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傳折諸 (四庫全書本)/左傳折諸卷06

左傳折諸卷五 三傳折諸 左傳折諸卷六 左傳折諸卷七

  欽定四庫全書
  左傳折諸卷六  興國縣知縣張尚瑗 撰僖公
  隕石于宋五隕星也
  秦始皇三十六年有墜星下東郡至地為石或刻其石曰始皇帝死而地分遣御史逐問莫服盡取石旁居人誅之因燔銷其石 漢桓帝延熹七年扶風有星隕為石襄楷詣闕上疏石者安類墜者失勢春秋五石隕宋其後襄公為楚所執今隕扶風與先帝園陵相近不有大喪必有畔逆唐永徽四年隕石十八于馮翊髙宗問羣臣于志寧對春秋隕石于宋内史過言隂陽之事非吉凶所生雖然陛下無災而戒不害為福也
  
  論衡於莊七年傳星隕如雨與雨偕也駁之云辛夘夜明故星不見明則不雨之驗雨夜隂晦安得明明則無雨安得與雨偕夫所謂雨者雨金雨粟之類以飄墜為義非霖𮦵之解經文既曰夜恒星不見又曰夜中星隕如雨當夜明之時而有隕如雨此固飄墜之為雨而非霖𮦵之為雨矣欲砭句法之迕者當問之孔子不當責諸丘明也僖十六年經書隕石傳解之曰隕星也又駁之曰地有樓臺樓臺不壞非石明矣石霣輕何以從天墜説猶悖謬仲任先言天之去地六萬餘里人望見星之體質當得百里以百里體質之星化石而霣于地非特培塿之比則所傾陷豈惟臺樓崩壞城郭亦且凌夷豈知漢唐以下星隕為石者嘗有其事弇州史料𢎞治時陜西慶陽府雨石無數大者如鵞卵小者如雞荳瑗于閩漳友人書館見供藏星化之石大止如斗體圓質觕為明神宗時物天下理之所無而為事之所有者因書以志異聞
  君將得諸侯而不終
  晉五行志劉歆曰衆庶惟星星隕于宋引内史叔興之語魏明帝青龍三年正月乙亥隕石於夀光石隂類也臣將為君是後晉宣王得政
  是隂陽之事非吉凶所生也
  因隕石于宋而内史以此對宋君之問按晉書五行志星墜者當其下有戰塲自是襄公求諸侯用兵不止楚人執宋公以伐宋至敗泓而後已戰塲之占驗矣
  
  歐陽永叔曰夫所謂災者被于物而可知者也水旱螟蝗之類是已異者不可知其所以然者也日食星孛五石六鷁之類是已孔子于春秋記災異而不著其事應葢慎之也以為天道逺非諄諄以諭人而君子見其變則知天之所以譴告恐懼修省而已若推其事應則有合有不合有同有不同至于不合不同則將使君子怠焉以為偶然而不懼此其深意也
  
  通志災祥略曰春秋雖三王之亂世猶治于漢唐之盛時春秋二百四十年而日食三十六唐三百年而日食過百春秋地震五漢和平中積二十一日而地百二十四動春秋山傾者二漢文帝時齊楚山二十九所同日圯春秋大水者八後漢延平中一月之間郡國三十六大水其他小小災異如李梅冬實鸜鵒來巢之類在後世不勝書使春秋之人而親見後世事豈但慟哭流涕已哉夫後世之法度不及春秋之法度後世之人材不及春秋之人材其所以感和氣而弭災異者又安可望春秋乎嗚呼天地之間災祥萬種人間禍福冥不可知奈何以一蟲之妖一氣之戾而一一質之以禍福之應其愚甚矣内史叔興以為此隂陽之事非吉凶所生惟和氣致祥乖氣致異可為通論
  卜招父與其子卜之
  戴冏得曰父試子卜若堯夫之問伯温
  未歸而取項
  程子曰滅人之國罪惡大矣在君則當諱故魯滅國書取君在㑹而滅項季孫所為也故不諱愚按昭元年取鄆亦以責季氏也邑小而國大聖人之咎季氏不一書矣
  齊侯好内多内寵
  叔子曰按漢書地理志齊襄公淫亂姑姊妹不嫁于是令國中長女不得嫁名曰巫兒為家主祠民至今以為俗而後世乃言桓公姑姊妹不嫁夫惟狐綏之襄公乃有之桓公當不如是禽獸行也吾寜徴信于班氏云
  内嬖如夫人者六人
  愚菴曰齊桓好内當以左氏為實荀子云内行則姑姊妹之不嫁者七人恐不可信果爾則四鄰諸侯尚肯奔走其壇坫乎按管子小匡篇公曰寡人有汚行不幸而好色姑姊妹有不嫁者對曰惡則惡矣然非其急者也愚固疑管子之書有偽造别見管夷吾論
  公與管仲屬孝公于宋襄公
  蘇潁濱曰古之聖人為君臣父子夫婦之禮皆有本末不徒設也威公内嬖如夫人者六人其行甚穢管仲以為不害伯而不之禁季年知其將有適庶之禍與威公屬孝公于宋襄夫使威公妻妾適庶之分素明家事素定則太子一言定矣他人何與哉次公此論葢祖孔子對齊景公之語桓公不早定世子故啟無虧之禍伯業以衰景公不早定世子以成陽生之禍齊祚遂移于陳矣豈管晏二賢而皆短于此乎甚矣國本之難言也
  
  不滿敬仲者必以不能定國本為遺議觀此則仲之為太子謀深且固矣使仲不死必能擁戴孝公而無虧之難不作無如己身垂殁不能保三豎之必黜同盟之中惟宋襄為最賢于是勸公以嗣子屬之即漢髙遺命吕后安劉必勃之見也觀後日宋襄之無負桓知從前管仲之能䕶孝矣以子房之智為漢定儲而異日謀王諸吕者即在辟疆一瞑之後安能為百世慮乎人謂苻堅類齊桓公不用景略之言于身後是君是臣誠髣髴耳管仲卒五公子皆求立冬十月乙亥齊桓公卒
  陸翽鄴中記永嘉末盜發齊桓公墓得水銀池金蠶數十箔珠襦玉匣繒綵不可勝數晉愍帝建興中曹嶷發齊景公及管仲冢尸並不朽繒帛可服珍寶巨萬按齊世家桓公尸在牀上六十七日尸蟲出于户而厚葬之侈如此皆其生存所自為也管仲以富强治國至于欲圖封禪是君是臣越禮至是景公葢不足咎矣 皇覽曰桓公冢在臨菑城南七里所菑水南
  無以鑄兵
  女真部舊無鐵烏古迺為節度使鄰國以甲胄徃鬻者厚價售之得鐵既多修弓矢備器械國勢漸振杜注謂金銀銅然鑄兵足以强國鄭鑄三鐘亦秦鑄金人之意也
  用鄫子于次睢之社
  青溪暇筆曰兩貴不能以相事用之者執而强臣之之辭也左傳以用之為祭牲果有此事聖人當據實而書曰執歸殺以代牲豈不明白何嫌何疑而為此隠詞耶愚按晉人執虞公以媵秦穆姬强臣之者固有其事未嘗書曰用之也楚滅蔡用隠太子于岡山及平王封陳蔡而隠太子之子廬歸于蔡悼太子之子吳歸于陳惟二太子已遇害故復立其子諡法中身早折曰悼違拂不成曰隠二太子之死于國難諡法可徴越句踐嘗請臣吳身為前馬亦得曰吳執越子用之乎 李存朂破幽州執劉仁恭刺其心血以祭先王之墓後世亦有行之者
  古者六畜不相為用
  杜注謂若祭馬先不用馬疏馬祖天駟也沈氏云天苑主牛又有天雞天狗天豕以馬祖類之此等各有其祖楚子滅蔡用蔡太子于岡山申無宇曰五牲不相為用况用諸侯乎
  
  趙抃傳茂州蕃部乞降願殺婢以盟抃使喻之曰人不可用用三牲可也
  師興而雨
  黄東發曰雨乃偶然天豈助虐甚矣甯子之逢君而左氏之好誣也
  文王聞崇徳亂而伐之
  詩大雅皇矣篇臨衝閑閑崇墉言言臨衝茀茀崇墉仡仡即傳言三旬不降之事其曰四方以無侮四方以無拂則因壘而降之事也經與傳固相表裏鄭箋謂子魚欲勸宋公修徳故隠其戰事而言其降耳大指亦無甚迕
  陳穆公請修好于諸侯
  齊桓既沒陳穆公知孝公之不足恃急欲修好
  于楚以自全而難以愚齊託言修桓公之好實要楚人以入盟傳言其外而遺其内然當時情事亦復約略可覩
  盟于齊脩桓公之好也
  趙企明云威公四十年圖霸服楚于召陵艱乎為力哉墳土未乾而諸侯合楚以盟乎其側人之賢不肖父子之間遂爾霄壤又曰初邢有狄患威公却狄而城邢今邢不支折而從狄孝公下從狄而叅盟于邢前日盟楚今日盟狄惜夫威公後嗣之不令也按左氏傳齊之盟陳穆主之以為無忘桓公之徳何休注公羊曰是後楚遂得中國趙氏主其説此二盟為楚預衣裳之㑹之始乃齊孝公之析薪弗荷更有不止此者桓公同盟諸國魯宋最睦而二十三年伐宋圍緡二十六年侵魯西鄙恩仇離合事事與厥考相悖論者謂齊之不能復霸孝公寔有以致之晉則襄之繼文可謂生子當如李亞子矣但墨縗興戎所襲而敗者乃三置晉君之秦穆故於戰殽又别有説
  凡啟塞從時
  服子慎曰闔扇所以開鍵閉所以塞月令仲春修闔扇孟冬修鍵閉從時從此時也
  公欲焚巫尫
  繩武曰檀弓嵗旱穆公召縣子問欲暴尫不可公又欲暴巫語意與文仲之對相似豈暴巫暴尫魯固有是俗故僖公穆公俱以此為問歟又豈一事而互傳之歟
  楚執宋公以伐宋冬㑹于薄以釋之
  合觀左公二傳宋兹父之在春秋大略與晉夷吾相伯仲其見執于盂猶晉之敗于韓而被執也諸侯請于楚而釋之猶晉大夫行成于秦而惠得歸也公子目夷之設守械以拒楚猶瑕吕飴甥之作爰田州兵以抗秦也夷吾戮里㔻七輿大夫虐止行于國中兹父殺鄫子執滕君虐乃熾于鄰封獨子魚初能讓國故不為亡人重耳之見忌終又即能歸國故又異于衛叔武之見殺而宋襄身後世子晏然嗣立則與惠懷之内外棄之霄壤不可同日語矣若其既為楚執輒不量力而與之戰戰而不擊之于未濟未成列以䘐國師而并喪其身後世論霸者猶或齒及之遂其求霸之心而即假以名彼楚靈嘗合諸侯于申何嘗不自命齊桓而論霸者于楚則稱莊而不稱靈曺(“由”換為“田”,上有點)用公孫彊言霸説於曺伯戰國宋之君偃欲霸之速成此皆亡國之末造亦沾沾以霸是圖者史記十二諸侯年表止以齊晉秦楚為霸未嘗及宋謂宋襄為五霸者真妄説也
  因成風也
  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之水平王獲譏渭陽之篇君子有取于秦康公存亡恤小睦鄰之大徳况加之以母氏之戚乎僖公反須句之君使太皥之祀不至與臯陶同殄一伐邾之力也康侯以為貶殆未得其平
  秦晉遷陸渾之戎於伊川
  襄十四年戎子駒支對范宣子所謂惠公蠲其大徳賜我南鄙之田者也秦雖逐之於瓜州晉惠之招納實因秦起故傳並稱秦晉秦之逐之即繆公霸西戎并國二十之事也瓜州漢以後為燉煌郡降王内徙最為腹心之患漢建武中日逐王比自立為南單于入居西河美稷後漢董卓之亂於扶羅單于宼掠太原河東屯於河内魏武分其衆為五部皆家於晉陽汾澗之濱馴致西晉永嘉之禍江統於晉初極論之周世屢有戎禍此亦其一端也 陸渾本燉煌地名徙之伊川仍以陸渾為名至今為陸渾縣
  吾兄弟之不協焉能怨諸侯之不睦
  富辰所以告王者無非周道親親先王所以固磐石之宗篤友于之愛然使叔帯不復則隗后宫闈之隙無自而生汜水蒙塵之禍或猶可免危其君以及其身皆請召太叔之一言實階之厲此時之言可無聽而聽聽之誤在王也異日諫以狄伐鄭必不可不聽而終于不聽不聽之誤又在王也叔帯以狄師攻王王曰先后其謂我何王亦浸入乎富辰之語寧不忍人而自忍然叔帯之阻兵安忍覬國宣淫實無可召之道不達事權株守仁誼富辰者懐忠而誤國者歟
  楚人伐宋以救鄭
  叙戰少叙子魚語多即是傳家之論斷
  宋公楚人戰于泓
  張元徳曰春秋以襄公主是戰則知聖人罪其愎諫求欲昧大義而徇小節以取敗國殄民自及其身之禍
  及其未既濟也請擊之
  鍾繇拒郭援俟其濟汾水未半擊之大破斬援以擊半濟勝者也苻堅至淝水欲竢謝𤣥半渡蹙之麾兵小却遂退不可復止以擊半濟反得敗者也李密與王世充戰偃師不利謀待世充退兵半渡洛水擊之候騎不時覺世充軍悉濟密奔虎牢此斆半濟之軍而不成者也徐禧與西夏戰于銀川砦髙永能請及其未陣擊之禧曰王師不鼓不成列陣于城下曲珍白及其半濟擊之縱敵鐵騎得地鋒不可當矣又不聽王師大潰死者二十餘萬此與宋襄全不少異曠千載而僨帥驕兵忽符一轍可為一歎
  門官殱焉
  疏周禮虎賁氏掌先後王而趨以卒伍軍旅㑹同亦如之舍則守王閑王在國則守王宫國有大故則守王門諸侯之門官葢亦天子虎賁氏之類故在國則守門師行則在君左右
  戎事不邇女器
  傅士凱曰戎事尚嚴不近女子所御之物况使婦人至軍中乎李陵傳陵曰吾士氣少衰而鼔不起者何也軍中豈有女子乎
  齊侯伐宋圍緡
  十三州記曰山陽有東緡縣鄒衍曰余登緡城以望宋都者也後漢光武封馮異長子璋為侯國
  吾以靖國也
  此則子文已看透子玉矣苟不急讓必將無禮于子文子玉之殺機已伏于此
  夫有大功而無貴仕
  梁紀少瑜才藻新拔有髙名吏部尚書到溉嘗曰此人有大才而無貴仕㑹將拔之
  懷公執狐突
  縮髙之子為秦守管魏信陵君使安陵君執縮髙以召其子髙不聽自殺信陵聞之素服待罪子圉之不得與無忌頡頏也相去懸絶矣若從子道論則有王陵趙苞程名振諸人其不孝不免于聖賢之誅而春秋獨未有議狐毛狐偃者論世者偶未之及耳
  書曰子杞夷也
  朱子曰杞國最小春秋初書侯已而稱伯已而稱子葢其朝覲貢賦之屬率以子男禮從事聖人因其實而書之非貶也
  以叔隗妻趙衰
  才女賢夫君臣僚壻二隗二喬千古佳耦也吕后吕𡡓這婆子村不足言矣
  過衛衛文公不禮焉
  宋太祖微時逰鳳翔節度王彦超不留乃見柴太尉于澶州屢建大功以至受禪既即位盡召諸節度入覲宴苑中從容問彦超曰卿當日不留我何也對曰涔蹄之水不足以澤神龍上若為臣留則安有今日帝喜令更作永興節度晉文出亡歸國而介介于曹衛之不禮視帝王淵度終有愧矣
  出于五鹿
  穆天子傳天子舍于菹臺于是白鹿一牾乗逸出走天子乗渠黄之乗焉是曰五鹿天子飲于漯水之上官人膳鹿獻之天子天子美之是曰甘郭璞注皆因鹿以名所在地用紀之今元城縣東郭有五鹿墟
  野人與之塊子犯曰天賜也
  陳用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曰梁大寶二年簡文帝夢丸土而吞之尋為侯景所廢以土囊壓之斃晉桓𤣥之簒劉敬宣素曉天文知必興復晉室尋夢丸土服之既覺喜曰丸者桓也丸既吞矣吾復本土乎尋與劉裕起兵共滅𤣥一兆兩應各以人事
  齊桓公妻之
  金仁山曰齊姜存否不見于傳而劉向列女傳稱晉文迎之以歸為夫人此必有考愚按文六年趙孟歴數晉文之妃首秦嬴次□姞次狄隗杜祁未及姜氏雖尚有辰嬴班在九人者然姜氏貴則齊桓所妻賢則有周旋出亡之功必不班于姞隗之下難免于論世所疑也劉先主納孫夫人三國蜀志妃傳不載于甘思吳穆之列亦是闕典
  謀於桑下
  史記貨殖傳齊魯千畝桑麻太公封齊勸其女工故齊冠帶衣履天下管子修之桓公以霸桑土之興有自來矣
  浴薄而觀之
  荀子孔子曰晉公子霸生于曺當重耳居齊懷安不肯即行論者之以是測之亦宜
  僖負羇之妻
  漢武故事帝即位為微行至柏谷夜投亭長宿亭長不納乃宿逆旅惡少年十餘人皆持弓矢刀劍令主人嫗出遇客婦謂翁曰吾觀此丈夫非常人也天寒嫗酌酒多與其夫夫醉嫗乃出謝客殺雞進食平旦上去還宫乃召逆旅夫妻見之賜嫗金十斤擢其夫為羽林郎識白龍于魚服逆旅之嫗亦有負羇妻之風矣 慕容農收兵至列人逆旅之妻知其意不在饌亦一賢婦人
  吾觀晉公子之從者皆足以相國
  宋太宗諭陳摶往見諸王至夀王邸即回云王門下皆將相張耆夏守贇楊崇勲皆登樞府
  子盍早自貳焉
  于慎行讀史漫録曰僖負羇非純臣也方曺君之無禮于重耳也負羇在旁胡不疾諫諫而不聽胡不隠以避禍以壺飱加璧結知公子此何心耶
  天將興之誰能廢之
  魏武不殺昭烈大有人君之度與楚成之不殺晉公子同齊神武不能殺周文朱温不能殺李晉王雖悔恨窮追隂謀襲擊亦無如之何然使晉文竟死于子玉之謀與彼三霸者無一克全則楚竟遷鼎陸渾協龜乾谿無復狎主夏盟之事而曺魏遂混一吳蜀髙齊吞噬江左朱梁掃蕩十國靡有孑遺有是天道有是世運乎陳絳曰蝮蛇之上鴆鳥栖焉制之者與毒而俱生于此見造物之仁
  公子賦河水
  宋實穎詩論曰河水新宫未亡于春秋之世故晉文公宋元公皆能賦之則貍首驪駒祈招麥秀采齊肆夏王夏三夏九夏皆有其詞亦非夫子逸之明矣
  及河子犯以璧授公子
  晉史乗盟河篇文公入國至于河令棄籩豆茵席顔色黎黒手足胼胝者在後舅犯聞之中夜而哭公曰吾亡也十有三年矣今將反國夫子不喜何也對曰臣聞國君蔽士無所取忠臣大夫蔽逰無所取忠友今至于國臣在所蔽之中矣不勝其哀故哭也公曰禍福利害不與舅氏同之者有如泉乃沈璧而盟按子犯之忠至矣反國之後霸功多用其謀原季所云三徳是出文公之待人亮能始終不宜有盟河之事晉乗楚檮杌本偽書因君臣形迹之嫌而譔此一則後趙武叔譽觀九原以見利責偃即指此盟譎而不正或者是君是臣所不免乎 韓非子與此説同為晉乗所從出
  
  子犯實心任事十九年内牴牾必多公亦必見顔色如去齊之時戈逐子犯其一端也若趙衰以壺飱從徑餒而弗食公雖欲罪之不可得矣
  有如白水
  愚菴曰按河圖云崑崙出五色流水其白水入中國名為河故文公投璧于河曰有如白水
  狐偃及秦晉之大夫盟于郇
  外傳言吕甥冀芮帥師軍于廬栁内傳止言晉師軍于廬栁又曰次于郇皆吕卻二人為之將也懷公奔髙梁晉師膽落矣然為吕卻者猶當一戰而死以聲重耳之罪數秦伯置君如奕碁之諐則義聲振而忠節彰矣乃苟且與狐偃為盟繼復隂謀以焚宫徼倖豫讓所謂懷二心以事君者鼠竊狐揠所以為吕甥卻芮也歟
  使殺懷公于髙梁
  水經潏水與勞水合亂流西北逕髙梁城西流入于汾水故髙梁之墟也竹書記年晉出公二十年智伯瑤城髙梁漢髙帝以為侯國封酈疥于斯邑
  寺人披請見
  吕卻密謀何以得聞于披以披嘗斬袪必不利
  公之立故挈之以謀弑事也然斬袪披實縱公故敢來見公實感披之意故亦欵言以逗之吕卻淺人卒為披所賣耳 披之釋公而不殺亦知獻公無殺之意特欲逐之去耳狐突先丹木輩不能知獻公之精而披獨知之披之才勝于諸大夫逺矣楚平王不殺奮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亦此意江充小人獨不悟此
  汝為惠公來求殺余
  惠懷無親外内惡之晉之輿論則然然已繼世君國重耳刺懷于髙梁寜免于簒解免之辭全在責寺人披一語張西銘曰重耳兄也夷吾弟也攘晉而又使人求殺之弟道先絶能使其兄無報哉
  除君之惡惟力是視
  真西山曰丁公為項羽將私逸漢王終以被戮漢景帝為太子召衛綰綰不往以此見褒披事獻惠時知有獻而不知有重耳及文公既立即吾君也有難而不以告豈得為忠披可謂知君臣之義矣
  晉侯逆夫人嬴氏以歸
  晉文納懷嬴亂叔姪之倫論者屢譏之然懷嬴文嬴皆穆姬之女于文公皆甥也中表倫次之乖似其罪稍輕而未之議及周天子稱同姓諸侯皆曰伯父叔父異姓皆曰伯舅叔舅謙詞耳豈行序真有不必問者乎漢惠帝以張敖女為后魯元公主之女于帝為甥成帝以許嘉女為后恭哀后之姪于帝為姑朱子綱目皆書以表之帝堯釐降二女于舜説者亦有幾世祖姑之疑天家妃匹未可以常情擬也
  晉侯之豎頭須
  韓詩外傳晉文公過曺里鳬須從因盜重耳藏而亡重耳無糧餒不能行介子推割股以食重耳然後能行
  文公妻趙衰
  吳其琰曰叔隗季隗女兄弟也而伯儵叔劉季隗所出趙衰已取叔隗歸國後文公復以伯儵叔劉妻衰生同括嬰齊是始為僚壻而後復為甥舅春秋時之婚配誠有不可解者杜註孔疏皆未及特表之
  介之推不言禄
  孔武仲曰之推不言禄亦不忘禄也文公有王事未暇論功遂以為上下相䝉削迹而去推之用心亦已狹矣孔孟之去其國皆不欲速所以為厚也而推以小忿一絶其君封而謝之卒逃以死此皆懟極怨溢而不知其言行之悖也士之始欲有為而不得乃文其迹以遂其名如推者多矣夫竊人之財謂之盜而竊名者庸非盜乎
  獻公之子九人惟君在矣
  楊稷曰汪藻浮溪文粹為隆祐太后告天下手書漢家之厄十世宜光武之中興獻公之子九人惟重耳之尚在云云勅下見者感泣以為建炎中興之助
  以綿上為之田
  顧亭林曰杜氏曰西河介休縣南地名綿上水經注石桐水即綿水出介休縣之綿山北流逕石桐寺西即子推祠也漢魏以來傳有焚山之事太原上黨西河雁門之民至寒食不敢舉火石勒禁之而雹起西河介山平地三尺前史載之無異辭然考之于傳襄十三年晉悼公蒐于綿上治兵此必近在國都之内又定六年趙簡子逆宋樂祁飲之酒于綿上自宋如晉其路豈出于西河介休乎况文公之時霍山以北大抵皆狄地與晉都逺不相及今翼城縣西亦有綿山萬泉縣南二里有介山漢書武帝紀詔曰朕用事介山祭后土皆有光應正是其地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雄傳三月將祭后土乃帥羣臣横大河凑汾隂既祭行游介山迴安邑顧龍門覽鹽池陟西岳以望八荒水經注亦引此謂晉太康記及地道記並言子推隠于是山而辨之以為非可見漢時已有二説矣
  
  亭林又謂之推既隠而死乃以田禄其子史記云聞其入綿上山中于是環綿上之山封之以為推田號曰介山則受此田者何人乎愚按越語環㑹稽三百里以為范蠡地蠡泛五湖不反勾踐以此封之晉文之封介山亦是此義古人葢有名地以旌遺徳者
  昔周公弔二叔之不咸
  愚菴曰鄭衆賈逵以二叔為管蔡此解不易馬援以為夏殷叔世杜氏從之誤也
  文之昭也 武之穆也
  酒誥乃穆考文王是文王實為穆也訪落率時昭考是武王實為昭也穆所生者昭故管蔡十六國為文之昭昭所生者穆故邘晉四國為武之穆朱子與陸子書主此意
  先后其謂我何寜使諸侯圖之
  晁旡咎曰襄王之于待其親者亦厚矣唐太宗與建成爭立太宗始造唐者也雖欲不有天下其舍諸難起而避之必有求而立之者何至援弓矢戕骨肉乎周之所以益弱而愈存雖文武之澤未竭亦其子孫義有以維之也
  王出適鄭處于汜
  疏鄭之境南近于楚西近于周王處于汜及楚伐鄭師于汜皆南汜在襄城縣南秦晉圍鄭秦軍汜南則為東汜在中牟縣南
  
  汝水經注汝水又東南逕襄城縣故城其城南對汜城周襄王出鄭居汜即此城也京相璠曰襄王居之故曰襄城今置闗其下
  好聚鷸冠
  蔡邕獨斷建華冠以鐵為柱卷貫大珠九枚形製似縷簏左傳鄭子臧好聚鷸冠是也天地五郊舞者服之
  
  蕭齊文惠太子長懋性奢麗織孔雀毛為裘光彩金翠過於雉頭髙帝過太子東田苑見其彌亘華逺大怒譙責
  不得其守國不可得也
  酈食其從漢髙帝攻陳留曰臣善其令請得使之為足下内應遂入夜與同宿殺令而納沛公兵與禮至同䇿
  同姓也故名
  晉滅虞虢韓魏齊滅紀楚滅䕫皆同姓而衛侯燬獨名濟南馬氏曰邢周公之後衛之視邢則為同姓魯之視邢則為同宗滅同姓春秋惡之滅同宗魯之春秋惡之故生而書名春秋僅見愚按衛與邢皆有狄難齊桓公一城楚丘一城夷儀以封之今桓公之骨未寒而兩國競起兵爭至夷其宗社不顧姬宗所同出衛燬之惡尤仁人所惡諸侯不生名衛燬之心死乆矣書名之誅不于此而誰施乎
  求諸侯莫如勤王
  大哉狐偃之善謀也其佐晉文定霸功亞夷吾所不及者純襍之間耳終春秋之世晉之臣有大功者三狐偃勸納襄王韓厥定都新絳與魏絳和戎也
  遇黄帝戰於阪泉之兆
  史記軒轅之時炎帝欲侵陵諸侯諸侯咸歸軒轅乃修徳振兵教熊羆貔貅貙虎以與炎帝戰于阪泉之野三戰然後得志括地志阪泉今名黄帝泉在媯州懷戎縣東五十六里
  夏四月丁巳王入于王城
  前人論傳以此事為疑曰王居鄭既來告魯何獨入王城不告晉之納王必在城濮之後天王自鄭之汜下勞晉侯于踐土諸侯既皆朝王遂不復告王入耳殺叔帶亦是㑹温時事左氏錯簡云云按戰城濮㑹温為僖二十七八年事去晉文納王隔越三年或四年傳于蒐被廬時歴叙文公致霸之由首曰定襄王再曰伐原城濮之勝全以勤王義聲丕振以致人心豫附若先勝楚而後納王情勢顛倒必不其然且文之勝楚雖倚齊秦兵力之助穆之于文分居尊列納王之役既辭秦師而獨行踐土列名晉重魯申衛武蔡甲午鄭捷齊潘宋王臣莒期藏在盟府衛祝鮀誦之于定四年臯鼬之㑹與僖二十八年經文符合越一年而盟翟泉秦小子慗又在列矣經傳皆明明可考獨其誅帶納王之時魯方睦楚而讐齊于晉之交猶未合襄王顛沛草莽告出而不及告入經文所以闕書亦可叅觀而得當日情事之實嚴啟隆之說亦然且謂天王狩於河陽今温縣現有河陽驛蓋開止最好駁丘明前評似因嚴說而起相為附和夫襄王居汜在僖二十四年㑹温為二十八年畿内曠年無王與子朝之亂不相上下然傳于蒐被廬時厯叙經傳皆明明可考温為畿内近地晉襄初立而求諸侯亦因王在温而徃朝並非奔汜獨其誅帶與在温一氣云云
  晉於是始啟南陽
  水經注晉地自朝歌至中山為東陽朝歌以南至軹為南陽故應劭地理風俗記云河内殷國也周名之為南陽晉始啟南陽秦始皇改曰修武按韓非書秦昭王越長平西伐脩武脩武之名乆矣韓詩外傳武王伐紂勒兵于甯更名曰脩武此河北之南陽也若楚之南陽則在宛葉間秦所置郡漢光武所生也孟子一戰勝齊遂有南陽則又在齊魯之界今兖州魚臺有南陽鎮
  秦晉伐鄀
  秦穆公既納惠公則輸之粟既納文公則偕之伐鄀助之勝楚又與之圍鄭迨聽燭武之説始私與鄭盟而戍焉而晉人河上之役則辭秦師而下以專納王之勛踐土之盟獨受侯伯冊命後襲敗之于殽復拒公子雍而敗之于令狐皆晉人之譎也文公身沒猶能以譎貽之後人晉人虎狼此語不出于他人而出于晉臣之口可畏哉
  晉趙衰以壺飱從徑
  晉乘舉原令云文公出亡箕鄭挈壺飱從迷失道與公相失饑而不敢食及反國舉兵攻原拔之公曰是輕饑餒之患而必全壺飱是將不以原叛乃使為原令吕覽作七日而原不下與三日異
  
  澹臺子羽行不由徑子餘乃先之子羔之不竇不踰皆是道也徑字連上句讀正與由正路示周行相悖傅士凱以為宜屬下句甚無謂
  䕫子不祀祝融與鬻熊
  鬻熊為周師自文王以下問焉受封為楚祖漢藝文志道家者流有鬻子二十二篇
  我先王熊摯有疾
  楚世家熊渠卒子熊摯紅立摯紅卒其弟弑之代立曰熊延譙周古史熊渠卒子熊翔立翔卒長子摯有疾少子熊延立史言弑不合宋均注樂緯云熊摯有惡疾不得為後别居于䕫為楚附庸
  楚成得臣鬬宜申帥師滅䕫
  江水經注江水又東南逕䕫城南注跨據川阜西北皆枕深谷東帶鄉溪南側大江熊摯始治巫城後疾移此葢䕫徙也服䖍曰在巫之陽秭歸鄉矣
  公以楚師伐齊
  魯桓公薨于齊莊公于齊仇也齊桓公使髙子定魯難僖公于齊徳甚深矣乃莊則娶于仇國且如齊納幣如齊觀社全忘其不共之義僖公于桓之九合殆無㑹不與桓公死五公子爭立宋襄伐齊以立孝公魯獨救齊是助四公子為難矣陳穆公請修好于諸侯以無忘齊桓之徳而魯獨不預莊僖父子其于徳怨之道悖繆若是至是如楚乞師以楚師伐齊取榖魯頌曰荆舒是懲謂僖公嘗與召陵之師而稱之竊謂閟宫之詩人諷也非頌也
  有齊怨不廢喪紀
  此為齊孝公卒嗣位者弟昭公潘也史記世家言潘因衛公子開方殺孝公子自立而傳不詳公榖皆無傳開方者管仲臨死以語桓公列諸豎貂易牙者也其亂齊之效乃在孝公之終綿延逮于懿惠故核而補之
  靖諸内而敗諸外
  大臣有蔽賢之誅又有舉非其人之罰以子文之忠而失之于子玉薦賢自代者不亦難哉管仲疾亟桓公與之歴論鮑叔諸人皆以為不可然齊寔無人敬仲無如何也子文以靖國取子玉即蒍賈亦未嘗不以是許之惜其非晉文之敵一戰而蹶殆所謂長于治國短于馭戎者文公聞其死而喜形于色蓋較諸薳吕臣之徒相逕庭矣
  過三百乗其不能以入矣
  東坡志林蒍賈論子玉不能過三百乗而卻克自謂不如先大夫請八百乗將以用寡為勝抑將以多為賢也如淮隂侯言多多益善是用多亦不易古人以兵多而敗者不可勝數如王尋苻堅哥舒翰者多矣子玉剛而無禮少與之兵或能戒懼而可不敗耶
  説禮樂而敦詩書
  王世懋曰自古豪傑之興固存之道在跡前人之所以亡者而反之隂冀既以亂誅三卿族惴不自保而魏犨介推之徒日忿忿于勞之不酬狐偃最親功最大晉國之元帥舍偃誰歸文公以為是隂冀之續非靖亂之圖也公之意葢黙病焉而不可以示人而衰也知之禮樂詩書之言進帥定而晉國之亂靖矣城濮之役不幸縠卒而下軍之佐先軫詐謀力戰士也豈復有禮樂詩書之好超五階而登之將其時衰不在行與則文公之意可知也左氏不知而為之辭曰上徳也何其辭之矛盾也文公兩庸舊卿以靖晉國衰也逡巡退讓為原大夫逮夫國是既定卿族漸落徐起而代之能以文公用人而又能以其身自用宜其長有禄于晉國哉
  徳義利之本也
  金仁山曰晉文公勤王以示義伐原以示信大蒐以示禮所謂五霸假之也然霸圖猶有此後世并此無之矣晉文之霸子犯先軫之謀居多先軫報施救患取威定霸之説己不如管仲二不可之言惟子犯詩書義之府禮樂徳之則其言為精而又曰徳義利之本則皆霸佐之心矣夫有恩則有怨救宋固報施也至于分曺困衛報怨亦已甚矣晉文譎而不正信哉
  二年欲用之
  鍾伯敬曰于欲用之可矣乎見伯者急欲自見之意齊桓初年屢欲從事于諸侯管仲止之文公初年屢欲用其民子犯止之句踐生聚之後屢欲伐吳范蠡止之皆去其功名自喜之氣然後一舉而功見名立
  作執秩以正其官
  執秩之官在漢為主爵後世為典銓今為選司是也
  一戰而霸
  叙晉文致霸之由此一則抵外傳齊語一篇狐偃晉之管仲也孫叔敖佐莊治楚略見于邲之戰隨㑹數語中百里奚治秦則有史記趙良見商君之説伍員范蠡各治其國吳越春秋詳載之皆列國霸佐之功業表表者也
  
  李竹湖曰晉楚之爭乃闗夷夏之盛衰非係兩國之得失春秋抑楚之深故予晉之亟桓文雖並稱文固非桓匹也桓公蓄威二十餘年始能向楚文公一駕而城濮之功多于召陵桓公屢盟㑹晚嵗始致胙于宰周公文公再合而温之事敏于葵丘桓公終身與諸侯周旋㑹鄄失魯盟幽失衛首止失鄭葵丘失陳文公三㑹大侯小伯無有不至其得諸侯又盛乎桓公而曰文非桓匹何也文公之功多乎桓公罪亦多乎桓公者也事速乎桓公義先壞乎桓公者也桓公得江黄而不用于伐楚文公則致秦以與楚爭楚抑而秦興矣此桓公之不肯為也桓公㑹則不邇三川盟則不加王人文公㑹畿内則抗矣盟子虎則悖矣此桓公之所不敢為也桓公寜不得鄭不納子華懼夫奬臣抑君不可以訓文公為元咺執衛侯此又桓公之所不忍為也夫子正譎之辯不深切著明哉







  左傳折諸卷六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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