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平仲文集 (四部叢刊本)/卷第十一

卷第十 蘇平仲文集 卷第十一
明 蘇伯衡 撰 景上元鄧氏群碧樓藏明正統壬戌刊本
卷第十二

蘇平仲文集卷之十一

 祝文             章貢𥠖諒校正重刋

   國子學大成殿脩造祝文二首

翼翼廟庭多歴年所杗蠧桷傾丹臒䵝昧欽承 睿旨維新是

圖揆日程事百工具作伏慮震喧以瀆明靈菲薦告䖍尚祈昭

禮殿有巖安靈維舊熾然増新自我 熈朝有飛其榱有楹其

旅金碧焜煌四國具瞻昭薦爼豆式告竣事神哉顧懐文治永昌

 上梁文

   康都督府上梁文

伏以出將入相依龍蟠虎踞之都列㦸建牙啓烏革翬飛之宇

規模大矣典禮冝之伏惟都督榮禄相君閤下間世英資

熈朝碩輔心惟嚮日力足擎天方群雄競逐鹿之時識

真主於潜龍之日契遂同乎魚水會式慶於風雲張皇六師威

行萬里之外弼成五服名收一紀之餘載戢干戈𩔰膺茅土雖

有晏嬰之室廬以避燥濕可無驃姚之邸苐用表㤙榮廣舊

基而龜蓍恊從營丕搆而燕崔相賀坊連建業地直秦淮擅靣

𫝑之雄𭣄江山之勝羙輪羙奐人誇京邑之増輝冝室宜家我

見子孫之逢𠮷𠕅㳙穀旦爰舉脩梁敢陳六偉之辭庸致群工

之頌

抛梁東人在祥雲麗日中紫氣近依𩀱鳯闕青山長拱獨龍峯

抛梁西蕭曹房杜盛名齊 楓陛近聞傳紫詔竹街行見築

沙堤

抛梁南秦淮環繞碧挼藍𰯌下承歡皆𩦸子階前競秀是冝男

抛梁北   主聖臣賢天合德慶門衮衮岀公侯咸附龍鱗

攀鳯翼

抛梁上共喜太平今有𧰼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旗直度鐡門関洗兵更挽銀河漢

抛梁下一代威名震華夏   君王神武重功臣分封更擬

麒麟𦘕

伏願上梁之後玉関奏凱金鼎調元坐令田野之民均藉帡幪

之庇受天之慶篤生肯搆肯堂之賢與 國同休克承如帶如

礪之誓重珪疊組耀古震今

   張都督府上梁文

伏以  帝念股肱錫 --(右上『日』字下一横長出,類似『旦』字的『日』與『一』相連)上棟下宇之材木身居將相備前堂後

𥨊之規模都邑増輝子孫逢𠮷伏惟都督榮禄相君閤下威行

外閫望重中朝衆所帡幪今之柱石豐功偉績簡在

一人之心逺畧雄名驚破四夷之膽惟䟽封之有日爰賜第以

爲先輦來楩楠梓𣏌之堅良不假斧斤㝷引之樸斵𤨏窓綺户

隔風雨於人間綉拱雕甍接雲霞於天上仰𮗚輪奐之羙益知

恩寵之𨺚爰處爰居俾其壽而臧昌而熾以似以續有如日之

恒月之升方舉脩梁式陳善頌

抛梁東門䦨佳氣欎葱葱女配王侯男尚主車如流水馬如龍

抛梁西長樂鐘聲簇仗齊躬佐 玉皇調玉燭鞭敲金𩍐上金閨

抛梁南朱門華厦仰潭潭共慶四時膺五福更誇百子與千男

抛梁北四震天聲誰敢敵奏凱遥從紫塞還勲名巳向燕然勒

抛梁上甲第規模極宏敞和氣祥光似海深芝蘭玉樹凌階長

抛梁下舉目江山明似𦘕秦淮雨濟漲蒲桃鐘阜雲開羅筆架

伏願上梁之後埀紳端笏論道經邦秉鈞軸於廟堂均庇庥於

華夏嫓商周之望族世篤忠真炳王謝之家聲代有文武受天

埀佑與國同休

   碑銘記品

    悟真寺碑

麗水之泉源有叢林曰悟真相傳後唐清㤗甲午淮南王楊行

宻之所剏也於時錢氏有浙東不知行宻何以來剏寺盖其事

逺無所從質矣雖簡有行業僧曰文㤗者開山顧其規制猶未

備宋陳錢公居與寺隣施以餘地増廣其址於是普明從曜相

⿰糹⿱𢆶匹 -- 繼經營之始稱所謂大伽藍其寳殿落成以大中符祥巳酉而

山門𣗳於乹興壬戌其闢法堂以天聖丁𫑗而鐘樓之作在明

道癸酉刑部侍郎胡公則寔爲外護逮咸淳乙丑⿸麻止 -- 歴年既多棟

宇就圯嗣主是山者茂公葺而一新之後六十年爲元㤗定甲

子聞叟薫領衆増置田若干畆未及有所興造㝷司蔵鑰于徑

山而成壊有數至正癸巳春竟燬焉側金所布鞠爲瓦䃯惟鐘

樓三觧脫門僅存壽嵓祐師聞叟之嫡有長材而行願精堅既

補其處孜孜焉以興復爲巳任是夏首建維摩室巳未春偕景

𧙓造兩華堂   皇朝乙巳秋建𮗜皇殿洪武辛亥構東西

兩廡壬子冬營選佛場壬戌春必祀建齋堂而必森者以其力

塑普賢大士像又𭄿邑之長者莊塑像設𡍼以黄金釋迦佛則俞

原遂摩訶迦葉則原遂仲弟原禮阿難陀則原遂季弟原言曼

殊師利則某某文殊則清脩比丘法渝用旃檀雕爲水月普濟

則耆舊思聡若執金剛護法神像以致蔵殿庫廳𢈔院庖湢之

属或裒衆施或率同志緒成之而以某年月日告訖功爰伐石

介原遂之子文固徵辭爲記余念師劬躬盡瘁老不退轉歴三

十寒暑猶一日成此勝囙可謂勤矣而豈爲𮗚羙哉亦將以安

處徒衆相與脩行佛道而紹𨺚宗風也因說偈言遺之使刻焉

偈曰

泉源幽幽括之奥壌群山欎環如青蓮花宅其要㑹有大藍(⿱艹石)

如化天宫輝賁林壑龍𧰼攸萃人天具依云胡回禄而加以燎

我佛有命去故作新猗壽嵓師乘此願力𥨊食靡遑以事締興

爰率其徒鳩衆所施伐木于林攻石于山徴瓦于陶百工並作

惟信所有故成所無羙輪羙煥彈指幻出寳殿中峙崇堂後居

前敞山門傍翼脩廡覺皇南靣玉色金相菩薩天王在左在右

一一𣑽相莊嚴妙麗靈山儼然四衆𭭕喜乃具香華乃羅幡幢

乃合鐘磬作禮供飬供飬既已舉楊義諦問諸比丘爲幻爲真

若説爲幻丹楹墁户芝陑藻井宛在目中説非幻者𥘉我未甞

示現有爲了無見相諸比丘衆當知世間有成壊相是名幻有

有有無相亦名幻有惟真實際不依幻有自無始刼盡未來際

於其中間無能壊者其無量光遍一切處大若法界小若微塵

罔不攝入更無餘欠有情無情同一明了斯乃金剛不壊全躰

此不壊者名光明幢此不壊者名清净域此不壊者名神通蔵

此不壊者名波羅宻此不壞者名無漏果若欲舎此别證真如

譬如捕風畢竟何得所以者何汝當締𦗟心外無相相由心生

心正住時相何從𩔰一切世相起㓕無常如空中花繽紛翔舞

非花似花倐現忽㓕如水中漚争聚互散從朝至夕出彼没此

皆由一心念念不停四大和合五藴流轉種種因縁亦復如是

如使執著滋長無明圎明妙性何以不昧故證真如當断妄想

雖則如是無上妙道非有而有非無而無𦂯渉有無落第二義

凢我學人作此思惟加精進力同登上善

   蘭室馨禪師石塔銘

慧照一宗逮宋季葉𥨊以寥寂雪巖出而振之然後復熾由是

高峯中峯⿰糹⿱𢆶匹 -- 繼而起至千岩長公以真傳實證爲世擅度而法

筵之盛遂冠絶於東南故其得度者皆不失於空門翹楚尚論

嗣法上首恒推蘭室禪師爲巨擘焉師諱德馨蘭室盖其字族

義烏方氏父一清母徐氏師自糿不茹葷即超然有棄俗之意

泰定丁𫑗長公在伏龍山之聖壽寺遂徃師事焉年巳二十四

矣㝷祝𩬊受具戒居侍師凢十五年恂恂然若闇於機者聞語

法要輒心領而神㑹同時叅學者皆自以爲弗如也一旦喟然

嘆曰日月如跳丸人命如春霜朝露而吾乆安於此吾其爲井

蛙乎乃躡蹻出逰吴越間歴抵諸方䆒竟巳事大尊宿若元叟

端咲𨼆訢曇芳忠咸嘖嘖器許叅頑石真於石溪真問師甚處

來師云伏龍真問甚名師稱名以對真云詎不聞乎斯是陋室

惟吾德馨其字曰蘭室可也師欣然作禮云謝和尚命字拂衣

徑出真云好箇師僧只恁麽去乃反伏龍依長公以卒其業聞

而能思思而能脩凝然宴坐又埀一紀長公問祝師曰汝乎實

地上人也擔負大事吾將属望焉宜善自護持師既受付嘱以

至正壬辰與同門弟德猷杖錫 --(右上『日』字下一横長出,類似『旦』字的『日』與『一』相連)來金華至於城西止焉其地有

泉曰君子泉乃宋賢劉先生嶠𨼆居之所岡峦廻合林樾幽欎

將結茅以居地主曹仁卿即割以奉師緇素景向金糓之施不

求而至不數年遂建精舎其規制一如大伽藍㮄曰清𨼆𡻕無

一畆之入而凢供飬之需沛然有餘逰方之士來者如歸會聖

壽虚席三宗僉謂非師莫宜𥙷其處争相𭄿請固辭則白于郡

府強起之 國朝辛丑嵗也金華之人瞻恋莫能巳乃相率迓

師明年復歸于清隱居十年洪武壬子十一月十有四日示疾

端坐而逝春秋七十夏四十六龕留七日顔貌如生茶毗得五

色舎利無數遂以乙𫑗十二月十二日塔于精舎西三里瘞

德猷奉狀來請曰是不可無銘以傳示乆逺始余歸自南京徃

往聞師名縉紳間乃徃謁之延坐室中移時起居外無一辭余

謂之曰甞聞長公見客口如懸河刹那頃數千言師其大弟子

顧黙然如土偶将不言以餂我耶抑執徳不同作佛事亦異也

師曰昔吾師未甞不言而未嘗言今吾未嘗言而未甞不言道

無𨼆𩔰焉有語黙乎余頷之旣而見其履行誠實不事縁飾凢

接學者亦未嘗假一切言語相以爲教乃知師於逹麽氏之道

庻幾弗畔矣乎其克纂前人之綂緒爲四衆之依歸有不偶然

者矣以故慕而締世外交則今於德猷之請其可以不知師爲

辭乎德猷今嗣主清𨼆端身以律事勤巳以𥙿人盖所謂脩三

摩鉢提者銘曰

無上正法不可思議直指心源何有文字襲取空言其世之季

條葉滋蔓本根乃離不求諸内SKchar拯其弊衆之諮决談絳交起

我於我師則以黙契彼方提唱以事䇿厲我於我徒亦以黙示

夫我常黙詎曰立異考諸先覺道固如是有若日月普照人世

有目斯覩非手所指又若雷霆𡚒出于地厥聲四聞豈擊攸致

不辯而證不行而至破諸妄幻入佛三昧謂我不信視此舎利

舎利燁燁窣堵是閟匪獨師存道與不墜太史著銘以詔來裔

脩此行者善述善⿰糹⿱𢆶匹 -- 繼

   天池泉銘并序

蘭溪縣之栖真寺有泉曰天池余侍家君展省八世祖少傅公

基過而酌之主僧德順曰此泉甃石爲地深可五尺廣及三之

二然而沛乎洋溢湛乎虚明曽不以澄而浄不以撓而垢不以

閱月踰時不挹不汲而溢不以朝夕給盥漱爲酒漿供洗濯飲

牛馬而耗嗚呼不既異矣乎余曰噫固哉子之言也我𮗚世間

此流水者猶如氣之呼吸通乎毛竅箴之徃來見于線蹊自有

無量世界即有無量水泉滿其中無有去來無有盈縮無有深

淺無有浄穢溪洞池沼乃至江淮河濟大海皆復如是彼之有

去有來有盈有縮有深有淺有浄有穢皆非實相而此泉於河

沙諸國中譬彼一毛竅之在法身一線蹊之在磨訥也又何獨

異之哉乃賛之曰

濁水者泥清者膠而水𥘉不自清濁此水非濁亦非清畢竟誰

能清濁之非惟清濁兩無有亦復永刼不増减世情妄意爲流

水道眼視之本無二能使泉生一酌頃心地清凉𤍠惱除又能

遍滿十方界世世爲人種種用一切佛性亦如是當𮗚水相知

我相

   辯證室賛并序

或問無聞居士擊詰無語猶渉二門云何八還辯見逹麽靣壁

便入圎覺云何七處徴心居士荅言真辯者無所辯無所不辯

真徴者無所徴無所不徴譬如飯中有沙雖小兒食一入口頃

了然知覺燕飯吐沙不待揀擇是名無所辯而無所不辯又如

背上或癢木童子搔一舉手間自然順適高下輕重不待議擬

是名無所徴而無所不徴何以故以無心故彼庖人終日陶米

去沙而沙之不去真童子終日爲人爬癢而人不之快則有心

以爲之累也以無思惟心證如來法雖千萬億辯可也而况於

八辯乎雖千萬億徴可也而况於七徴乎雖然惟無不辯故無

辯惟無不徴故無徴惟無辯無徴故曰以無所得故而得惟無

所得故曰真辯真徴居士作是語巳復説賛曰

非辯而辯指鹿爲馬辯其所辯涇渭分流非徴而徴證龜成鼈

徴其所徴針石相投子將奚去奚取何不升徴辯之室而叅徴

辯之比丘方其動也開口說法珠聮王貫及其静也跏趺瞑目

雨止雲收果孰辯而孰徴曰有覺而無脩但見一室千燈之並

照而瓦礫木石之㸃頭也

   天香室品

有一𣑽志欲東渉瀛海禮補怛洛迦山行次定海聞有大比丘

唱道鳴鶴山中隨縁應感開導衆生咸期同證無上妙覺四衆

歸依如佛出世即徃求見爾時大比丘宴坐静室其室中間妙

香芬郁非蘭非麝非龍腦非簷蔔亦非栴檀𣑽志聞未曽有歡

喜無量作禮而白大比丘我聞佛世尊以慈悲願力說法利生

方便開遮普濟群品天龍護衞則降異香從以雨華自時厥後

嗣教尊𪧐道行高深隨其住止亦復現瑞今此室中妙香發聞

非焚非𬋖有鼻咸薫一刹那頃根塵清浄此大殊勝不知何以

願爲我等𩔰然宣示大比丘告𣑽志我此山中有大𣗳其名曰

桂根柯所毓葩蕚所藴流出妙香在山滿山在谷滿谷在林滿

林在室滿室莫非實際無足異者梵志聞是語巳心生疑惑𥝠

自念言我見六合大地何所無桂何桂無花若說妙香一切挂

同具足者云何彼桂與此桂香有差等若說此桂妙香而獨具

足者云何此桂根柯葩蕚與彼桂曽無差等根柯葩蕚無有差

等而妙香有等差此何以故爾時大比丘復告𣑽志當知一切衆

桂本來根器雖有高下本來妙香非有淺深亦非有髙下彼之

衆桂與凢草木齊植並榮如薰如蕕日雜日壊由是不能與此

桂妙香等譬如百千水皆受泥沙於中一水不受泥沙故有淸

濁又如百千鏡皆染塵垢於中一鏡不染塵垢故有明暗不可

妄生意見說水說鏡本有清濁明暗我比桂與彼桂者即水鏡

相亦不可說有高下淺深何以故一水十百水乃至千萬億水

元無淸濁故一鏡十百鏡乃至千萬億鏡元無明暗故此大桂

與世間種種桂同一芬郁故以是思惟世間一切人與一切桂

等無有異覺性比妙香亦何差别若佛世尊若菩薩若羅漢(⿱艹石)

比丘若比丘尼若優婆塞若優婆夷若諸凢夫齊具髪毛𤓰齒

肉筋骨耳鼻口眼手足身意於圎妙覺性中實無佛善薩及

諸凢夫我佛世尊常住大圎覺妙莊嚴境界如妙蓮花如净琉

璃如寳月輪無有汙染無有留礙無有住止無有去來無有成

壊無有起㓕而諸凢夫執著薩迦邪見迷而不悟顛倒没溺如

暗室坐如墨夜行苦樂生死展轉無𫟪乃知佛世尊猶如比大

桂者諸凢夫猶如彼百千桂者有能因是開悟堅持禁戒觧脱

幻妄則不生四縁不生四縁則不藴諸根不藴諸根則不染諸

塵不楽諸塵則不牽聮諸識不牽聮諸識則不造作諸業不造

作諸業則不輪轉諸趣不輪轉諸趣則覺性不昩與佛無異非

悟故無異本無異故即說偈曰

圎覺菩提性本來無差别佛不異凢夫凡夫不異佛凢夫墮邪

見迷而不知悟迷悟反掌間乃與佛相懸譬彼林中桂花有黄

白紅妙香流芬郁三者皆如是若使將一枝於惡木中植嗅之

即狂醒不復與桂同臭味雖云變於桂無加損乃是雜壊故其

香本不㓕及移植桂林芬郁還如舊一切諸佛子因香而生悟

因悟而成𮗜永㫁貪嗔痴以及憎與爱亊理障皆除𮗜性終不

味名爲入吾室

   金華縣水心清净禪庵記

瀰滿清浄者諸佛之心無識無名永㫁諸有者生死所由盡也

天下生民出入生死不離諸趣是豈天命之乎父生之君食之

心傾之也何者法界性中無聖無凢無人無物群生與佛同入

𣵀槃無生無死而刹海之内生死熾然天下大患在有身也身

非我有而視身爲我則外有可欲内有所宜好𢙣取舎各從所

志則毀人利巳而利害生生死循環三途異趣汚愈甚則患愈

大三界惟心此之謂也古之行深般若者無作無爲一塵不受

耳目心志若存若亡不見不聞能所皆廢如浄琉璃内㴠寳月

如芬陀利雨不能濡一真獨立無古無今清浄域中不容他物

則出世間矣生死之海竟安在哉常樂我浄復吾𥘉而巳也浄

池在金華郡城北郡人作室水上廟堂佛閣前後相輝法師玉

公宴處九年而燬于火師節衣縮食指期興復金華檀越出金

帛爲倡首而他縣継之遂以乙𫑗夏四年復廟堂明年春作佛

閣曰水心淸浄禪庵徴余辭説以記其役予謂生民有欲耳目

所接莫非汚垢色隂一㓕則四隂䘮亡水無細大悉歸于海物無

汚垢皆歸于空昔者濡首嘗謂阿闍世王曰空可洗乎否也王

曰不可吁天下之汚至濯而止天下之浄至空而止善提即空𩔰

相空之至浄之極也浄至于極則入有而不見一物入空而不

滯於空清浄共盡空有胥亡如來蔵中不留朕迹辞記安在哉

   蒼雪軒記

出平陽縣南門五里山曰夾嶼夾嶼之陽寺曰浄明浄明西廡

主僧瑛師玉峯居之甞靣青華搆軒三楹軒前鑿池池上植竹

碧幹離立翠葉敷茂隂布窓户逹于九席恱可人意乃以蒼雪

扁其軒楣其徒無瑕善詩與琴從諸學士爲方外交無聞居士一

日隨衆造其軒中而問瑛師道存空寂心與世𡨋此佛之教今

師何縁留物如是况彼雪者綏綏而下璀璀而集山川原野城

郭道路田疇藪澤邑屋聚落沙石草木無所不𬒳坲焉而𡏖㶆

焉而穢黝焉而濁無不轉而皎皎潔潔天下無物可以比雪天

下惟白可以稱雪今師指竹而謂之雪而又以蒼易雪之白若

說此竹其色紺碧上下洞徹如争琉璃纎毫塵土了不可侵淸

風不動爽氣自集一刹那頃使人毛髪以至心膽洒然清凉𤍠

惱銷隕與雪無異縁名求實亦巳違背瑛師荅言以非雪相視

雪之相以非雪色視雪之色於竹之與雪則有差别視非雪相

以非非雪相視非雪色以非非雪色於竹之於雪何有差別此

何以故世間一切物同一幻故世間一切色同一假故無物非

幻無色非假則我此軒取竹喻雪何云違背豈惟竹雪安名立

號爲幻爲假自吾法身及吾法性悉幻悉假以是思惟則竹非

雪而雪亦非雪則蒼非白而白亦非白雖有竹雪實無竹雪非

幻而幻非假而假我且忘我又况於軒居士曰善哉善哉乃說

偈曰

河沙諸品𩔖種種非實相衆情自執著隨品立名色逐妄以亂

𬒳此強分别而謂竹非雪又云蒼異白不知竹雪者非二亦

非一非一亦非二蒼白亦復然此以何因縁本皆幻假故瑛師

善幻巧軒以蒼雪名攝别以歸捴普度有情衆若能悟斯指豈

爲法所縛行雪旣兩忘蒼白亦𩀱泯於一弹指間永断無明惑

常住空寂境無生亦無㓕不作如是𮗚即落苐二義

   無涯偈

王府叅軍胡公仲淵御史中丞章公三益有方外交曰無涯浩

師居武義之聖智院勤求佛道精脩苦行無聞居士因其號爲

說偈曰

我聞江河及淮濟一一津涯皆可見惟有滄溟與渤澥舉目了

不辯涯涘四海縱然浩無涯而𥘉𭔃此虚空中大哉虚空不可

說其東無東西無西而南與北亦復然於中四海一勺如乃知

世間無涯相畢竟無若虚空者先佛所說無量法正與虚空等

無二遍滿大千三千界不分中𫟪及内外問師此復何以故圎

明妙性本空寂更無可以涯涘者𦂯渉有涯即外道一切佛子

爾當知此是真實苐一義若能思惟悟空㫖即證毗盧華藏海

   送玉上人逰方詩序

上人無瑕玉師受業平陽之浄明寺寺剏於唐以吳越時有大

比丘曰道𨺚禪師居之遂爲望刹嗣是代有名德至上人十七

傳矣上人聦明而不凝滯能以學道餘力攻詩鳴琴以故邑之

彦多與之遊一日語其徒曰𮗚水者必之河海𮗚山者必之嵩岱

越之天童育王呉之南屏靈𨼆雙徑京師之天界乃古佛𩔰化

之地有應真示現之迹且學徒雲集法㑹莫盛焉譬則水之河

海也山之嵩岱也吾可以不遊乎行有曰與之逰者咸賦詩餞

之㑹余遊南䧹蕩上人持示求爲之序噫王非上人之名乎無

瑕非上人之號乎夫無瑕之玉質之羙者也質羙矣必成噐人

斯寳焉然非玉工雕琢之噐何由成哉是故天下之羙王必得

天下之良工然後爲天下之至寶夫人亦然有羙質而德不成

君子弗貴也有羙質而不能自得師德無自而成也故師之於

人也猶良工之於玉也而人師其易得哉爲佛氏之學者固貴

乎一法不立而日用泯然六入皆空而真禨獨露頓入靈源親

見本躰發揮性地妙明真照照徹一切苟不得天下大宗匠深

桃痛剳則知觧未泯本智不彰證其似者而以爲本真難乎免

矣遇夫差别因縁臨乎愛染境界㣲細情習宛然呈露譬如病

不除根感毒還發盡未來際了無休期尚何成道之望哉夫然

故自昔具大慧充大量者未有不逺訪師資勤求印可者也上人

不即安於山林顧皇皇然䟦渉江湖其豈不以聞見未溥踐履

或礙也歟今道探上乗手提正印足以師表當世者庸詎知無

其人上人行哉不得之越得之呉不得之吴得之 京師不得之

名山得之林下䆒竟太事穿透虚空當於此行徴之矣彼見上

人而曰歸求有餘師歸求有餘師此爲大以欺人者也慎勿北

面焉

  澹遊集題辭

金靈𨼆住山見心禪師復公神資頴秀善果夙成既愽綜於言

詮亦深造於𮗚境旁叅曲證遐躅交於諸方直指單提妙覺證

於無上惟了心之爲務遂㓕影而退蔵紉槲葉以爲衣採木實

以爲食常寂常黙無作無爲融通郡有之機攝入一乘之妙凝

然宴坐寂爾山阿若將終身以𨺚斯道雄文雅製霞爛虹舒駿

望鴻聲焱馳水涌譬猶劍埋于地而斗纒之光自著霜降於天

而豐山之鐘自鳴是以逃名而名愈隨離世而世固挽手提正

印坐鎮名山扶植教基俯從輿望則其𫝑有不得巳者焉幡幢

所建淄素如歸破異說於顓門啓諸佛之祕蔵狥縁御物應感

隨機憤悱者若氷之春融障碍者如目之翳去因聞入見罔不

歡欣大噐細根咸𫉬濟利雖林猿野鶴亦皆同遊覺海之中澗

草岩花一是䝉輝慧日之下信乎法門之領䄂龍𧰼之帡隊者

也而况貴德尊賢懐仁慕義不趐飲食之人欲庶幾吐握之小

心方外之良傾盖即如故天下之士投刺恐不先在野取𧰼於

羲經如水遵義於戴記畛域不立𫝑刹俱亡斯亦可謂難巳方

在定水之時適丁戎衣之曰或故交而契濶或新知而過從或音

尚之徃來或文義之扣擊鞍馬道途之使萍蓬江海之蹤賡酬

風月之郷周旋泉石之境分席而語䇿杖而陪無虚日也由是

内而清朝法從外而方伯連率搢紳縫掖之名勝岩穴巾裓之

翹楚舄履不期而集于門文墨無定而至其室爰葺堂搆錫 --(右上『日』字下一横長出,類似『旦』字的『日』與『一』相連)

澹遊兼取萹章鋟諸文梓彰盛集於東林之社表交情於六一

之泉將在兹乎凢厥記銘至于賦詠体格詞氣雖别狀情叙事

不殊埀紳正笏雍容廊廟此其典則也秋水澄空星月交映此

其光輝也清庿朱絲一唱三歎此其幽深也玉瓉黄流土型大

𡙡此其冲澹也一展卷間非惟復公取友之端交際之廣可以

見而並遊之龎俊徽言麗藻淸標素尚抑亦可徴矣載稽在昔

事賢友仁誠信以孚非意氣之可撼驕瀆悉屏惟道德之是崇

故淡而不厭乆而能敬自伐木之音既息而市道之風滋熾炎

附寒棄朝親夕踈可扳援則執鞭而不辭苟顛沛雖投石其遑

恤慨我𥨸歎匪獨斯令卓爾復公墨名儒行平居甞千里候問

(⿱艹石)佛印之於東坡祖元之於山谷行之以爲常緩急或萬一

阽危當如賛公之于次律曇晦之於子韶安之而無憾欲知其

道尚考斯編𠃔宜傳流以爲風厲囘淳風於太古障薄俗於頽

波彼抽青白雕刻蟲魚競桃李之芳華乏枝粟之功用烏可

同日語哉予也懐惟儼於相國慕支遁于沃洲欲附神交式假

子墨輒攄悰素敬序篇端珠玉盈編沙礫在列君子幸勿以爲

誚大方尚從而是正

 謚議

   南陽先生葛公謚議

讀聖賢之書由聖賢之道毀譽得喪窮逹夷險無㮣於其心而

從容於出處去就可謂特立之士也巳位雖不滿於材志雖不

䆒於物視夫談王論覇以爲希世資身之𦔳同俗媚衆而𫎇持

禄保位之譏果孰得失哉自道𨼆習陋士之所務者空言而實

德病焉君子思所以矯其失也固矣今發於文而經術以明脩

於行而名節以立使人灼知道無二致不可岐而二之此固足

以扶世而覺民信今而傳後又烏在𡚒身赴時㑹以就功名也

哉有如福建行中書省左右司都事葛公資稟淳龎識見卓絶

生長臨川之鄉兼傳考亭之緒窮探極討真知實踐其爲說雖

詳而不至於攴離其所守雖約而不失於簡易既深於道尤

於文剖析之精㣲援据之該愽論議之正大造詣之淵奥質諸

古人盖無愧焉近若郷邦之良逺若四方之彦不獨尊尚其學

術抑且信服其行誼間出其緒餘以應有司之求遂冠鄉闈䇿

名昕陛中朝老成存者無幾方將付以斯文之柄擢居舘閣之

中而力求𥙷外以便就飬未幾丁内艱而䘮亂反之矣後尹金

溪倅臨江爲僚於江東憲府福建行省難進易退皆不終任家

燬于兵橋于南閩衣食至或不給杜門著𫐠自如苟非其義周

之不取也其尤職州司謂不可多殺徼功而𢦤賊國本刀與大

將抗雖得罪弗顧也其預秉文衡謂不宜好竒崇誕以斵壊士

習屡與主司辯必計從斯巳也江東𭔃治于建寧則以爲無事

可治素餐莫甚焉而投牒自劾閩省政出於蕃酋則以爲非我

族𩔖賛畫不行焉而浮海北上既至燕都見其君臣宣滛而安

危利菑上下黷貨而賣官鬻獄典戎旃者務報復而不恤國家

之難尸國柄者𣗳朋黨而不納諌諍之言則移書故舊之在髙

位者指功當世無所諱忌兾悟主聽少有更張言不見采至轉

官不拜慨然慟𡘜竟憂憤以卒推此志也使大受焉引君當道

見危授命詎不優爲之哉門人學子僉曰仁思義色由中逹外

非文而何經德不囬至死不變非貞而何於是合二字𥝠謚曰

文貞先生云

   遂𥘉先生鄭君謚議

家庭之間可以考德出䖏之際可以驗學盖親親以至愛物人

之行也欲富貴而惡貧賤人之情也夫惟德之脩然後仁義之

心全仁義之心全然後能惇行孝弟而利濟民物夫惟學之至

然後内外之分明内外之分明然後能恬退而安貧賤不冐進

以苟冨貴有若浦江義門鄭氏逖居浙河之東而名聞四海之

内一門孝友十世同居德義之所薫陶禮法之所防範群從得

諸𮗚感囿於丕冐亦彬彬乎多賢矣尚論其迪德而善學者獨

推遂𥘉先生仲𣷉固自有由然哉先生事親至孝母病踰年旦

夜抱持之至疽發而不自輟母食𤓰而終遂終身不食𤓰後居

父䘮哀毁骨立積憂薫心两耳以聵每遇思日輒慟哭行禮若

𥘉䘮之時其於族婣也通其有無嫁其孤女其於朋友也拯其

疾厄周其匱乏其於郷鄰也濟其寒飢恤其患難雖古之視民

之飢溺猶巳飢溺者殆不過爾則其德有諸巳孰得而掩之哉

先生㴠茹六經群史之説研䆒性命道德之藴考求聖賢行藏

之故炳知内外輕重之辨自放山林無求於世作爲文章有志

明道在前代則持使節者交章薦舉署學校官而不赴入 國

朝則求賢之使臨門勸駕而不起譬如⿱冝八 -- 𡨋鴻翔乎寥廓弋人雖

慕之而不得羅致之則其爲學之効又焉可誣也易曰幽人貞

𠮷詩曰張仲孝友先生奚愧焉合二羙而𥝠謚曰貞孝先生揆

諸故事僉以爲冝其於儀世範俗亦豈輕哉謹謚

 𥙊文哀辭

  爲胡世羙左丞𥙊常忠武王文

於皇景命 聖神受之聿生良臣左之右之附翼攀鱗良臣如

雨智謀忠勇孰與王伍曲逆之竒淮隂之雄嫖姚之雅汾陽之

恭揆厥所長萃于王躬王之始𡚒目彼淮浦命佐啇周德符伊

吕凢有猷爲天心允符明良契合如水與魚乃分齊斧乃典戎

旃乃擐甲胄鷹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以先飛渡長江首平浙東彭蠡之捷功爲時

宗潯陽既下江右率從追奔逐北至于衡湘遂俘僝王遂取𠛼

㐮旋斾西指⿱⺾⿰𩵋禾 -- 蘇湖秀抗禽彼僣𥨸安此百粤奏凱來歸㝷復北

伐威聲啍啍如霆如雷聞之者震當之者摧自彼齊魯以及河

汴城無堅瑕一皷而奠乗破竹𫝑直擣燕都師之所趍如渉空

虚幽異之疆澤潞之境関隴之阻沙漠之夐龍旂一麾孰不稽

顙甚於摧枯易如反掌混一之謨本于 九重王實肩此戡定

之功王功茂矣王澤深矣烈烈轟轟震古今矣謂宜受祉黄髮

兒齒出將入相相 明天子方𠋣長城⿺辶䖏停相杵天乎不吊悲

動 當宁昔我先公委身戎行竭其膂力經營四方肝膽相照

莫如我王王視德濟有如猶子德濟識王爰自童稚㤙之慈之

歳踰一紀先公既殂我慿我恃禔身報國庶無罪悔我之所望

惟王而巳如何今日王又云亡嗟我小子能不痛傷身縻守戍

䰟𠔃飛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殯不執紼塟不臨穴緘辭千里有淚如血一幽一明

哀哉訣絶

   爲廖平章𥙊忠武王文

永忠昔與伯氏有衆一旅知天命之有在爰委身於 真主奔

走禦侮自彼淮土方艱難險阻之備甞豈自意得見王於和陽

之滸立談之間分投氣合有如肺腑余亦不自知其何以同事

戎行至于今盖十六寒暑惟王文武全材有力如虎雖猛將之

盈庭孰英風之敢擬况於余孱弱而敢與王齒每受命從征輒

忘其駑怯而相與掎角者實思附乎𩦸尾至於奬率六師洒掃

九宇上以報荅  聖明下以乂安遐邇則王之所自許令南

征北伐日闢地千里混一之功佐運之勲震今而耀古真可謂不

負平生之語矣何堂堂山立之軀⿺辶䖏奄忽其蝉蛻將下民之無

禄抑脩短之有數然王之表表者固雖死猶生而聲名與國同

休於千萬世也余之歔欷而涕泗交墜則念情好於疇昔感幽

明之異路而巳耳於乎哀哉

   𥙊許𥙊酒文

於戯人生一世盛衰戚休雖云異境自逹人而𮗚之均夣幻與

泡影夫得吾志也既非吾榮則失吾志也又豈吾病盖不以窮

逹而損益者惟君子所性至於人力莫能致者雖聖賢亦歸之

有命我懐先生識高才挺愽聞强記流軰無競㓜承家學力追

先正藴爲德行發爲文章莫不珠輝而玉瑩聆其議論接其威

儀孰不駭視而傾聽昔先生之未出也識者見及門之士拘者

以開躁者以静散者以歛惰者以敏固知其規模可以任國家

之政際   聖明之龍興喜幡然於幣聘立談之間機鳴籟

應謂相見之何晚不煩以官師之聀遂授斯文之柄侍經筵而

領春坊奉宴閑而陪顧問對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惟精白之心啓沃皆典謨之訓

恩禮度越乎㝷常名聲洋溢乎逺近凢其義以爲質道以自殉

知無不言言無不磬不朋而比不詭以狥嗟易所謂謇謇而𡝭

嫉者覆以爲悻悻吹毛求其疵瑕中傷成於俄頃位甫正於辟

雍車忽道夫𢈔嶺尚頼鴻澤之滂沛遄歸安於郷井丹溪幽幽

可游可詠若將終焉浩乎無悶然無賢不肖咸謂方今之時右

文之運弓旌四出招延英俊有如先生之老成冝膺求舊之眷

而冠群公以進攄𮌎中之大畜致君民於堯舜以増光於前人

而埀𥙿於後㣧柰何松栢之堅貞竟同蒲柳以摧隕將善𩔖之

殄瘁抑吾道之莫儐於戯天人之際消長之理盖先生之所夙

講亦先生之所自信齊幽眀於一𡍼𠔃尚否㤗乎奚訊而况先

生之耿耿者當不隨異物而斯盡則其有生亦既異乎衆人之

爲人也肉未寒而名巳泯苟能如此良有餘矣而亦可以無恨

吾黨所不能釋然而相與臨穴而悲哽者夫豈徒懐契分於平

生感死生其猶醉醒誠悼夫人物之眇然郷學之灰冷環視餘

子譬則蛙黽念先生不可復作雖大道之孔夷而吾其誰與馳

   𥙊叚知府文

明明天子即位之𡻕多士如鱗四方來萃君於其間材SKchar德粹

一見之頃使我心醉握手締交不持紹介遂𫉬爲僚國學之内

朝誦暮絃如魚有隊同堂合席俛仰三載並䝉選擢我甘恬退

我既東歸君亦北邁相望萬里君𩔰我晦八載之後豈期𠕅㑹

君寔受命爲民師帥五馬既駕𩀱溪是稅受㕓属邑惠然傾盖

君之爲邦後威先爱仁聞洋溢膏澤奫⿰氵⿱山⿵戌小 -- 𣿄惟耄惟倪悉沾悉

溉巨室小家交𭭕同戴荐遭水旱罔有怨懟謂君循吏其升以

最夫何一旦蒼黄就逮變生不測事岀意外奄其死矣天乎何罪

我方㷀㷀𥨊苫枕塊聞之咄咄望空書恠嗚呼叚君不聞牘背

欲死死議古今一㮣刻木之徒斯誓不對君之不幸亦復何悔

禍福之至雖不以𩔖君子𮗚人豈論成敗君能自信余言不𠕅

念昔國學同官行軰斵䘮之餘惟君我在今君又没世路愈隘

我幸生存箴規誰頼人瞻素帷胡寕不慨寓情一奠涕泗交墜

   𥙊胡先生文

嗚呼仲申良金羙玉庶足以方公學術之精純啇鼎周𢑱庶足

以提公𫐠作之古雅惟𫿞毅以自持曽毀譽之不假故不合者

甚多而合者恒寡方年𡻕之壯盛侶麋鹿而在埜逮景迫於桒

榆乃  聖主之遭逄承特招之 明詔邇 清光於九重

体右文之至意振教鐸於一邦及元史之纂脩遂大筆之獨當

叅公論以褒貶深上契於 宸𠂻然而寳懐而不售材蓄而不

試代言顧問 上雖注意於柄用引年乞歸公則必行其素志

得不以聲譽之𨺚吾所謂富而不在乎禄之豊道德之充吾所

謂貴而不在位之崇不然既俞所乞拂䄂而還長山之下竹林

之間僦屋以憇貸田以耘非樵牧以爲伍則猿鶴之同群亦獨

何樂而志氣欣欣嗚呼仲申意請百齡以重郷郡何斯文之寡

佑嬰微疾而⿺辶䖏病昔者相過塞坐書詩英俊在列咲談塵揮今

者之來室是人非帷交塵網庭暗履綦嗟距公之云没曽居諸

之幾時慨夫事之殊異忽乎已至於斯更一二𡻕徴文献於門

墻者何從仰其音微牧牛羊於丘壟者誰復爲之呵撝又况一

紀必世乎此吾黨所以重反𬒮而歔欷也雖然生必有死盛必

有衰猶且有夜理固若兹惟古聖賢其身雖没而其名永垂者

亦惟托德業與文辭公之所藴固不見於設施公之所作則與

古人而並馳其味也雋其聲也希大篇短章細書深刻者有不

家傳而人誦之然則公固自有没而不埋者存矣吾黨嘘唏又

奚以爲𦕅緝此言以侑一巵盖不獨慰公於九京亦將塞後死者

無窮之悲嗚呼仲申以爲是乎以爲非乎

   夏尚之太史哀辭有序

我師克燕㧞其知名士赴南京既而其𩔖軰復官王朝太史

夏君獨以老病乞歸且歸㑹遣使分道搜訪元史乃強君如江

廣君辭不得命乃行行至畨禺以疾卒二年冬十月十二日則

卒之𡻕月也君名以忠字尚之世家𡊮州宋孝成恭后父族也

曾祖自得郷貢進士受業畨昜陳克齋先生先生師徽國朱公

其所緝問荅語録世傳焉自君以上皆世其學君蚤有譽于郷

年四十餘始用襲封衍聖公克堅薦授孔顔孟三氏子孫儒學

正危公素之治田雄覇辟君以爲副轉惠州教授改𣵠州照磨

丙申秋燕都開設流寓科君入就試中其科擢翰林國史院編

脩官調國子助教遷太史院都事方君田雄覇時伯衡北遊得

一見君道上不聞問埀一紀比相見南京情誼之篤乃若乆要

者間甞語伯衡曰吾自分老死于燕不復上先人丘墓去家時

少子正年甫十二荐更䘮亂家燬母又死無誰爲敎恒恐其失

學隕先緒今名在俘藉不能即死誠可愧然  聖恩寛大旦

夕且得歸守塋域教子讀書以終吾餘年可謂不幸之幸哉抑

吾平生好爲詩多至千百篇兵後片楮無復存今雖耄矣歸訪

故老於山椒水澨追惟疇昔江山人物睠焉若夫悲思感慨托

聲詩以𭔃吾志亦安能巳乎行當録以遺子子爲我序之則我

盛年之作雖不得齒猗那清廟之什而吾衰莫之詞或者得與

麦秀𮮐離並傳焉嗟乎言猶在耳而君竟死矣此其有足使人

傷悼也夫此其有足使人傷悼也夫乃爲楚歌以哀之詞曰

嗚呼夫子之好脩𠔃胡遭時之𣗥艱飄風忽其烈烈𠔃白日薄

乎西山服南冠之峩峩𠔃旅膚敏以南遷包羞而競進𠔃既非

余心之所安歛退而自放𠔃又縶維而莫余捐󠄂奉赫赫之明命

𠔃備使价於炎方凌大江之浩淼𠔃道忽經夫故鄉萍之川𠔃

湯湯𡊮之山𠔃蒼蒼山川宛其如昨𠔃何世故之不常問遺民

於舊墟兮慨星辰與木霜思少留而弗𫉬𠔃遂悠悠以南行歴

大𢈔之嶔𡼭𠔃泝隴水之砅砰雚與莾其蓊薈𠔃虺蜮穴而臊

腥神倘恍以内傷𠔃氣歊赩以外嬰曽日月之幾何𠔃竟䰟釋

而蛻形嗟夙志之莫申𠔃即長夜之⿱冝八 -- 𡨋⿱冝八 -- 𡨋亂曰芝爲盖𠔃桂爲

輈仍子陽𠔃羅浮層城慌惚𠔃阻以脩不死之藥𠔃矧可求𦍑

胡爲𠔃海之陬𩗗轟轟𠔃爲霾爲雺叢薄黯黲𠔃有蛇两頭海

之陬𠔃不可以乆留䰟歸來𠔃無離郵晞汝髮𠔃卧龍洲洲之

上𠔃欎松湫䰟不來歸𠔃使我心憂

   貞恵先生方公哀辭有叙

貞恵先生方公之知濟寕也庶富教可謂兼舉之矣在郡五年

不惟民愛之而天亦𦔳之先生以壬子夏拜 命於時郡入我

聀方且四年二州二十縣户僅三萬稅萬餘石先生下車掲書

諭民有𡨚抑自直於庭禁胥吏不得誰何日延𦒿𪧐周詢幽𨼆

先是 詔民墾荒田者滿三𡻕乃征吏SKchar功未滿歳輒征之民

疑以惰田不加墾先生如 詔旨約民且籍其丁産𩔖爲上中

下三等等復三之遇科徴則視籍爲高  追呼不遣皁𨽻遣

符爲信符印而析爲二左以追呼石蔵先生所程之緩急一决

於巳吏之舞手謀利者無所售而民之於生産作業始得併其

力比三年户倍於舊有竒税以石計者増多十有三倍而嬴民

之庻可見矣封内家給而人足鷄犬羊牛之聲相聞桑麻榆𬃷

之隂相接社稷山川諸祀壇壝莫不脩崇噐服莫不𫿞𩛙垣之

外莫不周樹名木新作水驛城南門廡堂室易庳陋爲宏敞甓

魯橋𬃷林二牐又構石牐泗上教民陶瓦營屋百餘間峙粟農

𨻶則伐木爲炭穴𡈽蔵氷民之富可見矣役浮屠脩孔子廟堂

鑿泮池闢射圃造弓矢樹正鵠聘前進士爲師選𥙷弟子貟日

一𠕅視學親爲正句讀較中否属縣社立學學凢數百區生徒

二千人公事稍問即召吏属訓以詩書法律其於教之也豈曰

具文云乎夏秋二稅前期移文與民約小大家咸以後期爲耻

争先輓負不待督責而登逋逃之民襁負而來受𫑮者相属及

先生以誣構就逮老稚號泣填道隨行數百里不能去者將以

千數後聞先生且死皆相向慟𡘜非有以得乎民其能然乎壬

子夏旱先生𥘵跣歴禱群祠泣涕待命祠下誓不得雨不還既

而大雨如建瓴五榖皆熟後是連三𡻕三禱皆響應如𥘉癸丑

秋蝗先生省愆𥸤天是夜聞空中聲薨薨乃飛蝗蔽天而過郡

獨不灾永嘉侯朱公亮祖統舟師百餘艘征燕過郡河水涸舟

膠莫能進脅先生大發民浚河否則論如軍法日巳晡先生仰

天黙禱夜漏下二皷天雨明發水溢两涯舟去而民無⿰扌⿳丆⺝⿱冖友-- 擾非有

以契天心其能然乎先生顔狀攴軆猶夫人也視聽言動猶夫

人也何獨爲郡而治効乃爾於乎我知之矣年甫弱冠研䆒群

經及濂洛関閩遺書㝷鄉先逹授受源委凢道德性命之懿精

思力索而允蹈之至於天文地理禮樂兵刑制度名物之属亦

辯析歸於至當慨然以爲不合天人以爲學學非其學也而於

尤注意一卦一爻必欲驗之事爲其學術有如此者生乎奉

飬甚約不御紈綺大布之衣寒暑不易日惟一肉不治官事輒

却不進其寡欲有如此者在官月取禄米十斗給饘粥餘悉留

倉𦔳軍食時斛米可易白金三两或以開先生先生若不聞毎

行縣以糗糒自隨杯湯不取諸人兖州守奉二木𤓰因童以進

笞童而反之饒陽令縁鄉曲雅故以燖鴈侑書力謝去之晝之

所爲夜則白於天其廉謹有如此者公櫝堆几群辯方譂先生

徐折𠂻以片言當於理而比於律畫一發遣庭無滯事大將軍

徐魏公副將軍李曹公提兵十萬趍北平駐郡殆將踰時要官

𫝑吏争索芻糧朝夕傍午先生從容酬給人人意滿而去其明

敏有如此者性不近名務以德化府庭之間屏去械杻楹懸草

鞭亦不妄用民投牒者隨事大小裁决或笞辱或戒諭不留案

牘而尤慎於庶獄日省月録獄無淹囚或有未報下者時食之

以糜浙西江西兩省水陸數千里運糧百萬濟寕先生撫其民

下翅部民且憫其道遠言于 朝蠲其蠹耗其惻怛有如此者

郡民以牛車轉戎衣于燕歳暮雨雪牛相藉物故欲僦舟以載

時有令役民舟者誅僚佐畏令持不可先生曰民苟便縱抵法

吾不辭也立載以舟郡倉絶糧省檄民轉粟青州走七百里民

以爲病㑹淮安漕運濟南者道境上先生欲俾淮安輸郡倉而

濟南致青州告于行省不得命即具白户部奏 可郡將挾權

貴𫝑當五六月調民數萬繕城民棄其穡事洒淚而即工先生

議宻以 聞同列惧𫉬罪𫞐貴相視不署名先生獨署之事

聞即日 詔罷其勇敢有如此者學術以本之寡欲以持之廉

慎以濟之明敏以行之惻怛以動之勇敢以成之治天下無難

也况爲郡乎   皇上噐重先生注意圖任之而㗸先生者

⿺辶䖏中傷之御史又從而羅織之先生視榮辱得䘮一致遂不與

辯而就逮謫役江浦年僅五十有一死㝷及之此其道之所以

不大行而其澤之所以不逺𬒳也悲夫豈天不欲天下後世目

真儒之効欤雖然道德自任之死不回不亦貞乎善俗之政治

於千里不亦恵乎合二字爲先生謚以昭公論不亦宜乎翰林

宋公濓既銘其墓余乃哀之以辭辭曰

時之真儒 國之循吏頼有此夫些櫂自布韋典領大郡寒暑

四徂些危持顛扶本仁輔義邇恱逺歸些庶富教俱𩔰有成蹟

可以大書些天人交孚小試之効亦既皦如些俾乗事樞四海

萬姓庶幾驩虞些去胡中途使遭誣衊又剪屠之些澤不大濡

斯世斯民亦獨何辜些巳乎巳乎吾道之非一至于斯些夫乎

天乎可必也歟呼之奚爲些嗚呼吾徒泣下沾𥚑豈曰此夫之

欷歔些豈曰此夫之欷歔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