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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濁酒瓦盆,映綠柳柴門。有山有水有兒孫,幾番家自忖。瘦胳膊怎擊黃金印,小拳頭怎打長蛇陣,醜身軀怎坐繡絨墩,甘心兒受貧。---右調《醉太平》

  話表楚雲實在忍耐不住,心中暗想:我生性急燥,素日從不讓人,今日受他們這番凌辱,什麼新人須要遵禮?我便大聲疾呼,誰又管我來?這桑黛太討厭,我與他非辯論一番才是,看他其奈我何。想罷,不由把袍袖甩開,方欲抬起頭與眾人辯論,伴蘭在旁一見此情形,心中著急,趕緊扯定宮袍,低聲勸曰:「公主!今日萬萬要忍耐些,可曉眾位公爺、侯爺皆是故意要激怒公主,他等便好拿作話柄,向各處宣傳,那時公主臉面無光。公主呀!切不可中了他們的詭計。」楚雲聞言,萬分按納,只得又低下頭去。那知張珏看出情形來,忙向桑黛耳畔曰:「桑兄,不可再戲謔了,顰卿的怒色已現,你未見他灑脫宮袍,欲抬粉頸。若非伴蘭在旁按住,我們早被他打腫兩腮了。你看蛾眉倒豎,粉頰飛紅還未消。」桑黛曰:「你所言全是鬼話,我決不信。」張珏曰:「你如不信,你近前去看,我所言是真是假。」桑黛聞言,走近床前說:「伴蘭你且閃開。」便含笑呼顰卿曰:「勸盟兄不須動怒,若惱我桑黛,不妨重重的打我一頓,消消怒氣,不可鬱在心裡。萬一因此氣損嬌軀,不但我大哥心愛心憐,便是我也萬分對不起足下。請楚盟兄打小弟幾拳。」連連說請打請打。李廣一見,不由雙眉頻蹙,面現不悅之容。徐文亮一旁窺見,走近床前,手扯桑黛曰:「休要任意絮絮叨叨,咱們外廳坐罷。」桑黛曰:「你休要哄我,顰卿此時正是極樂世界,相思之債今日能完,還有什麼煩惱呢?」文亮曰:「你還絮叨,你聽樵樓已打三更了,春宵苦短,何必作此不情之人呢?」桑黛曰:「你這話太不知顰卿之心,他平素不肯同人相睡,怎麼今夜能與大哥同眠?你既如此說,你且問顰卿一句,只要得他一語,咱就一齊散,讓他二人云雨巫山;試若一言不發,不到天明決不退出新房。」張珏聞言,向楚雲口呼:「顰卿呀!你何必如此作做,礙口含羞,何妨正大光明,說上三言兩語;而況新婚之義,本週公所定,這有什麼羞愧,何苦忍耐不言,誤卻春宵時刻,且看你低頭盤膝,縱使腿不委屈,粉頸也須酸了。」一旁雲璧人聽之不雅,怒容近前,把桑黛、張珏二人拖開說:「二位賢弟要鬧到什麼地步為止?洞房取笑是人情之常,如此鬧法也覺太過了。若再不休,我便要去請伯母來。」桑黛聞言,便啐曰:「你以伯母來嚇誰」?顰卿是我盟弟,平日攜手依肩,亦復常事。今日你既如此說,為何你不早將閨范告他知,不當結交同盟,河南救駕,異地徵番,不合同起同坐。往日那樣,今日又這樣,從此以後,我還怕什麼?盟兄長我也不怕,你這個俱內的都元帥,請你不必豪橫,你再要戚戚不休,我便去告訴吳氏嫂嫂,訛稱你外面姘識二名美婦,終日在那裡飛觴醉月,悅性怡情。吳氏嫂嫂信了我的話,你免不了回府下跪討饒求恕。」雲璧人聞言啞然無聲,只可怒容而已。眾同盟聞桑黛之言,皆失聲大笑不止。徐文炳恐他二人翻臉,羞惱成怒,那可不成事體。只得走近床前,先將楚雲一看,便謬贊曰:「好一顰卿,果真裝男像男,扮女像女,若說不得妙絕千古,吾不信也。桑賢弟、張賢弟不必再鬧了,豈不聞孔子有言,過猶不及乎?且待愚兄為諸君解圍何如?」桑黛口呼:「徐大哥既如此說,我等不敢不遵。但小弟尚有一言,如徐大哥允許,我等當從命,否則不敢請耳。」文炳口呼:「賢弟你且說來,如果可行,李大哥又何必不允?」桑黛曰:「只要大哥擺兩桌盛筵,我等各敬李大哥三杯,讓他乘此酒興,好去陽台赴會何如?」文炳曰:「就是這樣辦法,賢弟不可食言再鬧了。」遂命人把兩桌盛筵擺齊,一併邀了李廣同出外入席。每人各敬李廣三杯,李廣無奈,只得杯到酒乾。皆已飲畢,卻已交五鼓,大眾方散席,李廣已是玉山頹倒矣。

  方入洞房,楚雲見李廣進房來,便起身迎接,口呼:「大哥久違了!相別尊容已將兩月有餘,無日不馳左右。但觀兄之貌,何以瘦得如此?有甚心煩,何妨對弟一剖衷曲呢?」李廣聞言,暗喜,便近前答曰:「孤之貌瘦,非他故,為念卿故耳!今日幸親芳澤,庶可慰昔日相思了。」侍兒把房門倒掩,讓他二人好雲雨巫山。那知楚雲並無此心,一任李廣慇懃殆盡,他終是百折不回,所有一種私語喁喁,勿庸細表。

  二人見天已明,正欲和衣而睡,侍兒已推門進來,送面水。梳洗已畢,二人到後堂參見李太王妃,並一眾親戚。三朝已罷,上自李太王妃,下至侍兒眾人,皆不知他二人並未和偕,直至過了十日之後,洪氏王妃瞥見楚雲手腕上之一點守宮砂依然鮮明。心中暗想:王爺與他成婚十多日,怎麼這守宮砂依然如故?此砂難道不足為憑?心中納悶,至晚間,洪氏王妃見李廣從房前經過,洪氏王妃便將李廣喚住,問曰:「妾有一句閒話動問,日間偶見顰卿那守宮砂依然鮮明光耀,難道王爺尚未與他成婚,抑此守宮砂毫無應驗?妾甚疑焉。」李廣見問,歎曰:「卿有所不知,他那執一之性,實在令人強他不得。孤本欲告卿知,奈不便啟齒,竊恐為卿所笑耳。」洪氏王妃曰:「真有此事麼?」李廣曰:「孤焉騙卿。」洪氏王妃曰:「既如此,妾有一計,可以如此如此,管教王爺可遂昔日相思如何?」李廣聞言,喜曰:「若得卿如此周旋,孤當感激不盡了。」便有不走之意。洪氏王妃口呼:「王爺,今日為何在此留戀?若不去,明日便不偕矣。」李廣只得退出,仍至楚雲屋內,一宿無話。

  次晨,洪氏王妃走了過來,向楚雲口呼:「妹妹,今日愚姐特備一樽,咱姊妹對飲一番,不曉妹妹能賞臉否?」楚雲答曰:「姐姐言重了,既蒙姐姐見愛,小妹何敢推卻。有勞費事,妹心不安耳。」洪氏王妃曰:「何論費事,今日愚姐不過奉約小酌,閒敘而已,改日愚姐未嘗不可再擾妹妹的盛筵。所謂南阡北陌,互為主客,此亦常情,何必如此客氣。」楚雲曰:「既如此,今日叨擾姐姐,改日小妹再作東道主人罷。」於是一齊到後堂李太王妃前請安。

  到了晚間,洪氏王妃將已上各情形並設計的話,暗稟明太王妃,太王妃聞言歡喜。洪氏王妃在自己房內擺了一桌盛筵,將楚雲請了過來。彼此對坐,滿斟低飲。尚未三巡,李廣走進房來。洪氏王妃便起身迎接,含笑曰:「王爺,你來做甚麼?今日無你座。」李廣曰:「你二人對飲,連我都不約請,豈有此理。」洪氏王妃口呼:「王爺,妾今日專為與顰卿小酌,為何約請你?理當王爺請請妾身,才是正理,反教我請你,那有此理?」李廣問;「為何要孤請你?」洪氏王妃曰:「顰卿不嫁,因此王爺病害相思;若非妾冒昧前往東鄰,以蘇秦不爛之舌,顰卿焉能今歸李姓?以此看來,應該請一請大媒。不但不謝媒,反要媒人請你。」李廣尚欲答言,楚雲把李廣一推曰:「你就坐下罷,那裡來的這許多閒話。」李廣趁勢坐下。不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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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清朝作品在全世界都屬於公有領域,因為作者逝世已經超過10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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