓獻子使子員問之對曰鹿鳴君所以嘉寡君也敢不拜嘉四牡君所以勞使臣也敢不重拜皇皇者華君敎使臣曰必諮於周敢不重拜○魯語叔孫穆子對曰四牡君所以章使臣之勤也敢不拜章但儀禮又以爲上下通用之樂儀禮鄉飲酒禮注四牡采其勤苦王事念將父母懷歸傷悲忠孝之至以勞賔也疑亦本爲勞使臣而作其後乃移以他用耳
  集說程子曰四牡之義憫使臣之勤勞故云有功而見知則說矣上不知下之勞則下不自盡其力故四牡之義廢則君臣缺矣○蘇氏轍曰皇皇者華以遣使臣四牡以勞其來以事言之當先遣後勞今先勞而後遣何也鹿鳴之三常施於禮樂不獨用於勞遣故燕禮鄉飲酒歌焉意者以其聲爲先後歟
  皇皇者華芳無反與夫叶于彼原隰駪駪所巾反征夫每懷靡及集傳興也皇皇猶煌煌也華草木之華也高平曰原下溼曰隰駪駪衆多疾行之貌征夫使臣與其屬也毛氏萇曰征夫行人也○鄭氏康成曰衆行夫○孔氏穎逹曰使與上介衆介也懷思也○此遣使臣之詩也君之使臣固欲其宣上德而達下情而臣之受命亦惟恐其無以副君之意也故先王之遣使臣也美其行道之勤而述其心之所懷曰彼煌煌之華則于彼原隰矣此駪駪然之征夫則其所懷思常若有所不及矣蓋亦因以爲戒然其辭之婉而不迫如此詩之忠厚亦可見矣輔氏廣曰以爲戒者卽穆子所謂君敎使臣之意夫欲以爲敎戒而不遂直言之乃設言其使臣之情自如此所謂婉而不迫也集說毛氏萇曰忠臣奉使能光君命無遠無近如華不以高下易其色○程子曰天子遣使四方以觀省風俗采察善惡訪問疾苦宣道化於天下皇華之光明於野猶王澤之流布光華天下也使人惟恐不能宣達是每懷靡及也○蘇氏轍曰煌煌之華生於原隰而不知原隰之異維其所在而無不煌煌者臣奉君命以出而每懷不及事之憂不忘咨訪不以逺近險易易其心亦如華之無不煌煌也○朱氏善曰每懷者每事而思之謂之靡及則其心歉然常若有所不及也然不曰使臣而曰征夫則不特使臣此心其屬亦此心也推此心以在外則耆老之在所當問遺逸之在所當求鰥寡之在所當恤廢墜之在所當舉上德之厚而欲其無一之不宣下情之遠而欲其無一之不達爲使臣者固惟恐無以副君之意而爲其屬者又惟恐無以爲使臣之助庻可以稱斯職矣
  ○我馬維駒恭于恭侯二反六轡如濡如朱如由二反載馳載驅虧于虧由二反周爰咨諏子須子侯二反
  集傳賦也如濡鮮澤也周徧爰於也咨諏訪問也○使臣自以每懷靡及故廣詢博訪以補其不及而盡其職也程子曰咨訪使臣之大務黄氏佐曰此章至末章皆一意集說歐陽氏修曰二章以下戒其調御車馬雖有馳驅之勞不忘國事周詳訪問因以博采廣聞不徒將一事而出也○李氏樗曰使者之奉使周徧其所而詢問之周官撢人之職掌誦王志道國之政事以廵天下邦國而語之則是使臣之職欲其周徧咨謀無所不及也○輔氏廣曰程子所謂咨訪使臣之大務者蓋人君正以其耳目不得親與四遠之民相接故遣使臣於外以宣己意而通下情則爲之使者又豈可不務廣詢博訪以副其君之意哉
  ○我馬維騏音其六轡如絲叶新齎反載馳載驅周爰咨謀叶莫悲反
  集傳賦也如絲調忍音刃朱氏公遷曰猶言和柔也謀猶諏也變文以協韻爾下章放此歐陽氏修曰諏謀度詢但叶韻爾詩家此類甚多
  ○我馬維駱六轡沃烏毒反若載馳載驅周爰咨度待洛反集傳賦也沃若猶如濡也劉氏瑾曰沃若有鮮澤之義故猶二章之如濡度猶謀也
  ○我馬維駰音因六轡旣均載馳載驅周爰咨詢
  集傳賦也陰白雜毛曰駰呂氏祖謙曰詳解見駉均調也詢猶度也
  總論劉氏彝曰駒騏駱駰皆駟之良選所以賁使臣之行也○黃氏佐曰首章興其勤使役而常懷不及之心下詳其服使役以補其不及之職首章述其心後四章述其事蓋惟其有是心而後有是事惟其事之敏則其心之勤益可知矣
  附錄毛氏萇曰忠信爲周訪問於善爲咨咨事爲諏咨事之難易爲謀咨禮義所宜爲度親戚之謀爲詢兼此五者雖有中和當自謂無所及成於六德也○鄭氏康成曰中和謂忠信也五者咨也諏也謀也度也詢也雖得此於忠信之賢人猶當云已將無所及於事則成六德言愼其事○孔氏穎達曰左傳云臣獲五善是也魯語曰重之以六德是傳之所據○范氏處義曰載馳載驅而往不憚勞苦周徧咨訪其事悉以告上諏也謀也度也詢也說者謂變文以叶韻然諏有聚議之意謀有計畫之意度有體諒之意詢有究問之意旣欲以告上故貴詳審冀得其實也○呂氏祖謙曰諏謀度詢必咨於周而詩文乃云周爰咨諏者古語多倒也歐陽氏諸説詩中亦兼有此意然毛傳乃經之本旨
  皇皇者華五章章四句
  集傳案序以此詩爲君遣使臣春秋内外傳皆云君敎使臣其說己見前篇儀禮亦見鹿鳴儀禮鄉飲酒禮注皇皇者華采其更是勞苦自以爲不及欲諮謀於賢知而以自光明也疑亦本爲遣使臣而作其後乃移以他用也然叔孫穆子所謂君敎使臣曰每懷靡及諏謀度詢必咨於周敢不拜敎可謂得詩之意矣范氏曰王者遣使於四方敎之以咨諏善道將以廣聰明也夫臣欲助其君之德必求賢以自助故臣能從善則可以善君矣臣能聽諌則可以諌君矣未有不自治而能正君者也輔氏廣曰范氏說是餘意夫君臣一體已不能咨諏善道則君亦安能聽用己言哉
  集說嚴氏粲曰遣使以禮樂歸又勞之體羣臣也○朱氏公遷曰皇華遣使勸以義四牡勞使恤以情是以出則盡其職歸則忘其勞由君之使臣有道也
  常棣之華鄂五各反不韡韡韋鬼反凡今之人莫如兄弟待禮反
  集傳興也常棣棣也子如櫻桃可食宋氏祁曰世人多誤以常棣爲唐棣於兄弟用之唐棣栘也栘開而反合者也此兩物不相親○李氏樗曰何彼穠矣唐棣之華與論語所舉唐棣之華偏其反而則爾雅所謂移也此常棣與采薇詩曰維常之華則爾雅所謂棣也二者異木也鄂鄂然外見之貌毛氏萇曰鄂猶鄂鄂然言外發也○孔氏穎達曰謂華聚而發於外也不猶豈不也韡韡光明貌王氏肅曰不韡韡言韡韡也○孔氏穎達曰華非一色故云光明○此燕兄弟之樂歌故言常棣之華則其鄂然而外見者豈不韡韡乎凡今之人則豈有如兄弟者乎輔氏廣曰詩記所載諸家常棣之說皆兼比體惟集傳之說乃是興體只是以豈不韡韡興豈有如兄弟一句耳
  集說孔氏穎達曰常棣之木衆花俱發實韡韡而光明以興兄弟衆多而相和睦豈不强盛而有光暉乎○嚴氏粲曰一章發端姑言兄弟之常而辭氣抑揚之閒已有感歎不盡之意其斯周公之心乎○朱氏道行曰凡今之人大槪泛說非屬毛離裏於我隔膜者情分不甚關切焉得如己之兄弟此其理易見也下七章反覆發明總以見其不如耳
  附錄鄭氏康成曰承華者曰鄂不當作柎方于反柎鄂足也鄂足得華之光明則韡韡然盛興弟以敬事兄兄以榮覆弟恩義之顯亦韡韡然○王氏安石曰華鄂之相恃不可須叟離者以天屬故也兄弟天屬也其相承覆相恃而不可離如此○程子曰不作柎亦可如字亦可以花萼相依生相親力相承興人之莫如兄弟也○呂氏祖謙曰說文鄂作萼○常棣之華鄂不韡韡諸家文義雖小不同然詩皆包此意學者所當徧察熟味也
  ○死喪之威兄弟孔懷叶胡威反原隰裒薄侯反矣兄弟求矣集傳賦也威畏懷思裒聚也○言死喪之禍他人所畏惡惟兄弟爲相恤耳至於積尸裒聚於原野之閒亦惟兄弟爲相求也此詩蓋周公旣誅管蔡而作故此章以下專以死喪急難鬭鬩之事爲言其志切其情哀乃處兄弟之變如孟子所謂其兄關音彎弓而射之則已垂涕泣而道之者序以爲閔管蔡之失道者得之而又以爲文武之詩則誤矣大抵舊說詩之時世皆不足信舉此自相矛盾者以見其一端後不能悉辨也范氏處義曰周公遭管蔡之變因思文武能燕樂兄弟如此而今乃爾故作是詩蓋閔之也然則謂文武燕兄弟於當時周公追詠其事於後於理亦可信○朱子曰文武之際固有燕兄弟之詩矣周公以管蔡之爲亂也故制作之際更爲是詩以申兄弟之好蓋燕兄弟者文武之政而閔管蔡者周公之心也
  集說何氏楷曰此就常情而言上章所謂莫如兄弟者於此驗之最爲親切○莊子所云以利合者迫窮禍患害相棄也以天屬者迫窮禍患害相收也
  ○脊井益反音零在原兄弟急難叶泥沿反每有良朋況也永歎吐丹反叶它涓反
  集傳興也脊令董氏逌曰爾雅作䳭鴒雝渠水鳥也禽經脊令友悌○陸氏璣曰大如鷃雀腹下白頸下黒如連錢杜陽人謂之連錢○陸氏佃曰物類相感志曰俗呼雪姑鳴則天當大雪況發語詞或曰當作怳季氏本曰況與怳同言朋友情雖愴怳亦但長歎而已○脊令飛則鳴行則揺有急難之意故以起興孔氏穎達曰脊令水鳥今乃在於高原之上失其常處飛則鳴行則揺動其身不能自舍以喻兄弟旣在急難而相救亦不能自舎○嚴氏粲曰小宛取義在於飛則鳴故曰題彼脊令載飛載鳴此詩取義在於行則揺故曰脊令在原程子以爲脊令首尾相應是也而言當此之時雖有良朋不過爲之長歎息而已力或不能相及也東萊呂氏曰疎其所親而親其所疎此失其本心者也故此詩反覆言朋友之不如兄弟蓋示之以親疎之分使之反循其本也本心旣得則由親及疎秩然有序兄弟之親旣篤朋友之義亦敦矣初非薄於朋友也苟雜施而不孫雖曰厚於朋友如無源之水朝滿夕除胡可保哉或曰人之在難朋友亦可以坐視與曰每有良朋況也永歎則非不憂憫但視兄弟急難爲有差等耳詩人之詞容有抑揚然常棣周公作也聖人之言小大高下皆宜而前後左右不相悖
  集說王氏安石曰古者朋友之喪則視兄弟視兄弟則急難宼讐何爲而不豫白莫不有君而爲之臣莫不有父而爲之子莫不有師而爲之弟子莫不有兄弟而爲之兄弟則吾急難宼讐之所當致力也博矣又推而致之朋友則有所不暇然則世之致力於朋友者非與曰勢足以振之力足以周之而無傷於義則鄰里鄉黨不可不勉也而況於朋友乎
  ○兄弟鬩許歴反于牆外禦其務春秋傳作侮罔甫反每有良朋烝之承反也無戎叶而主反
  集傳賦也鬩鬬狠也朱氏道行曰牆與外相應同室之鬬在門以内故曰鬩禦禁也烝發語聲戎助也○言兄弟設有不幸鬬狠于内然有外侮則同心禦之矣雖有良朋豈能有所助乎王氏安石曰狠於内非令兄弟也然及其禦侮則雖每有良朋曽不如不令兄弟之可恃也富辰曰兄弟雖有小忿不廢懿親左傳富辰曰昔周公弔二叔之不咸故封建親戚以蕃屛周召穆公思周德之不類故糾合宗族於成周而作詩周之有懿德也猶曰莫如兄弟其懐柔天下也猶懼有外侮扞禦侮者莫如親親故以親屛周召穆公亦云○杜氏預曰周公作詩召公歌之故言亦云○孔氏穎達曰此詩自是成王之時周公所作以親兄弟但召穆公見厲王之時兄弟恩疏重歌此周公之詩以親之耳
  集說歐陽氏修曰旣言兄弟之相親者如是又言兄弟雖有内鬩者至逢外侮猶共禦之○輔氏廣曰二章至四章雖是周公處管蔡之變故以死喪急難鬬鬩之事爲言然兄弟眞切之情亦惟於此際而後見得分曉若於安平之時觀之則人或以爲朋友與兄弟等耳
  ○喪亂旣平旣安且寧雖有兄弟不如友生叶桑經反集傳賦也上章言患難之時兄弟相救非朋友可比此章遂言安寧之後乃有視兄弟不如友生者悖理之甚也
  集說歐陽氏修曰及乎喪亂平而安寧則反視兄弟不如友生此乃責之之辭所謂弔其不咸也○蘇氏轍曰人居平安之世不知兄弟之可恃而以至親相責望則兄弟常多過失易以生怨故有以朋友爲賢於兄弟者
  ○儐賔𦙍反爾籩豆飲酒之飫於慮反兄弟旣具和樂音洛且孺
  集傳賦也儐陳飫饜具俱也王氏安石曰兄弟無故則旣具矣孺小兒之慕父母也○言陳籩豆以醉飽而兄弟有不具焉則無與共享其樂矣
  集說程子曰此章勸其相燕樂養恩義陳爾籩豆飲食飫足兄弟旣皆來當和樂而相親慕也○謝氏枋得曰凡人飲燕待親戚朋友之禮常盛待兄弟之禮常簡愛有餘者敬或不足顔情稔熟者禮文有時而脫略也籩豆畢陳飲酒而至於饜飫亦可樂矣何如兄弟無故飲酒於家庭之閒不惟和樂其情親義厚無異於孺子嬉戯之時乎
  ○妻子好呼報反合如鼓瑟琴兄弟旣翕許及反和樂且湛荅南反叶持林反
  集傳賦也翕合也○言妻子好合如琴瑟之和鄭氏康成曰合者如鼓瑟琴之聲相應和也○董氏逌曰鼓官宫動鼓角角應琴瑟尚宫其合也無閒矣而兄弟有不合焉則無以久其樂矣嚴氏粲曰鹿鳴傳曰湛樂之久也集說蘇氏轍曰妻子以好合耳及其和也如鼓瑟琴況於兄弟之以天屬也哉特患不親之耳苟其親之其樂豈特妻子而已○朱子語類問六章七章就他逸樂時良心發處指出蓋居患難則人情不期而相親故天理常易復處逸樂多爲物欲所轉移故天理常隱而難尋反覆玩味眞能使人孝友之心油然而生也曰此所謂生於憂患死於逸樂那二章正是遏人欲而存天理須是恁地看
  ○宜爾室家叶古胡反樂爾妻帑音奴是究是圖亶其然乎就用乎字爲韻
  集傳賦也帑子陸氏德明曰帑依字吐蕩反經典通爲妻帑字今讀音孥也究窮圖謀亶信也○宜爾室家者兄弟具而後樂且孺也樂爾妻帑者兄弟翕而後樂且湛也兄弟於人其重如此試以是究而圖之豈不信其然乎東萊呂氏曰告人以兄弟之當親未有不以爲然者也苟非是究是圖實從事於此則亦未有誠知其然者也不誠知其然則所知者特其名而已矣凡學蓋莫不然集說輔氏廣曰兄弟之具翕是乃所以宜爾室家樂爾妻帑也此理固當是究是圖而信其然矣乎疑辭也不自以爲然而使之反求諸心以見其眞情實理之所在周公亦可謂善敎人者也○黄氏佐曰此章承上二章而言欲人驗其信然所以致丁寧之意也蓋死喪患難之時天理眞情發見不待究圖自知兄弟之重至此安寧之時人欲易溺蔽於不知必待究圖而後信其重也
  總論朱氏善曰自三章至五章皆舉朋友以明兄弟之當親自六章至八章復舉妻子以明兄弟之當厚薄於兄弟而厚於朋友者不知親疎之殺者也薄於兄弟而厚於妻子者不知尊卑之等者也故必厚於兄弟而後朋友之好愈篤尤必厚於兄弟而後妻帑之樂可久苟兄弟鬭鬩於内則不惟朋友不得以盡其情而妻帑且不得以久其樂矣○汪氏應蛟曰常棣言兄弟曲盡人情也死生憂樂靡不相通豈良朋能論厚薄哉夫天性懿親始何嘗不篤愛其後鮮克終卽有妻子奚樂焉故詩之卒章曰宜室家樂妻帑意至深遠矣
  常棣八章章四句
  集傳此詩首章略言至親莫如兄弟之意次章乃以意外不測之事言之以明兄弟之情其切如此三章但言急難則淺於死喪矣至於四章則又以其情義之甚薄而猶有所不能已者言之其序若曰不待死喪然後相收但有急難便當相助言又不幸而至於或有小忿猶必共禦外侮其所以言之者雖若益輕以約而所以著夫兄弟之義者益深且切矣至於五章遂言安寧之後乃謂兄弟不如友生則是至親反爲路人而人道或幾乎息矣故下兩章乃復極言兄弟之恩異形同氣死生苦樂無適而不相須之意卒章又申告之使反覆窮極而驗其信然可謂委曲漸次說盡人情矣讀者宜深味之集說孔氏穎達曰常棣燕兄弟也所以作此燕兄弟之詩者周公閔傷管叔蔡叔失兄弟相承順之道故言兄弟不可不親以敦天下之俗焉此序其由管蔡而作詩意直言兄弟至親須加燕飫以示王者之法不論管蔡之事也○程子曰此詩句少而章多章多所以極其鄭重句少則各陳一義故也
  伐木丁丁陟耕反鳥鳴嚶嚶於耕反出自幽谷遷于喬木嚶其鳴矣求其友聲相息亮反彼鳥矣猶求友聲矧伊人矣不求友生叶桑經反神之聽之終和且平
  集傳興也丁丁伐木聲劉氏敞曰聲相應也嚶嚶鳥聲之和也郭氏璞曰嚶嚶兩鳥鳴幽深遷升喬高相視矧況也○此燕朋友故舊之樂歌李氏樗曰旣謂朋友又謂之故舊亦如鹿鳴之詩旣謂之羣臣又謂之嘉賔不必分别言之故以伐木之丁丁興鳥鳴之嚶嚶呂氏祖謙曰什方張氏曰詩人多相因之詞如伐木而感鳥鳴蓋因此而興焉者也故下章皆以伐木言之而言鳥之求友遂以鳥之求友喻人之不可無友也人能篤朋友之好則神之聽之終和且平矣程子曰和謂相好平謂不變○王氏質曰神且來聽以其和平亦有感動也
  集說程子曰山中伐木非一人能獨爲必與同志者共之旣同其事則相親好成朋友之義繼言鳥鳴嚶嚶又以物情興朋友之好友聲謂應聲猶人之朋友相從也視鳥如是豈人而不求友乎朋友之信久不渝可質於神明○蘇氏轍曰事之甚小而須友者伐木也物之無知而不忘其羣者烏也鳥出於谷而升於木以木爲安而不獨有也故嚶然而鳴以求其友况於事之大於伐木而人之有知也哉是以先王不遺朋友故舊以爲非特有人助也鬼神亦將祐之以和平矣○李氏樗曰自天子至於庻人未有不須友以成者然又在上之人率之於上則民皆翕然效德歸於淳厚之域天子求友以治天下而有和平之效庶人求友以治一身而有和平之效○唐氏順之曰以和召和則萬邦協和而永無拂逆之風終於和也以平致平則四方旣平而永無傾危之患終於平也
  ○伐木許許呼古反所宜反酒有藇象呂反旣有肥羜直呂反以速諸父扶雨反寧適不來微我弗顧叶居五反音烏粲洒所懈反蘇報反叶蘇吼反陳饋八簋叶已有反旣有肥牡以速諸舅其九反寧適不來微我有咎其九反
  集傳興也許許衆人共力之聲淮南子曰舉大木者呼邪余遮反許蓋舉重勸力之歌也釃酒者或以筐陸氏德明曰謂以篚𥂖音鹿酒或以草孔氏穎達曰用草者用茅也躋上聲之而去其糟也禮所謂縮酌用茅是也禮記郊特牲縮酌用茅明酌也○鄭氏康成曰五齊醴尤濁和之以明酌藉之以茅縮去滓也明酌者事酒之上也事酒今之醳酒皆新成也藇美貌羜未成羊也郭氏璞曰今俗呼五月羔爲羜速召也諸父朋友之同姓而尊者也微無顧念也於歎辭粲鮮明貌孔氏穎達曰粲然灑埽其室庭陳飮食之饋八簋器之盛也毛氏萇曰天子八簋○孔氏穎達曰周官掌客職五等諸侯簋皆十二此天子云八簋者據待族人設食之禮○劉氏彝曰簋八則籩豆倍之天子燕禮之數也諸舅朋友之異姓而尊者也先諸父而後諸舅者親疎之殺所界反孔氏穎達曰禮記注云稱之以父與舅親親之辭也覲禮說天子呼諸侯之義曰同姓大國則曰伯父其異姓則曰伯舅同姓小國則曰叔父異姓則曰叔舅是天子稱諸侯也咎過也○言具酒食以樂朋友如此寧使彼適有故而不來而無使我恩意之不至也孔子曰所求乎朋友先施之未能也此可謂能先施矣集說范氏祖禹曰寧適不來微我弗顧者豈必期其至哉不來在人弗顧在我躬自厚而不責於人也○李氏樗曰上章言伐木丁丁鳥鳴嚶嚶下章但云伐木許許者省文也旣言伐木之時鳥猶求友君子於閑暇之時則有釃酒肥羜宴樂朋友此古人忠厚之情有見於此故寧使召之而自不來無使言我不顧念也○黃氏佐曰以伐木無不用其力興篤友無不用其情也
  ○伐木于阪叶孚臠反釃酒有衍籩豆有踐在演反兄弟無遠民之失德乾餱音侯以愆叶起淺反有酒湑思呂反我無酒酤音古我坎坎鼔我蹲蹲七旬反舞我迨音待我暇叶後五反矣飮此湑矣
  集傳興也衍多也踐陳列貌嚴氏粲曰解見伐柯兄弟朋友之同儕者曹氏粹中曰兄弟者同氣之親推而廣之以及其異姓皆得稱焉無遠皆在也胡氏紹曽曰尊者不敢必其來兄弟則言無遠立言之法先諸舅而後兄弟者尊卑之等也乾餱食之薄者也嚴氏粲曰餱乾食也公劉乃裹餱糧王制乾豆注云乾謂腊之以爲豆實愆過也曹氏粹中曰易曰飮食必有訟湑亦釃也酤買也嚴氏粲曰設言縱使無酒猶當酤之下文言飮此湑知不待酤也○謝氏枋得曰湑我我湑之也酤我我酤之也坎坎擊鼓聲蹲蹲舞貌謝氏枋得曰鼓我我鼓之也舞我我舞之也迨及也○言人之所以至於失朋友之義者非必有大故或但以乾餱之薄不以分人而至於有愆耳故我於朋友不計有無但及閒暇則飮酒以相樂也徐氏鳯彩曰飮乘於暇旣不拘好㑹燕饗之常亦不廢蒞朝考政之期也
  集説蘇氏轍曰民之失德也有以乾餱相譴故君子於其朋友故舊無所愛者有則湑之無則酟之不以有無爲辭也奏之以鼔重之以舞盡其有以樂之也○輔氏廣曰此章蓋極道和樂而不變之意言細民之相失或以薄乎飮食而不以相分之故蓋前章旣言其厚故此章又以薄者言之且乾餱之愆亦微過耳於微過而猶不敢不謹則其大者可知矣○鄒氏泉曰以伐木必於所生之地興燕飮必於所親之人
  總論朱氏善曰伐木以燕朋友而篇中有諸父諸舅兄弟之辭何也曰人之所資乎朋友者以明道也以進德也貴之而爲天子賤之而爲庶人尊之而爲父兄卑之而爲子弟親之而爲同姓疎之而爲異姓其分雖不同而其可友則如一故以賤交貴而不爲謟以貴交賤而不爲屈以卑就尊而不爲僭以尊就卑而不爲貶内取之同姓而不爲昵外取之異姓而不爲泛道之所存德之所存卽吾友之所存也而何貴賤親疎之閒哉○何氏楷曰禮有饗有食有燕饗禮烹太牢以飮賔體薦而不食爵盈而不飮几設而不倚食禮無樂有飯有殽雖設酒而不飮燕禮一獻之禮旣畢皆坐而飮酒其爵無算也其樂無算也此詩言有肥牡肥羜是用太牢則同於饗言陳饋八簋籩豆有踐是有飯有殽則同於食言有酒湑我無酒酤我是無算爵言坎坎鼓我蹲蹲舞我是無算樂則同於燕兼是三者而備之蓋禮之盛也伐木三章章十二句
  集傳劉氏曰此詩每章首輒云伐木凡三云伐木故知當爲三章舊作六章誤矣今從其說正之范氏處義曰是詩原六章考文義當作三章
  集說眞氏德秀曰鹿鳴之詩以臣爲賔伐木之詩以臣爲友以臣爲賔敬已至矣以臣爲友敬益至焉玩伐木之詩止見爲人之求友而不見爲君之求臣蓋先王樂道忘勢但知有朋友相須之義而不見有君臣相臨之分也
  天保定爾亦孔之固俾爾單音丹厚何福不除直慮反俾爾多益以莫不庶
  集傳賦也保安也曹氏粹中曰保則不危定則不傾爾指君也歐陽氏修曰詩人爾其君者蓋稱天以爲言○王氏質曰人傳天辭如皇矣帝謂也固堅單盡也除除舊而生新也程子曰除更新也日益之義○胡氏紹曽曰除字詩中皆直慮反除猶易也庶衆也○人君以鹿鳴以下五詩燕其臣臣受賜者歌此詩以答其君言天之安定我君使之獲福如此也
  集說王氏安石曰君恩至重臣雖有犬馬之勞不足以上荅唯稱其福祿以報之此出於懽心而不强以爲者也○曹氏粹中曰人臣之福祿出於君人君之福祿出於天○輔氏廣曰此章言天之安定我君亦甚堅固也使我君無不極其單厚其於福祉無不見其除舊而生新也使我君多見其悠久之益以莫不庶便見其盛大之意終篇不過是此二意也○朱氏公遷曰徃者方消來者復受福之在已無少閒也○無時而不受福則積之也極厚故以單厚言無事而不受福則得之也極多故以多益言何福不除以莫不庶正以申言單厚多益之意
  ○天保定爾俾爾戩子淺反穀罄無不宜受天百祿降爾遐福維日不足
  集傳賦也聞人氏曰戩與翦同盡也范氏處義曰說文以實始翦啇之翦爲戩亦取除舊爲義穀善也盡善云者猶其曰單厚多益也罄盡遐遠也爾有以受天之祿矣而又降爾以福言天人之際交相與也朱氏公遷曰爾旣受於天天又錫於爾一受一錫反覆申重所謂交相與也書所謂昭受上帝天其申命用休語意正如此
  集說歐陽氏修曰旣曰何福不除矣又曰俾爾戩榖又曰無所不宜而受天百祿又曰降爾遐福其所以殷勤重複如此而猶曰維日不足也○蘇氏轍曰將使之安有福祿故開其心智使之無所不宜以能受之詩云宜民宜人受祿於天如是然後可以長有其福而日且不足矣此所謂何福不除也○輔氏廣曰此章又言天使我君無不盡善云爲動作無不適宜而亦旣受天之百祿矣而天之所以申命其悠久之福者方且維日不足也罄無不宜受天百祿者已然之事也降爾遐福維日不足者方來之事也
  ○天保定爾以莫不興如山如阜如岡如陵如川之方至以莫不增
  集傳賦也興盛也高平曰陸大陸曰阜大阜曰陵李氏廵曰高平謂土地豐正名爲陸土地獨高大名曰阜最大名爲陵○劉氏熈曰山産也産生物也阜厚也言高厚也陵隆也體高隆也岡亢也在上之言也皆高大之意鄭氏康成曰此言其福祿委積高大也川之方至劉氏熙曰川穿也穿地而流也○蔡氏邕曰衆流注海曰川言其盛長之未可量也
  集說呂氏大臨曰上章言受百祿降遐福其莫不庶也旣庶矣則欲積累至於崇高故曰以莫不興如山阜岡陵言其興也旣興矣欲增益而不絶故曰以莫不增如川方至言其增也○徐氏鳳彩曰以上三章皆言天之福君欲君祈天永命也
  ○吉蠲古𤣥反爲饎尺志反是用孝享叶虛良反餘若反祠烝嘗于公先王君曰卜爾萬壽無疆
  集傳賦也吉言諏日擇士之善劉氏瑾曰諏日者君臣諏謀祭日於旬有一日之先至次日乃卜所諏之日吉否如少牢饋食大夫先與有司諏丁巳之日至明日乃筮其日之吉凶也擇士者大射於射宮以選與祭之士○蔣氏悌生曰旣諏士然後卜日卜吉而後有祭期董氏逌曰周官蜡氏注曰蠲如吉圭惟饎之圭則是圭字作蠲音韓詩作吉圭言齊戒滌濯之潔劉氏瑾曰齊戒謂七日齊三日戒之類滌濯謂漑濯祭器埽除宗廟之類劉氏瑾曰儀禮有饎爨注炊黍稷曰饎酒食也郭氏璞曰猶今云饎饌皆一語而兼通○邢氏昺曰言饎之一字通酒食兩名也享獻也宗廟之祭春曰祠夏曰禴秋曰嘗冬曰烝孔氏穎達曰孫炎曰祠之言食礿新菜可汋嘗嘗新穀烝進品物也若以四時當云祠禴嘗烝詩以便文故不依先後此皆周禮文自殷以上則禴禘嘗烝王制文也至周公則去夏禘之名以春禴當之更名春曰祠公先公也謂后稷以下至公叔祖類也司馬氏遷曰亞圉子公叔祖類公叔祖類子古公亶父○司馬氏貞曰世本云太公組紺諸𥂕音籌三代世表稱叔類凡四名先王大王以下也孔氏穎逹曰周之所追太王以下其太王之前皆爲先公○問古無追王之禮武王周公以王業肇於太王王季文王故追王三王至於組紺以上則止祀以先公之禮朱子曰然周禮祀先王以袞冕祀先公以鷩冕乃是天子祭先公之禮耳君通謂先公先王也卜猶期也此尸傳人意以嘏主人之詞毛氏萇曰尸所以象神○孔氏穎達曰少牢云皇尸命工祝承致多福無疆于汝孝孫之等是傳神辭嘏主人也文王時周未有曰先王者此必武王以後所作也劉氏瑾曰此詩所以荅前五篇然則前五篇亦作於武王以後明矣
  集說歐陽氏修曰非惟天之福我君如此至於四時豐潔酒食祀其先公先王而神亦降之福○朱氏公遷曰此言祖宗降福之故必述嘏詞以祝之者明其出於神意而非無徵之言也將祭而先盡其誠則致祭而必受其福矣○鄒氏泉曰此章先言祭者特本致福之由耳非若他詩盡事神之禮而始獲神之福也
  ○神之弔都歴反矣詒以之反爾多福叶筆力反民之質矣日用飮食羣黎百姓徧爲爾德
  集傳賦也弔至也神之至矣猶言祖考來格也鄭氏康成曰神至者宗廟致敬鬼神著矣此之謂也詒遺質實也言其質實無僞日用飲食而已王氏安石曰民無所施其智巧也羣衆也黎黑也猶秦言黔其淹反首也百姓庶民也爲爾德者則而象之猶助爾而爲德也
  集說范氏祖禹曰君所以爲神民之主神則降福民則日用飲食而不知所以然羣黎百姓皆爲君德此君人者之至願也○彭氏執中曰上有多福之君則下受多福之庇始言民繼言羣黎百姓廣而言之正修已安人安百姓之意也○劉氏瑾曰此承上章祭祀而言神之降福推而至於民之質實百姓之爲德莫非君之福也亦莫非君之德也所謂德者其一篇之本領歟○朱氏公遷曰神降多福不惟福爾一身而已必使民德歸厚而爲人君之大福也上章專言其悠久此章專言其盛大福至於此無以加矣
  ○如月之恒胡登反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壽不騫起䖍反不崩如松柏之茂無不爾或承
  集傳賦也恒弦陸氏德明曰恒本亦作縆升出也月上弦而就盈孔氏穎達曰弦有上下知上弦者以對如日之升是益進之義故知上弦日始出而就明騫虧也承繼也言舊葉將落而新葉已生相繼而長茂也問承是繼承相接續之義如何朱子曰松柏非是葉不凋但舊葉凋時新葉已生集說呂氏大臨曰上言神享之矣民服之矣福祿無以加矣又欲常享是福有進而無退有成而無虧相承而無衰故以日月南山松柏喻焉○輔氏廣曰此章又言其進盛悠久相繼無窮之意無不爾或承是言其子孫承繼之意夫人心自以爲足則已矣故天保之臣祝其君以福祿言有盡而意無盡也總論朱氏善曰是詩前三章言天之福我君後三章言神之福我君故三章以山阜岡陵喻其福之興盛以川之方至喻其福之盛長所以終首章而下之意六章以日月松柏喻其福之方進而不已以南山喻其福之有常而不變所以終四章而下之意當是時君以鹿鳴四牡皇華燕羣臣以常棣燕兄弟以伐木燕朋友而臣之所以荅其君者如此君燕其臣臣媚其君此所以上下交德業成而均享盛大悠久之福也歟○季氏本曰人君能以德及民宜享多福故其臣美之盖欲其德之有常也雖稱頌之而歸於有德則責難之意寓焉○朱氏謀㙔曰人臣將以福祿祝其君不敢自爲之詞必稱天保之天定之先公先王以詒之尊敬之義也
  天保六章章六句
  集說孔氏穎達曰作天保詩者言下報上也謂臣下作詩歌君之美言天保神祐福祿所鍾是臣下歸美以報其上○劉氏瑾曰鹿鳴以下五詩所言非同一事所歌非同一時所燕非同一臣而其臣之荅之則惟同歌此詩者蓋凡臣子之祝報其君惟願其福祿壽考而已試取前五詩分而讀之而各以此詩荅之尤可見其一時君臣相與殷勤忠厚之意
  采薇采薇薇亦作叶則故反止曰歸曰歸歲亦莫音暮止靡室靡家叶古乎反音險音允之故不遑啓居玁狁之故此章作與莫故叶薇與歸叶家又與居叶
  集傳興也薇菜名呂氏祖謙曰薇解見草蟲作生出地也劉氏彝曰作謂芽初出土莫晚靡無也玁狁北狄也遑暇啓跪也嚴氏粲曰解見四牡不遑啓居○此遣戍役之詩孔氏穎達曰戍守也謂遣守衛之役人以其出戍之時采薇以食而念歸期之遠也故爲其自言而以采薇起興曰采薇采薇則薇亦作止矣黄氏佐曰今年春也曰歸曰歸則歲亦莫止矣黄氏佐曰明年冬也然凡此所以使我舍其室家而不暇啓居者非上之人故爲是以苦我也直以玁狁侵陵之故有所不得已而然耳蓋敘其勤苦悲傷之情而又風以義也程子曰毒民不由其上則人懷敵愾之心矣又曰古者戍役兩朞而還今年春莫行明年夏代者至復留備秋至過十一月而歸又明年中音仲春至春莫遣次戍者毎秋與冬初兩番戍者皆在疆圉如今之防秋也許氏謙曰防秋宋遣戍之名
  集說程子曰采薇采薇以薇爲遣戍役之候也曰歸曰歸深念歸時在歲暮也舍其室家不遑暇起居以玁狁之故也○嚴氏粲曰念歸之切當在歲晚雖託爲軍士自計之辭亦因示歸期以安其心也玁狁之故言不得已而用兵非上之人毒我也此以義曉之而託於軍士之自道若其心之已諭耳
  ○采薇采薇薇亦柔止曰歸曰歸心亦憂止憂心烈烈載飢載渴叶巨烈反我戍未定靡使歸聘
  集傳興也柔始生而弱也烈烈憂貌載則也定止聘問也孔氏穎達曰聘問俱是謂問安否之義散則通對則别○言戍人念歸期之遠而憂勞之甚然戍事未已則無人可使歸而問其室家之安否也
  集說輔氏廣曰凡人在道路時飢渴固有所不免故卒章言其歸路之情亦曰載渇載飢戍者勤苦之情大槩最切者有四一則有舍其室家之悲二則有不遑啓居之勞三則有載飢載渴之苦四則有不得其家音信之憂故此詩於首兩章備道此四事以慰之○叚氏昌武曰天下之艱苦非所期而驟遭焉則情必至於難堪倘前知其必然而一旦當之則安矣是詩作於遣戍之初而預道其室家之契闊飢渴之窮困道途經歴之險阻如此正所以安其心使不至臨境而驚憂也
  ○采薇采薇薇亦剛止曰歸曰歸歲亦陽止王事靡盬不遑啓處憂心孔疚叶訖力反我行不來叶六直反
  集傳興也剛旣成而剛也李氏公凱曰始言薇始生中而柔終而剛以見天時之變爾陽十月也時純隂用事嫌於無陽故名之曰陽月也程子曰疑於無陽故謂陽月然何時無陽如日有光之類蓋陰陽之氣有常存而不移者有消長而無窮者○問十月何以爲陽月朱子曰剝盡而坤復則一陽生也復之一陽不是頓然便生乃是自坤卦中積來且一月三十日以復之一陽分作三十分從小雪後一日生一分到十一月半一陽始成以此見天地無休息處孔甚疚病也來歸也此見士之竭力致死無還心也
  集說輔氏廣曰歲亦陽止亦謂來歲之十月於歸期爲近也此章言其旣至戍所則當勉於王事無苟安息宼敵之來當竭力致死而無復有回顧之意憂心孔疚切於仁也我行不來安於義也情與理竝行而不相悖也
  ○彼爾維何維常之華芳無胡瓜二反彼路斯何君子之車斤於尺奢二反戎車旣駕四牡業業豈敢定居一月三捷
  集傳興也爾華盛貌董氏逌曰爾雅注說文皆作薾薾華盛貌常常棣也嚴氏粲曰解見常棣路戎車也君子謂將帥也孔氏穎達曰以其乘路車而稱君子故知謂將帥得稱路者左傳鄭子蟜叔孫豹王賜之大路是卿車得稱路也業業壯也捷勝也○彼爾然而盛者常棣之華也彼路車者君子之車也戎車旣駕而四牡盛矣則何敢以定居乎庶乎一月之間三戰而三捷矣朱氏公遷曰此章預言其蓄勇以待敵如此
  集說鄭氏康成曰言彼爾者乃常棣之華以興將率車馬服飾之盛○王氏安石曰豈敢定居一月三捷言憂勤之至而冀其功之速成也○叚氏昌武曰聖人不欲以一戰求盡也戰而敗敗而三焉在彼亦心服在此亦非倖矣曰三者以赴敵休士之節約而言之也
  ○駕彼四牡四牡騤騤求龜反君子所依小人所腓符非反四牡翼翼象弭彌氐反魚服叶蒲北反豈不日戒叶訖力反玁狁孔棘
  集傳賦也騤騤強也依猶乘也腓猶芘也鄭氏康成曰腓當作芘○孔氏穎達曰謂依廕也程子曰腓隨動也如足之腓足動則隨而動也董氏逌曰案字書腓脛腨也易之咸艮皆取象以著其隨物以動也○李氏樗曰言此車乃君子所處小人則從而動也翼翼行列整治之狀象弭以象骨飾弓弰所交反孔氏穎達曰釋器云弓有緣者謂之弓孫炎曰緣謂繳束而漆之又曰無緣者謂之弭孫炎曰不以繳束骨飾兩頭者也然則弭者弓弰之名以象骨爲之是弓之末弭也○嚴氏粲曰左傳云左執鞭弭曲禮云右手執簫簫弭頭卽受弦處以象齒飾之上下不至齟齬也魚獸名似豬東海有之其皮背上斑文腹下純靑可爲弓鞬居言反矢服也陸氏璣曰魚獸之皮雖乾燥以爲弓鞬矢服經年海水潮及天將雨其毛皆起水潮還及天晴其毛復如故戒警棘急也○言戎車者將帥之所依乘戍役之所芘倚劉氏彝曰君子則依之以爲備禦也小人則腓之以爲進退也且其行列整治而器械精好如此豈不日相警戒乎玁狁之難甚急誠不可以忘備也朱氏公遷曰此章亦預言在戍所之時而致謹以防宼者如此
  集說陳氏祥道曰古者之用兵也險野人爲主易野車爲主則險野非不用車而主於人易野非不用人而主於車車之於戰動則足以衝突止則足以營衛將卒有所芘兵械衣裘有所齎詩曰君子所依小人所腓則車之爲利大矣○鄒氏泉曰駕彼二句言駕車之馬甚强也君子二句言所乘之車利用也四牡句言行列整治也象弭句言器械精好也豈不日戒總承車馬行伍器械如此豈可恃此而不日相警戒乎玁狁孔棘卽警戒之辭
  ○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于付反雪霏霏芳菲反行道遲遲載渴載飢我心傷悲莫知我哀叶於希反
  集傳賦也楊栁蒲栁也霏霏雪甚貌遲遲長遠也○此章又設爲役人預自道其歸時之事以見其勤勞之甚也程子曰此皆極道其勞苦憂傷之情也上能察其情則雖勞而不怨雖憂而能勵矣范氏曰予於采薇見先王以人道使人後世則牛羊而已矣朱氏公遷曰首章風諭以不得已之意末章體悉以不忍人之心起結兩章相應也
  集說曹氏粹中曰往時楊柳依依則與首章薇作之候同來時雨雪霏霏則遲於三章陽止之候矣○輔氏廣曰路之長遠身之飢渴是亦勞苦之甚而傷悲之極也上之人旣已述其情如此則知之可謂盡矣而猶曰莫知我哀可见其體悉之心無有窮極也且於其遣戍之初而遽言及此則亦不憂上之人不我知矣
  總論程子曰首章述事之由次章三章極道勞苦憂傷之情四章五章則勸以義卒章言其歸以憫其勞○朱氏公遷曰前三章雖兼私情公義言而重在義四章五章專言公義六章専言私情敎戒以倡其勤憫恤以致其悅使人之道當然也
  采薇六章章八句
  集說范氏處義曰采薇序雖指言文王之時大抵天保以上采薇以下文武之世皆歌此樂章宜爲文武之詩○謝氏枋得曰采薇一詩見先王仁厚之至所謂體羣臣所謂本人情所謂說以使民民忘其勞當以東山詩合觀
  我出我車于彼牧叶莫狄反矣自天子所謂我來叶六直反矣召彼僕夫謂之載叶節力反矣王事多難乃旦反維其棘矣集傳賦也牧郊外也爾雅郊外謂之牧○邢氏昺曰言可放牧也自從也天子周王也僕夫御夫也孔氏穎達曰周禮戎僕掌御戎車御夫掌御貳車從車是僕夫與御夫别矣而言僕夫御夫者以此云維其載矣言裝載物是從車之事故爲御夫其實此僕夫亦有戎僕也○此勞還率音帥之詩追言其始受命出征之時出車於郊外而語其人曰我受命於天子之所而來於是乎召僕夫使之載其車以行而戒之曰王事多難是行也不可以緩矣
  集說鄭氏康成曰王命召已已卽召御夫使裝載物而往王之事多難其召我必急欲疾趨之此序其忠敬也○程子曰出車于牧王命之征赴事之急不敢寧也○謝氏枋得曰此章有尊敬王命之禮有憂勤王事之志有整暇勇決之材有奔走犯難之忠○鄒氏泉曰自天子所二句蓋語其人以見王命之重與三章天子命我城彼朔方意不類此是在郊外時事彼是至朔方時事此是表其出有所自彼欲振作士卒之氣耳
  ○我出我車于彼郊叶音高矣設此旐音兆矣建彼旄矣音毛彼旟音餘旐斯胡不旆旆叶蒲寐反憂心悄悄僕夫況瘁似醉反集傳賦也郊在牧内劉氏瑾曰都城外五十里爲近郊百里爲遠郊也蓋前軍已至牧而後軍猶在郊也陸氏化熙曰出車在郊視前在牧之車爲後軍則所見止是設旐建旄而設旟建旄已在彼牧故亟接之曰彼旟旐斯蓋兼前後軍言之也設陳也龜蛇曰旐許氏謙曰龜蛇曰旐鳥隼曰旟及下交龍爲旂皆周禮司常文建立也旄注旄於旗干之首也鳥隼曰旟嚴氏粲曰旟解見鄘干旄鳥隼龜蛇曲禮所謂前朱雀而後𤣥武也范氏處義曰詩所謂旐者𤣥武也所謂旟者朱雀也楊氏曰師行之法四方之星各隨其方以爲左右前後進退有度各司其局朱氏公遷曰局部分也左者常左右者常右前後亦然不易其所也則士無失伍離次矣旆旆飛揚之貌嚴氏粲曰繼旐曰旆旆以全帛爲之續旐末爲燕尾者名之爲旆言旆之本體也左傳建而不旆言不張旆也此胡不旆旆乃飛揚之貌生民荏菽旆旆亦揚起也悄悄憂貌況兹也或云當作怳○言出車在郊建設旗幟音熾彼旗幟者豈不旆旆而飛揚乎但將帥方以任大責重爲憂而僕夫亦爲之恐懼而憔悴耳東萊呂氏曰古者出師以䘮禮處之命下之日士皆泣涕夫子之言行三軍亦曰臨事而懼皆此意也黄氏幹曰臨事而懷懼則有持重謹畏之心此誠行軍法也集說程子曰旣受命而行有旗章之盛見付與之重憂勞其事也○嚴氏粲曰設爲將率之辭言出車郊地人競於趨事或設旐於干或建旄於車車上載干干上設旐干首有旄旄旐互言之耳彼旟與旐皆旆旆然飛揚軍容甚張也然憂心悄悄僕夫亦爲之憔悴述其前時之戒懼以慰勞之也
  ○王命南仲往城于方出車彭彭叶鋪郎反旂旐央央於良反天子命我城彼朔方赫赫南仲玁狁于襄
  集傳賦也王周王也南仲此時大將也程子曰指元帥之名以顯其功方朔方孔氏穎達曰北方皆言朔方堯典云宅朔方爾雅云朔北方也此直云方卽朔方也今靈夏等州之地皇輿表靈州今靈州所屬寧夏衛夏州今寧夏衛竝隸陜西彭彭衆盛貌交龍爲旂此所謂左靑龍也央央鮮明也赫赫威名光顯也襄除也或曰上也與懷山襄陵之襄同蔡氏沈曰襄駕出其上也言勝之也○東萊呂氏曰大將傳天子之命以令軍衆於是車馬衆盛旂旐鮮明威靈氣熖赫然動人矣兵事以哀敬爲本而所尚則威二章之戒懼三章之奮揚竝行而不相悖也程子曰城朔方而玁狁之難除禦戎狄之道守備爲本不以攻戰爲先也范氏祖禹曰往城于方所以守衛中國也非取玁狁之地而城之○劉氏瑾曰此上三章皆本於公義以勞之也
  集說蔣氏悌生曰王命南仲往城于方國人之辭也天子命我城彼朔方南仲之辭也由國人觀之則軍之甚盛不可當自南仲論之則制戎之長策不可易誠以戰而勝之不若不戰而屈人兵之爲愈勝而滅之孰若兵不血刃而戎患自息之爲長此明良之定䇿馭戎之要術出自王言而入乎南仲之耳所謂神武而不殺者歟○姚氏舜牧曰說王命南仲往城于方見上所云出車建幟以急難者蓋承此命耳故南仲始出令軍中以振厲士卒之氣士卒皆用命而玁狁于襄焉其出也有名其作也有勇而其往也無敵此之謂王者之師此之謂王者之將
  ○昔我往矣黍稷方華叶芳無反今我來思雨于付反雪載塗王事多難不遑啓居豈不懐歸畏此簡書
  集傳賦也華盛也塗凍釋而泥塗也孔氏穎達曰雪落而釋爲泥塗簡書戒命也鄰國有急則以簡書相戒命也或曰簡書䇿命臨遣之詞也孔氏穎達曰古者無紙有事則書之於簡謂之簡書○問簡書二說朱子曰後說爲長當以後說載前前說則據左氏簡書同惡相恤之謂然此是天子戒命不得謂之鄰國也○黄氏佐曰左傳狄人伐邢管敬仲言於齊侯曰請救邢以從簡書集注出此然非此詩本意故從後說○此言其旣歸在塗而本其往時所見與今還時所遭以見其出之久也東萊呂氏曰采薇之所謂往遣戍時也此詩之所謂往在道時也采薇之所謂來戍畢時也此詩之所謂來歸而在道時也
  集說曹氏粹中曰南仲旣襄玁狁則思歸矣繼得伐西戎之命不敢或違故曰畏此簡書○嚴氏粲曰言我昔自朔方而往伐西戎當黍稷方華六月時也今我自伐西戎歸而在道雪釋爲塗泥春初時也初謂止伐玁狁期於歲莫可以畢事而歸因有西伐之命遂致遷延春初猶在道也簡書謂移師西伐之命也
  ○喓喓於遙反草蟲趯趯他歴反阜螽未見君子憂心忡忡敕中反旣見君子我心則降戸江反叶胡攻反赫赫南仲薄伐西戎
  集傳賦也此言將帥之出征也其室家感時物之變而念之以爲未見而憂之如此必旣見然後心可降耳朱氏公遷曰此與召南草蟲同但彼婦人自述之詞此則述婦人之情而代賦其事耳然此南仲今何在乎方往伐西戎而未歸也豈旣却玁狁而還師以伐昆夷也與薄之爲言聊也蓋不勞餘力矣
  集說程子曰觀此詩意似當時西戎兵不加而服○輔氏廣曰前章旣言其歸途之事故此章又述其室家之情雖家室之人皆以爲薄伐西戎不勞餘力則王者之師有征而無戰可知也○季氏本曰草蟲鳴鄭氏以爲晚秋之時蓋在六月出車之後雨雪載塗之前朔方城畢而西戎警急之時也此時南仲家人感於時物之變方思其歸而忽有西戎之伐尚不得歸也
  ○春日遲遲卉許貴反木萋萋七西反倉庚喈喈音皆叶居奚反采蘩祁祁臣移反執訊音信獲醜薄言還音旋歸赫赫南仲玁狁于夷
  集傳賦也卉草也萋萋盛貌倉庚黄鸝也喈喈聲之和也訊其魁首當訊問者也醜徒衆也夷平也姚氏舜牧曰于襄者埽除而無敵也于夷者蕩平而無事也○歐陽氏曰述其歸時春日暄妍草木榮茂而禽鳥和鳴於此之時執訊獲醜而歸豈不樂哉鄭氏曰此詩亦伐西戎獨言平玁狁者玁狁大故以爲始以爲終劉氏瑾曰此則述其歸日之懽情以勞之也集說嚴氏粲曰上章言其未歸也室家望之此章言其旣歸也室家喜之敘景物之暄妍稱將率之功伐皆喜而道之也蘩以生蠶婦人之事述其所見知爲室家之言也獨言玁狁不言西戎者舉出師所主也采芑不戰亦言執訊獲醜此詩亦不戰而言之也
  總論程子曰此詩所賦自受命至還歸其事有敘大要在歸功將率○輔氏廣曰行師之道始出則尚嚴肅旣歸則尚和樂故出則有誓而歸曰凱還前三章則如秋霜之肅後三章則如春風之和如此然後謂之王者之師
  出車六章章八句
  集說嚴氏粲曰采薇方遣行之初而預道其將來之勞苦見深體之心也出車杕杜當還歸之候而追述其已往之勞苦示不忘之意也
  有杕大計反之杜有睆華板反其實王事靡盬繼嗣我日日月陽止女心傷止征夫遑止
  集傳賦也睆實貌嗣續也陽十月也嚴氏粲曰陽解見采薇遑暇也○此勞還役之詩鄭氏康成曰役戍役也故追述其未還之時室家感於時物之變而思之曰特生之杜嚴氏粲曰杜解見唐杕杜有晥其實則秋冬之交矣而征夫以王事出乃以日繼日而無休息之期王氏質曰繼嗣我日積日爲月而至於陽至於十月可以歸而猶不至故女心悲傷而曰征夫亦可以暇矣曷爲而不歸哉范氏祖禹曰女心傷止居者之思也凡行役惟居者之憂爲甚或曰興也毛氏萇曰興也杕杜猶得其時蕃兹征夫勞苦不得盡其天性下章放此劉氏瑾曰指二章而言也
  集說曹氏粹中曰始遣之也以楊栁依依之時而出行期以雨雪霏霏之時而來歸今旣十月期已至矣故其室家思念之久而至於哀傷也○輔氏廣曰述其室家之情不直言其思之切而必曰王事靡盬則雖其室家亦知義也○劉氏瑾曰次年十月乃戍畢之時故采薇遣戍之際預言歲亦陽止以爲歸期此章之思望征夫者亦以日月陽止而知其遑暇也
  ○有杕之杜其葉萋萋王事靡盬我心傷悲卉木萋止女心悲止征夫歸止
  集傳賦也萋萋盛貌春將莫之時也歸止可以歸也集說毛氏萇曰室家踰時則思○輔氏廣曰王事靡盬者公義也我心傷悲者私情也雖其室家亦情義竝行而不相悖也○劉氏瑾曰戍者之還當以仲春至家故此章於杕杜萋萋之時而知征夫之可以歸也○鄒氏泉曰杕杜有實是去年十月秋冬之交戍畢之期也故念其當暇杕杜有葉是今年二月春之將莫至家之期也故念其當歸
  ○陟彼北山言采其杞王事靡盬憂我父母叶滿洧反檀車幝幝尺善反四牡痯痯古緩反叶古轉反征夫不遠
  集傳賦也檀木堅宜爲車毛氏萇曰檀車役車也○孔氏穎達曰伐檀曰伐輪伐輻是檀可爲車之輪輻又大明云檀車煌煌武王之戎車幝幝敝貌痯痯罷音皮貌○登山采杞則春已暮而杞可食矣蓋託以望其君子曹氏粹中曰以朔方而視岐周爲南故陟北山以望之而念其以王事詒父母之憂也呂氏祖謙曰邱氏曰我君子也父母君子之父母也然檀車之堅而敝矣四牡之壯而罷矣孔氏穎達曰役夫以從征之故其甲士三人所乘之車而備四馬故曰四牡非庶人尋常得乘四馬也則征夫之歸亦不遠矣集說嚴氏粲曰婦以事舅姑爲職汝墳勉其夫以正則曰父母孔邇蓋謂不必憂家也此詩望其夫之歸則曰憂我父母蓋謂父母思之當早歸也汝墳則下之人明其義此詩則上之人體其情各盡其道也
  ○匪載匪來叶立直反憂心孔疚叶訖力反期逝不至叶朱力反而多爲恤卜筮偕叶舉里反止會言近叶渠紀反止征夫邇止
  集傳賦也載裝疚病逝往恤憂偕俱㑹合也○言征夫不裝載而來歸固已使我念之而甚病矣況歸期已過而猶不至則使我多爲憂恤宜如何哉毛氏萇曰遠行不必如期室家之情以期望之○王氏炎曰而多爲恤飢渴歟疾病歟死傷歟是何期逝不至也故且卜且筮相襲俱作何氏楷曰禮大事先筮而後卜小事則龜筮不相襲今相襲俱作以心之惶惑不定也合言於繇直又反○羅氏中行曰蓍龜之辭也而皆曰近矣則征夫其亦邇而將至矣范氏曰以卜筮終之言思之切而無所不爲也
  集說輔氏廣曰征夫不遠料想之辭也征夫邇止決定之辭也歸期近而思愈切者人情也期逝不至然後憂傷孔疚焉行者過期而不至則居者之憂百端矣○鄒氏泉曰近謀乃心或蔽於私臆遠度諸物猶出於想像故以卜筮終之
  總論范氏處義曰此詩專勞戍役終始言室家思望待小人之道尤貴於切近其情也○嚴氏粲曰此詩四章皆不言戍役來歸之事惟述其未歸之時室家思望之切如此則今日之歸其喜樂爲何如也所以慰勞之也○劉氏瑾曰前三章皆述其私情而兼公義爲言卒章則又專勞之以私情大槩與四牡采薇出車同本於公私情義以慰之也
  杕杜四章章七句
  集傳鄭氏曰遣將帥及戍役同歌同時欲其同心也反而勞之異歌異日殊尊卑也記曰賜君子小人不同日此其義也王氏曰出而用兵則均服同食一衆心也入而振旅則殊尊卑辨貴賤定衆志也范氏曰出車勞率故美其功杕杜勞衆故極其情先王以己之心爲人之心故能曲盡其情使民忘其死以忠於上也
  集說蘇氏轍曰兵之出也有遣役而無遣率蓋爲軍中之禮也軍中上下同事故遣役而遂遣率及其還也率役分勞蓋爲國中之禮也國中貴賤異數故勞率而後勞役○李氏樗曰呂吉甫嘗云其遣也則預述其還歸之事其還歸也又不忘其行役之勞故采薇出車枤杜之詩遣勞率役之事雖不同而敘其往返始終之情以憫之則一也
  南陔
  集傳此笙詩也有聲無詞舊在魚麗之後以儀禮考之其篇次當在此輔氏廣曰已下三篇不綴於皇皇者華之後而附於此者欲以笙詩六篇相次也今正之說見華黍
  附錄李氏善曰陔隴也○呂氏向曰南方養萬物方此以戒養故取之爲名○王氏應麟曰羣經音辯云序曰孝子相戒以養陔當訓戒鄕飮酒燕禮賓醉而出奏陔夏鄭氏注陔之言戒也以陔爲節明無失禮與詩序義協愚案春官樂師鄭司農注今時行禮於大學罷出以鼓陔爲節
  鹿鳴之什十篇一篇無辭凡四十六章二百九十七句
  白華之什二之二
  集傳毛公以南陔以下三篇無辭故升魚麗以足鹿鳴什數而附笙詩三篇於其後因以南有嘉魚爲次什之首今悉依儀禮正之
  白華
  集傳笙詩也說見上下篇
  華黍
  集傳亦笙詩也鄉飲酒禮鼓瑟而歌鹿鳴四牡皇皇者華然後笙入堂下磬南北面立樂南陔白華華黍燕禮亦鼓瑟而歌鹿鳴四牡皇華然後笙入立于縣中李氏如圭曰諸侯軒縣縣中者北縣之南也鄕飮酒唯有磬故笙立于磬南奏南陔白華華黍南陔以下今無以考其名篇之義然曰笙曰樂曰奏而不言歌則有聲而無詞明矣所以知其篇第在此者意古經篇題之下必有譜焉如投壺魯鼓薛鼔之節而亡之耳劉氏瑾曰魯鼔薛鼔之節其譜見禮記投壺篇末蓋魯薛二國投壺燕射擊鼔之節也其圓者擊鼙其方者擊鼓其節不同亦皆有聲而無詞也
  集說董氏逌曰笙入者有聲而無詩也蓋詩有歌有聲見於詩者歌也寓於樂者聲也以其用於鄉人邦國故當時人習其義工師肄業朝夕其事是以因其器識其聲而知其義之如是也然則亡其辭者非失亡之乃本亡也○李氏樗曰其辭旣亡則其義不可得而知鄭漁仲曰詩多以首二字或篇中次取二字或一字以爲題如螽斯樛木之類皆是卽物而命或賦或喻故一篇之義全屬題中如竹竿君子陽陽大東四月之類一篇之義不全屬題中丰還之類一篇之義全不在是但說篇中一兩字爾此六章有題無詩作序者但考二字便率意作一篇之序此說是也夫言詩正如言書其亡書序雖存亦不可以强通詩旣亡其辭又無其文安可以强通乎毛氏以意度之其後束晳又以毛氏之意作補亡也○黄氏震曰古者亡卽無字亡其辭之說云出於毛公毛公漢人漢世以亡爲無王雪山云西漢亡一人之獄是也附錄序曰南陔孝子相戒以養也白華孝子之絜白也華黍時和歲豐宜黍稷也○毛氏萇曰有其義而亡其辭○鄭氏康成曰此三篇者鄕飮酒燕禮用焉孔子論詩雅頌各得其所時俱在耳遭戰國及秦之世而亡之其義則與衆篇之義合編故存至毛公爲詁訓傳乃分衆篇之義各置於其篇端云○張子曰人或言亡詩六篇古無其詩旣無詩安得有此篇必是有其辭所以亡者良由施之於笙非若歌之可習○呂氏祖謙曰國語叔孫穆子聘晉伶簫詠歌鹿鳴之三鹿鳴三篇旣可與簫相和而歌則南陔以下豈不可與笙相和而歌乎○嚴氏粲曰樂以人聲爲主人聲卽所歌之詩也若本無其辭則無由有其義矣序本因其辭以知其義後亡其辭則惟有序所言之義存耳
  魚麗力馳反于罶音柳與酒叶音常音沙叶蘇何反君子有酒旨且多
  集傳興也麗歷也罶以曲簿爲笱而承梁之空音孔者也毛氏萇曰罶曲梁也寡婦之笱也○孔氏穎達曰以簿爲魚笱其功易故號寡婦笱耳非寡婦所作也鱨揚也今黄頰魚是也似燕頭魚身形厚而長大頰骨正黄魚之大而有力解飛者陸氏佃曰今黄鱗魚性浮而善飛躍故一曰揚也鯊鮀徒何反也魚狹而小常張口吹沙故又名吹沙濮氏一之曰鯊魚多種有極大者其皮如沙今人以爲刀劒鞘吹沙小魚耳君子指主人旨且多旨而又多也朱子曰舊說君子有酒旨爲句且多爲句非是當以有酒爲句旨且多爲句且罶酒鯊多亦隔句協韻也○此燕饗通用之樂歌卽燕饗所薦之羞而極道其美且多見主人禮意之勤以優賓也何氏英曰古人燕饗物致盛備蓋無非以寓其誠敬而賔亦樂其優勤之意也或曰賦也下二章放此毛氏萇曰太平而後微物衆多取之有時用之有道則物莫不多矣古者不風不㬥不行火草木不折不操斧斤不入山林豺祭獸然後殺獺祭魚然後漁鷹隼擊然後罻羅設是以天子不合圍諸侯不掩羣大夫不麛不卵士不隐塞庶人不數罟故山不童澤不竭鳥獸魚鼈皆得其所然○朱子曰凡此皆先王之政也然必有至誠惻怛之心仁厚愷悌之化使人不知其所以爲之者然後可行耳不然則叢脞已甚矣豈所恃以爲治者哉
  集說蘇氏轍曰苟而獲鱨鯊施者小而得者大也古之仁人交萬物有道取之有時用之有節則草木鳥獸蕃殖無有求而不得君子於是及其閑暇而爲酒醴以燕樂之旣旨且多言無所不備也○朱氏公遷曰此不主言魚借之以爲起語耳但罶中之魚旣有鱨又有鯊君子之酒旣已旨又且多以二者兼備爲興
  ○魚麗于罶魴鱧音禮君子有酒多且旨
  集傳興也鱧鮦同重二音嚴氏粲曰毛氏以鱧爲鮦本草云蠡一名鮦今黑鱧魚也又曰鯇音睆嚴氏粲白舍人云鱧名鯇陸璣云鯇似鯉頰狹而厚是舍人與陸璣皆以鯉爲今之鯇魚也
  集說季氏本曰多旨卽上章之意取協韻故覆言耳
  ○魚麗于罶鰋音偃鯉君子有酒旨且有叶羽已反
  集傳興也鰋鮎念平聲孔氏穎達曰釋魚有鰋鮎郭璞曰今鰋額白魚也鮎别名鯷孫炎以爲鰋鮎一魚郭璞以鰋鮎各爲一魚有猶多也
  集說范氏處義曰萬物盛多詩人特取於魚何也蓋魚之爲物非人力所能及必陰陽和而後衆多故夢魚者爲豐年之兆今魚之麗于羀者有鱨鯊焉有魴鱧焉有鰋鯉焉則他物之盛當稱是矣君子之行禮特言有酒蓋酒以行禮故爲酒爲醴所以洽百禮○濮氏一之曰興言竹羀何足以得巨魚而乃有魚如是之多自謙不足以致賢而乃賔客如是之衆雖衆也主人不患於無酒也美而且多多而且有則取之不竭矣言酒則殽隨之言物則所該者廣豈眞謂罶中之魚哉謂曲梁之笱果可以得如是衆多之魚哉
  ○物其多矣維其嘉叶居何反
  集傳賦也
  集說季氏本曰物謂水陸之羞嘉卽旨也本前章多且旨而言
  ○物其旨矣維其偕叶舉里反
  集傳賦也
  集說呂氏祖謙曰物雖嘉旨然陸産或不如水産之盛澤物不如山物之蕃猶未可以言偕也○季氏本曰偕卽多也言水陸之物皆備也
  ○物其有叶羽已反矣維其時叶上紙反
  集傳賦也蘇氏曰多則患其不嘉旨則患其不齊有則患其不時今多而能嘉旨而能齊有而能時言曲全也
  集說程子曰盛而及時也○王氏安石曰若季冬薦魚春獻鮪之類是也○呂氏大臨曰物常有而不乏則可以待時而取之故曰維其時矣物不常有不可必其時也○呂氏祖謙曰物雖盛多而偕有必適當其時然後盡善所謂時者不専爲用之之時也苟非國家閑暇内外無故則物雖盛不能全其樂矣總論季氏本曰前三章皆言有酒乃置酒之通名也後三章皆言物則其所謂旨所謂多者皆以殽言矣雖用字不同其實嘉與時皆所以言旨也有與偕皆所以言多也不過卽旨多二義反覆歎詠以見主人禮意之殷勤耳如此賢者豈不樂就哉○黄氏佐曰或曰樽酒簋貳曰可用享而瓠葉兔斯聖人取之魚麗之燕母乃過於侈乎夫養賢所以養天下也故聖王重之燕饗所以致其交也故賢士觀之儉豈其所先哉燕之於寢則稱之曰賔饗之於廟則躬爲獻酬禮以食之樂以樂之實以將之猶汲汲然若有所不及也故魚麗則盡物以優賔瓠葉則薄物必與賔共彼述主人之謙詞此逹主人之誠意非以論豐儉也
  魚麗六章三章章四句三章章二句
  集傳案儀禮鄉飮酒及燕禮前樂旣畢朱氏公遷曰前樂謂歌鹿鳴四牡皇華奏南陔白華華黍也皆閒歌魚麗笙由庚歌南有嘉魚笙崇丘歌南山有臺笙由儀閒代也言一歌一吹也然則此六者蓋一時之詩而皆爲燕饗賓客上下通用之樂毛公分魚麗以足前什而說者不察遂分魚麗以上爲文武詩嘉魚以下爲成王詩其失甚矣
  集說孔氏穎達曰作魚麗詩者美當時萬物盛多能備禮也○朱子曰魚麗諸篇皆君臣燕飲之詩道主人意以譽賔如今宴飲致語之類亦有閒敘賔客辭者漢書載客歌驪駒主人歌客無庸歸亦此意
  由庚
  集傳此亦笙詩說見魚麗
  附錄李氏善曰由從也庚道也言物竝得從陰陽道理而生也
  南有嘉魚烝之承反然罩罩張敎竹卓二反君子有酒嘉賔式燕以樂五敎歷各二反
  集傳興也南謂江漢之閒嘉魚鯉質鱒才損反鱗肌肉甚美朱氏公遷曰諸本作鱒鯽肌誤○何氏英曰吳師道曰案詩記引山陰陸氏曰鯉質鱒鱗肌肉甚美傳是本此而本有誤脫今興國刋本朱鑑所傳者鯉質鱒鱗爲是鯽字誤無疑出於沔南之丙穴李氏樗曰嘉魚鄭氏意以爲善魚是魚之美者案左太沖蜀都賦嘉魚出於丙穴在漢中沔陽縣嘉乃是魚名也烝然發語聲也罩篧助角反也編細竹以罩魚者也孔氏穎達曰釋器云篧謂之罩李廵曰篧編細竹以爲罩捕魚也孫炎曰今楚篧也郭璞曰今魚罩然則罩以竹爲之無竹則以荆故謂之楚篧重言罩罩非一之詞也○此亦燕饗通用之樂故其辭曰南有嘉魚則必烝然而罩罩之矣君子有酒則必與嘉賔共之而式燕以樂矣此亦因所薦之物而道達主人樂賔之意也劉氏瑾曰詩言燕樂衎綏旣燕而又燕故知爲道達主人樂賔之意
  集說蘇氐轍曰魚之在水至深遠矣然人未嘗以深遠爲辭而不求雖不可得猶久伺而多罩之是以魚無有不得也苟君子之求賢心誠好之而不倦如是人之於魚則亦豈有不可得者哉○朱氏公遷曰以魚起興與魚麗同所薦之物不止於魚特借此爲起語耳然魚必取以供燕饗酒必舉以樂賔客則又以用物之義爲興也○姚氏舜牧曰讀其詞似以有魚興有酒然其意實以嘉魚興嘉賔也觀下章甘瓠翩鵻自見得
  ○南有嘉魚烝然汕汕所諫反君子有酒嘉賓式燕以衎苦旦反
  集傳興也汕樔劉氏瑾曰爾雅作罺竝側交反也以薄汕魚也鄭氏康成曰今之撩罟也衎樂也唐氏汝諤曰衎卽樂之甚也易曰飲食衎衎
  集說陸氏佃曰君子求賢上籠之如罩下撩之如汕淮南子曰罩者抑之罾者舉之爲之難易得魚一也
  ○南有樛居虬反木甘瓠音護力追反之君子有酒嘉賓式燕綏之
  集傳興也○東萊呂氏曰瓠有甘有苦甘瓠則可食者也樛木下垂而美實纍之固結而不可解也愚謂此興之取義者似比而實興也朱氏公遷曰主人卑禮而嘉賔樂之綢繆繾綣亦若此也此以相得之意爲興
  集說蘇氏轍曰瓜蔓於地然其遇樛木也未甞不纍之而上物之相從物之性也豈有賢者而不願從人者哉獨患不之求耳○陸氏佃曰言樛木下逮故甘瓠得以纍之則以貴下賤之況也傳曰苦匏不材於人則明此甘瓠譬其材也○黄氏佐曰樛木興君子甘瓠興嘉賔綏之自我燕賔而言纒綿殷勤以安其心也
  ○翩翩者鵻之誰反烝然來叶六直陵之二反思君子有酒嘉賓式燕又叶夷昔反或如字
  集傳興也此興之全不取義者也輔氏廣曰詩中興體固有此兩様但此二章相比故於此發之也思語辭也又旣燕而又燕以見其至誠有加而無已也孔氏穎達曰思皆爲辭頻與之燕言親之甚也或曰又思言其又思念而不忘也朱子曰來思之思語辭又思旣燕而又思之也凡思字爲語助者上字協韻爲思慮之思本字協韻此章則來字與末句思字協韻也
  集說曹氏粹中曰以其類自至不待更如嘉魚之初勤勞以求之也初曰烝然罩罩烝然汕汕末曰烝然來思惟其始求之衆故其終能致來者之衆也○徐氏鳳彩曰鵻性專一今肯翩然而來則其情諧適而可以久矣興嘉賔燕而又燕獻酬交錯久而不厭其瀆也
  總論范氏處義曰嘉賔賢者也嘉魚魚之美者甘瓠瓠之甘者鵻鳥之壹者三物雖皆以喻賢者然一章曰罩罩恐其逸故罩之使入也二章曰汕汕恐其伏故汕之使出也此言人君之善與賢者處也三章曰纍之乃瓠之自纍四章曰來思乃鵻之自至此言賢者之喜仕於王之朝也四章皆言待賢者以燕禮始言其樂好次言其衎樂次言其綏而安之次言其又欲燕之非至誠安能有加無已如此○姚氏舜牧曰此燕饗通用樂章故不獨頌嘉賔而主人樂賔之意亦具見焉○樂歡會也藉此燕以相歡會也衎宜適也藉此燕以相宜適也綏見燕之綢繆所謂中心好之曷飲食之者也又字見燕之重復所謂迨我暇矣飮此湑矣者也
  南有嘉魚四章章四句
  集傳說見魚麗
  集說孔氏穎達曰作南有嘉魚之詩者言樂與賢也○嚴氏粲曰南有嘉魚南山有臺皆燕賢之樂歌故曰樂與賢樂得賢言以樂樂之也猶射義言騶虞者樂官備也采蘋者樂循法也采蘩者樂不失職也皆以播之樂歌爲樂之也
  崇丘
  集傳說見魚麗
  附錄李氏善曰言萬物生長於高邱皆遂其性得極其高大也
  南山有臺叶田飴反北山有萊叶陵之反音洛音紙君子邦家之基樂只君子萬壽無期
  集傳興也臺夫音符須卽莎草也陸氏璣曰舊說夫須莎草也可爲蓑笠或云臺草有皮堅細滑緻可爲簦笠萊草名葉香可食者也陸氏璣曰今兖州人烝以爲茹謂之萊烝君子指賓客也○此亦燕饗通用之樂故其辭曰南山則有臺矣北山則有萊矣范氏處義曰南北指周地之南北也樂只君子則邦家之基矣樂只君子則萬壽無期矣所以道達主人尊賓之意美其徳而祝其壽也劉氏瑾曰或疑賓客不足以當萬壽之語愚謂此詩上下通用之樂當時賔客容有爵齒俱尊足當之者蓋古人簡質如士冠禮祝辭亦云眉壽萬年又況古器物銘所謂用蘄萬年用蘄眉壽萬年無疆之類皆爲自祝之辭則此詩以萬壽祝賔庸何傷乎
  集說朱氏公遷曰山有臺又有萊君子有德又有福其所有者皆不一也○美者卽其所有而美之祝者期之於後來君子之福無窮則邦家之基亦永永無窮矣○鄒氏泉曰基者如興道致治建功樹業以内則柱石乎王朝而邦畿鞏固以外則藩維乎四國而侯服奠安是也
  ○南山有桑北山有楊樂只君子邦家之光樂只君子萬壽無疆
  集傳興也
  集說程子曰桑楊充用之物言山生財以濟用興君子爲邦家之光榮○輔氏廣曰首章邦家之基美其可以爲邦家之基本所謂治生子君子賢者爲國之楨幹也次章言邦家之光美其可以爲邦家之顯榮所謂儒者在朝則美政在位則美俗也旣足以爲邦家之基本與顯榮故因祝其壽之無期限而無疆界也
  ○南山有杞北山有李樂只君子民之父母叶滿彼反樂只君子徳音不已
  集傳興也杞樹如樗一名狗骨
  集說程子曰杞李可食之物興君子養人如父母德音不已言令聞無窮○劉氏瑾曰此章則專美其德也○朱氏公遷曰民之父母謂愛利及民民所贍依者也旣爲邦家之基又爲邦家之光又爲民之父母則得美譽甚矣而且願其常有弗替也故以德音不已祝之
  ○南山有栲音考叶音口北山有杻女九反樂只君子遐不睂壽叶直酉反樂只君子德音是茂叶莫口反
  集傳興也栲山樗嚴氏粲曰栲可爲車輻解見唐山有樞杻檍音億嚴氏粲曰杻可爲弓弩幹解見唐山有樞遐何通睂壽秀睂也朱氏公遷曰秀睂睂有秀毛也長睂秀出於其閒爲壽徴
  集說李氏樗曰徳音是茂言其令聞之茂盛也○朱氏公遷曰享眉壽而德音又加茂焉則年彌高徳彌邵矣○一章二章則有是徳而願其有是福也此章則有是福而尤願其有是徳也
  ○南山有枸俱甫反北山有楰音庾樂只君子遐不黃耉音苟叶果五反樂只君子保艾五蓋反爾後叶下五反
  集傳興也枸枳枸樹高大似白楊有子著枝端大如指長數寸噉音㗖之甘美如飴八月熟亦名木蜜楰鼠梓樹葉木理如楸亦名苦楸曹氏居貞曰宫室之良材黄老人髮復黄也耇老人面凍梨色如浮垢也保安艾養也集說劉氏瑾曰此章又專祝其壽也○黄氏佐曰黄耇自其徴諸今者言保艾自其善諸後者言○朱氏道行曰爾後指君子後人培養厚則流澤長淑氣鍾則賢才出惟有此後方可撫我子孫黎民邦家之基永固而無期無疆之祝不虛矣
  總論輔氏廣曰後二章言遐不睂壽遐不黄耇與首章次章末句相應萬壽無期萬壽無疆者願之之辭也遐不睂壽遐不黄耇者必之之辭也徳音是茂言不但不已而已而又愈益茂盛也保艾爾後則不但爲今日計而又願其安養其後世之子孫也○沈氏守正曰首三章曰邦家之基邦家之光民之父母是美其已然之徳也曰萬壽無期萬壽無疆徳音不已祝其将然之壽也曰不已則壽亦可知矣下二章曰遐不睂壽遐不黄耇美其必然之壽也曰徳音是茂保艾爾後又美其修徳以保是壽也曰保艾有引翼之道寓焉亦徳也雖通是贊美之詞而未嘗不諷之以惠廸感召之理是之謂盛世之雅也南山有臺五章章六句
  集傳說見魚麗
  集說鄭氏元錫曰南山有臺本興賢樂後因爲燕饗通用樂所頌禱亦各以其情而遷焉○朱氏道行曰徐氏曰魚麗言品物之豐美故曰優賔嘉魚言懽忻之交通故曰樂賔南山頌徳祝壽而徳與壽天下之達尊也故曰尊賔三詩各有一義三者備斯燕賔之道盡矣
  由儀
  集傳說見魚麗
  附錄序曰由庚萬物得由其道也崇丘萬物得極其高大也由儀萬物之生各得其宜也○毛氏萇曰有其義而亡其辭○鄭氏康成曰此三篇者鄉飲酒燕禮亦用焉亦遭世亂而亡之燕禮又有升歌鹿鳴下管新宫新宫亦詩篇名也辭義皆亡無以知其篇第之處
  音六彼蕭斯零露湑息呂反兮旣見君子我心寫叶想羽反兮燕笑語兮是以有譽處兮
  集傳興也蓼長大貌蕭蒿也嚴氏粲曰蒿總名也蕭蒿之香者也湑湑然蕭上露貌君子指諸侯也寫輸寫也燕謂燕飲譽善聲也處安樂也蘇氏曰譽豫通凡詩之譽皆言樂也郝氏敬曰如韓姞燕譽之譽亦通○諸侯朝於天子天子與之燕以示慈惠劉氏瑾曰左傳晉郤至曰燕以示慈惠蓋謂升殽於俎相與共食所以示慈愛恩惠也故歌此詩言蓼彼蕭斯則零露湑然矣旣見君子則我心輸寫而無留恨矣是以燕笑語而有譽處也其曰旣見蓋於其初燕而歌之也
  集說張子曰有譽處兮謂君接之以溫厚則下情得伸而美名可保也○朱氏公遷曰露零於蓼蕭天子之心寫於諸侯皆天道之下濟者而語又相應故爲興○朱氏善曰心之輸寫鬱結之㪚於中也燕且笑語和樂之見於外也譽則善聞之著於人處則樂意之在乎己又兼内外而言之
  ○蓼彼蕭斯零露瀼瀼如羊反旣見君子爲龍爲光其徳不爽叶師莊反壽考不忘
  集傳興也瀼瀼露蕃貌龍寵也爲龍爲光唐氏汝諤曰爲龍增寵之意爲光輝耀之意喜其徳之詞也爽差也其徳不爽則壽考不忘矣裦美而祝頌之又因以勸戒之也朱氏公遷曰褎美自爲龍爲光言祝頌自壽考不忘言其徳不爽則勸戒之詞也
  集說輔氏廣曰天子以得見諸侯爲寵光則諸侯之徳之美可知矣故因以戒之曰其徳不爽壽考不忘言使其徳常如此不爽則當享壽考而永不忘矣○朱氏公遷曰我以爲寵我以爲光則中心之喜可見與我心寫兮相應德無差失則長乆安寧爲龍爲光可保其終
  ○蓼彼蕭斯零露泥泥乃禮反旣見君子孔燕豈弟宜兄宜弟待禮反令德壽豈開改反叶去禮反
  集傳興也泥泥露濡貌孔甚嚴氏粲曰孔燕猶言盛燕謂其禮盛設也豈樂弟易也宜兄宜弟猶曰宜其家人蓋諸侯繼世而立多疑忌其兄弟如晉詛無畜羣公子劉氏瑾曰左傳宣公二年初晉驪姬之亂詛無畜羣公子自是晉無公族秦鍼音鉗懼選朱氏公遷曰秦鍼景公弟也得罪於景公其母曰弗去懼選注曰選數也恐景公數其罪而加戮也見左傳昭公元年之類故以宜兄宜弟美之亦所以警戒之也壽豈壽而且樂也
  集說輔氏廣曰旣見君子相與厚爲燕飲以嘉其樂易之德則又推言能以是樂易之德而宜其兄弟焉則其令徳將旣壽而且樂矣○濮氏一之曰甚燕而情樂易則知其宜兄弟而德可久也
  ○蓼彼蕭斯零露濃濃奴同反旣見君子鞗徒彫反革沖沖敕弓反和鸞雝雝萬福攸同
  集傳興也濃濃厚貌鞗轡也革轡首也馬轡所把之外有餘而垂者也孔氏穎達曰鞗皮爲之故云鞗革○何氏楷曰从絲曰轡从革曰鞗鞗卽轡之别名革乃轡首之垂者沖沖垂貌和鸞皆鈴也在軾曰和在鑣曰鸞陸氏佃曰青鳳爲鸞鸞雌曰和後世作和鸞以象之○劉氏瑾曰集傳於駟驖以爲乘車之鸞在衡則此傳鑣字恐當作衡字○沈氏守正曰朱子云在鑣曰鸞從毛氏也皆諸侯車馬之飾也庭燎亦以君子目諸侯而稱其鸞旂之美正此類也攸所同聚也
  集說賈氏誼曰言動以紀度則萬福之所聚也○輔氏廣曰此章則但美其車馬之飾而極言其萬福攸同以見其期望之意無有窮已焉○朱氏公遷曰諸侯之福天子之所賜也車馬如此而沖沖雝雝然從容自得其安樂也甚矣非萬福之所聚乎又以終首章譽處之意○鄔氏泉曰鞗革以飾驂服沖沖以垂有順適之意而忠順之度形矣和鸞以飾車馬雝雝以和有協應之意而和敬之徳形矣皆見其謹侯度處
  總論輔氏廣曰一章燕笑語兮是以有譽處兮通上下而言之天子與諸侯皆然也下三章則專美諸侯二章三章則又因以勸戒而警敎之也○許氏謙曰見君子而心寫笑語因備其謙接之語至曰爲龍爲光則又其卑孫之極者也上之人禮容揖孫乃如此而爲下者所以承順悅服又當何如耶○鄒氏泉曰此詩見至治之世諸侯之朝有常期而天子之禮遇有常典又拳拳惟徳之勸戒此周道之所以爲泰也
  蓼蕭四章章六句
  集說李氏樗曰左氏昭公十二年宋華定來聘享之爲賦蓼蕭弗知又不答賦昭子曰宴語之不懷寵光之不宣令德之不知同福之不受將何以在宴語之不懷指第一章寵光之不宣指第二章令德之不知指第三章同福之不受指第四章惟以寵光之不宣指二章則以龍爲寵是也
  湛湛直減反露斯匪陽不晞音希厭厭於鹽反夜飲不醉無歸集傳興也湛湛露盛貌陽日晞乾也厭厭安也亦久也足也輔氏廣曰厭厭二字具安久足三義安故久久故足夜飲私燕也韓氏嬰曰飲之禮不脫屨而卽序者謂之禮跣而上坐者謂之宴○孔氏穎達曰楚茨云備言燕私傳曰燕而盡其私恩明夜飲者亦君留而盡私恩之義燕禮宵則兩階及庭門皆設大燭焉儀禮燕禮宵則庶子執燭於阼階上司宮執燭於西階上甸人執大燭於庭閽人爲大燭於門外○歐陽氏修曰燕當以晝而言夜飲者燕禮有宵則設燭之禮是古雖以禮飲酒有至夜者所以申燕私之恩盡殷勤之意○此亦天子燕諸侯之詩鄭氏康成曰諸侯朝覲㑹同天子與之燕所以示慈恵言湛湛露斯非日則不晞以興厭厭夜飲不醉則不歸燕禮君曰無不醉賔及卿大夫皆興對曰諾敢不醉○黄氏佐曰酌酒始於旅酬爵行終於無算故曰醉蓋於其夜飲之中而歌之也
  集說歐陽氏修曰露以夜降者也因其夜飲故近取以爲比云湛湛之露潤沾於物非至曙則不乾厭厭之飮恩被於諸侯非至醉則不止○曹氏粹中曰不醉無歸則其醉乃出於天子眷顧勤厚之意
  ○湛湛露斯在彼豐草厭厭夜飲在宗載考
  集傳興也豐茂也夜飲必於宗室呂氏祖謙曰邱氏曰言在所尊者之室蓋路寢之屬也賈氏公彦曰路大也人君所居皆曰路○嚴氏粲曰燕禮膳宰具官饌於寢束注云寢路寢也考成也輔氏廣曰載考謂成其禮旣云成其禮則必無過當之事矣○劉氏瑾曰在宗室而成燕禮也
  集說范氏祖禹曰王者天下之宗諸侯之所主也在宗載考禮成而恩洽也○朱氏公遷曰露在豐草則膏澤深飲在宗室則恩意厚故以爲興
  ○湛湛露斯在彼杞棘顯允君子莫不令德
  集傳興也顯明允信也謝氏枋得曰顯者其心明白洞達允者其心忠信誠慤無一毫可疑也君子指諸侯爲賓者也令善也令德謂其飮多而不亂德足以將之也輔氏廣曰莫不令徳言與燕之諸侯無不有是德也集說蘇氏轍曰露之在草也如將不勝其在木也則能任之矣將言其無不醉故以豐草言之將言其醉而不能亂故以杞棘言之顯允君子莫不令徳言醉而不亂也○蔣氏悌生曰二章言天澤濃而人君有成禮三章言天澤溥而諸侯有成徳以湛露及豐草興夜飮成禮以湛露及杞棘興諸侯成徳詩人之意若曰以豐草杞棘之賤而湛露皆有所及況我所燕之諸侯皆有令徳可不加禮以饗之蓋上天無心以成化而雨露之澤不擇物而周被聖人有心於制禮而燕饗之設必擇人而後行
  ○其桐其椅於宜反其實離離豈弟君子莫不令儀集傳興也離離垂也韓氏嬰曰離離長貌○程子曰離離猶纍纍令儀言醉而不喪其威儀也輔氏廣曰莫不令儀言與燕之諸侯無不有是儀也集說歐陽氏修曰桐椅木之美者其實離離然亦喻諸侯在燕冇威儀耳詩人比事多於卒章别引他物若下泉詩芃芃黍苖之類是也○陸氏佃曰杞棘剛木故詩以況令徳椅桐柔木故詩以況令儀○黄氏櫄曰莫不令德其與醉而不出是謂伐德者異矣莫不令儀其與威儀幡幡屢舞僊僊者異矣上之所以繩下者愈寛而下之所以自繩者愈嚴君有餘恩臣有餘敬此所以爲盛時也
  總論范氏處義曰燕以示慈恵禮不嫌於厚禮意未盡雖逮宵可也亦不可以爲燕禮之常詩之所詠亦記一時待諸侯之厚如此學者不可不知也○輔氏廣曰顯允明信也豈弟樂易也明信者固宜其有德矣樂易者則恐其或畧於威儀也樂易君子而威儀無不令焉此其所以爲成德也旣醉則情或佚矣在宗則儀可畧矣然莫不令儀此其所以爲成禮也不醉無歸見其情之厚也在宗載考見其情之親也莫不令德見其德之存乎中者善也莫不令儀見其儀之見乎外者善也厚而不親則上之待下者猶未盡也德雖令而儀有闕焉則臣之持身猶不足也○朱氏公遷曰前二章見親愛之至情後二章有戒飭之微意○姚氏舜牧曰露必待陽而晞飮必至醉而歸期其饗也露必濡於豐草飮必設於宗室隆其禮也杞棘承湛湛之露桐椅生離離之實君子承燕而不喪其令德不失其令儀此天子所樂予而錫之燕饗之隆禮也詩敘燕飲於前而推本於君子之德儀旨深哉
  湛露四章章四句
  集傳春秋傳寗武子曰諸侯朝正於王杜氏預曰朝而受政敎也王宴樂之周禮大宗伯以饗燕之禮親四方之賔客○賈氏公彦曰上公三饗三燕侯伯再饗再燕子男一饗一燕於是賦湛露曽氏曰前兩章言厭厭夜飲後兩章言令德令儀雖過三爵禮記玉藻君子之飲酒也受一爵而色洒如也二爵而言言魚斤反斯禮已三爵而油油以退亦可謂不繼以淫矣莊二十二年左傳陳公子完奔齊為工正飲桓公酒樂公曰以大繼之辭曰臣卜其晝未卜其夜不敢君子曰酒以成禮不繼以淫義也以君成禮弗納於淫仁也
  集説朱子語類時舉說蓼蕭湛露二詩曰文義也只如此却更須要諷詠實見他至誠和樂之意方好○鄧氏元錫曰蓼蕭之辭篤而莊湛露之辭親而洽愛敬至矣愛敬篤於辟公其究及於海内其斯之謂歟○郝氏敬曰前篇來朝此篇賜燕朝則禮嚴燕則情恰白華之什十篇五篇無辭凡二十三章一百四句
  欽定詩經傳説彚纂卷十
<經部,詩類,欽定詩經傳說彙纂>



  欽定四庫全書
  欽定詩經傳說彚纂卷十一
  彤弓之什二之三
  彤弓弨尺昭反兮受言藏之我有嘉賓中心貺叶虚王反之鐘鼓旣設一朝饗叶虚良反
  集傳賦也彤弓朱弓也孔氏穎逹曰彤赤故言朱弓爲弓者皆漆之以禦霜露色以赤者周之所尚故賜弓赤一而黑十以赤爲重耳弨弛貌孔氏穎逹曰說文云弨弓反謂弛之而體反也○嚴氏粲曰賜弓不張貺與也大飲賓曰饗孔氏穎逹曰饗者烹太牢以飲賔殽牲俎豆盛於食燕周語曰王饗有體薦燕有折俎公當饗卿當燕是其禮盛也○劉氏彝曰行慶賞必與神人共之故行饗禮於廟○此天子燕有功諸侯而錫以弓矢之樂歌也東萊呂氏曰受言藏之言其重也弓人所獻藏之王府以待有功不敢輕與人也中心貺之言其誠也中心實欲貺之非由外也一朝饗之言其速也以王府寳藏之弓一朝舉以畀人未嘗有遲留顧惜之意也後世視府藏爲己私分至有以武庫兵賜弄臣者許氏謙曰漢哀帝建平四年上發武庫兵送侍中董賢及乳母王阿舍執金吾毋將
  隆奏武庫兵器天下公用今以給私門非所以示四方也則與受言藏之者異矣賞賜非出於利誘則廹於事勢至有朝賜鐵劵而暮屠戮者劉氏瑾曰如唐徳宗於李懐光昭宗於王行瑜是也則與中心貺之者異矣屯膏吝賞功臣解體至有印刓玩平聲而不忍予者許氏謙曰韓信言項羽之為人也見人慈愛言語嘔嘔至人有功當封爵者印刓敝忍不能予此婦人之仁也則與一朝饗之者異矣
  集説劉氏彝曰湛露燕以示慈惠彤弓饗以訓恭儉慈惠以布政則貴舒緩故飲至夜而不為過所以致其厚而已恭儉以行禮則貴謹飭故饗在朝而不為速所以致其欽而已○輔氏廣曰守之者不重則得之者亦輕予之而不誠則其感之也亦淺畀之而不速則其視之也亦玩而不以為恩也然其所以重所以誠所以速者非懼其得之輕感之淺視之玩也盡吾之理而已○嚴氏粲曰肜弓非常賜也鐘鼓大樂也饗盛禮也設盛所以重彤弓之賜也○黄氏佐曰言彤弓則彤矢玈弓矢可知舉其重也司馬法曰賞不踰時欲其速得為善之利也○首二句乃追言前日弓矢之所藏以起今日錫之之意以見其重如此也
  ○彤弓弨兮受言載叶子利反之我有嘉賓中心喜叶去聲之鐘鼔旣設一朝右音又叶于記反
  集傳賦也載抗之也劉氏瑾曰載彤弓於弓檠抗弓體使正言其藏之謹也喜樂也右勸也朱氏公遷曰燕飲之際勸以助懽尊也王氏安石曰尊而右之○謝氏枋得曰古人以右為尊
  ○彤弓弨兮受言櫜古刀反叶古號反之我有嘉賓中心好呼報反之鐘鼔旣設一朝醻市由反叶大到反
  集傳賦也櫜韜陸氏徳明曰櫜弓衣也○徐氏鳯彩曰韜之於弓囊使其色常新也好說醻報也飲酒之禮主人獻賓賓酢主人主人又酌自飲而遂酌以飲賓謂之醻醻猶厚也王氏安石曰主旣獻賔旣酢則報施足矣於是有醻焉則所以為厚也勸也朱氏公遷曰醻以導飲故以為勸集説曹氏粹中曰其藏之也必載之於高燥之處其載之也必櫜之以韜鞬之物蓋言其甚實惜之也○謝氏枋得曰饗之未足而右之右之未足而醻之此亦中心喜好之實也
  總論呂氏大臨曰天子賜有功諸侯必曰中心貺之喜之好之者言是錫也非以為儀也出於吾情而非勉也饗之右之醻之者言功之大者情必厚情之厚者賜必多賜之多者儀必盛所謂本末情文無所不稱者也○輔氏廣曰大抵此詩首章已盡其意下兩章只是詠歎以加重焉耳櫜重於載載重於藏好誠於喜喜誠於貺醻厚於右右尊於饗○曹氏居貞曰王者於賞功之物始而不知重其物則必有輕視之心而人亦䙝之矣終而不出於誠心又吝而不果則人雖得之亦不以為恩矣故未有功之時則藏之也不敢輕既有功之時則誠心與之而無所惜王者賞功之大權當如是矣
  彤弓三章章六句
  集傳春秋傳朱氏公遷曰文公四年甯武子曰諸侯敵王所愾音嘅而獻其功於是乎賜之彤弓一彤矢百玈音盧弓矢千以覺報宴注曰愾恨怒也覺明也謂諸侯有四夷之功王賜之弓矢又爲歌彤弓以明報功宴樂鄭氏曰凡諸侯賜弓矢然後專征伐東萊呂氏曰所謂專征者如四夷入邉臣子簒弑不容待報者其它則九伐之法乃大司馬所職非諸侯所專也與後世強臣拜表輒行者異矣朱氏公遷曰晉桓溫北伐劉牢之討孫恩皆拜表輙行其專擅如此集說黄氏櫄曰周平王束遷晉文侯有功焉王賜之以彤弓一肜矢百其後襄王以文公有獻楚俘之功而命之宥亦賜之彤弓一彤矢百夫以周室既衰賞罰無章而彤弓之賜必待有功況盛時乎○胡氏一桂曰陳氏曰春秋所載皆謂諸侯有功則王賜之肜弓以旌伐功而巳未曽謂既賜得專征也王制言賜弓矢然後征蓋言天子命諸侯征伐故賜弓矢以將王靈耳
  菁菁子丁反者莪五何反在彼中阿旣見君子樂音洛且有儀叶五何反集傳興也陳氏植曰此篇朱子舊以為比今改為興而下文兼存比說矣但二章三章比字皆失改今悉正之菁菁盛貌莪蘿蒿也陸氏璣曰莪蒿也一名蘿蒿生澤田漸洳之處葉似邪蒿而細科生三月中莖可生食又可蒸香美味頗似蔞蒿是也中阿阿中也大陵曰阿君子指實客也○此亦燕飲賓客之詩言菁菁者莪則在彼中阿矣旣見君子則我心喜樂而有禮儀矣或曰比也輔氏廣曰今於或曰下少比也二字當改定○朱氏公遷曰今從輔氏説増之以菁菁者莪比君子容貌威儀之盛也下章放此集説輔氏廣曰既見君子則我心喜樂而有禮儀夫見賢而樂禮或不足則愛心雖至而敬心不至也樂且有儀則愛敬之心兩盡矣○胡氏紹曽曰既見者舊以為下之見上朱子以為上之見下○徐氏鳯彩曰菁莪而在中阿中阿之幸興君子而既見豈非主人之樂乎樂且有儀情發於外則有獻酬幣帛之文也
  附録毛氏萇曰君子能長育人材如阿之長莪菁菁然○鄭氏康成曰既見君子者官爵之而得見也○孔氏穎逹曰言菁菁然茂盛者蘿蒿也此蘿蒿所以得茂盛者由生在阿中得阿之長養故茂盛以興徳盛者是學士也此學士所以致徳盛者由升在彼學中得君之長育故使徳盛此學士既見君子則心喜樂且又有禮儀見接也○嚴氏粲曰莪蒿雖微物美而可食故以喻人材言君子能長育人材無微不遂也既見此能育材之君子則莫不喜樂而有威儀樂見良心之興起有儀見善教之作成
  ○菁菁者莪在彼中沚音止既見君子我心則喜
  集傳興也中沚沚中也喜樂也
  集說輔氏廣曰我心則喜則又獨言其樂之之意也○徐氏鳯彩曰莪生澤國沮洳之地尤其性所近也我心則喜愛根於中則有聲音色笑之洽也
  附錄李氏公凱曰喜其使我為成徳逹材之歸也何氏楷曰因育材之有地喜已材之得成也
  ○菁菁者莪在彼中陵既見君子錫我百朋
  集傳興也中陵陵中也古者貨貝五貝為朋孔氏穎逹曰五貝者漢書食貨志以為大月牡貝幺貝小貝不成貝為五也言為朋者為小貝以上四種各二貝為一朋而不成者不為朋鄭因經廣解之言有五種之貝貝中以相與為朋非總五貝為一朋也錫我百朋者見之而喜如得重貨之多也
  集說鄒氏泉曰常情好貨錫百朋則喜今我得見君子其喜之之情有如是此以形容得見而喜之之情非以得重貨形容得賢也
  附録鄭氏康成曰賜我百朋得禄多言得意也○王氏安石曰彼厚之以禄則士之材成矣樂其成吾材而又能用我也豈特為厚禄乎哉○范氏祖禹曰錫我百朋言獲益於王之多也
  ○汎汎芳劒反楊舟載沉載浮旣見君子我心則休集傳比也楊舟楊木爲舟也載則也載沉載浮猶言載清載濁載馳載驅之類以比未見君子而心不定也輔氏廣曰此又追言其未見之時休者休休然言安定也朱氏公遷曰此據今而言之
  集説黄氏震曰載沉載浮者言舟汎汎水中或上或下不定之貌戴氏云汎然不繫未有定止此說得之○謝氏枋得曰書曰作徳心逸日休又曰其心休休焉我心則休者歡樂而舒泰又不止於喜樂也附録嚴氏粲曰楊舟汎汎然於水中無所維繫或沉或浮未可知也猶人材汎汎然於天下無所依歸或成或壊亦未定也今見此君子能長育之則人材皆可以成就故我心休休然安樂也總論朱氏公遷曰首章喜樂有禮儀近乎外貌故次章以我心則喜言見其由中逹外也三章錫我百朋則甚遂其所欲四章言昔憂今喜則大遂其所願皆以見其真誠之心非偽也○鄒氏泉曰此詩燕賔道其既見而喜喜而追反其昔日之思其悦賢之至藹然見於歌詠矣
  附録范氏處義曰中阿中沚中陵皆地之美有潤澤以養草木故得遂其性也百朋言錫予之多也學校者人君養材之地有師友之訓有絃誦之習校試有法庖廩有繼所以待士者厚矣視莪之菁菁何足道哉然而人君之未視學也則不能不以為憂及人君之既視學則安得不樂安得不喜乎卒章自謂多士之材如以楊爲舟可用以濟始者未見君子懼其不見用今既見君子故我心不復有私憂過計也○朱子曰先王盛時家有塾黨有庠術有序國有學其制見於周官孟子與夫禮記漢儒之說者皆不同也蓋其詳不可得而考矣至以為教之以孝弟忠信詩書禮樂養其良知良能之善以俟其成徳而賴其用焉則其意未嘗不同也故孟子曰學則三代共之皆所以明人倫也此所謂長育人材者能如是則天下喜樂之矣
  菁菁者莪四章章四句
  附録孔氏穎逹曰作菁菁者莪詩者樂育材也經四章言長養成就賜之官爵皆是育材之事也○呂氏大臨曰法度以成天下之治法度雖具矣而非得人材則不能以自存故由鹿鳴至於彤弓其法度見於政事者如此其悉非得人材衆多有繼而不乏則無以垂裕於後此正小雅所以終之以此篇也○陳氏鵬飛曰小雅二十二詩皆因其事而歌之也菁菁者莪之詩則宜何歌其天子行禮於學校燕飲而歌之與
  案菁菁者莪詩朱子初說從序義作君子能長育人材則天下喜樂為解後謂序失詩意改爲燕飲賔客之詩然燕飲經亦無其文也攷文王建豐水之辟廱而詩歎之曰於樂辟廱武王建鎬京之辟廱而詩詠之曰無思不服成王繼治修明學校造士之法備詳王制育材之盛蔑以加矣雖此詩未實指其事不能定其爲何王而作然要是周公相成王時所制之樂歌也序主於育材自毛萇以下迄唐宋諸儒無異說朱子亦曾於他文引用序義則箋疏所詮繹者其論可竝存也
  六月棲棲音西戎車旣飭音勅四牡騤騤求龜反載是常服叶蒲北反玁狁孔熾尺志反我是用急叶音棘王于出征以匡王國叶于逼反
  集傳賦也六月建未之月也濮氏一之曰詩言四月維夏六月徂暑則爲夏正可知棲棲猶皇皇不安之貌戎車兵車也孔氏穎逹曰春官車僕掌戎路之倅廣車之倅闕車之倅屏車之倅輕車之倅注云此五者皆兵車所謂五戎也戎路王在軍所乘廣車横陣之車闕車所用補闕之車也屏車所用對敵自蔽隠之車也輕車所用馳敵致師之車也是其等有五也飭整也王氏安石曰既飭者言其早正素治以待之也騤騤強貌王氏安石曰騤騤者馬之強而有節也常服戎事之常服以韎音昧梁氏益曰韎赤色韋熟皮爲弁又以爲衣而素裳白舄也周禮春官司服凡兵事韋弁服○曹氏粹中曰軍中上下同服韎韋左傳謂之均服此謂之常服其義一也○嚴氏粲曰韋弁服臨戰乃服未戰在道時載之於車也玁狁即獫狁北狄也孔甚熾盛匡正也輔氏廣曰匡有救正之意王國王畿也○成康旣沒周室寖衰八世而厲王胡㬥虐周人逐之出居於彘玁狁内侵逼近京邑劉氏瑾曰據詩文至于涇陽而言也王崩子宣王靖即位命尹吉甫帥師伐之有功而歸詩人作歌以序其事如此嚴氏粲曰吉甫受命北征此詩作於成功之後而述其受命之始也司馬法王氏逢曰穰苴田完之裔先為齊大司馬所著書名司馬法冬夏不興師朱氏公遷曰仁本篇云冬夏不興師所以兼愛民也今乃六月而出師者以玁狁甚熾其事危急鄭氏康成曰記六月者盛夏出兵明其急也故不得已而王命於是出征以正王國也
  集說謝氏枋得曰戎車曰既飭則車甲器械士卒馬牛皆平時盡備無一物不整齊矣四牡曰騤騤則戰馬皆平時閲習無一馬不精強矣曰載是常服則車中常服皆平時製造無一衣一裳不經檢點今特載之車上而已矣○朱氏善曰玁狁内侵不得已而應之雖六月出師而人不以為暴者知其過之不在於君上蓋以為所以勞我者乃所以安我也
  ○比毗志反物四驪閑之維則維此六月旣成我服叶蒲北反我服旣成于三十里王于出征以佐天子叶奬里反
  集傳賦也比物齊其力也孔氏穎逹曰比物者比同力之物凡大事祭祀朝覲㑹同毛馬而頒之凡軍事物馬而頒之毛馬齊其色物馬齊其力王氏逢曰見夏官校人吉事尚文武事尚強也則法也劉氏彝曰進退馳驅不失其則服戎服也三十里一舍也古者吉行曰五十里王氏逢曰吉行言行幸也如郊廟廵狩封禪之類師行日三十里○旣比其物而曰四驪則其色又齊孔氏穎逹曰戎事齊力尚強不取同色而言四驪者雖以齊力為主亦不厭其同色也無同色者乃取異毛耳可以見馬之有餘矣閑習之而皆中法則又可以見教之有素矣毛氏萇曰言先教戰然後用師於是此月之中即成我服旣成我服即日引道不徐不疾盡舍而止又見其應變之速從事之敏而不失其常度也劉氏瑾曰六月之中即成戎服則應變速矣我服既成即日引道則從事敏矣雖速雖敏而軍行止三十里則不失常度矣王命於此而出征欲其有以敵王所愾而佐天子耳集說王氏安石曰比物四驪閑之維則者既言四牡騤騤矣又追本其比物而閑之之事以美之也維此六月既成我服者既言載是常服矣又追本其成服之時以美之也○輔氏廣曰馬之有餘敎之有素則軍實之強可知矣六月成服行止有度則軍制之嚴又可知矣以佐天子則不止於正王畿而已○鄒氏泉曰上六句言行師之善下則表其出師之意也此章與上章本是一時事互見之也
  ○四牡修廣其大有顒玉容反薄伐玁狁以奏膚公有嚴有翼共音恭武之服叶蒲北反共武之服以定王國叶于逼反集傳賦也修長廣大也顒大貌曹氏粹中曰脩以言其身之長廣以言其腹背之充顒以言其首之大三者相稱所以成其大也○季氏本曰言馬之大而有力乃其平時所物者如此奏薦膚大公功嚴威翼敬也范氏祖禹曰凡兵事莫尚於嚴莫先於敬共與供同服事也言將帥皆嚴敬以共武事也蘓氏轍曰嚴翼言將帥之德也
  集說輔氏廣曰此章車馬之盛足以薄伐玁狁而奏膚功矣薄伐則不窮追遠討也膚功則其功之成反大也兵陰事也用之當以嚴敬為主不嚴則不整不敬則不肅將帥皆嚴敬以共武事此王國之所以定也定則不止於匡矣有車馬為之用則足以却玁狁而成大功以嚴敬為之主則足以共武事而定王國吉甫之行師眞足以繼南仲之軌迹矣
  ○玁狁匪茹如豫反整居焦穫音䕶侵鎬胡老反及方至于涇陽織音志文鳥章白旆央央於良反元戎十乘繩證反以先啓行叶户郎反
  集傳賦也茹度鄭氏康成曰言玁狁之來侵非其所當度為也整齊也孔氏穎逹曰整齊而處之者言其居周之地無所畏憚也焦穫毛氏萇曰焦穫周地接於玁狁者鎬方皆地名焦未詳所在穫郭璞以爲瓠中王氏應麟曰爾雅十藪周有焦穫孫炎曰周岐周也郭璞注今扶風池陽縣瓠中是也則今在耀州三原縣也皇輿表耀州三原縣今西安府三原縣隸陜西鎬劉向以爲千里之鎬則非鎬京之鎬矣前漢書劉向疏曰吉甫之歸周厚賜之其詩曰來歸自鎬我行永久千里之鎬猶以為遠○顔氏師古曰鎬非豐鎬之鎬亦未詳其所在也方疑即朔方也劉氏瑾曰南仲亦以玁狁之難往城朔方靈夏等州之地則此玁狁所侵者疑即其地也涇陽涇水之北在豐鎬之西北言其深入爲宼也織幟字同鳥章鳥隼之章也呂氏祖謙曰日月為常交龍為旂之類皆幟之文也鳥章特其一耳白旆繼旐者也曹氏粹中曰白帛也白旆以絳帛為旆也以帛續旐末為燕尾戰則旆之央央鮮明貌元大也戎戎車也軍之前鋒也毛氏萇曰夏后氏曰鉤車先正也殷曰寅車先疾也周曰元戎先良也○孔氏穎逹曰司馬法文也先疾先良傳因名以解之元戎大車之善者故云先良也啓開行道也猶言發程也王氏安石曰軍前曰啓後曰殿元戎十乘以先軍行之前者所謂選鋒也兵法兵無選鋒曰北○呂氏祖謙曰韓嬰章句曰車有大戎十乘謂車縵輪馬被甲衡軛之上盡有劒㦸名曰陷軍之車所以冐突先啓敵家之行伍也○言玁狁不自度量深入爲宼如此是以建此旌旗選鋒鋭進聲其罪而致討焉直而壯律而臧有所不戰戰必勝矣劉氏瑾曰左傳云師直為壯曲為老今因玁狁為宼而聲罪致討則直而壯夷易曰師出以律否臧凶今討玁狁而旌旗鮮明選鋒鋭進則律而臧矣
  集說曹氏粹中曰以匪茹之勢敢深入而為宼可以必勝於是始戰則所謂先計而後戰者也○朱氏善曰玁狁惟不自度量故其大衆整齊既盤據於焦穫之閒其輕軍掩襲復時出入乎鎬方之地且逺及乎涇水之陽焉可謂熾矣於是建旗旄選鋒鋭以攘之元戎十乘則為馬四十匹甲士三十人其為歩卒亦不過七百二十人而止耳數非加多也而玁狁之難已若不足平矣所以然者惟其辭直故其氣壯惟其用之以律故毎事而盡善彼雖衆且盛又烏足以敵王者之師哉
  ○戎車旣安叶於連反如輊竹二反如軒四牡旣佶其乙反旣佶且閑叶胡田反薄伐玁狁至于大音泰原文武吉甫萬邦爲憲叶許言反
  集傳賦也輊車之覆而前也軒車之却而後也凡車從後視之如輊從前視之如軒然後適調也佶壯健貌謝氏枋得曰戎車既安矣必曰如輊如軒制度工巧則利於戰鬭也四牡既強矣必曰既佶且閑教訓習熟則耐於馳驅矣大原地名王氏應麟曰禹貢既修大原顔師古曰即今晉陽亦曰大鹵今在大原府陽曲縣皇輿表今大原府陽曲縣𨽻山西至于大原言逐出之而已不窮追也先王治戎狄之法如此呂氏祖謙曰前漢書嚴尤曰當周宣王時玁狁内侵至于涇陽命將征之盡境而還其視戎狄之侵譬猶蚊蝱之螫敺之而已吉甫尹吉甫此時大將也憲法也非文無以附衆非武無以威敵能文能武則萬邦以之爲法矣王氏安石曰能伐敵而攘之則吉甫之力於是美之○陳氏鵬飛曰萬邦可以爲憲法辦一玁狁是其所優爲者
  集說輔氏廣曰此言其車之適調而安稳馬之壯健而閑習逐出玁狁至于大原而已則吉甫之文武兼資徳威竝用進止有度縱舍有法可謂全才矣萬邦安得不以之為法哉○劉氏瑾曰上言吉甫共武之服必本於嚴翼之徳末言吉甫飲至必及於孝友之友文事武備誠非两途也北伐可見其武崧高烝民詩可見其文○朱氏公遷曰上章歴數玁狁之罪則殄殲之不為過也況車馬整飭如此誅鋤翦滅乃其餘事今則薄伐之追至大原而已又不專稱吉甫之武而先美其文見其能協人心以禦侮非廹人強戰而取勝於敵也此章見用兵之道
  ○吉甫燕喜旣多受祉來歸自鎬我行永久叶舉里反於鴆反御諸友叶羽已反白交反鼈膾鯉侯誰在矣張仲孝友叶羽已反
  集傳賦也祉福御進侯維也張仲吉甫之友也善父母曰孝善兄弟曰友毛氏萇曰使文武之臣征伐與孝友之臣處内○此言吉甫燕飲喜樂多受福祉輔氏廣曰此吉甫私自與朋友燕飲而已非宣王燕之也○朱氏公遷曰受福不在燕喜之外燕飲喜樂即所以為福也蓋以其歸自鎬錢氏文子曰鎬玁狁所侵之地○嚴氏粲曰吉甫來歸自北方之鎬其地遙遠而行永久也是以飲酒進饌於朋友而孝友之張仲在焉言其所與宴者之賢所以賢吉甫而善是燕也
  集說王氏安石曰忠也者移孝以為之者也順也者移友而為之者也故言忠順之臣必及孝友之友○嚴氏粲曰孝友者徳之本卷阿言吉士曰有孝有徳宣王之時朝多賢臣張仲獨以孝友稱則必盛德之士也美宣王北伐而以吉甫燕喜終之始終之辭也前日盛暑出師棲棲不遑所以有今日之燕喜也
  總論呂氏大臨曰上三章言自治之備四章言玁狁來侵從而禦之五章言治戎有備車馬安閑驅之出境不窮追也六章言休兵飲至樂與孝友之臣同其燕樂則窮兵黷武之意消矣○北伐之事所以自治者常優暇而有餘所治於彼者常簡略而不盡○謝氏枋得曰一章曰戎車既飭四牡騤騤二章曰比物四驪閑之維則三章曰四牡脩廣其大有顒五章曰戎車既安如輊如軒四牡既佶既佶且閑西北平原廣野舉目千里利於車戰故此詩以車馬為重○鄒氏泉曰此詩之詞雖是稱美吉甫之功要歸美宣王能命將以成中興之業首二章原王命北伐之由也中三章敘將帥所以成功也末章言旋師之樂也
  六月六章章八句
  集說鄭氏康成曰六月言周室微而復興美宣王之北伐也○孔氏穎逹曰此經六章皆是北伐之事毛意上四章說王自親行下二章說王還之後遣吉甫行故三章再言薄伐上謂王伐之下謂吉甫伐之也鄭以為獨遣吉甫王不自行王基云六月使吉甫采芑命方叔江漢命召公唯常武宣王親自征耳孫毓亦以此篇王不自行鄭説為長○朱子曰成康既沒文武之政侵尋弛壊至於夷厲而小雅盡廢矣宣王中興北伐南征以復文武之境土故序詩者詳記其所由廢興以發其端而小雅之見於經者於是變矣
  薄言采芑音起于彼新田于此菑側其反叶每彼反方叔涖音利止其車三千師干之試叶詩止反方叔率止乘其四騏四騏翼翼路車有奭許力反簟笰音弗魚服叶蒲北反鉤膺鞗音條叶訖力反
  集傳興也芑苦菜也靑白色摘其葉有白汁出肥可生食許氏謙曰肥疏作脆亦可蒸爲茹即今苦藚菜宜馬食軍行采之人馬皆可食也田一歲曰菑二歲曰新田三歲曰畬孔氏穎逹曰釋地文菑者災也畬和柔之意故孫炎曰菑始災殺其草木也新田新成柔田也畬和也田舒緩也郭璞曰今江東呼初耕地反草為菑是也○曹氏粹中曰曰菑曰新田未成熟也曰畬始成熟矣故易曰不菑畬言其不勞力而可以享成功也方叔宣王卿士受命爲將者也涖臨也其車三千法當用三十萬衆蓋兵車一乘甲士三人歩卒七十二人又二十五人將重車在後凡百人也劉氏瑾曰兵車戰鬬之車駕馬所謂小車也重車輜重之車駕牛所謂大車也兵車一乘則士卒共七十五人重車一乘則將之者二十五人其中炊家子十人固守衣甲五人廏養五人樵汲五人然此亦極其盛而言未必實有此數也蘓氏轍曰其車三千以荆蠻強盛不得不爾耶○朱子曰孔氏以為兼起鄉遂公邑之兵王氏謂㑹諸侯之師此皆以辭害意之過詩人但極其盛而稱之耳師衆干扞也試肄習也言衆且練也輔氏廣曰師衆之所以捍禦夫敵者又練習也○鄒氏泉曰如五歩六歩之節六伐七伐之方無不閑習是也率總率之也鄭氏康成曰率此戎車士卒而行也○呂氏大臨曰涖止則布其行陣率止則作而用之翼翼順序貌路車戎路也奭赤貌簟笰以方文竹簟爲車蔽也鉤膺馬婁頷有鉤而在膺有樊與鞶同有纓也樊馬大帶纓鞅央上聲也鞗革見蓼蕭篇○宣王之時蠻荆背叛王命方叔南征軍行采芑而食故賦其事以起興曰薄言采芑則于彼新田于此菑畝矣方叔涖止則其車三千師干之試矣朱氏公遷曰新田在彼菑畝在此師衆如彼練習如此語正相應又遂言其車馬之美以見軍容之盛也
  集說蘇氏轍曰將采芑者于何取之其必于新田菑畝而後得之方其治田也則勞而及其采芑也則佚故宣王之南征則亦使方叔治其軍而後用之方叔之治軍也陳其車馬而試其衆以捍敵之法又親以身率之士之從之者皆知愛之是以美其車馬之飾而無厭也○朱子曰南征蠻荆想不甚費力不曾大段戰鬭故只極稱其軍容之盛而已
  ○薄言采芑于彼新田于此中鄉方叔涖止其車三千旂旐央央方叔率止約軝祈支反錯衡叶户郎反八鸞瑲瑲七羊反服其命服朱芾音弗斯皇有瑲葱珩音衡叶户郎反
  集傳興也中鄉民居其田尤治約束軝轂也以皮纒束兵車之轂而朱之也孔氏穎逹曰說文云軝長轂也朱而約之謂以皮纒之而上加以朱漆也錯文也毛氏萇曰錯衡文衡也○孔氏穎逹曰錯者雜也雜物在衡是有文飾鈴在鑣曰鸞馬口兩旁各一四馬故八也瑲瑲聲也彭氏執中曰荀子云錯衡以養目和鸞之聲以養耳則錯衡八鸞皆以為耳目之懽也命服天子所命之服也劉氏彝曰方叔出率則王命加等朱芾黄朱之芾也孔氏穎逹曰斯干傳曰天子純朱諸侯黄朱皆朱芾據天子之服言之也於諸侯之服則謂之赤芾耳皇猶煌煌也瑲玉聲蔥蒼色如蔥者也珩佩首横玉也韓氏嬰曰佩玉上有葱衡下有雙璜衝牙蠙珠以納其閒○曹氏粹中曰珩佩上之横梁以蒼玉為之禮三命赤芾蔥珩孔氏穎逹曰三命以上至九命皆葱珩非謂方叔唯三命也集說程子曰旂旐央央言整肅首章言肄習次章言整肅蓋其序也其行也受服章之尊美言付之重○彭氏執中曰此與上章言方叔率兵之時其精神氣焰見於旌旗車馬佩服之閒有以聳人觀聽其勝敵也必矣
  ○鴥惟必反彼飛隼息允反其飛戾天亦集爰止方叔涖止其車三千師干之試方叔率止鉦音征人伐鼓陳師鞠居六反旅顯允方叔伐鼓淵淵叶於巾反振旅闐闐徒顚反叶徒鄰反集傳興也隼鷂屬急疾之鳥也陸氏佃曰隼好翔一名雀鷹或曰隼鷙鳥也即今所呼為鶻者是戾至爰於也鉦鐃也鐲也伐擊也鉦以靜之鼓以動之鉦鼓各有人而言鉦人伐鼓互文也孔氏穎逹曰鐲鐃俱得以鉦名之鐲似小鐘鐃似鈴有大小之異耳凡軍進退皆鼓動鉦止非臨陣獨然是未戰時事也○程子曰鉦人擊鉦者伐鼔擊鼓者方叔行師有鉦鼓為陳師鞠旅之節鞠告也二千五百人爲師五百人爲旅此言將戰陳其師旅而誓告之也陳師鞠旅亦互文耳淵淵鼔聲平和不㬥怒也謂戰時進士衆也振止旅衆也言戰罷而止其衆以入也春秋傳曰出曰治兵入曰振旅是也孔氏穎逹曰治兵尚威武也振旅反尊卑也出則幼賤在前貴勇力也入則尊老在前復常法也闐闐亦鼓聲也鄭氏康成曰戰止將歸又振旅伐鼓闐闐然或曰盛貌董氏逌曰闐闐衆行聲也程子曰振旅亦以鼓行金止○言隼飛戾天而亦集於所止以興師衆之盛而進退有節如下文所云也
  集說程子曰此章言將之才士之衆且勇進退得宜趣舍有節○曹氏粹中曰王師勇捷無敵而進退作止則惟方叔之命也○輔氏廣曰上二章但言其車馬服飾之盛美而已故此章又以鳥之急疾興其猛鷙又以亦集爰止興其進退有節也其進退之有節者蓋以將戰而誓衆有法旣戰而鼓聲不㬥戰罷振旅而入則又齊一而無先後也
  ○蠢尺允反爾蠻荆大邦爲讎方叔元老克壯其猶方叔率止執訊音信獲醜叶尺由反戎車嘽嘽吐丹反嘽嘽焞焞吐雷反如霆如雷顯允方叔征伐玁狁蠻荆來威叶音隈
  集傳賦也蠢者動而無知之貌蠻荆荆州之蠻也王氏安石曰經或言蠻或言荆楚春秋之初曰荆而已後乃曰楚大邦猶言中國也元大猶謀也言方叔雖老而謀則壯也曹氏粹中曰凡謀則貴老決則貴壯此善謀而能決也○劉氏瑾曰方叔以元老而率師則師卦所謂丈人所謂長子者也嘽嘽衆也焞焞盛也霆疾雷也方叔蓋嘗與於北伐之功者是以蠻荆聞其名而皆來畏服也王氏質曰方叔亦是與吉甫北伐之人六月不言者吉甫為帥方叔佐之此行方叔為帥併玁狁蠻荆之功結之於此詩也集說程子曰卒章言成功因言其致伐之由方叔克壯其猶故征而執獲戎車之盛如雷霆方叔之明信自伐玁狁時聞於四方故荆蠻畏威來服○鄒氏泉曰來威非必不戰而服雖嘗用戰然以其名望之隆遽爾來服有不専主乎戰鬭之功矣○姚氏舜牧曰示威重以加伐是謂克壯其猶然止於執訊獲醜而已斯老成之將也
  總論王氏安石曰前三章詳序其治兵末章美其成功出戰之事略而不言蓋以宿將董大衆荆人自服不俟戰而後屈也○朱氏公遷曰一章二章啓行在道時也三章戰而獲勝時也四章則成功之後而言其獲勝之故也○朱氏善曰南征之詩言其車三千者三以車之多可見其民之衆以民之衆可見其國之盛而凡其勞來於蕩析之餘還定於轉徙之後者其效益以著矣
  采芑四章章十二句
  集說陳氏鵬飛曰南征北伐二詩皆是班師時作六月之辭廹采芑之辭緩六月以討而定采芑以威而服也○朱氏公遷曰玁狁匪茹犯義者也蠢爾蠻荆無知者也非文武之吉甫無以却玁狁非顯允之方叔無以威蠻荆二詩皆美當時將帥而因可以見宣王中興之功也
  我車旣攻我馬旣同四牡龐龐鹿同反駕言徂東
  集傳賦也攻堅程子曰既攻謂堅治同齊也傳曰宗廟齊豪尚純也戎事齊力尚強也田獵齊足尚疾也孔氏穎逹曰李廵曰祭於宗廟當加謹敬取其同色也某氏曰戎事謂兵革戰伐之事當齊其力以載干戈之屬舍人曰田獵取往於苑囿之中追飛逐走取其疾而已龐龐充實也東東都洛邑也○周公相成王營洛邑爲東都以朝諸侯周室旣衰久廢其禮至於宣王内修政事外攘夷狄復文武之竟土修車馬備器械復㑹諸侯於東都因田獵而選車徒焉故詩人作此以美之首章汎言將往東都也集說嚴氏粲曰宣王中興為東都之㑹詩人喜於復見威儀之盛車既堅緻馬既齊力四牡皆龐龐而充實將駕之以往東都言初發車徒而往東都未言所為之事也○朱氏善曰車攻馬同泛言其軍實之盛也四牡龐龐則自君子所乘者言之也軍政修治於閑暇之時而四牡充實於啓行之日則可以駕言而徂東矣
  ○田車旣好叶許厚反四牡孔阜符有反東有甫草叶此苟反駕言行狩叶始九反
  集傳賦也田車田獵之車鍾氏惺曰田車在周禮巾車謂之木路蓋樸素渾堅之制也好善也阜盛大也甫草甫田也後爲鄭地今開封府中牟縣西皇輿表中牟縣屬開封府𨽻河南圃田澤是也鄭氏康成曰甫草者甫田之草也鄭有圃田○孔氏穎逹曰下云搏獸于敖敖地名則甫草亦是地名故引爾雅以證之鄭有圃田釋地文也宣王之時未有鄭國圃田屬東都畿内故往田也劉氏瑾曰宣王嘗封庶弟於西都咸林之地是為鄭桓公其子武公當平王時徙封於東都然後圃田為鄭地○此章指言將往狩于圃田也
  集說嚴氏粲曰此行以㑹同為主因講田獵耳詩先言行狩者序事當自内始故先言田獵車馬器械之備而從往行狩其實先㑹同而後田獵也○姚氏舜牧曰上但言徂東此指言行狩見所徂在廵狩非徒行也
  ○之子于苖叶音毛選徒囂囂五刀反建旐設旄搏音博獸于敖
  集傳賦也之子有司也孔氏穎逹曰之子謂凡從王者非獨司馬官屬也○朱子曰不敢斥王故以有司言之苖狩獵之通名也張子曰蒐苗獮狩便習軍行草木閒事教茇舍亦然○黄氏一正曰大司馬夏教茇舍遂以苖田義取其害苖者故獵可通名苗選數也囂囂聲衆盛也數車徒者其聲囂囂則車徒之衆可知且車徒不譁而惟數者有聲孔氏穎逹曰下云有聞無聲則在軍不得讙譁而云囂囂之聲故知惟數者有聲又見其静治也敖近滎陽地名也呂氏祖謙曰敖山名晉師救鄭在敖鄗之閒士季設七覆於敖前則敖山之下平曠可以屯兵翳薈可以設伏也○此章言至東都而選徒以獵也
  集說輔氏廣曰選徒囂囂言其衆且肅也既選其車徒矣則建設其旗旄焉見其序且整也方選徒以獵而遽曰搏獸于敖言其士衆之勇而氣大事小也徒手曰搏
  ○駕彼四牡四牡奕奕赤芾金舄㑹同有繹
  集傳賦也奕奕連絡布散之貌赤芾諸侯之服王氏安石曰諸侯涖其臣庶則朱芾君道也㑹同於王則赤芾臣道也金舄赤舄而加金飾亦諸侯之服也毛氏萇曰諸侯赤芾金舄舄逹屨也○孔氏穎逹曰金舄者即禮之赤舄也加金為飾故謂之金舄赤舄則所尊莫是過故云逹屨時見曰㑹殷見曰同孔氏頴逹曰大宗伯文注云時見者無常期殷衆也繹陳列聯屬之貌也王氏安石曰繹者言其屬連而不絶若繹絲然也○此章言諸侯來㑹朝於東都也集說劉氏彝曰赤芾金舄者服其命服以見王也來㑹同之國非一故絡繹不絶也○朱氏善曰諸侯之來朝也其來也非一方其止也非一所先後之不同遠近之或異此其所以連絡而布散也及其會同於斯也五等各以其爵兩階各以其班尊卑之有其序貴賤之有其等此所以陳列而聨屬也讀是詩者可以想見當時朝㑹之盛矣○徐氏鳯彩曰天子將行狩獵則同軌畢至故田獵未行朝會之儀先舉
  ○決拾旣佽音次與柴叶弓矢旣調讀如同與同叶射夫旣同助我舉柴子智反
  集傳賦也決以象骨爲之著於右手大指所以鉤弦開體嚴氏粲曰決即衛芄蘭所謂佩韘也拾以皮爲之著於左臂以遂弦故亦名遂朱氏公遷曰放弦謂之遂詩詁云韜左臂拾其衣䄂以利弦故曰拾佽比也鄭氏康成曰謂手指相次比也調謂弓強弱與矢輕重相得也謝氏枋得曰弓既上弦必審視之端正則可用微有偏斜必加矯揉此弓之調也矢之輕重必視弓力之強弱弓強而矢輕則不中弓弱而矢重亦不中此矢之調也射夫蓋諸侯來㑹者孔氏頴逹曰射夫即諸侯也其大夫亦在獲射之中則此可以兼焉同協也柴說文作㧘謂積禽也梁氏益曰凡薪禽之積皆曰柴使諸侯之人助而舉之言獲多也曹氏粹中曰有餘力者又助我與積禽言不爭也○此章言既㑹同而田獵也
  集說輔氏廣曰此章専言夫射田獵以射為主也射夫言諸侯獵則諸侯皆射也助我舉柴不惟見其獲之多又見其王師自足以辦事而諸侯但助之而已
  ○四黄旣駕兩驂不猗於寄於箇二反不失其馳叶徒卧反音捨矢如破彼寄普過二反
  集傳賦也猗偏倚不正也馳馳驅之法也劉氏瑾曰五御之目三曰過君表五曰逐禽左即御田車馳驅之法也舍矢如破巧而力也蘇氏曰不善射御者詭遇則獲不然不能也今御者不失其馳驅之法而射者舍矢如破則可謂善射御矣○此章言田獵而見其射御之善也朱氏公遷曰上章専言射此章兼言射御
  集說毛氏萇曰言習於射御法也○鄭氏康成曰御者之良得舒疾之中射者之工矢發則中如椎破物也○王氏安石曰向曰四牡既言力之強今曰四黄又言色之純也兩驂不猗御能正其馬也不失其馳車行節而法也舍矢知破矢行巧而力也
  ○蕭蕭馬鳴悠悠旆旌徒御不驚大庖蒲爻反不盈集傳賦也蕭蕭悠悠皆閑暇之貌孔氏穎逹曰軍旅齊肅唯聞蕭蕭然馬鳴之聲見悠悠然旆旌之狀無有讙譁者徒歩卒也御車御也驚如漢書夜軍中驚之驚劉氏瑾曰周亞夫傳亞夫擊吳楚深壁而守夜軍中驚頃之復定不驚言比匹志反卒事不喧譁也大庖君庖也不盈言取之有度不極欲也蓋古者田獵獲禽面傷不獻踐音翦毛不獻孔氏穎逹曰面傷謂當面射之翦毛謂在傍而逆射之不獻者嫌誅降之義不成禽不獻孔氏穎逹曰惡其害幼小擇取三等自左膘音縹○許氏慎曰脅後髀前肉也而射之逹於右腢音愚○陸氏徳明曰謂肩前兩閒骨爲上殺以爲乾豆奉宗廟孔氏穎逹曰以其貫心死疾肉最絜美逹右耳本者次之以爲賓客孔氏穎逹曰以其遠心死稍遲肉已微惡射左髀方爾反又薄禮反逹於右䯚餘繞反又胡了反○梁氏益曰䯚水膁也膁腰左右虚肉處也爲下殺以充君庖孔氏穎逹曰以其中脅死最遲肉又益惡每禽取三十焉每等得十朱氏公遷曰上殺中殺下殺為三等其餘以與士大夫習射於澤宮中者取之孔氏穎逹曰以大獸公之非復已物君賜使射故非中不取言嚮者田獵所取用勇力今射者禮樂所取用辭讓也是以獲雖多而君庖不盈也鄒氏泉曰惟取乎下殺而下殺惟得乎十數故不盈張子曰饌雖多而無餘者均及於衆而有法耳凡事有法則何患乎不均也舊説不驚驚也不盈盈也亦通鄭氏康成曰反其言而美之○孔氏穎逹曰徒行者與御馬者豈不警戒乎言以相警戒也君之大庖所獲之禽不充滿乎言充滿也○此章言其终事嚴而頒禽均也
  集說輔氏廣曰蕭蕭馬鳴悠悠旆旌見其整暇無始終之異也徒御不驚見其卒事而不驚擾也大庖不盈見其循禮守法而不從欲以取也夫力足以多取而不盡用焉此所以爲王者之事也○朱氏公遷曰行事從容馭軍整肅處已儉約待人周徧即此章可知
  ○之子于征有聞音問無聲允矣君子展也大成
  集傳賦也允信展誠也聞師之行而不聞其聲言至肅也信矣其君子也誠哉其大成也輔氏廣曰末二句乃美宣王也○呂氏柟曰君子以徳言大成以業言○此章總敘其事之始終而深美之也
  集說嚴氏粲曰㑹同之事師徒衆盛由鎬至洛道路悠長非紀律嚴整其擾多矣觀者以田事之終而徒御整肅如此乃深美之言功業極盛無遺憾也○朱氏善曰存於中而有興衰撥亂之志施於外而有内修外攘之事如此得不謂之君子乎靜治於往狩之初嚴肅於旋歸之際如此得不謂之大成乎此王道之所以為大而詩人所以贊美之也
  總論李氏樗曰車攻之詩其形容宣王之美可謂備矣既見其車馬之修又見其器械之備與夫諸侯之服射御之良此詩人之善形容也○李氏公凱曰言宣王既能自治以全創業之國勢尤當自奮以合守成之人心故於車馬之大則修之器械之微則備之而往東都之地復新朝㑹之儀統一人心以為維持王業之計因講田獵之事而選車馬之美惡多寡以盡致治保邦之道焉
  車攻八章章四句
  集傳以五章以下考之恐當作四章章八句劉氏瑾曰五章六章通言其田獵射御七章八章通言其始終整肅而且音韻各相諧叶故疑其當以八句成章以此推之則合首章二章八句通言車馬盛備將往東都圃田之地合三章四章八句通言天子諸侯來會東都之事總為四章章八句也
  集說朱子語類時舉說車攻吉日二詩先生曰好田獵之事古人亦多刺之然宣王之田乃是因此見得其車馬之盛紀律之嚴所以為中興之勢者在此其所謂田異乎尋常之田矣
  吉日維戊叶莫吼反旣伯旣禱叶丁口反田車旣好叶許口反四牡孔阜符有反升彼大阜從其羣醜
  集傳賦也戊剛日也黄氏一正曰外事以剛日内事以柔日内事如郊社宗廟冠昏外事如廵狩朝聘盟㑹治兵凡出郊皆是也伯馬祖也謂天駟房星之神也孔氏穎逹曰伯者長也馬祖始是長也鄭云馬祖天駟釋天云天駟房也孫炎曰龍為天馬故房四星謂之天駟鄭亦引孝經說曰房為龍馬是也○嚴氏粲曰伯是馬祖之神言既伯是既有事於馬祖謂祭之也猶社是土神方是四方之神言以社以方則是祭社及方也既禱乃謂因祭而禱祈之也醜衆也謂禽獸之羣衆也○此亦宣王之詩言田獵將用馬力故以吉日祭馬祖而禱之孔氏穎逹曰馬國之大用王者重之故夏官校人春祭馬祖夏祭先牧秋祭馬社冬祭馬歩注云馬祖天駟先牧始養馬者馬社始乘馬者馬歩神為災害馬者既四時各有所為祭之馬祖祭之在春其常也而將用馬力則又用彼禮以禱之旣祭而車牢馬健於是可以歴險而從禽也以下章推之是日也其戊辰歟劉氏彝曰田之前二日也
  集說范氏處義曰將用馬之力必祭馬之祖謹其事也車攻而馬壮則升陵阜而從禽獸之醜類無不獲矣○姚氏舜牧曰獵與狩皆賴車牢馬健以為用故車攻吉日皆有田車既好四牡孔阜句
  ○吉日庚午旣差我馬叶滿浦反獸之所同麀音憂鹿虞麌愚甫反漆沮七徐反之從天子之所
  集傳賦也庚午亦剛日也程子曰戊日祭禱庚午于田差擇齊其足也同聚也鹿牝曰麀麌麌衆多也漆沮水名在西都畿内涇渭之北所謂洛水今自延韋流入鄜音孚坊至同州皇輿表鄜州今延安府鄜州坊州今延安府鄜州中部縣同州今西安府同州竝隸陕西入河也李氏樗曰禹貢所謂導渭自鳥䑕同穴東㑹于涇又東過漆沮即此漆沮是也故孔氏正義以明漆沮在涇水之東一名洛水與詩古公自土沮漆者别也此漆沮正周禮職方氏所謂雍州其浸渭洛雍州之地又非河南之洛也○戊辰之日旣禱矣越三日庚午遂擇其馬而乘之視獸之所聚麀鹿最多之處而從之惟漆沮之旁為盛宜為天子田獵之所也
  集說劉氏瑾曰此言差馬猶車攻言我馬既同也言漆沮之從猶車攻言甫草敖地彼則狩於東都此則狩於西都也○黄氏佐曰天子之田或奉宗廟或進賔客或充君庖非禽獸之多不可此漆沮所以宜田獵也
  ○聸彼中原其祁孔有叶羽已反儦儦表驕反俟俟叶于紀反或羣或友叶羽已反悉率左右叶羽已反以燕天子叶奬里反
  集傳賦也中原原中也祁大也嚴氏粲曰其禽獸形體祁大又甚多有矣趣則儦儦行則俟俟嚴氏粲曰儦儦而疾走俟俟若相待獸三曰羣二曰友蘇氏轍曰言禽獸之多且擾也燕樂也○言從王者視彼禽獸之多於是率其同事之人各共其事以樂天子也朱氏公遷曰或射或御各共其事也
  集說劉氏瑾曰此言率左右以樂天子猶車攻之射夫同而助舉柴也○姚氏舜牧曰左右從王者之左右也凡王者蒐狩必親執路鼓以御衆從王者不率左右以從事其何以愜天子之心故曰悉率左右以燕天子
  ○既張我弓既挾子洽户頰二反我矢發彼小豝音巴於計反此大兕徐履反以御賓客且以酌醴
  集傳賦也發發矢也豕牝曰豝一矢而死曰殪兕野牛也言能中微而制大也孔氏穎逹曰小豝云發言發則中之大兕言殪言射著即死○朱氏公遷曰中微見其巧制大見其力御進也醴酒名周官五齊去聲二曰醴齊注曰醴成而汁滓相將如今甜酒也嚴氏粲曰坊記云醴酒在室醍酒在堂醴味甜於餘齊與酒味殊饗為盛禮惟王饗諸侯則設醴示不忘古禮之重也○許氏謙曰周禮酒正五齊一曰泛齊二曰醴齊三曰盎齊四曰緹齊五曰沈齊注疏醴猶體也此齊熟時上下一體汁滓相將故名○言射而獲禽以為俎實進於賓客而酌醴也蘇氏轍曰燕而酌醴所以厚賔也
  集說謝氏枋得曰田而得禽天子不以自奉故大庖不盈命有司以進賔客且以酌醴燕諸侯及羣臣也先王體羣臣懐諸侯常有恩惠其用心公溥而均齊常以一人養天下不以天下奉一人也○劉氏瑾曰此言射者之善猶車攻言舍矢如破也言進禽於賔客亦猶車攻言大庖不盈之意也○朱氏公遷曰車攻終於頒禽吉日終於酌醴王者之田獵豈為口腹計哉
  總論范氏處義曰詩人之美人君多舉一事終始言之以見其餘可知也田非重事也既謹日而祭馬祖又謹日以差我馬則必能致謹於國事矣因田而得禽非厚獲也猶為醴酒以御賔客則必能與之食天祿矣虞人既聚獸必於天子之所左右皆取禽共天子之燕則他日必能用命矣○朱氏公遷曰一章祭禱戒行二章差馬擇地三章狩獵四章獵而獲禽可以供用也
  吉日四章章六句
  集傳東萊呂氏曰車攻吉日所以爲復古者何也蓋蒐狩之禮可以見王賦之復焉可以見軍實之盛焉可以見師律之嚴焉可以見上下之情焉可以見綜理之周焉欲明文武之功業者此亦足以觀矣輔氏廣曰王賦謂車馬之出軍實謂軍器之數師律謂進退之度上下之情諸侯及左右之人相率以共其事而天子又與之燕飲以為樂也綜理之周祭禱必講獵地必擇車馬有備射御有法終事嚴整頒禽之均酌醴之厚無一不至也集說蔣氏悌生曰車攻吉日雖皆田獵之詩車攻㑹諸侯於東都其禮大吉日専田獵不出西都畿内其事視車攻差小故二詩之辭其氣象大小詳畧亦自不同
  鴻鴈于飛肅肅其羽之子于征劬其俱反勞于野叶上與反爰及矜棘冰反人哀此鰥寡叶果五反
  集傳興也大曰鴻小曰鴈孔氏穎逹曰鴻鴈俱是水鳥其形鴻大而鴈小肅肅羽聲也之子流民自相謂也征行也劬勞病苦也矜憐也老而無妻曰鰥老而無夫曰寡○舊說周室中衰萬民離散而宣王能勞來還定安集之王氏安石曰勞者勞之來者來之往者還之⿰扌⿳丆⺝⿱冖友-- 擾者定之危者安之㪚者集之故流民喜之而作此詩追敘其始而言曰鴻鴈于飛則肅肅其羽矣之子于征則劬勞于野矣朱氏公遷曰飛而有聲亦有行役劬勞之意故以起興且其劬勞者皆鰥寡可哀憐之人也然今亦未有以見其爲宣王之詩後三篇放此
  集說蘇氏轍曰民人離散如鴻鴈之飛四方無所不往徒聞其羽聲肅肅未知所止也○輔氏廣曰之子于征劬勞于野此民之流離者自相謂曰是子之行病苦於草野之中爰及矜人哀此鰥寡又言其所與行者無非可憐之人而就其中又惟鰥寡之可哀也
  ○鴻鴈于飛集于中澤叶徒洛反之子于垣音袁百堵丁古反皆作雖則劬勞其究安宅叶逹各反
  集傳興也中澤澤中也一丈爲板五板爲堵孔氏頴逹曰五板為堵謂累五板也板廣二尺故周禮說一堵之牆長丈高一丈究終也○流民自言鴻鴈集于中澤以興已之得其所止而築室以居今雖勞苦而終𫉬安定也
  集說鄭氏康成曰鴻鴈之性安居澤中今飛又集于澤中猶民去其居而離散今見還定安集○蘇氏轍曰流民反其都邑築其牆垣而安處之然後民知所止雖勞不怨曰其終將安宅矣
  ○鴻鴈于飛哀鳴嗷嗷五刀反維此哲人謂我劬勞維彼愚人謂我宣驕叶音高
  集𫝊比也流民以鴻鴈哀鳴自比而作此歌也徐氏常吉曰鴻鴈之鳴哀故以為比亦見詩人取義之精哲知宣示也知者聞我歌知其出於劬勞不知者謂我閒暇而宣驕也韓詩云勞者歌其事魏風亦云我歌且謠不知我者謂我士也驕大抵歌多出於勞苦而不知者常以爲驕也集說輔氏廣曰自其始之流離以及得所止而築室以居其病苦亦甚矣非明知者真能體䘏我前日之情則亦焉能知其病苦之實哉若但見其今日之安定則必以我之此歌爲閒暇而宣驕矣○黄氏洪憲曰說愚人正見感哲人之意言哲人洞悉民隐故謂我劬勞彼愚人者慮不周於民瘼且謂我宣驕矣欲如哲人之知我得乎
  總論鄒氏泉曰一章追言在昔離散之苦二章述言今日還集之樂末章言由勞以逸是以作詩以述其慶幸之意感慨之情也前二章以鴻鴈引起之子故屬興末章言鴻鴈而不言之子故屬比○沈氏守正曰詩作於安定之日痛定思痛其志則喜其情則哀故劬勞凡三見之
  鴻鴈三章章六句
  集說胡氏一桂曰此詩諸家皆本序説指之子為使臣然三章劬勞之義一章指使臣二章指民三章或指使臣或指民皆未的當朱子集傳以之子為流民自相謂而劬勞皆就民説但或謂不見勞來安集之意愚謂一章有取於鴻鴈羽翮之勞至言爰及矜人哀此鰥寡誰及之誰哀之實由於上之人矣二章有取於鴻鴈澤中之集而曰其究安宅以流民所止非其本土使可為築室久安之計誰實使之亦出於上之人矣三章有取於鴻鴈之哀嗷以離散之餘雖有定居而生理未復故不能不哀嗷赴訴然赴訴之於誰亦赴訴於上之人耳○徐氏光啓曰此詩之作所謂沐浴膏澤而歌詠勤苦者也
  夜如何其音基夜未央庭燎之光君子至止鸞聲將將七羊反
  集傳賦也其語辭央中也胡氏旦曰説文云央中極也廣雅云央極中也秦風云宛在水中央央亦中也庭燎大燭也孔氏穎逹曰庭燎者樹之於庭燎之為明是燭之大者秋宫司烜云邦之大事供墳燭庭燎注云樹於門外曰大燭門内曰庭燎諸侯將朝則司烜音毁以物百枚并而束之設於門内也孔氏穎逹曰庭燎之差公蓋五十侯伯子男皆三十是天子庭燎用百古制未得而聞要以物百枚并而纒束之今則用松葦竹灌以脂膏也君子諸侯也將將鸞鑣聲許氏謙曰鸞鑣見秦駟驖○王將起視朝不安於寢而問夜之早晚曰夜如何哉夜雖未央而庭燎光矣朝者至而聞其鸞聲矣
  集說季氏本曰庭燎之光謂始然而有光也將將衆集逺聞之聲夜當未央時則來朝者未至君門其鸞聲大而逺聞也○姚氏舜牧曰夜未央未必有庭燎之光君子之至此所詠蓋像君心之不安寢若夜方半而即懐視朝之思爾
  ○夜如何其夜未艾音乂又如字庭燎晣晣之世反與艾叶君子至止鸞聲噦噦呼會反
  集傳賦也艾盡也晣晣小明也嚴氏粲曰晣晣然其光漸小噦噦近而聞其徐行聲有節也
  ○夜如何其夜鄉許亮反晨庭燎有煇許云反君子至止言觀其旂叶渠斤反
  集傳賦也鄉晨近曉也胡氏旦曰是從未央而至未盡從未盡而至鄉明也煇火氣也天欲明而見其𤇆光相雜也何氏楷曰煇與暈同周禮眂祲掌十煇之法即暈字也日月之旁氣為暈火之旁氣為煇旣至而觀其旂則辨色矣蘇氏轍曰夜聞其鸞聲而已晨則見其旂矣
  集說杜氏佑曰朝辨色始入所以防微日出而視之所以優尊詩曰夜向晨言觀其旂臣辨色始入之時也又曰東方明矣朝既盈矣君日出而視之之時也○輔氏廣曰問夜之早晚何如下二章只是一意直至辨色視朝之時而止計只是一時事未必有今昨之不同也
  總論許氏謙曰此固王者勤於視朝之詩而左右之臣設言以述王之意也蓋王勤於政事及時視朝而號令嚴肅執事者恪恭陳列以時百官之入朝者亦皆先時而至而車服威儀莫不和整以俟聽朝終篇未嘗言王之勤而勤勞之意自見於言外○唐氏汝諤曰三章一節𦂳一節惟其心愈不安故其言愈警惕夫就所聞所見不過懸度其時而據此心之汲汲皇皇則儼然信以為然者若専為料想億度之詞即非勵精之旨
  庭燎三章章五句
  集說劉氏瑾曰列女傳云宣王嘗晏起姜后脱簪珥待罪於永巷宣王感悟於是勤於政事早朝晏退卒成中興之名以此證之或果宣王詩也
  綿善反彼流水朝直遙反宗于海叶虎洧反惟必反彼飛隼息允反載飛載止嗟我兄弟邦人諸友叶羽軌反莫肯念亂誰無父母叶滿洧反
  集傳興也沔水流滿也諸侯春見天子曰朝夏見曰宗禹貢江漢朝宗于海蔡氏沈曰雖未至海而其勢已奔趨於海猶諸侯之朝宗於王也○此憂亂之詩言流水猶朝宗于海朱氏公遷曰知所向也飛隼猶或有所止嚴氏粲曰隼解見采芑○朱氏公遷曰知所止也而我之兄弟諸友乃無肯念亂者誰獨無父母乎亂則憂或及之是豈可以不念哉
  集說嚴氏粲曰兄弟指所親邦人指衆人諸友指所厚言兄弟邦人諸友則親疎厚薄識與不識皆在其中矣○謝氏枋得曰一身之遇亂不足惜父母之遇亂深可憂誰無父母不為一身謀獨不為父母謀乎為父母謀則當念亂則必思所以救亂也○鄒氏泉曰莫肯念亂者不思恐懼修省之道若安危利菑者然也父母人之最切者故獨舉此以示人不可不憂耳
  ○沔彼流水其流湯湯失羊反鴥彼飛隼載飛載揚念彼不蹟井亦反載起載行叶户郎反心之憂矣不可弭忘
  集傳興也湯湯波流盛貌不蹟不循道也胡氏紹曾曰蹟者行歩之跡故不蹟為不循道載起載行言憂念之深不遑寧處也弭止也水盛隼揚以興憂亂之不能忘也
  集說輔氏廣曰不循道理則危亂之由也載起載行則憂思之深也○朱氏公遷曰此章不蹟者致亂之由下章我友敬者止亂之本○水方盛而未殺隼方揚而未止憂念方來而未息此皆理勢之不可遏者故用彼字相呼而為興也
  ○鴥彼飛隼率彼中陵民之訛言寧莫之懲我友敬矣讒言其興
  集傳興也率循訛僞懲止也○隼之高飛猶循彼中陵而民之訛言乃無懲止之者然我之友誠能敬以自持矣則讒言何自而興乎徐氏常吉曰以之惑世謂之訛言以之誣民謂之讒言始憂於人而卒反諸已也
  集說韓氏嬰曰讒言緣閒而起○輔氏廣曰衰亂之世訛言繁興使人無所適從而卒歸於危亡禍敗此所以歎其寧莫之懲也我友敬矣讒言其興此必有所指而言其興則是無自而興也凡有不得者皆反求諸已此自修之事也○許氏謙曰末章憂而戒之之辭也讒言固可憂惟敬足以勝之知所本矣○朱氏公遷曰自持以敬則小人不敢近其能止讒必矣讒言之人即上章不蹟者也始憂於人謂讒莫肯息卒反諸已謂敬當自持
  總論朱氏公遷曰一章言人皆不知憂亂二章言已獨憂人之造亂三章言在位者敬以自持則可止讒而息亂
  沔水三章二章章八句一章六句
  集傳疑當作三章章八句卒章脱前兩句耳集說陳氏櫟曰始念亂而憂及父母終憂讒而敬以反身憂念之中不忘孝敬詩人忠厚之意也
  鶴鳴于九皋聲聞音問于野叶上與反魚潛在淵或在于渚樂音洛彼之園爰有樹檀叶徒沿反其下維蘀音託他山之石可以爲錯七落反
  集傳比也鶴鳥名長頸竦身高脚頂赤身白頸尾黑其鳴高亮聞八九里陸氏璣曰鶴常夜半鳴淮南子亦云雞知將旦鶴知夜半皋澤中水溢出所爲坎從外數至九韓氏嬰曰九皋九折之澤○濮氏一之曰澤曲曰皋見楚詞注喻深逺也蘀落也許氏謙曰蘀見豳七月錯礪石也嚴氏粲曰揚子不礱不錯焉攸用錯謂治玉也○此詩之作不可知其所由然必陳善納誨之辭也輔氏廣曰不正言其事而必比物而為言者正所謂風刺上者皆不主於政事而主於文詞不以正諫而託物以諫也蓋鶴鳴于九皋而聲聞于野言誠之不可揜也魚潛在淵而或在于渚言理之無定在也朱氏公遷曰誠中形外非可矯飾為也千變萬化非可執一求也園有樹檀而其下維蘀言愛當知其惡也他山之石而可以爲錯言憎當知其善也朱氏公遷曰君子或有未仁不可溺於愛也小人或有一長不可偏於惡也由是四者引而伸之觸類而長之天下之理其庶㡬乎輔氏廣曰夫必能去私欲之蔽然後可以明善而誠身此其序則由大以至小也
  集說王氏安石曰易曰鳴鶴在陰其子和之子曰君子居其室出其言善則千里之外應之況其邇者乎與此意同○朱氏善曰知誠之不可揜則知念慮方萌而鬼神已知形迹欲掩而肺肝已見所以不可無誠身之功也知理之無定在則知事有精粗而理無精粗事有大小而理無大小所以不可無明善之功也知愛當知其惡憎當知其善則知親愛賤惡之不可以或偏哀矜敖惰之不可以自恣所以於應接之間尤不可不去其私欲之心也能是數者則知行竝進而明誠兩立好惡不偏而人已兼盡其於治天下不難矣此所以為陳善納誨之辭也歟
  ○鶴鳴于九皋聲聞于天叶鐵因反魚在于渚或潛在淵叶一均反樂彼之園爰有樹檀其下維榖他山之石可以攻玉集傳比也榖陸氏徳明曰說文云榖從木非從禾也一名楮惡木也陸氏璣曰榖幽州人謂之榖桑或曰禇桑荆揚交廣謂之榖中州人謂之禇殷中宗時桑榖共生是也今江南人績其皮以為布又擣以為紙謂之榖皮紙攻錯也嚴氏粲曰謂錯治之也○程子曰玉之溫潤天下之至美也石之麤厲天下之至惡也然兩玉相磨不可以成器以石磨之然後玉之爲器得以成焉猶君子之與小人處也横逆侵加然後修省畏避動心忍性增益預防而義理生焉道徳成焉吾聞諸邵子云邵子曰有才之正者有才之不正者詩云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其小人之才乎○許氏謙曰邵子論玉石又一意也略與前説不同
  總論朱氏公遷曰近則聞於野遠則聞於天泛言之則可以為錯親切言之則可以攻玉教誨之意以漸而深○呂氏柟曰二章之言相類而意别于野以四方言也于天以上下言也在淵在渚言事雖散於廣逺而道則不下帶而存不可以為逺而忘之也在渚在淵言事雖在於目前而理則至深邃莫測不可以其近而忽之也維蘀以榮悴言猶利害安危之謂也則思亂防危之意其可怠乎維榖以美惡言猶賢佞是非之謂也則防奸逺佞之意其可少乎前章為錯猶渾以利器言之後章乃言攻玉夫人之徳成如玉矣
  鶴鳴二章章九句
  集説朱子曰鶴鳴做得巧含蓄意思全不發露○鄧氏元錫曰鶴鳴納誨也辭不直指義託遠諷可興可觀古納誨者之善誘如是乎○徐氏常吉曰鶴鳴一詩可以類萬物之情可以悉天下之理
  彤弓之什十篇四十章二百五十九句集傳疑脱兩句當爲二百六十一句











  欽定詩經傳説彚纂卷十一
<經部,詩類,欽定詩經傳說彙纂>



  欽定四庫全書
  欽定詩經傳說彚纂卷十二
  祈父之什二之四
  勤衣反音甫予王之爪牙叶五胡反胡轉予于恤靡所止居集傳賦也祈父孔氏穎達曰古者祈圻畿同字得通用故此作祈尚書作圻司馬也職掌封坼之兵甲故以為號酒誥曰圻父薄違是也蔡氏沈曰圻父廹逐違命者予六軍之士也或曰司右虎賁之屬也周禮司右徒八十人虎賁氏虎士八百人○鄭氏康成曰右謂有勇力之士充王車右虎士徒之選有勇力者爪牙鳥獸所用以為威者也孔氏穎達曰鳥用爪獸用牙以防衞已身此人自謂王之爪牙以鳥獸為喻也恤憂也○軍士怨於久役故呼祈父而告之曰予乃王之爪牙汝何轉我於憂恤之地使我無所止居乎
  集說朱子語類天子六卿故有六軍諸侯三卿故有三軍所謂五家為比比即伍也五比為閭閭即兩也四閭為族族即卒也則是夫人為兵矣至於九夫為井四升為邑四邑為邱四邱為甸甸出兵車一乘且以九夫言之中為公田只是八夫甸則五百一十二夫何其少於鄉遂也便自難曉以某觀之鄉遂之民以衞王畿凡有征討止用邱甸之民
  附録鄭氏康成曰司馬掌禄士故司士屬焉又有司右主勇力之士此勇力之士責司馬之辭也我乃王之爪牙爪牙之士當爲王閑守之衛女何移我於憂使我無所止居乎六軍之士出自六鄉法不取於王之爪牙之士○孔氏穎達曰爪牙之士所職有常不應遷易由宣王使人不稱故陳之以刺王○有勇力而不當轉於憂惟守衞者耳司右止言勇力屬焉不言使之守衞夏官虎賁氏其屬者虎士八百人其職云掌先後王而趨以卒伍軍旅㑹同亦如之舍則守王閑王在國則守王宫注云舍王出所止宿處閑梐枑也然則爲王閑守乃是虎賁之屬周禮司右虎賁連官虎賁之徒既爲宿衞則司右之徒亦爲宿衞矣○小司徒職曰乃㑹萬民之卒伍而用之五人爲伍五伍爲兩四兩爲卒五卒爲旅五旅爲師五師爲軍以起軍旅又曰凡起徒役無過家一人是出自六鄉也○張子曰禁衞天子之爪牙而使之逺戍是詩所謂轉予于恤也○許氏謙曰或曰一說於爪牙二字爲切而得詩意
  案成周兵制籍鄉遂之衆以作六軍而邱甸之民亦出車乘甲士步卒然其為數少故統言之則六軍之士出自六鄉也至虎賁司右簡勇士屬焉以左右王鄭康成所謂征行之事例不取王之爪牙之士也朱子集傳以為予者六軍自謂則當征行者又屬何人因揆之曰鄉遂之民以衞王畿凡有征討止用邱甸之民此出朱子獨見考之周禮竝無明文可證章俊卿謂司馬法王有四方之事則冡宰命師於諸侯小宰掌其戒具虎賁氏以牙璋發之畿兵不出也援是說以解是詩則予指六軍之士容或可通然與朱子征討止用邱甸民之說亦不符也合而觀之當以箋疏之解為長矣故自漢唐北宋諸儒以及朱子以後若嚴粲許謙軰皆從之即朱子亦附其說以俟後世論定也
  ○祈父予王之爪士鉏里反胡轉予于恤靡所底之履反止集傳賦也爪士爪牙之士也底至也
  集說嚴氏粲曰靡所底止謂逺戍而行役未已
  ○祈父亶不聰胡轉予于恤有母之尸饔
  集傳賦也亶誠尸主也饔熟食也言不得奉養而使母反主勞苦之事也○東萊吕氏曰越勾踐梁氏益曰勾踐越王名伐吳有父母耆老而無昆弟者皆遣歸朱氏公遷曰見國語吳語魏公子無忌梁氏益曰號信陵君救趙亦今獨子無兄弟者歸養朱氏公遷曰見史記本傳則古者有親老而無兄弟其當免征役必有成法故責司馬之不聰其意謂此法人皆聞之汝獨不聞乎乃驅吾從戎使吾親不免薪水之勞也責司馬者不敢斥王也劉氏瑾曰不斥王而責司馬此詩人之忠厚也亦若北山所謂大夫不均之意
  集說黄氏佐曰此亦重久役上謂祈父信乎不聰明胡乎轉我於憂恤之地而乃使母之尸饔乎使其聰焉則必有以體悉我而不至久役之如是矣
  總論輔氏廣曰上兩章言自戕其上之衞末章言不體其下之情其言之序亦先公而後私也不戕其上之衞則上得以安必體夫下之情則下不忘其死○鄒氏泉曰禁衞之兵本以藩衞王室也使之逺戍則轉之憂恤之地矣末章亦只是此意但以不聰尸饔觀之則見得本為天子爪牙亦國之獨子故以不知法言也
  祈父三章章四句
  集傳序以為刺宣王之詩說者又以為宣王三十九年戰于千畝杜氏預曰西河介休縣南有地名千畝王師敗績于姜氏之戎韋氏昭曰西戎之别種四岳之後也故軍士怨而作此詩東萊吕氏曰太子晉諫靈王之詞曰自我先王厲宣幽平而貪天禍至於今未弭宣王中興之主也至與幽厲竝數之其詞雖過觀是詩所刺則子晉之言豈無所自歟但今考之詩文未有以見其必為宣王耳下篇放此
  集說鄭氏康成曰刺其用祈父不得其人也官非其人則職廢○朱氏善曰先王之制諸侯有故則方伯連帥以諸侯之師討之王室有故則方伯連帥以諸侯之師救之司馬所掌封圻之兵甲不過衛王室而已使王而自棄其爪牙則謂之不智使司馬而棄王之爪牙則謂之不忠至於使孤子之無以為養則又謂之不仁一事而三失具焉其取敗也宜哉
  皎皎古了反白駒食我場苖縶陟立反之維之以永今朝所謂伊人於焉逍遙
  集傳賦也皎皎潔白也張子曰言白者以表賢者潔白之意駒馬之未壯者謂賢者所乘也場圃也孔氏穎逹曰言食苖藿則夏時矣七月注云春夏為圃秋冬為場此宜云圃而言場者以場圃同地耳○嚴氏粲曰榖之始生曰苖草之類始生亦曰苖言圃中之苖則菜茹之嫩者猶今言菜秧非禾苖也下云場藿藿豆葉也亦菜茹之類縶絆音半其足維繫其靷也永久也伊人指賢者也逍遙遊息也吕氏大臨曰徘徊少留之貌○為此詩者以賢者之去而不可畱也故託以其所乘之駒食我場苖而縶維之庶幾以永今朝使其人得以於此逍遙而不去若後人畱客而投其轄於井中也劉氏瑾曰前漢書陳遵每大飲輙閉門取客車轄投井中雖有急終不得去
  集說蘇氏轍曰賢者有不得志而去者君子思之故於其去也猶欲其於是逍遙逍遙不事事也雖逍遙猶愈於去耳○鄒氏泉曰一朝不可以言永但於欲去之時留得一朝亦若永矣
  ○皎皎白駒食我場藿火郭反縶之維之以永今夕叶祥龠反所謂伊人於焉嘉客叶克各反
  集傳賦也藿猶苖也何氏楷曰藿本作藿說文云菽之少也或以為豆葉夕猶朝也嘉客猶逍遙也蘇氏轍曰客亦非執事者也○吕氏大臨曰嘉客者暫客於斯亦將去也
  集說謝氏枋得曰賢者髙蹈逺引吾知其不可留矣猶欲縶維其白駒以强留之雖一朝一夕亦滿吾志好德之彞性尊賢之良心在人自不能泯沒也○黄氏佐曰藿非苖也注言猶苖者同為己之物也嘉客非逍遙也注言猶逍遙者同為我留之意也
  ○皎皎白駒賁彼義反又音奔然來叶云俱反思爾公爾侯叶洪孤反逸豫無期愼爾優游叶汪胡反勉爾遁思叶新齎反
  集傳賦也賁然光采之貌也謝氏枋得曰賁者華采也賢人所過之地山川草木皆有精采蓬户蓽門皆有輝華也或以為來之疾也朱子曰王氏讀為奔字言其來之速也思語詞也爾指乘駒之賢人也愼勿過也勉毋決也遁思陸氏德明曰遁字又作遯○嚴氏粲曰易遯卦遯奉身退隱之謂也猶言去意也○言此乘白駒者若其肯來則以爾為公以爾為侯而逸樂無期矣猶言横來大者王小者侯也許氏謙曰史記田横故齊王族自立為齊王戰敗入海居島中髙帝使使召之曰田横來大者王小者迺侯耳豈可以過於優游決於遁思而終不我顧哉蓋愛之切而不知好爵之不足縻王氏逢曰縻繫也易中孚曰我有好爵我與爾縻之畱之苦而不恤其志之不得遂也劉氏瑾曰上四句見其愛之切末二句見其留之苦
  集說輔氏廣曰此又原賢者欲去之意而反其說以留之謂賢者之所以欲去不過欲優游自適而已若一旦肯賁然而來則當以爾為公為侯而逸樂無有期限也何必過為優游決其去意而不肯留哉
  ○皎皎白駒在彼空谷生芻楚俱反一束其人如玉毋金玉爾音而有遐心
  集傳賦也賢者必去而不可留矣於是歎其乘白駒入空谷束生芻以秣之嚴氏粲曰生芻新刈之草所謂青芻也而其人之德美如玉也薛氏瑄曰君子之德必如玉斯無一毫之㸃汙蓋已邈乎其不可親矣然猶冀其相聞而無絶也故語之曰毋貴重爾之音聲而有逺我之心也
  集說嚴氏粲曰上三章猶望賢者來訪於已末章言賢者晦迹巖谷不可復望其來見止望其寄聲耳極稱其美而為拳拳思慕之辭所以見其人之賢而刺時之不能用也○朱氏公遷曰是詩至此方言其德夫以卷懐去亂如此非明智勇決不能信乎其美如玉矣
  總論蔣氏悌生曰賢者之用世豈不欲得君以行其道哉蓋必義有不可留者是以見幾而作不俟終日而在朝同心同德之才惜其才而願其留故其辭如此非不知其志決而不可留也乃欲縶其馬以永朝夕非不知其潔已而輕富貴也乃欲其賁來而爵以公侯及其已去而不可即其繾綣之情瞻戀之意不能已已所留之賢者今不可考其才德聞望抑亦當時之俊又歟
  白駒四章章六句
  集說毛氏萇曰宣王之末不能用賢賢者有乘白駒而去者○朱子曰宣王始也任賢使能如申伯山甫韓侯或為將或為相或為諸侯如方叔召虎或征蠻荆或伐獫狁或平淮夷至其晚年怠心一生如虢文公之徒諫既不行則小人乘閒而用事矣故觀祈父之詩則司馬非其人矣小人在位則賢者必不得志矣故白駒之詩留賢者而不肯留也
  黃鳥黃鳥無集于榖無啄陟角反我粟此邦之人不我肯穀言旋言歸復我邦族
  集傳比也榖木名嚴氏粲曰解見鶴鳴榖善鄒氏泉曰善即處患難相賙相䘏之道也旋回復反也○民適異國不得其所故作此詩託為呼其黃鳥而告之曰爾無集于榖而啄我之粟朱氏公遷曰以黃鳥之啄粟比人之害已苟此邦之人不以善道相與則我亦不久於此而將歸矣
  集說范氏祖禹曰民之去其土離其親者不得已也人不相恤是以懐其邦族而復之也○曹氏粹中曰易曰傷於外者必反其家迫窮禍患害惟天屬之至親乃肯相收○輔氏廣曰始言不以善道相與則其望之猶厚也
  ○黃鳥黃鳥無集于桑無啄我粱此邦之人不可與明叶謨郎反言旋言歸復我諸兄叶虛王反
  集傳比也
  集說吕氏祖謙曰人之所以相依者以其明足以知其緩急休戚故也不可與明則不可與處矣○嚴氏粲曰言以横逆加已不可與之求明白也
  ○黃鳥黄鳥無集于栩况甫反無啄我黍此邦之人不可與處言旋言歸復我諸父扶雨反
  集傳比也
  集說馮氏復京曰諸訓衆則諸父諸兄當合三族而言○鄒氏泉曰不可與處强陵弱衆㬥寡之意總論范氏處義曰適異國之民而所至之邦人不能與之相善不能與之相知不能與之相安於是思歸故國復依族人與諸兄諸父也國風曰豈無他人不如我同姓此之謂也○輔氏廣曰首言復我邦族而已中言復我諸兄末言復我諸父人情困苦之極則愈益思其親者焉
  黃鳥三章章七句
  集傳東萊吕氏曰宣王之末民有失所者意他國之可居也及其至彼則又不若故鄉焉故思而欲歸使民如此亦異於還定安集之時矣今案詩文未見其為宣王之世下篇亦然
  集說范氏處義曰黄鳥我行其野二詩之序皆不明言所刺然黄鳥言此邦之人不我肯榖故說者以為適異國而失其所者我行其野言昏姻之故言就爾居故說者以為從異國之昏姻而不見恤者詩辭亦可見也
  我行其野蔽必制反方味反其樗勅雩反昏姻之故言就爾居爾不我畜復我邦家叶古胡反
  集傳賦也樗惡木也李氏樗曰樗不材之木莊子曰大枝擁腫不中繩墨小枝卷曲不中規矩壻之父婦之父相謂曰昏姻畜養也○民適異國依其昏姻而不見收䘏故作此詩言我行於野中依惡木以自蔽於是思昏姻之故而就爾居而爾不我畜也則將復我之邦家矣
  集說嚴氏粲曰我從本國而來經行於野見有惡木之樗野中自生非藉人力種植而其枝葉蔽芾然茂盛我猶得休息於其下我以爾是昏姻親戚之故素有恩義交結非野樗之比也今來就爾居爾乃不我養是無恩之甚惡木之不如也我當復反我之邦家矣與之訣也
  ○我行其野言采其蓫勅六反昏姻之故言就爾宿爾不我畜言歸思復
  集傳賦也蓫牛蘈音頽惡菜也今人謂之羊蹄菜陸氐璣曰似蘆菔而莖赤可瀹為茹滑而美也
  集說范氏處義曰我行於野見采蓫者雖為惡卉猶可以療疾我以昏姻之故謂可就爾止宿矣爾既不能養我故言欲自反是蓫之不如也○叚氏昌武曰首章言居欲為久居也次章言宿則暫寓矣人情於其相待之薄者則望之也愈輕於其相待之厚者則望之之意日進矣
  ○我行其野言采其葍音福叶筆力反不思舊姻求爾新特成論語作誠不以富亦衹音支以異叶逸織反
  集傳賦也葍䔰音富惡菜也陸氏璣曰幽州人謂之燕䔰其根正白可著熱灰中温噉之饑荒之歳可烝以禦飢特匹也○言爾之不思舊姻而求新匹也雖實不以彼之富而厭我之貧亦祇以其新而異於故耳此詩人責人忠厚之意
  集說王氏安石曰葍野菜之惡者也然尚可采以禦飢昏姻之相與固為其窮則相收困則相恤也今不思舊姻而求爾新特則又葍之不如也○鄒氏泉曰趨富厭貧風之薄也其失大厭故喜新情之常也其失小故不責彼而責此然傳所謂責人忠厚者則以其實以貧賤之故而棄之耳
  總論輔氏廣曰常人之情有不得已來依親舊而不見收䘏則怨怒形於色辭苛責痛詆無所不至而此詩但言爾不我畜則復我邦家而已至其末章則又原其情實而歸之忠厚焉此情性之正而詩之所謂可以怨者於此可見矣○朱氏公遷曰依惡木采惡菜困窮如比而昏姻不見收䘏薄已甚矣雖不怨焉而不免有棄絶之意也○一章二章自決以義而其意確三章責人以恕而其意微
  我行其野三章章六句
  集傳王氏曰先王躬行仁義以道民厚矣猶以為未也又建官置師以孝友睦婣任恤六行敎民為其有父母也故敎以孝為其有兄弟也故敎以友為其有同姓也故敎以睦為其有異姓也故敎以婣為鄰里鄉黨相保相受也故教以任相賙相救也故敎以恤以為徒敎之或不率也故使官師以時書其德行而勸之王氏逢曰族師書其孝弟睦婣者閭胥書其任恤者以為徒勸之或不率也於是乎有不孝不睦不婣不弟不任不恤之刑焉何氏士信曰鄭氏云制刑之意終不為卑者而罪其長故六行則教兄以友而制刑則謂之不弟使少者不敢陵長也賈氏云此不弟即六行之友上文言友在睦婣之上専施於兄弟此變言弟退在睦婣之下兼施於師長方是時也安有如此詩所刺之民乎
  集說嚴氏粲曰周之盛時以睦婣任恤敎道其民風俗醇厚何如也至黄烏我行其野之詩作則敎道微而習俗薄矣君子是以知宣王之後周道之衰也
  秩秩斯干叶居焉反幽幽南山叶所旃反如竹苞叶補苟反矣如松茂叶莫口反矣兄及弟矣式相好呼報反叶許厚反矣無相猶叶余久反矣集傳賦也秩秩有序也斯此也干水涯也南山終南之山也許氏謙曰南山見秦終南苞叢生而固也陸氏佃曰竹性叢生而行鞭深逺故曰苞猶謀也○此築室既成而燕飲以落之因歌其事言此室臨水而面山其下之固如竹之苞其上之密如松之茂又言居是室者兄弟相好而無相謀則頌禱之詞猶所謂聚國族於斯者也禮記檀弓晉獻文子成室張老曰美哉輪焉美哉奐焉歌於斯哭於斯聚國族於斯君子謂之善頌善禱張子曰猶似也人情大抵施之不報則輟故恩不能終兄弟之閒各盡己之所宜施者無學其不相報而廢恩也君臣父子朋友之間亦莫不用此道盡己而己愚案此於文義或未必然然意則善矣朱氏公遷曰張子借其言以敎人朱子引之非以此釋經也特廣説詩之法耳或曰猶當作尤朱氏公遷曰尤怨也咎也
  集說范氏處義曰臨水面山形勢之美如竹之苞謂根本之固也如松之茂謂枝葉之密也宜其聚國族於斯兄弟和好輯睦無相圖之事也
  ○似續妣必履反祖築室百堵西南其户胡五反爰居爰處爰笑爰語
  集傳賦也似嗣也妣先於祖者協下韻爾或曰謂姜嫄后稷也孔氏穎逹曰鄭以為宣王既於國門之左立先妣姜源先祖后稷以下之廟然後乃宫内築燕寝之室西南其户天子之宫其室非一在東者西其户在北者南其户輔氏廣曰舉西南以見東北也猶言南東其畝也爰於也
  集說李氏樗曰繼紹先王之制而築室於百堵言宣王之居處可謂安矣夫二人之情千萬人之情是也宣王之時其考室也築室百堵又遣使招集流民而百堵皆作則斯民必有居處也若宣王者所謂與民同其憂樂也○嚴氐粲曰美宣王中興王業築宫室以復舊觀故曰嗣續妣祖若竟土未復雖作宫室不足言嗣續矣百堵言廣且多也
  ○約之閣閣椓陟角反之槖槖音託風雨攸除直慮反鳥鼠攸去君子攸芋香于反叶王遇反
  集傳賦也約束板也鄭氏康成曰約謂縮板也○孔氏穎逹曰緜云縮板以載縮約皆謂以繩纒束之若今之牆袵也閣閣上下相承也孔氏穎逹曰繩均板直則牆端正也椓築也槖槖杵聲也孔氏穎逹曰既投土於板以杵㭬築之則牆牢固也除亦去也無風雨鳥鼠之害言其上下四㫄皆牢密也芋尊大也君子之所居以為尊且大也濮氏一之曰此以下由外而内由垣牆而堂寢次第當然也
  集說曹氏粹中曰君子雍容於其閒心廣體胖是以大也所謂居移氣也○黄氏佐曰尊大不可謂居室尊大蓋天子本自尊大在於此室之中為尊所以統衆卑為大所以統羣小邈乎廉地之相逺凛然堂陛之森嚴
  ○如跂音企斯翼如矢斯棘如鳥斯革叶訖力反如翬音輝斯飛君子攸躋子西反
  集傳賦也跂竦立也翼敬也嚴氏粲曰如論語翼如也之翼棘急也矢行緩則枉急則直也革變翬雉鄭氏康成曰伊洛而南素質五色皆備成章曰翬躋升也○言其大勢嚴正如人之竦立而其恭翼翼也其廉隅整飭如矢之急而直也鄒氏泉曰大勢嚴正自前後左右言廉隅整飭自堂之四角言其棟宇峻起如鳥之警而革也其簷阿華采而軒翔如翬之飛而矯其翼也吕氏大臨曰覆以瓦而加丹雘有文采而勢騫舉也蓋其堂之美如此而君子之所升以聽事也
  集說孔氏穎逹曰矢鳥翬指形言之如跂不言人者義取於跂言跂則人可知也如矢喻四隅廉正也斯革斯飛言簷阿之勢似鳥飛也翼言其體飛象其勢各取喻也○輔氏廣曰其言有序而又善於形容如此
  ○殖殖市力反其庭有覺其楹噲噲音快其正叶音征噦噦呼㑹反其冥君子攸寧
  集傳賦也殖殖平正也庭宫寢之前庭也黄氏一正曰庭蓋在路寢之後寢室之前所謂適小寢釋服者也覺髙大而直也朱氏公遷曰卑小迂回則暗故以髙大而直訓覺楹柱也噲噲猶快快也朱氏謀㙔曰爽塏之意正向明之處也噦噦深廣之貌冥奥窔音要之閒也王氏安石曰噲噲其正則知噦噦其冥是偏也噦噦其冥則知噲噲其正是明也○許氏謙曰奥室西南隅也窔東南隅也奥窔之間在户之西而牖之下正幽暗處也故曰冥言其室之美如此而君子之所休息以安身也
  集說董氏逌曰噲噲其正所謂陽室者也噦噦其冥所謂隂室者也古者放隂陽以為宫室故其正為陽冥為陰夫負陰抱陽以安其神所以寜也○鄒氏泉曰只就一室言之向明之處軒豁而噲噲奥窔之閒深廣而噦噦蓋一室而有向陽向隂之别故其明暗不同如此
  ○下莞音官上簟叶徒檢徒錦二反乃安斯寢叶于檢于錦二反乃寢乃興乃占我夢叶彌登反吉夢維何維熊維羆彼宜反叶彼何反維虺許鬼反維蛇市奢反叶于其土何二反
  集傳賦也莞蒲席也陸氏徳明曰莞草叢生水中莖圓江南以為席形似小蒲而實非也○孔氏穎逹曰郭璞曰西方人呼蒲為莞蒲江東謂之苻蘺司几筵有莞筵蒲筵則為兩種席也竹葦曰簟馮氏復京曰司几筵有次席注以為桃枝竹所次成者其即此簟歟莞席在下即筵也竹簟在上即重席也羆似熊而長頭髙脚猛憨呼談切多力能㧞樹許氏愼曰熊獸似豕山居冬蟄○陸氏璣曰羆有黄羆有赤羆大於熊○陸氏佃曰淮南子云熊羆之動以攫搏虺蛇屬細頸大頭色如文綬大者長七八尺○祝其君安其室居夢兆而有祥亦頌禱之詞也下章放此
  集說輔氏廣曰莞簟安寢承上章攸寜而言也其寢既安然後有夢可占○嚴氏粲曰考室之時當有頌禱之語以終之居室之慶莫過於子孫之繁衍故願入此室處之後發於夢兆而開子孫之祥蓋設為之辭非實有是夢也
  ○大音泰人占之維熊維羆男子之祥維虺維蛇女子之祥
  集傳賦也大人大卜之屬占夢之官也劉氏瑾曰周禮大卜為卜筮官之長凡卜師卜人龜人菙時髓反氏占人簭音筮人占夢皆其官屬也熊羆陽物在山彊力壯毅男子之祥也虺蛇隂物穴處柔弱隱伏女子之祥也○或曰夢之有占何也曰人之精神與天地隂陽流通故晝之所為夜之所夢其善惡吉凶各以類至是以先王建官設屬周禮春官占夢中士二人史二人徒四人使之觀天地之會辨隂陽之氣以日月星辰占六夢之吉凶獻吉夢贈惡夢朱氏公遷曰六夢一曰正夢無感而自夢也二曰噩夢三曰思夢因驚愕思念而夢也四曰寤夢因覺時道之而夢也五曰喜夢六曰懼夢則又因喜懼而成夢也獻者獻羣臣之吉夢而歸美於王贈者祭於四方而遣之以明逆新善而去故惡也其於天人相與之際察之詳而敬之至矣故曰王前巫而後史卜筮瞽侑皆在左右王中心無為也以守至正眞氏德秀曰巫掌祀以鬼神之事告王史掌書以三王五帝之事告王掌卜筮者以吉凶諫王瞽矇之叟以歌詩諫王一人之身而左右前後挾而維之故王中心他無所為惟守至正而已○朱氏公遷曰自前巫後史以下語出禮運
  集說嚴氏粲曰心清神定則有開必先博物通逹則占事知來熊羆猛獸為男之祥虺蛇隂類為女之祥昔人謂占夢無書以意言之殆近是矣然皆設為禱辭耳
  ○乃生男子載寢之牀載衣於既反之裳載弄之璋其泣喤喤華彭反叶胡光反朱芾音弗斯皇室家君王
  集傳賦也半圭曰璋嚴氏粲曰璋玉以禮神及朝聘以為瑞璋瓚以祼宗廟此生男弄璋當止是璋玉也喤大聲也芾天子純朱諸侯黄朱班氏固曰芾者蔽也行以蔽前天子朱芾諸侯赤芾以葦為之上廣一尺下廣二尺○孔氏穎逹曰純朱明其深也黄朱明其淺也舉其大色皆得為朱芾也皇猶煌煌也君諸侯也○寢之於牀尊之也衣之以裳服之盛也弄之以璋尚其德也嚴氏粲曰皆表異其為男子也言男子之生於是室者皆將服朱芾煌煌然有室有家為君為王矣
  集說何氏楷曰此下二章皆未然事蓋因夢兆而預卜其將然也○室家者國與天下之通稱如瞻彼洛矣所謂保其家室胡安國亦曰王者以京師為室天下為家是也衆子為諸侯以君稱嫡長為天子以王稱言生子衆多他日者皆將服朱赤之芾以保有其室家而或為一國之君或為天下王也
  ○乃生女子載寢之地載衣之裼他計反載弄之瓦叶魚位反無非無儀叶音義唯酒食是議無父母詒以之反叶音麗集傳賦也裼褓也陸氏德明曰裼韓詩作𧝐○孔氏穎逹曰褓缚兒被也瓦紡塼也儀善孔氏穎逹曰釋詁文也罹憂也○寢之於地卑之也鄒氏泉曰非謂卑賤乃天尊地卑之義衣之以褓即其用而無加也弄之以瓦習其所有事也嚴氏粲曰皆表異其為女子也有非非婦人也有善非婦人也蓋女子以順為正無非足矣有善則亦非其吉祥可願之事也唯酒食是議而無遺父母之憂則可矣易曰無攸遂在中饋貞吉王氏逢曰家人六二傳曰以隂柔之才而居柔不能治於家者也故無攸遂無所為而可也若為婦人之道則其正也婦人居中而主饋者也故曰中饋本義曰六二柔順中正女子正位乎内者也故其象占如此而孟子之母亦曰婦人之禮精五飯梁氏益曰五飯五榖之飯音覓酒漿養舅姑縫衣裳而已矣故有閨門之修而無境外之志朱氏公遷曰出列女傳此之謂也
  集說孔氏穎逹曰言有非有善皆非婦人之事者婦人從人者也家事統於尊善惡非婦人之所有耳不謂婦人之行無善惡也○鄒氏泉曰無非無儀則女德以修酒食是議則婦道以備其何詒父母之憂乎
  總論吕氏祖謙曰一章總述其宫室之面勢而願其親睦二章三章述其作室之意與營築之狀至於風雨攸除鳥鼠攸去則宫室成矣故四章言望其外則雄壯軒翥如此五章言觀其内則髙明深廣如此望其外則未入也故曰君子攸躋言其方升也觀其内則已入也故曰君子攸寧言其既處也六章以下皆禱頌之辭
  斯干九章四章章七句五章章五句
  集傳舊說厲王既流于彘宫室圯壊故宣王即位更作宫室既成而落之今亦未有以見其必為是時之詩也或曰儀禮下管新宫朱氏公遷曰下管與升歌對蓋堂下之樂也出燕禮與大射儀春秋傳宋元公賦新宫朱氏公遷曰昭公二十五年恐即此詩然亦未有明證輔氏廣曰若以儀禮之下管新宫當之則此詩非宣王之詩矣
  集說李氏樗曰劉向曰周德既哀而奢侈宣王賢而中興更為儉宫室小寢廟詩人美之蘇氏曰厲王之世亂而宫室敗壊宣王謀所以續其先祖先妣者蓋築其宫廟一則以為因其敗壊而作新之也一則以為因其奢侈而革之以儉也竊觀此詩則知宣王之營宫室可謂得禮不失之侈亦不失之陋如所謂跂翼矢棘鳥革翬飛不失之陋矣然其作室也特以除風雨而去鳥鼠不失之侈矣則非徒為美觀將以承先王所為而已
  誰謂爾無羊三百維羣誰謂爾無牛九十其犉而純反爾羊來思其角濈濈莊立反爾牛來思其耳溼溼始立反集傳賦也黄牛黒脣曰犉羊以三百為羣其羣不可數也牛之犉者九十非犉者尚多也董氏逌曰三百維羣以羣計也九十其犉以犉計也黒脣為犉則黑眥為牰音柚黒耳為犚音尉亦各以其數也聚其角而息濈濈然呞音癡而動其耳溼溼然陸氏徳明曰呞食已復出嚼之也王氏曰濈濈和也董氏逌曰說文濈為知則濈而比者也羊以善觸為患故言其和謂聚而不相觸也溼溼潤澤也牛病則耳燥安則潤澤也○此詩言牧事有成而牛羊衆多也
  集說孔氏穎逹曰周禮牧人掌牧六牲而阜蕃其物六牲謂牛馬羊豕犬雞此詩唯言牛羊者馬則祭之所用者少豕犬雞則比牛羊為卑故特舉牛羊以為美也○鄒氏泉曰上以羣色之盛見其多下以動息之適見其多誰謂見前此凋耗之意
  ○或降于阿或飲于池叶唐何反或寢或訛爾牧來思何河可反素多反何笠音立或負其餱音侯三十維物叶微律反爾牲則具叶居律反
  集傳賦也訛動陸氏德明曰訛韓詩作譌何揭也許氏謙曰揭音竭擔也蓑笠所以備雨孔氏穎逹曰蓑惟備雨之物笠則元以禦暑兼可禦雨故良耜傳曰笠所以禦暑雨也三十維物何氏楷曰物謂毛物與比物四驪之物同齊其色而别之凡為色三十也孔氏穎逹曰謂青赤黄白黒毛色别異者各三十也言牛羊無驚畏而牧人持雨具齎飲食從其所適以順其性是以生養蕃息至於其色無所不備而於用無所不有也
  集說黄氏佐曰或降于阿三句自物之性而言何蓑何笠二句自人之順其性而言○用無不足如大可以祀郊社小可以祀羣神内可以充君庖外可以享賔客皆是
  ○爾牧來思以薪以蒸之承反以雌以雄叶于陵反爾羊來思矜矜兢兢不騫不崩麾之以肱畢來既升
  集傳賦也麤曰薪細曰蒸雌雄禽獸也矜矜兢兢堅强也朱氏公遷曰堅强猶曰壯盛騫虧也崩羣疾也朱氏公遷曰羊有疾輙相汙故曰羣疾肱臂也既盡也升入牢也許氏謙曰牢防獸閑也○言牧人有餘力則出取薪蒸搏禽獸其羊亦馴擾從人不假箠之累反楚但以手麾之使來則畢來使升則既升也陳氏鵬飛曰牧事畢也
  集說王氏安石曰爾羊來思者與夫君子于役之詩曰羊牛下來者類也矜矜兢兢者豈非山川草木之所宜而牧之者不失其性而至於堅彊歟不騫不崩言羊得其性而無耗敗也言羊而不言牛者羊善耗敗故也言羊不耗敗則牛可知矣○朱氏善曰麾之以肱畢來既升見人識物情物解人意而無事乎奔走追逐之勞也
  ○牧人乃夢衆維魚矣旐音兆維旟音餘矣大人占之衆維魚矣實維豐年叶尼因反旐維旟矣室家溱溱側巾反
  集傳賦也占夢之說未詳溱溱衆也或曰衆謂人也旐郊野所建統人少旟州里所建統人多劉氏瑾曰周禮大司馬曰郊野載旐司常曰州里建旟蓋人不如魚之多旐所統不如旟所統之衆故夢人乃是魚則為豐年旐乃是旟則為人衆
  集說王氏安石曰此牧成而考之之詩也故以吉祥之事終焉○吕氏祖謙曰以斯干無羊之卒章觀之所願乎上者子孫昌盛所願乎下者歲熟民滋皆不願乎其外也○朱氏公遷曰衆維魚旐維旟皆以少變多之象也夢中變化之祥如此則天下富庶之兆可推牛羊衆多已為可喜民人富庶又大可願而至可喜故廣其意以祝之
  總論黄氏櫄曰古人以生畜之多寡而卜其國之興廢故奉牲以告曰博碩肥腯謂民力之普存也謂其備腯咸有也於是民和而神降之福故動則有成此禱頌之辭所以詳及於牛羊之衆多牧人之安逸以見其民物富庶之效也
  無羊四章章八句
  集說黄氏佐曰禮曰問庶人之富數畜以對國家何取於牧事哉蓋當百物凋耗之餘而能致此富盛中興氣象此亦其一端也序以為宣王考牧而作其信然歟
  音截下同彼南山維石巖巖赫赫師尹民具爾瞻叶側銜反憂心如惔徒藍反不敢戲談國既卒子律反叶側銜反何用不監古銜反
  集傳興也節髙峻貌何氏楷曰節通作岊徐鍇云山之陬隅髙處曰岊巖巖積石貌赫赫顯盛貌師尹大師尹氏也大師三公毛氏萇曰師大師周之三公也○孔氏穎逹曰尚書周官云大師大傅大保兹惟三公尹氏蓋吉甫之後春秋書尹氏卒劉氏瑾曰隐公三年公羊子以為譏世卿者即此也何氏休曰世卿者父死子繼也氏者起其世也若曰世世尹氏也○李氏樗曰春秋後又書尹氏立王子朝則尹氏之為世卿其來甚久具俱瞻視惔燔王氏安石曰如惔者内熱之謂也○李氏樗曰雲漢曰如惔如焚惔焚之類也卒終斬絶監視也○此詩家父所作刺王用尹氏以致亂言節彼南山則維石巖巖矣赫赫師尹則民具爾瞻矣而其所為不善使人憂心如火燔灼又畏其威而不敢言也然則國既終斬絶矣汝何用而不察哉
  集說輔氏廣曰以南山積石之髙峻興師尹位望之尊崇以見望既重則責亦深因不可以冒處而竊據也憂心如惔憂之甚也不敢戲談畏其威也戲談猶且不敢而况敢正言其失直指其非乎小人而居髙位縱欲戕理以致禍亂其終未有不厲威肆虐以箝人之口者然國既終將斬絶矣汝何用而不察哉蓋事已至此而在家父則又不得而不言者也
  ○節彼南山有實其猗於宜反叶於何反赫赫師尹不平謂何天方薦徂殿反才何反息浪反亂𢎞多民言無嘉叶居何反七感反莫懲嗟叶遭哥反
  集傳興也有實其猗未詳其義傳曰實滿猗長也孔氏穎逹曰南山既髙峻矣而又滿之使平均者以其草木之長茂也箋云猗倚也言草木滿其㫄倚之畎谷也孔氏穎逹曰言有實其猗是猗為山之所實之處故以為倚言山傍而倚近山者也山傍近山唯甽谷耳能實甽唯草木也故知以草木平滿其傍之甽谷也或以為草木之實猗猗然皆不甚通輔氏廣曰有實其猗先生以為諸說皆不甚通者蓋與不平之意不相似耳然鄭氏之意太鑿而或者之說似可通故蘇氏亦云草木山之實也山之生物平均如一凡草木之生於上者無不猗猗其長也如此則與不平之意相近矣薦荐通重直用反也瘥病𢎞大憯曾懲創也○節然南山則有實其猗矣赫赫師尹而不平其心則謂之何哉鄭氏康成曰責三公之不均平不如山之謂也○王氏安石曰不平謂何者發問之辭也蘇氏曰為政者不平其心則下之榮瘁勞佚有大相絶者矣是以神怒而重之以喪亂人怨而謗讟其上然尹氏曾不懲創咨嗟求所以自改也
  集說嚴氏粲曰禮言冢宰均邦國書言冢宰均四海大臣之事唯在均平公溥也此詩原幽王之亂由於師尹究師尹之惡在於不平而已下言秉國之均昊天不傭式夷式已君子如夷既夷既懌昊天不平皆此意也○蔣氏悌生曰南山之髙大則有草木之實猗猗然而茂盛而赫赫之師尹居於髙位乃不能平其政上則得罪於天而喪亂薦至下則得罪於民而怨讟方興禍亂之形若此其著孰不恐懼而尹氏曾無懲創之意咨嗟之聲可謂空食天禄居髙位也始則舉其理之當然者以問之終則指其禍之顯然者以責之
  ○尹氏大音泰師維周之氐丁禮反叶都黎反秉國之均四方是維天子是毗婢尸反俾民不迷不弔昊天不宜空我師叶霜夷反
  集傳賦也氐本均平朱子曰均本當從金如所謂泥之在鈞者不知均是何物潘時舉曰恐只是為瓦器者所謂車盤是也蓋運得愈急則其成器愈快曰秉國之均只是此義今訓平者此物亦惟平乃能運也維持毗輔弔愍空窮師衆也○言尹氏大師維周之氐王氏安石曰京室以大族為氐朝廷以尊官為氐氐者安危存亡所出也尹氏大族也大師尊官也而秉國之均黄氏佐曰居權衡之任也則是宜有以維持四方毗輔天子而使民不迷乃其職也今乃不平其心而既不見愍弔於昊天矣則不宜久在其位使天降禍亂而我衆幷及空窮也吕氏祖謙曰空我師如空其國空其地之類甚言之也
  集說鄭氏康成曰言尹氏作大師之官持國政之平維制四方上輔天子下教化天下使民無迷惑之憂言任至重○輔氏廣曰此又承上二章而明言尹氏維周之本則其所繫者重矣秉國之平則其用心不可偏矣所宜公平其心以維持四方而不傾毗輔天子而以正使民皆曉然知其所以示我者而無所迷惑則是其宜也今乃不平其心一切反是則必不見愍恤於上天矣其可久竊其位而不去哉
  ○弗躬弗親庶民弗信叶斯人反弗問弗仕鉏里反下同勿罔君子叶奬里反式夷式已無小人殆叶養里反瑣瑣素火反姻亞則無膴音武
  集傳賦也仕事罔欺也君子指王也夷平已止王氏安石曰已廢退也孟子所謂士師不能治士則已之與此已同義殆危也瑣瑣小貌壻之父曰姻兩壻相謂曰亞膴厚也鄭氏康成曰厚任用之○言王委政於尹氏尹氏又委政於姻亞之小人而以其未嘗問未嘗事者欺其君也故戒之曰汝之弗躬弗親庶民已不信矣其所弗問弗事則豈可以罔君子哉當平其心視所任之人有不當者則已之無以小人之故而至於危殆其國也瑣瑣姻亞而必皆膴仕則小人進矣
  集說吕氏祖謙曰式夷式已無小人殆謂尹氏所與圖事者也瑣瑣姻亞則無膴仕謂尹氏以親暱而置之髙位者也○朱氏公遷曰凡事必咨訪而後明必更練而後熟苟未能然而欲妄試之則是欺其君耳民已不可欺况可欺其君乎任用小人皆不平之心為之而所當改者也故以式夷式已告之
  ○昊天不傭敕龍反降此鞠九六反音凶昊天不惠降此大戾君子如屆音戒叶居例反俾民心闋古穴反叶苦桂反君子如夷惡烏路反怒是違
  集傳賦也傭均鞠窮訩亂戾乖屆至朱氏公遷曰惠字對傭字屆字對夷字訓義雖不同皆主均平之意也闋息違逺也○言昊天不均而降此窮極之亂昊天不順而降此乖戾之變然所以靖之者亦在夫人而已君子無所苟而用其至則必躬必親而民之亂心息矣君子無所偏而平其心則式夷式已而民之惡怒逺矣傷王與尹氏之不能也夫為政不平以召禍亂者人也而詩人以為天實為之者蓋無所歸咎而歸之天也抑有以見君臣隱諱之義焉有以見天人合一之理焉後皆放此
  集說輔氐廣曰鞠凶大戾不過如二章所言天怒人怨之事也然其所以銷去之者亦在夫人而已矣故君子如屆俾民心闋君子如夷惡怒是違不啻如反手之易初言天而後止言人者天人一理人心悅則天意解矣○朱氏善曰大抵人事之有得失氣化之有盛衰此皆治亂之所由惟君子為能以人合太不諉於天以義制命不諉於命則可以轉禍而為福轉災而為祥轉凶而為吉轉亂而為治天也有人焉君子不純以為天也使王能平其心以任尹氏尹氏能平其心以用在朝之君子而不以小人閒之則豈至於危亡而不可救哉故善為國者亦反求諸己而已
  ○不弔昊天叶鐵因反亂靡有定叶唐丁反式月斯生叶桑經反俾民不寧憂心如酲音呈誰秉國成不自為政叶諸盈反卒勞百姓叶桑經反
  集傳賦也酒病曰酲嚴氏粲曰猶黍離言中心如醉成平卒終也○蘇氏曰天不之恤故亂未有所止而禍患與嵗月増長君子憂之曰誰秉國成者胡氏一桂曰秉國成即上章秉國均乃不自為政而以付之姻亞之小人其卒使民為之受其勞弊以至此也輔氏廣曰不自為政者亂之始也使百姓受其勞弊者亂之終也集說嚴氏粲曰國之有成乃法度紀綱一成而不可變人主所操執天下所遵守者今誰秉持之乎師尹實秉持之而乃不自為政信任姻亞羣小用事終勞苦我百姓也
  ○駕彼四牡四牡項領我瞻四方蹙蹙子六反靡所騁敕領反
  集傳賦也項大也蹙蹙縮小之貌○言駕四牡而四牡項領可以騁矣薛氏漢曰騁馳也而視四方則皆昏亂蹙蹙然無可徃之所亦將何所騁哉東萊吕氏曰本根病則枝葉皆瘁是以無可徃之地也
  集說范氏處義曰此章言亂既靡定則四方莫不皆然雖有四牡且項領肥健而視四方蹙縮無有可馳騁之地亦寓言君子有可用之才而無所施設也○徐氏光啟曰詩人非果欲去國也但言天下皆亂以見致之者之罪耳
  ○方茂爾惡相息亮反爾矛矣既夷既懌如相醻市由反矣集傳賦也茂盛相視懌悅也○言方盛其惡以相加則視其矛㦸如欲戰鬭及既夷平悅懌則相與歡然如賓主而相醻酢不以為怪也蓋小人之性無常而習於鬭亂其喜怒之不可期如此是以君子無所適而可也
  集說吕氏祖謙曰私相疾惡則如矛盾及其好時則依舊相醻或好或惡皆是私情更不以國家為意○輔氏廣曰此章則言其一時風俗人情乖戾不顧義理喜怒任意倐忽變遷不可保任如此
  ○昊天不平我王不寧不懲其心覆芳服反怨其正叶諸盈反集傳賦也尹氏之不平若天使之故曰昊天不平若是則我王亦不得寧矣然尹氏猶不自懲創其心乃反怨人之正已者則其為惡何時而已哉
  集說鄭氏康成曰師尹為政不平使我王不得安寧女不懲止女之邪心而反怨憎其正也○吕氏祖謙曰此章篇將終矣復歎曰昊天其使尹氏不平乎我王其不得安寧乎今尹氏不懲創其惡覆怨正人之攻己者方且報復而米已吾是以憂君之不得寧也此憂豈為身哉
  ○家父音甫作誦叶疾容反以究王訩式訛爾心以畜許六反萬邦叶卜工反
  集傳賦也家氏父字周大夫也孔氏穎達曰春秋之例天子大夫則稱字究窮訛化畜養也○家父自言作為此誦何氏楷曰周禮注云背文曰諷以聲節之曰誦作誦謂作此可誦之辭也以窮究王政昏亂之所由冀其改心易慮以畜養萬邦也陳氏曰尹氏厲威使人不得戲談而家父作詩乃復自表其出於己以身當尹氏之怒而不辭者蓋家父周之世臣義與國俱存亡故也孔氏穎達曰詩人之情不一或微加諷諭或指斥愆咎或隱匿姓名或自顯官字此家父盡忠竭誠不憚誅罰故自載字焉寺人孟子亦此類也東萊吕氏曰篇終矣故窮其亂本而歸之王心焉致亂者雖尹氏而用尹氏者則王心之蔽也李氏曰孟子曰人不足與適也政不足與閒也惟大人為能格君心之非蓋用人之失政事之過雖皆君之非然不必先論也惟格君心之非則政事無不善矣用人皆得其當矣
  集說嚴氏粲曰窮究訩亂之由乃是王心之未回王庶幾改化其心以養萬邦謂心一悔悟則本原既正而萬邦皆理矣師尹安得容其姦乎○朱氏善曰家父作詩冀其改心易慮以畜養萬邦者拳拳愛君之心不敢謂其必不能而絶望焉厚之至也
  總論許氏謙曰此詩刺王用尹氏前九章惟極言尹氏之罪而卒章以一言歸之王心則輕重本末自見此家父之善於辭也其所以刺尹氏者大要有二事為政不平而委任小人也
  節南山十章六章章八句四章章四句
  集傳序以此為幽王之詩而春秋桓十五年有家父來求車於周為桓王之世上距幽王之終已七十五年不知其人之同異大抵序之時世皆不足信今姑闕焉可也劉氏瑾曰刺尹氏為政不平而皆似亂亡以後之詞疑此或東遷後詩也
  集說吕氏祖謙曰案左傳韓宣子來聘季武子賦節之卒章杜氏謂取式訛爾心以畜萬邦之義然則此詩在古止名節也
  音政月繁霜我心憂傷民之訛言亦孔之將念我獨兮憂心京京叶居良反哀我小心癙音鼠憂以痒音羊
  集傳賦也正月夏之四月謂之正月者以純陽用事為正陽之月也繁多訛偽將大也京京亦大也癙憂幽憂也吕氏大臨曰癙憂與下鼠思泣血文雖小異義亦同也痒病也劉氏彝曰鼠病而憂在於穴内人所不知也我有癙憂至於痒病人所不知也○此詩亦大夫所作言霜降失節不以其時范氏祖禹曰正月長養之月也繁霜肅殺之氣也○曹氏粹中曰霜者隂之凝也正月建巳之月不宜有霜陽微而為隂所勝則霜為之降既使我心憂傷矣而造為姦偽之言以惑羣聽者又方甚大吕氏祖謙曰凡譸張為幻以罔上惑衆者皆謂之訛言然衆人莫以為憂故我獨憂之以至於病也
  集說蘇氏轍曰純陽用事而繁霜降大夫憂之以為此王聼用訛言之罰也訛言之害大矣然衆不以為憂也獨我憂之而已○輔氏廣曰正月而繁霜則災之降於天者甚矣訛言而孔將則亂之起於人者深矣而當時君臣上下恬然不以為憂是皆所謂安其危而利其菑者也故曰念我獨兮憂心京京而又自哀我之憂所以如是大者政縁其小心畏慎是以幽憂而至於病也
  ○父母生我胡俾我瘉音庾不自我先不自我後叶下五反好言自口叶孔五反下同餘久反言自口憂心愈愈是以有侮集傳賦也瘉病自從莠醜也王氏安石曰莠惡也穀謂之善則莠惡可知愈愈益甚之意○疾痛故呼父母而傷已適丁是時也訛言之人虛偽反覆言之好醜皆不出於心而但出於口是以我之憂心益甚而反見侵侮也
  集說輔氏廣曰言心聲也言出於心則有根源合義理今言之好醜皆不出於心而但出於口則其為害豈有既哉夫君子之處亂世彼以為是而已以為非彼以為樂而己以為憂動與衆違此所以反見侵侮也○季氏本曰好言莠言謂有時言人之善有時言人之惡變亂無常也以此為憂則與小人不合而為所忌矣故反見侮侮之者謂加以纔言也此章言己適當訛言之為害而不能避也
  ○憂心惸惸其營反念我無禄民之無辜幷必政反其臣僕哀我人斯于何從禄瞻烏爰止于誰之屋
  集傳賦也惸惸憂意也無禄猶言不幸爾辜罪幷俱也古者以罪人為臣僕毛氏萇曰古者有罪不入於刑則役之國土以為臣僕亡國所虜亦以為臣僕箕子所謂商其淪喪我罔為臣僕是也○言不幸而遭國之將亡與此無罪之民將俱被囚虜而同為臣僕未知將復從何人而受禄如視烏之飛不知其將止于誰之屋也李氏樗曰左傳曰鳥則擇木木豈能擇鳥哉烏鳥微物猶有所擇自歎己之不如鳥也
  集說朱氏善曰念我無禄傷已之不幸也幷其臣僕傷斯民之俱不幸也于何從禄未知其所從之人也于誰之屋未見其所止之處也
  ○瞻彼中林侯薪侯蒸之丞反民今方殆視天夢夢莫工反叶莫登反既克有定靡人弗勝音升有皇上帝伊誰云憎集傳興也中林林中也侯維殆危也夢夢不明也皇大也上帝天之神也程子曰以其形體謂之天以其主宰謂之帝○言瞻彼中林則維薪維蒸分明可見也劉氏瑾曰大者為薪細者為蒸甚分明也民今方危殆疾痛號訴於天而視天反夢夢然若無意於分别善惡者然此特値其未定之時爾及其既定則未有不為天所勝者也徐氏常吉曰靡人弗勝言不善之人不能勝天也夫天豈有所憎而禍之乎福善禍淫亦自然之理而巳申包胥曰人衆則勝天天定亦能勝人疑出於此
  集說朱氏公遷曰人之視物小大甚明而天之於人善惡乃無别此以人之有見興天之無知亦反其意以為興也○朱氏善曰福善而禍淫此天之常理也善者未必福淫者未必禍則以氣化自盛而趨於衰常者有時而變此正其未定之時也方其未定則人或能以勝天及其既定則天必能以勝人然則今日之受禍者安知其不為他日之福而今日之受福者又安知其不為他日之禍乎
  ○謂山蓋卑為岡為陵民之訛言寜莫之懲召彼故老訊音信之占夢叶莫登反具曰予聖誰知烏之雌雄叶胡陵反集傳賦也山脊曰岡廣平曰陵懲止也故老舊臣也訊問也占夢官名掌占夢者也具俱也烏之雌雄相似而難辨者也歐陽氏修曰凡禽鳥雌雄多以首尾毛色不同别之烏之首尾毛色雌雄不異人所難别○謂山蓋卑而其實則岡陵之崇也今民之訛言如此矣而王猶安然莫之止也朱氏公遷曰前責纔人矣至此乃以縱讒責其上及其詢之故老訊之占夢則又皆自以為聖人亦誰能别其言之是非乎子思言於衛侯許氏謙曰衛侯慎公頽曰君之國事將日非矣公曰何故對曰有由然焉君出言自以為是而卿大夫莫敢矯其非卿大夫出言亦自以為是而士庶人莫敢矯其非君臣既自賢矣而羣下同聲賢之賢之則順而有福矯之則逆而有禍如此則善安從生詩曰具曰予聖誰知烏之雌雄抑亦似君之君臣乎
  集說輔氏廣曰故老舊臣可以决事理之是非者也占夢之官可以決徴兆吉凶者也今也不平心據實而言而但皆自以為聖已耳誰能别其言之果是果非乎○唐氏汝諤曰召彼故老四句只形容朝廷之上唯唯諾諾之風如此同聲附和莫敢矯上之非不過聽言則荅而已
  ○謂天蓋高不敢不局叶居亦反謂地蓋厚不敢不蹐井亦反維號音豪斯言有倫有脊哀今之人胡為虺吁鬼反星歴反集傳賦也局陸氏德明曰局本又作跼曲也孔氏穎逹曰曲身也蹐累足也許氏慎曰小步也號長言之也脊理蜴螈音原爾雅釋魚蠑螈蜥蜴蜥蜴蝘蜓蝘蜓守宫也郭璞注别四名也許氏謙曰虺見斯干蜴皆毒螫音釋之蟲也○言遭世之亂天雖高而不敢不局地雖厚而不敢不蹐謝氏枋得曰身在天地閒如無所容其所號呼而為此言者又皆有倫理而可考也哀今之人胡為肆毒以害人而使之至此乎輔氏廣曰所謂此者即上所言局蹐而不敢自安者也
  集說嚴氏粲曰人謂天為髙而我不敢不曲身傴僂而行懼壓也人謂地為厚而我不敢不累足小步而行懼䧟也天地必無壓䧟喻身處亂世禍出意外不可謂必無之事而不懼也人孰不疑其言之過然實則有倫有理何也蓋當時羣小肆毒以害人無所不至不可不慮故言可哀今之人何故為虺蜴之行務欲傷害人乎
  ○瞻彼阪音反田有菀音鬱其特天之扤五忽反我如不我克彼求我則如不我得執我仇仇亦不我力
  集傳興也阪田崎嶇墝音敲音殻之處許氏謙曰崎嶇山險也墝埆瘠薄也菀茂盛之貌特特生之苗也扤動也黄氏一正曰扤動搖臲卼使不遂也力謂用力○瞻彼阪田猶有菀然之特而天之扤我如恐其不我克何哉朱氏公遷曰地力雖至薄且能生物天心本至仁乃不愛人皆理之難明者也故以為興亦無所歸咎之詞也夫始而求之以為法則惟恐不我得也及其得之則又執我堅固如仇讎然然終亦莫能用也求之甚艱而棄之甚易鄭氏康成曰言其有貪賢之名無用賢之實其無常如此
  集說蘇氏轍曰君子仕於亂世而困於羣小譬如特苗之生於阪田風雨動之如恐不勝者故尤之曰方其求我以為法也如恐失我耳及與之終日相執仇仇相偶曾不力用我也書曰凡人未見聖若不克見既見聖亦不克由聖○輔氏廣曰無所歸咎故歸之天亦窮極而呼天之意也求之甚艱者勉强以徇名也棄之甚易者其氣象識趣皆與已不相類則自然不能用也
  ○心之憂矣如或結之今兹之正胡然厲叶力桀反矣燎力詔反之方揚寧或滅之赫赫宗周襃姒音似呼悅反之集傳賦也正政也厲㬥惡也火田為燎揚盛也宗周鎬京也襃姒幽王之嬖妾襃國女姒姓也烕亦滅也○言我心之憂如結者為國政之㬥惡故也燎之方盛之時則寧有能撲而滅之者乎然赫赫然之宗周而一襃姒足以滅之蓋傷之也李氏樗曰火燎於原寧能滅之今也赫赫之宗周而乃為襃姒之所滅誠可駭也時宗周未滅以襃姒淫妒讒謟而王惑之知其必滅周也孔氏穎達曰詩人明得失之迹見微知著也或曰此東遷後詩也時宗周已滅矣其言襃姒烕之有監戒之意而無憂懼之情似亦道已然之事而非慮其將然之詞今亦未能必其然否也
  集說歐陽氏修曰上七章皆述王信訛言亂政至此始言滅周主於襃姒者推其禍亂之本也
  ○終其永懷又窘求隕反陰雨其車既載才再反乃棄爾輔叶扶雨反如字輸爾載才再反七羊反伯助予叶演女反
  集傳比也陰雨則泥濘寧去聲而車易以陷也載車所載也輔如今人縛杖於輻以防輔車也孔氏穎逹曰輔是可解脫之物○張氏耒曰輔之為物有功於車而非車也輸墮許規反也將請也伯或者之字也○蘇氏曰王為淫虐譬如行險而不知止君子永思其終知其必有大難故曰終其永懷又窘陰雨王又不虞難之將至而棄賢臣焉故曰乃棄爾輔君子求助於未危故難不至苟其載之既墮而後號伯以助予則無及矣
  集說鄭氏康成曰以車之載物喻王之任國事也棄輔喻逺賢也棄女車輔則墮女之載乃請長者見助以言國危而求賢者已晚矣○吕氏祖謙曰前章既言周之必亡矣此懷不能已復誨幽王曰此何等時乃棄賢者不以自助乎無至於傾覆而悔之也
  ○無棄爾輔員音云于爾輻方六反叶筆力反屢顧爾僕不輸爾載叶節力反終踰絶險曾是不意叶乙力反
  集傳比也員益也張氏彩曰員者周防完美無缺䧟傾側之意輔所以益輻也屢數顧視也僕將車者也○此承上章言若能無棄爾輔以益其輻而又數數顧視其僕則不墮爾所載而踰於絶險若初不以為意者蓋能謹其初則厥終無難也一說王曾不以是為意乎胡氏一桂曰此尚欲救其危亡教之用賢也言苟能如上文所戒尚可以踰歴絶險之地而保其終也顧乃曾是不以為意乎集說范氏祖禹曰治天下者任重道逺故以將車為喻○黄氏佐曰上喻棄賢之患此喻用賢之益曰無棄爾輔者喻王用賢者以輔國家也曰屢顧爾僕者喻王先未危而常求賢也曰不輸爾載終踰絶險曾是不意者喻王雖有危難亦可免也是能求賢於未危則可免患於既至賢可不求乎哉
  ○魚在于沼之紹反叶音灼亦匪克樂音洛潛雖伏矣亦孔之炤音灼憂心慘慘七感反當作懆七各反念國之為虐
  集傳比也沼池也炤明易見也○魚在于沼其為生已蹙矣其潛雖深然亦炤然而易見言禍亂之及無所逃也
  集說孔氏穎達曰上章教王求賢而王不能用故此章言賢者不得其所莫知所逃已為之憂而心中慘慘然言王政㬥虐賢人困厄已所以憂也○嚴氏粲曰魚相忘於江湖者也今在于池沼非其所樂矣喻君子立於衰亂之朝亦非所樂也魚之深潛雖云藏伏然沼之水淺亦甚炤然易見無所逃於網罟之害喻君子雖自韜晦亦未必能避患也然君子不專為一身之安危其憂心慘慘然愁戚者唯念國之行虐政而民罹其害耳
  ○彼有旨酒又有嘉殽户交反無韻未詳洽比毗志反其鄰昏姻孔云念我獨兮憂心慇慇
  集傳賦也洽比皆合也云旋也李氏樗曰與其親戚周旋也慇慇然痛也○言小人得志有旨酒嘉殽以合比其鄰里怡懌其昏姻而我獨憂心至於疾痛也鄭氏康成曰此賢者孤特自傷也昔人有言燕雀處堂母子相安自以為樂也突決棟焚而怡然不知禍之將及其此之謂乎李氏樗曰國勢如此而小人之徒乃羣居飲酒以相樂殆燕雀之類也
  集説蘇氏轍曰小人以利相求故其鄰比昏姻相與膠固為一而君子孑然無朋也○輔氏廣曰此章則又言彼得志之小人惟與其姻親鄰里喣濡以相樂而我獨憂心至於疾痛然彼之所以自樂者亦豈真能長保其樂哉
  ○佌佌音此彼有屋䔩䔩音速方有糓民今之無禄天夭於遙反是椓陟角反叶都木反哥我反矣富人哀比惸獨
  集傳賦也佌佌小貌䔩䔩窶陋貌指王所用之小人也榖禄夭禍何氏楷曰商書肜日篇云非天夭民與此天夭同義椓害哿可獨單也○佌佌然之小人既己有屋矣䔩䔩窶陋者又將有榖矣而民今獨無禄者是天禍椓喪之耳亦無所歸咎之詞也亂至於此富人猶或可勝惸獨甚矣吕氏祖謙曰困苦之甚者又就其閒自較其淺深故曰哿矣富人哀此惸獨此孟子所以言文王發政施仁必先鰥寡孤獨也
  集說李氏樗曰衰亂之世要其極也貧富俱受其禍言其一時之虐政富者之財猶可以勝其求貧者愈不堪也
  總論許氏謙曰此詩大㮣刺小人用事訛偽相挺變亂是非已不得志而憂世之必亂也一章總言其大略二章歎已之遭亂三章憂國必為人所滅四章訛偽之勢甚一時足以勝天五章言如山之髙卑易見者訛言尚欲亂之而上下成俗不知其非六章憂身之無所容七章言用人不常八章言政事㬥惡九章言不可無君子之輔十章承上輔佐而言當謹慎之意十一章言禍亂之極無所逃十二章言小人得志而連其親舊十三章亦言小人得位而良民受禍也
  正月十三章八章章八句五章章六句
  集說嚴氏粲曰正月憂亂之作也○鄒氏泉曰此詩憂訛言之甚大至於邦國之將亡傷國政之淫虐至於周宗之既滅而斯民之病賢者之困又皆有感慨之思焉可謂以天下之憂為憂者矣
  十月之交朔日辛卯叶莫後反日有食之亦孔之醜彼月而微此日而微今此下民亦孔之哀叶於希反
  集傳賦也十月以夏正言之建亥之月也交日月交會謂晦朔之閒也厯法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左旋於地一晝一夜則其行一周而又過一度日月皆右行於天一晝一夜則日行一度月行十三度十九分度之七故日一嵗而一周天月二十九日有奇而一周天又逐及於日而與之會一歲凡十二會張子曰天左旋處其中者順之少遲則反右矣○問經星左旋緯星與日月右旋是否朱子曰今諸家是如此説横渠說天左旋日月亦左旋看來横渠之說極是只恐人不曉所以詩傳只載舊說或曰此亦易見如以一大輪在外一小輪載日月在内大輪轉急小輪轉慢雖都是左轉只有急有慢便覺日月是右轉了曰然○吳氏澄曰古來厯家蓋非不知七政亦左行但順行不可算只得將其逆退與天度相直處算之今當以大虛中作一空盤却以八者之行較其遲速天一土二木三火四日五金六水七月八天土木火其行之速過於日金水月其行之遲又不及日此其大率也方㑹則月光都盡而為晦已會則月光復蘇而為朔朔後晦前各十五日日月相對則月光正滿而為望晦朔而日月之合東西同度南北同道則月揜日而日為之食望而日月之對同度同道則月亢日而月為之食是皆有常度矣問月本無光受日而有光朱子曰方合朔時日在上月在下則月靣向天者有光向地者無光故人不見及至望時月靣向人者有光故見其圓滿若至弦時所謂近一逺三只合有許多光○月只是受日光月質常圓不曾缺如圓毬只有一面受日光望日日在酉月在卯正相對受光為盛天積氣上靣勁只中閒空為日月來徃地在天中不甚大四邉空有時月在天中央日在地中央則光從四旁上受於月其中昏暗便是地影望以後日與月行便差背向一畔相去漸漸逺其受光靣不正至朔行又相遇日與月正𦂳相合日便蝕無光然王者修德行政用賢去姦能使陽盛足以勝陰陰衰不能侵陽則日月之行雖或當食而月常避日故其遲速髙下必有參差而不正相合不正相對者所以當食而不食也朱子曰合朔之時日月之東西雖同在一度而月道之南北或差逺於日則不蝕或南北雖亦相近而日在内月在外則不蝕若國無政不用善使臣子背君父妾婦乘其夫小人陵君子夷狄侵中國則陰盛陽微當食必食雖曰行有常度而實為非常之變矣朱氏公遷曰以數言之則其常以理言之則其變矣蘇氏曰日食天變之大者也然正陽之月古尤忌之夏之四月為純陽故謂之正月十月純陰疑其無陽故謂之陽月純陽而食陽弱之甚也純陰而食陰壯之甚也微虧也彼月則宜有時而虧矣此日不宜虧而今亦虧是亂亡之兆也王氏安石曰月有盈虧虧則微矣彼月而微則固其所此日而微則非其常
  集說陳氏埴曰日月交㑹日為月掩則日蝕日月相望月與日亢則月蝕自是行度分道到此交加去處應當如是厯家推算專以此定踈宻本不足為變異但天文纔遇此際亦為陰陽厄會於人事上必有災戾故聖人畏之側身修行庶㡬可弭災戾也○徐氏常吉曰天象民情若不相干天象變於上而遂思下民之可哀此詩人之隠憂
  ○日月告凶不用其行叶户郎反四國無政不用其良彼月而食則維其常此日而食于何不臧
  集傳賦也行道也○凡日月之食皆有常度矣而以為不用其行者月不避日失其道也然其所以然者則以四國無政不用善人故也孔氏穎達曰昭七年左傳晉士文伯曰國無政不用善則自取謫於日月之災○朱氏善曰不用其行天之反其常也不用其良人之反其常也天之所以反其常正以人之不用善而有以致之也如比則日月之食皆非常矣而以月食為其常日食為不臧者陰亢陽而不勝猶可言也陰勝陽而揜之不可言也故春秋日食必書王氏逢曰隱公一桓公二莊公四僖公三文公二宣公三成公二襄公九昭公七定公三凡三十有六而月食則無紀焉亦以此爾
  集說嚴氏粲曰日月告以凶證而不由其道謂月揜日也四方無政事而不用其善謂㬥亂又作也因天變而修人事則可以轉災為祥今天變既如彼人事又如此天之所廢不可支也○唐氏順之曰幽王不能修德行政陽事失矣故言不用其良為召災之本
  ○爗爗于輙反震電不寧不令叶盧經反百川沸騰山冢崒徂恤反崩高岸為谷深谷為陵哀今之人胡憯七感反莫懲集傳賦也爗爗電光貌震雷也寧安徐也令善沸出騰乘也山頂曰冢崒崔嵬也髙岸崩陷故為谷深谷塡塞故為陵憯曾也○言非但日食而已十月而雷電山崩水溢亦災異之甚者孔氏穎達曰此所陳皆當時實事是宜恐懼修省改紀其政而幽王曾莫之懲也董子曰國家將有失道之敗而天乃先出災異以譴告之不知自省又出怪異以警懼之尚不知變而傷敗乃至此見天心仁愛人君而欲止其亂也朱氏公遷曰由董子之言觀之則當上天災異譴告之時正人君恐懼修省之日朱子引之以證詩人願望其君之意
  集說孔氏光曰大中之道不立則咎徵荐臻天右與王者故災異數見以謫告之欲其改更若不畏懼而輕忽簡誣則凶罰加焉詩曰畏天之威于時保之謂不懼者凶懼之則吉也○謝氏枋得曰災異如此幽王之心曾不懲創詩人不指幽王而曰哀今之人微而婉也
  ○皇父音甫卿士番維司徒家伯冢宰仲允膳夫棸側留反子内史蹶俱衞反維趣七走反叶滿補反音矩維師氏豔餘贍反妻煽音扇方處
  集傳賦也皇父家伯仲允皆字也番棸蹶楀皆氏也孔氏穎達曰皇父及伯仲是字之義其番棸蹶楀單言人棸子以子配之若曾子閔子然故知皆氏卿士六卿之外更為都官以總六官之事也鄭氏康成曰皇父則為之端首兼擅羣職故但目以卿士云或曰卿士蓋卿之士周禮大宰之屬有上中下士劉氏瑾曰周禮大宰卿一人宰夫上士八人中士十有六人旅下士三十有二人公羊所謂宰士朱氏公遷曰隱公九年天王使宰咺來歸仲子之𮚐公羊氏曰宰咺宰士也左氏所謂周公以蔡仲為已卿士是也朱氏公遷曰定公四年蓋以宰屬而兼總六官位卑而權重也司徒掌邦敎冢宰掌邦治皆卿也膳夫上士劉氏瑾曰天官膳夫上士二人掌王之飲食膳羞者也鄭氏康成曰食飯也飲酒漿也膳牲肉也羞有滋味者内史中大夫掌爵禄廢置殺生予奪之法者也劉氏瑾曰周禮春官内史中大夫一人掌王八柄之法趣馬中士掌王馬之政者也孔氏穎逹曰趣馬下士一人此言中士者誤也○王氏逢曰集傳從鄭箋師氏亦中大夫掌司朝得失之事者也劉氏瑾曰周禮地官師氏中大夫一人居虎門之左司王朝掌國得失之事注曰司猶察也察王視朝若有善道可行者則以詔王記君得失若春秋是也美色曰豔豔妻即襃姒也煽熾也王氏安石曰言其勢盛若火之煽然方處方居其所未變徙也陳氏推曰言其寵方固也○言所以致變異者由小人用事於外而嬖妾蠱惑王心於内以為之主故也
  集說季氏本曰七人之中卿士最為要職其餘司徒冢宰膳夫内史趣馬師氏六人之中雖官有崇卑而皆權寵相連其序則必以寵任為先後耳皇父為卿士而引用家伯仲允番棸蹶楀諸小人襃姒方處於勢位根據而不動摇也此言災變之大不惟無以弭之而又益之也
  ○抑此皇父豈曰不時胡為我作不即我謀叶謨悲反徹我牆屋田卒汙音烏叶陵之反曰予不戕在良反禮則然矣叶於姬反集傳賦也抑發語辭時農隙之時也嚴氏粲曰陳氏曰不問其非時作動即就卒盡也汙停水也萊草穢也戕害也○言皇父不自以為不時欲動我以徙而不與我謀黄氏佐曰動民以徙蓋謂作都于向而遷民使居之乃遽徹我牆屋使我田不獲治卑者汙而髙者萊孔氏穎達曰下田可以種稻無稻則為池髙田可以種禾無禾則生草故下則汙髙則萊又曰非我戕汝乃下供上役之常禮耳李氏公凱曰皇父之文過如此
  集說彭氏執中曰三代之君不敢鄙夷其民以從已之欲每有興作謀及庶民如盤庚遷殷登進厥民而告之三代世守此道故詩人曰胡為我作不即我謀○鄒氏泉曰此章言皇父違常時以徙民而猶假大義以責民也末二句是皇父責民以徙之辭
  ○皇父孔聖作都于向式亮反下同擇三有事亶侯多藏才浪反不憖魚覲反遺一老俾守我王叶于放反擇有車馬以居徂向
  集傳賦也孔甚也聖通明也王氏安石曰皇父甚愚而自謂甚聖故詩人因其自聖而譏之曰孔聖也都大邑也周禮畿内大都方百里小都方五十里皆天子公卿所封也向地名在東都畿内孔氏穎逹曰左傳說桓王與鄭十二邑向在其中杜預云河内軹縣西有地名向上則向在東都之畿内也今孟州河陽縣是也皇輿表今懐慶府孟縣隸河南三有事三卿也鄭氏康成曰禮畿内諸侯二卿○孔氏穎逹曰皇父當二卿今立三有事是自同畿外增一卿以比列國也亶信侯維藏蓄也憖者心不欲而自强之詞陸氏德明曰憖爾雅云願也强也且也有車馬者亦富民也徂徃也鄭氏康成曰又擇民之富有車馬者以徃居于向也○董氏逌曰以實其邑也○言皇父自以為聖而作都則不求賢而但取富人以為卿又不自强畱一人以衞天子但有車馬者則悉與俱徃不忠於上而但知貪利以自私也
  集說王氏安石曰擇三有事亶侯多藏則其用人惟貨其吉也○蘇氏轍曰皇父以卿士出封而周之老與其富民無不從者言恣而且貪也民富者乃有車馬耳○朱氏公遷曰上章言皇父役以非時而戕其民此章言皇父動以私事而棄其君使下不義事上不忠也
  ○黽民允反勉從事不敢告勞無罪無辜讒口囂囂五刀反下民之孽魚列反匪降自天叶鐵因反子損反徒合反蒲昧反憎職競由人
  集傳賦也囂衆多貌孽災害也噂聚也沓重複也陸氏德明曰噂說文作僔沓本又作𠴲職主競力也○言黽勉從皇父之役未嘗敢告勞也猶且無罪而遭讒然下民之孽非天之所為也噂噂沓沓多言以相說而背則相憎專力為此者皆由讒口之人耳
  集說嚴氏粲曰七章言已被讒也○顧氏起元曰從事即從不時之役無罪遭讒即下民之孽噂沓諛佞悅人之情狀背則相憎而譖愬以交構讒人之反覆如此用之所以興孽也
  ○悠悠我里亦孔之痗莫背反叶呼洧反四方有羡徐靣反我獨居憂民莫不逸我獨不敢休天命不徹叶直質反我不敢傚我友自逸
  集傳賦也悠悠憂也里居痗病羡餘逸樂徹均也○當是之時天下病矣而獨憂我里之甚病且以為四方皆有餘而我獨憂衆人皆得逸豫而我獨勞者以皇父病之而被禍尤甚故也然此乃天命之不均吾豈敢不安於所遇而必傚我友之自逸哉胡氏一桂曰王氏曰時蓋有潔身而去者已獨不去故有是言○蘇氏轍曰所謂知其不可而為之者也
  集說謝氏枋得曰君子不以一身之憂勤為賢亦不以衆人之逸樂為非凡人命有窮通我之憂勤乃天之所付者如是安之而已不敢傚我友之自逸也其辭甚婉其志堅而不可變矣○徐氏光啓曰凡人之情已處其樂不知人之憂已處其憂但見人之樂自傷之至則視天下之苦無甚於我者如四月篇民莫不榖我獨何害亦是此意皆善言哀苦之情者也
  總論胡氏一桂曰王氏曰前三章言災異之變四章言致災由於小人而皇父小人之魁也故五六章專言皇父之惡七章言小人在位天降之災則天變生於人妖也八章言已之憂勞而一篇之義終矣十月之交八章章八句
  集說曹氏粹中曰鄭氏以十月之交雨無正小旻小宛皆厲王之詩毛公作傳時移其篇第在此而歐陽修蘇轍陳鵬飛皆以其說為非證據甚明當從本序○李氏樗曰唐書志云十月之交以厯推之在幽王之六年則是為幽王之詩無疑矣
  浩浩昊天不駿其德降喪息浪反饑饉其覲反斬伐四國叶于逼反密巾反天疾威弗慮弗圖舍音赦彼有罪既伏其辜若此無罪淪胥以鋪普烏反
  集傳賦也浩浩廣大貌昊亦廣大之意駿大德惠也榖不熟曰饑蔬不熟曰饉李氏廵曰可食之菜皆不熟為饉疾威猶㬥虐也慮圖皆謀也舍置淪陷胥相鋪徧也○此時饑饉之後羣臣離㪚其不去者作詩以責去者故推本而言昊天不大其惠降此饑饉而殺伐四國之人如何旻天陸氏德明曰本有作昊天者非也曾不思慮圖謀而遽為此乎輔氏廣曰言天之幽逺不可測識故降此㬥虐而曾不思慮圖謀也彼有罪而饑死則是既伏其辜矣舍之可也蘇氏轍曰置而弗疑可也此無罪者亦相與而陷於死亡則如之何哉輔氏廣曰此皆心有所疑無所歸咎而訴天之辭也
  集說朱氏善曰自其廣大而言謂之昊天自其仁覆閔下而言謂之旻天天之廣大也而饑饉以斬伐則是不大其惠也天之仁覆閔下也而有罪無罪俱陷死亡則是不溥其仁也
  ○周宗既滅靡所止戾正大夫離居莫知我勩夷世反三事大夫莫肯夙夜叶弋灼反邦君諸侯莫肯朝夕叶祥龠反庶曰式臧覆芳服反出為惡
  集傳賦也宗族姓也蘇氏轍曰周宗姬姓之宗也戾定也正長也周官八職一曰正梁氏益曰天官宰夫掌百官府之徵令辨其八職一曰正二曰師三曰司四曰旅五曰府六曰史七曰胥八曰徒謂六官之長皆上大夫也離居蓋以饑饉散去而因以避讒譖之禍也我不去者自我也勩勞也三事三公也陳氏櫟曰如漢魏以來史云位登三事皆指為三公大夫六卿及中下大夫也臧善覆反也○言將有易姓之禍其兆已見王氏安石曰方是時周未滅而曰既滅者其滅之形成故也而天變人離又如此劉氏瑾曰天變上章所言是也人離此章所言是也庶幾曰王改而為善乃覆出為惡而不悛也或曰疑此亦東遷後詩也陳氏埴曰亦字乃因前正月篇而言耳○劉氏瑾曰詩言周宗既滅似亦道已然之事而非慮其將然之辭似果作於東遷之後也
  集說范氏祖禹曰靡所止戾未知天之所命民之所定矣莫肯夙夜無在公之節也莫肯朝夕無尊王之禮也○朱氏善曰人臣之義有與君同休戚者有與國同休戚者今曰正大夫離居則非特無與國同休戚者亦無與君同休戚者矣然衆人皆去而已獨居則衆人皆逸而已獨勞雖有黽勉從事之勤孰得而知之哉三事大夫有官守者也而莫肯夙夜邦君諸侯有民社者也而莫肯朝夕則雖未至於離居而已莫有任其責者矣天變人離敗亡之兆可見庶幾王改而為善乃覆出而為惡則天意豈可得而回人心豈可得而挽哉
  ○如何昊天叶鐵因反下同辟言不信叶斯人反如彼行邁則靡所臻凡百君子各敬爾身胡不相畏不畏于天
  集傳賦也如何昊天呼天而訴之也辟法臻至也凡百君子指羣臣也季氏本曰即指三事大夫之在位者○言如何乎昊天也法度之言而不聽信則如彼行徃而無所底至也然凡百君子豈可以王之為惡而不敬其身哉不敬爾身不相畏也不相畏不畏天也
  集說孔氏穎達曰天道設敎以卑承尊若下不事上是不畏天道○王氏安石曰世雖昏亂君子不可以為惡自敬故也畏人故也畏天故也○黄氏佐曰人與已一心也不敬身不相畏也天與人一理也不相畏不畏天也
  ○戎成不退叶吐類反下同饑成不遂曾在登反我暬思列反御憯憯七感反日瘁徂醉反凡百君子莫肯用訊叶息悴反聽言則答譖言則退
  集傳賦也戎兵遂進也易曰不能退不能遂是也劉氏瑾曰易大壯上六曰羝单觸藩不能退不能遂暬御近侍也國語曰居寢有暬御之箴劉氏瑾曰楚語暬作褻注云近也蓋如漢侍中之官也應氏劭曰入侍天子故曰侍中憯憯憂貌瘁病訊告也○言兵宼已成而王之為惡不退饑饉已成而王之遷善不遂使我暬御之臣憂之而惨惨日瘁也凡百君子莫肯以是告王者雖王有問而欲聽其言則亦答之而已不敢盡言也一有譖言及已則皆退而離居莫肯夙夜朝夕於王矣其意若曰王雖不善而君臣之義豈可以若是恝乎
  集說嚴氏粲曰此章言羣臣無忠告也兵戎之禍已成外患之熾也饑困之災已成内憂之迫也○朱氏善曰凡百君子莫肯以是告王即上章正大夫之離居邦君大夫之莫肯夙夜朝夕者聽言則答謂告君不盡其誠也譖言則退謂引身逺避其禍也斯人也愛君不如愛身之厚憂國不如憂家之深其自為計則得矣而以君臣之大義責之能無愧乎
  ○哀哉不能言匪舌是出尺遂反維躬是瘁哿矣能言巧言如流俾躬處休
  集傳賦也出出之也瘁病哿可也○言之忠者當世之所謂不能言者也故非但出諸口而適以瘁其躬佞人之言當世所謂能言者也故巧好其言如水之流無所凝滯而使其身處於安樂之地蓋亂世昏主惡忠直而好諛佞類如此詩人所以深歎之也集說姚氏舜牧曰緊承上節若謂聽言則答譖言則退亦無怪其然也聞忠言則病其不能言而俾處瘁聞佞言則喜其能言而俾處其休是出言誠有不易者但人臣之義則應言無不盡不應若是之退避耳此於曲體其情中深寓切責之意
  ○維曰于仕鉏里反孔棘且殆叶養里反云不可使得罪于天子叶奬里反亦云可使怨及朋友叶羽已反
  集傳賦也于徃棘急殆危也○蘇氏曰人皆曰徃仕耳曾不知仕之急且危也當是之時直道者王之所謂不可使而枉道者王之所謂可使也直道者得罪于君而枉道者見怨于友此仕之所以難也嚴氏粲曰言進退皆有咎也
  集說輔氏廣曰直道而盡言者則得罪於其君巧言以徇人者則見怨於其友蓋朋友以相切磋為道若枉道以從君則朋友必見棄絶矣以是言之則當時之仕又豈易為哉忠言獲罪而巧言處休直道見抑而枉道見容皆亂世之常事也
  ○謂爾遷于王都曰予未有室家叶古胡反鼠思息嗣反泣血叶虚屈反無言不疾昔爾出居誰從作爾室
  集傳賦也爾謂離居者鼠思猶言癙憂也○當是時言之難能而仕之多患如此劉氏瑾曰此承上文五章六章而言也故羣臣有去者有居者居者不忍王之無臣已之無徒則告去者使復還于王都去者不聽而託於無家以拒之至於憂思泣血有無言而不痛疾者蓋其懼禍之深至於如此然所謂無家者則非其情也故詰之曰昔爾之去也誰為爾作室者而今以是辭我哉季氏本曰此為正大夫之離居者言
  集說曹氏粹中曰君子立於羣枉之中孤立而無與畏禍之深欲其來而助已也○輔氏廣曰此章則又盡言已意以告諸離居者使之復反於王都彼既不從則又言其痛切之情為可念者而猶盡言以詰之而庶其或見聽可謂既能盡人之情而又能盡已之志也然則此暬御之臣蓋亦非常人矣總論黄氏佐曰吾讀哀哉以下三章而知詩人之責去者尤甚於上三章也蓋徒責之而不言時勢之難處不體其情之痛切則近乎不近人情者而彼猶得以有辭矣惟責之至此則以為吾非不知汝情之痛切也然以是而遂去之則君臣之義固若是恝乎○沈氏守正曰通詩責離散而詞旨嗟歎體諒不正責之至末章始窮其情而猶有屬望之意蓋去者原未嘗以義絶亦不敢以明言窮之正冀以返之也雨無正七章二章章十句二章章八句三章章六句
  集傳歐陽公曰古之人於詩多不命題而篇名徃徃無義例其或有命名者則必述詩之意如巷伯常武之類是也今雨無正之名據序所言與詩絶異當闕其所疑元城劉氏曰嘗讀韓詩有雨無極篇序云雨無極正大夫刺幽王也至其詩之文則比毛詩篇首多雨無其極傷我稼穡八字愚案劉說似有理然第一二章本皆十句今遽增之則長短不齊非詩之例又此詩實正大夫離居之後暬御之臣所作其曰正大夫刺幽王者亦非是且其為幽王詩亦未有所考也
  附録劉氏瑾曰二章首言周宗既滅繼言正大夫離居卒章又言謂爾遷于王都曰予未有室家似是東遷之際羣臣懼禍者因以離居不復隨王遷于東都故見於詩詞如此而文侯之命亦曰即我御事罔或耆壽俊在厥服則其驗也參考正月所謂赫赫宗周襃姒烕之及節南山國既卒斬何用不監等語疑此三詩猶皆為東周之變雅其後雅亡於上而國風作於下於是春秋託始於隱公實為平王之四十九年也
  祈父之什十篇六十四章四百二十六句




  欽定詩經傳說彚纂卷十二
<經部,詩類,欽定詩經傳說彙纂>



  欽定四庫全書
  欽定詩經傳說彚纂卷十三
  小旻之什二之五
  旻天疾威敷于下土謀猶回遹音聿何日斯沮在呂反謀臧不從不臧覆用叶于封反我視謀猶亦孔之邛其凶反集傳賦也旻幽遠之意敷布猶謀姚氏舜牧曰議論曰謀由是見之施為曰猶故二字竝舉而専重於謀回邪遹辟沮止臧善覆反邛病也○大夫以王惑於邪謀不能斷以從善而作此詩言旻天之疾威布于下土使王之謀猶邪辟無日而止劉氏瑾曰此章稱天之意猶可見君臣隱諱之義天人合一之理謀之善者則不從而其不善者反用之朱氏善曰謀臧不從所謂惡人之所好也不臧覆用所謂好人之所惡也故我視其謀猶亦甚病也姚氏舜牧曰亦孔之邛病在國也即下章所謂淪胥以敗也
  集說曹氏粹中曰王者舉錯移陰陽動作關盛衰一嚬一笑尚不可不謹而況於謀猶乎謀國之道正直是與古人謀及乃心謀及卿士謀及庶人謀及卜筮公聽竝觀擇善而從之無敢不用其至彼小人者謀止其身而不及國謀専于利而不顧義回邪僻遹不知何時而止也謀之臧者出于君子而不見從
  謀之不臧者出於小人乃反見用謀國如此亦甚病矣
  ○潝潝許急反訿訿音紫亦孔之哀叶於希反謀之其臧則具是違謀之不臧則具是依我視謀猶伊于胡底之履反叶都黎反集傳賦也潝潝相和也訿訿相詆也劉氏向曰衆小在位而從邪議歙歙相是而背君子○曹氏粹中曰潝潝然相和者黨同而無公是訿訿然相毁者伐異而無公非具俱底至也○言小人同而不和其慮深矣然於謀之善者則違之其不善者則從之亦何能有所定乎集說輔氏廣曰小人為謀相和相詆是雖常態然其所以為此者則有二故焉一則幸其不成而欲以自解一則恐其或成而彼有所利是其為慮亦已深矣然其昏蔽之極是非莫辨則亦終歸於敗亂而已故我但視其謀猶則知爾之胡能有定也○朱氏善曰謀之其臧則具是違即所謂謀臧不從也謀之不臧則具是依即所謂不臧覆用也但上章指王而言此章指小人而言
  ○我龜既厭不我告猶叶于救反謀夫孔多是用不集韓詩作就叶疾救反發言盈庭誰敢執其咎叶巨又反如匪行邁謀是用不得于道叶徒候反
  集傳賦也集成也○卜筮數則瀆而龜厭之故不復告其所圖之吉凶鄭氏康成曰猶圖也不復告其所圖之吉凶言雖得兆占繇不中謀夫衆則是非相奪而莫適所從故所謀終亦不成蘇氏轍曰謀者多無斷而行之者故其功不成蓋發言盈庭各是其是無肯任其責而决之者嚴氏粲曰謂事若不成則咎有所歸故皆持兩端也猶不行不邁而坐謀所適謀之雖審而亦何得於道路哉鄭氏康成曰匪非也君臣之謀事如此與不行而坐圖遠近是於道路無進於跬歩何以異乎○孔氏穎達曰謀而不行則於道不進言而無決則於事不成
  集說曹氏粹中曰謀之貴多斷之在獨凡謀於衆惟斷乃成今謀夫孔多而事不就者以其愚而無斷也○朱氏善曰卜筮將以求之神而神則厭而不吾告詢訪將以謀之人而人則泛而不吾決蓋惟堂上之人方可以辨堂下之曲直今發言盈庭則是雜於堂下衆人之中果孰能任其責而決之乎譬之適國者必駕輕車就熟路而後可以言至若不行邁而坐以謀之則言之雖善亦何能有所得哉○姚氏舜牧曰書曰朕志先定詢謀僉同鬼神其依龜筮協從凡謀未有不先於定其志者志不先定而謀之鬼龜厭而不我告矣謀之盈庭而莫執其咎矣謀之回遹端在此
  ○哀哉為猶匪先民是程匪大猶是經維邇言是聽叶平聲維邇言是爭叶側陘反如彼築室于道謀是用不潰于成集傳賦也先民古之聖賢也程法猶道劉氏瑾曰詩中猷猶字通用故前章猶訓謀此訓道而徽猷與秩秩大猷又皆作猷亦訓道經常潰遂也○言哀哉今之為謀不以先民為法不以大道為常孔氏穎達曰古人之法是先王成事已行者也大道之常謂禮樂典法古今所通者也其所聽而爭者皆淺末之言以是相持如將築室而與行道之人謀之人人得為異論其能有成也哉蘇氏轍曰築室于道而與行道之人謀之人心不同而皆聽焉是以不能遂成也古語曰作舍道邊三年不成蓋出於此
  集說李氏樗曰夫謀之遠者近於迂濶而難行謀之近者近於切要而易用故近雖有小利而其害隨至遠謀者雖目前未見其利而可以終身無害自非聽之者明安能愼擇而用之哉○姚氏舜牧曰先民即出大猶之人對舉言者甚言其猶之不歸於法則耳○何氏楷曰聽在上爭在下言上之人固維邇言是聽而下之人見上之聽邇言也亦隨有起而以邇言爭邇言者蓋始合終離自相犄角小人情態往往如此
  ○國雖靡止或聖或否方九反叶補美反民雖靡膴火呉反或哲或謀叶莫徒反或肅或艾音乂如彼泉流無淪胥以敗叶蒲寐反集傳賦也止定也聖通明也膴大也多也艾與乂同治也淪陷胥相也○言國論雖不定然有聖者焉有否者焉民雖不多然有哲者焉有謀者焉有肅者焉有艾者焉朱氏公遷曰聖人之徳五者咸備此則人各有其一徳耳但王不用善則雖有善者不能自存將如泉流之不反而淪胥以至於敗矣嚴氏粲曰言賢愚將同受其禍也聖哲謀肅艾即洪範五事之徳豈作此詩者亦傳箕子之學也與劉氏瑾曰洪範九疇其二為五事貎之徳恭而作肅言之徳從而作乂視之徳明而作哲聽之徳聰而作謀思之徳睿而作聖其次序與此不同者彼以人事發見先後為序此則便文以叶韻耳
  集說蘇氏轍曰政淫則民徳無所定雖世亂民辟猶有賢者在焉苟能用之愚者可頼以皆濟也苟廢而不用而使愚者壅之於上則相與皆敗無能為矣譬如泉水苟疏而流之則淤腐者從之而行苟不疏其源而瀦畜之雖其流者亦相與陷溺腐敗而已矣○輔氏廣曰子曰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天下豈有無才之世哉故告之以國論雖未定而人民之中有聖與否者焉人民雖不多而有哲謀肅乂者焉但患王不能用之耳王不能用則雖有是五者之才皆將如泉流之不反而相與淪陷於敗故以是戒王庶其能愛䕶而扶持之無使至於此極也
  ○不敢㬥虎不敢馮皮冰反河人知其一莫知其他湯河反戰戰兢兢如臨深淵叶一均反如履薄冰
  集傳賦也徒搏曰㬥徒渉曰馮李氏巡曰無舟而渡水曰徒渉如馮几然也戰戰恐也兢兢戒也如臨深淵恐墜也如履薄冰恐陷也蘇氏轍曰臨淵恐墜履冰恐陷善為國者常如是○衆人之慮不能及逺㬥虎馮河之患近而易見則知避之喪國亡家之禍隱於無形則不知以為憂也故曰戰戰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冰懼及其禍之詞也
  集說輔氏廣曰荀卿子樂王鮒皆以此章為畏小人而發是古之傳經者已有此說矣而集解不取者蓋此詩專為刺王惑於邪謀不能斷以從善而作初不為小人而賦也且小人之禍固不可不防閑畏懼然亦何至於戰戰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冰哉易曰君子待小人不惡而嚴此君子待小人之正法也至於禍患之來亦豈如此戰兢所能免哉○朱氏公遷曰惟其惑之而不知不斷之為患也故詩人危之如此上章以其不明不決而憂禍不可救此章以其不明不決而恐禍不可避也
  總論鄧氏元錫曰小旻刺謀失也夫古之謀者經大猷程先民聖者主之哲者謀者慮之肅者乂者斷之如是而將之以戒懼故全也今謀不及逺聽邇言矣爭邇言矣合而潝潝不合而訿訿斯於謀必回遹矣如是而聚襜以謀之是坐謀也匪行邁謀也如是而盈庭以謀之是道謀也非室謀也即有肅謀即有哲乂且聖如流泉然淪於汙敗豈有救乎是謀之大惑也凡厥有謀皆以其戒㬥虎戒馮河之心將之是篤敬之謀也
  小旻六章三章章八句三章章七句
  集傳蘇氏曰小旻小宛小弁小明四詩皆以小名篇所以别其為小雅也其在小雅者謂之小故其在大雅者謂之召旻大明獨宛弁闕焉意者孔子刪之矣雖去其大而其小者猶謂之小蓋即用其舊也
  集說季氏本曰上無道揆嘉謀不得信用故在位大夫之不得行其志者憂而作此詩也此亦在位者直言以譏切時事與正月同
  於阮反彼鳴鳩翰胡旦反飛戾天叶鐡因反我心憂傷念昔先人明發不寐有懐二人
  集傳興也宛小貎鳴鳩斑鳩也陸氏佃曰似鵓鳩項有繡文翰羽戾至也明發謂將旦而光明開發也二人父母也○此大夫遭時之亂而兄弟相戒以免禍之詩故言彼宛然之小鳥亦翰飛而至于天矣則我心之憂傷豈能不念昔之先人哉是以明發不寐而有懐乎父母也朱氏公遷曰不寐有懐正可以見努力追及之意前二句興後四句也言此以為相戒之端輔氏廣曰兄弟相戒以免禍則發言而首及於父母者宜也
  集說朱氏善曰鳩之飛非可以戾天也而猶有時乎戾天人之質本可以為善也而豈能不念昔之先人乎鳩之翰飛戾天勉而為高也我之有懐二人勉而為孝也勉而為孝則無所徃而不善庶可以免於禍矣此兄弟相戒之意也○黄氏佐曰明發謂欲旦而未即旦欲寐而不能寐此正夜氣方清之際好惡未逺之時也有懐父母則所以相戒以求無辱之意自不能已矣
  ○人之齊聖飲酒温克彼昏不知壹醉日富叶筆力反各敬爾儀天命不又叶夷益反
  集傳賦也齊肅也聖通明也克勝也富猶甚也又復也○言齊聖之人雖醉猶温恭自持以勝所謂不為酒困也曹氏粹中曰齊則整肅而不亂聖則通達而不惑如是則雖惟酒無量而常能以温和自克矣彼昏然而不知者則一於醉而日甚矣劉氏彝曰彼昏而不醒壹志於酒日増其甚故曰壹醉日富於是言各敬謹爾之威儀天命已去將不復來不可以不恐懼也時王以酒敗徳臣下化之故此兄弟相戒首以為說
  集說輔氏廣曰酗酒者必昏肆唯肅敬通明之人則雖醉而能温恭自持以勝彼昏不知正與通明者相反也昏亂於酒則自喪其威儀故相戒各自敬謹我身之威儀天命不又蓋言不可恃天命之常如此㑹有禍亂生也人能敬我身之威儀則能敬天矣天豈在外哉此義精矣○朱氏公遷曰此篇以敬威儀為主温克能敬者也昏而不知不能敬者也一善一惡可以為勸戒
  ○中原有菽音叔庶民采叶此禮反之螟音冥音零有子蜾音果力果反叶蒲美反之教誨爾子式穀似叶養里反
  集傳興也中原原中也菽大豆也許氏謙曰菽見豳七月螟蛉桑上小青蟲也似歩屈蜾蠃土蜂也似蜂而小腰取桑蟲負之於木空中七日而化為其子揚氏雄曰螟蛉之子殪而逢果蠃祝之曰類我類我則肖之矣式用榖善也○中原有菽則庶民采之矣以興善道人皆可行也螟蛉有子則蜾蠃負之以興不似者可教而似也教誨爾子則用善而似之可也朱氏公遷曰似之者使之似已也善也似也終上文兩句所興而言也朱氏公遷曰穀所以終采菽之興似所以終負螟蛉之興戒之以不惟獨善其身又當教其子使為善也
  集說朱氏善曰中原有菽而庶民采之斯庶民之有矣螟蛉有子而蜾蠃負之斯蜾蠃之似矣吾兄弟豈可不思所以善其身思所以教其子乎善其身所以繼吾親也教其子所以繼吾身也物之在外也猶可采而有之况性善本吾心之所有乎物之不似也猶可負而化之况子之性亦吾之性乃其本似者乎為此詩者其於保身教子可謂兩得矣○何氏楷曰上章危以命此章感以子蓋身者親之枝子者身之枝敬威儀以善吾身所以繼先人也式穀以教吾子所以繼吾身亦所以繼先人也
  ○題大計反彼脊令音零載飛載鳴我日斯邁而月斯征夙興夜寐無忝爾所生叶桑經反
  集傳興也題視也鄭氏康成曰題之為言視睇也脊令胡氏一桂曰脊令見常棣飛則鳴行則摇載則而汝忝辱也○視彼脊令則且飛而且鳴矣我既日斯邁則汝亦月斯征矣言當各務努力不可暇逸取禍恐不及相救恤也夙興夜寐各求無辱於父母而已
  集說朱氏公遷曰漢東方朔傳云日夜孳孳敏行而不怠譬如脊令飛且鳴矣愚謂飛而且鳴用力為甚努力進善亦猶是也此亦以勉强勤勞之意為興○努力以求無辱其親亦曰敬威儀而已此申首章及二章之意○朱氏善曰脊令之且飛且鳴其勢之不能以已也我兄弟之日邁月征亦其情之不能以已也夙興夜寐各務努力以求無忝於先人可也天之密運聖人之不已君子之自强皆此意也而此詩及之其亦有得於聖賢之學也歟
  ○交交桑扈音户率場啄粟哀我塡都田反寡宜岸宜獄握粟出卜自何能穀
  集傳興也交交往來之貎桑扈竊脂也俗呼青觜肉食不食粟陸氏佃曰桑扈有二種青質者觜曲食肉好盗脂膏素質者其翅與領皆有文章所謂率場啄粟有鶯其羽也○吕氏祖謙曰淮南子云馬不食脂桑扈不食粟塡與瘨同病也岸亦獄也韓詩作犴鄉亭之繫曰犴劉氏瑾曰字書云犴一作豻豻胡地犬也野犬所以守故以獄為犴朝廷曰獄○扈不食粟而今則率場啄粟矣鄭氏康成曰竊脂肉食今無肉而循場啄粟失其天性不能以自活病寡不宜岸獄今則宜岸宜獄矣言王不恤鰥寡喜陷之於刑辟也然不可不求所以自善之道故握持其粟出而卜之曰何自而能善乎王氏安石曰方是時也塡寡不能自直必矣則雖出卜自何能穀乎言握粟以見其貧窶之甚
  集說輔氏廣曰塡寡自謂也王既不恤鰥獨則如我之病寡宜岸宜獄矣故握粟出卜以求自善之道貧窶如是而猶不忘所以自善之道然後為君子也○徐氏常吉曰謹儀教子特人事之常今鰥寡猶宜岸獄則非意之遭無妄之災初不論其致之之由也故從而稽之於神曰自何能穀然卒取法於温恭小心而已其他巧為趨避之術亦非其志慮所及也
  ○温温恭人如集于木惴惴之瑞反小心如臨于谷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集傳賦也温温和柔貎如集于木恐隊音墜董氏逌曰莊子以民木處則惴慄恂懼如臨于谷恐隕也鄭氏康成曰衰亂之世賢人君子雖無罪猶恐懼
  集說曹氏粹中曰集木則憂摧敗臨谷則憂隕越履冰則憂陷溺夫温則不㬥以忤物恭則不慢以侮人惴惴小心則能下人而事之戰戰兢兢則又常戒懼而不忽然其畏禍猶如此則其危可知矣○輔氏廣曰温温恭人惴惴小心皆指他人言也戰戰兢兢則自謂也言今處亂世温柔恭敬之人則如集于木而恐墜也惴惴小心之人則如臨于谷而恐隕也我其可不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哉
  總論許氏謙曰此詩遇亂而戒兄弟修徳以免禍修徳當法其親免禍則謹其徳前四章修徳之事後二章免禍之意○姚氏舜牧曰雨無正責羣臣之離居教之各敬爾身此戒人子之式穀教之各敬爾儀敬之一字眞人子持身之大本也
  小宛六章章六句
  集傳此詩之詞最為明白而意極懇至說者必欲為刺王之言故其說穿鑿破碎無理尤甚今悉改定讀者詳之
  薄干反彼鸒音豫叶先齎反歸飛提提是移反民莫不穀我獨于罹何辜于天我罪伊何心之憂矣云如之何
  集傳興也弁飛拊翼貎何氐楷曰弁通作拚拊手之義烏之將飛而拊翼似之鸒雅烏也毛氏萇曰鸒卑居卑居雅烏也小而多羣腹下白江東呼為鵯音匹又音卑烏斯語詞也孔氏穎達曰猶蓼彼蕭斯菀彼柳斯提提羣飛安閒之貎穀善罹憂也○舊說幽王太子宜臼被廢而作此詩言弁彼鸒斯則歸飛提提矣民莫不善而我獨于憂則鸒斯之不如也何辜于天我罪伊何者怨而慕也舜號泣于旻天曰父母之不我愛於我何哉蓋如此矣毛氏萇曰舜之怨慕日號泣于旻天于父母○輔氏廣曰怨者怨咎已之不得其親慕者思慕其親不能忘也心之憂矣云如之何則知其無可奈何而安之之詞也趙氏岐曰親親而悲怨之詞也
  集說朱氏善曰子以父為天父之不吾愛即天之不吾與也何辜于天我罪伊何自責不知已有何罪而不見愛於父也
  ○踧踧徒歴反周道叶徒苟反九六反為茂草叶此苟反我心憂傷惄乃歴反焉如擣丁老反叶丁口反假寐永歎維憂用老叶魯口反心之憂矣疢丑覲反如疾首
  集傳興也踧踧平易也周道大道也鞠窮朱氏公遷曰窮塞也謂廢塞而不用惄思擣舂也孔氏穎達曰說文云擣手椎一曰築也不脫衣冠而寐曰假寐孔氏穎達曰左傳趙盾盛服將朝尚早生而假寐是也疢猶疾也○踧踧周道則將鞠為茂草矣我心憂傷則惄焉如擣矣精神憒毦至於假寐之中而不忘永歎憂之之深是以未老而老也疢如疾首孔氏穎達曰疾首謂頭痛也則又憂之甚矣
  集說朱氏公遷曰平易之路一或塞之則生草憂傷之事一或念之則痛心是皆先事而致慮之意○何氏楷曰上章怨已之不得於親而思慕此則憂親之終棄乎己而自傷也
  ○維桑與梓叶奬里反必恭敬止靡聸匪父靡依匪母叶滿彼反不屬音燭于毛不離于裏天之生我我辰安在叶此里反集傳興也桑梓二木古者五畝之宅樹之牆下以遺子孫給蠶食具器用者也劉氏瑾曰古者一夫受五畝宅二畝半在邑二畝半在田四圍牆下植木桑以給蠶食梓以具器用然此民居之制也蓋託以起興耳瞻者尊而仰之依者親而倚之屬連也毛膚體之餘氣末屬也離麗也裏心腹也辰猶時也鄭氏康成曰此言我生所值之辰安所在乎謂六物之吉凶○孔氏穎達曰左傳晉侯謂伯瑕曰何謂六物對曰嵗時日月星辰是謂也服䖍以為嵗星之神也十二嵗而一周時四時也日十日也月十二月也星二十八宿也辰十二辰也○言桑梓父母所植尚且必加恭敬况父母至尊至親宜莫不瞻依也然父母之不我愛豈我不屬于父母之毛乎豈我不離于父母之裏乎無所歸咎則推之於天曰豈我生時不善哉何不祥至是也
  集說謝氏枋得曰桑梓父母所植以遺子孫見其樹則思其人思其人則愛其樹所以必恭必敬也敬其桑梓豈敢忘其父母乎父母不我愛求其說而不可得於是歸之於天曰不知天生我之時我之日月星辰果在何處吉歟凶歟不可得而知也
  ○菀音鬱彼柳斯鳴蜩音條嘒嘒呼惠反有漼千罪反者淵龿音丸韋鬼反淠淠孚計反譬彼舟流不知所屆音戒叶居氣反心之憂矣不遑假寐
  集傳興也菀茂盛貎蜩蟬也嘒嘒聲也漼深貎淠淠衆也孔氏穎達曰柳由茂故上有鳴蟬其聲嘒嘒然淵由深故傍萑葦其衆淠淠然○胡氏一桂曰蜩萑葦俱見七月屆至遑暇也○菀彼柳斯則鳴蜩嘒嘒矣有漼者淵則萑葦淠淠矣今我獨見棄逐如舟之流于水中不知其何所至乎是以憂之之深昔猶假寐而今不暇也
  集說朱氏公遷曰物類相容則有可止息之處我不見容則如人所不用之舟而無可止息之處此以人不如物而起興
  ○鹿斯之奔維足伎伎其宜反雉之朝雊古豆反尚求其雌叶千西反譬彼壊胡罪反木疾用無枝心之憂矣寧莫之知集傳興也伎伎舒貎宜疾而舒留其羣也孔氏穎達曰獸走故以遲相待○羅氏願曰鹿愛其類發於天性欲食皆鳴相召志不忌也雊雉鳴也孔氏穎達曰高宗肜日雉升鼎耳而雊說文云雊雄雉鳴也雉鳴而句其頸故字從隹句壊傷病也陸氏徳明曰壊說文作瘣爾雅云瘣木符婁郭云尫傴癭腫無枝條也寧猶何也○鹿斯之奔則足伎伎然雉之朝雊亦知求其妃音配匹今我獨見棄逐如傷病之木憔悴而無枝是以憂之而人莫之知也
  集說蘇氏轍曰鹿走而留其羣雉鳴而求其雌物無不有恩於其親者親之不可去非獨以其愛亦以其助也今獨兀然如壊木之無枝而曾莫之顧何也
  ○相息亮反彼投兔尚或先蘇薦反叶蘇晉反之行有死人尚或墐音覲之君子秉心維其忍之心之憂矣涕既隕音藴之集傳興也相視投奔行道墐埋毛氏萇曰墐路冢也○孔氏穎達曰左傳曰道墐相望是也秉執隕墜也○相彼被逐而投人之兔尚或有哀其窮而先脫之者道有死人尚或有哀其㬥露而埋藏之者蓋皆有不忍之心焉今王信讒棄逐其子曾視投兔死人之不如則其秉心亦忍矣是以心憂而涕隕也
  集說王氏安石曰兔見迫逐而投人人宜利而取之也乃或先之使得避逃行路之死人人宜惡而違之乃或墐之使免㬥露惻隱之心人所宜有故也
  ○君子信讒如或醻市由反叶市救反之君子不惠不舒究之伐木掎寄彼反叶居何反矣析薪杝敕氏反叶湯何反矣舍音捨彼有罪予之佗吐賀反叶湯何反
  集傳賦而興也醻報鄭氏康成曰醻旅醻也如醻之者謂受而行之○孔氏穎達曰醻酢皆作酬此作醻者古字得通用也惠愛舒緩究察也掎倚也以物倚其巓也杝隨其理也佗加也○言王惟讒是聽如受醻爵得即飲之曾不加惠愛舒緩而究察之夫苟舒緩而究察之則讒者之情得矣伐木者尚倚其巓析薪者尚隨其理皆不妄挫折之今乃捨彼有罪之譖人而加我以非其罪曾伐木析薪之不若也此則興也
  集說輔氏廣曰六章七章始微有及其親之意然皆以君子稱之亦不過言其忍心信讒視我之不如投兔死人於我之不如伐木析薪而已雖怨而不忘於慕也
  ○莫高匪山叶所旃反莫浚蘇俊反匪泉君子無易夷䜴反由言耳屬音燭于垣無逝我梁無發我笱我躬不閱遑恤我後集傳賦而比也山極高矣而或陟其巔泉極深矣而或入其底故君子不可易於其言陳氏鵬飛曰由言言之所由發也恐耳屬于垣者有所觀望左右而生讒譖也王於是卒以裦姒為后伯服為太子故告之曰毋逝我梁毋發我笱胡氏一桂曰梁笱見邶谷風我躬不閲遑恤我後蓋比詞也東萊呂氏曰唐徳宗將廢太子而立舒王李泌諫之且曰願陛下還宫勿露此意左右聞之將樹功於舒王太子危矣此正君子無易由言耳屬于垣之謂也小弁之作太子既廢矣而猶云爾者蓋推本亂之所由生言語以為階也
  集說陳氏鵬飛曰王無輕發言小人之為讒者尚屬耳于垣壁閒以窺伺之讒賊之生也亦伺君子之向背如何耳○范氏處義曰被讒見逐猶慮其敗我家事故以逝梁發笱為喻是我身自不能省閲何暇為後人計也所謂可以怨者如此
  總論許氏謙曰總言怨慕之意篇内五心之憂矣一曰云如之何其詞尚緩二曰疢如疾首則切於身矣三曰不遑假寐則晝夜無有休止四曰寧莫之知則無所告訴而倉卒急迫故終之以涕隕也○朱氏善曰小弁之詩其哀痛迫切之意具於首章其下不過自此而推之耳
  小弁八章章八句
  集傳幽王娶於申生太子宜臼後得裦姒而惑之生子伯服信其讒黜申后逐宜臼而宜臼作此以自怨也序以為太子之傅述太子之情以為是詩不知其何所據也傳曰高子曰小弁小人之詩也孟子曰何以言之曰怨曰固哉高叟之為詩也有人於此越人關音彎弓而射之則已談笑而道之無他疏之也其兄關弓而射之則已垂涕泣而道之無他戚之也小弁之怨親親也親親仁也固矣夫高叟之為詩也曰凱風何以不怨曰凱風親之過小者也小弁親之過大者也親之過大而不怨是愈疏也親之過小而怨是不可磯也愈疏不孝也不可磯亦不孝也孔子曰舜其至孝矣五十而慕
  集說朱子語類問小弁詩古今說者皆以為此詩之意與舜怨慕之意同竊以為只我罪伊何一句與舜於我何哉之意同至後面君子秉心維其忍之與君子不惠不舒究之分明是怨其親却與舜怨慕之意似不同曰作小弁者自是未到得舜地位蓋亦常人之情耳只我罪伊何上面説何辜于天亦一似自以為無罪相似未可與舜同日而語也
  悠悠昊天曰父母且子餘反無罪無辜亂如此憮火呉反昊天已威叶紆胃反予愼無罪叶悴音昊天泰憮予愼無辜集傳賦也悠悠遠大之貎且語詞憮大也已泰皆甚也愼審也○大夫傷於讒無所控告而訴之於天曰悠悠昊天為人之父母何氏楷曰天之於人若父母然親之之辭也胡為使無罪之人遭亂如此其大也昊天之威已甚矣我審無罪也昊天之威甚大矣我審無辜也此自訴而求免之詞也
  集說曹氏粹中曰昊天人之父母所當以生育長養為徳今人無罪辜也而亂降如此之大故呼天而訴之而怪其悠悠也
  ○亂之初生僭側䕃反始既涵音含亂之又生君子信讒君子如怒叶奴五反亂庶遄市專反慈呂反君子如祉音恥亂庶遄已
  集傳賦也僭始不信之端也涵容受也季氏本曰涵容如水之涵物君子指王也遄疾沮止也祉猶喜也○言亂之所以生者由讒人以不信之言始入而王涵容不察其眞偽也亂之又生者則既信其讒言而用之矣君子見讒人之言若怒而責之則亂庶幾遄沮矣見賢者之言若喜而納之則亂庶幾遄已矣朱氏公遷曰喜怒以正遏惡揚善則讒無從生亂無從起矣今涵容不斷讒信不分是以讒者益勝而君子益病也蘇氏曰小人為讒於其君必以漸入之其始也進而嘗之君容之而不拒知言之無忌於是復進既而君信之然後亂成
  集說孔氏穎達曰人之行讒當有所因君能明察是非則偽辭不入讒言無由進也○輔氏廣曰讒譖之始萌王惟一喜一怒之正足以絶之○嚴氏粲曰言亂生於讒讒生於優柔不斷所謂懐狐疑之心者來讒賊之口持不斷之意者開羣枉之門也
  ○君子屢盟叶謨郎反亂是用長丁丈反叶直良反君予信盜亂是用㬥盜言孔甘亂是用餤音談匪其止共音恭維王之邛其恭反
  集傳賦也屢數也盟邦國有疑鄭氏康成曰有疑不協也則殺牲歃音霎血告神以相要束也鄭氏康成曰盟者書其辭於䇿殺牲取血坎其牲加書於上而埋之謂之載書○李氏樗曰考之春秋如伯有之亂鄭伯與其臣下盟蓋盟生於君臣相疑而致也盜指讒人也孔氏穎達曰盜竊者必小人讒者亦小人因以盜名之餤進邛病也○言君子不能已亂而屢盟以相要則亂是用長矣君子不能堲在力反王氏逢曰舜典朕堲讒説殄行蔡氏傳堲疾也而信盜以為虐則亂是用㬥矣讒言之美如食之甘使人嗜之而不厭則亂是用進矣然此讒人不能供其職事徒以為王之病而已蘇氏轍曰止職也言小人不守其位維為讒以病王也夫良藥苦口而利於病忠言逆耳而利於行維其言之甘而悅焉則其國豈不殆哉
  集說輔氏廣曰夫既不能用其喜怒以已亂則疑信不決故君臣或用盟誓以自固而讒人益得以行其意則亂是用長矣指讒為盜疾之之辭也巧為言以入於王心使王不覺而以㬥虐加人則是誠可謂盜矣至於嗜其言而甚甘焉則亂之益進未有窮已也匪其止共維王之邛此必指其實事以曉王耳夫讒諂之人必須自力於其職以市信於王然後其説始得以蠱惑王心而使不自覺焉故言此以曉之曰斯人也非眞能共其職業也適足以為王之病而已
  ○奕奕寢廟君子作之秩秩大猷聖人莫之他人有心予忖七損反音鐸之躍躍他歴反士咸反兔遇犬獲叶黃郭反之集傳興而比也奕奕大也秩秩序也猷道莫定也鄒氏泉曰秩秩大猷聖人莫之如天叙有典天秩有禮而聖人為能品節之不差經綸之各當使之一定而不可易也躍躍跳疾貎毚狡也韓氏嬰曰趯趯往來貎獲得也言趯趯之毚兔謂狡兔數往來逃匿其跡有時遇犬得之○奕奕寢廟則君子作之秩秩大猷則聖人莫之以興他人有心則予得而忖度之朱子曰詩人所見極大如此章本意只是惡巧言讒譖之人却以奕奕寢廟與秩秩大猷起興便見其所見極大形於言者無非義理之極致也○嚴氏粲曰忖度讒人之心如下篇何人斯皆忖度之辭也而又以躍躍毚兔遇犬獲之比焉反覆興比以見讒人之心我皆得之不能隱其情也輔氏廣曰讒者方且跳梁恣肆以害人自謂人莫得而知已也一旦遇智者臨之則其情偽顯露有不可得而隱者誠有似乎毚兔之躍躍而忽遇犬焉則無所逃矣
  集說朱氏善曰寢廟之奕奕者惟君子為能作之以其法之定也太猷之秩秩者惟聖人為能莫之以其徳之盛也以興他人之有心亦惟我為能度之以其鑒之明也狡兔之走疾矣而遇犬則其跡無所逃讒人之言巧矣而遇明哲則其情無所遁亦何益之有哉
  ○荏而甚反染柔木君子樹叶上主反之往來行言心焉數所主反之蛇蛇以支反碩言出自口叶孔五反矣巧言如簧顔之厚叶胡五反
  集傳興也荏染柔貎柔木桐梓之屬可用者也行言行道之言也數辨也蛇蛇安舒也碩大也謂善言也顔厚者頑不知恥也○荏染柔木則君子樹之矣往來行言則心能辨之矣若善言出於口者宜也巧言如簧則豈可出於口哉言之徒可羞愧而彼顔之厚不知以為恥也孟子曰為機變之巧者無所用恥焉其斯人之謂與眞氏徳秀曰憸巧之言悅可人聽如笙簧然使其知愧則不為矣集說朱氏善曰詳審而不㬥質實而無偽此君子之所謂碩言也阿狥以為容逢迎以為悅此小人之所謂巧言也自君子觀之不勝其可恥而小人之處此則顔厚而不以為愧也亦何望其能擴充羞惡之心而為不可勝用之義哉○黃氏佐曰上章言讒人之心不難度此章言讒人之言不難辨
  ○彼何人斯居河之麋音睂無拳音權無勇職為亂階叶居奚反既微且尰市勇反爾勇伊何為猶將多爾居徒幾音紀叶居希反
  集傳賦也何人斥讒人也此必有所指矣賤而惡之故為不知其姓名而曰何人也斯語辭也水草交謂之麋李氏樗曰左氏所謂孟諸之麋是也○朱子曰居河之麋則非高明爽塏之地也拳力階梯也骭音限音羊為微腫足為尰孔氏穎達曰郭璞云骭脚脛也瘍瘡也膝脛之下有瘡腫是渉水所為猶謀將大也○言此讒人居下溼之地雖無拳勇可以為亂而讒口交鬭専為亂之階梯又有微尰之疾亦何能勇哉而為讒謀則大且多如此是必有助之者矣然其所與居之徒衆幾何人哉言亦不能甚多也
  集說呂氏祖謙曰此非特賤讒人之辭蓋言其本易驅除特王不悟耳○鄒氏泉曰讒人本不難知不難辨不難除宜其無讒也特以王心信之而不悟此大夫所以傷於讒也
  總論許氏謙曰夫人既被讒終篇未嘗有怨懟詆斥之語拳拳專欲諷上之審聽而五章且以開讒人之迷不自憂其身而惟憂天下之亂不惡怒其人而發其羞恥之心詩人之忠厚如此○呉氏師道曰此詩前三章刺聽讒者後三章刺讒人
  巧言六章章八句
  集傳以五章巧言二字名篇
  集說范氏處義曰言之巧者善讒人者也聖人以為鮮仁蓋不仁者乃能巧言故木訥者所以近仁也○鄒氏泉曰此詩見大夫憂亂之情而忠君之義惡惡之嚴見於言表矣
  彼何人斯其心孔艱叶居銀反胡逝我梁不入我門叶睂貧反伊誰云從維㬥之云
  集傳賦也何人亦若不知其姓名也孔甚艱險也我舊說以為蘇公也㬥㬥公也皆畿内諸侯也○舊說㬥公為卿士而譖蘇公故蘇公作詩以絶之然不欲直斥㬥公故但指其從行者而言彼何人者其心甚險胡為往我之梁而不入我之門乎既而問其所從則㬥公也夫以從㬥公而不入我門則㬥公之譖已也明矣但舊說於詩無明文可考未敢信其必然耳集說呂氏大臨曰託過門不入之喻以道其反側之情情之不直讒我必矣○范氏處義曰彼何人斯雖為鄙薄之語然不斥㬥公指其從㬥公者耳亦譎諌之義人心固險如山川難於知矣況於小人尤為艱險不可測也過我門而不入必其中自有可愧者使㬥公不譖我爾必入而見我今爾從㬥公而不我見則踪跡可疑也○輔氏廣曰彼何人斯其心孔艱責之也而不為已甚之辭胡逝我梁不入我門疑之也而猶有望之之意伊誰云從維㬥之云始明言之而其情既不得而遁然亦無忿懟之辭也可謂忠厚矣
  ○二人從行誰為此禍胡果反胡逝我梁不入唁我始者不如今云不我可
  集傳賦也二人㬥公與其徒也唁弔失位也○言二人相從而行不知誰譖已而禍之乎既使我得罪矣而其逝我梁也又不入而唁我汝始者與我親厚之時豈嘗如今不以我為可乎蘇氏轍曰始謂我可而今謂我不可也集說輔氏廣曰雖已明知其人之譖已而猶為不知之辭曰二人從行誰人譖我而為我之禍乃今逝我之梁而不入唁我乎大抵讒人者自是無面目以見人然其所以自解者則必曰我之所以不見此人者以此人之不足見也故詰之曰爾始者豈嘗如今乎○趙氏一元曰不責其譖已而責其入唁可謂善於立言
  ○彼何人斯胡逝我陳我聞其聲不見其身不愧于人不畏于天叶鐡因反
  集傳賦也陳堂塗也堂下至門之徑也李氏如圭曰其北當階其南接門内霤也○在我之陳則又近矣聞其聲而不見其身言其蹤跡之詭祕也不愧于人則以人為可欺也天不可欺女獨不畏于天乎奈何其譖我也
  集說范氏處義曰逝我陳則不止逝我梁我已聞其聲則又近矣而不使我見其身意其隂有窺伺蹤跡詭祕也於是歎曰爾為此舉固以人為可欺而不愧也獨不畏于天乎○輔氏廣曰古之責人往往至天而極如雨無正所謂胡不相畏不畏于天亦是意也
  ○彼何人斯其為飄風叶孚愔反胡不自北胡不自南叶尼心反胡逝我梁祇音支交卯反我心
  集傳賦也飄風㬥風也攪擾亂也○言其往來之疾若飄風然自北自南則與我不相値也輔氏廣曰言其儇利便㨗耳此則讒人之態也今則逝我之梁則適所以攪亂我心而已集說孔氏穎達曰以其徑來而徑去知為疾也非在道急速故下章言其安行○姚氏舜牧曰又著其人心情靡定踪跡無常不南不北而又不實來唁我祇以攪我之心此深疾而痛恨之詞也
  ○爾之安行亦不遑舍叶啇居反爾之亟紀力反行遑脂爾車壹者之來云何其盱況于反
  集傳賦也安徐遑暇舍息亟疾盱望也字林云旴張目也易曰盱豫悔劉氏瑾曰豫六三爻本義曰盱上視也隂不中正而近於四故六三上視於四而下溺於豫宜有悔者也三都賦云旴衡而誥是也許氏謙曰左太冲魏都賦魏國先生盱衡而誥注盱張目也睂上曰衡謂舉睂揚目也○言爾平時徐行猶不暇息而況亟行則何暇脂其車哉今脂其車則非亟也乃託以亟行而不入見我則非其情矣何不一來見我如何使我望汝之切乎
  集說嚴氏粲曰反覆委曲以情責之也汝之不來見我謂無暇耳我謂爾行之緩乎亦不見爾舍息固不可謂有暇也我謂爾行之亟乎又閒暇而脂其車不可謂無暇也今屢出而不來見我是可疑矣
  ○爾還而入我心易以䜴反叶以支反也還而不入否難知也壹者之來俾我祇也
  集傳賦也還反易說祇安也○言爾之往也既不入我門矣儻還而入則我心猶庶乎其說也王氏安石曰入則我心乎易而不之怨也還而不入則爾之心我不可得而知矣何不一來見我而使我心安乎董氏曰是詩至此其詞益緩若不知其為譖矣
  集說叚氏昌武曰爾還而入我心即為之平易則蘇公之怨良易解也其心之忠厚可知矣○朱氏善曰壹者之來云何其盱望之切也壹者之來俾我祇也悅之深也未見而望之切既見而悅之深我之所以待彼者其故舊之情自若也而彼之所以待我者乃獨異於平時何也反覆委曲言之而讒者之情愈無所遁矣
  ○伯氏吹壎況袁反仲氏吹篪音池及爾如貫諒不我知出此三物以詛側助反爾斯叶先齎反
  集傳賦也伯仲兄弟也俱為王臣則有兄弟之義矣樂器土曰壎大如鵝子銳上平底似稱錘六孔劉氏熙曰塤喧也聲濁喧喧然○孔氏穎達曰壎周禮小師職作塤古今字異耳釋樂云大塤謂之嘂音呌孫炎曰音大如呌呼也竹曰篪長尺四寸圍三寸七孔一孔上出徑三分凡八孔横吹之劉氏熙曰篪啼也聲從孔出如嬰兒啼也○何氏楷曰篪本作䶵亦作竾如貫如繩之貫物也言相連屬也諒誠也三物犬豕雞也刺其血以詛盟也陸氏徳明曰以禍福之言相要曰詛○孔氏穎達曰隱十一年左傳曰鄭伯使卒出猳行出犬雞以詛射穎考叔者豭即豕也竝言詛而俱用三故知此三物豕犬雞也民不相信則盟詛之言古者有此禮故欲與之詛也○伯氏吹壎而仲氏吹篪言其心相親愛而聲相應和也朱氏公遷曰親愛以伯仲言應和以壎篪言與汝如物之在貫豈誠不我知而譖我哉苟曰誠不我知則出此三物以詛之可也
  集說輔氏廣曰讒者之讒人或責之而自文其過不過有二説焉不以為其人實有其事則必以為我本無心但實是不相知耳以人為實可罪則二章之所責是也以為實不相知則此章之所責是也○黃氏佐曰吹壎吹篪者言相與謀國之時一議一論相為和附而不拂逆也如貫者言同為王臣之時勢相聨屬而休戚安危相倚也○姚氏舜牧曰前六章通就讒人往來踪跡之可疑上說以見其情之可惡此節始以正義責之相知何待於今日相信何待於詛盟若此云者正責其面和而背詆非同寅協㳟和衷之君子也
  ○為鬼為蜮音域則不可得有靦土典反面目視人罔極作此好歌以極反側
  集傳賦也蜮短狐也江淮水皆有之能含沙以射水中人影其人輒病而不見其形也陸氏徳明曰蜮狀如鼈三足一名射工俗呼之水弩靦面見人之貌也好善也反側反覆不正直也○言汝為鬼為蜮則不可得而見矣女乃人也靦然有面目與人相視無窮極之時豈其情終不可測哉是以作此好歌以究極爾反側之心也嚴氏粲曰此章峻辭責之不復含隱也
  集說王氏安石曰作是詩將以絶之也而曰好歌者有欲其悔悟之心焉耳○鄒氏泉曰究極其反側使知智可以欺君而不可以欺君子之心姦可以欺中人而不可以逃君子之見庶知所悔悟以回其孔艱之心也
  總論郝氏敬曰詩言微婉未有刺其人而直斥之者故屢言彼何人斯為窮詰之詞從行二人究其推諉之奸逝梁不入發其忸怩之情飄風鬼蜮比其曖昧之私辭婉而意切矣○錢氏天錫曰通詩只以極反側一言盡之應其心孔艱句孔艱内即含下文始厚今薄欺天罔人踪跡之詭秘鬼蜮之情狀下文特段段委曲以申其意耳蓋譖人之人難施面目所以藏形匿影若被譖之人於心無愧明目張膽無不可復見也是以屢屢欲其一來則彼羞澀難前之態宛然在目而讒搆排擠之罪不言自顯矣何人斯八章章六句
  集傳此詩與上篇文意相似疑出一手但上篇先刺聽者此篇専責讒人耳王氏曰㬥公不忠於君不義於友所謂大故也故蘇公絶之然其絶之也不斥㬥公言其從行而已不著其譖也示以所疑而已既絶之矣而猶告以壹者之來俾我祇也蓋君子之處已也忠其遇人也恕使其由此悔悟更以善意從我固所願也雖其不能如此我固不為已甚豈若小丈夫然哉一與人絶則醜詆固拒唯恐其復合也
  集說王氏志長曰蘇公之為人不詳意其被譖之事有闗於君徳之邪正社稷之安危者蓋人臣一身之進退甚小而國事之是非所爭甚大也不然此詩不過同列得謗相詬詈之言何足登之雅乎
  七西反兮斐孚匪反兮成是貝錦彼譖人者亦已大音泰食荏反
  集傳比也萋斐小文之貎毛氏萇曰文章相錯也貝水中介蟲也有文彩似錦陸氏璣曰貝龜鼈之屬其文彩之異大小之殊甚衆古者貨貝是也餘蚔黄為質以白為文餘泉白為質黃為文又有紫貝其白質如玉紫㸃為文皆行列相當其大者常有徑一尺小者七八寸○時有遭讒而被宫刑為巷伯者作此詩言因萋斐之形而文致之以成貝錦以此讒人者因人之小過而飾成大罪也彼為是者亦已大甚矣集說季氏本曰貝不可以為錦但以其背有錯雑之文有似於錦遂以錦名以比讒言起於疑似亦以見文致之意也大甚言成之而不可解也
  ○哆昌者反兮侈尺是反兮成是南箕彼譖人者誰適丁歴反下同與謀叶謨悲反
  集傳比也哆侈微張之貎南箕四星嚴氏粲曰箕東方之宿考星者多騐於南方故曰南箕二為踵二為舌其踵狹而舌廣則大張矣朱氏謀㙔曰天文箕主口舌以喻讒者○何氏楷曰以比意求之取象南箕有簸揚其說之意適主也誰適與謀言其謀之閟也姚氏舜牧曰凡人為謀有所以主之者則其為譖也深矣
  集說陳氏鵬飛曰南箕之星本非箕張大其口以成其名爾貝錦南箕皆曰成是者言我本無是實因萋斐張大以成之爾○朱氏善曰萋斐以成貝錦喻讒人者能因細小而飾成大罪也哆侈以成南箕喻讒人者能因疑似而構成實罪也始則以小而成大終則以虚而為實此讒人者所以能傾人之家國也
  ○緝緝七立反翩翩音篇叶批賓反謀欲譖人愼爾言也謂爾不信叶斯人反
  集傳賦也緝緝口舌聲或曰緝緝人之罪也或曰有條理貎皆通翩翩往來貎譖人者自以為得意矣然不愼爾言聽者有時而悟且將以爾為不信矣集說嚴氏粲曰三章四章述讒人情狀而戒之也爾讒人當謹愼其言無専飾虛為實虚言無實有時而敗露聽者將謂爾不足信矣○朱氏善曰譖之初行既以不信而加諸人言之不愼亦以不信而責於汝戒之也
  ○捷捷幡幡芳煩反叶芬邅反謀欲譖言豈不爾受既其女音汝
  集傳賦也捷捷儇利貌幡幡反覆貌王氏曰上好譖則固將受女然好譖不已則遇譖之禍亦既遷而及女矣嚴氏粲曰女能譖人人亦能譖女其禍將遷及女矣曾氏曰上章及此皆忠告之詞
  集說輔氏廣曰愼爾言也謂爾不信自譖者而言也豈不爾受既其女遷自聽者而言也皆所必至之理故以之忠告於為譖者庶乎其知所畏而不敢肆耳○徐氏常吉曰譖人之事豈可恃以為常君能聽爾之言亦能聽人之言君能以爾之言加罪於人亦能以人之言加罪於爾且不以誠相與而惟以詐相傾則聽者之心固不能保其終不吾疑矣
  ○驕人好好勞勞草草蒼天蒼天叶鐡因反視彼驕人矜此勞人
  集傳賦也好好樂也草草憂也驕人譖行而得意勞人遇譖而失度其狀如此
  集說輔氏廣曰視彼驕人庶乎有以抑遏沮止之也矜此勞人庶乎有以扶持慰安之也
  ○彼譖人者叶掌與反誰適與謀叶滿補反取彼譖人投畀豺士皆反虎豺虎不食投畀有北有北不受叶承呪反投畀有昊叶許候反
  集傳賦也再言彼譖人者誰適與謀者甚嫉之故重言之也或曰衍文也投棄也北北方寒涼不毛之地也孔氏穎達曰左傳曰食土之毛地官載師曰宅不毛皆謂草木也○劉氏瑾曰窮北之地多寒不生草木五穀投棄讒人於彼使凍餓之也不食不受言讒譖之人物所共惡也昊昊天也投畀昊天使制其罪王氏逢曰制斷也正也○此皆設言以見欲其死亡之甚也故曰好賢如緇衣惡惡如巷伯
  集說陸氏佃曰豺虎以殺為性則宜無所不食有北以載為徳則宜無不受者今曰不食不受且付昊天使制其罪則惡之甚也
  ○楊園之道猗於綺反于畝丘叶祛竒反寺人孟子作為此詩凡百君子敬而聽之
  集傳興也楊園下地也朱氏公遷曰楊者近水之木宜下隰故楊園為下地猗加也畝丘高地也朱氏公遷曰畝田之壟也邱如田壟故曰畝丘寺人内小臣蓋以讒被宮而為此官也劉氏瑾曰周禮天官寺人之官凡五人寺之言侍也侍王於路寢而掌王之内人及女宮之戒令蓋奄人也孟子其字也○楊園之道而猗于畝丘以興賤者之言或有補於君子也蓋譖始於微者而其漸將及於大臣故作詩使聽而謹之也劉氏曰其後王后大子及大夫果多以讒廢者
  集說黃氏佐曰不敬而聽之則萋斐之形未必不為貝錦之文致哆侈之萌未必不為南箕之羅織聽而曰敬者願於信從之謂也○鄒氏泉曰卑可升高有下可益上之意故以為興楊園畝丘是自下而上故曰加敬而聽之欲其因已之言而善保其身以免於讒也
  總論朱氏公遷曰一章二章責之三章四章誨之五章怨而訴之六章深惡而痛疾之七章則言作詩以為君子之戒也○顧氏起元曰前六章極言讒人之無忌而望制於天末章言讒禍之漸進而致謹於人○錢氏天錫曰詩被痛而作故反覆哀傷或怨或訴皆深惡讒人之詞篇中一敬字總是發明憂讒畏譏惴惴小心之旨亦未敢謂敬遂足以免讒也
  巷伯七章四章章四句一章五句一章八句一章六句
  集傳巷是宮内道名秦漢所謂永巷是也劉氏瑾曰三輔黃圖云永長也宮中之長巷伯長也主宮内道官之長即寺人也故以名篇陳氏鵬飛曰詩名巷伯以寺人解之明巷伯即寺人也班固司馬遷贊云迹其所以自傷悼小雅巷伯之倫其意亦謂巷伯本以被讒而遭刑也而楊氏曰寺人内侍之微者出入於王之左右親近於王而日見之宜無閒之可伺矣今也亦傷於讒則疎遠者可知故其詩曰凡百君子敬而聽之使在位知戒也其說不同然亦有理姑存於此云
  集說陳氏櫟曰巧言何人斯巷伯三篇具述讒言之禍與讒人之情狀可謂極矣○朱氏公遷曰已上三篇皆刺讒者之詩故相屬
  習習谷風維風及雨將恐邱勇反將懼維予與女音汝將安將樂音洛女轉棄予叶演女反
  集傳興也習習和調貌谷風東風也將且也恐懼謂危難憂患之時也○此朋友相怨之詩故言習習谷風則維風及雨矣將恐將懼之時則維予與女矣毛氏萇曰風雨相感朋友相須奈何將安將樂而女轉棄予哉毛氏萇曰言朋友趨利窮達相棄○朱氏公遷曰患難則相保安樂則相遺此無恒心之人也
  集說李氏樗曰朋友之相須既如風之與而今也當罹患難之時則惟我與女二人同其憂至於安樂之時女反棄予朋友相須之義豈如是乎○呂氏祖謙曰朋友之義出於天其相求本非以利害也故窮達若一不知其義則利害而已耳離合安可常哉玩習習谷風維風及雨之辭其義蓋可識矣
  ○習習谷風維風及頽徒雷反將恐將懼寘之䜴反予于懐叶胡隈反將安將樂棄予如遺叶夷回反
  集傳興也頽風之焚輪者也毛氏萇曰風薄相扶而上喻朋友相須而成○孔氏穎達曰釋天云焚輪謂之頽孫炎曰廻風從上下曰頽然則頽者廻風從上而下力薄不能更升谷風與相遇乃相扶而上寘與置同置于懐親之也如遺忘去而不復存省也
  集說王氏安石曰風之扇物則因其勢而相高朋友相汲引則徳義相高○輔氏廣曰維予與女喣濡之私意也棄予如遺反覆之薄情也寘予于懐維予與女之甚也棄予如遺女轉棄予之甚也夫喣濡之私情則非天理之公反覆之薄情則非天理之厚夫朋友相與自有一定之分誠信相與憂樂如一固不必有喣濡之私意亦豈可有反覆之薄情也
  ○習習谷風維山崔徂回反五回反無草不死無木不萎叶於回反忘我大徳思我小怨叶韻未詳
  集傳比也崔嵬山巓也○習習谷風惟山崔嵬則風之所被者廣矣然猶無不死之草無不萎之木況於朋友豈可以忘大徳而思小怨乎或曰興也朱氏公遷曰以谷風生物興大徳以草死木萎興小怨謂興體亦可也蓋謂之比則重在忘字與思字謂之興則重在大徳小怨字
  集說劉氏敞曰習習之風生草木也崔嵬之山養草木也然而不能使草長不死不能使木長不萎者天地之功有所不足也奈何忘我大徳思我小怨乎○輔氏廣曰大徳謂朋友之義出於天者小怨謂懟語忿色生於人者忘大徳思小怨必是當時人有如是實事故末章因風以為比而明言之以戒其不可如是也或以為興者拘於例耳然不若以為比之是也
  總論呂氏大臨曰急則相求緩則相棄恩厚不知怨小必記皆小人之交也○鄒氏泉曰一章二章怨其始合而終睽末章言其不當以小怨而見睽也
  谷風三章章六句
  集說朱氏公遷曰谷風蓋與伐木為反對終和且平則無谷風之怨矣
  蓼蓼音六者莪五河反匪莪伊蒿呼毛反哀哀父母生我劬勞集傳比也蓼長大貌莪美菜也蒿賤草也嚴氏粲曰釋草曰蘩之醜秋為蒿釋云醜類也言蘩蕭蔚莪之類春始生氣味既異故其名不同至秋老成則皆蒿也此說莪蒿甚明以莪彤蒿莪美而蒿惡○人民勞苦孝子不得終養而作此詩言昔謂之莪而今非莪也特蒿而已以比父母生我以為美材可頼以終其身而今乃不得其養以死於是乃言父母生我之劬勞而重自哀傷也
  集說呂氏祖謙曰莪蒿不能報天地之生育猶人子不能報父母之劬勞也○朱氏善曰此詩諸儒皆以為興至集傳正以為比而其義始明凱風之予以棘自比棘固木之賤者也蓼莪之子以蒿自比蒿固草之賤者也凱風以已非美材故念母氏養我之劬勞則自責以期親之悔悟也蓼莪以已非美材而念父母生我之劬勞則父母已没矣重自哀傷而已
  ○蓼蓼者莪匪莪伊蔚音尉哀哀父母生我勞瘁似醉反集傳比也蔚牡菣去刃反也三月始生七月始華如胡麻華而紫赤八月為角似小豆角銳而長嚴氏粲曰馬薪蒿也蒿之尤麤大者也瘁病也
  集說何氏楷曰羅願云匪莪伊蒿蒿猶有子者匪莪伊蔚蔚則無子蓋今青蒿葉端皆作子如米大蔚獨無爾以見父母得我之難今皆無報則有我之不如無也○瘁通作顇顦顇也劬勞而至於瘁勞苦見於貌也念生我之勞瘁而我不能以子報其哀何如
  ○缾之罄矣維罍之恥鮮息淺反民之生不如死之久叶舉里反矣無父何怙無母何恃出則銜恤入則靡至
  集傳比也缾小罍大皆酒器也罄盡鮮寡恤憂靡無也○言缾資於罍而罍資缾猶父母與子相依為命也故缾罄矣乃罍之恥猶父母不得其所乃子之責劉氏瑾曰以缾比父母以罍比子但取其相資之義而不取義於缾罍之小大也如左傳昭公二十四年鄭子大叔引此而曰王室之不寧晉之恥也以缾喻周以罍喻晉亦不取小大之義也所以窮獨之民生不如死也蓋無父則無所怙無母則無所恃陸氏徳明曰韓詩云怙賴也恃負恃也是以出則中心銜恤入則如無所歸也
  集說曹氏粹中曰以無怙恃故謂之鮮民言其薄徳而寡祜也○孝子出必告反必面今出而無所告故銜恤上堂入室而不見故靡至也
  ○父兮生我母兮鞠我拊音撫我畜喜六反我長丁丈反我育我顧我復我出入腹我欲報之徳昊天罔極
  集傳賦也生者本其氣也鞠畜皆養也拊拊循也劉氏彝曰防其驚也則拊之育覆育也孔氏穎達曰謂其寒暑或身體嫗之覆近而愛育焉顧旋視也孔氏穎達曰謂去之而反顧也復反覆也呂氏祖謙曰邱氏曰不能暫舍也腹懐抱也孔氏穎達曰謂置之於懐抱罔無極窮也○言父母之恩如此欲報之以徳而其恩之大如天無窮不知所以為報也
  集說揚氏雄曰父母人之天地與無天何生無地何形○何氏楷曰得天地之塞以成形而所以成其形者親得天地之帥以成性而所以成其性者親形性合而成人天親原自合一以其生生者一也
  ○南山烈烈飄風發發民莫不穀我獨何害叶音曷集傳興也烈烈高大貌發發疾貌穀善也○南山烈烈則飄風發發矣民莫不善而我獨何為遭此害也哉
  集說曹氏粹中曰周民皆然而乃云民莫不穀者勞苦之民身受其害自以為夫人而不若耳○朱氏公遷曰山高大則風亦疾民莫不穀則我當與之皆善也而獨遭此害何哉此以物理之齊興人事之不齊亦反其意以為興也
  ○南山律律飄風弗弗叶分聿反民莫不穀我獨不卒集傳興也律律猶烈烈也王氏安石曰南山之勢律律蓋崒嵂之謂也弗弗猶發發也卒終也言終養也
  集說輔氏廣曰我獨何為而遭此害也哉我獨何為而不得終養也哉此兩句最宜玩蓋末後方及其所以不得終養之意
  總論鄒氏泉曰此詩首二章是喻其不得終養而因傷父母之劬勞三章是言不得終養正以應匪莪伊蒿二句意四章是言父母之恩正以應生我劬勞二句意末二章又重自哀痛以申不得終養之意也○姚氏舜牧曰為人子者常存匪莪伊蒿之心則自不敢為匪才以辱其親矣常存昊天罔極之念則自不敢少偷惰以終其身矣
  蓼莪六章四章章四句二章章八句
  集傳晉王裒以父死非罪劉氏瑾曰司馬昭為魏安東將軍與呉戰敗昭問於衆曰近日之事誰任其咎王裒父儀對曰責在元帥昭怒而斬之每讀詩至哀哀父母生我劬勞未嘗不三復流涕受業者為廢此篇詩之感人如此
  集說朱氏善曰孝子行役不得以養其父母而形於歎詠者如陟岵鴇羽皆是也而蓼莪之詩獨使人誦之者流涕嗚咽而不能止何也曰陟岵鴇羽思念於父母尚存之日蓼莪之詩感傷於父母既没之後父母尚存則雖曠廢於今日而猶幸來日之可繼也若父母之既没則念生育之艱思顧復之勤罔極之恩既不可得而報則無涯之悲亦孰得而止之哉此蓼莪之所以作也
  有饛音䝉音軌音孫有捄音求棘七必履反周道如砥之履反其直如矢君子所履小人所視叶善止反音眷言顧之澘所奸反焉出涕音體
  集傳興也饛滿簋貌飧熟食也毛氏萇曰謂黍稷也○孔氏穎達曰禮之通例皆簠盛稻粱簋盛黍稷捄曲貌棘七以棘為七所以載鼎肉而升之於俎也毛氏萇曰七所以載鼎實○孔氏穎達曰以七載之謂出之於鼎升之於俎也棘棘木也吉禮用棘砥礪石言平也孔氏穎達曰禹貢曰礪砥砮丹以砥石能磨物使平也矢言直也孔氏穎達曰矢則幹必直君子在位履行小人下民也睠反顧也潸涕下貌○序以為東國困於役而傷於財譚大夫作此以告病鄭氏康成曰譚國在東故其大夫尤苦征役之事也○杜氏預曰譚國在濟南平陵縣○孔氏穎達曰譚大夫雖自為已怨而王政大經偏東非譚獨然故言東以廣之言有饛簋飧則有捄棘七周道如砥則其直如矢是以君子履之而小人視焉今乃顧之而出涕者則以東方之賦役莫不由是而西輸於周也集說輔氏廣曰周道只道路之道與下章周行一意故集解以為東方之賦役莫不由是而西輸於周是即指道路而言也然以上四句平直視履之義觀之則又似指周之王道而言豈本意只是指道路而言而其中亦含此意耶○黄氏佐曰君子履此道以朝周小人視此道以往周是時賦役尚均履則履之未嘗有懟憾之色視則視之未嘗有欷歔之歎也今乃睠言顧之至潸然而出涕者則周道雖無恙而時政之弊已不復前時矣
  ○小東大東叶都郎反直呂反音逐其空叶枯郎反糾糾葛履可以履霜佻佻徒彫反公子行彼周行叶户郎反既往既來叶六直反使我心疚叶訖力反
  集傳賦也小東大東東方小大之國也自周視之則諸侯之國皆在東方杼持緯音渭者也曹氏粹中曰用梭以行緯柚受經者也陸氏徳明曰柚本又作軸○董氏逌曰柚卷織者空盡也佻輕薄不奈勞苦之貌公子諸侯之貴臣也周行大路也疚病也○言東方小大之國杼柚皆已空矣至於以葛屨履霜而其貴戚之臣奔走往來不勝其勞使我心憂而病也
  集說范氏處義曰此言周室賦歛於東者偏重凡東方諸侯無小無大杼柚皆為之空也○輔氏廣曰糾糾葛屨可以履霜舉其甚者言之也以葛屨履霜則冬裘之不備可知矣既往既來則言其來往之不一也周道一也方其盛時君子履之而小人視焉及其衰也公子行之而人心病焉時移事變而人心所感不同如此
  ○有冽音列氿音軌叶才勻反無浸穫薪契契苦計反寤歎哀我憚丁佐反人薪是穫薪尚可載叶節力反也哀我憚人亦可息也
  集傳興也冽寒意也側出曰氿泉劉氏熙曰流狹而長如車軌穫艾也孔氏穎達曰穫讀如穫稻之穫故為刈也契契憂苦也憚勞也尚庶幾也載載以歸也○蘇氏曰薪已穫矣而復漬之則腐民已勞矣而復事之則病故已艾則庶其載而畜之已勞則庶其息而安之輔氏廣曰上兩章既言傷於財故此章推本其困於役而言之耳
  集說嚴氏粲曰穫薪以供㸑必㬥而乾之然後可用若浸之於寒冽之泉則溼腐而不可㸑矣喻民當撫恤之然後可用若困之以㬥虐之政則窮悴而不能勝矣故契契寤歎哀我東國勞苦之人也○徐氏光啓曰凡徴發之煩供億之困皆可言勞也不盡人力不盡人財皆可言息也
  ○東人之子職勞不來音賚叶六直反西人之子粲粲衣服叶蒲北反舟人之子熊羆是裘叶渠之反私人之子百僚是試叶申之反集傳賦也東人諸侯之人也職専主也來慰撫也嚴氏粲曰専主為勞苦而曾不被慰來西人京師人也孔氏穎達曰東以對西則西人是京師之人粲粲鮮盛貌舟人舟楫之人也熊羆是裘言富也私人私家皁隸之屬也僚官試用也舟人私人皆西人也○此言賦役不均羣小得志也輔氏廣曰賦役不均言貧富不同勞佚有異也羣小得志言衣服之華百僚是試也
  集說歐陽氏修曰言東人困苦如此而周人方事侈富潔其衣服以相誇至於操舟之賤亦衣熊羆之裘而私家之人皆備百官而祿食○朱氏善曰東人之子職勞不來則雖以公子之貴而奔走往來其賤者可知也西人之子而粲粲衣服熊羆是裘則貧窶者且轉而富矣復百僚之是試則卑賤者且轉而貴矣别舟人私人言之者舉卑賤以見其餘也
  ○或以其酒不以其漿鞙鞙胡犬反佩璲音遂不以其長維天有漢監古暫反亦有光跂邱豉反彼織女終日七襄集傳賦也鞙鞙長貌陸氏徳明曰鞙或作琄璲瑞也鄭氏康成曰佩璲者以瑞玊為佩佩之鞙鞙然漢天河也孔氏穎達曰揚泉物理論云漢水之精也氣發而著精華浮上宛轉隨流名曰天河一曰雲漢此天河雖則有光不能照物故有光而無明也跂隅貌陸氏徳明曰跂說文作□織女星名在漢㫄三星跂然如隅也孔氏穎達曰孫毓云織女三星跂然如隅然則三星鼎足而成三角望之跂然故云隅貌七襄未詳傳曰反也孔氏穎達曰謂從日至暮七辰而復反於夜也箋云駕也駕謂更其肆也蓋天有十二次日月所止舍所謂肆也經星一晝一夜左旋一周而有餘則終日之閒自卯至酉當更七次也孔氏穎達曰在天為次在地為辰星之行天晝夜雖各六辰數者舉其終始故七即自卯至酉也言終日是晝也晝不見而言七移者據其理當然矣○劉氏瑾曰日月五星為緯其餘皆為經星經星周布與天為體所謂經星一晝夜左旋一周天而有餘者即天之旋一周而又過一度者也然周天十二次一晝夜十二時則一時當歴一次故終其晝日之閒自卯至酉凡七時織女星當歴七次也○言東人或饋之以酒而西人曾不以為漿東人或與之以鞙然之佩而西人曾不以為長維天之有漢則庶乎其有以監我而織女之七襄則庶乎其能成文章以報我矣無所赴愬而言惟天庶乎其恤我耳集說輔氏廣曰侯邦供王賦役固其職也然為王者當有以體恤之不敢易視而輕用之可也觀禹貢之底愼財賦無逸之惟正之供則必不至於易視而輕用之矣今也東國財力俱困而西人易視之如此則輕用之必矣此東國之所以怨病而愬之於天也○朱氏善曰酒之厚而不以為漿佩之鞙鞙而不以為長其出之也甚艱其視之也甚賤蓋其意氣驕溢類如此然則貧富勞逸之不均吾將曷愬哉亦惟愬之於天而已漢之有光其亦能監視我也耶織女之七襄其亦能成文章以報我也耶其詞之婉而不迫如此詩人之忠厚亦可見矣
  ○雖則七襄不成報章晥華板反彼牽牛不以服箱東有啓明叶謨郎反西有長庚叶古郎反有捄天畢載施之行戸郎反集傳賦也睆明星貌牽牛星名毛氏萇曰河鼔謂之牽牛服駕也箱車箱也孔氏穎達曰車内容物之處為箱以經有牽牛之文故知車箱也啓明長庚皆金星也以其先日而出故謂之啓明以其後日而入故謂之長庚毛氏萇曰庚續也○劉氏彝曰金星朝在東所以啓日之明夕在西所以續日之長蓋金水二星常附日行而或先或後但金大水小故獨以金星為言也劉氏瑾曰金水附日而行無定在或一在日先一在日後或俱在日先或俱在日後金星行在日後則晨見而昏不見行在日先則昏見而晨又不見也天畢畢星也狀如掩兔之畢朱氏公遷曰畢長柄小網也畢八星二星直上如柄六星曲為兩行張其口如畢網也行行列也○言彼織女不能成報我之章牽牛不可以服我之箱而啓明長庚天畢者亦無實用但施之行列而已至是則知天亦無若我何矣
  集說歐陽氏修曰雖有織女不能為我織而成章雖有牽牛不能為我駕車而輸物雖有啓明長庚不能助曰為晝俾我營作雖有天畢不能為我掩捕鳥獸○朱氏公遷曰此又怨天弗能加憫恤也
  ○維南有箕不可以簸波我反揚維北有斗不可以挹音揖酒漿維南有箕載翕許急反其舌維北有斗西柄之揭音訐集傳賦也箕斗二星以夏秋之閒見於南方劉氏瑾曰六七月閒見於南方者指當時昏見為言也云北斗者以其在箕之北也孔氏穎達曰二十八宿連四方為名者唯箕斗井壁四星而已壁在室東故稱東壁井在參東故稱東井推此則箕斗竝在南方之時箕在南而斗在北故言南箕北斗也○劉氏瑾曰此謂南斗即上文夏秋之閒見南方者也或曰北斗常見不隱者也董氏逌曰斗四星為斗三星為柄○朱子曰北斗七星在紫宮南其杓所建周於十二辰之舍以定十有二月斟酌元氣運乎四時者也翕引也舌下二星也朱氏公遷曰箕四星在天漢之中二為踵在上二為舌在下踵反在上故曰引其舌也南斗柄固指西若北斗而西柄則亦秋時也嚴氏粲曰露漸為霜雲漢分明斗指西箕在南皆秋時也○言南箕既不可以簸揚糠粃北斗既不可以挹酌酒漿而箕引其舌反若有所吞噬斗西揭其柄反若有所挹取於東是天非徒無若我何乃亦若助西人而見困甚怨之詞也集說歐陽氏修曰言我譚人困於供億取資於地者皆已竭矣欲取於天又不可得也末言箕斗非徒不可用箕反若有所噬斗反若有所挹取於東是皆怨諷之辭也
  總論曹氏粹中曰此詩縁困於役而傷於財故其所冀望而不足者皆衣服飲食之事○徐氏常吉曰俯觀周道而傷今思古之懐既有感於中中察人事而彼此不均之狀又有激於目仰觀天象又若有不恤東人而反助西人之意俯仰之閒何莫而非見困者哉
  大東七章章八句
  集說王氏應麟曰陳氏曰古者諸侯無私史有邦國之志則小史掌之而藏周室故費誓繫於周書漢汝江沱至於譚大夫下國之詩皆編入於南雅
  四月維夏叶後五反六月徂暑先祖匪人胡寧忍予叶演女反集傳興也徂往也四月六月亦以夏正數之建已建未之月也○此亦遭亂自傷之詩言四月維夏則六月徂暑矣孔氏穎達曰月令季夏六月昏大火中是火星中而暑退暑盛而往矣我先祖豈非人乎何忍使我遭此禍也無所歸咎之詞也集說孔氏穎達曰人困則反本窮則告親故言我先祖非人明怨恨之甚猶正月之篇怨父母生已不自先後也○朱氏公遷曰暑去有時禍去無時天不忍以暑害人先祖忍以禍害人也亂世之禍與暑氣酷烈同故以起興
  ○秋日淒淒七西反百卉許貴反具腓芳菲反亂離瘼音莫矣爰家語作奚其適歸
  集傳興也淒淒涼風也卉草腓病離憂瘼病郭氏璞曰今江東呼病曰瘵東齊曰瘼奚何適之也○秋日淒淒呂氏祖謙曰秋日冬日猶云秋時冬時也則百卉具腓矣亂離瘼矣則我將何所適歸乎哉
  集說鄭氏康成曰具猶皆也涼風用事而衆草皆病興貪殘之政行而萬民困病○嚴氏粲曰遭亂離之病於何所適歸乎謂不知何處是可歸之所也
  ○冬日烈烈飄風發發民莫不穀我獨何害叶音曷集傳興也烈烈猶栗烈也發發疾貌穀善也鄒氏泉曰民穀而我獨害自傷之甚耳○夏則暑秋則病冬則烈言禍亂日進無時而息也輔氏廣曰此章亦興也而先生但連上二章為說云夏則暑秋則病冬則烈言祸亂日進無時而息如此說則郤似賦體其不解所以為興者蓋此章之說已見於蓼莪篇矣集說歐陽氏修曰極言民物窮極如冬日寒風凜冽㬥急而萬物彫盡也○民莫不穀我獨何害者民被患愈深則其辭愈緩蓋知其無如之何但自傷歎而已○范氏祖禹曰言夏秋冬獨不及春蓋天氣和暢萬物發育治之象也自古治世少亂世多觀四時可知矣
  ○山有嘉卉侯栗侯梅叶莫悲反廢為殘賊莫知其尤叶于其反集傳興也嘉善侯維廢變尤過也○山有嘉卉則維栗與梅矣范氏處義曰以栗以梅為嘉卉古人亦通言草木耳在位者變為殘賊則誰之過哉輔氏廣曰廢為殘賊先儒皆以為指民而言云王㬥而剝下下無完民焉而先生獨以廢為變指在位而言何也曰若以為民則為字與賊字說不行矣先生之說卻與序說在位貪殘一句相應
  集說朱氏公遷曰物之美者能全其美可見也人之善者乃變而惡不可知也物性有常人性無常此以人不如物起興也○姚氏舜牧曰凡仕人國者孰不可為忠良盡瘁之臣哉然非人之所能與也其人之自立也一變而為殘為賊又誰從而使之其人之自廢也
  ○相息亮反彼泉水載清載濁叶殊玉反我日構禍曷云能穀集傳興也相視載則構合也○相彼泉水猶有時而清有時而濁而我乃日日遭害則曷云能善乎集說范氏處義曰自歎如泉水之無清時亦怨辭也
  ○滔滔吐刀反江漢南國之紀盡瘁以仕寧莫我有叶羽已反集傳興也滔滔大水貌江漢二水名許氏謙曰江漢見周南漢廣紀綱紀也謂經帶包絡之也瘁病也有識有也朱氏公遷曰識有猶言顧念○滔滔江漢猶為南國之紀今也盡瘁以仕而王何其不我有哉
  集說曹氏粹中曰江漢受百川之水而注之海使無汎溢之患所以紀理南國也○范氏處義曰君子盡瘁事國莫知有我者謂其勤惰不分亦怨辭也○輔氏廣曰上章則專言其身此章則并言王之不我有江漢為南國之紀則是江漢之有南國也王不我有則是自絶於下矣
  ○匪鶉徒丸反匪鳶以専反叶以旬反翰飛戾天叶鐡因反匪鱣張連反匪鮪于軓反潛逃于淵叶一均反
  集傳賦也輔氏廣曰此章本亦興體但有所託之物而無所興之辭故不可謂之興又有四個匪字故亦不可謂之比而只得以為賦也鶉鵰也陸氏徳明曰鶉字或作□○陸氏佃曰鵰能食草似鷹而大黑色俗呼皂鵰鳶亦鷙鳥也其飛上薄雲漢邢氏昺曰鳶鴟也鴟鳥之類其飛也布翅翺翔鱣鮪大魚也胡氏一桂曰鱣鮪見碩人○鶉鳶則能翰飛戾天鱣鮪則能潛逃于淵我非是四者則亦無所逃矣
  集說陳氏鵬飛曰言雖欲髙飛深藏而不可得也○范氏處義曰君子遭禍不能飛潛無所避也○山有蕨薇隰有杞桋音夷君子作歌維以告哀叶於希反集傳興也杞枸檵也呂氏祖謙曰杞解見四牡桋赤梀也樹葉細而岐銳皮理錯戾好叢生山中中為車輞許氏謙曰輞車輪之牙○山則有蕨薇隰則有杞桋君子作歌則維以告哀而己輔氏廣曰惟以告哀而已無他事也則其情切矣
  集說孔氏穎達曰菜生於山木生於隰所生皆得其所以興今我遇亂草木之不如也由此作八章之歌詩以告哀作者自言君子以非君子不能作詩故也
  總論朱氏善曰此詩或以為行役或以為憂亂以詩考之由夏而秋由秋而冬則見其經歴之久由西周而南國由豐鎬而江漢則見其䟦渉之遠此行役之證也父母先祖胡寧忍予則無所歸咎之辭亂離瘼矣爰其適歸則無所逃避之辭此憂亂之證也専以為行役則先祖匪人之怨其辭過於深専以為憂亂則滔滔江漢之詠其辭過於遠然則是詩也蓋大夫行役而憂時之亂懼其禍之辭也四月八章章四句
  集說范氏處義曰周室在位之人以貪而致殘則下國之遠以亂而生怨幽王曾不加恤欲無禍得乎四月次於大東之後蓋大東乃貪殘之實而此詩則遭禍而怨刺也小旻之什十篇六十五章四百十四句
  欽定詩經傳說彚纂卷十三
<經部,詩類,欽定詩經傳說彙纂>



  欽定四庫全書
  欽定詩經傳説彚纂卷十四
  北山之什二之六
  陟彼北山言采其杞偕偕士子叶奨里反朝夕從事叶上止反王事靡盬憂我父母叶滿彼反
  集傳賦也偕偕強壯貌士子詩人自謂也毛氏萇曰士子有王事者也○大夫行役而作此詩自言陟北山而采杞以食者皆強壯之人而朝夕從事者也鄭氏康成曰言不得休止蓋以王事不可以不勤是以貽我父母之憂耳謝氏枋得曰言王事不可以不堅固也子以王事為憂父母以子之勤勞為憂
  集説輔氏廣曰此詩行役之大夫所作以言上之役使不均也然首章則自言其年壮力強故朝夕從事於此又言其所以如此者蓋以王事不可不勤故不免遺父母之憂耳未及乎上之不均也士子雖作詩者自言然行役者非一人蓋兼舉之矣○劉氏瑾曰此章可見詩人忠孝之心也
  ○溥音普天之下叶後五反莫非王土率土之濵莫非王臣大夫不均我從事獨賢叶下珍反
  集傳賦也溥大率循濵涯也孔氏穎達曰詩意言民之所居民居不盡近水
  而以濵為言者濵是四畔近水之處言率土之濵舉其四方所至之内見其廣也○言土之廣臣之衆而王不均平使我從事獨勞也毛氏萇曰賢勞也吕氏祖謙曰孔叢子曰我從事獨賢勞事獨多也不斥王而曰大夫朱氏公遷曰大夫行役而怨大夫不均蓋天子之大夫非一人也此則指夫執政者而言不言獨勞而曰獨賢詩人之忠厚如此
  集説孔氏穎達曰作者言其有人衆而不使即以廣大言之王不均大夫之使不過朝廷而普及天下者明其衆也○以此大夫怨已勞於事故以賢為勞從事獨賢猶下云嘉我未老鮮我方将問辭也○謝氏枋得曰自古君子小人立已不同其事君亦異君子常任其勞小人常處其逸君子常任其憂小人常享其樂雖曰役使不均我獨賢勞然君子本心亦不願逸樂也
  ○四牡彭彭叶鋪郎反王事傍傍布彭反叶布光反嘉我未老鮮息淺反我方將旅力方剛經營四方
  集傳賦也彭彭然不得息也傍傍然不得已也嘉善鮮少也以為少而難得也將壯也旅與膂同許氏慎曰膂脊骨也○吕氏祖謙曰李氏曰毛氏以旅為衆案桑柔曰靡有旅力秦誓曰旅力既愆若桑柔之詩謂衆力方盛猶可也如秦誓及此詩但指作詩者及良士耳不得解為衆也○言王之所以使我者善我之未老而方壯錢氏天錫曰未老方将正獨賢處也旅力可以經營四方耳謝氏枋得曰經經畫營營造如人作室曰經之營之言區畫造作四方之事也猶上章之言獨賢也
  集説輔氏廣曰此章又承上句獨賢之意而言王之所以使我者得無善我之未老而方壯其膂力足以經營四方乎此意尤忠厚而有盡力盡瘁之誠也
  ○或燕燕居息或盡瘁事國叶越逼反或息偃在牀或不已于行叶戸郎反
  集傳賦也燕燕安息貌輔氏廣曰燕安也重言之見安之甚也瘁病嚴氏粲曰盡瘁見四月事國從事於國也已止也○言役使之不均也下章放此劉氏瑾曰以下三章凡十二句為偶皆以他人之逸樂對已之憂勞所以形容不均之意集説劉氏彛曰以彼為賢耶則國事待我而集以我為賢耶則厚禄居彼為多○輔氏廣曰此章而下則方言其不均之實然亦不過以其勞逸者對言之使上之人自察耳伹言之重辭之複則其望於上者亦切矣詩可以怨謂此類也
  ○或不知叫號戸刀反或慘慘七感反劬勞或栖音西遲偃仰或王事鞅於兩反
  集傳賦也不知叫號深居安逸不聞人聲也鞅掌失容也孔氏穎達曰傳以鞅掌為煩勞之状故云失容今俗語以職煩為鞅掌其言出於此言事煩勞不暇為儀容也
  集説李氏公凱曰大夫或有深居於内而不知外之叫號者或有慘慘然憂戚而憚其劬勞難堪者或有安息無事而偃仰自得者或有勞於王事而鞅掌失容者其役使不均如此
  ○或湛都南反樂飲酒或慘慘畏咎巨九反或出入風音諷叶魚羈反或靡事不為
  集傳賦也咎猶罪過也出入風議孔氏穎達曰謂閒暇無事出入放恣議量時政者○嚴氏粲曰曹氏曰風議則任口舌而已言親信而從容也集説姚氏舜牧曰湛樂飲酒何等逸豫慘慘畏咎猶恐其或及之出入風議何等從容靡事不為維日其猶不給所謂不均也
  總論李氏樗曰孔子曰公則説人主苟有均平之心則雖征役之重不以為怨若有不均之心則雖征役未甚勞苦而人亦将怨矣觀大東之詩有粲粲衣服者有葛屨履霜者北山之詩有偃息在牀者有不已于行者則無一得其平矣天下安得而説服哉○朱氏善曰臣之於君不擇事而安之所以為忠也而不免於怨何也蓋怨生於彼此之相形者也均之為臣子也彼以其逸我以其勞彼若是其相親我若是其相逺果能自已於言邪然則臣子之事君雖不可不竭其力而君之使臣要必有道矣為人上者其亦均平其心而無使其彼此之相形乎
  北山六章三章章六句三章章四句
  集説鄧氏元錫曰北山刺不均也秉均者不均膴仕者衆而賢者獨勞瘁畏讒譏焉蓋四牡皇華之意索其盡矣故雅之盛也上平其政載恤其私故士盡瘁而忘其勞雅之變也上不平其政不恤其私故士盡瘁而哀其病也
  無將大車祇音支自塵兮無思百憂祇自疧劉氏曰當作□與痻同眉貧反
  集傳興也將扶進也孔氏穎達曰言将猶扶進者以大車須人傍而将之是為扶車而進導也大車平地任載之車駕牛者也祇適疧病也○此亦行役勞苦而憂思者之作言將大車則塵汚之思百憂則病及之矣朱氏公遷曰此皆事之可戒者故因行役所見而用語相呼為興
  集説輔氏廣曰夫行役者進而有王事之期程惟恐其有不及之悔退而有家事之多端惟恐其有意外之虞所可憂者固不一而足也故曰百憂戒之以無思者言姑置之勿以為念可也不然適所以自病而已矣○黄氏一正曰大車必駕牛而後可行若徒自将之則祇取塵汚而已何得於道哉百憂必得遂而後可止若徒自思之則祇致身病而已何益於事哉
  ○無將大車維塵冥冥叶莫迥反無思百憂不出于熲古迥反集傳興也冥冥昏晦也鄭氏康成曰冥冥者蔽人目明令無所見也熲與耿同小明也在憂中耿耿然不能出也輔氏廣曰人心憂則拘而定故在憂中耿耿然不能逸而出也
  集説嚴氏粲曰塵冥冥則為塵所昏可憂多端不必更思之終不能自明矣○徐氏光啓曰言百憂不可思正其憂之深也熲訓小明凡人有一事關心則此心全向此一處芥蒂只見有此事也
  ○無將大車維塵雝於勇於容二反兮無思百憂祇自重直勇直龍二反
  集傳興也雝猶蔽也重猶累也
  集説王氏安石曰凡物之行不為物所累則輕而速為物所累則重而遲○鄒氏泉曰自重者自累其心鬱鬱然而不得伸舒也
  總論姚氏舜牧曰将大車者有任重意凡人一身百責萃焉百憂聚焉行役者身勞王事将百責委之於家全在上之人體恤其情使無内顧之憂耳上不加恤奈何使彼無怨心哉無思云者正言其思之不能置也易曰説以先民民忘其勞忘則何事於思而至於疧且重哉
  無將大車三章章四句
  集説黄氏震曰戴云詩意未嘗及小人非悔将小人也世既亂矣力微而挽重無益於事與無田甫田之意同朱云此亦行役勞苦而憂思者愚案序言悔将小人本不成文沉詩亦初無悔用小人之意合以上二説詳之
  明明上天照臨下土我征徂西至于艽音求叶上與反二月初吉載離寒暑心之憂矣其毒大音泰苦念彼共音恭下章竝同人涕零如雨豈不懐歸畏此罪罟音古
  集傳賦也征行徂往也艽野地名蓋遠荒之地也二月亦以夏正數之建卯月也初吉朔日也孔氏穎達曰以言初而又吉故知朔日也君子舉事尚早故以朔為吉周禮正月之吉亦朔日也毒言心中如有藥毒也輔氏廣曰言其涉行之逺歴時之乆故其心之憂如中藥之毒而甚苦也共人僚友之處者也懐思罟網也○大夫以二月西征至於歳莫而未得歸故呼天而訴之復念其僚友之處者且自言其畏罪而不敢歸也
  集説輔氏廣曰共人即靖共爾位之僚友也僚友不一而足有出者有處者宜也已之征役固勞苦矣然以其所謂罪罟譴怒蹙急反覆者觀之則僚友之處者亦豈有樂事哉此所以思之而涕零如雨又自言我亦豈不懐歸而相與共事哉正以畏不測之罪而不敢歸爾罪罟言其以罪而加人如網罟之取物而物有不及知者也不言思其室家而欲歸乃言思其僚友者善為辭也
  ○昔我往矣日月方除直慮反曷云其還歳聿云莫音慕念我獨兮我事孔庶心之憂矣憚丁佐反我不暇叶胡故反念彼共人睠睠音眷懐顧豈不懐歸畏此譴怒
  集傳賦也除除舊生新也謂二月初吉也庶衆憚勞也睠睠勤厚之意譴怒罪責也○言昔以是時往今未知何時可還而歳已莫矣蓋身獨而事衆是以勤勞而不暇也
  集説李氏樗曰念我獨兮亦猶我從事獨賢也我事孔庶亦猶或靡事不為也心之憂矣勞我不復有暇也念彼昔者之友睠睠然懐顧之非不懐歸畏取怒於當時也○謝氏枋得曰念彼共人所謂靖共爾位敬共朝夕者此君子人也與詩人志同道合者也詩人勤勞於外又念斯人雖以恭敬自持然上無愛惜善類者不知果能免於禍否所以念之深愛之至既涕零如雨又睠睠懐顧也
  ○昔我往矣日月方奥於六反曷云其還政事愈蹙子六反歳聿云莫采蕭穫菽心之憂矣自詒伊戚叶子六反念彼共人興言出宿豈不懐歸畏此反覆芳福反
  集傳賦也奥煖孔氏穎達曰煖即春温亦謂二月也蹙急詒遺戚憂興起也反覆傾側無常之意也○言以政事愈急是以至此歳莫而猶不得歸劉氏彜曰采蕭穫菽者冬之事也又自咎其不能見㡬遠去而自遺此憂至於不能安寝而出宿於外也謝氏枋得曰興言出宿又不止於睠睠懐顧矣
  集説曹氏粹中曰蕭以供祭菽以致養此思歸之心尤切也○徐氏常吉曰言歳忽已莫而百工皆休所見皆采蕭穫菽之事而我猶無言歸之期此心之憂惟有反躬自咎耳敢誰怨哉
  ○嗟爾君子無恒安處靖共爾位正直是與神之聽之式穀以女音汝
  集傳賦也君子亦指其僚友也謝氏枋得曰即所謂共人也恒常也靖與靜同謝氏枋得曰靖如自靖自獻之靖凡事謀之心而安也共如温共朝夕之共凡事共敬而不敢慢也○君子本共又勉之靖共與猶助也穀禄也以猶與也○上章既自傷悼此章又戒其僚友曰嗟爾君子無以安處為常言當有勞時勿懐安也當靖共爾位惟正直之人是助則神之聽之而以穀禄與女矣集説輔氏廣曰戒僚友之處者雖得免於出外征行之勞然亦不可自以安處為常蓋皆忠告之辭僚友之義不徒懐思睠睠而已也○嚴氏粲曰君子仕於亂世凛凛畏罪然其勢未可以去也則惟敬共以聽天命而已蓋以已之自處者告其同志也
  ○嗟爾君子無恒安息靖共爾位好呼報反是正直神之聽之介爾景福叶筆力反
  集傳賦也息猶處也好是正直愛此正直之人也介景皆大也
  集説黄氏佐曰人情與正直之士共處各能樹立若與回邪之人共處易得隨風而靡故戒之一則曰正直是與二則曰好是正直不求人合當為神明所祐而福禄至矣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故其言如此○王氏志長曰君子遭亂先㡬明決奉身以退智也或義不可去勢不及去靖共正直盡忠厥職仁也君子不得乎智則得乎仁靖共正直之外安得更有所謂式穀景福者哉
  總論陳氏櫟曰此詩因已之乆役於外而思僚友之安處於内者且於己無賢勞之恨而謂憂戚之自詒於彼無憎疾之辭而勉以為正直之是助哀而不傷怨而不怒視北山之詩稍庶㡬焉北山辭極哀怨小明辭頗和平○許氏謙曰詩言其毒大苦憚我不暇可謂甚矣其三章乃曰自詒伊戚不敢咎其上而祇自咎其後二章且告其友勤職事親善人以忠其上詩人之忠厚也
  小明五章三章章十二句二章章六句
  集説歐陽氏修曰大雅明明在下謂之大明小雅明明上天謂之小明自是名篇者偶為誌别爾了不關詩義
  鼔鐘將將七羊反淮水湯湯音傷憂心且傷淑人君子懐允不忘
  集傳賦也將將聲也孔氏穎達曰鼔擊其鐘而聲将将然淮水出信陽軍皇輿表今汝寧府信陽州隸河南桐柏山至楚州漣水軍皇輿表今淮安府安東縣隸江南入海禹貢導淮自桐柏東㑹于泗沂東入于海湯湯沸騰之貌淑善懐思允信也○此詩之義未詳王氏曰幽王鼔鐘淮水之上為流連之樂久而忘反聞者憂傷而思古之君子不能忘也輔氏廣曰懐允不忘言其傷今思古而信不能忘也集説鄭氏康成曰為之憂傷者嘉樂不野合犧象不出門今乃於淮水之上作先王之樂失禮尤甚古者善人君子其用禮樂各得其宜至信不可忘○嚴氏粲曰古者作樂必先擊鐘所謂金奏也今聞幽王擊鐘将将然其聲之揚乃在淮水湯湯然流盛之處當時為從流忘反之樂詩人憂而且傷而思先王徳澤之在人我懐思而允信之不忘於心周家以仁厚立國故以善人君子稱其先王也
  ○鼔鐘喈喈音皆叶居奚反淮水湝湝戸皆反叶賢雞反憂心且悲淑人君子其徳不回叶乎為反
  集傳賦也喈喈猶將將湝湝猶湯湯悲猶傷也回邪也
  集説范氏處義曰湝湝則不溢矣淑人君子所以能與民同樂以其徳無回邪故也○輔氏廣曰悲甚於傷樂所以象徳其徳不回則言古之君子樂與徳稱也
  ○鼔鐘伐鼛古毛反叶居尤反淮有三洲憂心且妯敕留反淑人君子其徳不猶
  集傳賦也鼛大鼔也周禮作皋云皋鼔尋有四尺劉氏瑾曰集傳所引周禮考工記韗人文也然地官鼔人又云以鼛鼔鼔役事則字亦作鼛矣注云長丈二尺即尋有四尺也三洲淮上地吕氏祖謙曰淮有三洲作詩者賦其當時所見也蘇氏曰始言湯湯水盛也中言湝湝水流也終言三洲水落而洲見也言幽王之久於淮上也妯動猶若也言不若今王之荒亂也
  集説王氏安石曰作樂當淮水之溢至淮水之降以言其久也其流連亦甚矣○輔氏廣曰伐鼛舉樂器之大者言之妯甚於悲謂常動而不息也其徳不猶言與今之君子不相似也将将喈喈伐鼛言其樂之盛也湯湯湝湝三洲言其時之久也且傷且悲且妯言其憂之甚也樂之盛作之乆而民心之憂益甚則與古之王者憂民之憂樂民之樂者異矣
  ○鼔鐘欽欽鼔瑟鼔琴笙磬同音以雅以南叶尼心反以籥不僭子念反叶七心反
  集傳賦也欽欽亦聲也錢氏文子曰聲有節也磬樂器以石為之呂氏祖謙曰其制在考工記磬氏琴瑟在堂笙磬在下同音言其和也鄭氏康成曰同音者謂堂上堂下八音克諧○孔氏穎達曰經言鐘琴笙磬是金石絲匏四者矣舉此明土革竹木亦和同可知雅二雅也南二南也籥籥舞也嚴氏粲曰籥解見邶簡兮僭亂也言三者皆不僭也○蘇氏曰言幽王之不徳豈其樂非古歟樂則是而人則非也濮氏一之曰但時非古之時聞其樂祇見其可傷也孟子告齊宣王者可以觀矣
  集説熊氏朋來曰古者堂上樂皆受笙均堂下樂皆受磬均琴瑟堂上樂也小雅言鼔瑟則曰吹笙即瑟受均於笙之證也鞉鼔管笛堂下樂也商頌言鞉鼔淵淵嘒嘒管聲則曰依磬聲即鼔笛受均於磬之證也不然則鼔鐘欽欽雅南合奏豈無他樂器同音而特舉笙磬二器而言之正以見堂上下之樂皆和也○徐氏常吉曰樂之章有詩樂之容有舞以詩歌則音律分明以舞蹈則疾徐有節所謂不僣也以雅以音而奏夫雅也以南以音而奏夫南也以籥以舞而協夫音也
  附録毛氏萇曰笙磬東方之樂也同音四縣皆同也○孔氏穎達曰大射樂人宿縣阼階東笙磬西面其南笙鐘其南鑮皆南陳注云笙猶生也東為陽中萬物以生是東方為笙磬舉磬則鐘鑮可知矣以笙磬之下即言同音故知四縣皆同也以東為始舉笙磬則四方可知○胡氏紹曾曰笙磬是石磬名非笙簧之笙儀禮設於阼階東者為笙磬西階西者為頌磬亦有笙鐘頌鐘皆編而縣之
  總論沈氏守正曰三章皆婉刺之詞鼔鐘伐鼛宜其樂也而見之者反憂作樂者今之人也而懐思者古之淑人君子也是所以刺也末章見我之憂傷者非樂之故也如以樂則以雅以南以籥俱不僣矣獨其作之者非人何哉
  鼔鐘四章章五句
  集傳此詩之義有不可知者今姑釋其訓詁名物而畧以王氏蘇氏之説解之未敢信其必然也
  集説胡氏一桂曰歐文忠公之論曰鼔鐘序但言刺幽王不知刺何事據詩文則是作樂於淮上矣然旁考詩書史記皆無幽王東廵之事書曰徐夷竝興蓋自成王時徐戎及淮夷已皆不為周臣宣王時嘗遣将征之亦不自往初無幽王東至淮徐之事然則不得作樂於淮上矣當闕其所未詳横渠張子以為淮水為害幽王不恤作樂不止詩人憂而傷之今以書所謂湯湯洪水方割觀之則湯湯固可言淮水為害也若下文湝湝三洲又不得謂為害矣嚴氏謂古事亦有不見於史而因經以見者詩即史也其論固當然而詩文亦不明言其為幽王也故集傳以為未詳又曰未敢信其必然得之矣
  楚楚者茨言抽敕留反其棘自昔何為我蓺魚世反黍稷我黍與與音餘我稷翼翼我倉既盈我庾維億以為酒食以饗以祀叶逸織反以妥湯果反以侑音又叶夷益反以介景福叶筆力反集傳賦也楚楚盛密貌茨蒺藜也董氏逌曰鄭康成謂趨以采齊當為楚薺之薺○吕氏祖謙曰説文曰薺蒺藜也而茨則以茅葺屋覆之名然則當康成世字猶為薺其為茨者後人誤也抽除也我為有田禄而奉祭祀者之自稱也與與翼翼皆蕃盛貌露積如字又音漬曰庾孔氏穎達曰甫田曾孫之庾如坁如京是積粟也庾未入倉故曰露積周語云野有庾積十萬曰億鄭氏康成曰倉言盈庾言億亦互辭喻多也饗獻也妥安坐也禮曰詔妥尸鄭氏康成曰尸始入祝則詔主人拜安尸使之坐蓋祭祀筮族人之子為尸李氏如圭曰曲禮云為人子者祭祀不為尸則尸筮無父者皆用孫之倫有爵者為之既奠迎之使處神坐而拜以安之也儀禮少牢饋食禮祝設几于筵上祝酌奠主人西面再拜祝出迎尸于廟門外尸入升筵祝主人皆拜妥尸尸不言答拜遂坐○李氏如圭曰祭統云君迎牲而不迎尸别嫌也尸在廟門外則疑於臣在廟中則全於君侑勸也恐尸或未飽祝侑之曰皇尸未實也少牢饋食禮尸告飽祝獨侑曰皇尸未實侑尸又食主人不言拜侑尸又三飯介大也景亦大也○此詩述公卿有田禄者力於農事以奉其宗廟之祭故言蒺藜之地有抽除其棘者古人何乃為此事乎朱氏公遷曰古人古者治田之人也蓋將使我於此蓺黍稷也輔氏廣曰首四句推本而言以見其不忘所自也故我之黍稷既盛倉庾既實則為酒食以饗祀妥侑而介大福也葉氏向髙曰此言力農為奉祭之本而享祀妥侑則總一祭而言
  集説朱氏善曰此章言由古人有墾闢之勞是以今日有收成之富由倉廪有收成之富是以宗廟有享祀之豐是以我君獲福禄之大蓋力於農事所以致其勤也以奉宗廟所以致其孝也惟勤故致力於民者盡惟孝故致力於神者詳
  ○濟濟子禮反蹌蹌七羊反絜爾牛羊以往烝嘗或剥或亨普庚反叶鋪郎反或肆或將祝祭于祊補彭反叶補光反祀事孔明叶謨郎反先祖是皇神保是饗叶虚良反孝孫有慶叶袪羊反報以介福萬壽無疆
  集傳賦也濟濟蹌蹌言有容也孔氏穎達曰曲禮曰大夫濟濟士蹌蹌是有容也○輔氏廣曰古之祭祀用人甚多此言濟濟蹌蹌者謂凡與祭之人皆有容儀也冬祭曰烝秋祭曰嘗許氏謙曰烝嘗宗廟之祭名嘗嘗新穀也烝進品物也○朱氏公遷曰言烝嘗則禴祠在其中矣剝解剝其皮也亨煮熟之也肆陳之也蘇氏轍曰謂陳其骨體於爼也將奉音捧持而進之也輔氏廣曰剥亨肆将各有其人皆䝉濟濟蹌蹌一句祊廟門内也孝子不知神之所在故使祝博求之於門内待賓客之處也禮記郊特牲索祭祝于祊不知神之所在於彼乎於此乎注索求神也○輔氏廣曰王氏云凡祀祼鬯則求諸隂焫蕭則求諸陽索祭祝于祊則求諸隂陽之間蓋魂無不之神無不在求之之備如此○朱氏公遷曰公食大夫皆行事於廟是廟門之内有待賓客之處也孔甚也明猶備也著也皇大也君也輔氏廣曰君也者如府君之謂所以尊之也保安也神保蓋尸之嘉號楚詞所謂靈保亦以巫降神之稱也朱子曰靈保神巫也神降而託於巫蓋身則巫而心則神也今詩中不説巫當便是尸也孝孫主祭之人也慶猶福也集説范氏處義曰自此章而下皆言祭祀之禮容及飲福之事○朱氏公遷曰濟濟蹌蹌以下五句是薦牲之敬為一節祝祭于祊一句是求神之誠為一節祀事孔明一句則總結之也○薦牲之禮如此求神使饗之又如此祀事可謂明備矣此先祖之所以來饗孝孫之所以受福者盛大而悠久也○何氏楷曰廟事莫重於烝嘗田功成而品物備也
  ○執爨七亂反踖踖七亦反叶七畧反為俎孔碩叶常約反或燔音煩或炙之敕反叶陟畧反君婦莫莫音麥叶木各反為豆孔庶叶陟畧反為賓為客叶克各反獻酬市由反交錯禮儀卒度叶徒洛反笑語卒獲叶黄郭反神保是格叶剛鶴反報以介福萬壽攸酢
  集傳賦也爨竈也毛氏萇曰饔爨廪爨也○孔氏穎達曰饔爨以煑肉廪爨以炊米少牢云饔爨在門東南北上廪爨在饔爨之北踖踖敬也俎所以載牲體也碩大也朱氏公遷曰所謂博碩肥腯是也燔燒肉也炙炙肝也孔氏穎逹曰燔者火燒之名炙者遠火之稱以難熟者近火易熟者遠之故肝炙而肉燔也皆所以從獻也特牲主人獻尸賓長以肝從主婦獻尸兄弟以燔從是也孔氏穎達曰言從獻者既獻酒即以此燔炙從之而置之在俎也夏官量人云凡祭祀制其從獻脯燔之數量是從獻之文也君婦主婦也莫莫清靜而敬至也王氏安石曰執爨賤者也賤者踖踖則貴者可知也君婦尊者也尊者莫莫則卑者可知也○輔氏廣曰莫莫有冲漠之意唯清靜而敬之至者方有此意思曰君婦者君即主也又所以尊稱之也豆所以盛内羞庶羞主婦薦之也孔氏穎達曰有司徹云宰夫羞房中之羞于尸司士羞庶羞于尸注云二羞所以盡歡心房中之羞其籩則糗餌粉餈其豆則酏音移食糝食庶羞羊臐音熏豕膮音枵皆有胾醢房中之羞内羞也内羞在右隂也庶羞在左陽也庶多也賓客筮而戒之使助祭者既獻尸而遂與之相獻酬也主人酌賓曰獻賓飲主人曰酢主人又自飲而復飲賓曰酬賓受之奠於席前而不舉至旅而後少長相勸而交錯以徧也毛氏萇曰東西為交邪行為錯○劉氏瑾曰特牲主人酳尸主婦亞獻賔三獻畢主人遂酌以獻賔賔飲獻爵主人飲酢爵遂以觶酌于西方之尊以酬賔又自飲再酌飲賔賔奠觶于尊南至旅酬乃舉其觶酬長兄弟遂自飲更酌于東方之尊以飲長兄弟長兄弟卒觶酌于西方之尊以飲受旅者其衆賔及衆兄弟交錯以徧皆如初儀卒盡也度法度也獲得其宜也朱氏公遷曰卒度卒獲言無不合於法無不得其宜也○黄氏佐曰古者於旅也語恩澤行於禮法之中和樂生於誠敬之内格來酢報也
  集説朱氏公遷曰内而主婦外而賔客及賤而執爨者無不敬以将事如此此神之所以饗而福之所以降也○朱氏善曰言自始至終皆盡善於是神保來格而報之以介福言其盛大也酢之以萬夀言其悠久也
  ○我孔熯而善反矣式禮莫愆叶起巾反工祝致告徂賚孝孫叶須倫反蒲必反芬孝祀叶逸織反神嗜飲食卜爾百福叶筆力反如幾音機如式既齊既稷既匡既敕永錫爾極時萬時億集傳賦也熯竭也善其事曰工王氏逢曰工於為祝者苾芬香也卜予與同也幾期也春秋傳曰易幾而哭是也式法齊整稷疾匡正敕戒極至也朱氏公遷曰整則不亂疾則不慢正則不邪戒則不忽皆荘敬之容也○禮行既久筋力竭矣而式禮莫愆敬之至也於是祝致神意以嘏音假主人輔氏廣曰徂賚孝孫鄭氏以為徂往也賚予也所以重釋上句致告之義如言以其所致告者往而予孝孫也集傳失解此二字曰爾飲食芳潔朱氏公遷曰上章酒食牛羊燔炙之類故報爾以福禄使其來如幾其多如法孔氏穎達曰言須而即來不遲晚也來必豐足不乏少也爾禮容莊敬故報爾以衆善之極使爾無一事而不得乎此輔氏廣曰禮容荘敬解既齊既稷既匡既敕二句故報爾以衆善之極解永錫爾極一句使爾無一事而不得乎此解時萬時億一句各隨其事而報之以其類也李氏如圭曰工祝致告以下皆序嘏主人之詞少牢嘏詞曰皇尸命工祝承致多福無疆于女孝孫劉氏瑾曰注曰承猶傳也來女孝孫朱氏公遷曰注云來讀曰釐釐賜也即所謂承而致之也使女受禄于天宜稼于田眉壽萬年勿替引之此大夫之禮也朱氏公遷曰公卿大夫其禮皆然故引以為證集説嚴氏粲曰祭祀甚勞筋力既竭而用禮皆無愆過異於跛倚臨祭矣於是工善之祝致神意以告主人謂致嘏辭也不言錫福而曰錫極者詩人祝君以福多言致福之本人君能建其有極則五福備矣錫云者猶曰天誘其衷也○朱氏公遷曰事有始終敬無間斷上章絜牛羊者執爨者君婦賔客皆極其禮敬如彼此乃言主祭者之敬其不替又如此則自妥侑以來敬可知也○極訓為至則至極而無以復加者也修身而得身修之極齊家治國而得家齊國治之極推之其餘莫不皆然所謂無一事而不得乎此也○福禄以報飲食之芳潔衆善之極以報禮容之荘敬各隨其事而報之也但極之所在即福之所在極又可以兼乎福矣
  ○禮儀既備叶蒲北反鐘鼓既戒叶訖力反孝孫徂位叶力入反工祝致告叶古得反神具醉止皇尸載起鼔鐘送尸神保聿歸諸宰君婦廢徹直列反不遲諸父兄弟備言燕私叶息夷反集傳賦也戒告也輔氏廣曰禮儀既備言其禮之無不舉也鐘鼔既戒言其樂之無不奏也如此則祭事以畢矣徂位祭事既畢主人往阼階下西面之位也致告祝傳尸意告利成於主人言孝子之利養成畢也吕氏祖謙曰少牢注云利猶養也成畢也言孝子之養禮畢於是神醉而尸起送尸而神歸矣曰皇尸者尊稱之也鼔鐘者尸出入奏肆夏也劉氏瑾曰周禮大司樂曰尸出入奏肆夏鐘師注曰先擊鐘次擊鼔以奏時邁也○朱氏公遷曰先既戒之至此乃奏之鬼神無形言其醉而歸者誠敬之至如見之也諸宰家宰非一人之稱也廢去也鄭氏康成曰尸出而可徹諸宰徹去諸饌君婦籩豆而已不遲以疾為敬不留神惠之意也劉氏彝曰不遲不敢怠且緩如神猶在也祭畢既歸賓客之俎同姓則留與之燕以盡私恩所以尊賓客親骨肉也劉氏瑾曰儀禮主人之俎佐食徹之尸俎則佐食徹而有司歸之賔俎則有司徹而歸之祝及兄弟衆賓之俎則皆自徹而出拜賓于門外而不敢留歸賓俎而不敢後所以尊賓也主人以阼俎豆籩及尸祝兄弟之庶羞宴族人於堂主婦以祝豆籩及姑姊妹之俎宴内兄弟於房所以親親也
  集説范氏處義曰此祀事既畢孝孫往於位而立矣祝於是告利成焉謂致尸意於主人也神醉而尸起送尸而神歸誠敬之至如神在也廢徹不遲不敢以祀畢而慢其事也自是以往可以燕同姓矣故曰備言燕私○唐氏順之曰此交神明之終逮羣下之始所謂既盡禮於所尊遂致愛於所親者也案古者賔饗或上取或下就蓋禮尚優賔樂可斷章寓意其義寛若宗廟之祭禮主尊祖敬天樂以昭徳象功罔敢踰越其義嚴如周禮鐘師掌金奏有曰肆夏天子之廟尸出入奏之而饗元侯竝奏焉元侯相饗亦得用之所謂其義寛也至於廟祭魯得用天子禮樂者成王特以褎周公之徳他國則不敢干然孔子猶竊病之蓋若是其嚴也今楚茨五章鼔鐘送尸句集傳以為尸出入鼔鐘以奏肆夏此沿鄭箋然毛鄭以楚茨為思古盛王重農奉祭故引大司樂之文集傳改為公卿有田禄者力於農事以奉宗廟之祭則肆夏皆述天子之事於公卿奚取焉故正其説於此然觀章句下集傳引吕祖謙先王致力於民一叚則朱子仍未盡廢舊説後之學者其善擇焉
  ○樂具入奏叶音族以綏後禄爾殽既將莫怨具慶叶祛羊反既醉既飽叶補苟反小大稽首神嗜飲食使君壽考叶去九反孔惠孔時維其盡叶子忍反之子子孫孫勿替天帝反引之集傳賦也凡廟之制前廟以奉神後寢以藏衣冠邢氏昺曰月令仲春云寝廟畢備鄭注云前曰廟後曰寝以廟是接神之處其處尊故在前寝衣冠所藏之處對廟為卑故在後祭於廟而燕於寢故於此將燕而祭時之樂皆入奏於寢也孔氏穎達曰上章云備言燕私故此即陳燕私之事○燕祭不得同樂而云皆入者歌詠雖異樂器則同故皆入也且於祭既受禄矣故以燕為將受後禄而綏之也毛氏萇曰綏安也安然後受福禄也爾殽既進與燕之人無有怨者朱氏公遷曰此之小大即前章之諸父兄弟也燕私舉而人心和悦如此而皆懽慶醉飽稽首而言曰向者之祭神既嗜君之飲食矣是以使君壽考也又言君之祭祀甚順甚時無所不盡董氏逌曰内盡禮外盡物○朱氏公遷曰順者順於理時者適於時子子孫孫當不廢而引長之也
  集説曹氏粹中曰凡祭必欲其饗之故工祝致告宗族具慶皆以神嗜飲食歸美焉○蒋氏悌生曰卒章言神歸賔去之後同姓復燕於寝以厚其恩也詩人立言六章各有條序○朱氏公遷曰祭而格神則一身宜受其福祭而盡禮則子孫當守其規此與燕者所以祝主人也此章以燕私之事言之而述與燕者之慶詞如此
  總論許氏謙曰一章謂勤於稼穡所入者盛得以為祭祀之具二章言牲體之絜三章言俎豆之盛又皆言神饗而降福四章祝致神語五章送神而起下章燕宗族之端卒章宗族燕而祝君壽福也○姚氏舜牧曰神之所饗在明徳之馨然非黍稷之馨無由以将所以公卿必力田以供祭祀之禮楚茨六章章十二句
  集傳吕氏曰楚茨極言祭祀所以事神受福之節致詳致備所以推明先王致力於民者盡則致力於神者詳朱氏公遷曰此本序説故以先王言觀其威儀之盛物品之豐所以交神明逮羣下至於受福無疆者非徳盛政修何以致之
  集説朱子詩傳遺説問楚茨以下四篇先生謂即豳雅反復讀之其辭氣與七月載芟良耜等篇大扺相類無可疑然又以為述公卿有田禄者力於農事以奉其宗廟之祭則恐未然蓋周自后稷以農事肇祀其祥未嘗不惓惓於此今以為豳風豳頌者皆是也而孟子亦曰禮曰諸侯耕助以供粢盛粢盛不潔不敢以祭古之人未有不先成民而後致力於神者恐不必專指公卿言之曰此諸篇在小雅而非天子之詩故止得以公卿言之蓋皆畿内諸侯矣○輔氏廣曰此詩先儒皆以為天子祭祀之事者豈其見詩中慶祝之詞太侈如萬壽之類乎然少牢嘏詞固曰眉壽萬年者此正大夫之禮也吕氏之説徳盛政修亦以為天子事耳然公卿固亦有家事而國之政事亦無不與聞也故集傳取而載之
  信彼南山維禹甸田見反叶徒鄰反之畇畇音勻原隰曾孫田叶地因反之我疆我理南東其畝叶滿彼反
  集傳賦也南山終南山也甸治也孔氏穎達曰此及韓奕之傳皆言甸治不為邱甸之異於鄭也○甸之為字以治其地使平成田則訓為治以方十里出兵車一乘又音為乘故鄭以為禹治而邱甸之畇畇墾辟貌孔氏穎達曰墾耕其地辟除草萊以成柔田也曾孫主祭者之稱曾重也自曾祖以至無窮皆得稱之也疆者為之大界也理者定其溝塗也劉氏彝曰疆謂有夫有畛有塗有道有路以經界之也理謂有遂有溝有洫有澮有川以疏道之也○徐氏光啓曰疆理不是一定只是在外為疆在内為理就一夫論則遂徑為疆中間畝畎為理就十夫論則溝畛為疆中間遂徑又為理矣推而至於萬夫則一成之外川路為疆中間澮道洫塗遂徑皆為理矣畝壟也何氏楷曰韋昭云下曰畎髙曰畝畝隴也案畎乃隴中水道古作𤰝六畎為一畝對畝則畎為下對畎則畝為髙畝即田身是也長樂劉氏曰其遂東入於溝則其畝南矣其遂南入於溝則其畝東矣孔氏穎達曰成二年左傳曰先王疆理天下物土之宜故詩曰我疆我理南東其畝是於土之宜須縱須横故或南或東也○朱氏公遷曰周禮百畝為夫夫間有遂九夫為井井間有溝凡遂在田首如此則遂在井之内溝在井之外田首者水之來處也畝以防水則當卑下之處地之大勢東南卞故欲水自西而東則為畝在水之南欲水自北而南則為畝在水之東也然髙下相因無定勢舉東南則西北可推故傳於下文言順其地勢水勢之所宜則知不可執一論也○此詩大指與楚茨略同此即其篇首四句之意也言信乎此南山者本禹之所治董氏逌曰雍州之山荆岐既旅終南惇物則禹固治之矣○嚴氏粲曰言禹甸之則平水患理溝洫皆在其中故其原隰墾闢而我得田之於是為之疆理而順其地勢水勢之所宜或南其畝或東其畝也
  集説朱氏善曰首章言地利之盡也此南山之下有神禹以甸治之於前若彼其可信也有曾孫以耕治之於後又若此其墾闢也於是而疆之理之使之為畛為塗為邱為甸則所以順地勢之所宜也使之為溝為洫為澮為川則所以順水勢之所宜也○何氏楷曰自首章至黍稷彧彧先從田事説起為祭祀張本與楚茨同意
  ○上天同雲雨于付反雪雰雰敷云反益之以霡亡革反音木既優既渥叶烏谷反既霑既足生我百穀
  集傳賦也同雲雲一色也將雪之候如此雰雰雪貌陸氏佃曰雰盛也霡霂小雨貌陸氏佃曰釋名曰言纔霂瀝霑漬如人之沐惟及其上支而已根不濡也霡膏潤入土如人之脉故曰霡也優渥霑足皆饒洽之意也冬有積雪春而益之以小雨潤澤則饒洽矣彭氏執中曰上章言地利此章言天時俗云蝗産子於地中至春夏而出地若冬有雪寒氣逼之深入於地春夏不能出矣一雪入地三尺三雪則入地九尺故三白為豐年之兆也
  集説陸氏佃曰三農之事雪則欲盛而徧也雨則欲微而潤也蓋豐年之冬必有積雪而其春必有小雨故是詩雨言小雪言盛雪則欲其盛矣然又欲其澤浸之甚周也故繼之曰既優既渥雨則欲其微矣然又欲其膏澤之僅足也故繼之曰既霑既足○朱氏公遷曰雨雪以時斂藏發育得其正故能生我百穀也○田之辟者禹之功穀之生者天所賜於篇首二章述之不忘本也
  ○疆埸音亦翼翼黍稷彧彧於六反叶於逼反曾孫之穡以為酒食畀必寐反我尸賓壽考萬年叶泥因反
  集傳賦也埸畔也何氏楷曰疆埸皆田界之名疆乃八家同井之界畔埸乃一夫百畝之界畔埸通作易翼翼整飭貌劉氏彝曰謂八家一井各有疆埸萬井縱横左右翼翼也彧彧茂盛貌劉氏彝曰謂萬井碁布廣野彧彧成文也畀與也○言其田整飭而穀茂盛者皆曾孫之穡也劉氏瑾曰詩人本欲言此章之事而先言首章田畝之墾闢疆理次章雨雪之滋生百穀而以此章首二句承上章之意言之也於是以為酒食而獻之於尸及賓客也吕氏祖謙曰邱氏曰與尸謂獻熟食并酌齊獻尸是也與賓謂助祭之賓酌齊獻尸尸因酌以酢賓并祭末燕同姓於燕寝是也此祭始終用酒食之事○劉氏瑾曰三獻尸之後主人亦有獻賓之禮隂陽和萬物遂而人心懽悦以奉宗廟則神降之福故壽考萬年也劉氏瑾曰集傳所謂隂陽和者亦承上章雨雪饒洽之意也
  集説朱氏善曰三章言人事之善也田以井制其疆埸翼翼然整齊其黍稷彧彧然茂盛皆曾孫之穡也於以為酒則三酒五齊之無不備於以為食則潔粢豐盛之無不宜於以畀尸則可以妥侑於以畀賔則可以獻酬於是而神降之福使之壽考萬年也
  ○中田有廬疆埸有瓜叶攻乎反是剝是菹側居反獻之皇祖曾孫壽考叶孔五反受天之祐侯古反
  集傳賦也中田田中也菹酢音醋菜也毛氏萇曰剝瓜為菹也祐福也○一井之田其中百畝為公田内以二十畝分八家為廬舎以便田事許氏慎曰廬寄也秋冬去春夏居○董氏逌曰毎家廬舍二畝半○吕氏祖謙曰後漢書注春秋井田計人授田百畝公田十畝廬舎在内貴人也公田次之重公也私田在外賤私也於畔上種瓜以盡地利吕氏祖謙曰前漢書食貨志瓜瓠果蓏植於疆埸瓜成剝削淹漬以為菹而獻皇祖孔氏穎達曰周禮埸人祭祀供其果蓏是祭必有瓜菹矣貴四時之異物順孝子之心也集説孔氏穎達曰古者宅在都邑田於外野農時則出而就田須有廬舍故農人於田中作廬以便其田事於畔上種瓜亦所以便地也○范氏處義曰斷壺食瓜本以養農夫今乃為菹以供祀事蓋祀貴乎備物大至於玉帛牲牢微至於蘋蘩蕰藻無不用也而以瓜為菹又見於此所謂苟可薦者莫不咸在矣詩人舉至微之物而有取於農夫之瓜亦以見因農事之成而報祭故受福亦厚也○朱氏公遷曰地無遺利祭無遺禮於此可知但菹不止於瓜舉此以為例耳
  ○祭以清酒從以騂息營反牡享于祖考叶去久反執其鸞刀以啓其毛取其血膋音聊叶音勞
  集傳賦也清酒清潔之酒嚴氏粲曰猶鳬鷖言爾酒既清烈祖既載清酤鬱鬯之屬也孔氏穎達曰春官鬱人掌祼器凡祭祀之祼事和鬱鬯以實彝而陳之彝尊彝四時之祭皆祼用彝是祀祼用鬱鬯也○朱子曰鬱鬯者禮家以為釀秬為酒煮鬱金香草和之其氣芬芳而條暢也騂赤色周所尚也孔氏穎達曰地官牧人云陽祀用騂牲三代祭其廟各用其所尚之毛色也祭禮先以鬱鬯灌地求神於隂董氏鼎曰酒以灌地降神取其馨香下達然後迎牲執者主人親執也鸞刀刀有鈴也孔氏穎達曰鸞即鈴也謂刀環有鈴其聲中節故郊特牲曰割刀之用而鸞刀之貴貴其義也聲和而後斷是中節也膋脂膏也啓其毛以告純也取其血以告殺也取其膋以升臭也合之黍稷實之於蕭而燔之以求神於陽也孔氏穎達曰楚語云毛以示物韋昭曰物色是毛以告純血以告殺亦楚語文膋以升臭謂以脂膏合之黍稷置之蕭乃以火燒之合其馨香之氣是升臭也記曰周人尚臭灌用鬯臭鬱合鬯臭隂達於淵泉灌以圭璋用玉氣也既灌然後迎牲致隂氣也鄭氏康成曰灌以圭瓚酌鬯始獻神也已乃迎牲於庭殺之天子諸侯之禮也蕭合黍稷臭陽達於牆屋故既奠然後焫蕭合羶馨同香同○鄭氏康成曰奠謂薦熟時也蕭薌蒿也染以脂合黍稷燒之凡祭慎諸此魂氣歸于天形魄歸于地故祭求諸隂陽之義也朱子曰天地隂陽之氣交合便成人氣便是魂精便是魄所以祭祀燎以求諸陽灌以求諸隂也問祖先以何而求曰只是以我之氣承接其氣便是有求底道理古人於祭祀極重直是要求而得之商人求諸陽便先作樂發散即陽氣以求之周人求諸隂便焚燎鬱鬯以隂氣求之集説范氏處義曰上章言瓜菹因物之微以見其備也此章言牲酒因物之重以見其備也○輔氏廣曰此方言祭祀之禮有酒有牲則祭禮備
  ○是烝是享叶虚良反苾苾芬芬祀事孔明叶謨郎反先祖是皇報以介福萬壽無疆
  集傳賦也烝進也嚴氏粲曰烝畀祖妣之烝或曰冬祭名輔氏廣曰若以為冬祭則其義亦如楚茨二章説上章既言有酒有牲以享于祖考故此章於是言以是牲酒為冬祭之烝而飲食苾芬祭事備著先祖於是既大且尊而降福無疆也
  集説鄭氏康成曰既有牲物而進獻之苾苾芬芬然香祀禮於是則甚明也○朱氏公遷曰承上章牲酒言以此而烝以此而享則飲食芳潔而祭祀明備矣
  總論張氏耒曰受莫大之福而其君有安寧壽考之樂此天下之至美極治之際也而其本出於倉廪之盈原隰之治田廬之修雨雪之時而後乃及於祭祀禮樂之事也蓋衣食不足於下則禮樂不備於上惟田事修則衣食豐衣食豐而禮樂備禮樂備而和平興和平興而人君有福禄壽考之盛此詩人深探其本要其終而言之序如此也○朱氏公遷曰一章二章三章共一意以黍稷為主以壽考萬年結之四章自是一意以瓜為主以受天之祜結之五章六章又共一意以牲酒為主以萬壽無疆結之但畀尸賔獻皇祖皆擬議於其前至烝享苾芬而祀事始成也○鄒氏泉曰此詩亦見公卿徳盛政修以基享神之本而因力農奉祭以盡事神之道其夀考福祜之錫蓋所謂賢者之祭必受其福歟
  信南山六章章六句
  集説朱氏謀㙔曰楚茨因祭祀而推原粢盛所自出此詩則因力田而成祭享之禮也○何氏楷曰楚茨信南山同為一時之作楚茨詳於後而略於前自祭祊以前但以祀事孔明一語該之信南山詳於前而略於後自薦熟以後但以祀事孔明一語該之
  陟角反彼甫田叶地因反歳取十千叶倉新反我取其陳食音嗣我農人自古有年叶泥因反今適南畝叶滿彼反或耘或耔音子叶奨里反黍稷薿薿魚起反攸介攸止烝我髦音毛鉏里反
  集傳賦也倬明貌甫大也十千謂一成之田地方十里為田九萬畝而以其萬畝為公田蓋九一之法也鄭氏康成曰井田之法九夫為井井税一夫其田百畝井十為通通税十夫其田千畝通十為成成方十里成税百夫其田萬畝欲見其數從井通起故言十千我食禄主祭之人也陳舊粟也農人私百畝而養公田者也有年豐年也適往也耘除草也耔雝音壅本也蓋后稷為田一畝三畎廣尺深尺而播種上聲於其中苖葉以上朱氏公遷曰以已通以上猶言既長也稍耨劉氏瑾曰鉏也壠草因壝以水反○朱氏公遷曰漢書作隤孔疏作壝壝埓也猶培也其土以附苖根壠盡畎平則根深而能音耐風與旱也薿茂盛貌介大烝進髦俊也俊士秀民也古者士出於農而工商不與焉管仲曰農之子恒為農野處而不暱其秀民之能為士者必足賴也韋氏昭曰暱近也秀民民之秀出者也即謂此也○此詩述公卿有田禄者力於農事以奉方社田祖之祭故言於此大田歳取萬畝之入以為禄食及其積之久而有餘則又存其新而散其舊以食農人補不足助不給也蓋以自古有年是以陳陳相因所積如此然其用之之節又合宜而有序如此所以粟雖甚多而無紅腐不可食之患也劉氏瑾曰歳取萬畝之入取之有常也積粟有餘而能散以周農則用之合宜也於有餘之中必散舊而存新則用之有序也存新散舊而無紅腐之患又見其不至於暴棄天物也又言自古既有年矣今適南畝農人方且或耘或耔而其黍稷又已茂盛則是又將復有年矣故於其所美大止息之處進我髦士而勞之也未氏公遷曰髦士即農人之秀者慰勉之意不可人人曉之惟可與言者與之言庶幾達於衆也
  集説謝氏枋得曰取民常少與民常多斂散得宜豐凶有備新者方入倉廪陳者即取之以食農人從古以來豈無水旱霜蝗吾民常如有年者上之人斂散得其道也○朱氏善曰歳取十千賦斂之常也食我農人周給之仁也今適南畝廵省之勤也烝我髦士勸相之備也
  ○以我齊音咨叶謨郎反與我犧羊以社以方我田既臧農夫之慶叶祛羊反琴瑟擊鼔以御牙嫁反田祖以祈甘雨以介我稷黍以穀我士女
  集傳賦也齊與粢同曲禮曰稷曰明粢此言齊明便文以協韻耳犧羊純色之羊也社后土也以句龍氏配孔氏穎達曰鄭駮異義以為社者五土之神能生萬物者以古之有大功者配之祭法曰共工氏之霸九州也其子曰后土能平九州故祀以為社昭二十九年傳曰共工氏有子曰句龍為后土又曰后土則社○后土者地之大名也僖十五年左傳曰履后土而戴皇天指謂地為后土也句龍職主土地故謂其官為后土此人為后土之官後轉以配社又謂社為后土方秋祭四方報成萬物周禮所謂羅弊致禽以祀祊音方是也鄭氏康成曰羅弊罔止也秋田主用罔中殺者多也皆殺而罔止祊當為方聲之誤也○賈氏公彥曰祊是廟門之外内今因秋田而祭當是祭四方故云誤秋物成四方神之功故報祭之臧善慶福御迎也田祖先嗇也謂始耕田者即神農也孔氏穎達曰祖者始也始教造田謂之田祖先為稼穡謂之先嗇神其農業謂之神農名殊而實同也周禮籥章凡國祈年于田祖則吹豳雅擊土鼔以樂田畯是也許氏謙曰此傳田畯與經三章田畯不同傳以神言經以人言也穀養也又曰善也言倉廪實而知禮節也○言奉其齊盛毛氐萇曰器實曰齊在器曰盛犧牲以祭方社而曰我田之所以善者非我之所能致也乃賴農夫之福而致之耳又作樂以祭田祖而祈雨庶有以大其稷黍而養其民人也朱氏公遷曰是蓋一時之祭而報祈之意具焉者也
  集説王氏安石曰作樂以御田祖祈甘雨農事終則有始也祈甘雨所以介稷黍介稷黍所以穀士女樂歳則士女多賴故也○朱氏善曰上五句言報成之祭下五句言祈年之祭齊明犧羊禮之成也禮以備物故於報成之祭言之琴瑟擊鼔樂之盛也樂以達和故於祈年之祭言之上言方社而不及田祖因方社以見田祖也下言田祖而不及方社舉田祖以見方社也上言農夫之慶歸其功於民也下言穀我士女溥其惠於下也
  ○曾孫來止以其婦子叶奨里反于輒反彼南畝叶滿彼反田畯音俊至喜攘如羊反其左右叶羽已反甞其㫖否叶補美反禾易以豉反長畝同上終善且有叶羽已反曾孫不怒農夫克敏叶母鄙反集傳賦也曾孫主祭者之稱非獨宗廟為然曲禮外事曰曾孫某侯某王氏逢曰陳氏曰先儒以外事為治兵然廵狩朝聘盟㑹之類皆外事也武王禱名山大川曰有道曾孫周王發是也饁餉攘取㫖美易治長竟有多敏疾也○曾孫之來適見農夫之婦子來饁耘者於是與之偕至其所而田畯亦至而喜之乃取其左右之饋而甞其㫖否言其上下相親之甚也既又見其禾之易治竟畝如一而知其終當善而且多何氏楷曰善者實穎實栗之美有者萬億及秭之饒是以曾孫不怒而其農夫益以敏於其事也
  集説朱氏善曰曾孫之來以省耕為職者也田畯之至以勸農為職者也以其婦子饁彼南畝言其力之齊也攘其左右甞其㫖否言其情之親也禾易長畝終善且有言其效之著也於田畯曰喜於曾孫曰不怒互文以見意也田畯見之喜曾孫見之不怒則農夫益以敏於其事矣謂不待督趣而自勸也
  ○曾孫之稼如茨才私反如梁曾孫之庾羊主反如坻直基反如京叶居良反乃求千斯倉乃求萬斯箱黍稷稻梁農夫之慶叶祛羊反報以介福萬壽無疆
  集傳賦也茨屋蓋言其密比也孔氏穎達曰墨子稱茅茨不翦謂以茅覆屋故箋以茨為屋蓋言其積聚髙大如屋茨耳梁車梁言其穹窿也劉氏瑾曰小戎所謂梁輈是也坻水中之髙地也京髙邱也箱車箱也○此言收成之後禾稼既多則求倉以處之求車以載之而言凡此黍稷稻梁皆賴農夫之慶而得之是宜報以大福使之萬夀無疆也其歸美於下而欲厚報之如此集説蘇氏轍曰茨言其多也梁言其積也古之税法近者納總逺者納粟禾稼既積乃求千倉以處之萬車以載之黍稷稻粱言無所不有也○輔氏廣曰夫以時斂散補助不足而勞來勸相以致農夫之敏者固賴乎上之人而火耕水耨沾體塗足勞苦自竭以致禾稼之登則實賴農夫之力也歸美於彼而欲報之厚宜矣
  附録范氏處義曰黍稷稻粱既無所不有農夫相慶於下謂此皆君賜也何以報之神能助君以福至萬年之永乃所以為報也○胡氏一桂曰集傳歸美於下之説善矣但農夫不當得此重辭只恐是田祖報曾孫介福如曽孫之稼以下事而萬夀無疆則其頌禱之辭也
  總論黄氏佐曰此詩固重有年上亦重勞農上篇内所以多歸美農夫之辭蓋言有年見得於神不可不祭而祭祀固所以為農也此所以來大田之答也○唐氏順之曰首章言力農二章言奉祭三章申言力農之意四章申言奉祭之意總之皆見其厚民耳
  甫田四章章十句
  大田多稼既種章勇反既戒既備乃事叶上止反以我覃以冉反叶養里反俶載南畝叶滿彼反播厥百穀叶工洛反既庭且碩叶常約反曾孫是若
  集傳賦也種擇其種也戒飭其具也何氏楷曰月令季冬令告民出五種所謂既種也命農計耦耕事修耒耜具田器所謂既戒也覃利俶始載事庭直朱氏公遷曰直則茂拳曲則生不遂矣碩大若順也○蘇氏曰田大而種多故於今歳之冬具來歳之種戒來歳之事凡既備矣然後事之取其利耜而始事於南畝王氏安石曰畝大抵以南為正故毎曰南畝既耕而播之其耕之也勤而種之也時故其生者皆直而大以順曾孫之所欲朱氏公遷曰曾孫之所欲者豐年而已故用力致此黍稷以順之此詩為農夫之詞以頌美其上若以答前篇之意也
  集説吕氏祖謙曰大田多稼總言之也既種既戒以下至於卒章自始及末以次陳之也○輔氏廣曰既備乃事凡事豫則立也播厥百穀見其種之多也農夫以百穀庭碩為順曾孫之欲則上之意孚於下而下之意順乎上矣
  ○既方既皁叶子苟反既堅既好叶許苟反不稂音郎不莠餘久反起吕反其螟莫廷反音特及其蟊莫侯反賊無害我田稺音稚田祖有神秉畀炎火叶虎委反
  集傳賦也方房也謂孚甲始生而未合時也孔氏穎達曰孚甲米生於中若人之房舎然也孚者米外之粟皮甲者以在米外若鎧甲之在人表禾既有穗即生孚甲實未堅者曰皁劉氏彝曰穀粒既實而未充滿曰皁稂童粱陸氏徳明曰童粱草也説文作莭云稂或字也禾粟之采生而不成者謂之童莭也莠似苖孔氏穎達曰仲虺之誥若苖之有莠若粟之有粃粃似粟莠似苖也皆害苖之草也食心曰螟食葉曰螣食根曰蟊食節曰賊孔氏穎達曰皆釋蟲文陸璣疏云舊説螟螣蟊賊一種蟲也故犍為文學曰此四種蟲皆蝗也實不同故分别釋之○何氏楷曰月令孟夏行春令則蝗蟲為災仲夏行春令則百螣時起以螣之種類不一故曰百螣皆害苖之蟲也稺幼禾也孔氏穎達曰蟲災之盛稙者亦食以稺者偏甚故舉以言之○言其苖既盛矣又必去此四蟲然後可以無害田中之禾然非人力所及也故願田祖之神為我持此四蟲而付之炎火之中也姚崇遣使捕蝗引此為證夜中設火火邊掘坑且焚且瘞於罽反蓋古之遺法如此
  集説鄭氏康成曰盡生房矣盡成實矣盡堅熟矣盡齊好矣而無稂莠擇種之善民力之專時氣之和所致之○張子曰三代盛時必無蟲患天下之田盡墾何處不種縱或有之亦人衆覺察必豫早能去其害雖有山林陂澤亦人以時出入瀦停水陂不得生也且不論盛時故災害不作直人謀足以勝之蝝螟之類其去易於蝗又况古人除田害亦易得人只於采芑使三千乘要以百井之民除一井之民患計之為不難
  ○有渰於檢反萋萋七西反興雨祁祁雨于付反我公田遂及我私叶息夷反彼有不穫稺此有不斂力檢反才計反彼有遺秉此有滯穗伊寡婦之利
  集傳賦也渰雲興貌萋萋盛貌祁祁徐也雲欲盛盛則多雨雨欲徐徐則入土公田者方里而井井九百畝其中為公田八家皆私百畝而同養公田也漢書食貨志建步立畝六尺為步步百為畝畝百為夫夫三為屋屋三為井井方一里是為九夫八家共之各受私田百畝公田十畝是為八百八十畝餘二十畝以為廬舍穧束秉把也滯亦遺棄之意也劉氏彝曰稺謂穗之低小刈穫之所不及者穧謂刈而遺忘束縳之所不及者秉謂束而輦載之所不盡者滯謂刈而折亂秉穫之所不逮者○言農夫之心先公後私故望此雲雨而曰天其雨我公田而遂及我之私田乎冀怙君徳而蒙其餘惠使收成之際彼有不及穫之稺禾此有不及斂之穧束彼有遺棄之禾把此有滯漏之禾穗而寡婦尚得取之以為利也此見其豐成有餘而不盡取又與鰥寡共之既足以為不費之惠而亦不棄於地也不然則粒米狼戾不殆於輕視天物而慢棄之乎
  集説輔氏廣曰既無稂莠之害又無蟲蝗之害則其不可無者雨而已故此章又言其望雲與雨先公田而後私田如此則成有年矣鰥寡孤獨聖人亦不能使其無也但發政施仁則先及之而已雨我公田尊君之義也伊寡婦之利及衆之仁也○謝氏枋得曰三代盛時君之愛民無所不用其極民之愛君亦無所不用其極民之望雨惟願其田中之洋溢今所願者公田之雨優渥霑足其餘波及我私田也尊君親上之心亦厚矣稺有不穫穧有不斂秉有遺穗有滯此樂歳粒米狼戾之時也農夫何見而乃能留有餘不盡之利以養鰥寡此上好仁而下好義也○陳氏櫟曰此章欲雨公田不至知有已而不知有君利及寡婦不至知有已而不知有人忠厚若此其豳風之氣象乎
  ○曾孫來止以其婦子饁彼南畝子畝竝見前篇田畯至喜來方禋音因叶逸織反以其騂黑與其黍稷以享以祀同上以介景福叶筆力反
  集傳賦也精意以享謂之禋董氏逌曰來方禋祀以其所至之方而禋祀也○農夫相告曰曾孫來矣於是與其婦子饁彼南畝之穫者而田畯亦至而喜之也王氏安石曰喜其趨穫事也○朱氏公遷曰此四句與甫田同但彼則君上勸農而見農夫之勤此則農夫相勸以慰君上之心一為耘耔之時一為收斂之時也曾孫之來又禋祀四方之神而賽禱焉四方各用其方色之牲此言騂黑舉南北以見其餘也吕氏祖謙曰南方用騂牲北方用黑牲獨舉騂黑者孔氏所謂略舉二方以為韻句是也以介景福農夫欲曾孫之受福也
  集説輔氏廣曰以其婦子饁彼南畝田畯至喜所以慰上之心也以享以祀以介景福所以錫上之福也始焉竭力以慰上之心終則至誠以錫上之福民之愛君者如此則知君之所以愛民為何如哉○吳氏師道曰此詩為農夫之詞以頌美其上而亦直稱曾孫可以見俗之質厚而上下親愛之誠總論劉氏瑾曰一章言田事修飭而苖生盛美也二章言苖既秀實而願其無損也三章復願其雨澤⿰氵専 -- 溥及而收成有餘也卒章言其收穫之後而報祀獲福也
  大田四章二章章八句二章章九句
  集傳前篇有擊鼔以御田祖之文故或疑此楚茨信南山甫田大田四篇即為豳雅其詳見於豳風之末亦未知其是否也然前篇上之人以我田既臧為農夫之慶而欲報之以介福此篇農夫以雨我公田遂及我私而欲其享祀以介景福上下之情所以相賴而相報者如此非盛徳其孰能之
  案周禮籥章龡豳詩以逆暑迎寒祈年於田祖龡豳雅以樂田畯祭蜡則龡豳頌以息老物鄭康成箋豳詩以應豳籥分殆及公子同歸以上二章為豳風十月穫稻為此春酒以介眉夀以上四章為豳雅稱彼兕觥萬夀無疆以上為豳頌孔穎達疏之曰述其政教之始則為豳風述其政教之中則為豳雅述其政教之成則為豳頌故一篇之内備有風雅頌也此漢唐相傳之説而程子亦以為然也至宋而解詩者衆或謂既曰雅頌當非七月之詩蓋若九夏亡之矣或謂以七月全篇隨其音節吹之以合於風雅頌或謂楚茨大田甫田是豳之雅思文臣工噫嘻豐年載芟良耜等篇是豳之頌朱子謂數説皆通而未敢必也間嘗考之楚茨專言廟祭甫田有祈甘雨之文似有合矣然周禮言吹豳雅擊土鼔而不言有琴瑟之樂也大田詞主報賽非以言祈至思文為配天臣工為戒田官噫嘻為成王後詩惟豐年載芟良耜止言農事可以通用然在周頌無文以證其為豳朱子既無定論則鄭箋引周禮以解豳詩似尚為近古况周禮出於西漢鄭氏一門具有師承其説或非無本也
  瞻彼洛矣維水泱泱於良反無韻未詳君子至止福禄如茨韎音昧音閤有奭許力反以作六師
  集傳賦也洛水名在東都㑹諸侯之處也問洛水或云兩處朱子曰此只就洛邑言之○吕氏祖謙曰職方氏河西曰雍州其浸渭洛故毛傳以洛為宗周之浸水洛水雖出於京兆上洛西山然其流尚微此詩所謂洛蓋指東都也泱泱深廣也君子指天子也茨積也韎茅蒐所染色也梁氏益曰茅蒐茹藘也古謂之茅蒐今謂之茜草茜亦作蒨染絳之草也韐韠也合韋為之問韎韐毛鄭以為祭服王氏以為戎服朱子曰只是戎服左傳云有韎韋之跗注是也周官所謂韋弁兵事之服也劉氏瑾曰韋弁詳見六月常服注○鄒氏泉曰注引周官韋弁云者乃証韋為兵服之意作弁看則非奭赤貌作猶起也六師六軍也天子六軍劉氏瑾曰天子六軍出自六鄉蓋一萬二千五百家為鄉凡起徒役毋過家一人故一萬二千五百人為一軍六軍總七萬五千人也○此天子㑹諸侯於東都以講武事而諸侯美天子之詩言天子至此洛水之上御戎服而起六師也
  集説鄒氏泉曰此詩言講武而先言洛水之勢者以見所建朝㑹之所據天下之上游足以起天下之朝宗也
  ○瞻彼洛矣維水泱泱君子至止鞞補頂反必孔反有珌賓一反君子萬年保其家室
  集傳賦也鞞容刀之鞞今刀鞘音笑也琫上飾珌下飾毛氏萇曰天子玉琫而珧音遥珌諸侯璗音蕩琫而璆音求珌○孔氏穎達曰説文云珧蜃甲又云黄金謂之璗亦戎服也
  集説朱氏公遷曰服飾如此尊臨天下福禄盛矣且将長受福禄保有天下而不失也○朱氏道行曰天子以天下為家故此章曰家室下章曰家邦四方户闥不敢自外之詞也君子萬年萬年連下讀致治久長之祝俱根作六師來
  ○瞻彼洛矣維水泱泱君子至止福禄既同君子萬年保其家邦叶卜工反
  集傳賦也同猶聚也姚氏舜牧曰言福禄無不㑹聚也
  集説朱氏公遷曰福禄既同已盛矣萬年保家邦又将及其久也此二章既美之又祝之蓋上章申韎韐有奭之意此章申福禄如茨之意○季氏本曰人心所歸即是福禄之同
  總論朱子詩傳遺説問瞻彼洛矣傳以為諸侯美天子之詩今考其閒有以作六師之言則其為天子之事審矣然二章三章祈頌之語則不過保其家室家邦而已氣象頗陿反若天子所以告諸侯者何也曰家室家邦亦趂韻耳天子以天下為家雖言家室何害又凡言萬年者多是臣祝君之辭○朱氏善曰瞻彼洛矣維水泱泱言其形勢之壯盛也君子至止福禄如茨言其福祥之厚集也韎韐有奭以作六師言其人心之翕聚也形勢壮盛得乎地也福祥厚集得乎天也人心翕聚得乎人也周人尚文其𡚁也必趨於弱故周公戒成王曰詰爾戒兵畢公戒康王曰張皇六師皆欲其振厲奮發以聳萬民之觀瞻一四方之趨向也此詩云天子至洛水之上親御戎服以起六師則必於此乎朝㑹於此乎田獵修戎備於閑暇之時講武事於燕安之日據地利以合人心遵國典以承天意使斯民知國勢之尊安王靈之赫奕是固福禄之所由聚邦家之所由安也
  瞻彼洛矣三章章六句
  集説朱子曰詩多有酬酢應答之篇瞻彼洛矣是臣歸美其君君子指君也當時朝㑹於洛水之上而臣祝其君如此裳裳者華又是君報其臣桑扈鴛鴦皆然○鄒氏泉曰此㑹諸侯而因講武事如車攻詩東都之行本為朝㑹而詩之作則為田獵此詩當如此例㸔東都之至本為朝㑹而作詩之意則重講武也
  裳裳者華其葉湑思吕反兮我覯之子我心寫叶想與反兮我心寫兮是以有譽處兮
  集傳興也裳裳猶堂堂董氏云古本作常常棣也湑盛貌覯見處安也○此天子美諸侯之辭蓋以答瞻彼洛矣也言裳裳者華則其葉湑然而美盛矣我覯之子則其心傾寫而悦樂之矣夫能使見者悦樂之如此則其有譽處宜矣吕氏祖謙曰譽處見蓼蕭此章與蓼蕭首章文勢全相似輔氏廣曰先生正以此章與蓼蕭首章文勢相似故知其為天子美諸侯之詩以答瞻彼洛矣也
  集説朱氏公遷曰此以可喜之物為喜見諸侯之興也見裳華之葉湑然己心喜況得見此賢諸侯乎喜可知矣譽處安樂也既能獲乎上斯宜有其樂○錢氏天錫曰洛邑朝而之子覯則制治保邦之長䇿足以慰求治之心故傾倒無留恨如此一見便使人悦樂必有所以感動乎人者便含下威儀才徳在内
  ○裳裳者華芸其黄矣我覯之子維其有章矣維其有章矣是以有慶叶墟羊反
  集傳興也芸黄盛也朱氏公遷曰裳華之芸黄亦有文章粲然之意故以為興章文章也有文章斯有福慶矣
  集説蘇氏轍曰黄色之正也芸黄之盛也有章有文也君子之有文粲然如華之盛也○輔氏廣曰文章徳之弸中而彪外者徳之彰著如此則固宜其有福慶也○朱氏公遷曰和順積中英華發外交際之頃不愆於儀則上得於君而獲福必然矣上章之譽處即此章之福慶也
  ○裳裳者華或黄或白叶僕各反我覯之子乘其四駱乘其四駱六轡沃若
  集傳興也言其車馬威儀之盛
  集説謝氏枋得曰愛其人見其車馬之盛亦喜之徳足以稱其車服者也○朱氏公遷曰裳華之色不齊而之子之馬則其色齊也此反其意以為興也美其文章則有根於中者美其車服則有所以稱其服者二章皆不顯言而自可見我心寫兮之故○朱氏道行曰六轡沃若就升車攬轡閒節度不爽而言維其有章之一端也
  ○左叶祖戈反之左同上之君子宜叶牛何反之右叶羽已反之右同上之君子有叶羽已反之維其有同上之是以似叶養里反
  集傳賦也言其才全徳備以左之則無所不宜以右之則無所不有朱氏公遷曰此有字是有之於外維其有之於内是以形之於外者無不似其所有也
  集説蘇氏轍曰君子左而宜其左右而有其右有者有諸中也中誠有之則其發於容貌者睟然其似之矣○朱氏公遷曰左之宜右之有人見其然而不知夫體無不具是以用無不周也此則因其所設施而推其所藴蓄以見我心寫兮之故○鄒氏泉曰宜者紛紜交錯而皆以其道大小常變而各適其時也有者百為庶務而出之無窮千變萬化而應之不竭也總是言其設施於外而時措之妙如此總論朱氏善曰朱子以為答瞻彼洛矣則是天子㑹諸侯於東都講武既畢而燕飲之詩也夫國君之才全徳備觀於朝廷而見其禮文之無不周觀於田獵而見其射御之無不善則信乎其才之全矣即夫多儀之享而知其有事上之敬即夫趨事之敏而知其有事上之忠則信乎其徳之備矣蓋容貌詞氣乃徳之符其外之無可選擇如此則其中之所存可知有於中者所以為外之本宜於外者乃其中之似

  裳裳者華四章章六句
  集説姚氏舜牧曰此詩荅瞻洛諸侯因講武而美天子萬年之固天子因祝頌而美諸侯左右之宜一時明良之歌盛矣哉
  北山之什十篇四十六章三百三十四句







  欽定詩經傳説彚纂卷十四
<經部,詩類,欽定詩經傳說彙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