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記註疏/曲禮下

 曲禮上第一 禮記註疏
曲禮下第二
檀弓上第三 

  [疏]正義曰:案鄭《目錄》云:「義與前篇同,簡策重多,分為上下。」

  凡奉者當心,提者當帶。高下之節。○奉,本亦作捧,同,芳勇反。提,徒兮反。

  [疏]「凡奉」至「當帶」。○正義曰:此一節論臣所奉持及俛仰裼襲之節,各依文解之。○「凡奉者當心,提者當帶」,物有宜奉持之者,有宜提挈之者,各因其宜。奉之者,謂仰手當心,奉持其物。提之者,謂屈臂當帶,而提挈其物。帶有二處,朝服之屬,其帶則高於心,深衣之類,其帶則下於脅。何以知然?《玉藻》說大帶云:「三分帶下,紳居二焉。」紳長三尺,而居帶之下三分之二,則帶之下去地四尺五寸矣。人長八尺為限,若帶下四尺五寸,則帶上所餘正三尺五寸,故知朝服等帶則高也。而《深衣》云:「帶下母厭髀,上母厭脅,當無骨者。」故知深衣之帶則下也。今云「提者當帶」,謂深衣之帶。且古人恆著深衣,此明平常提奉,故益可知也。

  執天子之器則上衡,謂高於心,彌敬也。此衡謂與心平。○上,時掌反。國君則平衡,大夫則綏之,士則提之。綏讀曰妥,妥之,謂下於心。○綏,依注音妥,湯果反,又他回反。

  [疏]「執天」至「提之」。○正義曰:向明常法,此以下明臣各為其君上提奉之禮也。執,持也。上猶高也。衡,平也。平謂人之拱手正當心平,故謂心為衡。天子至尊,器不宜下,故臣為擎奉皆高於心,彌敬也。此衡謂與心平也。凡言衡有二處,若大夫衡視,則面為衡;此為天子執器,則上衡,謂高心也。既有二處不同,故鄭云此衡與心平,明他衡者不與心平也。○「國君則平衡」者,國君,諸侯也。降於天子,故其臣為奉持器與心齊平也。○「大夫則綏之」者,綏,下也。又降於諸侯,故其臣為奉器下於心也。○「士則提之」者,上云大夫綏之,已下於心,今為士提之,又在綏之下,即上「提者當帶」。然凡常提物,尚得當帶,今為士提物,更在帶下者,士臣為士,卑遠於君,故厭降在下。故《禮》云「大夫之臣,不稽首,以辟君」其義同也。

  凡執主器,執輕如不克重慎之也。主,君也。克,勝也。○勝音升。

  [疏]「凡執」至「不克」。○正義曰:向明持奉高下之節,此辨持奉之容儀也。主亦君也。禮,大夫稱主,今此言「主」,上通天子諸侯,下含大夫為君者,故並曰「主」,士則不然。克,勝也。尊者之器,不論輕重,其臣執之,唯宜重慎,器雖輕小,而執之恆如實重,如不勝之容也。故《論語》云:「孔子執圭,鞠躬如也,如不勝。」《聘禮》曰:「上介執玉如重。」是也。

  執主器,操幣、圭璧,則尚左手。行不舉足,車輪曳踵。重慎也。尚左手,尊左也。車輪,謂行不絕也。○操,七刀反。曳,以制反。踵,支勇反。

  [疏]「執主」至「曳踵」。○正義曰:又明提奉用手足之儀也。圭璧,瑞玉也。尚,上也。謂執持君器及幣玉也。若擎奉此物,則右手在下,左手在上。左尊,故云「尚左手」。○「行不舉足,車輪曳踵」者,曳,拽也。踵,腳後也。若執器行時,則不得舉足,但起前拽後,使踵如車輪曳地而行,故云「車輪曳踵」。

  立則磬折垂佩。主佩倚則臣佩垂,主佩垂則臣佩委。君臣俛仰之節。倚,謂附於身。小俛則垂,大俛則委於地。○折,之列反,一音逝。佩,步內反,本或作珮,非。倚,范於綺反,徐其綺反。執玉,其有藉者則裼,無藉者則襲。藉,藻也。裼,襲,文質相變耳。有藻為文,裼見美亦文。無藻為質,襲充美亦質。圭璋特而襲,璧琮加束帛而裼,亦是也。○藉,在夜反,下同。裼,星歷反。藻音早,本又作繅。琮,才冬反。

  [疏]「立則」至「則襲」。○正義曰:向明奉持及手足之儀,此明授受時禮也。立,倚也。佩謂玉珮也,帶佩於兩邊。臣則身宜僂折,如磬之背,故云「磬折」也。身既僂折,則所著之佩從兩邊,出縣垂於前也。○「主佩倚」者,主謂君也。倚猶附也。君宜直立,則佩直附倚身,而縣垂不出前。○「則臣佩垂」者,君若直立,佩倚於身,則臣宜曲折,曲折則佩不得倚身,故縣垂於前也。○「主佩垂,則臣佩委」者,主,君也。言君若重慎折身而佩垂,則臣彌曲,故佩歷委於地。然臣不發初太曲,必待君僂而後方曲者,亦授立不跪之義也。○「執玉,其有藉者則裼,無藉者則襲」。○凡執玉之時,必有其藻,以承於玉。若盡飾見美之時,必垂藻於兩端,令垂向於下,謂之「有藉」。當時所執之人,則去體上外服,以見在內裼衣,故云「有藉者則裼」也。其事質充美之時,承玉之藻,不使下垂,屈而在手,謂之「無藉」。當時所執之人,則掩其上服,襲蓋裼衣,謂之「無藉者則襲」。此謂執玉之人,朝聘行禮,或有裼時,或有襲時。○注「圭璋」至「是也」。○正義曰:鄭云此者,以經云裼襲者,人之裼襲,欲明玉亦有裼襲。云「圭璋特而襲」者,上公享王圭以馬,享後璋以皮,皮馬既不上於堂,其上唯特有圭璋。圭璋既是寶物,不可露見,必以物覆襲之,故云「圭璋特而襲」也。云「璧琮加束帛而裼」者,謂侯伯子男享天子璧以帛,享後琮以錦,既有帛錦承玉,上唯用輕細之物蒙覆以裼之,故云「璧琮加束帛而裼」也。云「亦是」者,非但人有裼襲,其玉亦有裼襲之義,此皇氏之說。熊氏以為上明賓、介二人為裼襲。「圭璋特」以下又明賓、主各自為裼襲,謂朝時用圭璋特,賓、主俱襲行,享時用璧琮加束帛,賓、主俱裼,亦是也。凡執玉,「天子執冒四寸,以朝諸侯」。注云:「德能覆蓋天下,四寸者方,以尊接卑,以小為貴。又孔安國注《顧命》云,「方四寸,邪刻之」,用之以冒諸侯之圭,以為瑞信。子男執璧,蓋亦刻驗覆之,但無以言焉。又執鎮圭以朝日及祭天地宗廟,知者,《典瑞》云,王執鎮圭以朝日;又《鄭志》云「祭天地宗廟亦執之,」是朝日既執鎮圭,則夕月亦當然也。《大宗伯》云:「王執鎮圭。」註:「以四鎮之山為瑑飾,圭長尺有二寸,故《玉人》云『鎮圭尺有二寸,天子守之』」是也。其五等諸侯,《大宗伯》又云「公執桓圭」,注云:「雙植謂之桓。桓,宮室之象,所以安其上也。圭長九寸。」故《玉人》云「命圭九寸,公守之」是也。《宗伯》又云:「侯執信圭,伯執躬圭。」注云:「蓋皆象以人形為瑑飾,文有粗縟耳,欲其慎行以保身。圭皆長七寸。」故《玉人》云:「命圭七寸,謂之信圭,侯守之。命圭七寸,謂之躬圭,伯守之。」江南儒者解云,直者為信,其文縟細;曲者為躬,其文粗略。義或然也。《宗伯》又云:「子執穀璧,男執蒲璧。」注云:「穀所以養人,蒲為席所以安人。不執圭者,未成國也。」蓋瑑以為穀稼及蒲葦之文,蓋皆徑五寸。故《大行人》云,子執穀璧,男執蒲璧,五寸是也。凡圭廣三寸,厚半寸,剡上左右各寸半,知者,是《聘禮記》文。其璧則內有孔,外有玉,其孔謂之好,故《爾雅•釋器》云:「肉倍好謂之璧,好倍肉謂之瑗,肉好若一謂之環。」此謂諸侯所執圭璧,皆朝於王及相朝所用也。故《典瑞》前既陳玉,則云「朝、覲、宗、遇、會、同於王,諸侯相見亦如之」是也。其公侯伯朝後皆用璋,知者,以《聘禮》聘君用圭,聘夫人以璋,則知於天子及後亦然也。其子男既朝王用璧,朝後宜用琮,以璧、琮相對故也。鄭注《小行人》云,其上公及二王之後,享天子圭以馬,享後璋以皮,其侯伯子男享天子璧以帛,享後琮以錦,其玉小大,各如其命數。知者,《玉人》云「璧琮九寸,諸侯以享天子」是也。其諸侯相朝所執之玉,與朝天子同。其享玉皆以璧享君,以琮享夫人。知者,《聘禮》璧以享君,琮以享夫人,明相朝禮亦當然。子男相享則降用琥以繡,璜以黼。故鄭注《小行人》云:「其於諸侯亦用璧琮耳。子男於諸侯則享用琥璜,下其瑞是也。」其諸侯之臣聘天子及聘諸侯,其聘玉及享玉,降其君瑞一等,故《玉人》云「瑑圭璋八寸,璧琮八寸,以覜聘」是也。其藉玉之藻,鄭注《覲禮》云:「繅所以藉玉,以韋衣木,廣袤各如其玉之大小。」天子則以五采畫之,諸侯則三采,子男二采,其卿大夫亦二采。故《典瑞》云,王五采五就,公侯伯三采三就,子男二采二就。又云「瑑圭、璋、璧、琮,繅皆二采一就」是也。熊氏云:「五采五就者,采別二行為一就,故五就也。三采三就者,亦采別二行為一就,故三就也。二采二就者,亦采別二行為一就,故再就也。二采一就者,以卿大夫卑。二采,采則別唯一行共為一就。」知然者,《雜記》及《聘禮記》三采六等,則知天子諸侯采別為二等也。此是周法,其殷以上,則《禮說•含文嘉》云:「天子、三公、諸侯,皆以三帛以薦玉。」宋均注云:「其殷禮三帛謂朱白倉,像三正。其五帝之禮,薦玉用一色之帛。」故鄭注《虞書》「三帛」,「高陽氏之後用赤繒,高辛氏之後用黑繒,其餘用白繒」。「其餘」謂堯舜之諸侯。既以采色畫韋衣於板上,前後垂之,又有五采組繩以為繫,其組上以玄為天,下以黃為地,長尺,無事則以系玉,有事則垂為飾。故《聘禮記》「皆玄纁,繫長尺,絢組」,注云「采成文曰絢繫,無事則以繫玉,因以為飾,皆用五采組。上以玄,下以絳為地」是也。其裼襲之義者,藻藉有二種,一者以韋衣木畫之也,二者絢組垂之。若板之藻藉,則當有,今言無者,據垂之也。其垂藻之時則須裼,屈藻之時則須襲。案《聘禮》賓至主人廟門之外,「賈人東面坐,啟櫝,取圭垂繅,不起而授上介」。注云:「不言裼襲者,賤不裼。」以賈賤,故不言裼,明貴者垂藻當裼也。又云:「上介不襲,執圭屈繅授賓。」註:「上介不襲者,以盛禮不在於己。」明屈藻合襲也。又云:「賓襲,執圭。」又云:「公襲,受玉。」於時圭皆屈藻,故賓與公執玉皆襲。是屈藻之時皆襲,則所謂「無藉者襲」是也。《聘禮》又云:「賓出,公授宰玉,裼降立。」是授玉之後乃裼也。又云:「賓裼,奉束帛加璧享。」是有藉者裼。凡朝之與聘,賓與主,君行禮皆屈而襲,至於行享之時皆裼也。知者,以《聘禮》行聘則襲,受享則裼。凡享時其玉皆無藉藻,故崔靈恩云:「初享圭璋特,故有藻,其餘則束帛加璧。既有束帛,不須藻。」凡諸侯朝天子,皆行三享之禮,故《大行人》云公侯伯子男,並云:「廟中將幣,三享。」《覲禮》云「四享」者,鄭注云:「四當為三,初享或用虎豹之皮,其次享三牲、魚臘、龜、金、丹、漆,唯國所有,分為三享,皆以璧帛致之。」若其臣出聘,唯行一享,故《聘禮》致夫人聘享唯一享也。裼所以異於襲者,凡衣近體有袍襗之屬,其外有裘,夏月則衣葛,其上有裼衣,裼衣上有襲衣,襲衣之上有常著之服,則皮弁之屬也。掩而不開則謂之為襲。若開此皮弁及中衣,左袒出其裼衣,謂之為裼。故鄭注《聘禮》云:「裼者,左袒也。」一玉之上,若垂藻之時,其人則裼,屈藻之時,其人則襲,則裼襲不相因。《表記》云「裼襲不相因」者,彼謂各執其物,執龜玉者則襲,受享者則裼,與此同也。

  國君不名卿老世婦,大夫不名世臣侄娣,士不名家相長妾。雖貴,於其國家猶有所尊也。卿老,上卿也。世臣,父時老臣。○侄,大節反,《字林》丈一反。娣,六計反。相,息亮反。長,丁丈反,下注「長老」同

  [疏]「國君」至「長妾」。○正義曰:此一節總明稱謂之事,各依文解之。○「國君不名卿老世婦」者,人君雖有國家之貴,猶宜有所敬,不得呼其名者也。「卿老」謂上卿,上卿貴,故曰「卿老」。「世婦」者,謂兩媵也,次於夫人,而貴於諸妾也。言諸侯雖貴,不得呼其名也。○「大夫不名世臣侄娣」者,世臣,父在時老臣也。侄是妻之兄女,娣是妻之妹,從妻來為妾也。大夫不得呼世臣及貴妾名也。然《王制》云:「大夫不世爵。」此有世臣者,子賢,謂襲父爵者也。○「士不名家相長妾」者,家相謂助知家事者也。長妾,妾之有子者也。士不得呼此二等人名也。不名長妾者,熊氏云:「士有一妻二妾,言長妾者,當謂娣也。故鄭注《昏禮》云:『娣尊侄卑。』」義或然也。

  君大夫之子不敢自稱曰「余小子」。辟天子之子未除喪之名。君大夫,天子大夫有土地者。○辟音避,本又作避,下同。大夫士之子不敢自稱曰「嗣子某」。亦辟其君之子未除喪之名。不敢與世子同名。辟僣傚也,其先之生,則亦不改。世或為大。○僣,作念反。傚,胡孝反。

  [疏]「君大」至「同名」。○:此以下明孝子在喪,擯者接對賓客之辭也。君大夫,謂天子大夫有地者,大夫有地者則亦稱曰君,故云「君大夫」也。天子未除喪,自稱曰「余小子」。今大夫有地,雖同曰君,而其子在喪,不敢同天子稱余小子也。○「大夫士之子不敢自稱曰嗣子某」者,此諸侯稱大夫士之子也。諸侯在喪之嗣子某,臣之子避之也。○「不敢與世子同名」者,世子謂諸侯之適子也。諸侯之臣為其子作名,不得與君適子名同也。《白虎通》云:「生在稱世子何?繫於君也。」○注「辟僣」至「為大」。○正義曰:若名子與君世子同,則嫌其名自比擬於君,故云「避僣傚也」。世子貴不得同,則與庶子同不嫌。又若其子生在君之世子前,已為名,而君來同之,此是君來同己,不須易也。故《穀梁•昭七年傳》云:「何為君臣同名?君子不奪人親之所名,重其所由來也。」是臣先名,君後名,同之,臣不改也。又案《雜記》云:「與君之諱同則稱字。」若先生與世子同名,亦當然也。諸侯之子不可同天子之子,故宜不也。《異義》:「《公羊》說臣子先死,君父猶名之。孔子云『鯉也死』,是已死而稱名。《左氏》說既沒,稱字而不名,桓二年宋督弒其君與夷及其大夫孔父,先君死,故稱其字。《穀梁》同《左氏》說。許慎謹案:同《左氏》、《穀梁》說,以為《論語》稱『鯉也死』,時實未死,假言死耳。」鄭康成亦同《左氏》、《穀梁》之義,以《論語》云「鯉也死,有棺而無槨」是實死未葬已前也。故鄭駁許慎云:「設言死,凡人於恩猶不然,況賢聖乎?然鯉也死,未滿五十。鯉死稱伯魚者,案《冠禮》二十已稱伯某甫,未必要五十也。但五十直稱伯耳。」焦氏問:「案《春秋》君在稱世子,君薨稱子某既葬稱子,無言嗣子某者也,又大夫之子當何稱?」張逸答曰:「此避子某耳,大夫之子稱未聞。案稱嗣子某,或殷禮也。」

  君使士射,不能,則辭以疾。言曰:「某有負薪之憂。」射者所以觀德,唯有疾,可以辭也。使士射,謂以備耦也。憂或為疾。○使音史。射,市夜反。則辭以疾,如字;本又作「有疾」、「為疾」,如字;本又作疚,音救。

  [疏]「君使」至「之憂」。正義曰:射法,每兩人相對,以決勝負,名之曰耦。耦,貴賤必對,故卿與卿耦,大夫與大夫耦,或奇餘不足,則使士備耦。案《大射》君與賓耦,卿大夫自相耦,又有士御於大夫。又司射誓耦,「卑者與尊者為耦,不異侯」,是言士得備預為耦,故此有「使士射」之禮也。○「不能,則辭以疾」者,士若不能,不得云不能,但當自稱有疾也。所以然者,夫射以表德,士既升朝,必宜有德;若不能,則是素餐之辱,兼辱君不知人,誤用己也。○「言曰:某有負薪之憂」者,此稱疾之辭也。某,士名也。負,簷也。薪,樵也,大樵曰薪。《詩》云:「析薪如之何?匪斧不克。」是大故用斧也。憂,勞也。言已有簷樵之餘勞,不堪射也。不直云「疾」而云「負薪」者,若直云「疾」,則似傲慢,故陳疾之所由,明非假也。然士祿代耕,且後問庶人子云能負薪,而今云士負薪者,亦謙辭也。兼言昔未為士時經簷樵,今猶發動昔日之勞也。《白虎通》云:「天子病曰不豫,言不復豫政也。諸侯曰負子。子,民也,言憂民不復子之也。」桓十六年「衛侯朔出奔齊」,《公羊》云有疾曰「負茲」。諸侯之疾,所以名不同者,蓋「子」、「茲」聲相近,其字相亂,未知孰是。《音義隱》云:「天子曰不豫,諸侯曰不茲,大夫曰犬馬,士曰負薪。」○注「使士射,謂以備耦也。憂或為疾」。○正義曰:知非士自射,而云「備耦者」,熊氏云:「若其自射,不須云使,又不應辭,以其言使言辭,故云備耦。」

  侍於君子,不顧望而對,非禮也。禮尚謙也。不顧望,若子路帥爾而對。

  [疏]「侍於」至「禮也」。○正義曰:謂多人侍而君子有問,若指問一人,則一人直對。若問多人,則侍者當先顧望坐中,或有勝已者宜前,而己不得率爾先對,先對非禮也。○注「禮尚」至「而對」。○正義曰:此證問多人而不顧望對者。《論語》云,子路、曾晰、冉有、公西華侍於孔子,孔子問四人:「各言其志。」而子路率爾先對云:「原治千乘之國。」而孔子哂之云:「為國以禮,其言不讓,是故哂之。」

  君子行禮,不求變俗。求猶務也。不務變其故俗,重本也。謂去先祖之國,居他國。祭祀之禮,居喪之服,哭泣之位,皆如其國之故,謹修其法而審行之。其法,謂其先祖之制度,若夏、殷。

  [疏]「君子」至「行之」。○正義曰:此一節論臣去本國行禮之事,各依文解之。○「君子行禮」者,謂去先祖之國,居他國者也。求猶務也。俗者,本國禮法所行也。明雖居他國,猶宜重本,行故國法,不務變之從新也。如杞、宋之臣入於齊、魯,齊、魯之臣入於杞、宋,各宜行已本國禮法也。此云不變俗,謂大夫出在他國,不變己本國之俗。案鄭答趙商,以為衛武公居殷墟,故用殷禮,即引此云:「君子行禮,不求變俗。」如鄭之意,不變所往之國舊時風俗,與此不同者,熊氏云:「若人臣出居他國,亦不忘本,故云不變本國風俗,人君務在化民,因其舊俗,往之新國,不須改也。」然則「不求變俗」,其文雖一,但人君、人臣兩義不同。熊氏云:「必知人君不易舊俗者。《王制》云:『修其教,不易其俗。』又《左傳》定四年,封魯公,因商奄之人,封康叔於殷虛,啟以商政,封唐叔於夏虛,啟以夏政。皆因其舊俗也。」案有列於朝,有詔於國,三代之內,喪服為舊。「君齊衰三月」,傳曰:「三諫不從,待放未絕者,爵祿尚有列於朝,出入尚有詔於國。」如《喪服》所云,大夫待放之時,名為有列有詔。不至三世者,熊氏云:「彼據為舊君著服,故以未去之時,名為有列有詔。此據去國之後,但有列有詔,仍行舊國之禮,斷章取證,故彼此不同。」○「祭祀之禮」者,此陳不變之事,若祭祀之禮不變,即夏立屍,殷坐屍,周旅酬六屍,及先求陰陽、犧牲、騂黑之屬也。「居喪之服」者,殷雖尊貴,猶服傍親,周則以尊降服。○「哭泣之位」者,殷不重適,以班高處上。周世貴正,嗣孫居其首。○「皆如其國之故」者,謂故俗也。凡上諸事,悉不改革,行之如本國俗也。然上既舉三條,余冠、昏之屬從可知也。○「謹修其法而審行之」者,並結前事,各令分明謹脩本國之法,審慎以行之。其法,謂其先祖之制度,若夏、殷子孫在周者,悉行其先世之禮,是不變俗也。

  去國三世,爵祿有列於朝,出入有詔於國,三世,自祖至孫。逾久可以忘故俗,而猶不變者,爵祿有列於朝,謂君不絕其祖祀,復立其族,若臧紇奔邾,立臧為矣。詔,告也,謂與卿大夫吉凶往來相赴告。○三世,盧、王云:「世,歲也。萬物以歲為世。」朝,直遙反,下皆同。復,扶又反,下「復還」同。紇,恨發反,徐胡切反,沈胡謁反。若兄弟宗族猶存,則反告於宗後。謂無列無詔者。反告亦謂吉凶也。宗後,宗子也。

  [疏]「去國」至「宗後」。正義曰:此以下明在他國而得變俗者也。將明得變改,上先明未得者也。○「去國三世」,謂三諫不從,及他事礙被黜,出入新國已經三世者,則鄭注云「三世,自祖至孫」也。○「爵祿有列於朝」者,謂本國君不絕其祖祀,復立族為後有朝者也。○「出入有詔於國」者,出入猶吉凶之事,更相往來也。詔,告也。去已三世,而本國之君猶為立後不絕,則若有吉凶之事,當與本國卿大夫往來出入,共相赴告,故云「出入有詔於國」。○注「若臧」至「為矣」。○正義曰:引之者,證有列位也。臧紇,武仲也,時為季氏家廢長立少,故與孟氏相惡,遂出奔邾。魯人以臧紇有功,復立其異母兄臧為,以守先祀,是有列也。故魯襄二十三年《左傳》云,臧紇奔邾,「使告臧賈,且致大蔡焉。曰:『紇不佞,失守宗祧,敢告不吊。紇之罪不及不祀,子以大蔡納請,其可』賈曰:『是家之禍,非子之過。賈聞命矣。』再拜受龜,使為以納請,遂自為也。乃立臧為,紇致防而奔齊」,是其事也。○「若兄弟」至「宗後」。○此是出已三世而爵祿無列於朝、吉凶不相詔告、而不仕新國者。宗族兄弟,謂本國之親。宗後,大宗之後也。已本國不列不告,若宗族猶存,兄弟尚在,已有吉凶,當反還告宗適,不忘本故也。前告國者,亦告兄弟耳。然既未仕新國,猶用本國禮也。《音義隱》云:「雖無列於朝,有吉凶,猶反告於宗後。其都無親在故國,不復來往也。」

  去國三世,爵祿無列於朝,出入無詔於國,唯興之日,從新國之法。以故國與已無恩。興謂起為卿大夫。

  [疏]「去國三世,爵祿無列於朝,出入無詔」至「之法」。○正義曰:此猶是論無列無詔而反告宗後者,今得仕新國者也。但仕新國有異,故重言「三世」也。○「唯興之日,從新國之法」者,唯興謂已始仕也。雖有宗族相告,已仕新國,而本國無列無詔,故所行禮俗,悉改從新也。然推此而言,若本國猶有列詔者,雖仕新國,猶行故俗。何以知然?既云無列而從新,明有列,理不從也。又若無詔而不仕新者,不得從新。何以知然?既云「唯興」,明不興則不從。無列無詔,唯興之日三世,即從新國之制。孔子去宋既久,父為大夫,尚冠章甫之冠,送葬皆從殷制者,熊氏云:「案《鉤命決》云:『丘為製法之主,黑綠不伐蒼黃,聖人特為製法,不與常禮同也。』」○注「興謂起為卿大夫」。○正義曰:鄭注云「起為卿大夫」者,則若為士猶卑,不得變本也。

  君子已孤不更名,亦重本。已孤暴貴,不為父作謚。子事父,無貴賤。○為,於偽反。謚音示。

  [疏]「君子」至「作謚」。○正義曰:此一節論父沒不可輒改為名謚之事。「已孤不更名」者,不復改易,更作新名。所以然者,名是父之所作,父今已死,若其更名,似遺棄其父,故鄭注云「亦重本」也。言「亦」者,亦上行本國之俗,上是重本,故云「亦」也。「已孤暴貴,不為父作謚」者,此孤不辨老少,唯無父則是也。暴貴,本為士庶,今起為諸侯,非一等之位,故云「暴貴」也。謚者,列平生德行,而為作美號。若父昔賤,本無謚,而己今暴貴,升為諸侯,乃得制謚,而不得為父作謚。所以爾者,父賤無謚,子今雖貴,而忽為造之,如似鄙薄父賤,不宜為貴人之父也。或舉武王為難,鄭答趙商曰:「周道之基,隆於二王,功德由之,王跡興焉。凡為人父,豈能賢乎?若夏禹、殷湯,則不然矣。」○注「子事父,無貴賤」。○正義曰:子不得言已昔賤今貴,父賤不宜為貴人之父也。

  居喪,未葬,讀喪禮。既葬,讀祭禮。喪復常,讀樂章。為禮各於其時。居喪不言樂,祭事不言凶,公庭不言婦女。非其時也。

  [疏]「居喪」至「婦女」。○正義曰:此一節明行禮各有時之事,各隨文解之。○「居喪」者,居父母之喪也。喪禮謂朝夕奠下室、朔望奠殯宮及葬等禮也。此禮皆未葬以前。○「既葬,讀祭禮」者,祭禮,虞、卒哭、祔、小祥、大祥之禮也。○「喪復常,讀樂章」者,復常,謂大祥除服之後也。樂章,謂樂書之篇;章謂《詩》也。禫而後吉祭,故知禫後宜讀之。此上三節,事須預習,故皆許讀之。

  振書、端書於君前有誅,倒筴、側龜於君前有誅。臣不豫事,不敬也。振,去塵也。端,正也。倒,顛倒也。側,反側也。皆謂甫省視之。○倒,多老反。去,羌呂反,下「徹猶去」、「去琴瑟」同。顛,丁田反。

  [疏]「振書」至「有誅」。○正義曰:此一節總明臣當預事,並明臣入公門當謹敬之禮也,各依文解之。○「振書」者,拂去塵也。書,簿領也。端,正也。誅,責也。臣不豫慎,若將文書簿領於君前,臨時乃拂整,則宜誅責也。○「倒筴、側龜於君前有誅」者,倒,顛倒也。側,反側也。龜筴,君之卜筮所須也。不預周正,而來在君前方顛倒反側齊正,則有責罰也。○注「臣不」至「視之」。○正義曰:甫者,始也,謂不豫整理,今於君前始正之。

  龜筴、幾杖、席蓋、重素、袗絺綌,不入公門。龜筴,嫌問國家吉凶。幾杖,嫌自長老。席蓋,載喪車也。《雜記》曰:「士輤,葦席以為屋,蒲席以為裳帷。」重素,衣裳皆素,喪服也。袗,單也。孔子曰:「當暑,袗絺綌,必表而出之。」為其形褻。○重素,直龍反,注同;重素,衣裳皆素。袗,之忍反。輤,於見反。葦,於鬼反。為其,於偽反,苞屨、扱衽、厭冠,不入公門。此皆凶服也。苞,藨也,齊衰藨蒯之菲也。《問喪》曰:「親始死,扱上衽。」厭猶伏也,喪冠厭伏。苞或為菲。○苞,白表反,草也。扱,初洽反。衽,而審反。厭,於涉反。藨,白表反,一音扶苗反。齊衰,本又作齋,音咨,下七雷反,下文同。蒯,苦怪反。菲,扶味反,屨也。書方、衰、凶器,不以告,不入公門。此謂喪在內,不得不入,當先告君耳。方,板也。《士喪禮》下篇曰:「書賵於方,若九、若七、若五。」凶器,明器也。○板,字又作版,音同。賵,芳仲反,車馬曰賵。公事不私議。嫌若奸也。

  [疏]「龜筴」至「公門」。○正義曰:此以下明臣物不得入君門者也。○「龜筴」者,謂臣之龜筴也。將入,嫌問國家吉凶。○「幾杖」者,臣之幾杖也。若將入,謂欲驕矜,嫌自長老。○「席蓋」者,喪車蓋也。臣有死於公宮,可許將柩出門,不得將喪車凶物入也。車比棺為緩,宜停外也。○「重素」者,衣裳皆以素,謂遭喪之服也,亦不宜著入也。○「袗絺綌」者,袗,單也。絺綌,葛也。上無衣表,則肉露見,為不敬,故不著入也。○「不入公門」者,並結上諸條事,皆不得入也。若屍乘以幾至廟門,及八十杖於朝,則幾、杖得入公門也。○注「龜筴」至「形褻」。○正義曰:引《雜記》,證席蓋是喪車也。輤,喪車邊牆也。在上曰屋,在邊曰裳帷。士喪車用葦席為上屋,蒲席以為邊牆也。然天子諸侯染布為蒨色,大夫但布而不染。士用席,而亦言輤者,因天子輤通名也。今言席蓋,謂士耳。舉士為例,卿大夫喪車亦不得入。云「重素,衣裳皆素,喪服也」者,若臣之待放,衣裳皆素。既是待放,本無得入公門之理。此云重素不入公門者,謂私服。又《文王世子》,公族有死罪,公親素服。唯君得素服入,臣則不可。引《論語》,證入公門不單也。形褻,謂肉露見也。○「苞屨」至「公門」。○苞屨,謂藨蒯之草為齊衰喪屨。○「扱衽」者,親始死,孝子徒跣扱上衽也。○「厭冠」者,喪冠也。厭帖無者強,為五服喪所著也。○「不入公門」者,此並五服之內,喪服差次,不合入,不得著入公門也。苞謂杖齊衰之屨,故《喪服》杖齊衰章云:「疏屨者,藨蒯之菲也。」此云苞屨、扱衽不入公門,《服問》云:「唯公門有稅齊。」注云:「不杖齊衰也,於公門有免齊衰,則大功有免絰也。」如鄭之言,五服入公門與否,各有差降。熊氏云:「父之喪唯扱上衽不入公門,冠絰衰屨皆得入也。杖齊衰,則屨不得入,不杖齊衰,衰又不得入,其大功絰又不得入,其小功以下,冠又不得入。此厭冠者,謂小功以下之冠,故云不入公門。凡喪冠皆厭,大功以上,厭冠宜得入公門也」。凡喪屨,案《喪服》斬衰用菅屨,杖齊衰用苞,不杖齊衰用麻,大功用繩。故《小記》云:「齊衰三月,與大功同者繩屨。」其小功以下,鄭引舊說云:「小功以下,吉屨無絇。」○「書方」者,此謂臣有死於公宮,應須凶具,此下諸物,並宜告而後入者也。書謂條錄送死者物件數目多少,如今死人移書也。方,板也。百字以上用方板書之,故云「書方」也。○「衰」者,孝子喪服也。○「凶器」者,棺材及棺中服器也。○「不以告,不入公門」者,臣在公宮而死,營凶器所須,而不得輒將入公門,故須告也。然衰之屬,今厭冠苞屨尚不入,云衰告乃入者,熊氏云:「上不入,謂公宮庫、雉、路之門,今此不入公門者,國城之門,謂卿大夫之喪從外,來書、方、衰、凶器,須告乃入。」今謂既同稱公門,又國城之內,百姓民眾所居,方、衰、凶器,須告乃入,事恐非也。蓋公門非一,或是公之外門,及百官治事之處。君許其在內殯,及將葬之禮,故有明器書方,須告乃入。○注「士喪」至「器也」。○正義曰:證喪禮書方也。送死者,車馬曰賵,衣服曰襚,亦通曰賵。「若九、若七」等,謂書送物於板行列之數多少,物多則九行,少則七行五行也。

  君子將營宮室,宗廟為先,廄庫為次,居室為後。重先祖及國之用。○廄,九又反。○凡家造,祭器為先,犧賦為次,養器為後。大夫稱家,謂家始造事。犧賦,以稅出牲。○凡家造,才早反,一本作「凡家造器」,「器」,衍字。犧,許宜反。養,羊尚反,一如字。無田祿者不設祭器,有田祿者先為祭服。祭器可假,祭服宜自有。君子雖貧,不粥祭器。雖寒,不衣祭服。為宮室,不斬於丘木。廣敬鬼神也。粥,賣也。丘,壟也。○粥音育。衣,於既反。

  [疏]「凡家」至「丘木」。○正義曰:此一節總論大夫所造祭器衣服,並明祭器所寄之事,各依文解之。○「凡家造」,謂大夫始造家事也。大夫為家。○「祭器為先」者,崇敬祖禰,故在先。「犧賦為次」者,諸侯、大夫少牢。此言犧,謂牛。即是天子之大夫祭祀,賦斂邑民,供出牲牢,故曰「犧賦」。○「養器為後」者,養器,供養人之飲食器也。自贍為私,宜後造。然諸侯言「宗廟」,大夫言「祭器」,諸侯言「廄庫」、「居室」,大夫言「犧賦」、「養器」者,互言也。此據有地大夫,故得造祭器。若無田祿者,但為祭服耳。其有地大夫祭器、祭服俱造,則先造祭服,乃造祭器。此言「祭器為先」者,對犧賦、養器為先,其實在祭服之後。○「無田」至「祭服」。○鄉明得造祭器,此明不得造者,下民也。若大夫及士有田祿者乃得造器,猶不具,唯天子大夫四命以上者得備具。若諸侯大夫非四命,無田祿,則不得造,故《禮運》云:「大夫磬樂皆具,祭器不假,非禮也。」據諸侯大夫言之也。熊氏以《禮運》據天子大夫得造,不得具,非也。○「有田祿者先為祭服」者,若有田祿,雖得造器,而先為祭服,後為祭器耳。所以然者,緣人形參差,衣服有大小,不可假借,故宜先造;而祭器之品量同官可可以共有,以其制同,既可暫假,故營之在後。

  大夫士去國,祭器不逾竟。此用君祿所作,取以出竟,恐辱親也。○去國祭器不逾竟,音境,注及下同;一本作「大夫士去國」,下「去國逾竟」亦然。大夫寓祭器於大夫,士寓祭器於士。寓,寄也。與得用者言寄,覬己後還。○寓,魚具反。覬音冀。

  [疏]「大夫」至「於士」。○正義曰:此以下明人臣三諫不從,去國之禮。○「祭器不逾竟」者,既明出禮,先從重物為始也。逾,越也。此祭器是君祿所造,今既放出,故不得自隨越竟也。注云「此用」至「親也」。無德而出,若猶濫用其器,是辱親也。《隱義》云:「嫌見奪,故云恐辱親也。」「大夫寓祭器於大夫,士寓祭器於士」者,寓猶寄也。既不將去,故留寄其同僚。必寄之者,冀其復還得用也。魯季友奔陳,國人復之,傳曰「季子來歸」是也。○注「寓寄」至「後還」。○正義曰:此解言「寄」之義也。夫物不被用,則生蟲蠹,故寄於同官,令彼得用,不使毀敗,冀還復用,大夫士義皆然也。

  大夫士去國逾竟,為壇位鄉國而哭。素衣、素裳、素冠,徹緣、鞮屨、素冪,乘髦馬,不蚤鬋,不祭食,不說人以無罪,婦人不當御,三月而復服。言以喪禮自處也。臣無君,猶無天也。壇位,除地為位也。徹猶去也。鞮屨,無絇之菲也。冪,覆笭也。髦馬,不鬄落也。蚤讀為爪。鬋,鬋鬢也。不自說於人以無罪,嫌惡其君也。御,接見也。三月一時,天氣變,可以遂去也。冪或為幕。○壇,徐音善,注同。鄉,許亮反。緣,悅絹反。鞮,都兮反,又徒兮反;鞮屨,屨無絇。冪,本又作幭,莫歷反,注同,白狗皮覆笭。髦音毛。蚤,依注音爪,謂除爪也。鬋,子淺反。絇,求俱反。笭,力丁反,車闌。鬄,吐歷反,又他計反。說,亦劣反,又如字。惡,烏路反。見,賢遍反,下文「見國君」、注「謂見」同。幕,莫歷反,又音莫。

  [疏]「大夫」至「復服」。○正義曰:此大夫士三諫而不從,出在竟上。大夫則待放,三年聽於君命。若與環則還,與玦便去。《隱義》云:「去國當待於也。若士不待放,臨去皆行此禮也。」○「為壇位鄉國而哭」者,壇者,除地不為壇。臣之無君,猶人無天也。嫌去父母之邦,有桑梓之變,故為壇鄉國而哭,以喪禮自變處也。所以待放必三年者,三年一閏,天道一變,因天道變,望君自改也。然在竟未去。聽君環玦,不謂待歸,而謂待放者,既已在竟,不敢必放,言唯待君見放乃去也。○「素衣、素裳、素冠」者,今既離君,故其衣裳冠皆素,為凶飾也。○「徹緣」者,緣,中衣緣也。素服裡亦有中衣,若吉時中衣用采緣,此既凶喪,故徹緣而純素。○「鞮屨」者,謂無絇繶屨也。屨以絇為飾,凶故無絇也。《士冠禮》云:「玄端黑屨,青絇博寸。」鄭云:「絇之言拘也。以為行戒,狀如刀衣鼻,在屨頭。」故解者云:古屨以物繫之為行戒,故用繒一寸,屈之為絇,絇為絇著屨頭,以容受繫穿貫也。其屈之形,似漢時刀衣鼻也,其色或青或黑不同。而《冠禮》屨夏用葛,冬用皮,又各隨裳色。今素裳,則屨白色也。○「素」者,素,白狗皮也。冪,車覆蘭也。禮,人君羔幦虎犆,大夫鹿幦豹犆。今此喪禮,故用白狗皮也。《既夕禮》云「主人乘惡車,白狗幦」是也。然吉凶覆笭,不必用皮者,像始服牛馬,初當用皮為覆。○「乘髦馬」者,吉則翦剔馬毛為飾,凶則無飾,不翦而乘之也。○「不蚤鬋」者,以治手足爪也。鬋剔治鬚髮也。吉則治翦為飾,凶故不翦也。《士虞禮》曰「蚤翦」,謂爪翦須也。○「不祭食」者,祭,祭先也。夫食盛饌則祭食之先,喪凶,故不祭也。○「不說人以無罪」者,善則稱君,過則稱己。今雖放逐,猶不得鄉人自說道已無罪而君惡,故見放退也。○「婦人不當御」者,御,接見也。吉時婦人以次侍御寢宿,今喪禮自貶,故不也。○「三月而復服」者,自貶三月,然後事事反還如吉禮,而遂去也。所以三月者,為一時天氣一變,故三月人情亦宜易也。○注「鞮屨,無絇之菲也」。○正義曰:知鞮是無絇之屨者,案《周禮•屨人》屨舄皆有絇繶純。案《鞮屨氏》無絇繶之文,故知是無絇之菲也。云「髦馬,不鬄落也」者,以其稱髦馬,與童子垂髦同,故知不鬄落鬃鬣。案《大戴禮•王度記》云:「大夫俟放於郊,三年,得環乃還,得玦乃去。」此逾國三月乃行,不同者,得玦之後,從郊至竟,三月之內而行此禮也。

  大夫士見於國君,君若勞之,則還辟,再拜稽首。謂見君,既拜矣,而後見勞也。《聘禮》曰,君勞使者及介,君皆答拜。○勞,力報反,注及下「君勞」同。辟,婢亦反,下同。還辟,逡巡也。使,色吏反。君若迎拜,則還辟,不敢答拜。嫌與君亢賓主之禮。迎拜,謂君迎而先拜之。《聘禮》曰,大夫入門再拜,君拜其辱。

  [疏]「大夫」至「答拜」。○正義曰:此一節論君臣男女相答拜之法,各依文解之。○「大夫士見於國君」者,謂大夫士出聘他國君之禮。「君若勞之,則還辟,再拜稽首」者,勞,慰勞也。還辟,逡巡也。初至行聘享私覿禮畢,而主君又別慰勞已在道路之勤,故已逡巡而退者,辟君之答己之意也。○案《聘禮》行聘享及私覿訖,賓出,主君送至大門內,主君問聘君、問大夫竟,乃云「公勞賓,賓再拜稽首,公答拜。公勞介,介再拜稽首,公答拜」,即此大夫出聘他國、君勞之是也。《聘禮》無「還辟」之文者,文不備也。○注「謂見」至「答拜」。○正義曰:案《聘禮》勞賓之前,不見賓先拜,此云賓「既拜矣」,謂賓初行私覿之時,已拜主君矣。在後始主君勞,故曰「既拜矣,而後見勞」。引《聘禮》者,證君勞賓再拜之事。熊氏以為唯云「大夫士」,謂小聘大夫為賓、士為介故也。今謂大聘小聘皆然,故鄭引《聘禮》以證之,此大夫之中則含卿也。知者,以此經皆總云大夫,不別言卿,故知大夫含卿也。「君若迎拜,則還辟,不敢答拜」者,君若迎,先拜賓,賓是使臣,不敢當禮,則還辟逡巡,不敢答主君之拜。○注「嫌與」至「其辱」。○正義曰:此主君迎拜者,謂聘賓初至主國大門外,主君迎而拜之,故《聘禮》云,賓入門左,公再拜,賓辟不答拜,是也。故鄭引《聘禮》,大夫入門再拜,君拜其辱者,初入門,主君再拜其辱也。

  大夫士相見,雖貴賤不敵,主人敬客,則先拜客,客敬主人,則先拜主人。尊賢。

  [疏]「大夫士相見」至「則先拜主人」。○正義曰:此謂使臣行禮受勞已竟,次見彼國卿大夫也。唯賢是敬,不計賓主貴賤,雖為大夫而德劣,亦先拜有德之士也。謂異國則爾,同國則否。又《士相見禮》若先生異爵者,謂士則先拜之,此則不必同國也。

  凡非弔喪,非見國君,無不答拜者。禮尚往來。喪,賓不答拜,不自賓客也。國君見士,不答其拜,士賤。○非見,賢遍反,下「大夫見」、「士見」、下注「拜見」同。

  [疏]「凡非」至「拜者」。○正義曰:此明禮尚往來也。己雖賢德,而必皆相答拜也。凡拜而不答拜者,唯有弔喪與士見已君此二條耳。吊所以賓不答拜者,己本來為助執於喪事,非行賓主之禮,故主人雖拜己,己不答也。故《士喪禮》有賓則拜之、賓不答拜是也。君不答士者,謂士見已君,君尊不答也。○注「國君」至「拜士賤」。○正義曰:案《聘禮》士介四人,君皆答拜者,以其他國之士故也。

  大夫見於國君,國君拜其辱。士見於大夫,大夫拜其辱。同國始相見,主人拜其辱。自外來而拜,拜見也。自內來而拜,拜辱也。君於士,不答拜也,非其臣則答拜之。不臣人之臣。大夫於其臣,雖賤,必答拜之。辟正君。○辟音避。男女相答拜也。嫌遠別不相答拜以明之。○相答拜,一本作「不相答拜」;皇云:「後人加『不』字耳。」別,彼列反。

  [疏]「大夫」至「相答拜也」。○正義曰:「辱「謂見他國君也,故《聘禮》云公在門左拜,是拜其辱也。○「士見於大夫,大夫拜其辱」者,謂平常相答拜,非加敬也。故《聘禮》賓朝服問卿,卿迎於廟門外,再拜,是主人必拜辱也。《士相見禮》士見大夫,於其入也,主人一拜,賓退,送,又再拜。熊氏以為同國大夫見已君,君拜其辱者,以初為大夫,敬之故也,若尋常則不拜也。○「同國始相見,主人拜其辱」者,前是異國,此明同國。同國則主人必先拜辱,不論有德也。○「君於士,不答拜也,非其臣,則答拜之者,君於己士,以其賤,故不答拜。然《聘禮》云聘使還,士介四人,君旅答拜者,敬其奉使而還。《士相見禮》士見國君,君答拜者,以其初為士,敬之故也。○「非其臣則答拜之」者,以其他國之士,非已尊所加,故答之也。○「大夫於其臣,雖賤,必答拜之」者,大夫為君,宜辟正君,故不辨己臣貴賤,皆答拜也。○「男女相答拜也」者,男女宜別,或嫌其不相答,故明雖別,必宜答也。俗本云:「男女不相答拜。」禮,男女拜,悉相答拜,則有「不」梁為非,故鄭云:「嫌遠別不相答拜以明之。」

  國君春田不圍澤,大夫不掩群,士不取麛卵。生乳之時,重傷其類。○麛音迷。卵,力管反。乳,如注反。

  [疏]「國君」至「麛卵」。○正義曰:此明貴賤田獵不同。國君,諸侯也。春時萬物產孕,不欲多傷殺,故不合圍繞取也,夏亦當然。○「大夫不掩群」者,群謂禽獸共聚也。群聚則多,不可掩取之。○「士不取麛卵」者,麛乃是鹿子之稱,而凡獸子亦得通名也。卵,鳥卵也。春方乳長,故不得取也。然國君春田不圍也,則天子春圍。大夫春不掩,則國君春掩也。士春不取麛卵,則大夫春取也。而《王制》云「天子不合圍,諸侯不掩群」,則與此異者,彼上云:「天子諸侯無事,則歲三田。」鄭云:「三田者,謂夏不田,謂夏時也。」案《周禮》四時田,而云「三田」者,下因云「不合圍」,則知彼亦夏禮也。又《史記》湯立三面網,而天下歸仁,亦是不合圍也。此間所明周制矣。

  歲凶,年穀不登。登,成也。君膳不祭肺,馬不食穀,馳道不除,祭事不縣大夫不食梁,士飲酒不樂。皆自為貶損憂民也。《禮》:食殺牲則祭先,有虞氏以首,夏後氏以心,殷人以肝,周人以肺。不祭肺,則不殺也。天子食,日少牢,朔月大牢。諸侯食,日特牲,朔月少牢。除,治也。不治道,為妨民取蔬食也。縣,樂器鐘磬之屬也。粱,加食也。不樂,去琴瑟。○肺音芳廢。縣音玄,下同。為如字,舊音於偽反,下「為妨」音於偽反。

  [疏]「歲凶」至「飲酒不樂」。○正義曰:此下明凶荒人君憂民自貶退禮也。○「歲凶」者,謂水早災害也。「年穀不登」者,歲既凶荒,而年中穀稼不登。登,成也。然年、歲雖通,其亦有異。鄭注《太史職》:「中數曰歲,朔數曰年。」釋者云,年是據有氣之初,歲是舉年中之稱,故云朔數曰年,中數曰歲也。○「君膳不祭肺」者,膳,美食名。禮,天子食,日少牢,朔月太牢。諸侯食,日特牲,朔月少牢。夫盛食必祭,周人重肺,故食先祭肺。歲既凶饑,故不祭肺,則不殺牲也。○「馬不食穀」者,年豐則馬食穀,今凶年,故不食也。○「馳道不除」者,馳道,正道,如今御路也。是君馳走車馬之處,故曰「馳道」也。除,治也。不治謂不除於草萊也。所以不除者,凶年人各應采蔬食,今若使人治路,則廢取蔬食,故不除也。「祭事不縣」者,樂有縣鐘磬,因曰「縣」也。凶年雖祭,而不作樂也。自貶損,故先言膳,後言祭。○「大夫不食梁」者,大夫食黍稷,以梁為加,故凶年去之也。○「士飲酒不樂」者,士平常飲酒奏樂,今凶年,猶許飲酒,但不奏樂也。○「君膳不祭肺」以下,及「士飲酒不樂」,各舉一邊而言,其實互而相通,但君尊,故舉不殺牲及不縣之等大者而言,大夫士卑,直舉飲酒之小者言耳。○注「有虞」至「琴瑟」。○正義曰:此《明堂位》文,引之者,證不祭肺。「天子食,日少牢,朔月大牢。諸侯食,日特牲,朔月少牢」,此《玉藻》文。引之者,證天子諸侯非凶年常食殺牲之事。案《周禮•膳夫》云,王日一舉太牢。不引《膳夫》而引《玉藻》者,以《膳夫》秪有王禮,《玉藻》兼載天子諸侯。此經云「君膳不祭肺」,又連言大夫士,是其文既廣,故引《玉藻》天子諸侯為證也。《玉藻》所以異《膳夫》者,《膳夫》是周之正禮,《玉藻》是衰世之法,故《鄭志》云:「作《記》之時,或諸侯同天子,或天子與諸侯同,作《記》者亂之耳。」云「粱,加食也」者,以其《公食大夫禮》設正饌之後,乃設稻粱,以其是加也。此「歲凶」者,案襄二十四年冬大饑,《穀梁傳》曰:「五穀不升為大饑。一穀不升謂之嗛,二穀不升謂之饑,三穀不升謂之饉,四穀不升謂之康,五穀不升謂之大侵。。大侵之禮,君食不兼味,台榭不塗,弛侯,廷道不除,百官布而不制,鬼神禱而不祀。」此云「歲凶」,與彼「大侵」同也。此「膳而不祭肺」,則「食不兼味」也。此「祭事不縣」,謂祈禱之祭,則與大侵「禱而不祀」一也。《白虎通》云:「一穀不升徹鶉遲,二穀不升徹鳧雁,三穀不升徹雉兔,四穀不升損囿獸,五穀不升不備三牲。」其「不備三牲」,與此「君膳不祭肺」同也。

  君無故玉不去身,大夫無故不徹縣,士無故不徹琴瑟。憂樂不相干也。「故」謂災患喪病。○樂音洛。

  [疏]「君無」至「琴瑟」。○正義曰:此明無災者也。君,諸侯也。玉謂佩也。君子於玉比德,故恆佩玉,明身恆有德也。且以玉為容飾,無故則有容飾,故佩玉也。○「大夫無故不徹縣」者,徹亦去也,無災變則不去樂也。○「士無故不徹琴瑟」者,此無災則亦不去也。故鄭前注士「不樂,去琴瑟」,取此文「琴瑟」,此是不命之士爾,若其命士,則特縣也。自士以上,皆有玉珮。上云君無故不去玉,則知下通於士也。下言士不去琴瑟,亦上通於君也。但比德為重,故君上明之也。又大夫言縣,士言琴瑟,亦互言耳。但縣勝,故大夫言之也。○注「憂樂」至「喪病」。○正義曰:災,水火也。熊氏云:「案《春秋說題辭》:『樂無大夫士制。』鄭玄《箴膏肓》從《題辭》之義。大夫士無樂,《小胥》『大夫判縣,士特縣』者,《小胥》所云娛身之樂及治人之樂則有之也。故《鄉飲酒》有工歌之樂是也。縣,《題辭》云無樂者,謂無祭祀之樂,故特牲、少牢無樂。若然,此云大夫不徹縣,士不徹琴瑟者,謂娛身及治民之樂也。」

  士有獻於國君,他日,君問之曰:「安取彼?」再拜稽首而後對。起敬也。

  [疏]「士有」至「後對」。○正義曰:此一節論大夫士饋獻之事,各依文解之。○「士有獻」者,謂士有物奉貢於君也。○「他日,君問之曰,安取彼」者,「他日」謂別日也,非是獻物之日。「安取彼」,猶何處取彼物。別日君問士云:「何處得前所獻之物?」所以須問者,士卑德薄,嫌其無有也。不即問而待他日者,士有貢獻,當日乃自致於外,而不敢容易見,恐君答已拜,故別日乃見君,君得問之也。○「再拜稽首而後對」者,士聞君問,故先拜稽首,而後起對得物所由。

  大夫私行,出疆必請,反必有獻。士私行,出疆必請,反必告。臣不敢自專也。私行,謂以已事也。士言告者,不必有其獻也,告反而已。○疆,居良反,下同。君勞之,則拜。問其行,拜而後對。亦起敬也。問行,謂道中無恙及所經過。○恙音羊尚反。

  [疏]「大夫私行」至「拜而後對」。○正義曰:「私行」謂非為君行也。「疆」,界也。既非公事,故宜必請也。然大夫無外交,而此有私行出界,或是新來大夫,姻婭猶在本國,故有私行往來,但不得執交於外耳。○「反必有獻」者,大夫有德,必能招人餉遺,故還必有獻。有獻由德,亦示君知賢無異志。○「士私行出疆,必請」者,出與大夫同也。○「反必告」者,還與大夫異也。士德劣,故不必有獻,但必知還而已。○「君勞之,則拜」者,大夫士通如此,謂行還,而君若慰勞己之勞苦,則己拜之也。或有本云「士有獻」字,非也。○「問其行,拜而後對」者,君若問其行道中無恙及游涉所至,則又拜拜竟而起對也。先拜後答,急謝見問之恩也。

  國君去其國,止之曰:「奈何去社稷也?」大夫,曰:「奈何去宗廟也?」士,曰:「奈何去墳墓也?」皆民臣慇勤之言。國君死社稷,死其所受於天子也,謂見侵伐也。《春秋傳》曰:「國滅,君死之,正也。」大夫死眾,士死制。死其所受於君。眾謂君師。制謂君教令所使為之。

  [疏]「國君」至「死制」。○正義曰:此一節論國君以下去國,臣民止留之辭,及死其所守之事,各依文解之。○「國君去其國」者,謂諸侯去國,而其臣民止留慇勤之辭也。奈何,猶言如何也。國主社稷,君去,故云「去社稷」。《異義》:「《公羊》說,『國滅,君死,正也』。故《禮運》云『君死社稷』,無去國之義。《左傳》說,昔大王居豳,狄人攻之,乃逾梁山,邑於岐由,故知有去國之義也。許慎謹案:《易》曰:『繫遁,有疾厲,畜臣妾,吉。』知諸侯無去國之義也。」鄭不駁之,明從許君用《公羊》義也。然則《公羊》之說正禮,《左氏》之說權法,義皆通也。○「大夫,曰,奈何去宗廟也」者,大夫去國,謂三諫不從,或以罪見黜者,亦臣民止留之辭也。大夫無社稷,故云「宗廟」也。故《孝經》云,諸侯保其社稷,大夫守其宗廟也。○「士,曰,奈何去墳墓也」,士亦謂三諫不從,及或以罪見黜,雖無臣民,而屬吏止之也。士亦有廟,辟大夫,言「墳墓」,亦與大夫互也。然《孝經》云,士「保其祿位而守其祭祀」。今不云「祭祀」者,明雖去此之彼,而猶得祭祀,但墳墓不隨耳。○「國君」至「死制」。○國君體國,國以社稷為主,若有寇難,則以死衛之,故不可去也。注云:「死其所受於天子也,謂見侵伐也。」鄭又引《公羊》襄六年傳云「國滅,君死之,正也」。以證之,是也。○「大夫死眾」者,大夫職主領眾將軍,若四郊多壘,則為己辱,故有寇難,當保國,必率眾御之,以死為度。「士死制」者,制謂君教命所使也。雖不得率師,若君命使之,則唯致死。熊氏云:「上云國君『去社稷』,此云『死社稷』,上云大夫『去宗廟』,士『去墳墓』,此不云大夫『死宗廟』,士『死墳墓』,而云『死眾』、『死制』者,以宗廟、墳墓已私有之,大夫士為臣事君,不可為私事而死,秪得死君之師眾及君政令。然君言「死社稷」,則宗廟、墳墓亦死可知也。但社稷受於天子,故特舉言焉。

  君天下曰「天子」,朝諸侯、分職、授政、任功,曰「予一人」。皆擯者辭也。天子,謂外及四海也。今漢於蠻夷稱天子,於王侯稱皇帝。《覲禮》曰:「伯父實來,余一人嘉之。」余、予古今字。○分,方云反,徐扶問反。擯,必刃反。予一人,依字音羊汝反,鄭云「余、予古今字」,則同音餘。

  [疏]「君天」至「一人」。○正義曰:此一節論天子稱謂之事,各依文解之。○「君天下」者,「天下」謂七千里外也。天子若接七千里外四海之諸侯,則擯者稱天子以對之也。所以然者,四海難伏,宜尊名以威臨之也。不言王者,以父天母地,是上天之子,又為天所命,子養下民,此尊名也。崔靈恩云:「夷狄不識王化,無有歸往之義,故不稱王臨之也。」不云皇者,戎狄不識尊極之理,皇號,尊大也,夷狄唯知畏天,故舉天子威之也。○「朝諸侯」者,此謂接七千里以內諸侯也。○「授政」者,謂所縣象魏之法,授於諸侯也。○「任功」者,謂使人專掌委任之功,若「五侯九伯,汝實征之」也。○「曰予一人」者,予,我也。自「朝諸侯」以下,皆是內事,故不假以威稱,但自謂「予一人」者,言我是人中之一人,與物不殊,故自謙損。《白虎通》云:「王自謂一人者,謙也,欲言己才能當一人耳,故《論語》云:『百姓有過,在予一人。』臣下謂之『一人』者,所以尊王者也。以天下之大,四海之內,所共尊者一人耳。」○注「皆擯」至「天子」。○正義曰:知擯者之辭者,以《覲禮》云,擯者曰:「伯父實來,予一人嘉之。」此經亦稱「予一人」,故知「擯者辭」。引漢禮於夷狄稱天子者,證此經「君天下」謂夷狄之內也。《異義》:「天子有爵不?《易》孟京說,《易》有周人五號:帝,天稱,一也;王,美稱,二也;天子,爵號,三也;大君者,興盛行異,四也;大人者,聖人德備,五也。是天子有爵。《古周禮》說天子無爵,同號於天,何爵之有?許慎謹案:《春秋左氏》云施於夷狄稱天子,施於諸夏稱天王,施於京師稱王。知天子非爵稱,同古《周禮》義。」鄭駮云:「案《士冠禮》云:『古者生無爵,死無謚。』自周及漢,天子有謚。此有爵甚明,云無爵,失之矣。」若杜預之義,天子,王者之通稱,故成公八年,「天子使召伯來賜公命」,魯非夷狄,稱「天子」;莊元年冬,「王使榮叔來錫桓公命」,魯非京師,而單稱「王」:是無義例。其許慎、服虔等依京師曰「王」、夷狄曰「天子」,與此不同,具有別說。

  踐阼,臨祭祀,內事曰「孝王某」,外事曰「嗣王某」。皆祝辭也。唯宗廟稱孝,天地社稷祭之郊內,而曰嗣王,不敢同外內。○「皆祝辭」,本或作「皆祝祝辭也」,下祝字之又反,又之六反。

  [疏]「踐阼」至「王某」。○正義曰:踐,履也。阼,主人階也。天子祭祀升阼階。天子吉凶之稱,凡自稱及擯者之辭曰「予一人」,故《玉藻》云「凡自稱,天子曰予一人」是也;在喪未葬,自稱曰「小童」,故僖九年在喪未葬「王曰小童」是也;若既葬之後,未逾年,則稱名稱子,故昭二十二年六月「葬景王」,冬十月「王子猛卒」是也;若逾年之後,三年之內稱「予小子」,故下文云「天子未除喪,曰『予小子』是也;若三年除喪,稱王,故《公羊》云九年傳云「天子三年,然後稱王」是也;或稱「予」,或稱「我」,故《泰誓》云「予克受」,又曰「我友邦塚君」是也;或稱「朕」,故《湯誥》云「朕躬有罪」是也。其祝告神之辭,則下文云:「內事曰孝王某,外事又嗣王某」,曰曰「天王某甫」是也。其史書策辭,下文云「天王崩」。其招魂之辭,其下文云「天子復矣」是也。其謙虛卑退,或稱「小子」,《湯誓》云「非台小子」是也。或曰「不穀」,僖二十四年《左傳》云「不穀不德,得罪於母弟之寵子帶」是也。或曰「寡人」,故《中候洛予命》湯東觀於洛,云「寡人慎機」是也。「逾年則稱王」者,據臣子稱也。若王自稱,必待三年。《顧命》成王殯,未能逾年,稱「予一人」者,熊氏云:「天下不可一日無王故也。今謂『予一人』者,以麻冕黼裳,即位受顧命,從吉,故暫稱『一人』也。」履主階行事,故云「踐阼」也。○「臨祭祀」者,謂天子臨郊廟之祭祀也。○「內事曰孝王某」者,內事,宗廟,是事親。事親宜言孝,故升阼階,祭廟則祝辭云「孝王某某」,為天子名也。「外事曰嗣王某」者,外事,郊社也。天地尊遠,不敢同親云孝,故云「嗣王某」,言此王繼嗣前王而立也。○注「皆祝」至「內外」。○正義曰:天子以四郊為外,圓丘方澤,明堂社稷,皆在郊內,應稱孝而猶同外辭曰「嗣王」者,尊天地,雖祭之郊內,猶從外辭。崔靈恩云:「天地社稷是外神,而祭之郊內,不敢外之。」今案鄭注云:「而曰嗣王,不敢同外內。」則是唯於嗣王之稱有外內,不關祭祀之處。崔所云天地祭之在內,不敢外,恐非鄭義。謂不敢外內者,若宗廟之祭從內事之例,而祭辭稱孝,若凡常山川並岳瀆之神祭之在外之例,而辭稱嗣,是在內從內辭,在外從外辭。今天地社稷既尊,不敢同外內之例。雖祭之在內而用外辭,天地是尊,不敢同外內之常例也。

  臨諸侯,畛於鬼神,曰「有天王某甫」。畛,致也。祝告致於鬼神辭也。曰「有天王某甫」,某甫,且字也。不名者,不親往也。《周禮》大會同,過山川,則大祝用事焉。鬼神謂百辟卿士也。畛或為祗。○畛,之忍反。父音甫,注同。大祝音泰,下文、注除「太宗」皆同。辟,必亦反。

  [疏]「臨諸」至「某甫」。○正義曰:此謂天子巡守,祝告神辭也。巡守遍於方岳,臨視諸侯,故曰「臨諸侯」也。鄭云:「以尊適卑曰臨。」○「畛於鬼神」者,畛,致也。王往方岳,凡所過山川,悉使祝往致辭,告於山川鬼神也。○「曰有天王某甫」者,既不自往,故祝辭不稱名,而云「某甫」者,鄭云「且字」也。解「且字」者,云某是天子之字,甫是男子美稱也。祝稱天子字,而下云甫,是尼父之類也。故《穀梁傳》云:「父猶傅也,男子美稱也。」《士冠禮》注曰:「甫,丈夫美稱。」而《雜記》:「附於殤,稱陽童某甫。」鄭注云:「尊神不名,為之造字。」以此而言,「某」者是字,「甫」者,丈夫美稱。而鄭所以謂為「且字」者,舊說云,未斥其人,且以美稱配成其字。《音義隱》云:「且,假借此字也。」○注「畛致」至「事」。○正義曰:致鬼神,謂天子所行過諸侯之國,則止於諸侯之廟,而使太祝告鬼神,云「有天王某甫」。「鬼神謂百辟卿士」者,謂昔為諸侯卿士者,若過山川,亦使太祝用事往告曰有某甫,故引《太祝職》以證之。

  崩,曰:「天王崩。」史書策辭。復,曰:「天子復矣。」始死時呼魄辭也。不呼名,臣不名君也。諸侯呼字。

  [疏]「崩曰」至「復矣」。○正義曰:此謂告王者升假,而史書載於方策之辭。「崩」者,自上而墜下曰崩,王者死如從天墜下,故曰「崩」也。然崩通於壞敗之稱,則防墓崩,及《春秋》「沙鹿崩」是也。「復,曰,天子復矣」者,復,招魂復魄也。夫精氣為魂,身形為魄。人若命至終畢,必是精氣離形,而臣子罔極之至,猶望應生,故使人升屋,北面招呼死者之魂,令還復身中,故曰復也。若漫招呼,則無指的,故男子呼名,婦人呼字,令魂識知其名字而還。王者不呼名字者,一則臣子不可名君,二則普天率土,王者一人而已,故呼「天子復」,而王者必知呼已而返也。以例而言之,則王后死亦呼「王后復」也。崔靈恩云:「復所以呼天子者,凡王者皆感五精之帝而生,是天之子,今天王崩,是其精氣還復於上,呼稱天子,望更生之義。」

  告喪,曰:「天王登假。」告,赴也。登,上也。假,已也。上已者,若仙去云耳。○假音遐,注同。登上,時掌反,下同。仙音仙。措之廟,立之主曰「帝「。同之天神,《春秋傳》曰:「凡君,卒哭而祔,祔而作主。」○措,七故反,置也。祔音附。天子未除喪,曰「予小子」。謙,未敢稱一人。《春秋傳》曰:「以諸侯之逾年即位,亦知天子之逾年即位。以天子三年然後稱王,亦知諸侯於其封內三年稱子。」生名之,死亦名之。生名之曰小子王,死亦曰小子王也。晉有小子侯,是僣取於天子號也。

  [疏]「告喪」至「名之」。○正義曰:此謂天王崩而遣使告天下萬國之辭也。登,上也。假,已也。言天子上升已矣,若仙去然也。而史策書云「天王崩」,復曰「天子復」,赴云「天王登假」,三稱不同者,為義然也。王是歸往,而策及赴告是有存亡往來之義,故崩、赴並言之也。○「措之廟,立之主」者,措,置也。王葬後,卒哭竟而祔,置於廟,立主,使神依之也。《白虎通》云:「所以有主者,神無依據,孝子以繼心也。主用木,木有始終,又與人相似也。」蓋記之為題,欲令後可知也。方尺,或曰尺二寸,鄭云:「周以栗。」《漢書》:「前方後圓。」《五經異義》云:「主狀正方,穿中央,達四方。天子長尺二寸,諸侯長一尺。」○「曰帝」者,天神曰帝,今號此主,同於天神,故題稱帝,云文帝武帝之類也。崔靈恩云:「古者帝王生死同稱,生稱帝者,死亦稱帝。生稱王者,死亦稱王。今云『措之廟,立之主曰帝』者,蓋是為記時有主入廟稱帝之義,記者錄以為法也。」○注「同之」至「作主」。○正義曰:此是《左傳》僖三十三年之言也。天子七月而葬,九月而卒哭。諸侯五月而葬,七月而卒哭。大夫三月而葬,五月而卒哭。士三月而葬,是月而卒哭。卒哭者,是葬竟虞數畢後之祭名也。孝子親始死,哭晝夜無時,葬後虞竟,乃行神事,故卒其無時之哭,猶朝夕各一哭,故謂其祭為卒哭。卒哭明日而立主,祔於廟,隨其昭穆,從祖父食。卒哭,主暫時祖廟,畢,更還殯宮,至小祥作栗主入廟,乃埋桑主於祖廟門左埋重處。故鄭云:「虞而作主,至祔,奉以祔祖廟,既事畢,反之殯宮。」然大夫士亦卒哭而祔,而《左傳》唯據人君有主者言之,故云「凡君」。鄭注《祭法》,云大夫士無主也。此言「凡君」,明不關大夫士也。崔靈恩云:「大夫士無主,以幣帛祔、祔竟,並還殯宮,至小祥而入廟也。」又《檀弓》云:「重,主道也。」鄭注引《公羊傳》云「虞主用桑,練主用栗」,則似虞己有主。而《左傳》云:「祔而作主。」二傳不同者,案說《公羊》者,朝葬,日中則作虞主。若鄭君以二傳之文雖異,其意則同,皆是虞祭總了,然後作主。以作主去虞實近,故《公羊》上系之於虞,作主謂之「虞主」。又作主為祔所須,故知《左氏》據祔而言,故云:「祔而作主。」故《異義》云:「《古春秋左氏》說,既葬,反虞。天子九虞,九虞者以柔日,九虞十六日也。諸侯七虞,十二日也。大夫五虞,八日也。士三虞,四日也。既虞,然後祔死者於先死者,祔而作主,謂桑主也。期年然後作栗主。許慎謹案:《左氏》說與《禮記》同。」鄭君不駁,明同許意。故注《檀弓》云:「重既虞而埋之,乃後作主。」是總行虞祭竟,乃埋重作主耳。下《檀弓》云:「虞而立屍,有几筵,卒哭而諱,生事畢,而鬼事始已。既卒哭,宰夫執木鐸以命於宮中曰:『捨故而諱新。』鄭云:「故謂高祖之父當遷者。」據《檀弓》文句相連,鄭以為人君之禮,明虞唯立屍,未作主也。○「天子未除喪,曰予小子」者,夫適嗣於初喪,但人子當未忍即受天王之稱,故不曰「予一人」,而稱「予小子」者,言我德狹小也。○注「《春秋》」至「稱子」。○正義曰:鄭所引者,文九年《公羊傳》文。案《公羊傳》說文八年八月,「天王崩」,九年,「毛伯來求金」。《公羊》云:「逾年矣,何以不言王使?未稱君也。以諸侯逾年即位,亦知天子之逾年即位也。以天子三年然後稱王,亦知諸侯於其封內三年稱子也。」若然,天子逾年即位無文。約魯十二公,諸侯三年內稱子亦無文,約天子逾年不稱使也,是天子諸侯互相明也。引之者,證天子三年之內稱「予小子」也。又准《左傳》之義,諸侯薨而嗣子即位,凡有三時,一是始喪,即適子之位:二是逾年正月,即一國正君臣之位;三是除喪而見於天子,天子命之,嗣列為諸侯之位。今此《公羊》逾年即位,是遭喪明年,為元年正月即位。《白虎通》云:「父沒稱子某,屈於屍柩也。既葬稱子者,即尊之漸也。逾年稱公者,緣民臣之心不可一日無君。終始之義,不可一年二君,故逾年即位,保民臣之心也。三年後受爵者,緣孝子之思,未忍安吉。」故僖三十二年十二月乙巳,公薨於小寢。文公元年正月,公即位,四月丁巳葬。《韓詩內傳》曰:「諸侯世子三年喪畢,上受爵命於天子。」乃歸即位何?明爵天子有也,臣無自爵之義是也。童子亦當受爵命,使大夫就其國命之,不與童子為禮也。○「生名之,死亦名之」者,嗣王既呼為小子,若於喪中而死,亦謚為小子王,喪質,故不變稱也。○注「生名」至「號也」。○正義曰:以晉為證也。晉有小子侯,哀侯之子也。魯桓公七年《左傳》「曲沃伯誘晉小子侯殺之」,是在喪而死,猶呼為小子侯也。其應稱嗣子某,不得同天子稱小子,是僣取之耳。

  天子有後,有夫人,有世婦,有嬪,有妻,有妾。妻,八十一御妻,《周禮》謂之「女御」,以其御序於王之燕寢。妾,賤者。○嬪音頻。

  [疏]「天子」至「有妾」。○正義曰:此一節總論立男官女官之事,各隨文解之。○「天子有後」者,天子立官,則先從后妃為始。所以然者,為治之法,刑於寡妻,始於家邦,終於四海,故刪《詩》則以后妃為首。若論氣先陰後陽,故此言「天子有後」也。謂之為後者,後,後也,言其後於天子,亦以廣後胤也。○「有夫人」者,夫,扶也,言扶持於王也。○「有世婦」者,婦,服也,言其進以服事君子也。以其猶貴,故加以「世」言之,亦廣世胤也。○「有嬪」者,嬪,婦人之美稱,可賓敬也。○「有妻」者,鄭注《內則》云:「妻之言齊也。以禮見問,得與夫敵體也。」案彼是判合齊體者,今此言齊者,以進御於王之時,暫有齊同之義。○「有妾」者,鄭注《內則》云:「妾之言接也,聞彼有禮,走而往焉,以得接見於君子也。」《周禮》則嬪在世婦上,又無妾之文也。今此所陳與《周禮》雜而不次者,記者之言,不可一依《周禮》,或可雜夏、殷而言之。鄭注《檀弓》云:「舜不告而娶。不立正配,但三夫人。夏則因而廣之,增九女,則十二人,所增九女者,則九嬪也。」故鄭云:「《春秋》說云,天子娶十二人,夏制。」鄭又云:「殷增三九二十七人,總三十九人,所增二十七世婦也。周又三二十七人,因為八十一人,則女御也。」○注「《周禮》」至「賤者」。○正義曰:解周名為「女御」之義,以其御於王之燕寢。御法,案《周禮》王有六寢,一是正寢,余五寢在後,通名燕寢。其一在東北,王春居之。一在西北,王冬居之。一在西南,王秋居之。一在東南,王夏居之。一在中央,六月居之。凡后妃以下更以次序而上御王於五寢之中也。故鄭注《周禮•九嬪》云:「凡御見之法,月與后妃共象也。卑者宜先,尊者宜後。女御八十一人當九夕,世婦二十七人當三夕,九嬪九人當一夕,三夫人當一夕,後當一夕,亦十五日而遍。云自望後反之。孔子云:『日者天之明,月者地之理,陰契制,故月上屬為天,使婦從夫放月紀。」月紀是星也。而婦人上御,必有女史彤管,以差次之。《毛詩傳》「貽我彤管」云:「古者後夫人必有女史彤管之法,史不記過,其罪殺之。后妃妾以禮御於君所,女史書其日月,授之環以進退之。生子月辰則以金環退之。當御者以銀環進之,著左手。既御,著於右手。事無小大,記以成法。

  天子建天官。先六大,曰大宰、大宗、大史、大祝、大士、大卜,典司六典。典,法也。此蓋殷時制也,周則大宰為天官,大宗曰宗伯,宗伯為春官,大史以下屬焉,大士以神仕者。天子之五官,曰司徒、司馬、司空、司士、司寇,典司五眾。眾,謂眾臣也。此亦殷時制也,周則司士屬司馬,大宰、司徒、宗伯、司馬、司寇、司空為六官。天子之六府,曰司土、司木、司水、司草、司器、司貨,典司六職。府,主藏六物之稅者。此亦殷時制也,周則皆屬司徒。司士,土均也。司木,山虞也。司水,川衡也。司草,稻人也。司器,角人也。司貨,人也。○,革猛反,又音虢猛反,徐故孟反,人掌金玉錫石未成器者。天子之六工,曰土工、金工、石工、木工、獸工、草工,典制六材。此亦殷時制也,周則皆屬司空。土工,陶、也。金工,築、冶、鳧、栗、鍛、桃也。石工,玉人、馨人也。木工,輪、輿、弓、廬、匠、車、梓也。獸工,函、鮑、韗、韋、裘也。唯草工職亡,蓋謂作萑葦之器。○陶音桃,陶人為瓦器也。,方往反,人為簠簋之屬。築音竹,築氏為書刀。冶音也,冶氏為箭鏃。鳧音符,鳧氏為鍾也。段,本又作鍛,多亂反,段氏為錢鎛。函音含,函人為甲鎧。韗,況萬反,一音運,一音況運反,韗人為鼓。萑音丸。五官致貢曰享。貢,功也。享,獻也。致其歲終之功於王謂之獻也。《周禮•大宰》:「歲終,則令百官府各正其治,受其會,聽其致事,而詔王廢置。」○享,許兩反,舊許亮反,後皆放此,不復重出。治音直吏反。會古外反。

  [疏]「天子建天官」至「致貢曰享」。○正義曰:此以下是殷禮,所明異於周法。案《甘誓》云:「六事之人。」鄭云:「《周禮》六軍皆命卿,則三代同矣。」案《甘誓》及鄭注,則茸荃同有六卿。又鄭注《大傳》:「《夏書》云,所謂六卿者,後稷、司徒、秩宗、司馬、作士、共工也。」而不說殷家六卿之名,今比《記》所言,上非夏法,下異周典,鄭唯指為殷禮也。然天官以下,殷家六卿,何者?大宰、司徒、司馬、司空、司士、司寇是也。但周立六卿,放天地四時,而殷六卿所法,則有異也。殷以大宰為一卿,以象天時,司徒以下五卿法於地事,故《鄭志》崇精問焦氏云:「鄭云茸荃同六卿,殷應六卿,此云『五官』何也?」焦氏答曰:「殷立天官,與五行其取象異耳。是司徒以下法五行,並此大宰,即為六官也。但大宰既尊,故先列大宰,並顯大宰之下隸屬大宰之官。既法於天,故同受大名,故云『先六大』,大宰一、大宗二、大史三、大祝四、大士五、大卜六也。」「典司六典」者,結上也。上「典」是守典,下典是典則之典。言立此六官,以守主於六事之法。○注「此蓋」至「仕者」。○正義曰:知殷制者,以其上與夏官不同,下與《周禮》有異,故疑殷制也。知「大士」非司士及士師、卿士之等者,以其下別有「司士」、「司寇」,故知非士師、卿士也。與「大祝」、「大卜」相連,皆主神之士,故知神仕也。○「天子之五官」者,向立六官,以法天之六氣,此又置五官,以象地之五行也。天地五行踐立,故復云「天子」,不云「建」,從「天官」也。又天官尊、陽,故一卿以攝眾,地官卑、陰,故五卿俱陳也。不云「地」者,與前互也。天尊故沒其數,地卑故明言其五也。司徒一、司馬二、司空三、司士四、司寇五也。○「典司五眾」者,結上也。言用此上五官,使各守其所掌上之群眾也。然此五官,亦各有所領群眾,如大宰領大宗以下也,而不條出其人者,略也。天言「六典」,地言「五眾」者,互言也。但天尊,故云「典」,地卑,故云「眾」也。○注「眾謂」至「六官」。正義曰:知此非是天下眾人,而為「群臣也」者,以經云「五眾」,明官各有所眾,如週六官之屬也。《周禮》大宰總主六官之職。司徒主教,教其徒眾。宗伯者,伯,長也;宗,尊也;以主鬼神,故以尊為名。司馬主征伐,馬是征伐所用。司寇主除賊寇。司空主士居民。司士主公卿以下版藉爵祿之等。特以「司士」為名者,士是官之總首,故《詩》云「濟濟多士」是也。諸官皆云「司」,而大宰、宗伯不云「司」者,司,主也,大宰總主六官,不偏有所司,故不言「司」也。宗伯之官不言「司」者,以上天地鬼神之事,天地鬼神既尊,非人所司,故不云「司」也。○「天子」至「六職」。○殷六卿外,復別立此六官也。府者,藏物之處也。既法天地立官,天地應生萬物,故為萬物立府也。○「曰司土」,一也,於周為土均也。均平地稅之政令也。土生萬物,故為均也。○「司木」,二也,於周則為山虞也。虞,度也。主量度山之大小所生之物。○「司水」,三也,於周則為川衡。衡,平也。掌巡行川澤,平其禁令。○「司草」,四也,於周為稻人也。掌稼種下地及除草菜。○「司器」,五也,於周為人也。掌以時征齒角於山澤之農,供為器用也。○「司貨」,六也,於周為丱人,言礦器未成者也。掌金玉錫石之地,而為之守禁,以時取之,以供器物。金玉曰貨,故稱貨人。「典司六職」者,結上立此六官,使各主其所掌職也。○注「府主」至「人也」。○正義曰:此皆與周不同,故云亦殷制也。司土,土均也。案《周禮》「土均,上士二人」。司木,山虞,「每大山中士四人,中山下士六人,小山下士二人」。不言林衡者,略舉山虞耳。司水於周為川衡,「川衡,每大川下士十有二人,中川下士六人,小川下士二」。人不言澤虞者,亦略舉川衡耳。「司草,稻人」者,「上士二人」。《周禮》亦有草人。今以司草為稻人者,二官俱主殺草,鄭舉稻人,欲見司草兼有二官也。「司器,角人」者,「下士二人」。「司貨,丱人」者,「中士二人」。○「天子」至「六材」。○工,能也,言能作器物者也。前既有六府之物,宜立六工以作之為器物,故為次也。亦有六者,依府以用事也。○「曰土工、金工、木工、石工、獸工、草工」者,此六官於《周禮》並屬司空,而《司空職》散亡,漢購千金不得,今唯有《考工記》以代之。○「典制六材」者,「材」謂材物,結上立此六工,使典制六府之材物。○注「土工」至「之器」。○正義曰:《考工記》「陶人為甗,實二釜」,又「甑實二釜,七穿」。《人職》云:「人為簋。」是放法,陶是陶冶,互文耳。但簋是祭器,故取放法之名也。云「金工」,謂築氏,掌為削。削,書刀也。「冶」謂煎金石者,冶鑄為之,冶氏掌為戈戟,故因呼煎金為冶。鳧氏世能為鍾以供樂器,故因呼作鍾為鳧氏也。氏為量器,為豆、區、釜、鍾之屬也,氏世能為之。段氏主作錢鑄田器。桃氏為刃,刃謂刀劍之屬。云「石工,玉人、磬人」者,玉人謂作圭璧者,磬人作磬也。玉及磬同出於石,故謂「石工」也。云「木工,輪、輿、弓、廬、匠、車、梓也」者,此七物並用木,故曰「木工」也。輪,車輪也。輿,車床也。車難,不能一人獨成,各有所善,故輪、輿不同也。弓,能作弓者,也。廬,能作戈戟柲者也。匠,能作宮室之屬者。車謂能作大車及羊車也。梓謂杯勺為筍虡之屬也。「獸工,函、鮑、韗、韋、裘」者,此物並用獸皮,故曰「獸工」。函謂能作甲鎧者。鮑謂能治皮供作甲者。韗謂《考工記》「韗人為皋陶鼓木」,謂能以皮冒鼓者。韋,熟皮為衣及韎韐者。裘謂帶毛狐裘之屬者。《考工記》韋、裘二職存,唯草工職亡,《考工》無。「蓋謂作萑葦之器」,盛食之器及葦席之屬也。或言「氏」,或言「人」者,鄭注《考工記》云:「其曰某人者,以其事名官也。其曰某氏者,官有世功,若族有世業者也。」干寶云:「凡言司者,總其領也。凡言師者,訓其徒也。凡言職者,主其業也。凡言衡者,平其政也。凡言掌者,主其事也。凡言氏者,世其官也。凡言人者,終其身也。不氏不人,權其材也。通權其才者,既云不世,又不終身,隨其材而權暫用也。」然案《周禮》建官列職,有「司會」之屬,是言「司」者也。有「甸師」之屬,是言「師」者也。有「職內」之屬,是言「職」者也。有「川衡」之屬,是言「衡」者也。有「掌捨」之屬,是言掌者也。有「師氏」之屬,是言「師」者也。有「庖人」之屬,是言「人」者也。有「宮正」、「膳夫」、「外饔」、「內饔」之屬,皆不「氏」不「人」者也。○「五官致貢曰享」者,「五官」即前自後以下之五官,後一,天官二,地官三,六府四,六工五。貢,功也。享,獻也。歲終則此五官各考其屬一年之功,以獻於天子,故云「致貢曰享」也。王后之屬致蠶織之功,天官以下各獻其職之功。○注「貢功」至「廢置」。○正義曰:引《周禮》,證歲終百官各獻其功,以禮詔告也。周則塚宰至歲終受於百官之簿書所會之最,而考一年之功多少,以告天子也。若功少則廢黜其人,功多則遷置其職也。今謂「五官」,則上天子五官司徒以下,故下云「五官之長曰伯」,與此五官一也。但太宰總攝群職,總受五官之貢,故不入其數也。若以五官為後以下,則下云「五官之長」、豈有長於後乎?熊氏以為五等諸侯。亦非也。

  五官之長曰「伯」,謂為三公者,《周禮》:「九命作伯。」○長,丁丈反,後皆同。是職方。職,主也,是伯分主東西者。《春秋傳》曰:「自陝以東,周公主之;自陝以西,召公主之;一相處乎內。」是,或為氏。○陝,式冉反,依字當作陝。何休注《公羊傳》云:「弘農陝縣是也。」一云當作郟,古洽反,謂王城郊鄏也。召,時照反,又作邵,音同。相,息亮反。

  [疏]「五官」至「職方」。○正義曰:此一節總論二伯,及州牧諸侯等稱謂,今各依文解之。○「五官之長曰伯」,畿外之大,莫大於二伯,故此先言之也。「五官」者,即司徒以下五官也。云「長」者,謂三公無職,故不在五官之中,即三公加一命,出為分陝二伯者也。「伯」,長也,謂朝廷之長,言此二伯為內外官之長。「是職方」者,言二伯於是職主當方之事也。○注「職主」至「乎內」。○正義曰:引《公羊傳》,證周家二伯所主之事。隱五年《公羊傳》云:「天子三公者何?天子之相也。則何以三?自陝而東者,周公主之;自陝而西者,召公主之;一相處乎內。」又案三公八命者,堯時為四伯,故《詩•崧高》注云:「當堯時,姜氏為四伯,至堯之末,分置八伯。」故《虞書傳》云:「元祀巡守四岳八伯。」舜之元祀有八伯,明堯末置之,夏則無文,殷則改置二伯,與周同。故《王制》云:「八州八伯。」又云「天子之老二人,曰二伯」是也。


  其擯於天子也,曰「天子之吏」。擯者辭也。《春秋傳》曰「王命委之三吏」,謂三公也。○擯,本又作儐,必刃反。天子同姓謂之「伯父」,異姓謂之「伯舅」。自稱於諸侯曰「天子之老」,於外曰「公」,於其國曰「君」。稱之以父與舅,親親之辭也。外,自其私土之外,天子畿內。○「天子謂之伯父」,本或有「同姓」二字,衍文。

  [疏]「其擯」至「之吏」。○正義曰:此是二伯也。擯謂天子接賓之人也。若擯者傳辭於天子,則稱此二伯為「天子之吏」也。亦當言名也,記者略,可知也。然擯呼在朝三公亦為天子之吏。若然,《玉藻》云「伯曰天子之力臣」者,謂介傳命稱天子力臣。擯者受辭,傳於天子,則曰「天子之吏」。○注「擯者」至「公也」。○正義曰:引證呼三公並為吏之意也。此《左傳》成二年晉使鞏朔獻齊捷於王,王命委之三吏。杜預注云:「三吏,三公也。」於時王不見鞏朔,王命委付三公接對之,故云「委之三吏」。○「天子同姓謂之伯父」者,此三公與王同姓者,王呼為伯父。伯者長大之名,父乃同姓重親之稱也。○「異姓謂之伯舅」者,異族重親之名也。異族無父稱,故呼為伯舅,亦親之故也。案晉文公為二伯,《左傳》僖二十八年云:「王曰叔父。」不稱伯者,以州牧之禮命之,故稱叔也。然晉既稱叔父,所以昭九年云「伯父惠公歸自秦,而誘以來」,又云「我在伯父,猶衣服之有冠冕」。晉稱伯父者,以晉既稱伯父,又以晉為州牧,又為二伯,若以州牧為禮稱之,則曰叔父;若以二伯之禮稱之,則曰伯父;故晉或稱伯,或稱叔也。周公分陝為二伯,《詩》稱「王曰叔父」者,成王以本親命之。晉文侯仇為伯,《尚書》直云「父義和」,不云伯者,親親之也。又二伯稱「天子之老」,自敵以下曰寡人,僖四年齊桓公對楚屈完稱不穀者,謙也。凡常諸侯皆稱寡人,莊十一年宋災,魯往吊之,宋閔公稱孤者,傳云:「列國有凶,稱孤,禮也。」以有凶災,故降名稱孤。○「自稱於諸侯曰天子之老」者,二伯若與九州及四夷之諸侯言,己自謂「天子之老」,繫於天子言之,以威遠國也。○「於外曰公」者,外者,其私土采地之外也,而猶在王畿之內,如周公食邑於周。向國外之人,其自稱則曰公也。○「於其國曰君」者,其國采地內也。若與采地內臣民言,則自稱曰君。其既主分陝,又在王朝,嫌不正為采地君,故明之也。不云自稱,承上可知也。○注「稱之」至「畿內」。○正義曰:自稱為公,正在畿內耳,畿外則曰「天子之老」也。

  九州之長,入天子之國曰「牧」。每一州之中,天子選諸侯之賢者,以為之牧也。《周禮》曰:「乃施典於邦國而建其牧。」○牧,牧養之牧,徐音目。天子同姓,謂之「叔父」,異姓謂之「叔舅」,於外曰「侯」,於其國曰「君」。牧尊於大國之君,而謂之叔父,辟二伯也。亦以此為尊。禮或損之而益,謂此類也。外,自其國之外,九州之中,曰侯者,本爵也。二王之後不為牧。○辟音避,下同。

  [疏]「九州」至「曰君」。○正義曰:殷曰伯,周曰牧。此云牧,據《周禮》也。天子於每州之中選取賢侯一人,加一命,使主一州為牧。若入天子國,則自稱曰牧。牧,養也,言其養一州之人,故《周禮》「八命作牧」是也。然伯不云入天子國者,伯不出,故不言入耳。州長云入曰牧,出則否也。崔靈恩云:「州長,自稱也。」《白虎通》云:「往來牧視諸侯也。」○「天子同姓謂之叔父,異姓謂之叔舅」者,牧劣於二伯,故天子謂之叔。叔,小也。父、舅,義如前。一本云「天下同姓」。然則二伯云其「擯於天子,曰天子之吏」,此不云擯於天子,是記者略之也。故下云諸侯見天子,鄭云「為州牧則曰天子之老臣某侯某」是也。○「於外曰侯」者,外謂其所封外九州內也。自稱曰侯,侯是本爵,不云牧自稱,承前可知也。○「於其國曰君」者,若與國內臣民言,猶自稱為君也。○注「牧尊」至「為牧」。○正義曰:大國之君是侯,使稱伯,今選侯之賢者加一命為牧,則是尊貴於不牧之侯。而不謂為伯,降呼為叔父者,分陝已稱伯,今牧若又呼為伯,則亂於分陝,若猶呼本稱,則不見其異,故呼為叔,亦異常也。云「禮或損之而益,謂此類也」者,崔云:「《覲禮》,大國之咀墁姓謂之伯父,異姓謂之伯舅。此小者,同姓謂之叔父,異姓謂之叔舅。此各當一國,不嫌敵二伯。州牧雖為侯封,皆是大國之君,本自稱伯牧。今總攝眾國,嫌其敵義,故更稱叔,此是損也。叔名雖損,即是明其為牧,故謂之為益,故云「損之而益,謂此類也』。」熊氏云:「三夫人致飲,有醴、清、醫、酏、糟,不體王,故申得二飲。後致飲,醫、酏、糟以體王,故屈二飲,亦是損之而益之類也。」云「二王之後不為牧」,知不為牧者,以二王之後,其爵稱公,今此經云「九州之長曰牧」,「於外曰侯」,不言於外曰公,故知二王之後不為牧,牧用侯以下。二王之後所以不為牧者,以其先祖嘗為天子,統領海內,若更遣為牧,恐有專權之心故也。

  其在東夷、北狄、西戎、南蠻,雖大曰「子」。謂九州之外長也。天子亦選其諸侯之賢者以為之子。子猶牧也。入天子之國曰子,天子亦謂之子,雖有侯伯之地,本爵亦無過子,是以同名曰子。

  [疏]「其在」至「曰子」。○正義曰:此天子亦選其中賢者為之牧也。但不知幾國立一人耳。卑不得名為牧,又不得謂為父舅,其本爵不過子男;若其本爵子者,今朝天子擯辭曰子;若本爵是男,亦謂為子也。所以爾者,舉其高者言之,亦尊異故也。不云「入天子國」,及不云「擯」者,略可知也。故《爾雅》云:「九夷、八狄、七戎、六蠻謂之四海。」李巡註:「四海,遠於四荒,晦冥無形,不可教誨,故云四海也。」海者晦也。言其晦暗無知。案《爾雅》所列與此同,但數異爾。○注「謂九」至「曰子」。正義曰:其或有多功益士,雖加侯伯之地,而爵不得進,終守子男,以卑遠故也。今雖別為牧長,而同呼為子,不得過本爵也。

  於內自稱曰「不穀」,與民言之謙稱。穀,善也。○謙稱,尺澄反。於外自稱曰「王老」。威遠國也。外,亦其戎狄之中。

  [疏]「於內」至「王老」。○正義曰:謂其國之外,夷狄之中也。以為牧長,恐夷狄難服,須尊名威之,故與一切言,自稱曰「我是天子之老臣」也。崔云:「方伯牧稱天子之老,四夷之長稱曰王老。方伯之職,帶三公之任,猶謂之內臣,化同天子,無有歸往之義,故云天子之老。四夷之君去王遠,由有歸往之義,賢始得為長,故以王老為稱也。」

  庶方小侯,入天子之國曰「某人」,於外曰「子」,自稱曰「孤」。謂戎狄子男君也。男者於外亦曰男,舉尊言之。

  [疏]「庶方」至「曰孤」。○正義曰:庶,眾也。小侯謂四夷之君,非為牧者也。以其賤,故曰眾方也。若入王國,自稱曰某人,若牟人、介人也。六服之內,但舉伯之與牧,不顯其餘諸侯。九州之外,既舉大國之子,又舉其餘小國者,以六服諸侯下文別更具顯,故於此略之。○「於外曰子」者,此君在其本國外,四夷之中,自稱依其本爵,或子或男。今言子,是舉其尊稱耳,若男亦稱男也。○「自稱曰孤」者,若自與臣民言則曰孤,孤者特立無德能也。凡二伯自稱及介傳命曰「天子之力臣」,故《玉藻》云「伯曰天子之力臣」是也。若擯者傳命於天子,則曰「天子之吏」,故此云擯於天子則曰天子之吏是也。於諸侯及朝廷則曰「天子之老」,則此文及昭公十三年劉獻公對晉叔向云「天子之老」是也。九州之長及介傳命則曰「某土之守臣某。」知者,《玉藻》云:「若其擯者傳命於天子,則曰:天子之老臣某侯某」,知者,約此文「天子之老」,及下文「云某侯某」。其餘諸侯介傳命云「某土之守臣某」,知者,亦約《玉藻》文也。擯者傳命云某侯某,知者,約下文也。凡九州之外,大國之子,介傳命「某屏之守臣某」,故《玉藻》又云「其在邊邑,曰某屏之守臣某」是也。擯者告天子稱「某子某」,與中國諸侯同。庶方小侯,介傳命云「某土之孤某」,知者,《玉藻》云「小國之君曰孤」是也。擯者告天子亦應云「某孤某」,知者,約尋常諸侯稱「某侯某」,但稱孤為異耳。其二伯以下,對天子皆稱名也。

  天子當依而立,諸侯北面而見天子,曰「覲」。天子當寧而立,諸公東面,諸侯西面,曰「朝」。諸侯春見曰朝,受摯於朝,受享於廟,生氣文也。秋見曰覲,一受之於廟,殺氣質也。朝者,位於內朝而序進。覲者,位於廟門外而序入。王南面,立於依寧而受焉。夏宗依春,冬遇依秋。春秋時齊侯唁魯昭公,以遇禮相見,取易略也。《覲禮》今存,朝、宗、遇禮今亡。○依本又作扆,同,於豈反,注同;狀如屏風,畫為黼文,高八尺。見,賢遍反,下文注除「相見」皆同。覲,其靳反。寧,徐珍呂反,又音儲,門屏之間曰寧。夏,戶嫁反。唁音彥,《穀梁傳》云:「吊失國曰唁。」易,以豉反。

  [疏]「天子」至「曰朝」。○正義曰:此二節論諸侯四時朝、覲、宗、遇之法,各隨文解之。○「天子當依而立」者,依,狀如屏風,以絳為質,高八尺,東西當戶牖之間,繡為斧文也,亦曰斧依。故《覲禮》云:「天子設斧依於戶牖之間,左右幾。天子袞冕,負斧依。」,鄭注云:「依如今綈素屏風也。有繡斧文,所以示威也。」《爾雅》云:「牖戶之間謂之扆。」郭注云:「窗東戶西也。」依此諸解,是設依於廟堂戶牖之間。天子見諸侯,則依而立,負之而南面,以對諸侯也。凡諸侯朝王,一年四時。案《宗伯》:「春曰朝,夏曰宗,秋曰覲,冬曰遇。」鄭註:「朝猶朝也,欲其來之早。宗,尊也,欲其尊王。覲之言勤也,欲其勤王之事。遇猶偶也,欲其若不期而俱至。」若通而言之,悉曰朝,從初受名。《覲禮》云:「諸侯前朝,皆受捨於朝。」又云:「乘墨車,載龍旂弧韣乃朝。」又《春秋》僖二十八年夏五月經曰:「公朝於王所。」知朝,通名也。但朝、覲、宗、遇禮異耳。案《大行人》云,侯服歲壹見,甸服二歲壹見,男服三歲壹見,采服四歲壹見,衛服五歲壹見,要服六歲壹見。隨服更來,週而復始。然而六服分來,又每方服別分為四分,一分朝春,一分宗夏,一分覲秋,一分遇冬,四方並然。故鄭注云:「其朝貢之歲,四方各四分趨四時而來。或朝春,或宗夏,或覲秋,或遇冬。」要服之外,有夷、鎮、藩三服。案《大行人》云:「九州之外謂之藩國,世壹見。」鄭注云:「世謂父死子立,及嗣王即位,乃一來耳。」六服之中,服數朝外,又有四名:一是「時見曰會」者,若諸侯有不服者,王將有征討之事,若東方諸侯不服,則與東方諸侯共討之;若南方諸侯不服,則與南方諸侯共討之;諸方皆然。朝竟,王乃為壇於國外,與之會盟。春於國東,夏南,秋西,冬北。會則隨事,無有定期,有時而然,故曰「時見曰會」也。二曰「殷見曰同」者,天子十二年一巡守,或應巡守之歲而天下未平,或王有他故不獲自行,則四方諸侯並朝京師,朝竟,亦於國外為壇,以命之政事。殷,眾也,其來既眾,故曰「殷見曰同」也。三曰「時聘曰問」者,謂王有事,諸侯非朝王之歲,不得自來,遣大夫來聘,因而問王起居,此亦無常期,故曰「時聘曰問」也。四曰「殷覜曰視」者,謂元年、七年、十一年,唯有侯服來朝,朝者既少,諸侯遣卿大夫以大禮來聘,聘者既眾,故曰殷也。覜亦見也,為來見王起居,故曰覜也。殷頫亦並依時,春東、夏南、秋西、冬北,各隨方逐時,但不每方分為四耳,故鄭注《大行人》云:「其殷國,四方四時分來如平時也。」鄭既云「四時分來如平時」,而前六服,初時唯云四時,雖不言四方,後又云四方各分趨四時,明其同也。然所以殷覜不須分見四時者,小禮不須更見四時法也。天子當依而立,是秋於廟受覲禮也。諸侯來朝,至於近郊,王使大行人皮弁用璧以迎勞之。諸侯亦皮弁,從使者以入。天子賜捨,諸侯受捨,聽天子之命。其朝日未出之前,諸侯上介受捨於廟門外,同姓西面北上,異姓東面北上。至朝日質明,諸侯裨冕,先釋幣於其齊車之行主。天子袞冕在廟,當依前南面而立,不迎賓。諸侯自廟門外位,天子使上擯進諸侯。諸侯入廟門右,坐奠圭玉而再拜。所以奠圭玉者,卑見於尊,奠贄不授也。擯者命升西階,親授諸侯,於是坐取圭玉升堂,王受玉,是當依而立之時也。○「諸侯北面而見天子曰覲」者,王既受玉,而諸侯降階,並北面再拜稽首。擯者延之,使升成拜,是北面曰覲時。所以同北面者,覲遇秋冬,陰氣質斂,故不布散。○「天子當寧而立」者,此為春夏受朝時也。寧者,《爾雅》云:「門屏之間謂之寧。」郭注云:「人君視朝所寧立處。」李巡云:「正門內兩塾間曰寧。」謂天子受朝於路門外之朝,於門外而寧立以待諸侯之至,故云「當寧而立」也。然路門外有屏者,即樹塞門是也。《爾雅》云:「正門謂之應門。」又云:「屏謂之樹。」李巡云:「恆當門自蔽名曰樹。」郭云:「小牆當門中。」今案李、郭二注以推驗《禮》文,諸侯內屏在路門之內,天子外屏在路門之外而近應門者矣。○「諸公東面,諸侯西面,曰朝」者,王既立寧,諸侯次第而進,諸公在西,諸侯在東,而朝王,陽氣文也,故因文而分佈也。崔云:「地道貴右,公故在西也。然此是春朝也,先受朝竟,然後入廟受享也。」○注「諸侯」至「今亡」。○正義曰:庭實受之於廟,生氣文也。陽生之時,其氣文舒而布散,故分於兩處受也。云「秋見曰覲,一受之於廟」,一併朝享,皆廟受之,殺氣質也。此陰殺之時,其氣質斂,故並於一處受之也。云「朝者,位於內朝而序進」者,此內朝,即路門外朝也。對皋門內三槐九棘之外朝,故稱內也。若對路寢庭朝又為外,故《文王世子》云「朝於外朝則以官」是也。崔云:「諸侯春夏來朝,各乘其命車至皋門外陳介也。天子車時在大門內,傳辭既訖,則乘車出大門下車。若升朝之時,王但迎公,自諸侯以下則隨之而入,更不別迎也。入至文王廟門,天子還服朝服,立於路門之外。諸侯更易服朝服,執贄而入應門而行禮,故王當寧以待諸侯次第而進,故云「序進」。謂入應門,諸公東面,諸侯西面。」若熊氏之義,則朝無迎法,唯享有迎諸侯之禮。案《覲禮》諸侯乘墨車而入朝。鄭云:「墨車者,大夫制也。入天子之國,車服不可盡同也。」云「覲者,位於廟門外而序入」者,其宿受位次在廟門外,至朝之旦,秋冬王不出迎,其尊卑各在其次中。未得相見,聽上擯進之,乃於位次第而入,故云「序入」也。云「王南面,立於依寧而受焉」者,二處皆南面也。云「夏宗依春,冬遇依秋」者,陰陽同,各相依也。云「春秋時齊侯唁魯昭公,以遇禮相見,取易略也」者,此引證宗依朝,遇依覲,非唯並受為異,其禮有難易繁省之殊也。《穀梁傳》曰:「吊失國曰唁。」魯昭公伐季氏,不勝而出,故《春秋》昭二十五年九月,「公孫於齊。次於陽州。齊侯唁公於野井」,《公羊》云「以人為菑,以幦為席,以鞍為幾,以遇禮相見」是也。分六服隨服而朝,則六年一遍,此鄭康成之義。《尚書》「六年五服一朝」,而孔注云:「五服一朝,侯、甸、男、采、衛,六年一朝,會京師。」孔、鄭不同。孔以昭十三年《左傳》云「歲聘以志業,間朝以講禮,再朝而會以示威,再會而盟以顯昭明」,以為諸侯三年一朝,六年一會,十二年一盟,是周之正朝法也。其《大行人》依服數見者,是諸侯遣使貢獻而見耳。知覲在廟者,此云「當依而立」,《覲禮》又有「負斧依」,及侯氏入廟門告聽事,鄭注云「告王以國所用為罪之事」,《大行人》云「廟中將幣,三享」故也。知在文王廟者,《聘禮》云:「不腆先君之祧。」明天子受覲於廟之祧可知也。又案《覲禮》:「同姓西面,異姓東面。」鄭註:「分別同姓異姓者,受之將有先後也。」則是《覲禮》之法先同姓,後異姓。若然,案《檀弓》注云「朝覲爵同同位」,則爵尊先見。《覲禮》見不同者,二文雖異,其意則同,就爵同之中,先受同姓之朝。周之盟會,亦先同姓也。故定四年祝佗稱踐土之盟載書云:「晉重、魯申、蔡甲午、鄭捷、齊潘。」鄭雖小國,而在齊上,故隱十一年傳云:「周之宗盟,異姓為後。」若其餘盟,分國大小為次,故襄二十七年,宋之盟,晉楚爭先,楚人先歃是也。必知然者,案杜預《釋例》云:「若王官之伯主盟,異姓為後,其餘則否也。」凡天子三朝,其一在路門內,謂之燕朝,大僕掌之,故《大僕》云:「王燕朝則正其位。」《文王世子》云:「公族朝於內朝,親之也。」此則王與宗人圖其嘉事,及王退,俟大夫之朝也。其二是路門外之朝,謂之治朝,司士掌之,故《司士》云:「正朝儀之位,王南鄉,三公北面東上。孤東面北上,卿大夫西面北上。王族、故士、虎士在路門之右,南面東上,太僕、太右、太僕從者在路門之左,南面西上上。」此是每日視朝之位,其王與諸侯賓射亦與治朝同,故《射人》云:「三公北面,孤東面,卿大夫西面,諸侯在朝,則皆北面。」不云王族、故士、虎士、大僕、大右者,文不具耳。不云士者,鄭注云:「此與諸侯射,士不與。」案諸侯大射,士立於西方東面,是天子大射,士亦預禮也。其三是皋門之內,庫門之外,謂之外朝,朝士掌之,故《朝士》云:「左九棘,孤卿大夫位焉。右九棘,公侯伯子男位焉。面三槐,三公位焉。」此是詢眾庶之朝也。凡朝,三公北面者,以其貴臣答王之義也。孤及諸侯東面者,尊之,故從賓位。卿大夫西面者,君之臣子統於君也。士門西東面者,以其卑賤,故外之。其外朝,孤與士辟諸侯,故就東方西面同其位。案《燕禮》云:「卿西面,大夫北面,士門西東面,大射亦然。」知諸侯有路門外朝者,案《玉藻》云「君朝服,日出而視朝,退適路寢」是也。其外詢眾庶之所,經雖無文,亦當與天子同。其位,無三公及諸侯,當同《燕禮》、《大射》之位。若然,《周禮》天子有射、朝、燕,《儀禮》諸侯有燕、朝也,射雖無正朝,當與天子同,則天子諸侯皆三朝也。

  諸侯未及期相見曰「遇」,相見於郤地曰「會」。諸侯使大夫問於諸侯曰「聘」,約信曰「誓」,蒞牲曰「盟」。及,至也。郤,間也。蒞,臨也。坎用牲,臨而讀其盟書。《聘禮》今存,遇、會、誓、盟禮亡。誓之辭,《尚書》見有六篇。○郤,丘逆反。蒞音利,徐力二反,又音類。盟音明,徐音亡幸反。郤,間,如字,又音閒。坎,苦感反,徐又苦敢反,後同。

  [疏]「諸侯」至「曰盟」。○正義曰:今若未至前所期之日,及非所期之地,而忽相見,則並用遇禮相接,故曰遇也。所以爾者,遇禮易略,既期未至,故用簡易禮也。○「相見於郤地曰會」者,此謂及期之禮郤間也。既及期,又至所期之地,則其禮閒暇。○「諸侯使大夫問於諸侯曰聘」者,聘,問也。謂遣大夫往相存問。○「約信曰誓」者,亦諸侯事也。約信,以其不能自和好,故用言辭共相約束以為信也。若用言相約束以相見,則用誓禮,故曰誓也。鄭注《司寇》云:「約,言語之約束也。」○「蒞牲曰盟」者,亦諸侯事也。蒞,臨也。臨牲者,盟所用也。盟者,殺牲歃血,誓於神也。若約束而臨牲,則用盟禮,故云「蒞牲曰盟」也。然天下太平之時,則諸侯不得擅相與盟。唯天子巡守至方岳之下,會畢,然後乃與諸侯相盟,同好惡,獎王室,以昭事神,訓民事君,凡國有疑,則盟詛其不信者。及殷見曰同,並用此禮。後至於五霸之道,卑於茸荃,有事而會,不協而盟。盟之為法,先鑿地為方坎,殺牲於坎上,割牲左耳,盛以珠盤,又取血,盛以玉敦,用血為盟,書成,乃歃血而讀書。知坎血加書者,案僖二十五年《左傳》云「坎血加書」。又襄二十六年《左傳》云「歃用牲加書」是也。知用耳者,《戎右職》云:「贊牛耳。」知用左者,以馘者用左耳故也。知珠槃、玉敦者,《戎右職》云:「以玉敦辟盟。」又《玉府》云:「則共珠槃、玉敦。」知口歃血者,隱七年《左傳》云:「陳五父及鄭伯盟,歃如忘。」又襄九年云「新與楚盟,口血未乾」是也。《異義》云:「禮:約盟不今。《春秋公羊》說,『古者不盟,結言而退』,故《穀梁傳》云:『誥誓不及五帝,盟詛不及茸荃,交質子不及二伯。』詛盟非禮。故《春秋左氏》云,《周禮》有司盟之官,殺牲歃血,所以盟事神明。又云『凡國有疑,盟詛其不信者』,是知於禮得盟。許君謹案:從《左氏》說,以太平之時,有盟詛之禮。」鄭氏不駁,從許慎義也。盟詛不及茸荃,非鄭所用。然盟牲所用,許慎據《韓詩》云:「天子諸侯以牛豕,大夫以犬,庶人以雞。」又云:「《毛詩》說君以豕,臣以犬,民以雞。又《左傳》云:『鄭伯使卒出豭,行出犬雞,以詛射穎考叔者。』又云:『衛伯姬盟孔悝以豭。』」鄭云:「《詩》說及鄭伯皆謂詛小於盟,《周禮•戎右職》云:『盟則以玉敦辟盟,遂役之。』」鄭注云:「役之者,傳敦血授當歃者。」下云:「贊牛耳桃茢。又《左傳》云:『孟武伯問於高柴曰:諸侯盟誰執牛耳?』然則盟者人君以牛,伯姬盟孔悝以豭,下人君也。」皇氏以為《春秋》時盟乃割心取血,故定四年爐金云:「王割子期之心,與隨人盟。」杜云「當心前割取血以盟,示其至心」是也。○注「及至」至「六篇」。○正義曰:鄭注《司盟》云:「盟者書其辭於策,殺牲取血,坎其牲,加書於上而埋之,謂之載書。」云《聘禮》今存,遇、會、誓、盟禮亡。《誓》之辭,《尚書》見有六篇」者,一曰《甘誓》,夏啟伐有扈氏,誓群眾。二曰《湯誓》,謂湯伐桀,誓群臣也。三曰《泰誓》,武王伐紂,度孟津,誓敕士眾之辭也。四曰《牧誓》,武王伐紂於牧野時所作。五曰《費誓》,徐戎作難,魯侯伯禽誓群臣,興兵伐之也。六曰《秦誓》,秦穆公襲鄭,不從蹇叔之謀,果敗諸崤,後穆公悔過,與群臣自誓也。

  諸侯見天子,曰「臣某侯某」。謂嗇夫承命告天子辭也。其為州牧,則曰「天子之老臣某侯某奉珪請覲」。○嗇音色。其與民言自稱曰「寡人」。謙也,於臣亦然。○自謂,一本作「自稱」。其在凶服,曰「適子孤」。凶服,亦謂未除喪。○適音的。臨祭祀,內事曰「孝子某侯某」,外事曰「曾孫某侯某」。稱國者,遠辟天子。死曰「薨」,亦史書策辭。復曰「某甫復矣」。某甫且字。既葬,見天子,曰「類見」。代父受國。類猶象也。執皮帛,像諸侯之禮見也。其禮亡。言謚曰「類」。使大夫行,像聘問之禮也。言謚者,序其行及謚所宜,其禮亡。○其行,下孟反。諸侯使人使於諸侯,使者自稱曰「寡君之老」。繫於君以為尊也。此謂諸侯之卿上大夫。○使於,色吏反,下同。

  [疏]「諸侯」至「之老」。○正義曰:此一節明諸侯及臣稱謂之法,各隨文解之。○「諸侯」,謂五等諸侯見天子,而擯者將命之辭也。同得稱臣,故曰臣也。○「某侯某」者,若言齊侯、衛侯,下某是名。若伯子男則云曹伯、許男某也。○注「謂嗇」至「請覲」。○正義曰:「嗇夫承命告天子辭也,」此注並《覲禮》之文也。鄭云:「嗇夫,蓋司空屬也。為末擯,承命於侯氏,末介傳而上,上擯以告於天子也。」《音義隱》云:「嗇夫主諸侯所繼幣帛皮圭之禮,奉以白於天子也。」云「其為州牧,則曰天子之老臣某侯某」者,若為州牧既尊,若來見,故擯者加此四字也。前州牧闕此,故鄭補言之也。云「奉珪請覲」,是鄭意術擯者之辭,文無所出也。○「其與民言自稱曰寡人」,此亦自與民言法也。寡人者,言己是寡德之人。○「其在凶服曰適子孤」者,謂擯者告賓之辭。知者,《雜記》云:「相者告曰,孤某須矣。」但彼文不云適子,文不備。此直云「適子孤」,不云名,亦文不具也。稱孤稱名者,皆謂父死未葬之前也,故《雜記》云:「孤某須矣。」下則云「既葬蒲席」,明孤某是未葬也。凡諸侯在喪之稱,《公羊》未葬稱子某者,莊三十二年「子般卒」,襄三十一年「子野卒」,皆是君薨未葬稱子某也。既葬稱子,則文公十八年子惡卒,經書「子卒」是也。逾年稱君者,則僖公十年裡克殺其君卓,及文公元年公即位,是逾年稱君也,謂臣子稱君也,若其君自稱猶曰子,故《公羊傳》文九年「諸侯於其封內三年稱子」是也。案昭十一年,「楚滅蔡,執世子有」。其時蔡君已死,其子仍稱世子者,何休云:「稱世子者,不許楚之滅蔡也。猶若君存然,故猶稱世子。」文十四年九月,「齊商人弒其君捨」,捨為君,商人之弒也。襄二十九年,「吳子使季札來聘」,先君未逾年,吳稱子者,賢季子,故錄之。桓十一年,「鄭忽出奔衛」,先君既葬而尚稱名者,《公羊》云:「何以名?伯子男一也。辭無所貶。」何休云:「直以喪降稱名,無餘罪致貶,凡以王事出會未逾年皆稱子。」僖九年會於葵丘,宋襄公稱子;僖二十八年會於踐土,陳共公稱子;定四年會召陵,陳懷公稱子:皆未逾年會王事而稱子也。若未逾年,非王事而稱爵者,皆譏耳。成四年「鄭伯伐許」是也。從上以來,皆《公羊》之義也。其《左氏》之義,君薨未葬,未行即位之禮前稱子某,子般、子野是也。其出會諸侯,未葬之前稱子,故僖九年《左氏傳》云:「凡在喪,王曰小童,公侯曰子。」葵丘之會,宋襄公稱子,踐土之會,陳共公稱子是也。葬雖未逾年則稱君,則「晉裡克弒其君卓」,「齊商人弒其君捨」是也。文十八年子惡卒,先君葬後稱子者,杜預云:「時史畏襄仲不敢稱君,故云子也。」其王事出會則稱爵,成四年「鄭伯伐許」是也。案桓十三年經書衛惠公稱侯,成十三年經書宋公衛侯,此並先君未葬而稱爵者,賈、服注譏其不稱子。杜預云:「非禮也。」僖二十五年「會衛子、莒慶、盟於洮」,時先君巳葬,衛成公猶稱子者,杜預云:「善其成父之志,故上繫於父而稱子。」服虔亦云:「明不失子道。」成十年晉侯伐鄭,時厲公父景公患未薨,而厲公出會稱爵,譏其生代父位不子也。此皆《左氏》之義。《公羊》以奚齊僖九年死,卓子十年死,以卓子逾年,故稱君。《左氏》卓子亦九年死,但赴告在十年,以葬後,故稱君。《左氏》、《公羊》二傳不同也。《公羊》以成四年鄭伯伐許非王事,未逾年而稱爵,譏之也。《左氏》則以鄭伯伐許為王事,雖未逾年,得稱爵,當與《公羊》異。鄭《駁異義》從《公羊》義,以鄭伯伐許為非禮。及《公羊》未逾年為王事,皆稱子,即宋襄公稱子,陳共公稱子是也。《左氏》未逾年為王事,皆稱爵。鄭《駁異義》引宋襄公稱子,從《公羊》說,以為稱子禮也。○「外事曰曾孫某侯某」,○外事謂社稷山川在封內者也。天子外事言嗣王某,諸侯不得稱嗣侯,但稱曾孫。所以然者,天子尊,謂能繼天德而立也;諸侯無德,不繼嗣為侯,故不云嗣。但是父祖重孫,故言曾孫也。○「死曰薨」者,此謂諸侯死而國史策辭也。若異國史書之,則但云卒也。在四夷不言,亦賤,略也。自此以下皆然。○注「亦史書策辭」。○正義曰:上又云「天王崩」,書策辭。今諸侯云薨,故亦史策辭。若告於諸侯,則辭當謙退,故《雜記》云:「赴於諸侯,曰寡君不祿。」○「復曰某甫復矣」,天子復則曰天子,諸侯不可復云諸侯復,故呼其字,言某甫,故鄭注前文諸侯呼字是也。○「既葬,見天子,曰類見」,此諸侯世子父死葬畢,而見於天子禮也。類,像也。言葬後未執玉而執皮帛,以象諸侯見,故曰類見。然《春秋》之義,三年除喪之後乃見,而今云「既葬」者,謂天子或巡守至竟,故得見也。若未葬,未正君臣,故雖天子巡守,亦不見也。○「言謚曰類」,言謚,謂將葬,就君請謚也。凡謚既是表德,故由尊者所裁,故將葬之前,親使人請之於天子。若《檀弓》云:「其子戌請謚於君曰:『日月有時,將葬矣,請所以易其名者。』是言謚於君也。而曰類者,王肅云:「請謚於天子,必以其實為謚,類於平生之行也。」何胤云:「類其德而稱之,如經天緯地曰文也。」鄭云:「使大夫行象聘問之禮也。」今案,鄭旨謂吉時遣大夫行則曰聘,今請謚使大夫不得曰聘,而名曰類,言類象聘而行此禮也。故云「言謚曰類」也。○注「使大」至「禮亡」。○正義曰:言象聘問之禮者,解經中「類」字,言比類聘問之禮,請謚於天子。○「諸侯」至「之老」。案《玉藻》云:「上大夫曰下臣,擯者曰寡君之老,下大夫自名,擯者曰寡大夫。」此云「自稱曰寡君之老」,則上大夫擯者傳辭。及自稱於他國,亦曰寡君之老。若於已君,則《玉藻》云「下臣某」。

  天子穆穆,諸侯皇皇,大夫濟濟,士蹌蹌,庶人僬僬。皆行容止之貌也。《聘禮》曰:「賓入門皇。」又曰:「皇且行。」又曰:「眾介北面鏘鏘焉。」凡行容,尊者體盤,卑者體蹙。○濟,子禮反。蹌,本又作鶬,或作鏘,同士良反。僬,子妙反。盤,步丹反。蹙,子六反。

  [疏]「天子」至「僬僬」。○正義曰:此一節論天子至庶人行容之貌,云「天子穆穆」者,威儀多貌也。天子尊重,故行止威儀多也。○「諸侯皇皇」者,自莊盛也。諸侯不及穆穆,而猶有莊盛。鄭注《聘禮》云:「皇皇,莊盛也。」○「大夫濟濟」者,濟濟,徐行有節。大夫降於諸侯,不得自莊盛,但徐行而已也。○「士蹌蹌」者,鄭注《聘禮》云:「容貌舒揚也。」案鄭意則不得濟濟也,但舒揚而已。○「庶人僬僬」者,卑盡之貌也。庶人卑賤,都無容儀,並自直行而已。崔云:「凡形容,下不得兼上,上得兼下,故《詩》有『濟濟文王』、『穆穆魯侯』者,詩人頌美,舉盛以言,非對例也。」○注「《聘禮》」至「體蹙」。○正義曰:引《聘禮》證「皇皇」是容儀也,此是入門時容也。「又曰,皇且行」者,又證行時容也。然皇是諸侯之容,《聘禮》是臣而云皇者,執玉入廟門得進其容,亦如其君行禮,宜巳申也。若在本國,則濟濟然。云「又曰眾介北面蹌焉」,亦《聘禮》文也。眾介,士也。卑故不得進容,猶蹌蹌而已。云「凡行容,尊者體盤,卑者體蹙」,尊者體盤,穆穆皇皇,卑者體蹙,蹌蹌僬僬是也。

  天子之妃曰「後」,後之言後也。○妃,芳非反。諸侯曰「夫人」,夫之言扶。大夫曰「孺人」,孺之言屬。○孺,而樹反。士曰「婦人」,婦之言服。庶人曰「妻」。妻之言齊。公、侯有夫人,有世婦,有妻,有妾。貶於天子也,無後與嬪,去上中。○貶,皮檢反。去,羌呂反。夫人自稱於天子曰「老婦」,自稱於天子,謂畿內諸侯之夫人助祭,若時事見。自稱於諸侯曰「寡小君」,謂饗來朝諸侯之時。自稱於其君曰「小童」,自世婦以下,自稱曰「婢子」。小童,若云未成人也。婢之言卑也。於其君稱此,以接見禮敵,嫌其當。○童本或作僮。子於父母,則自名也。名,父母所為也。言子者,通男女。列國之大夫,入天子之國曰「某士」,亦謂諸侯之卿也。三命以下,於天子為士。曰某士者,如晉韓起聘於周,擯者曰「晉土起」。自稱曰「陪臣某」,陪,重也。○重,直恭反。於外曰「子」,子,有德之稱,《魯春秋》曰:「齊高子來盟。」○稱,尺證反。○於其國曰「寡君之老」。使者自稱曰「某」。使,謂使人於諸侯也。某,名也。○使自稱,色吏反,注「使謂」同,本或作「使者自稱」。

  [疏]「天子」至「曰某」。○正義曰:此一節論天子以下妃妾及臣子稱謂之法,各隨文解之。○「天子之妃曰後,諸侯曰夫人,大夫曰孺人,士曰婦人,庶人曰妻」者,皆敵其夫,如王之後,故以後居前耳。妃,邦君之合配,王諸侯以下,通有妃義,故以妃字冠之。以《特牲》、《少牢》是大夫士之禮,皆云某妃配某氏,尊卑通稱也。《白虎通》云:「後,君也。明配至尊,為海內小君,天下尊之,故繼其王言之曰王后也。」○「諸侯曰夫人」者,夫人之名,唯諸侯得稱,《論語》云「邦君之妻,邦人稱之曰君夫人」是也。○「大夫曰孺人」者,孺,屬也,言其為親屬。○注「孺之言屬」也。○正義曰:案《爾雅》云:「孺,屬也。○「士曰婦人」者,婦之言服也,服事其夫也。其婦號亦上下通名,故《春秋》「逆婦姜於齊」,是諸侯亦呼婦也。《穀梁傳》云:「言婦,有姑之辭。」言服事舅姑,知通名也。○「庶人曰妻」者,妻之言齊也。庶人賤,無別稱,判合齊體而已。尊卑如此,若通而言之,則貴賤悉曰妻,故《詩》曰:「刑於寡妻。」是天子曰妻也。周家大夫妻曰內子,趙姬以叔隗為內子是也。○「公侯」至「有妾」。○正義曰:獨言諸侯,舉其上者,餘從可知也。既下於天子,不得立後,故以敵體一人正者為夫人。○「有世婦」者,謂夫人之侄娣,故《公羊》云,夫人無子,立侄娣子也。質家先立侄之子,文家先立娣之子。《左氏》亦夫人侄娣貴於二媵,則此世婦者,謂夫人侄娣也,其數二人。○「有妻」者,謂二媵及侄娣也,凡六人。「有妾」者,謂九女之外,別有其妾。知者,以上文云天子八十一御妻之外,更有妾。鄭注云:「妾,賤者,不入百二十人數。」故知此妾不在九女之數也。○「夫人」至「婢子」,此「夫人」謂畿內諸侯之妻也。其助祭於後,得接見天子,故得自稱也,言老而服事也。以畿外諸侯夫人無見天子之禮,此云「自稱於天子」,故注云「畿內諸侯之夫人助祭」。「若時事見」,謂若獻繭之屬。○「自稱於諸侯曰寡小君」者,此諸侯謂他國君也。古者諸侯相饗,夫人亦出,故得自稱也。知者,《坊記》云:「陽侯殺繆侯,竊其夫人,故大饗廢夫人之禮。」於此之前,有夫人饗法,故注云:「謂饗來朝諸侯之時也。」君之妻曰小君,而云寡者,亦從君為謙也。○「自稱於其君曰小童」者,小童,未成人之稱也。其與夫言,自謙稱為小童,若未成人,言無知也。○「自世婦以下,自稱曰婢子」者,降於夫人,故並自稱婢子,賤故也。婢之言卑也,向其夫自稱,言己卑,故《春秋》晉懷嬴謂公曰「寡君使婢子侍執巾櫛」是也。注云「接見體敵,嫌其當」者,為其接見之時,暫有體敵,嫌若當夫人然也。○「列國之大夫,入天子之國曰某士」,○謂擯者辭也。列國,五等諸侯也,天子上士三命,中士再命,下士一命,而五等之臣,唯公國一孤四命耳。自卿大夫從三命而下,其命等於王之士,故入天子之國,則擯者稱為某國之士也。故注引《春秋》襄二十六年「晉韓起聘於周,擯者曰晉士起」,言晉國之士起以證之也。○「自稱曰陪臣某」,陪,重也。某,名也。其君已為王臣,己今又為己君之臣,故自稱對王曰重臣也。若襄二十一年晉欒盈辭於行人曰「天子陪臣盈」是也。○「於外曰子」者,亦擯者辭。外謂在他國時也。擯者則稱其姓而曰子。子是有德之稱,故注引閔公二年冬「齊高子來盟」,證於外曰子也。高子,高傒是也。○「於其國曰寡君之老」者,其國,自國中也。其君與民言,自稱曰寡人,故此卿若與國中人語,自稱曰「寡君之老」也。○「使者自稱曰某」者,某,名也。若此卿為使,在他國與彼君語,則稱名也。若與彼臣民言,則自稱「寡君之老」也。○注「使謂」至「名也」。正義曰:知者,以《玉藻》云「上大夫於他國,擯者曰寡君之老,下大夫於他國,擯者曰寡大夫」,皆無稱名之事。《玉藻》又云:「大夫私事使,私人擯則稱名。」注云:「私事使,謂以君命私行,非聘也。若晉韓穿來言汶陽之田。」彼以私事使稱名,此文使自稱曰某,稱名與彼相當,故知「使謂使人於諸侯也」。

  天子不言出,諸侯不生名,君子不親惡。天子之言出,諸侯之生名,皆有大惡,君子所遠,出、名以絕之。《春秋傳》曰「天王出居於鄭」、「衛侯朔入於衛」是也。○遠,於萬反。諸侯失地,名。滅同姓,名。絕之。

  [疏]「天子」至「姓名」。○正義曰:此一節論天子諸侯有罪,書出、名之事,各隨文解之。○「天子不言出」者,天子以天下為家,策書不得言出,所在稱君。○「諸侯不生名」者,諸侯南面之尊,名者質賤之稱。諸侯相見,祗可稱爵,不可稱名。○「君子不親惡」者,謂策書君子,謂孔子書經,若見天子大惡,書「出」以絕之,諸侯大惡,書名以絕之。君子不親比惡人,故書「出」、「名」以罪之也。○注「天子」至「是也」。○正義曰:案僖二十四年「天王出居於鄭」,《公羊》云:「王者無外,此其言出何?不能乎母也。「謂不能以孝事於母。此鄭注天子言出大惡,用《公羊》義也。案《春秋》莊六年,「衛侯朔入於衛」,朔未為君之時,與其母讒構世子伋,及為君,被逐出,奔齊。王立公子黔牟。朔自齊而入衛,以逐黔牟。《公羊》云:「朔何以名?絕。曷為絕之?犯命也。」謂犯王命。鄭注以朔為大惡,亦用《公羊》義也。○「諸侯失地,名,滅同姓,名」。○《春秋》莊十年,「荊敗蔡師於莘,以蔡侯獻舞歸」。《公羊》云:「何以名?絕。曷為絕之?獲也。」此失地名也。僖二十五年「衛侯毀滅邢」。《公羊》云:「何以名?絕。曷為絕之?滅同姓也。」此滅同姓名也。故鄭總言「絕之」。

  為人臣之禮,不顯諫。為奪美也。顯,明也。謂明言其君惡,不幾微。○為奪,於偽反。三諫而不聽,則逃之。逃,去也。君臣有義則合,無義則離。

  [疏]「為人」至「逃之」。○正義曰:案莊二十四年,「曹羈出奔陳」。《公羊傳》云:「戎將侵曹,曹羈諫曰:『戎眾以無義,君請勿自敵也。』曹伯曰:『不可。』三諫不從,遂去之。」何休云「諫有五,一曰諷諫」者,案定十二年《公羊傳》云:「孔子以季氏之強謂季孫曰:『家不藏甲,邑無百雉之城。』季孫聞之,墮費邑。」是諷諫也。何休又云:「二曰順諫,曹羈是也。」即上諫曹君,無以戎敵,三諫不從,遂出奔陳。所謂以道事君,不可則止,此是順諫也。何休又云:「三曰直諫,子家駒是也。」案昭二十五年《公羊傳》云:「昭公將弒季氏,子家駒諫曰:『諸侯僣於天子,大夫僣於諸侯久矣。」是不辟君僣而言之,是直諫也。何休又云:「四曰爭諫,子反請歸是也。」案宣十五年《公羊》云,楚莊王圍宋,子反、華元乘堙相對語。華元謂子反云:「易子而食之,析骸而炊之。」子反謂華元:「吾軍有七日之糧。」子反勸楚王赦宋而歸,楚王不可。子反頻諫不聽,乃引師去,楚王亦歸。是爭諫也。何休又云:「五曰贛諫,百里子、蹇叔子是也。」案僖三十三年《公羊》云,秦穆公將襲鄭,百里子、與蹇叔子諫。穆公不從,百里子、蹇叔子從其子而哭之。是贛諫也。凡諫,諷諫為上,贛諫為下。事君雖主諫爭,亦當依微納進善言耳,不得顯然明言君惡以奪君之美也。○「三諫不聽,則逃之」者。聽猶從也。逃猶去也。君臣有離合之義,有義則合,無義則離。若三諫不聽,則待放而去也。

  子之事親也,三諫而不聽,則號泣而隨之。至親無去,志在感動之。○號,戶刀反。

  [疏]「子之」至「隨之」。○正義曰:父子天然,理不可逃,雖不從,則當號泣而隨之,冀有悟而改之。然《論語》云:「事父母,幾諫。」此不云者,以其略耳。《檀弓》云:「事親無犯。」相互耳。又云:「事君有犯。」故此論其微。《檀弓》言「事親無犯」,此論其犯,亦互言耳。故注云:「至親無去,志在感動之。」

  君有疾飲藥,臣先嘗之。親有疾飲藥,子先嘗之。嘗度其所堪。○度,待各反。醫不三世,不服其藥。慎物齊也。○齊,才細反。

  [疏]「君有疾飲藥」至「醫不三世,不服其藥」。○正義曰:凡人病疾,蓋以筋血不調,故服藥以治之。其藥不慎於物,必無其征,故宜戒之,擇其父子相承至三世也。是慎物調齊也。又說云,「三世」者,一曰黃帝《針灸》,二曰神農《本草》,三曰素女《脈訣》,又云夫子《脈訣》。若不習此三世之書,不得服食其藥。然鄭云「慎物齊也」,則非謂《本草》、《針經》、《脈訣》,於理不當,其義非也。

  儗人必於其倫。儗猶比也。倫猶類也。比大夫當於大夫,比士當於士,不以其類,則有所褻。○儗,魚起反,注同。褻,息列反。

  [疏]「儗人」至「其倫」。○儗人必於其倫。○正義曰:儗,比也。倫,匹類也。凡欲比方於人,當以類相並,不得以貴比賤,則為不敬也。

  問天子之年,對曰:「聞之,始服衣若干尺矣。」既不敢言年,又不敢斥至尊所能。問國君之年,長,曰:「能從宗廟社稷之事矣。」幼,曰:「未能從宗廟社稷之事也。」問大夫之子,長,曰:「能御矣。」幼,曰:「未能御也。」問士之子,長,曰:「能典謁矣。」幼,曰:「未能典謁也。」問庶人之子,長,曰:「能負薪矣。」幼,曰:「未能負薪也。」皆言其能,則長幼可知。御猶主也。《書》曰:「越乃御事。」謂主事者。謁,請也,謂能擯贊出入,以事請告也。《禮》:「四十強而仕,五十命為大夫。」

  [疏]「問天」至「負薪也」。○正義曰:此謂幼少新立之王,或有遠方異域人來,不知王年大小,問朝廷之臣。○「對曰,聞之,始服衣若干尺矣」者,臣為答之,必有法則。《禮》:「齒路馬有誅。」而至尊體貴,故臣不可輕言君年及形長短與才技所堪,故依違而對也。但云「聞之」,謙不敢言見也。云「始服衣若干尺」,既不敢指斥,即云服衣若干尺,謂或五尺,或六尺,隨長短而言之也。幼則衣短,長則衣長。問者聞之,則知玉之長幼也。古者謂數為若干,故《儀禮•鄉射》、《大射》數射筭云「若干純」、「若干奇」。若,如也。干,求也。言事本不定,常如此求之也,故云若干也。○「問國君之年」者,亦謂幼少新立為君,而他人問其臣也。○「長,曰,能從宗廟社稷之事矣。幼,曰,未能從宗廟社稷之事也」,不言聞之及衣,而言所能主國者,辟天子也。國保宗廟社稷,故以所保答之也。人君十五有養子之禮,長則能主國,聞其能主國,則知十五以上為長也。若聞未能主國,則知十四以下是為幼也。○「問大夫之子」者,亦他國人問此大夫之子長幼於大夫之臣也。天子諸侯,繼世象賢,其年不定,故問其年;而大夫五十乃爵,故不問大夫而問其子。○「長,曰,能御矣。幼,曰,未能御也」,御謂主事也。官有世功,子學父業,故有御事之因也。舉其所能,則長幼可知也。大夫子卑,長幼當以二十為限也。○「問士之子」者,亦謂他國人來問此士之屬吏也。四十強而仕,故問其子也。○「長,曰,能典謁矣。幼,曰,未能典謁也」,謁,請也。士之子年數長,則言能主賓客告請之事,幼則言未能也。士賤無臣,但以子自典告也。○「問庶人之子」者,庶人謂府史之屬,亦有同僚或他國人問其同僚府史。熊氏云:「庶人年無長幼,亦問其子者,順上大夫士而言之。」○「長,曰,能負薪矣。幼,曰,未能負薪也」者,《少儀》云:「問士之子長幼,長則曰能耕矣,幼則曰能負薪、未能負薪。」謂士祿薄,子猶以能農事為業也。與此不同者,亦當有田無田之異。此所言之士者,是有田者,故子免耕負薪而典謁。○注「《書》曰:越乃御事。謂主事者」。○正義曰:引《大誥》證御事是大夫禮。「四十強而仕,五十命為大夫」,《曲禮》文。引之,釋所以不問大夫士庶人之身,而問其子之義也。以大夫士其年既定,故不假問其年,而問其子也。

  問國君之富,數地以對,山澤之所出。問大夫之富,曰:「有宰食力,祭器衣服不假。」問士之富,以車數對。問庶人之富,數畜以對。皆在其所制以多少對,宰,邑士也。食力,謂民之賦稅。○數,色主反,下「數畜」同。畜,許又反。鄭注《周禮》云:「始養曰畜。」

  [疏]「問國」至「以對」。○正義曰:謂問諸侯之臣,求知其君封內土地所出也。云富者,非問其多金帛,正是問最所優饒者也。不問天子者,率土之物,莫非王有,天下共見,故不須問,而諸侯止一國,故致問也。○「數地以對」者,首芰地廣狹對之也。「山澤之所出」者,又以魚、鹽、蜃、蛤、金、銀、錫、石之屬,隨有而對也。晉文公謂楚成王曰「羽、毛、齒、革,君地生焉」是也。○「問大夫之富」者,亦他國人問其臣也。○「曰,有宰食力」者,答之也。宰,邑宰也。有宰,明有采地,即「公山弗擾為季氏宰」是也。「食力」謂食民下賦稅之力也。○「祭器衣服不假」者,謂四命大夫也。衣服,祭服也。若四命大夫,得自造祭器衣服,故云「不假」。若三命以下,有田者造而不備,則假借也。○「問士之富,以車數對」者,士有地不多,亦無邑宰,故其屬吏但以其車數對也。上士三命,則得賜車馬也,副車隨命。中士乘棧車,無副車也。○「問庶人之富,數畜以對」者,謂雞豚之屬。《閭師》云:「凡庶民,不畜者祭無牲,不耕者祭無盛,不樹者無槨,不蠶者不帛,不績者不衰。」故以畜數對。鄭注《周禮》云:「始養曰畜,將用之曰牲。」引《春秋》云:「卜日曰牲。」

  天子祭天地,祭四方,祭山川,祭五祀,歲遍。諸侯方祀,祭山川,祭五祀,歲遍。大夫祭五祀,歲遍。士祭其先。祭四方,謂祭五官之神於四郊也。句芒在東,祝融后土在南,蓐收在西,玄冥在北。《詩》云:「來方禋祀。」方祀者,各祭其方之官而已。五祀,戶、灶、中霤、門、行也。此蓋殷時制也。《祭法》曰天子立七祀,諸侯立五祀,大夫立三祀,士立二祀,謂周制也。○遍音遍,本亦作遍,下同。句,古侯反。芒音亡。蓐音辱。冥,亡丁反。禋音因。霤,力救反。

  [疏]「天子」至「其先」。○正義曰:此一節論天子以下祭祀尊卑不同,並論神有廢置之事,各隨文解之。○「天子祭天地」者,祭天謂四時迎氣,祭五天帝於四郊,各以當方人帝配之。《月令》春曰「其帝太皞」,夏曰「其帝炎帝」,季夏曰「其帝黃帝」,秋曰「其帝少皞」,冬曰「其帝顓頊」,明為配天及告朔而言之。其雩祭亦然,故《月令》孟夏云:「大雩帝,為命祀百辟卿士。」既云「祀百辟卿士」,明五方人帝,天子亦雩祀之,其夏正郊感生之帝,周以後稷配之,其於明堂總享五帝,以文王、武王配之,故《孝經說》云「後稷為天地之主,文王為五帝之宗」是也。周人祭明堂時,又兼以武王配之,故《祭法》云周人宗武王是也。知方丘之神是崑崙者,案《地統書•括地象》云:「地中央曰崑崙。」又云:「其東南方五千里曰神州。」以此言之,崑崙在西北,別統四方九州,其神州者,是崑崙東南一州耳。於一州中更分為九州,則《禹貢》之九州是也。其配地之神,《孝經緯》既云後稷為天地之主,則後稷配天南郊,又配地北郊。則周人以嚳配圓丘,亦當配方澤也。○「祭山川」者,《周禮》:「兆五帝於四郊,四望、四類亦如之也。」○「祭五祀」者,春祭戶,夏祭灶,季夏祭中霤,秋祭門,冬祭行也。。○「歲遍」者,謂五方之帝迎氣雩祀明堂及郊,雖有重者,諸神總遍,故云「歲遍」。○「諸侯方祀」者,諸侯既不得祭天地,又不得總祭五方之神,唯祀當方,故云「方祀」。○「祭山川」者,《王制》云「在其地則祭之,亡其地則不祭」是也。○「大夫祭五祀」者,大夫不得方祀及山川,直祭五祀而已。○「士祭其先」,不云歲遍者,以士祭先祖,歲有四時,更無餘神故也。「天子祭天地」者,天地有覆載大功,天子王有四海,故得總祭天地以報其功。其天有六,祭之一歲有九。昊天上帝,冬至祭之,一也。蒼帝靈威仰,立春之日祭之於東郊,二也。赤帝赤熛怒,立夏之日祭之於南郊,三也。黃帝含樞紐,季夏六月土王之日,亦祭之於南郊,四也。白帝白招拒,立秋之日祭之於西郊,五也。黑帝汁光紀,立冬之日祭之於北郊,六也。王者,各稟五帝之精氣而王天下,於夏正之月祭於南郊,七也。四月龍星見而雩,總祭五帝於南郊,八也。季秋大饗五帝於明堂,九也。地神有二,歲有二祭。夏至之日祭崑崙之神於方澤,一也。夏正之月祭神州地祗於北郊,二也。或云建申之月祭之,與郊天相對。冬至祭昊天上帝者,《春秋緯》云「紫微為天帝,北極輝魄寶」是也。其配之人,以帝嚳配之,故《祭法》云「周人褅嚳」是也。其五帝則《春秋緯•文耀鉤》云:「蒼帝曰靈威仰,赤帝曰赤熛怒,黃帝曰含樞紐,白帝曰白招拒,黑帝曰汁光紀。」○注「祭四」至「制也」。○正義曰:此經直言「祭四方」,知非祭五天帝於四方者,以上云「祭天地」則五帝在其中矣,故知非天帝也。案《宗伯》云:「辜祭四方百物。」知此方祀非四方百物者,以此文在山川、五祀之上。與《大宗伯》「血祭社稷、五祀、五嶽」,五祀在五嶽之上,此四方亦在山川之上,故知是五官之神。云「祝融后土在南」者,鄭意以為黎兼為后土,土位在南方,故知「祝融后土在南」。引《詩》云「來方禋祀」者,是《小雅•大田》之詩,以刺幽王之無道,追論成王之時,太平時和年豐,至秋報祭,招來四方之神,禋絜祭祀。引之者,證四方之義也。云「五祀,戶、灶、中霤、門、行」者,此《月令》文。《大宗伯》五祀以為五官者,以其在五嶽之上,此五祀在山川之下,又與大夫同祭,故知是戶、灶等。云「此蓋殷時制也」者,以天子諸侯大夫同云「祭五祀」,既無差等,故疑殷時制也。案《王制》云:「大夫祭五祀。」文與此同,而鄭云:「五祀謂司命也、中霤也、門也、行也、厲也。」與此不同者,《王制》之文,上云「天子祭天地,諸侯祭社稷,大夫祭五祀」,既有尊卑等級,疑是周禮,故引《祭法》五祀以解之,與此不同。是有地大夫祭五祀,無地大夫祭三祀。

  凡祭,有其廢之,莫敢舉也。有其舉之,莫敢廢也。為其瀆神也。廢、舉謂若殷廢農祀棄,後不可復廢棄祀農也。後有德者繼之,不嫌也。○為,於偽反。復,扶又反。非其所祭而祭之,名曰「淫祀」,淫祀無福。妄祭,神不饗。○妄祭,本亦作「無福」。

  [疏]「凡祭」至「無福」。○正義曰:此明祭有常典,不可輒擅廢興,如殷時廢柱祀棄,則後人不得復舉柱而祭之也。○「有其舉之,莫敢廢也」者,若已舉棄祀之,後人不得復廢棄也。○注「為其」至「嫌也」。○正義曰:農即柱也,有農功,故曰農也。棄即後稷也,為稷官,故曰稷也。《尚書》云「棄,黎民阻饑,汝後稷」是也。云「後有德者繼之,不嫌也」者,鄭恐人疑之,昔以舉柱,何意廢柱祀稷乎,故此解之者,若後有德者繼之,則不在今所言之例也。

  天子以犧牛,諸侯以肥牛,大夫以索牛,士以羊豕。犧,純毛也。肥,養於滌也。索,求得而用之。○索,所百反,注同,求也。牷音全,一本作純。滌,直的反,養牲官也,徐又同吊反。

  [疏]「天子」至「羊豕」。○正義曰:此「天子以犧牛,諸侯以肥牛,大夫以索牛」,皆上得兼下,下不得僣上,故《左傳》云:「聖王先成民而後致力於神,故奉牲以告曰,博碩肥腯。」是天子亦得以肥也。又《公羊》云:「帝牲必在滌三月,稷牛惟具,稷有災,故臨時得別求之。」是天子諸侯得有索牛。○「大夫以索牛,士以羊豕」者,天子大夫、士也。若諸侯大夫即用少牢,士則用特牲。其喪祭,大夫亦得用牛,士亦用羊豕,故《雜記》云「上大夫之虞也,少牢;卒哭成事、附皆大牢。下大夫之虞也,特牲;卒哭成事、附皆少牢」是也。據此諸侯不得用犧牛。《祭義》云:「天子諸侯必有養獸之官。」下云:「犧牷祭牲,必於是取之。」諸侯有犧牲大牢者,諸侯對卿大夫亦得云「犧」,若對天子則稱「肥」耳。其大夫牲體完全,亦有犧牲之稱,故上云大夫犧賦為次,但不毛色純耳。○注「肥,養於滌也」。○正義曰:案《楚語》觀射父云:「大者牛羊,必在滌三月,小者犬豕,不過十日。」然者即此大夫索牛、士羊豕,既不在滌三月,當十日以上,但不知其日數耳。

  支子不祭,祭必告於宗子。不敢自專,謂宗子有故,支子當攝而祭者也,五宗皆然。

  [疏]「支子」至「宗子」。○正義曰:支子,庶子也。祖禰廟在適子之家,而庶子賤,不敢輒祭之也。若濫祭亦是淫祀。○「祭必告於宗子」者,支子雖不得祭,若宗子有疾,不堪當祭,則庶子代攝可也。猶宜告宗子然後祭,故鄭云:「不敢自專。」

  凡祭宗廟之禮,牛曰「一元大武」,豕曰「剛鬣」,豚曰「腯肥」,羊曰「柔毛」,雞曰「翰音」,犬曰「羹獻」,雉曰「疏趾」,兔曰「明視」,脯曰「尹祭」,槁魚曰「商祭」,鮮魚曰「脡祭」。水曰「清滌」,酒曰「清酌」。黍曰「薌合」,梁曰「薌萁」,稷曰:「明粢」,稻曰「嘉蔬」,韭曰「豐本」,鹽曰「鹹鹺」。玉曰「嘉玉」,幣曰「量幣」。號牲物者,異於人用也。元,頭也。武,跡也。腯亦肥也,《春秋傳》作「腯」。腯,充貌也。翰猶長也。羹獻,食人之餘也。尹,正也。商猶量也。脡,直也。萁,辭也。稻,菰蔬之屬也。豐,茂也。大鹹曰鹺,今河東云。幣,帛也。○大武,如字,一音泰。鬣,力輒反。豚,徒門反。腯,徒忽反,注同,本亦作豚。翰,戶旦反。羹,古衡反,徐又音衡。槁,苦老反,乾魚。鮮音仙。脡,肥頂反,徐唐頂反。薌音香。合如字,或音閤。萁,字又作箕,同,音姬,語辭也;王音期,期,時也。稷曰明粢,音咨,一本作明梁,古本無此句。疏,本又作蔬,色魚反。韭音久。鹹本又作鹹,音鹹。鹺,才何反。量音亮,又音良。作腯,徒忽反。翰長,如字。菰音孤,本又作菰,音同。

  [疏]「凡祭」至「量幣」。○正義曰:此一節論祭廟牲幣告神之法。○「凡祭」者,為貴賤悉然。○「牛曰一元大武」者,元,頭也。武,跡也。牛若肥則腳大,腳大則跡痕大,故云「一元大武」也。○「豕曰剛鬣」者,豕肥則毛鬣剛大也。王云:「剛鬣,言肥大也。」「豚曰腯肥」者,腯即充滿貌也。○「羊曰柔毛」者,若羊肥則毛細而柔弱,故王云:「柔毛,言肥澤也。」○「雞曰翰音」者,翰,長也,雞肥則其鳴聲長也。○「犬曰羹獻」者,人將所食羹餘以與犬,犬得食之肥,肥可以獻祭於鬼神,故曰「羹獻」也。○「雉曰疏趾」者,趾,足也,雉肥則兩足開張,趾相去疏也。《音義隱》云:「雉之肥則足疏。故王云:「足間疏也。」○「兔曰明視」者,兔肥則目開而視明也。故王云:「目精明,皆肥貌也。」然自牛至兔,凡有八物,唯有牛云一頭,而豕以下不云數者,皆從其所用而言數也,則並宜云若干也。雞雉為膳及臘,則不數也。○「脯曰尹祭」者,尹,正也。裁截方正,而用之祭,一通云正,謂自作之也。脯自作,則知肉之所用也。《論語》云:「沽酒市脯不食。」言其不正也。○「槁魚曰商祭」者,槁,乾也。商,量也。祭用乾魚,量度燥滋得中而用之也。○「鮮魚曰脡祭」者,脡,直也。祭有鮮魚,必須鮮者,煮熟則脡直,若餒則敗碎不直。○「水曰清滌」者,古祭用水當酒,謂之玄酒也。而云「清滌」,言其甚清皎絜也。《樂記》云「尚玄酒」是也。○「酒曰清酌」者,酌,斟酌也,言此酒甚清澈,可斟酌。當為三酒,未必為五齊。「黍曰薌合」者,夫穀秫者曰黍,秫既軟而相合,氣息又香,故曰「薌合」也。○「粱曰薌萁」者,梁謂白粱黃粱也。萁,語助也。○「稷曰明粢」者,稷,粟也。明,白也。言此祭祀明白粢也。鄭注《甸師》云:「粢,稷也。」《爾雅》云:「粢,稷也。」註:「今江東人呼粟為粢。」隋祕書監王劭勘晉宋古本,皆無「稷曰明粢」一句,立八疑十二證,以為無此一句為是。《今尚書》云:「黍稷非馨。」《詩》云:「我黍與與,我稷翼翼,為酒為食,以享以祀。」然則黍稷為五穀之主,是粢盛之貴,黍既別有異號,稷何因獨無美名?《爾雅》又以粢為稷,此又云「稷曰明粢」,正與《爾雅》相合。又《士虞禮》云:「明齊溲酒。」鄭注云:「或曰明齊當為明視,謂兔臘也。今文曰明粢,粢,稷也。皆非其次也。」如鄭言云「皆非其次」,由《曲禮》有明粢之文,故注《儀禮》云:「非其次。」王劭既背《爾雅》之說,又不見鄭玄之言,苟信錯書,妄生同異,改亂經籍,深可哀哉!○注「號牲」至「幣帛」。○正義曰:「元,頭也」,案《釋古》文:「元,首。」首則頭也。武也。釋訓文《春秋傳》作腯者,桓六年《左傳》云「博碩肥腯」是也。云「羹獻,食人之餘也」者,《周禮•槁人》云「掌豢祭祀之犬」是也。「尹,正也」,「嘉,善也」,《釋言》文。此等諸號,若一祭並有,則舉其大者牲牢、酒齊而言,不應諸事皆道,故《少牢禮》稱「敢用柔毛、剛鬣、嘉薦、普淖」是也。或唯有雞犬,或唯魚兔及水酒韭鹽之祭,則各舉其美號,故此經備載其名。必知然者,案《士虞禮》祝辭云:「尹祭。」鄭注云:「尹,脯也。大夫、士祭無云脯者,今不言牲號而云尹祭,亦記者誤矣。」如鄭此言,明單用脯者稱尹祭。以此推之,餘亦可知也。

  天子死曰「崩」,諸侯曰「薨」,大夫曰「卒」,士曰「不祿」,庶人曰「死」。異死名者,為人褻其無知,若猶不同然也。自上顛壞曰崩。薨,顛壞之聲。卒,終也。不祿,不終其祿。死之言澌也,精神斯盡也。○傎音顛。澌本又作<歹斯>,同,音賜。在床曰「屍」,屍,陳也,言形體在。在棺曰「柩」。柩之言究也。○柩音舊,《白虎通》云「久也」。

  [疏]「天子」至「曰柩」。○正義曰:此一節論死後稱謂尊卑不同之事,各隨文解之。但生時尊卑著見可識,而死蔭為野土,嫌若可棄而稱輕褻之,故為制尊卑之名,則明其猶有貴賤之異也。○「崩」者,墜壞之名,譬若天形墜壓然,則四海必睹。古之王者登假也,則率土咸知,故曰崩。○「諸侯曰薨」者,薨者,崩之餘聲也。而《詩》云「蟲飛薨薨」,是聲也。諸侯卑,死不得效崩之形,但如崩後之餘聲,遠劣於形壓,諸侯之死,知者亦局也。○「大夫曰卒」者,卒,畢竟也。大夫是有德之位,仕能至此,亦是畢了平生,故曰卒也。○「士曰不祿」者,士祿以代耕,而今遂死,是不終其祿。○「庶人曰死」者,死者,澌也。澌是消盡無餘之目,庶人極賤,生無令譽,死絕餘芳,精氣一去,身名俱盡,故曰死。今俗呼盡為澌,即舊語有存者也。云崩、薨異號,至葬同者,以臣子藏其君父,安厝貴賤同也。○「在床曰屍」者,屍,陳也。古人病困氣未絕之時,下置在地。氣絕之後,更還床上。所以如此者,凡人初生在地,既病將死,故下復其初生,冀脫得死重生也。若其不生,復反本床。既未殯斂,陳列在床,故曰屍也。《白虎通》云「失氣亡神,形體獨陳」是也,言形體在也。○「在棺曰柩」者,柩,究也。三日不生,斂之在棺,死事究竟於此也。《白虎通》云:「柩,究也,久也,不復變色。」然屍、柩亦通名也。案《曾子問》云:「如小斂,則子免而從柩。」此謂小斂,舉屍在為柩也。《春秋左氏傳》:「贈死不及屍。」是呼未葬之柩為屍。

  羽鳥曰「降」,四足曰「漬」。異於人也。降,落也。漬,謂相瀸汙而死也。《春秋傳》曰:「大災者何?大漬也。」○降,戶江反,又音絳,注同。漬,辭賜反。瀸,子廉反。污,穢污之污,一作汗,戶旦反。

  [疏]「羽鳥」至「曰漬」。○鳥、獸死異名也。降,落也。羽鳥飛翔之物,今云其降落,是知死也。○「四足曰漬」者,牛馬之屬也。若一個死,則餘者更相染漬而死。今云其漬,則知死也異於人耳。《春秋傳》曰:大災者何?大漬也」,《公羊》莊二十年,「夏,齊大災。大災者何?大瘠也。大瘠者何?<列>也」。注云:「<列>者,民疾疫也」。然此云漬,彼云瘠,字異而意同也者。

  死寇曰「兵」。異於凡人,當饗祿其後。祭王父曰「皇祖考」,王母曰「皇祖妣」,父曰「皇考」,母曰「皇妣」,夫曰「皇辟」。更設稱號,尊神異於人也。皇,君也。考,成也,言其德行之成也。妣之言媲也。媲於考也。辟,法也,妻所取法也。○妣,必履反。辟,婢亦反,徐扶亦反。稱,尺澄反,下之「稱」皆同。行,下孟反,下同。媲,普計反。

  [疏]「死寇」至「皇辟」。○「死寇曰兵」,謂父祖死君之寇,而子孫為名也,言人能為國家捍難禦侮,為寇所殺者,謂為兵。兵,器仗之名,言其為器仗之用也。故君恆祿恤其子孫,異於凡人也。故鄭云「當饗祿其後,春饗孤子」是也。○「祭王」至「皇辟」。○此更為神設尊號,亦廣其義也。○王父,祖父也。皇,君也。考,成也。此言祖有君德已成之也。○「王母曰皇祖妣」者,王母,祖母也。妣,媲也,言得媲匹於祖也。○「父曰皇考,母曰皇妣」者,義如上祖父母也。○「夫曰皇辟」者,辟,法也,夫是妻所取法。如君,故言君法也。○注「皇君」至「法也」。○正義曰:「皇,君也」、「考,成也」、「辟,法也」,皆《釋古》文也。

  生曰「父」、曰「母」、曰「妻」,死曰「考」、曰「妣」、曰「嬪」。嬪,婦人有法度者之稱也。《周禮》:「九嬪掌婦學之法,教九御婦德、婦言、婦容、婦功。」

  [疏]「生曰」至「曰嬪」。○生時所稱也。不言祖及夫者,以生號無別稱也。○「死曰考、曰妣、曰嬪」者,嬪,婦人有法度之名也。前是宗廟之祭,加其尊稱,故父母並曰皇也。此謂非祭時所稱也。○注「嬪婦」至「婦功」。○正義曰:「《周禮》九嬪掌婦學之法,教九御」者,此證嬪有德之名,《周禮》以九嬪教宮內之婦人學四德也。謂「九御」者,自世婦以下,九九而御者也。嬪所教不教後夫人及世婦,唯教九御而已。云「婦德、婦言、婦容、婦功」者,此九嬪所教之事也。「婦德」謂貞順也,「婦言」謂辭令也,「婦容」謂婉娩也,「婦功」謂絲枲也。○此生死異稱,出《爾雅》文,言其別於生時耳。若通而言之亦通也。《尚書》云「大傷其考心」,又云「聰聽祖考之彝訓」,《倉頡篇》云「考妣延年」,《書》云「嬪於虞」,《詩•大明》云「曰嬪於京」,《周禮》九嬪之官,並非生死異稱矣。

  壽考曰「卒」,短折曰「不祿」。祿謂有德行任為大夫、士而不為者,老而死,從大夫之稱,少而死,從士之稱。○折,市設反。任音壬,又如字。

  [疏]「壽考」至「不祿」。○此並是有德未經仕而死者之稱也。壽考,老也。短折,少也。若有德不仕老而死者,從大夫之稱,故曰卒也。若少而死者,則從士之稱,故曰不祿。○注「有德」至「之稱」。○正義曰:鄭知「有德行任為大夫、士而不為者」,若實是大夫、士,前文已顯;今更別云卒與不祿,同大夫、士之稱,故知堪為大夫、士而不為者。《檀弓》云:「君子曰終,小人曰死。」與此不同者,此據年之老者從大夫之稱,少者從士之稱;《檀弓》不據年之老少,但據君子取終其成功,小人精神盡澌,與此別也。

  天子視不上於袷,不下於帶。袷,交領也。天子至尊,臣視之,目不過此。○上,時掌反,下及注同。袷音劫。國君綏視,視國君彌高。綏讀為妥,妥視,謂視上於袷。○綏依注音妥,他果反。大夫衡視,視大夫又彌高也。衡,平也。平視,謂視面也。士視五步。士視得旁遊目五步之中也。視大夫以上,上下遊目不得旁。○游如字,徐音流。凡視,上於面則敖,敖則仰。○敖,五報反。下於帶則憂,憂則低。○傾則奸。辟頭旁視,心不正也。傾或為側。○辟,本或作僻,匹亦反。

  [疏]「天子」至「則奸」。○正義曰:此一節論天子以下,其臣視君尊卑有異之事。○「天子視不上於袷」者,袷謂朝祭服之曲領也。天子至尊,臣之所視,不得上過於袷,過袷則慢。供奉至尊,須承候顏色。又不得下過於帶,若下過於帶,則似有憂戚,不供其事。○「國君綏視」者,國君,諸侯也。妥,下也。若臣視君,目不得取看於面,當視面下袷上。既卑,稍得上視也。庾氏云:「妥,頹下之貌。前執器以心為平,故以下為妥。此視以面為平,故妥下於面,則上於袷也。」○「大夫衡視」者,衡,平也。人相看,以面為平。若大夫之臣視大夫,平看其面也,故前云「綏視」,形大夫為言。「士視五步」者,若視大夫以上,唯直瞻上下,並不得旁視。若士之屬吏視士,亦不得高面下帶,而得旁視左右五步也。○「凡視上於面則敖」者,此解所以觀視有界限之義也。視人過高則是敖慢,定十五年「邾子執玉高,其容仰」,「高仰,驕也」。○「下於帶則憂」者,若視過下則似有憂,有憂頭低垂,定十五年,「魯公受玉卑,其容俯」,「卑俯,替也」。又昭十一年秋,會於厥憖,單子視不登帶是也。○「傾則奸」者,傾,欹側也。若視尊者而欹側旁視,流目東西,則似有奸惡之意也。

  君命,大夫與士肄,肄,習也。君有命,大夫則與士展習其事,謂欲有所發為也。○「君命」絕句。肆,本又作肄,同以二反。在官言官,在府言府,在庫言庫,在朝言朝。唯君命所在,就展習之也。官謂板圖文書之處。府謂寶藏貨賄之處也。庫謂車馬兵甲之處也。朝謂君臣謀政事之處也。○處,昌慮反,下皆同。藏,才浪反。賄,呼罪反,《字林》音悔。朝言不及犬馬。非公議也。輟朝而顧,不有異事,必有異慮。心不正,志不在君。輟猶止也。○輟,丁劣反。故輟朝而顧,君子謂之固。固,謂不達於禮也。在朝言禮,問禮,對以禮。於朝廷言無所不用禮。

  [疏]「君命」至「以禮」。○正義曰:此一節論臣事君,所在皆當謹習其事,各隨文解之。○「君命」,謂君有教命,有所營為也。其大夫則與士先習學所為之事,備擬君之所使。○「在官言官」者,此是君命所使之事,言猶議也。若君命之在官,則臣當展習言議在官之事。○「在府言府」者,命之在府,亦當習議在府之事也。○「在庫言庫」者,命之在庫,亦隨而習議在庫之事也。○「在朝言朝」者,命之在朝,亦隨而習議在朝之事也。○注「唯君」至「處也」。○正義曰:知「官謂板圖文書」者,與「府」相對。《周禮》內府之屬皆主財貨,故知「官謂板圖文書」,故《周禮》八法治官府。○「朝言」至「以禮」。○此以下明在朝言朝之事,朝既如此,則官及府、庫可知也。朝是謀於政教之處也,不宜私褻辯論以及犬馬也。○「輟朝而顧,不有異事,必有異慮」者,輟,止也。異事,非常之事。異慮,非常之慮也。臣於朝矜莊儼恪,視不流目。若忽止朝而回顧,此若非見異事,則心有異慮也。此由不先習也。○「故輟朝而顧,君子謂之固」者,固,陋也。若身無異事,心無異慮,忽止朝而顧,君子謂此為固陋,不達禮意也。魯哀公答孔子云「寡人固不固」是也。固謂不達禮也。○「在朝言禮,問禮,對以禮」者,朝事既重,謀政不輕,慇勤誡之,言及問對,則宜每事稱禮也。故鄭注「於朝廷言無所不用禮」,故《論語》云,孔子謂顏回曰「非禮勿動,非禮勿言,非禮勿視,非禮勿聽」是也。

  大饗不問卜,祭五帝於明堂,莫適卜也。《郊特牲》曰:「郊血,大饗腥。」○適,丁歷反。腥音星。不饒富。富之言備也。備而已,勿多於禮也。

  [疏]「大饗」至「饒富」。○正義曰:此大饗總祭五帝,其神非一,若卜其牲日,五帝總卜而已,不得每帝問卜。若其一一問卜,神有多種,恐吉凶不同,故鄭云「莫適卜」,一卜而已。○「不饒富」者,富之言備也。雖曰大饗諸帝,配以文武,然禮數有常,取備而已,不得以其大饗,豐饒其物,使之過禮。此經直云「大饗」,鄭知「祭五帝於明堂」者,以其上文云「不問卜」,又與《月令》季秋大饗帝同,諸帝皆在,不得每帝問卜。若其祫之大饗,則《周禮•宗伯》享大鬼皆卜,不得云不問卜,知非大祫也。鄭引《郊特牲》云「郊血,大饗腥」者,取「大饗」二字以證此「大饗」之文,其實彼「大饗」文在郊下,謂祫祭也。然此祭五帝莫適卜,而雩總祭五帝得每帝問卜者,以雩祭為百穀祈雨,非一帝之功,故每帝適卜。至於大饗之時,歲功總畢,配以文武,祭報其功,不須每帝皆卜,故惟一卜而已。

  凡摯,天子鬯,諸侯圭,卿羔,大夫雁,士雉,庶人之摯匹。童子委摯而退。摯之言至也。天子無客禮,以鬯為摯者,所以唯用告神為至也。童子委摯而退,不與成人為禮也。說者以匹為鶩。○摯音至,徐之二反,本又作贄,同。鬯,敕亮反,香酒。摯匹,依注作鶩,音木,鴨也。野外軍中無摯,以纓、拾、矢可也。非為禮之處,用時物相禮而已。纓,馬繁纓也。拾謂射韝。○樊,本又作繁,步丹反。韝,徐音溝,又古侯反,一音古豆反。婦人之摯,椇、榛、脯、脩、棗、栗。婦人無外事,見以羞物也。椇、榛,木名。椇,枳也,有實,今邳、郯之東食之。榛,實似栗而小。○椇,俱羽反。榛,側巾反,《字林》云:「仕巾反,木叢也。」古本又作亲,音壯巾反,云似梓,實如小栗也。見,賢遍反。枳,居紙反。邳,被悲反,下邳也。郯音談,東海縣名。

  [疏]「凡摯」至「棗栗」。○正義曰:「天子鬯」者,釀黑黍為酒,其氣芬芳調暢,故因謂為鬯也。天子無客禮,必用鬯為摯者,天子吊臨適諸侯,必捨其祖廟。既至諸侯祖廟,仍以鬯禮於廟神,以表天子之至,故鄭注《鬯人》亦然也。。○「諸侯圭」者,謂公侯伯也。公侯伯用圭,子男用璧,以朝王及相朝聘,表於至也。此唯云圭,不言璧者,略可知也。○「卿羔」者,鄭注《宗伯》云:「羔,小羊,取其群而不失類也。」《白虎通》云:「羔,取其群而不黨。」卿職在盡忠率下不黨也。《周禮》云:「公之孤以皮帛。」若諸侯適子被王命者,各下其君一等。公之子如侯伯,執圭侯伯之子如子男,執璧;子男之子命與未命者,皆以皮帛繼子男也。○「大夫雁」者,鄭注《宗伯》云:「雁,取其候時而行也。」《白虎通》云:「雁,取飛則行列也。」大夫職在奉命適四方,動則當以正道事君也。○「士雉」者,雉,取性耿介,唯敵是赴。士始升朝,宜為赴敵,故用雉也。羔、雁生執,雉則死持,亦表見危致命,《書》云「二生一死」是也。故鄭注《宗伯》云:「雉,取其守介而死,不失其節也。」然《白虎通》云:「雉,取其不可誘之以食,撓之則威,死不可畜也。士行威介守節,死義不當移。」士摯,冬雉夏腒也。○「庶人之摯匹」者,匹,鶩也。野鴨曰裊,家鴨曰鶩,鶩不能飛騰,如庶人但守耕稼而已,故鄭注《宗伯》云:「鶩取其不飛遷。」《爾雅•釋鳥》云:「舒鳧鶩。」郭景純云:「鶩音木。」舍人及李巡云:「鶩,野鴨名。鶩,家鴨名。」某氏云:「在野舒飛遠者為鶩」。○「童子委摯而退」者,童子見先生,或尋朋友,既未成人,不敢與主人相授受拜伉之儀,但奠委其摯於地而自退辟之。然童子之摯,悉用束脩也。故《論語》云孔子「自行束脩以上,則吾未嘗無誨焉」。是謂童子也。然凡用牲為摯,主人皆食之,故《司士》云:「掌擯士者膳其摯。鄭司農云:「王食其所執羔、雁之摯。」玄謂:「膳者入於王之膳人。」○注「摯之」至「至也」。○正義曰:鄭知然者,以上文云「天子臨諸侯,畛於鬼神」。又《鬯人》云:「供介鬯。」是天子於諸侯有告神之義。○「野外軍中無摯,以纓、拾、矢可也」,○謂人在野外軍旅之中,或應相見而無物可持為摯者,則不以舊禮,當隨時所用。纓謂馬繁纓,即馬鞅也。拾,射韝也。矢猶箭也。軍在野無物,故用此為摯可也。不直云軍中,而云野外者,若軍在都邑中則宜依舊禮,不可用軍物也。云若非軍中而在野外,亦曰時物,或纓、拾之徒,隨所有也,舉一隅耳,觸類而長之。則若土地無正幣,則時物皆可也。○「婦人之摯,椇、榛、脯、脩、棗、栗」,○婦人無外事,唯初嫁用摯,以見舅姑,故用此六物為摯也。椇即今之白石李也,形如珊瑚,味甜美。榛似栗而小也。脯,搏肉無骨而曝之。脩,取肉鍜治而加姜桂乾之如脯者。所以用此六物者:椇訓法也;榛訓至也;脯,始也;脩,治也;棗,早也;栗,肅也。婦人有法,始至,脩身早起,肅敬也。故後、夫人以下,皆以棗栗為摯,取其早起戰慄自正也。必知以名為義者,案莊二十四年《左傳》云:「女贄不過榛、栗、棗、脩,以告虔也。」見榛是虔義之名,明諸物皆取名為義。案《昏禮》婦見舅以棗、栗,見姑以□、脩。其榛、椇所用無文。

  納女,於天子曰「備百姓」,於國君曰「備酒漿」,於大夫曰「備埽灑」。納女,猶致女也。婿不親迎,則女之家遣人致之,此其辭也。姓之言生也。天子,皇后以下百二十人,廣子姓也。酒漿、埽灑,婦人之職。○埽,悉報反。灑,所買反,又山寄反。迎,魚敬反。賤婦人之職,本又有無「婦」字者。

  [疏]「納女」至「埽灑」。○正義曰:納猶致也。致者,婿不親迎,則女之家三月廟見,使人致之而為此辭。姓,生也。言致此女備王之后妃以下百二十人,以生廣子孫,故云姓也。○「於國君曰備酒漿」者,致女於諸侯也。酒漿是婦人之職也。故送女而持此為辭。轉卑,不敢言「百姓」也。《詩》云「無非無儀,唯酒食是議」是也。○「於大夫曰備埽灑」,彌賤也,不敢同諸侯,故不得言「酒漿」也。唯及大夫,不及士者,士卑故也。諸侯功成,得備八妾,重國廣嗣也。○注「納女」至「之職」。○正義曰:成九年夏,「季孫行父如宋致女」。此云「納女」,故云「納女,猶致女」也。知婿不親迎嫁女之家,使人致女者,以成九年二月「伯姬歸於宋」,時宋公不親迎,故魯季孫行父如宋致女是也。而天子亦有親迎以否者,《異義》云:「《禮》戴說天子親迎。《左氏》說天子不親迎,使上卿迎之。諸侯亦不親迎,使上大夫迎。」鄭《駁異義》云:「文王迎大姒,親迎於渭。」又引孔子答哀公:「合二姓之好,以繼先聖之後,以為天地宗廟社稷之主,冕而親迎,君何謂已重乎?」此天子諸侯有親迎也。若不親迎,則宜致女,云「備百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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