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蔡語錄 (四庫全書本)/卷3
上蔡語錄 卷三 |
欽定四庫全書
上蔡語録卷三 宋 謝良佐 撰
心本一支離而去者乃意爾
看文字須是一看過領得方是理通
克己須是從性偏難克去處克將去克己之私則心虚見理矣
問思可去否曰思如何去思曰睿睿作聖思豈可去陳問遇事出言毎思而發是否曰雖不中不逺矣
釋氏所以不如吾儒無義以方外一節義以方外便是窮理釋氏却以理為障礙然不可謂釋氏無見處但見了不肻就理諸公不須尋見處但且敬與窮理敬以直内義以方外然後成徳故曰徳不孤
昔從明道伊川學者多有語録唯某不曽録常存著他這意思冩在冊子上失了他這意思因言二劉各録得數冊又云一段事纔録得轉了一字便壊了一段意思昔録五經語作一冊伯淳見曰玩物䘮志
伯淳謂正叔曰異日能尊師道是二哥若接引後學隨人才而成就之則不敢讓
懐錮䔩自欺之心長虚驕自大之氣皆好名之故伯淳常談詩並不下一字訓詁有時只轉却一兩字㸃〈平聲〉掇地念過便教人省悟又曰古人所以貴親炙之也
邢七云一日三檢伯淳曰可哀也哉其餘時勾當甚事葢傚三省之説錯了可見不曽用工又多逐人面上説一般話伯淳責之邢曰無可説伯淳曰無可説便不得不説
張横渠著正蒙時處處置硯筆得意即書伯淳云子厚却如此不熟
堯夫易數甚精自來推長厯者至乆必差惟堯夫不然指一二近事當面可驗明道云待要傳與某兄弟某兄弟那得工夫要學須是二十年工夫或云邢七好學明道云邢七二十年裏頭待做多少事豈肻學這底或云邢七要學堯夫不𡧓曰徒長奸雄謝云恨某生不早却辨得弟子之禮明道笑云賢却沒放過底事堯夫初學於李挺之師禮甚嚴雖在一野店飯必襴坐必拜欲學堯夫必亦如此伯淳聞説甚熟一日因監試無事以其説推算之皆合出謂堯夫曰堯夫之數只是加一倍法以此知太𤣥都不濟事堯夫驚撫其背曰大哥你怎恁他聰明伊川謂堯夫知易數為知天知易理為知天須還知理為知天因説今年雷起某處伊川云堯夫怎知某便知又問甚處起伊川云起處起堯夫愕然他日伊川問明道曰加倍之數如何曰却之矣因歎其心無偏繫如此
聴其言也厲須是有力某尋常纔覺心不在時語便無力
敬只是與事為一未論得是不是問此有存主不逐彼去是敬之理否曰先有存主然後視聴言動却汗漫了且只認取與事為一時便是敬其他説各是一理從容中道聖人也方做一事忘了其他亦不免顔子聞一知十人之才猶自請事斯語
問多愛記事如明日有件事今日一日記著往日有件事只今不𡧓放下至如事過又須追思知其非而無法以處之又每遇事多急躁常自訟之云事之未來不須預憂事之方至不須忙迫事之過去不須追悔終之以一毫不立唯覺而已然終未得如願先生云須是這箇道理處之某舊有疑疾一件要如此又要如彼後行一氣法名五元化氣素問有其説而無其法初傳時云行之能於事無凝滯某行一遍兩月便覺其效問云所病心疾也而此法何以能平之答云氣能動其心和其氣所以和其心也喜怒衰樂失其節皆是病
端立問暢論敬云正其衣冠端坐儼然自有一般氣象某嘗以其説行之果如其説此是敬否曰不如執事上尋便更分明事思敬居處恭執事敬若只是靜坐時有之却只是坐如尸也
舉明道云忠恕兩字要除一箇不得
敏是得理之速明理而行不期而速非是手忙脚亂與其得罪於州閭鄉黨寧孰諫是父母之過未至此不可諫也子曰煞有人為孝弟按本子做不能以義處却致父母兄弟不睦者甚多極好笑先生然之
明道云病卧於牀委之庸醫比於不慈不孝事親者亦不可不知醫
一日克己復禮天下歸仁焉只就性上看
必有事焉而勿正心是持敬否是矜持過當否曰近之答季向書云每聞進學甚力湥慰此懐兹承恩喻尤見好悦豈不欲傾盡所知顧未識所疑安在難以毫楮而泛論也然秦漢以來學雖不明而為善者不絶於天下天下若能志於大者逺者不為目前移奪雖是非小有失中大體固已立矣不失此心可也
或問天下多少事如何見得是處曰窮理便見得事不勝窮理則一也
答胡康侯小簡云承進學之意浸灌湥所望於左右儒異於禪正在下學如顔子工夫真百世𮜿範舍此應無入路無住宅三二十年不覺便虚過了可戒幸毋忽朱君聞進學可喜向亦嘗講仁敬之説當不忘之㳺於河南之門者甚多不知從事於斯則見功不逺行之方可信此語也
又答簡云葢如語録只少却三兩字便血脈不貫其語不活如春秋之説正如此幸亮之春秋大約如法家㫁例也折以中道耳承諭進學加功處甚善甚善若欲少立得住做自家物須著如此邇來學者何足道能言真如鸚鵡也富貴利達今人少見出脱得者所以全看不得難以好事期待也非是小事切須勉之透得名利闗便是小歇處然須藉窮理工夫至此方可望有入聖域之理不然休説
總老嘗問一官員云默而識之是識箇甚無入而不自得是得箇甚
上蔡語録卷三
右上蔡先生語録三篇先生姓謝氏名良佐字顯道學於程夫子昆弟之門篤志力行於從遊諸公間所見甚為超越有論語説行於世而此書傳者蓋鮮焉熹初得友人括蒼吳任寫本一篇〈題曰上蔡先生語録〉後得吳中版本一篇〈題曰逍遥先生語録陳晋江續之作序云得之先生兄孫少卿及天隠之子希元者〉三家之書皆温陵曾恬天隠所記冣後得胡文定公家冩本二篇於公孫子籍溪先生〈題曰謝子雅宫〉凡書四篇以相叅較胡氏上篇五十五章記文定公問答皆他書所無有而提綱挈領指示學者用力處亦卓然非他書所及下篇四十七章與版本吳氏本略同然時有小異蓋損益曾氏所記而精約過之輒因其舊定著為二篇且著曾氏本語及吳本異同悉註其下以備參考獨版本所増多猶百餘章然或失本指雜他書其者五十餘章至詆程氏以助佛學直以或者目程氏而以予曰自起其辭皆荒浪無根非先生所宜言亦不類答問記述之體意近世學佛者私竊為之以伉其術偶出於曾氏雜記異聞之書而傳者弗深考遂附之於先生傳之久逺疑誤後學使先生為得辠於程夫子而曾氏為得辠於先生者則必是書之為也故竊不自知其固陋輒放而絶之雖或被之以僭妄之罪而不敢辭也其餘所謂失本指雜他書甚者亦頗刋去而得先生遺語三十餘章别為一篇然記録不精僅存彷彿非復前篇比矣凡所定著書三篇已校定可繕冩因論其所以然之意附見其後以俟知言有道之君子考而擇焉紹興二十九年三月庚午新安朱熹謹書
憲大觀初年在長沙侍文定公左右每聴説上蔡先生之學問以為其言善啟發人其後在荆門學舍從朱二丈子發遊甚欵子發所得話言及書疏必以相示云先生監西竹木塲曰自太學往見之坐定子發進曰震願見先生久矣今日之來無以發問不知先生何以見教先生曰好與賢説一部論語子發愕然意日刻如此何由欵其講說已而具飲酒五行只説他話及茶罷掀髯曰聴説論語首舉子見齊衰者冕衣裳者與瞽者見之雖少必作過之必趨又舉師冕見及階子曰階也及席子曰席也皆坐子告之曰某在斯某在斯子張問曰與師言之道與子曰然固相師之道也夫聖人之道無顯無微無内無外由灑埽應對進退以至於天道本末一貫一部論語只恁地看其後有書答子發云竊承求志有味道是嗜信後當益佳勝康侯謂公博洽少輩未知公既宅心道學之後處之當何如昔見明道先生讀前漢書未嘗蹉過一字至見他人有記問者則曰玩物喪志此可以窺其意㫖也憲因讀朱元晦所定著上蔡先生語録三巻得以詳觀其是正精審去取不苟可傳信於久逺竊歎其志尚如此而自惟疇昔所聞將恐零落輒書以附於卷之末焉紹興二十九年四月十八日籍溪胡憲跋
熹頃年校定上蔡先生語録三篇未及脱藁而或者傳去遂鋟木於贑上愚意每遺恨焉比因閒暇復為定著此本然亦未敢自以為可傳也因念往時削去版本五十餘章特以理推知其决非先生語初未嘗有所考騐亦不知其果出於何人也後籍溪胡先生入都於其學者吕祖謙得江民表辨道録一編讀之則盡向所削去五十餘章者首尾次序無一字之差然後知其為江公所著而非謝氏之語益以明白夫江公行誼風節固當世所推髙而陳忠肅公文嘗稱其論明道先生有足目相應之語蓋亦略知吾道之可尊矣而其為言若此豈差之毫釐則失千里之繆有所必至而不能已者耶因書以自警且示讀者使毋疑舊傳謝先生與胡文定公手東今并掇其精要之語附三篇之後云乾道戊子四月壬申熹謹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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