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四 七修類稿
卷十五
卷十六 

晉史列女傳未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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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太宗英明之主而有慚德,故修《晉史》,雖出於臣下,夫豈不一過目哉?其《列女傳》中,所收不過三十,而無中閨之禮者四人焉;餘或識明才贍,不過一事一藝之美。雖陶侃、周顗之母,可稱曰賢而已,謂之曰烈,可乎?王渾妻鍾琰,已載之於後,實可恥之甚。王凝之妻謝道韞,每不樂夫,致謝安責以何恨之言;且聞叔與客談不勝,則遣婢白之,欲為小郎解圍;後雖為夫報仇被擄,又不聞其死節,諸豈婦人事耶?竇滔妻蘇若蘭,因夫取妾,妒忌特甚,夫怒棄之,則織錦回文以感動之;文雖奇妙,又豈女人之德耶?至於李玄盛之後尹氏,乃再醮之婦,亦取入列女,吾則不知何謂也。

喪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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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友劉知縣敬宗,一日敝衣草履獨行,遇諸塗,予戲曰:「衣者身之章,毋乃褻乎?」劉曰:「子不知予當官時,有不可對妻言者,此豈謂之無恥耶。汝真林下之人而任天真也。」予不覺悚然,敬其言之誠,自以言之不及耳。後見《乖崖集》有詩寄陳摶曰:「世人大抵重官榮,見我西歸夾路迎。應被華山高士笑,天真喪盡得浮名。」因憶張詠尚爾如此,益高劉言之不欺。嗚呼!仕路喪天真,從來可知也,其不喪者幾人哉!

兄弟異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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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葛亮弟兄各仕一國,亮與瑾共族,而誕又遠矣。況當鼎立之時,自足立業,非若文文山之弟文壁,既同胞而同仕於宋,壁一旦降元,曾不思兄何所為,而我立於其朝可乎?有譏之者曰:「江南見說好溪山,兄也難時弟也難;可惜梅花各心事,南枝向暖北枝寒。」以為詩史。予以此詩亦未得也。夫人視文山死節似難,而不知彼視之易耳;弟乃無恥,不知忠義而苟生,又何難哉?不知者以壁與文山乃再從,予見文山寄壁之詩曰:「親喪君所盡,猶子是吾兒。」故後文升史係文山之子也。若張世傑,乃范陽人;張弘範,易州人,金將張柔之子也。但世態曾從柔戍《墨談》以為弟兄,誤矣。果如文山同胞,則兄難弟難之句,其於厓山之時庶幾也。

趙松雪不知大頭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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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松雪有「十高」之稱,惜乎失身仕元,每每因畫為詩人所譏。至於「往事已非那可說,且將忠直報皇元」,此元世祖命松雪作諷留夢炎者,今亦為人譏子昂,誤矣。予但曰:此二句即唐太宗之評魏武,乃所以自狀之說。昨觀其《逸民古詩》三章,則好德之心未忘也。《谿上之詩》曰:「錦纜牙檣非昨夢,鳳簫龍管是誰家?」其自傷感亦甚矣。先正有言:「人要知大頭腦處。」悲夫!

順帝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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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帝乃宋恭帝所生,元明宗取為養子。既立為帝,幽徙文宗之後,放殺文宗之子。自文後不立己子而立順帝,則順帝所為,可謂逆天不仁,罪不容誅矣。然而復宋之仇,絕元之統,冥移暗奪,世主沙漠,昌大趙脈,天報宋家,亦何厚耶?至於失國,君雖不明,史氏有言:「風憲為不捕之貓,將帥乃反噬之犬。」是亦天之所以陰使也。殂於應昌,荒猝以西江寺梁為棺,隨為我國家岐陽王所襲,此則報於文宗之後也。自后妃以及金寶器物,無所不獲,獨太子愛猷識理達臘走脫,亦天之不絕宋也。我太祖以其知天命而諡之為順,彼胡自諡為惠宗云。

羲之子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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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嘗觀羲之《諫殷浩北伐書》,喜其事理通暢,深中當時之弊;勸其輯和朝廷,又見明識遠略。又嘗見趙子昂論至元鈔法與說徹裏論桑哥罪惡,亦深中事宜,而忠謀不淺。一則朝廷不能大用,留心翰墨;一則累於翰墨,而年老遂已。羲之豈可以清談者目哉,子昂豈可以書畫者例哉。是皆以其小而掩其大耳。故宋杞嘗曰: 「世獨以善書稱之,何待羲之之淺也;又以山陰書扇事為圖,尤可笑也。」楊載稱子昂曰:「知其書畫者,不知其文章;知其文章者,不知經濟之學。」詎不信夫!惜子昂第失其大節耳。

邪正天賦非至親可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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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莫不欲其族屬貴盛,又莫不欲族屬之為天子也。宋王安石引用小人以作新法,而弟安國力非之;韓絳附會安石,制置三司條例以得宰相,而弟維力爭之;曾布當元符、靖國之時,陰禍善類,而弟肇移書力勸之。此皆以弟諫兄,又何說耶?唐朱全忠既已滅唐,其兄全昱厲聲曰:「朱三,汝本碭山一民,從黃巢為盜,天子用汝為四鎮節度,富貴極矣,奈何一旦滅唐家三百年社稷,他日得無滅吾族乎?」司馬昭初弑高貴鄉公,其叔司馬孚枕帝之屍,慟哭曰:「殺陛下者,臣之罪也。」武帝受禪,孚則不肯就道,執陳留王之手,欷歔流涕曰:「臣死之日,大魏之純臣;臨終遺命,亦自謂有魏貞士。」嗚呼!前之數人,以弟諫兄,可謂邪正不類矣;後之朱全昱、司馬孚,弟侄為帝,己為皇族,富貴人熟不願者,反能仗義大言,引過自責,其視助惡不忠者何如?此性之所以天賦,非學問能使之然也,故雖骨肉不倫耳。

蛇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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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傳方正學之祖葬時,其父夜夢老人告曰:「吾族久居於此,幸待遷而發土。」明日,掘土得蛇窟,而蛇不可數計,一時盡捶死焉。時正學之母有妊,見有黑氣一道入座,其後正學先生之滅族,以為蛇托生而報之耳。又言先生之舌似蛇,尤可笑也。昨見《江湖記聞》云:吳玠帥蜀時,以殺金坪叢茂,恐奸寇匿中,將焚時,忽老嫗攜子轅門告曰:「聞制置將焚山,此軍令也,不敢阻。但母子久居,願少從容遷去,否則亦必滅爾族。」吳叱之,竟焚,明日岩下死大小蛇各一;然火焰時,中見黑氣一陣從東南去。適制置子婦正產,產即曦也。予意方之傳言,或即吳之事也,否則何其傳之相似耶?或殺蛇事有,而黑氣之說無也。且許旌陽為誅蟒而得仙,正學之父為殺蛇而得正學,是報之善也。況先生一死,令名千古,誅夷一節,反以為蛇之報耶?又當時齊、黃輩之誅夷,抑又何為之而報耶?此必好異小說家或佛氏之徒,故為是言以愚民耳,豈理也哉!若吳曦為逆而族,以為蛇報,此或一道也。

四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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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國忠嘗以沉香為閣,檀香為欄檻,麝香和泥為壁,至牡丹開時,登閣以賞,謂之四香閣。王介甫嘗謂:「梨花一枝春帶雨、桃花亂落如紅雨、院落深沉杏花雨、珠簾暮卷西山雨,謂之四雨詩也。」予又以楊之四香,乃三真而一假,借花之香也;王之四雨,既借於花,孰不可者,惟紅雨似實,於珠簾又出於花之外也。如李白之「梨花白雪香」,元穆之「落梅香雪浣蒼苔」,東坡之臥海棠,「泥汙胭脂雪」,楊廷秀之木犀,「雪花四出剪鵝黃」,是皆真以花為雪,而雪且各色也。園林中植此四花,以四雪取名為亭,可謂清標之至,陋楊之香而過王之四雨矣。

夫貴賤壽夭,固命矣。聞沈石田周與同郡盧知縣鍾,年月日時皆同,而仕隱不同;意者沈雖無官,而清名勝之矣。吾杭吳參議鼎,與徐憲副之子應祥,亦同年月日時,吳既貴而子亦中舉;徐於二者不獨皆無,亦未見其有勝者。意又或時刻前後之不倫也,第於每會試三四百名進士,未嘗有一人同者,豈天下之廣,讀書者之多,更無可同者乎?是命真不足信也。不足信則顯顯推而驗之者又何歟?前定之數又何歟?噫!此造化之妙,不可遍測焉,比比而測焉非造化矣。推而極之,造化亦莫得而自知,聖人所以罕言也。

陳子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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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四明陳子桱作《通鑒續編》書宋太祖廢周主為鄭王,雷忽震幾。子桱厲聲曰:「老天便打折陳桱之臂,亦不換矣。」翼日,又夢至一殿中,有衣黃如王者起坐,謂子桱:「朕何負卿,乃雲朕為篡耶?」子桱心知為宋祖,對曰:「陛下欲臣死即死,史貴直筆也。」後陳為我太祖所戮,人以為報。予以太祖戮之,非報於廢字也,報於元字也。夫臣之逐君,非廢而何?雷聲之震,偶相值耳;苟有是夢,宋祖亦自知愧,又何能假太祖之手而戮之耶?然則唐太宗之托夢溫公,又何曾有所處耶?且《續編》末論宋亡,而借邵子皇帝王伯之數,為元會運世之說,以謂大元混一,揭宋之土地而歸職方,國號曰元,年號曰元,豈非世復為元之數乎?夫經世之元,十二會之名也;胡元之元,取大哉乾元之義。今以宋為末世,元為皇初;謂冬復為春,世復為元。諂諛張大,謬妄牽合。謂之直筆可乎?不知中華夷狄之道,得罪名教何如哉!太祖驅胡而清華,政其所以當誅也。

推背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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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背圖,傳唐李淳風作也。予嘗於萬都憲五溪處見之,杳難明驗,因而告曰:「記憶宋禁讖書,犯者日眾,藝祖特以此書紊其次而雜書之,傳數百本於人間,使傳者懵其先後,不復可驗,遂為棄之。此或是歟?」五溪曰:「得矣,可以告同類不觀可也。」

山水真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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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嘗笑人見好畫,曰:「逼真山水。」及見真山水,曰:「儼然一幅畫也。」是不知孰真而孰偽耶。昨讀杜詩《題蜀道畫圖》有曰:「華夷山不斷,吳蜀水相通。」是又以畫為真矣。又讀曾吉父詩云:「斷崖韋偃樹,小雨郭熙山。」豈非又以真者為畫乎?據此,古今胥可笑也。

織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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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非子》云:魯人身善織屨,妻善織縞,而欲徙於越。或謂之曰:「子必窮矣。」魯人曰:「何也?」曰:「屨為履之也,而越人跣行;縞為冠之也,而越人被髮。以子之所長,遊於不用之國,欲使無窮,其可得乎。」予以此即齊王好竽而抱瑟於王門,顏駟遇三帝而非其所尚。所謂鄧林之林,植於培樓之丘,則悖矣;荊山之璞,產於瓦礫之場,則非矣;士之不遇,豈非命歟。

君臣難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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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高宗時,可謂有臣無君,此中原之不可復也;金世宗時,可謂有君無臣,此治功之不能成也。觀於全史可知。

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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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居天地之中,天氣通於鼻,地氣通於口。天食人以五氣,鼻受之;地食人以五味,口受之。此穴居中,故云:若曰人有九竅,自人中而上皆雙,自人中而下皆單,故云。此則可名為竅中矣。

人神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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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神逐日流行於四肢百骸,而獨不在耳目者,蓋耳目以司視聽,神明出入之所也,故不係於眾人。頭法天,足法地;尻者,尾骶也,居脊骨之窮,任一身之重,而當百骸之中,法乎人者,所以獨取此。

人身陰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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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之數,一三五七九,是有首而無尾也;陰數,二四六八十,是有尾而無首也。故人身陽會於首而不至足,陰會於足而不至首也。

雪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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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者,雨水之凝結之成形,則從金矣;是生氣盛而見,毋乃反本也,故雪色白。血為陰而屬水,坎之體,陽也;氣動而血行,陰乘陽矣,故色赤,去體久而黑,亦反本之義也。

手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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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之手心,通心氣,包絡經;心屬火,火性動也,故抓之應心而悅,不癢也。人之足也,湧泉穴,通腎氣;腎屬水,水性靜也,故抓之心畏懼而怕癢也。

師生爭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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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林》云:馬融算渾天,不合;召鄭玄,令一算便決。及玄業成辭歸,融心忌焉;玄亦疑有追者,乃坐橋下,據屐在水上。融果令人追之,既而告左右曰: 「玄在土下、水上、據木,此必死矣。」遂罷追。予嘗歎其師於弟子,何忌才如此?馬融又安得為大儒耶?因思世傳張長史學吳畫不成而為草書,顏魯公學張草不成而為真書,世豈知其然哉!此為弟子忌師故也。夫二子才氣既與師等,則功雖與齊,名必在下,故欲別成一藝以自名。嗚呼!世不古也,自非大聖賢,熟無爭忌之敝哉?

二琰不當入列女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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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琰,邕女也,初適衛仲道,為胡騎所獲,在胡生二子;曹操贖歸,再嫁都尉董祀,不特再醮而已也。雖天生知音,能辯琴弦之斷,善書能文,不忘父書之遺,何係於四德哉?所謂大本已失。鍾琰,繇孫也,適王渾,生濟。渾嘗與之同坐,濟過庭而渾曰:「生子如此足慰矣。」琰笑曰:「若使新婦得配參軍,生子不翅如此。」參軍,渾弟淪也。琰心欲淪,何其淫也!不滿於夫可知矣。雖聰慧弘雅,能文有識,婦人何貴於此哉!二琰收入《列女傳》,是故顯其醜也。

鬚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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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之鬚髮,血之餘也,各有所屬;髮乃太陽之毛也,太陽屬心火,火炎上,故上生;眉乃少陽之毛,少陽屬肝木,木多傍枝,故側生;鬚乃陽明之毛,陽明屬腎水,水流下,故下生。少年而黑者,血色黑;中則變白者,白,氣色也;老盡白者,血耗而氣存之時矣。

胎卵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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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禽卵生,卵係於背,此本乎天者親上,故能飛;凡獸胎生,胎則在腹,此本乎地者親下,故走耳。

道家五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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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家有東方九炁木德星君,西方七炁金德星君,南方三炁火德星君,北方五炁水德星君,中央一炁土德星君,此庚子數也。以納音五行之子,就天幹上數起,遇庚字在第幾,即其位也。如壬子木自壬數,遇庚第九,故東方九炁也;甲子金自甲數,遇庚第七,故西方七炁也;戊子火自戊數,遇庚第三,故南方三炁也;丙子水自丙數,遇庚第五,故北方五炁也;庚子土就得第一,故中央一炁也。庚乃金,金為受炁之始,故五方之炁以數加焉。

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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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貴易溺,道義難行。近惟科目取人,舉業日盛,而經學淺也;人心尤入於利,故賄賂人行而禮幣無。誌銘太甚而史書非,諂諛日盛而風俗薄;在上者好古矯俗不能保其位,在下者特立操行不能存其身,真欲痛哭流涕也。王文憲公詩云:「後世求才術最疏,三年三日決榮枯。」噫!欲復古治,尚漢取士可也。

人物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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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之生,《大戴禮》以物得生數,故鼠孕一月,貓二月,狗三月,豬四月,猿五月生也;人得成數,故十月生也;牛馬雖十二月,象三年,亦在生數論。與《淮南》所載主日主辰穿鑿之說,似差勝之。予又以為鹿乃六月,而虎七月生者,抑豈生數也耶?道理難窮,此聖人常示人當然,而不示人所以然也。

惡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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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聞溫州樂清近海丐戶,多有弟兄合取一妻,以其易於養贍也。弘治間,為上司治以大罪而絕。近聞湖廣邊方,多有子方十餘歲,即為娶年長之妻,其父先與婦合,生子則以為孫也。故每每父年二十時,有子已十餘歲矣。予意此皆山海島夷之俗,由胡元以來未變也,為撫巡有司者,奏以大罪,嚴禁其俗方可。

金生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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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行之生,惟金生水為難明。蓋五金何能生水?殊不知金為氣母,在天為星,在地為石;星為氣之精,石為氣之形,水生於氣之聚也。天地之氣交,則石生雲而星降雨矣,故有雨之夜,星不見焉。又按《天文志》,以星動搖而為風雨之候,石津潤而為雨水之應,此非金生水而氣化之義歟?五行以氣為主,是以五行之序,以金為首也。

草木綠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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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嘗見畫者以青黃之色和而成綠,然後知木色本青。今草木俱綠者,草木因出於土,則生養混融而綠矣。

十八重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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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舒經》云:眼所見之處,耳所聞之處,鼻所嗅之處,舌所味之處,身所觸之處,意所思之處,謂之六根界;色聲香味觸法所在,謂之六塵界;眼識色處,謂之眼識界,耳聞聲處,謂之耳識界,並鼻識界、舌識界、身識界、意識界謂之六識界,總謂之十八界。夫十八界,即十八重也。佛氏以即心是佛,妄行為業,皆目前者也。今六根、六塵、六識不得其所,即地獄耳。世所謂十八重地獄者,非此而何?若以為真有,若另有他說,恐皆非也。六根、六塵、六入識界,又解見《楞嚴經》

傷寒傳足不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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嘗言傷寒傳足不傳手。予思人身血氣,晝夜循環,豈有止行足而不行手者;況風寒之中人,先入榮衛。及見有解者曰:「足,三陰三陽,其行於身也長,故受邪多;手,三陰三陽,其行於身也短,故受邪少。是以傳足不傳手也。」又觀此事難知曰:「傷寒五日後,漸變神昏;十日如醉人,此熱傳手少陰心經。」心尤疑之,及後讀《瑣言》曰:「傷寒者,乃冬時感寒即病之名也。冬乃坎水用事,其氣嚴寒凜洌,水冰地凍,在時則足太陽少陰,正司其令、觸冒之者,則二經受病;其次則足少陽厥陰,繼冬而司春令,而亦受傷,何也?蓋風木之令,起於大寒節,正當十二月中,至春分後方行溫令,故風寒亦能傷之。手之六經,主於夏秋,故不傷之。」然後痛快明白,此節庵所以為醫傷寒之師,而有的本諸書之妙也。

諸書論夢,惟李太白《潛書》,謂為魂遊心溺乃當。蓋魂乃陽氣也,主於情而動於外,故人日用,因物以遷;夜而寐焉,魂觸於物,因想者因而形矣。盍觀其老而夢也,所曆皆少壯之事,豈非魂為少陽之氣也哉,若曰人之神也,神為一身之主宰,出即人死,故曰屍解而神遊。若《列子》謂神遇,指在內者言,如夢、寒、渴是也。

誌狀不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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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文定之作《龜山誌銘》,不載高麗王問「龜山先生在何處」之言,勉齋為文公之狀,不載金人問「朱先生安在」之語,豈蠻夷不足為輕重哉?抑二先生之尊敬不在於一時哉?又伊川作明道行狀,不言受學於濂溪。此豈非傳道之大,不必書耶?抑又以乃兄不當在弟子列耶?端不可測三公之意。

人名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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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雉朝飛》,《樂府解題》、《古今注》俱曰:「齊沐犢子作也。別書又稱牧犢子寒食之事,《左傳》以為介子推,《琴操》以為介子綏,《說苑》諸書皆曰介子推。二名俱不知孰是也,拈書質諸博雅。

名事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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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王祥孝母,臥冰得魚;晉王延亦為母欲魚,扣冰而哭,忽魚躍出冰上。漢洛陽大雪,令以袁安死,除雪人,見其高臥;又《先賢行狀》載:胡定字元安,時大雪,而縣令遣掾排雪,見定絕穀。夫二人皆孝母求魚之冰,名音又似矣;胡之字,又渾於袁名,因雪而令遣人求見,可謂切相肖者也。今世止知王祥、袁安之事,故拈出之。

素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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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問》文非上古人得知之,以為即全元起所著,猶非隋、唐文也,惟馬遷、劉向近之,又無此等義語。宋聶吉甫云:既非三代以前文,又非東都以後語,斷然以為淮南王之作。予意《鴻烈》解中內篇文義,實似之矣,但淮南好名之士,即欲藉岐黃以成名,特不可曰述也乎。或者醫卜未焚,當時必有岐黃問答之書,安得文之以成耳。不然,陰陽五行之理,學思固得;人身百骸之微,非聖不知;何其致疾之由,死生之故,明然纖悉?此淮南解性命道理處,必竊《素問》,而詭異奇瑰處,乃蘇飛等為之也。故宋潛溪以淮南出入儒、墨,不純正,此是也。且淮南七十二候與《素問》注皆多芍藥榮、五物玫;麥秋至為小暑至,較《呂氏春秋》不同,則王冰當時亦知《素問》出淮南也。岐黃之文,至於首篇曰上古,中古而曰今世,則黃帝時果末世耶?又曰以酒為漿,以妄為常,則儀狄是生其前,而彼時人已皆偽耶?《精微論》中羅裹雄黃,《禁服篇》中歃血而受,則羅與歃血,豈當時事耶?予故以為岐黃問答,而淮南文成之者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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