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説新語 (四部叢刊本)/卷上之上

目録 世説新語 卷上之上
宋 劉義慶 撰 梁 劉孝標 注 清 沈巖 撰校語 景上海涵芬樓藏明嘉趣堂刊本
卷上之下

世說新語卷上之上

         宋 臨川王義慶 撰

         梁   劉孝標 注

   德行第一

陳仲舉言為士則行為世範登車攬轡有澄清天下

之志汝南先賢傳曰陳蕃字仲舉汝南平輿人有室荒蕪不掃除曰大丈夫當為國家掃天下值漢

桓之末閹竪用事外戚豪横及拜太傅與大將軍竇武謀誅宦官反為所害為豫章太守

海内先賢傳曰蕃為尚書以忠正忤貴戚不得在臺遷豫章太守至便問徐孺子所

在欲先看之謝承後漢書曰徐穉字孺子豫章南昌人清妙髙跱超世絶俗前後為諸公所

辟雖不就及其死萬里赴弔常預炙雞一隻以綿漬酒中暴乾以褁雞徑到所赴冢隧外以水漬綿斗米

飯白茅為藉以雞置前酹酒畢留謁即去不見喪主主簿白羣情欲府君先入

𪠘陳曰武王式商容之閭席不暇煗許叔重曰商容殷之賢人老子

師也車上跽曰式吾之禮賢有何不可𡊮宏漢紀曰蕃在豫章為穉獨設一榻去

則懸之見禮如此

周子居常云吾時月不見黄叔度則鄙吝之心已復

生矣子居别見典略曰黄憲字叔度汝南慎陽人時論者咸云顔子復生而族出孤鄙父為牛醫潁

川荀季和執憲手曰足下吾師範也後見𡊮奉髙曰卿國有顔子寧知之乎奉髙曰卿見吾叔度邪戴良

少所服下見憲則自降薄悵然若有所失母問汝何不樂乎復從牛醫兒所來邪良曰瞻之在前忽焉在

後所謂良之師也

郭林宗至汝南造𡊮奉髙續漢書曰郭泰字林宗太原介休人泰少孤年二十

行學至城阜屈伯彦精廬乏食衣不蓋形而處約味道不改其樂李元禮一見稱之曰吾見士多矣無如

林宗者也及卒蔡伯喈為作碑曰吾為人作銘未嘗不有慚容唯為郭有道碑頌無愧耳初以有道君子

徵泰曰吾觀乾象人事天之所廢不可支也遂辭以疾汝南先賢傳曰𡊮宏字奉髙慎陽人友黄叔度於

童齒薦陳仲舉於家巷辟大尉掾卒車不停軌鸞不輟軛詣黄叔度乃

彌日信宿人問其故林宗曰叔度汪汪如萬頃之陂

澄之不清擾之不濁其器深廣難測量也泰别傳曰薛恭祖問

之泰曰奉髙之器譬諸汎濫雖清易挹也

李元禮風格秀整髙自標持欲以天下名教是非為

己任薛瑩後漢書曰李膺字元禮潁川襄城人抗志清妙有文武儁才遷司𨽻校尉為黨事自殺

後進之士有升其堂者皆以為登龍門三秦記曰龍門一名河津

去長安九百里水懸絶龜魚之屬莫能上上則化為龍矣

李元禮嘗歎荀淑鍾皓先賢行狀曰荀淑字季和潁川潁隂人也所拔韋褐芻牧

之中執案刀筆之吏皆為英彥舉方正補朗陵侯相所在流化鍾皓字季明潁川長社人父祖至德著名

皓髙風承世除林慮長不之官人位不足天爵有餘曰荀君清識難尚鍾君至

德可師海内先賢傳曰潁川先軰為海内所師者定陵陳穉叔潁隂荀淑長社鍾皓少府李膺宗

此三君常言荀君清識難尚陳鍾至德可師

陳太丘詣荀朗陵貧儉無僕役陳寔傳曰寔字仲弓潁川許昌人為聞喜

令太丘長風化宣流乃使元方將車先賢行狀曰陳紀字元方寔長子也至德絶俗與寔

髙名並著而弟諶又配之每宰府辟召羔鴈成羣世號三君百城皆圖畵季方持杖後從

長文尚小載箸車中既至荀使叔慈應門慈明行酒

餘六龍下食張璠漢紀曰淑有八子儉鯤靖燾汪爽肅敷淑居西豪里縣令范康曰昔髙陽

氏有才子八人遂署其里為髙陽里時人號曰八龍文若亦小坐箸䣛前于時

太史奏真人東行檀道鸞續晉陽秋曰陳仲弓從諸子姪造荀父子于時德星聚太史

奏五百里賢人聚

客有問陳季方海内先賢傳曰陳諶字季方寔少子也才識愽達司空掾公車徵不就

足下家君太丘有何功德而荷天下重名季方曰吾

家君譬如桂樹生泰山之阿上有萬仞之髙下有不

測之深上為甘露所霑下為淵泉所潤當斯之時桂

樹焉知泰山之髙淵泉之深不知有功德與無也

陳元方子長文有英才魏書曰陳羣字長文祖寔嘗謂宗人曰此兒必興吾宗及

長有識度其所善皆父黨與季方子孝先陳氏譜曰諶子忠字孝先州辟不就各論

其父功德爭之不能决咨於太丘太丘曰元方難為

兄季方難為弟一作元方難為弟季方難為兄

荀巨伯逺看友人疾荀氏家傳曰巨伯漢桓帝時人也亦出潁川未詳其始末

胡賊攻郡友人語巨伯曰吾今死矣子可去巨伯曰

逺來相視子令吾去敗義以求生豈荀巨伯所行邪

賊既至謂巨伯曰大軍至一郡盡空汝何男子而敢

獨止巨伯曰友人有疾不忍委之寧以我身代友人

命賊相謂曰我軰無義之人而入有義之國遂班軍

而還一郡並獲全

華歆遇子弟甚整雖閒室之内嚴若朝典魏志曰歆字子魚平

原髙唐人魏略曰靈帝時與北海邴原管寧俱遊學相善時號三人為一龍謂歆為龍頭寧為龍腹原為

陳元方兄弟恣柔愛之道而二門之裏兩不失雍

熙之軌焉管寧華歆共園中鋤菜傳子曰寧字㓜安北海朱虚人齊相

管仲之後也見地有片金管揮鋤與瓦石不異華捉而擲

去之又嘗同席讀書有乘軒冕過門者寧讀如故歆

廢書出看寧割席分坐曰子非吾友也魏略曰寧少恬静常笑邴

原華子魚有仕宦意及歆為司徒上書讓寧寧聞之笑曰子魚本欲作老吏故榮之耳

王朗每以識度推華歆魏書曰朗字景興東海郯人魏司徒歆蜡日

曰天子大蜡八伊耆氏始為蜡蜡索也嵗十二月合聚萬物而索饗之五經要義曰三代名臘夏曰嘉平

殷曰清祀周曰大蜡總謂之臘晉博士張亮議曰蜡者合聚百物索饗之嵗終休老息民也臘者祭宗廟

五祀傳曰臘接也祭則新故交接也秦漢已來臘之明日為祝嵗古之遺語也嘗集子姪燕

飲王亦學之有人向張華說此事張曰王之學華皆

是形骸之外去之所以更逺王𨼆晉書曰張華字茂先范陽人也累遷司空

而為趙王倫所害

華歆王朗俱乘船避難有一人欲依附歆輙難之朗

曰幸尚寛何為不可後賊追至王欲舍所𢹂人歆曰

本所以疑正為此耳既已納其自託寧可以急相棄

邪遂𢹂拯如初世以此定華王之優劣華嶠譜叙曰歆為下邽令

漢室方亂乃與同志士鄭太等六七人避世自武闗出道遇一丈夫獨行願得與俱皆哀許之歆獨曰不

可今在危險中禍福患害義猶一也今無故受之不知其義若有進退可中棄乎衆不忍卒與俱行此丈

夫中道墮井皆欲棄之歆乃曰已與俱矣棄之不義卒共還出之而後别

王祥事後母朱夫人甚謹晉諸公贊曰祥字休徵琅邪臨沂人祥世家曰祥父

融娶髙平薛氏生祥繼室以廬江朱氏生覽晉陽秋曰後母數譖祥屢以非理使祥弟覽輙與祥俱又虐

使祥婦覽妻亦趨而共之母患方盛寒氷凍母欲生魚祥解衣将剖氷求之㑹有處氷小解魚出蕭廣濟

孝子傳曰祥後母忽欲黄雀炙祥念難卒致須㬰數十黄雀飛入其幕母之所須必自奔走無不得焉

其誠至如此家有一李樹結子殊好母恒使守之時風雨

忽至祥抱樹而泣蕭廣濟孝子傳曰祥後母庭中有李始結子使祥晝視鳥雀夜則趍

鼠一夜風雨大至祥抱泣至曉母見之惻然祥嘗在别牀眠母自徃闇斫

之值祥私起空斫得被既還知母憾之不巳因跪前

請死母於是感悟愛之如己子虞預晉書曰祥以後母故陵遲不仕年向

六十刺史呂䖍檄為别駕時人歌之曰海沂之康寔賴王祥邦國不空别駕之功累遷太保

晉文王稱阮嗣宗至慎每與之言言皆𤣥逺未嘗臧

否人物魏書曰文王諱昭字子上宣帝第二子也魏氏春秋曰阮籍字嗣宗陳留尉氏人阮瑀子

也宏達不羈不拘禮俗兖州刺史王昶請與相見終日不得與言昶愧歎之自以不能測也口不論事自

然髙邁李康家誡曰昔嘗侍坐於先帝時有三長史俱見臨辭出上曰為官長當清當慎當勤修此三者

何患不治乎並受詔上顧謂吾等曰必不得已而去於斯三者何先或對曰清固為本復問吾吾對曰清

慎之道相須而成必不得已慎乃為大上曰卿言得之矣可舉近世能慎者誰乎吾乃舉故太尉茍景倩

尚書董仲達僕射王公仲上曰此諸人者温恭朝夕執事有恪亦各其慎也然天下之至慎者其唯阮嗣

宗乎每與之言言及𤣥逺而未嘗評論時事臧否人物可謂至慎乎

王戎云與嵇康居二十年未嘗見其喜愠之色康集叙曰

康字叔夜譙國銍人王𨼆晉書曰嵇本姓奚其先避怨徙上虞移譙國銍縣以出自㑹稽取國一支音同

本奚焉虞預晉書曰銍有嵇山家於其側因氏焉康别傳曰康性含垢藏瑕愛惡不争於懷喜怒不寄於

顔所知王濬沖在襄城面數百未嘗見其疾聲朱顔此亦方中之美範人倫之勝業也文章叙録曰康以

魏長樂亭主壻遷郎中拜中散大夫

王戎和嶠同時遭大喪俱以孝稱王雞骨支牀和哭

泣備禮晉諸公贊曰戎字濬沖琅邪人太保祥宗族也文皇帝輔政鍾㑹薦之曰裴楷清通王戎

簡要即俱辟為掾晉踐阼累遷荆州刺史以平吳功封安豐侯晉陽秋曰戎為豫州刺史遭母憂性至孝

不拘禮制飲酒食肉或觀棊奕而容貌毁悴杖而後起時汝南和嶠亦名士也以禮法自持處大憂量米

而食然顦顇哀毁不逮戎也武帝謂劉仲雄曰王𨼆晉書曰劉毅字仲雄東萊掖人

漢城陽景王後也亮直清方見有不善必評論之王公大人望風憚之僑居陽平太守杜恕致為功曹沙

汰郡吏三百餘人三魏僉曰但聞劉功曹不聞杜府君累遷尚書司隷校尉卿數省王和

不聞和哀苦過禮使人憂之仲雄曰和嶠雖備禮神

氣不損王戎雖不備禮而哀毁骨立臣以和嶠生孝

王戎死孝陛下不應憂嶠而應憂戎晉陽秋曰世祖及時談以此貴

梁王趙王朱鳳晉書曰宣帝張夫人生梁孝王彤字子徽位至太宰桓夫人生趙王倫字子彛

位至相國國之近屬貴重當時裴令公晉諸公贊曰裴楷字叔則河東聞喜

人司空秀之從弟也父徽冀州刺史有俊識楷特精易義累遷河南尹中書令卒歲請二國

租錢數百萬以恤中表之貧者或譏之曰何以乞物

行惠裴曰損有餘補不足天之道也名士傳曰楷行己取與任心而

動毁譽雖至處之晏然皆此𩔖

王戎云太保居在正始中不在能言之流及與之言

理中清逺將無以德掩其言晉陽秋曰祥少有美德行

王安豐遭艱至性過人裴令徃弔之曰若使一慟果

能傷人濬沖必不免滅性之譏曲禮曰居喪之禮毁濬不形視聽不衰不

勝喪乃比於不慈不孝孝經曰毁不滅性聖人之教也

王戎父渾有令名官至凉州刺史世語曰渾字長原有才望歴尚書凉

州刺渾薨所歴九郡義故懷其德惠相率致賻數百

萬戎悉不受虞預晉書曰戎由是顯名

劉道真嘗為徒晉百官名曰劉寳字道真髙平人徒罪役作者扶風王駿

晉書曰駿字子臧宣帝第十七子好學至孝晉諸公贊曰駿八嵗為散騎常侍侍魏齊王講晉受禪封扶

風王鎮闗中為政最美薨贈武王西土思之但見其碑贊者皆拜之而泣其遺愛如此以五百

疋布贖之既而用為從事中郎當時以為美事

王平子胡母彦國諸人皆以任放為達或有祼體者

晉諸公贊曰王澄字平子有達識荆州刺史永嘉流人名曰胡母輔之字彦國泰山奉髙人湘州刺史王

𨼆晉書曰魏末阮籍嗜酒荒放露頭散髮裸袒箕踞其後貴游子弟阮瞻王澄謝鯤胡母輔之之徒皆祖

述於籍謂得大道之本故去巾幘脫衣服露醜惡同禽獸甚者名之為通次者名之為達也樂廣

笑曰名教中自有樂地何為乃爾也

郗公值永嘉喪亂在鄉里甚竆餒鄉人以公名德傳

共飴之公常𢹂兄子邁及外生周翼二小兒徃食鄉

人曰各自饑困以君之賢欲共濟君耳恐不能兼有

所存公於是獨徃食輙含飯箸兩頰邊還吐與二兒

後並得存同過江郗鑒别傳曰鑒字道徽髙平金鄉人漢御史大夫郗慮後也少有體

正躭思經籍以儒雅著名永嘉未天下大亂饑饉相望冠帶以下皆割己之資供鑒元皇徵為領軍遷司

空太尉中興書曰鑒兄子邁字思逺有幹世才畧累遷少府中䕶軍郗公亡翼為剡縣

解職歸席苫於公靈牀頭心喪終三年周氏譜曰翼字子卿陳郡

人祖奕上谷太守父優車騎咨議歴剡令青州刺史少府卿六十四而卒

顧榮在洛陽嘗應人請覺行炙人有欲炙之色因輟

己施焉同坐嗤之榮曰豈有終日執之而不知其味

者乎後遭亂渡江每經危急常有一人左右己問其

所以乃受炙人也文士傳曰榮字彦先吳郡人其先越王勾踐之支庶封於顧邑子孫

遂氏焉世為呉著姓大父雍吳丞相父穆宜都太守榮少朗俊機警風穎標徹歴廷尉正曾在省與同僚

共飲見行炙者有異於常僕乃割炙以噉之後趙王倫簒位其子為中領軍逼用榮為長史及倫誅榮亦

被執凡受戮等軰十有餘人或有救榮者問其故曰某省中受炙臣也榮乃悟而歎日一餐之惠恩今不

忘古人豈虛言哉

祖光禄少孤貧性至孝常自為母炊㸑作食王𨼆晉書曰祖

納字士言范陽遒人九世孝廉納諸母三兄最治行操能清言歴太子中庶子廷尉卿避地江南温嶠薦

為光禄大夫王平北聞其佳名以兩婢餉之因取為中郎

王乂别傳曰乂字叔元琅邪臨沂人時蜀新平二將作亂文帝西之長安乃徵為相國司馬遷大尚書出

督幽州諸軍事平北將軍有人戲之者曰奴價倍婢祖云百里奚

亦何必輕於五羖之皮邪楚國先賢傳曰百里奚字井伯楚國人少仕於虞為

大夫晉欲假道於虞以伐虢諫而不聽奚乃去之說苑曰秦穆公使賈人載鹽於虞諸賈人買百里奚以

五羊皮穆公觀鹽怪其牛肥問其故對曰飲食以時使之不⿳𣅽大氺 -- 𣊻是以肥也公令有司沐浴衣冠之公孫支

讓其卿位號曰五羖大夫

周鎮罷臨川郡還都未及上住泊青溪渚永嘉流人名曰鎮字

康時陳留尉氏人也祖父和故安令父震司空長史中興書曰鎮清約寡欲所在有異績王丞相

徃看之丞相别傳曰王導字茂𢎞琅邪人祖覽以德行稱父裁侍御史導少知名家世貧約恬畼

樂道未嘗以風塵經懷也時夏月⿳𣅽大氺 -- 𣊻雨卒至舫至狹小而又大漏

殆無復坐處王曰胡威之清何以過此即啓用為吳

興郡晉陽秋曰胡威字伯虎淮南人父質以忠清顯質為荆州威自京師往省之及告歸質賜威絹

一匹威跪曰大人清髙於何得此質曰是吾奉禄之餘故以為汝糧耳威受而去毎至客舍自放驢取樵

㸑炊食畢復隨旅進道質帳下都督隂齎糧要之因與為伴每事相助經營之又進少飯威疑之密誘問

之乃知都督也謝而遣之後以白質質杖都督一百除其吏名父子清慎如此及威為徐州世祖賜見與

論邊事及平生帝歎其父清因謂威曰卿清孰與父對曰臣清不如也帝曰何以為勝汝邪對曰臣父清

畏人知臣清畏人不知是以不如逺矣

鄧攸始避難於道中棄己子全弟子晉陽秋曰攸字伯道平陽襄陵

人七歲喪父母及祖父母持重九年性清慎平簡鄧粲晉紀曰永嘉中攸為石勒所獲召見立幕下與語

說之坐而飯焉攸車所止與胡人鄰轂胡人失火燒車營勒吏案問胡胡誣攸攸度不可與爭乃曰向為

老姥作粥失火延逸罪應萬死勒知遣之所誣胡厚德攸遺其驢馬䕶送令得逸王𨼆晉書曰攸以路逺

斫壞車以牛馬負妻子以叛賊又掠其牛馬攸語妻曰吾弟早亡唯有遺民今當步走儋兩兒盡死不如

棄己兒抱遺民吾後猶當有兒婦從之中興書曰攸棄兒於草中兒啼呼追之至莫復及攸明日繋兒於

樹而去遂渡江至尚書左僕射卒弟子綏服攸齊衰三年既過江取一妾甚寵愛

歴年後訊其所由妾具說是北人遭亂憶父母姓名

乃攸之甥也攸素有德業言行無玷聞之哀恨終身

遂不復畜妾

王長豫為人謹順事親盡色養之孝中興書曰王悅子長豫丞相導

長子也仕至中書侍郎丞相見長豫輙喜見敬豫輙嗔文字志曰王恬

字敬豫導次子也少卓犖不羈疾學尚武不為導所重至中軍將軍多才藝善隷書與濟陽江彪以善奕

長豫與丞相語恒以慎密為端丞相還臺及未行

嘗不送至車後恒與曹夫人倂當箱篋長豫亡後丞

相還臺登車後哭至臺門曹夫人作簏封而不忍開

王氏譜曰導娶彭城曹韶女名淑

桓常侍聞人道深公者輙曰此公既有宿名加先達

知稱又與先人至交不宜說之桓彛别傳曰彛字茂倫譙國龍亢人漢五

更桓榮十世孫也父頴有髙名彛少孤識鑒明朗避亂渡江累遷散騎常侍僧法深不知其俗姓蓋衣冠

之𦙍也道徽髙扇譽播山東為中州劉公弟子值永嘉亂投迹楊土居止京邑内持法綱外允具瞻𢎞道

之法師也以業慈清淨而不耐風塵考室剡縣東二百里𡵙山中同遊十餘人髙棲浩然支道林宗其風

範與髙麗道人書稱其德行年七十有九終於山中也

庾公乘馬有的盧晉陽秋曰庾亮字元規潁川鄢陵人明穆皇后長兄也淵雅有德量

時人方之夏侯太初陳長文之倫侍從父琛避地㑹稽端拱嶷然郡人嚴憚之覲接之者數人而已累遷

征西大將軍荆州刺史伯樂相馬經曰馬白𬱃入口至齒者名曰榆鴈一名的盧奴乘客死主乘棄市凶

或語令賣去語林曰殷浩勸公賣馬𢈔云賣之必有買者即

復害其生寧可不安已而移於他人哉昔孫叔敖殺

兩頭蛇以為後人古之美談賈誼新書曰孫叔敖為兒時出道上見兩頭蛇

殺而埋之歸見其母泣問其故對曰夫見兩頭蛇者必死今出見之故爾母曰蛇今安在對曰恐後人見

殺而埋之矣母曰夫有隂德必有陽報爾無憂也後遂興於楚朝及長為楚令尹效之不亦

達乎

阮光禄在剡曾有好車借者無不皆給有人葬母意

欲借而不敢言阮後聞之嘆曰吾有車而使人不敢

借何以車為遂焚之阮光禄别傳曰裕字思曠陳留尉氏人祖畧齊國内史父顗汝

南太守裕淹通有理識累遷侍中以疾築室㑹稽剡山徵金紫光禄大夫不就年六十一卒

謝奕作剡令中興書曰謝奕字無奕陳郡陽夏人祖衡太子少𫝊父裒吏部尚書奕少有器

鑒辟太尉掾剡令累遷豫州刺史有一老翁犯法謝以醇酒罰之乃

至過醉而猶未已太傅時年七八歲著青布絝在兄

䣛邊坐諫曰阿兄老翁可念何可作此奕於是改容

曰阿奴欲放去邪遂遣之

謝太傅絶重褚公常稱禇季野雖不言而四時之氣

亦備文字志曰謝安字安石奕弟也世有學行安𢎞粹通逺温雅融畼桓彛見其四嵗時稱之曰此

兒風神秀徹當繼蹤王東海善行書累遷太保録尚書事贈太傅晉陽秋曰禇裒字季野河南陽翟人祖

䂮安東將軍父治武昌太守裒少有簡貴之風沖默之稱累遷江兖二州刺史贈侍中太傅

劉尹在郡臨終綿惙聞閣下祀神鼓舞正色曰莫得

淫祀劉尹别傳曰惔字真長沛國蕭人也漢氏之後真長有雅裁雖蓽門陋巷晏如也歴司徒左長

史侍中丹陽尹為政務鎮静信誠風塵不能移也外請殺車中牛祭神真長

荅曰丘之禱久矣勿復為煩包氏論語曰禱請也孔安國曰孔子素行合於

神明故曰丘之禱久矣

謝公夫人教兒問太傅那得初不見君教兒荅曰我

常自教兒謝氏譜曰安娶沛國劉耽女按太尉劉子真清潔有志操行巳以禮而二子不才並

瀆貨致罪子真坐免官客曰子奚不訓導之子真曰吾之行事是其耳目所聞見而不放效豈嚴訓所變

邪安石之㫖同子真之意也

晉簡文為撫軍時續晉陽秋曰帝諱昱字道萬中宗少子也仁聞有智度穆帝㓜沖以

撫軍輔政大司馬桓温廢海西公而立帝在位三年而崩所坐牀上塵不聽拂見

鼠行跡視以為佳有叅軍見鼠白日行以手板批殺

之撫軍意色不說門下起彈教曰鼠被害尚不能忘

懷今復以鼠損人無乃不可乎

范宣年八歲後園挑菜誤傷指大啼人問痛邪荅曰

非為痛身體髮膚不敢毁傷是以啼耳宣别傳曰宣字子宣陳留

人漢萊蕪長范丹後也年十歲能誦詩書兒童時手傷改容家人以其年幼皆異之徵太學博士散騎常

侍一無所就年五十四卒宣潔行廉約韓豫章遺絹百匹不受

書曰宣家至貧罕交人事豫章太守殷羨見宣茅茨不完欲為改室宣固辭羨愛之以宣貧加年饑疾疫

厚餉給之宣又不受續晉陽秋曰韓伯字康伯潁川人好學善言理歴豫章太守領軍將軍減五

十匹復不受如是減半遂至一匹既終不受韓後與

范同載就車中裂二丈與范云人寧可使婦無㡓邪

范笑而受之

王子敬病篤道家上章應首過問子敬由來有何異

同得失子敬云不覺有餘事唯憶與郗家離婚王氏譜曰

獻之娶髙平郗曇女名道茂後離婚獻之别傳曰祖父曠淮南太守父羲之右將軍咸寧中詔尚餘姚公

主遷中書令卒

殷仲堪既為荆州值水儉食常五盌盤外無餘肴飯

粒脫落盤席閒輙拾以噉之雖欲率物亦縁其性真

素每語子弟云勿以我受任方州云我豁平昔時意

今吾處之不易貧者士之常焉得登枝而捐其本爾

曹其存之晉安帝紀曰仲堪陳郡人太常融孫也車騎將軍謝𤣥請爲長史孝武說之俄爲黃

門侍郎自殺𡊮恱之後上深爲晏駕後計故先出王恭爲北蕃荆州刺史王忱死乃中詔用仲堪代焉

初桓南郡楊廣共說殷荆州宜奪殷覬南蠻以自樹

桓𤣥别傳曰𤣥字敬道譙國龍亢人大司馬温少子也㓜童中温甚愛之臨終命以爲嗣年七歲襲封南

郡公拜太子洗馬義興太守不得志少時去職歸其國與荆州刺史殷仲堪素舊情好甚隆周祗隆安記

曰廣字德度𢎞農人楊震後也晉安帝紀曰覬字伯道陳郡人由中書郎出爲南蠻校尉覬亦以率易才

悟著稱與從弟仲堪俱知名中興書曰初仲堪欲起兵密邀覬覬不同楊廣與弟佺期勸殺覬仲堪不許

覬亦即曉其㫖嘗因行散率爾去下舎便不復還内

外無預知者意色蕭然逺同鬬生之無愠時論以此

多之春秋傳曰楚令尹子文鬭氏也論語曰令尹子文三仕為令尹無喜色三巳之無愠色

王僕射在江州為殷桓所逐奔竄豫章存亡未測

晉紀曰王愉字茂和太原晉陽人安北將軍坦之次子也以輔國司馬出為江州刺史愉始至鎮而桓𤣥

楊佺期舉兵以應王恭乘流奄至愉無防惶遽奔臨川為𤣥所得𤣥簒位遷尚書左僕射王綏在

都既憂戚在貌居處飲食每事有降時人謂為試守

孝子中興書曰綏字彥猷愉子也少有令譽自王渾至坦之六世盛德綏又知名于時冠冕莫與為

比位至中書令荆州刺史桓𤣥敗後與父愉謀反伏誅

桓南郡𤣥既破殷荆州收殷將佐十許人咨議羅企

生亦在焉𤣥别傳曰𤣥克荆州殺殷道䕶及仲堪叅軍羅企生鮑季禮皆仲堪所親仗也

素待企生厚將有所戮先遣人語云若謝我當釋罪

企生荅曰為殷荆州吏今荆州奔亡存亡未判我何

顔謝桓公中興書曰企生字宗伯豫章人殷仲堪初請為府功曹桓𤣥來攻轉咨議叅軍仲堪

多疑少決企生深憂之謂其弟遵生曰殷侯仁而無斷事必無成成敗天也吾當死生以之及仲堪走文

武並無送者唯企生從焉路經家門遵生紿之曰作如此分别何可不執手企生回馬授手遵生便牽下

之謂曰家有老母將欲何行企生揮泣曰今日之事我必死之汝等奉養不失子道一門之内有忠與孝

亦復何恨遵生抱之愈急仲堪於路待之企生遙呼曰今日死生是同願少見待仲堪見其無脫理策馬

而去俄而𤣥至人士悉詣𤣥企生獨不往而營理仲堪家或謂曰𤣥性猜急未能取卿誠節若遂不詣禍

必至矣企生正色曰我殷侯吏見遇以國士不能共殄醜逆致此奔敗何面目就桓求生乎𤣥聞怒而收

之謂曰相遇如此何以見負企生曰使君口血未乾而生此姦計自傷力劣不能剪定凶逆我死恨晚爾

𤣥遂斬之時年三十有七衆咸悼之既出市桓又遣人問欲何言荅曰

昔晉文王殺嵇康而嵇紹為晉忠臣王𨼆晉書曰紹字延祖譙國銍

人父康有竒才儁辯紹十歲而孤事母孝謹累遷散騎常侍惠帝敗於蕩隂百官左右皆奔散唯紹儼然

端冕以身衛帝兵交御輦飛箭雨集遂以見害也從公乞一弟以養老母桓

亦如言宥之桓先曾以一羔裘與企生母胡胡時在

豫章企生問至即日焚裘

五恭從㑹稽還周祗隆安記曰恭字孝伯太原晉陽人祖父濛司徒左長史風流標望父

藴鎮軍將軍亦得世譽恭别傳曰恭清廉貴峻志存格正起家著作郎歴丹陽尹中書令出為五州都督

前將軍青兖二州刺史王大看之王忱小字佛大晉安帝紀曰忱字元達平北將軍坦之第

四子也甚得名於當世與族子恭少相善齊聲見稱仕至荆州刺史見其坐六尺簟因

語恭卿東來故應有此物可以一領及我恭無言大

去後即舉所坐者送之既無餘席便坐薦上後大聞

之甚驚曰吾本謂卿多故求耳對曰丈人不悉恭恭

作人無長物

呉郡陳遺家至孝母好食鐺底焦飯遺作郡主簿

恒裝一囊每煮食輙貯録焦飯歸以遺母後值孫恩

賊出吳郡晉安帝紀曰孫恩一名靈秀琅邪人叔父泰事五斗米道以謀反誅恩逸逃於海上

聚衆十萬人攻沒郡縣後為臨海太守辛昺斬首送之袁府君山松别見即日便征

遺己聚歛得數斗焦飯未展歸家遂帶以從軍戰於

滬瀆敗軍人潰散逃走山澤皆多饑死遺獨以焦飯

得活時人以為純孝之報也

孔僕射為孝武侍中豫𫎇眷接烈宗山陵孔時為太

常形素羸瘦著重服竟日涕泗流漣見者以為真孝

續晉陽秋曰孔安國字安國㑹稽山隂人車騎愉第六子也少而孤貧能善樹節以儒素見稱歴侍

中太常尚書遷左僕射持進卒

吳道助附子兄弟居在丹陽郡後遭母童夫人艱

坦之小字附子𨼆之小字也吳氏譜曰坦之字處靖濮陽人仕至西中郎將功曹父堅取東苑童儈女名

朝夕哭臨及思至賓客弔省號踊哀絶路人為之

落淚韓康伯時為丹陽尹母殷在郡每聞二吳之哭

輙為悽惻語康伯曰汝若為𨕖官當好料理此人康

伯亦甚相知韓後果為吏部尚書大吳不免哀制小

吳遂大貴達鄭緝孝子傳曰𨼆之字處默少有孝行遭母喪哀毁過禮時與太常韓康伯鄰

居康伯母揚州刺史殷浩之妹聰明婦人也𨼆之毎哭康伯母輙輟事流涕悲不自勝終其䘮如此謂康

伯曰汝後若居銓衡當用此軰人後康伯為吏部尚書乃進用之晉安帝紀曰𨼆之既有至性加以廉㓗

奉禄頒九族冬月無被桓𤣥欲革嶺南之敝以為廣州刺史去州二十里有貪泉世傳飲之者其心無厭

𨼆之乃至水上酌而飲之因賦詩曰石門有貪泉一歃重千金試使夷齊飲終當不易心為盧循所攻還

京師歴尚書領軍將軍晉中興書曰舊云徃廣州飲貪泉失廉潔之性吳𨼆之為刺史自酌貪泉飲之題

石門為詩云云

   言語第二

邊文禮見袁奉髙失次序文士傳曰邊讓字文禮陳留人才儁辯逸大將

軍何進聞其名召署令史以禮見之讓占對閑雅聲氣如流坐客皆慕之讓出就曹時孔融王朗等並前

為掾共書刺從讓讓平衡與交接後為九江太守為魏武帝所殺奉髙曰昔堯聘許

由面無怍色皇甫謐曰由字武仲陽城槐里人也堯舜皆師而學事焉後𨼆於沛澤之中堯

乃致天下而讓焉由為人據義履方邪席不坐邪饍不食聞堯讓而去其友巢父聞由為堯所讓以為汚

己乃臨池洗耳池主怒曰何以汙我水由於是遁耕於中嶽潁水之陽箕山之下終身無經天下色死葬

箕山之巔在陽城之南十里堯因就其墓號曰箕山公神以配食五嶽世世奉祀至今不絶也先生

何為顛倒衣裳文禮荅曰明府初臨堯德末彰是以

賤民顛倒衣裳耳按袁閼卒於太尉掾未嘗為汝南斯說謬矣

徐孺子年九歲嘗月下戲人語之曰若令月中無

物當極明邪五經通議曰月中有兔蟾蜍者何月隂也蟾蜍亦隂也而與兔並明隂繋於陽

徐曰不然譬如人眼中有瞳子無此必不明

孔文舉年十歲隨父到洛時李元禮有盛名為司

隸校尉詣門者皆㒞才清稱及中表親戚乃通文舉

至門謂吏曰我是李府君親既通前坐元禮問曰君

與僕有何親對曰昔先君仲尼與君先人伯陽有師

資之尊是僕與君奕世為通好也元禮及賓客莫不

竒之太中大夫陳韙後至人以其語語之韙曰小時

了了大未必佳文舉曰想君小時必當了了韙大踧

續漢書曰孔融字文舉魯國人孔子二十四世孫也髙祖父尚鉅鹿太守父宙泰世都尉融别傳目

融四歲與兄食梨輙引小者人問其故荅曰小兒法當取小者年十歲隨父詣京師河南尹李膺有重名

融欲觀其為人遂造之膺問髙明父祖嘗與僕周旋乎融曰然先君孔子與君先人李老君同德比義而

相師友則融與君累世通家也衆坐莫不歎息僉曰異童子也太中大夫陳韙後至同坐以告韙曰人小

時了了者長大未必能竒融應聲曰即如所言君之幼時豈實慧乎膺大笑顧謂融曰長大必為偉器

孔文舉有二子大者六歲小者五歲晝日父眠小者

牀頭盗酒飲之大兒謂曰何以不拜荅曰偷那得行

孔融被收中外惶怖時融兒大者九歲小者八歲二

兒故琢釘戲了無遽容融謂使者曰冀罪止於身二

兒可得全不兒徐進曰大人豈見覆巢之下復有完

卵乎尋亦收至魏氏春秋曰融對孫權使有訕謗之言坐棄市二子方八嵗九嵗融見收

奕棊端坐不起左右曰而父見執二子曰安有巢覆而卵不破者哉遂俱見殺世語曰魏太祖以歳儉禁

酒融謂酒以成禮不宜禁由是惑衆太祖收寘法焉二子齠齔見𭣣顧謂二子曰何以不辟二子曰父尚

如此復何所辟裴松之以爲世語云融兒不辟知必俱死猶差可安孫盛之言誠所未譬八歳小兒能懸

了禍患聦明特逹卓然既逺則其憂樂之情固亦有過成人矣安有見父被執而無變容奕棊不起若在

暇豫者乎昔申生就命言不忘父不以己之将死而廢念父之情也父安尚猶若兹而况顚沛哉盛以此

爲美談無乃賊大人之子與葢由好竒情多而不知言之傷理也

潁川太守髠陳仲弓按寔之在鄉里州郡有疑獄不能决者皆將詣寔或到而情首

或中途改辭或託狂悸皆曰寧爲刑戮所苦不爲陳君所非豈有盛德感人若斯之甚而不自衛反招刑

辟殆不然乎此所謂東野之言耳客有問元方府君何如元方曰髙

明之君也足下家君何如曰忠臣孝子也客曰易稱

二人同心其利斷金同心之言其臭如蘭王廙注繋辭曰金至

堅矣同心者其利無不入蘭芳物也無不樂者言其同心者物無不樂也何有髙明之君

而刑忠臣孝子者乎元方曰足下言何其謬也故不

相荅客曰足下但因傴為恭而不能荅元方曰昔髙

宗放孝子孝己帝王世紀曰殷髙宗武丁有賢子孝己其母蚤死髙宗惑後妻之言放之

而死天下哀之尹吉甫放孝子伯竒琴操曰尹吉甫周卿也有子伯竒母死更娶後

妻生子曰伯邽乃譖伯竒於吉甫於是放伯竒於野宣王出遊吉甫從伯竒乃作歌以言感之宣王聞之

曰此孝子之辭也吉甫乃求伯竒於野而射殺後妻董仲舒放孝子符起

此三君髙明之君唯此三子忠臣孝子客慚而退

荀慈明與汝南袁閬相見荀爽一名諝漢南紀曰諝文章典籍無不涉時人諺

曰荀氏八龍慈明無𩀱潜處篤志徵聘無所就張璠漢紀曰董卓秉政復徵爽爽欲遁去吏持之急起布

衣九十五日而至三公問潁川人士慈明先及諸兄閬笑曰士

但可因親舊而已乎慈明曰足下相難依據者何經

閬曰方問國士而及諸兄是以尤之耳慈明曰昔者

祁奚内舉不失其子外舉不失其讐以為至公春秋傳曰

祁奚為中軍尉請老晉侯問嗣焉稱解狐其讐也將立之而卒又問焉對曰午也可其子也君子謂祁奚

可謂能舉善矣稱其讐不為諂立其子不為比公旦文王之詩不論堯舜之

德而頌文武者親親之義也春秋之義内其國而外

諸夏且不愛其親而愛他人者不為悖德乎

禰衡被魏武謫為鼓吏正月半試鼓衡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枹為漁陽

摻檛淵淵有金石聲四坐為之改容典略曰衡字正平平原般人也

文士傳曰衡不知先所出逸才飄舉少與孔融作爾汝之交時衡未滿二十融已五十敬衡才秀共結殷

勤不能相違以建安初北遊或勸其詣京師貴游者衡懐一刺遂至漫滅竟無所詣融數與武帝牋稱其

才帝傾心欲見衡稱疾不肯徃而數有言論帝甚忿之以其才名不殺圗欲辱之乃令録為鼔吏後至八

月相㑹大閱試鼔節作三重閣列坐賓客以帛絹製衣作一岑牟一單絞及小㡓鼔吏度者皆當脫其故

衣著此新衣次傳衡衡撃鼔為漁陽摻撾蹋地來前躡𫘈腳足容態不常鼓聲甚悲音節殊妙坐客莫不

忼慨知必衡也既度不肯易衣吏呵之曰鼔吏何獨不易服衡便止當武帝前先脫㡓次脫餘衣裸身而

立徐徐乃著岑牟次箸單絞後乃箸㡓畢復撃鼔摻槌而去顔色無怍武帝笑謂四坐曰本欲辱衡衡反

辱孤至今有漁陽摻撾自衡造也為黄祖所殺孔融曰禰衡罪同胥靡不能

發明王之夢皇甫謐帝王世紀曰武丁夢天賜己賢人使百工寫其像求諸天下見築者胥

靡衣褐於傳巖之野是謂傅說張晏曰胥靡刑名胥相也靡從也謂相從坐輕刑也魏武慚而

赦之

南郡龐士元聞司馬德操在潁川故二千里候之至

遇德操采桑士元從車中謂曰吾聞丈夫處世當帶

金佩紫焉有屈洪流之量而執絲婦之事蜀志曰龐統字士元

襄陽人少時樸鈍未有識者潁川司馬徽有知人之鑒士元弱冠徃見徽徽采桑𣗳上坐士元樹下共語

自晝至夜徽異之曰生當為南州士人之冠冕由是漸顯襄陽記曰士元德公之從子也年少未有識者

唯德公重之年十八使徃見德操與語歎曰德公誠知人實盛德也後劉備訪世事於德操德操曰俗士

豈識時務此間自有伏龍鳳雛謂諸葛孔明與士元也華陽國志曰劉備引土元為軍師中郎將從攻洛

為流失所中卒時年三十八德操曰司馬徽别傳曰徽字德操潁川陽翟人有人倫鑒識居荆

州知劉表性暗必害善人乃括囊不談議時人有以人物問徽者初不辨其髙下每輙言佳其婦諫曰人

質所疑君宜辨論而一皆言佳豈人所以咨君之意乎徽曰如君所言亦復佳其婉約遜遁如此嘗有妄

認徽豬者便推與之後得其豬叩頭來還徽又厚辭謝之劉表子琮徃候徽遣問在不㑹徽自鋤園琮左

右問司馬君在邪徽曰我是也琮左右見其醜陋罵曰死庸將軍諸郎欲求見司馬君汝何等田奴而自

稱是邪徽歸刈頭箸幘出見琮左右見徽故是向老翁恐向琮道之琮起叩頭辭謝徽乃謂曰卿真不可

然吾甚羞之此自鋤園唯卿知之耳有人臨蠶求簇箔者徽自棄其蠶而與之或曰凡人損己以贍人者

謂彼急我緩也今彼此正等何為與人徽曰人未嘗求己求之不與將慚何有以財物令人慚者人謂劉

表曰司馬德操竒士也但未遇耳表後見之曰世間人為妄語此直小書生耳其智而能愚皆此𩔖荆州

破為曹操所得操欲大用㑹其病死子且下車子適知邪徑之速不慮

失道之迷昔伯成耦耕不慕諸侯之榮莊子曰堯治天下伯成子

髙立為諸侯禹為天子伯成辭諸侯而耕於野禹徃見之趨就下風而問焉子髙曰昔堯治天下不賞而

民勸不罰而民畏今子賞罰而民且不仁德自此衰刑自此立夫子盍行邪毋落吾事原憲桑

樞不易有官之宅家語曰原憲字子思宋人孔子弟子居魯環堵之室茨以生草蓬戸

不完桑樞而瓮牖上漏下濕坐而弦歌子貢軒車不容巷徃見之曰先生何病也憲曰憲聞無財謂之貧

學而不能行謂之病今憲貧也非病也夫希世而行比周而友學以為人教以為己仁義之慝輿馬之飾

憲不忍為也何有坐則華屋行則肥馬侍女數十然後為

竒此乃許父許由巢父所以忼慨夷齊所以長歎孟子曰伯夷叔

齊目不視惡色耳不聽惡聲與鄉人居若在塗炭葢聖人之清也雖有竊秦之爵千

駟之富古史考曰呂不韋為秦子楚行千金貨於華陽夫人請立子楚為嗣及子楚立封不韋洛

陽十萬户號文信侯以詐獲爵故曰竊也論語曰齊景公有馬千駟民無德而稱焉孔安國曰千駟四千

不足貴也士元曰僕生出邊垂寡見大義若不一

叩洪鍾伐雷鼓則不識其音響也

劉公幹以失敬罹罪典略曰劉楨字公幹東平寧陽建安十六年世子為五官中

郎將妙選文學使楨隨侍太子酒酣坐歡乃使夫人甄氏出拜坐上客多伏而楨獨平視他日公聞乃收

楨減死輸作部文士傳曰楨性辯捷所問應聲而荅坐平視甄夫人配輸作部使磨石武帝至尚方觀作

者見楨匡坐正色磨石武帝問曰石何如楨因得喻己自理跪而對曰石出荆山懸巖之巔外有五色之

章内含卞氏之珍磨之不加瑩雕之不增文稟氣堅貞受之自然顧其理枉屈紆繞而不得申帝顧左右

大笑即日赦之文帝問曰卿何以不謹於文憲楨荅曰臣誠

庸短亦由陛下綱目不踈魏志曰帝諱丕字子桓受漢禪按諸書或云楨被刑

魏武之世建安二十年病亡後七年文帝乃即位而謂楨得罪黄初之時謬矣

鍾毓鍾㑹少有令譽魏書曰毓字穉叔潁川長社人相國繇長子也年十四為散騎

侍郎機捷談笑有父風仕至車騎將軍年十三魏文帝聞之語其父鍾

魏志曰繇字元常家貧好學為周易老子訓歴大理相國遷太傅曰可令二子來

於是敕見毓面有汗帝曰卿面何以汗毓對曰戰戰

惶惶汗出如漿復問㑹卿何以不汗對曰戰戰慄慄

汗不敢出

鍾毓兄弟小時值父晝𥨊因共偷服藥酒其父時覺

且託𥧌以觀之毓拜而後飲㑹飲而不拜魏志曰㑹字士季繇

少子也敏惠夙成中䕶軍蔣濟著論謂觀其眸子足以知人㑹年五歲繇遣見濟濟甚異之曰非常人也

及壯有才數精練名理累遷黄門侍郎諸葛誕反文王征之㑹謀居多時人謂之子房拜鎮西將軍伐蜀

蜀平進位司徒自謂功名葢世不可復為人下所謂親曰我淮南以來畫無遺䇿四海共知持此欲安歸

乎遂謀反見誅時年四十既而問毓何以拜毓曰酒以成禮不敢

不拜又問㑹何以不拜㑹曰偷本非禮所以不拜

魏明帝為外祖母築舘於甄氏魏末傳曰帝諱叡字元仲文帝太子以其

母廢未立為嗣文帝與俱獵見子母鹿文帝射其母弦而倒復令帝射其子帝置弓泣曰陛下已殺其

母臣不忍復殺其子文帝曰好語動人心遂定為嗣是為明帝魏書曰文昭甄皇后明帝母也父逸上蔡

令烈宗即位追封上蔡君嫡孫象襲爵象薨子畼嗣起大第車駕親自臨之既成自行視

謂左右曰舘當以何為名侍中繆襲曰文章叙録曰襲字熙伯東

海蘭陵人有才學累遷侍中光禄勲陛下聖思齊於哲王罔極過於曾

閔此舘之興情鍾舅氏宜以渭陽為名秦詩曰渭陽康公念母也

康公之母晉獻公之女文公遭驪SKchar之難未反而秦SKchar卒穆公納文公康公時爲太子贈送文公于渭之

陽念母之不見也我見舅氏如母存焉按魏書帝於後園爲象母起觀名其里曰渭陽然則象母即帝之

舅母非外祖母也且渭陽爲舘名亦乖舊史也

何平叔云服五石散非唯治病亦覺神明開朗魏略曰何

晏字平叔南陽宛人漢大將軍進孫也或云何苗孫也尚主又好色故黃初時無所事任正始中曹爽用

爲中書主選舉宿舊者多得濟拔爲司馬宣王所誅秦丞相寒食散論曰寒食散之方雖出漢代而用之

者寡靡有傳焉魏尚書何晏首獲神效由是大行於世服者相尋也

嵇中散語趙景眞嵇紹趙至叙曰至字景眞代郡人漢末其祖流宕客緱氏令新之官

至年十二與母共道傍看母曰汝先世非微賤家也汝後能如此不至曰可爾耳歸便就師誦書蚤聞父

耕叱牛聲釋書而泣師問之荅曰自傷不能致榮華而使老父不免勤苦年十四入太學觀時先君在學

寫石經古文事訖去遂隨車問先君姓名先君曰年少何以問我至曰觀君風器非常故問耳先君具告

之至年十五陽病數數狂走五里三里為家追得又灸身體十數處年十六遂亡命徑至洛陽求索先君

不得至鄴沛國史仲和是魏領軍史渙孫也至便依之遂名翼字陽和先君到鄴至具道太學中事便遂

先君歸山陽經年至長七尺三寸潔白黑髮赤脣明目鬢鬚不多閒詳安諦體若不勝衣先君嘗謂之曰

卿頭小而銳瞳子白黑分明視瞻停諦有白起風至論議清辯有從横才然亦不以自長也孟元基辟為

遼東從事在郡斷九獄見稱清當自痛棄親逺游母亡不見吐血發病服未竟而亡卿瞳子白

黑分明有白起之風嚴尤三將叙曰白起平原君勸趙孝成王受馮亭王曰受之秦

兵必至武安君必將誰能當之者乎對曰澠池之㑹臣察武安君小頭而面銳瞳子白黑分明視瞻不轉

小頭而面銳者敢斷决也瞳子白黒分明者見事明也視瞻不轉者執志强也可與持久難與爭鋒廉頗

為人勇鷙而愛士知難而忍耻與之野戰則不如持守足以當之王從其計恨量小狹趙

云尺表能審璣衡之度周髀曰夏至北方二萬六千里冬至南方十三萬五千里

日中樹表則無影矣周髀長八尺夏至日晷尺六寸髀股也晷勾也正南千里勾尺五寸正北千里勾尺

七寸周髀之書也寸管能測徃復之氣呂氏春秋曰黄帝使伶倫自大夏之西崑

崙之隂取竹之嶰谷生其竅厚薄均者斷兩節間而吹之以為黄鍾之管制十二筩以聽鳳凰之鳴雄鳴

六雌鳴六以為律呂續漢書律曆志曰十二律之變至於六十以律候氣候氣之法為室三重户閉塗釁

必周密布緹幔以木為案加律其上以葭莩灰抑其内為氣所動者其灰散也以此候之何必在

大但問識如何耳

司馬景王東征魏書曰司馬師字子元相國宣文侯長子也以道德清粹重於朝廷為大

將軍録尚書事毋丘儉反師自征之薨諡景王取上黨李喜以為從事中郎

因問喜曰昔先公辟君不就今孤召君何以來喜對

曰先公以禮見待故得以禮進𨓆明公以法見繩喜

畏法而至耳晉諸公贊曰喜字季和上黨銅鞮人也少有髙行研精蓺學宣帝為相國辟喜

喜固辭疾景帝輔政為從事中郎累遷光禄大夫特進贈太保

鄧艾口喫語稱艾艾魏志曰艾字士載棘陽人少為農人養犢年十二隨母至潁川

讀故大丘長碑文曰言為世範行為士則遂名範字士則後宗族有同者故改焉毎見髙山大澤輙規度

指畫軍營處所時人多笑焉後見司馬宣王三辟為掾累遷征西將軍伐蜀蜀平進位太尉為衛瓘所害

晉文王戲之曰卿云艾艾定是幾艾對曰鳳兮鳳兮

故是一鳳朱鳳晉紀曰文王諱昭字子上宣帝次子也列仙傳曰陸通者楚狂接輿也好養性

游諸名山嘗遇孔子而歌曰鳳兮鳳兮何德之衰徃者不可諫來者猶可追後入蜀在峩嵋山中也

嵇中散既被誅向子期舉郡計入洛文王引進問曰

聞君有箕山之志何以在此對曰巢許狷介之士不

足多慕王大咨嗟向秀别傳曰秀字子期河内人少為同郡山濤所知又與譙國嵇康

東平呂安友善並有拔俗之韻其進止無不同而造事營生業亦不異常與嵇康偶鍛於洛邑與呂安灌

園於山陽不慮家之有無外物不足怫其心弱冠著儒道論棄而不録好事者或存之或云是其族人所

作困於不行乃告秀欲假其名秀笑曰可復爾耳後康被誅秀遂失圖乃應歳舉到京師詣大將軍司馬

文王文王問曰聞君有箕山之志何能自屈秀曰常謂彼人不達堯意本非所慕也一坐皆說隨次轉至

黄門侍郎散騎常侍

晉武帝始登阼探䇿得一晉世譜曰世祖諱炎字安宇咸熙二年受魏禪

者世數繋此多少帝既不說羣臣失色莫能有言者

侍中裴楷進曰臣聞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寧侯王

得一以為天下貞帝說羣臣歎服王弼老子注云一者數之始物之極

也各是一物所以為主也各以其一致此清寧貞

滿奮畏風在晉武帝坐北窻作琉璃屏實密似踈奮

有難色帝笑之荀綽冀州記曰奮字武秋高平人魏太尉寵之孫也性清平有識自吏部

郎出為冀州刺史晉諸公贊曰奮體量清雅有曾祖寵之風遷尚書令為荀顗所害奮荅曰臣

猶吳牛見月而喘今之水牛唯生江淮間故謂之吳牛也南土多暑而此牛畏𤍠見月

疑是日所以見月則喘

諸葛靚在吳於朝堂大㑹晉諸公贊曰靚字仲思琅邪人司空誕少子也雅正

有才望誕以夀陽叛遣靚入質於吳以靚為右將軍大司馬孫皓問卿字仲思為

何所思對曰在家思孝事君思忠朋友思信如斯

 蔡洪洪集録曰洪字叔開吳郡人有才辯初仕呉朝太康中本州從事舉秀才王𨼆晉書曰洪

仕至松滋令赴洛洛中人問曰幕府初開羣公辟命求英

竒於仄陋采賢㒞於巖穴君吳楚之士亡國之餘有

何異才而應斯舉蔡荅曰夜光之珠不必出於孟津

之河舊說云隨侯出行有蛇斬而中斷者侯連而續之蛇遂得生而去後衘明月珠以報其德光明

照夜同晝因曰隋珠左思蜀都賦所謂隨侯鄙其夜光也盈握之璧不必采於崑

崙之山韓氏曰和氏之璧葢出於井里之中大禹生於東夷文王生於

西羌按孟子曰舜生於諸馮東夷人也文王生於岐周西戎人也則東夷是舜非禹也聖賢

所出何必常處昔武王伐紂遷頑民於洛邑尚書曰成周既

成遷殷頑民作多士孔安國注曰殷大夫心不則德義之經故徙於王都邇教誨也得無諸君

是其苗裔乎按華令思舉秀才入洛與王武子相酬對皆與此言不異無容二人同有此辭

疑世說穿鑿也

諸名士共至洛水戲竹林七賢論曰王濟諸人嘗至洛水解禊事明日或問濟曰昨

游有何語議濟云云還樂令問王夷甫曰今日戲樂乎虞預晉書

曰王衍字夷甫琅邪臨沂人司徒戎從弟父又平北將軍夷甫蚤知名以清虚通理稱仕至太尉爲石勒

王曰裴僕射善談名理混混有雅致晉惠帝起居注曰裴頠字

逸民河東聞喜人司空秀之少子也冀州記曰頠𢎞濟有清識稽古善言名理履行髙整自少知名歴侍

中尚書左僕射爲趙王倫所害張茂先論史漢靡靡可聽晉陽秋曰華博覽洽

聞無不貫綜世祖嘗問漢事及建章千門萬户華畫地成圖應對如流張安世不能過也我與王

安豐說延陵子房亦超超𤣥箸晉諸公贊曰夷甫好尚談稱爲時人

物所

王武子晉諸公贊曰王濟字武子太原晉陽人司徒渾第二子也有儁才能清言起家中書郎終

孫子荆文士傳曰孫楚字子荆太原中都人也晉陽秋曰楚驃騎將軍資之孫南陽太守宏

之子鄉人王濟豪俊公子為本州大中正訪問宏為鄉里品狀濟曰此人非鄉評所能名吾自狀之曰天

才英特亮拔不羣仕至馮翊太守各言其土地人物之美王云其地

坦而平其水淡而清其人廉且貞孫云其山㠑巍以

嵯峨其水㳌渫而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波其人磊砢而英多按三秦記語林載蜀

人伊籍稱吳土地人物與此語同

樂令女適大將軍成都王頴虞預晉書曰樂廣字彦輔南陽人清夷沖曠加

有理識累遷侍中河南尹在朝廷用心虚淡時人重其貞貴代王戎為尚書令八王故事曰司馬頴字叔

度世祖第十九子封成都王大將軍王兄長沙王執權於洛晉百官名曰司馬乂

字士度封長沙王八王故事曰世祖第十七子遂構兵相圖長沙王親近小

人遠外君子凡在朝者人懷危懼樂令旣允朝望加

有婚親羣小讒於長沙長沙嘗問樂令樂令神色自

若徐荅曰豈以五男易一女晉陽秋曰成都王之起兵長沙王猜廣廣曰寧

以一女而易五男乂猶疑之遂以憂卒由是釋然無復疑慮

陸機詣王武子晉陽秋曰機字士衡吳郡人祖遜吳丞相父抗大司馬機與弟雲並有儁

才司空張華見而說之曰平吳之利在𫉬二儁機别傳曰博學善屬文非禮不動入晉仕著作郎至平原

武子前置數斛羊酪指以示陸曰卿江東何以敵

此陸云有千里蓴羮但未下鹽䜴耳

中朝有小兒父病行乞藥主人問病曰患瘧也主人

曰尊侯明德君子何以病瘧俗傳行瘧鬼小多不病巨人故光武嘗謂景丹

曰嘗聞壯士不病瘧大将軍反病瘧耶荅曰來病君子所以為瘧耳

崔正熊詣都郡都郡將姓陳問正熊君去崔杼幾世

荅曰民去崔杼如明府之去陳恒晉百官名曰崔豹字正熊燕國人恵

帝時官至太傅丞

元帝始過江朱鳳晉書曰帝諱㪫字景文祖伷封琅邪王父恭王瑾嗣帝襲爵為琅邪王少

而明惠因亂過江起義遂即皇帝位諡法曰始建國都曰元謂顧驃騎曰寄人國

土心常懷慚榮跪對曰臣聞王者以天下為家是以

耿亳無定處帝王世紀曰殷祖乙徙耿為河所毁今河東皮氏耿鄉是也盤庚五遷復南居

亳今景亳是也九鼎遷洛邑春秋傳曰武王克商遷九鼎於洛邑今之偃師是也願陛

下勿以遷都爲念

庾公造周伯仁虞預晉書曰周顗字伯仁汝南安城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州刺史浚長子也晉陽秋曰顗

有風流才氣少知名正體嶷然儕軰不敢媟也汝南賁秦淵通清操之士嘗歎曰汝潁固多賢士自頃陵

遲雅道殆衰今復見周伯仁伯仁將祛舊風清邦族矣舉寒素累遷尚書僕射爲王敦所害伯仁

曰君何所欣說而忽肥𢈔曰君復何所憂慘而忽瘦

伯仁曰吾無所憂直是清虚日來滓穢日去耳

過江諸人每至美日輙相邀新亭藉卉飲宴丹陽記曰新亭

吳舊立先基崩淪隆安中丹陽尹司馬恢之徙創今地周侯中坐而歎曰風

景不殊正自有山河之異皆相視流淚唯王丞相

愀然變色曰當共勠力王室克復神州何至作楚囚

相對春秋傳曰楚伐鄭諸侯救之鄭執鄖公鍾儀獻晉景公觀軍府見而問之曰南冠而縶者為誰

有司對曰楚囚也使稅之問其族對曰伶人也能為樂乎曰先父之職敢有二事與之琴操南音范文子

曰楚囚君子也樂操土風不忘舊也君葢歸之以合晉楚之成

衞洗馬初欲渡江形神慘顇語左右云見此芒芒不

覺百端交集茍未免有情亦復誰能遣此晉諸公贊曰衛玠字

叔寳河東安邑人祖父瓘太尉父恒黄門侍郎玠别傳曰玠潁識通達天韻標令陳郡謝㓜輿敬以亞父

之禮論者以為出王眉子平子武子之右世咸謂諸王三子不如衛家一兒娶樂廣女裴叔道曰妻父有

氷清之姿壻有璧潤之望所謂秦晉之匹也為太子洗馬永嘉四年南至江夏與兄别於梁里澗語曰在

三之義人之所重今日忠臣致身之運可不勉乎行至豫章乃卒

顧司空未知名詣王丞相丞相小極對之疲睡顧思

所以叩㑹之顧和别傳曰和字君孝吳郡人祖容吳荆州刺史父相晉臨海太守和緫角知

名族人顧榮雅相器愛曰此吾家之騏驥也必振衰族累遷尚書令因謂同坐曰昔每

聞元公道公恊贊中宗保全江表鄧粲晉紀曰導與元帝有布衣

之好知中國將亂勸帝渡江求為安東司馬政皆決之號仲父晉中興之功導實居其首體小不

安令人喘息丞相因覺謂顧曰此子珪璋特達機警

有鋒

㑹稽賀生體識清逺言行以禮賀循别見不徒東南之美

爾雅曰東南之美者有㑹稽之竹箭焉實為海内之秀

劉琨雖隔閡寇戎志存本朝王𨼆晉書曰琨字越石中山魏昌人祖邁有經

國之才父璠光禄大夫琨少稱儁朗累遷司徒長史尚書右丞迎大駕於長安以有殊勲封廣武侯年三

十五出為并州刺史為段日磾所害謂温嶠曰班彪識劉氏之復興馬

援知漢光之可輔漢書叙傳曰彪字叔皮扶風人客於天水隴西隗囂有窺覦之志彪

作王命論以諷之東觀漢記曰馬援字文淵茂陵人從公孫述隗囂游後見光武曰天下反覆盜名字者

不可勝數今見陛下寥廓大度同符髙祖乃知帝王自有貞也帝甚壯之今晉祚雖衰天

命未改吾欲立功於河北使卿延譽於江南子其行

乎温曰嶠雖不敏才非昔人明公以桓文之姿建匡

立之功豈敢辭命虞預晉書曰嶠字太真太原祁人少標俊清徹英穎顯名為司空劉

琨左司馬是時二都傾覆天下大亂琨聞元皇受命中興忼慨幽朔志存本朝使嶠奉使嶠喟然對曰嶠

雖乏管張之才而明公有桓文之志敢辭不敏以違髙㫖以左長史奉使勸進累遷驃騎大将軍

温嶠初爲劉琨使來過江于時江左營建始爾綱紀

未舉温新至深有諸慮旣詣王丞相陳主上幽越社

稷焚滅山陵夷毁之酷有黍離之痛温忠慨深烈言

與泗俱丞相亦與之對泣叙情旣畢便深自陳結丞

相亦厚相酬納旣出懽然言曰江左自有管夷吾此

復何憂史記 曰管仲夷吾者潁上人相齊桓公九合諸侯一匡天下語林曰初温奉使勸進晉王大

集賓客見之温公始入姿形甚陋合坐盡驚旣坐陳說九服分崩皇室弛絶晉王君臣莫不歔欷及言天

下不可以無主聞者莫不踴躍植髮穿冠王丞相𣸧相付託温公旣見丞相便游樂不住曰旣見管仲天

下事無復憂

王敦兄含爲光禄勲含别傳曰含字處𢎞琅邪臨沂人累遷徐州刺史光禄勲與弟

敦作逆伏誅𠝹敦既逆謀屯據南州含委職奔姑孰郭粲晉紀曰初

王導恊贊中興敦有方面之功敦以劉隗為間巳舉兵討之故含南奔武昌朝廷始警備也王丞

相詣闕謝中興書曰導從兄敦舉兵討劉隗導率子弟二十餘人旦旦到公車泥首謝罪

徒丞相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州官僚問訊倉卒不知何辭顧司空時為

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州别駕援翰曰王光禄逺避流言明公𫎇塵路次

羣下不寧不審尊體起居何如

郗太尉拜司空語同坐曰平生意不在多值世故紛

紜遂至台鼎朱博翰音實愧於懷漢書曰朱博字子元杜陵人為丞相

臨拜延登受策有大聲如鍾鳴上問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雄李尋對曰洪範所謂鼓妖者也人君不聦空名得進則有無形

之聲博後坐事自殺故序傳曰博之翰音鼔妖先作易中孚曰上九翰音登于天貞凶王弼注曰翰髙飛

也飛者音飛而實不從也

髙坐道人不作漢語或問此意簡文曰以簡應對之

髙坐别傳曰和尚胡名尸黎密西域人傳云國王子以國讓弟遂為沙門永嘉中始到此土止於太

市中和尚天姿髙朗風韻遒邁丞相王公一見竒之以為吾之徒也周僕射領𨕖撫其背而歎曰若𨕖得

此賢令人無恨俄而周侯遇害和尚對其靈坐作胡祝數千言音聲髙畼既而揮涕收淚其哀樂廢興皆

此𩔖性髙簡不學晉語諸公與之言皆因傳譯然神領意得頓在言前塔寺記曰尸黎密冢曰髙坐在石

子岡常行頭陀卒於梅岡即葬焉晉元帝於冢邊立寺因名髙坐

周僕射雍容好儀形詣王公初下車𨼆數人王公含

笑看之既坐傲然嘯詠王公曰卿欲希嵇阮邪荅曰

何敢近舍明公逺希嵇阮鄧粲晉紀曰伯仁儀容𢎞偉善於俛仰應荅精神足

以䕃映數人深自持能致人而未嘗徃焉

庾公嘗入佛圖見卧佛湼槃經云如來背痛於𩀱樹間北首而卧故後之圖繪者

為此曰此子疲於津梁于時以為名言

摯瞻曾作四郡太守大將軍户曹叅軍復出作内史

摯氏世本曰瞻字景游京兆長安人太常虞兄子也父育凉州刺史瞻少善屬文起家著作郎中朝亂依

王敦為户曹叅軍歴安豐新蔡西陽太守見敦以故壞裘賜老病外部都督瞻諫曰尊裘雖故不宜與小

吏敦曰何為不可瞻時因醉曰若上服皆可用賜貂蟬亦可賜下乎敦曰非喻所引如此不堪二千石瞻

曰瞻視去西陽始脫屣耳敦反乃左遷隨郡内史年始二十九嘗别王敦敦

謂瞻曰卿年未三十已為萬石亦太蚤瞻曰方於將

軍少為太蚤比之甘羅已為太老摯氏世本曰瞻髙亮有氣節故以此

荅敦後知敦有異志建興四年與第五琦據荆州以距敦竟爲所害史記曰甘羅秦相茂之孫也年十二

而秦相呂不韋欲使張唐相燕唐不肻行甘羅說而行之又請車五乘以使趙還報秦秦封甘羅爲上卿

賜以甘茂田宅

梁國楊氏子九歲甚聰惠孔君平王𨼆晉書曰孔坦字君平㑹稽山隂

人善春秋有文辯歴太子舍人累遷廷尉卿詣其父父不在乃呼兒出爲

設果果有楊梅孔指以示兒曰此是君家果兒應聲

荅曰未聞孔雀是夫子家禽

孔廷尉以裘與從弟沈孔氏譜曰沈字德度㑹稽山隂人祖父奕全椒令父羣鴻

臚卿沈至琅邪王文學沈辭不受廷尉曰晏平仲之儉祠其先

人豚肩不掩豆猶狐裘數十年劉向别録曰晏平仲名嬰東萊夷維人事

齊靈公莊公以節儉力行重於齊禮記曰晏平仲祀其先人豚肩不掩豆君子以為儉也又曰晏子一狐

裘三十年晏子焉知禮注豚爼實也豆徑尺言併豚之兩肩不能掩豆喻少也卿復何辭此

於是受而服之

佛圖澄與諸石遊澄别傳曰道人佛圖澄不知何許人出於燉煌好佛道出家為沙門

永嘉中至洛陽值京師有難潜遁草澤間石勒雄異好殺害因勒大將軍郭黙略見勒以麻油塗掌占見

吉凶數百里外聽浮圖鈴聲逆知禍福勒甚敬信之虎即位亦師澄號大和尚自知終日開棺無屍唯袈

裟法服在焉林公曰澄以石虎為海鷗鳥趙書曰虎字季龍勒從弟也征

伐每斬將搴旗勒死誅勒諸兒襲位莊子曰海上之人好鷗者每旦之海上從鷗游鷗之至者數百而不

止其父曰吾聞鷗鳥從汝游取來玩之明日之海上鷗舞而不下

謝仁祖年八嵗謝豫章鯤子别見將送客爾時語已神悟

自參上流諸人咸共歎之曰年少一坐之顔回仁祖

曰坐無尼父焉别顔回晉陽秋曰謝尚字仁祖陳郡人鯤之子也齠齔喪兄哀慟

過人及遭父喪温嶠喭之尚號呌極哀既而收涕告訴有異常童嶠竒之由是知名仕至鎮西將軍豫州

陶公疾篤都無獻替之言朝士以為恨陶氏叙曰侃字士衡其先

鄱陽人後徙尋陽侃少有逺槩綱維宇宙之志察孝廉入洛司空張華見而謂曰後來匡主寧民君其人

也劉𢎞鎮沔南取為長史謂侃曰昔吾為羊太傅參佐見語云君後當居身處今相觀亦復然矣累遷湘

廣荆三州刺史加羽葆鼓吹封長沙郡公大將軍贊拜不名劒履上殿進太尉贈大司馬謚桓公按王𨼆

晉書載侃臨終表曰臣少長孤寒始願有限過䝉先朝歴世異恩臣年垂八十位極人臣啓手啓足當復

何恨但以餘寇未誅山陵未復所以憤慨兼懷唯此而已猶冀犬馬之齒尚可少延欲為陛下北吞石虎

西誅李雄勢遂不振良圗永息臨書振腕涕泗横流伏願遴𨕖代人使必得良才足以奉宣王猷遵成志

業則雖死之日猶生之年有表(⿱艹石)此非無獻替仁祖聞之曰時無竪刁故不

貽陶公話言呂氏春秋曰管仲病桓公問曰子如不諱誰代子相者竪刁何如管仲曰自宫

以事君非人情必不可用後果亂齊時賢以為德音

竺法深在簡文坐劉尹問道人何以游朱門荅曰君

自見其朱門貧道如游蓬户髙逸沙門傳曰法師居㑹稽皇帝重其風德遣

使迎焉法師暫出應命司徒㑹稽王天性虚澹與法師結殷勤之歡師雖升履丹墀出入朱邸泯然曠達

不異蓬宇也或云卞令

孫盛為庾公記室叅軍中興書曰盛字安國太原中都人博學强識歴著作郎瀏

陽令庾亮為荆州以為征西主簿累遷祕書監從獵將其二兒俱行庾公不

知忽於獵塲見齊莊時年七八歳𢈔謂曰君亦復來

邪應聲荅曰所謂無小無大從公于邁

孫齊由齊莊二人小時詣𢈔公公問齊由何字荅曰

字齊由公曰欲何齊邪曰齊許由晉百官名曰孫潜字齊由太原人中

興書曰潜盛長子也豫章太守殷仲堪下討王國寳潜時在郡逼爲咨議叅軍固辭不就遂以憂卒

莊何字荅曰字齊莊公曰欲何齊曰齊莊周公曰何

不慕仲尼而慕莊周對曰聖人生知故難企慕𢈔公

大喜小兒對孫放别傳曰放字齊莊監君次子也年八歲太尉𢈔公召見之放清秀欲觀試

乃授𥿄筆令書放便自䟽名字公題後問之曰爲欲慕莊周邪放書荅曰意欲慕之公曰何故不慕仲尼

而慕莊周放曰仲尼生而知之非希企所及至於莊周是其次者故慕耳公謂賓客曰王輔嗣應荅恐不

能勝之卒長沙王相

張𤣥之顧敷是顧和中外孫皆少而聦惠和並知之

而常謂顧勝親重偏至張頗不懕敷别見續晉陽秋曰張𤣥之字祖希

吳郡太守澄之孫也少以學顯歴吏部尚書出為冠軍將軍吳興太守㑹稽内史謝𤣥同時之郡論者以

為南北之望𤣥之名亞謝𤣥時亦稱南北二𤣥卒於郡于時張年九歲顧年七

歲和與俱至寺中見佛般泥洹像弟子有泣者有不

泣者和以問二孫𤣥謂被親故泣不被親故不泣敷

曰不然當由忘情故不泣不能忘情故泣大智度論曰佛在隂

菴羅𩀱樹間入般湼槃卧北首大地震動諸三學人僉然不樂郁伊交涕諸無學人但念諸法一切無常

𢈔法畼造𢈔太尉握麈尾至佳公曰此至佳那得在

法畼曰廉者不求貪者不與故得在耳法畼氏族所出未詳法畼

著人物論自叙其美云悟銳有神才辭通辯

𢈔穉恭為荆州𢈔翼别傳曰翼字穉恭潁川鄢陵人也少有大度時論以經畧許之兄太

尉亮薨朝議推才乃以翼都督七州進征南將軍荆州刺史以毛扇上武帝武帝

疑是故物傅咸羽扇賦序曰昔吳人直截鳥翼而搖之風不減方圓二扇而功無加然中國莫

有生意者滅吳之後翕然貴之無人不用按𢈔懌以白羽扇獻武帝帝嫌其非新反之不聞翼也

中劉劭曰文字志曰劭字彦祖彭城叢亭人祖訥司隷校尉父松成臯令劭博識好學多藝能

善草隷初仕領軍叅軍太傅出東劭謂京洛必危乃單馬奔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州歴侍中豫章太守栢梁雲構

工匠先居其下管弦繁奏鍾夔先聽其音鍾鍾期也䕫舜樂正

穉恭上扇以好不以新𢈔後聞之曰此人宜在帝左

何驃騎亡後何充别見徵禇公入既至石頭王長史劉尹

同詣禇禇曰真長何以處我真長顧王曰此子能言

禇因視王王曰國自有周公晉陽秋曰充之卒議者謂太后父裒宜秉朝政

裒自丹徒入朝吏部尚書劉遐勸裒曰㑹稽王令德國之周公也足下宜以大政付之裒長史王胡之亦

勸歸藩於是固辭歸京

桓公北征經金城見前為琅邪時種柳皆已十圍慨

然曰木猶如此人何以堪攀枝執條泫然流淚桓温别傳

曰温字元子譙國龍亢人漢五更桓榮後也父彛有識鑒温少有豪邁風氣為温嶠所知累遷琅邪内史

進征西大將軍鎮西夏時逆胡未誅餘燼假息温親勒郡卒建旗致討清蕩伊洛展敬園陵薨諡宣武侯

簡文作撫軍時嘗與桓宣武俱入朝更相讓在前宣

武不得已而先之因曰伯也執殳為王前驅衛詩也殳長一

丈二尺無刃簡文曰所謂無小無大從公于邁

顧悅與簡文同年而髮蚤白中興書曰悅字君叔晉陵人初為殷浩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州别

駕浩卒上疏理浩或諫以浩為太宗所廢必不依許恱固爭之浩果得申物論稱之後至尚書左丞

文曰卿何以先白對曰蒲栁之姿望秋而落松栢之

質經霜彌茂顧凱之為父傳曰君以直道陵遲於世入見王王髮無二毛而君已斑白問君

年乃曰卿何偏蚤白君曰松栢之姿經霜猶茂臣蒲栁之質望秋先零受命之異也王稱善久之

桓公入峽絶壁天懸騰波迅急晉陽秋曰温以永和二年率所領七千餘

人伐蜀拜表輙行迺歎曰既為忠臣不得為孝子如何漢書曰王

陽爲益州刺史行部至邛僰九折坂歎曰奉先人遺體奈何數乘此險以病去官後王尊為刺史至其坂

問吏曰非王陽所畏之道邪吏曰是叱其馭曰驅之王陽為孝子王尊為忠臣

初熒惑入太微尋廢海西晉陽秋曰泰和六年閏十月熒惑入太微端門十一

月大司馬桓温廢帝為海西公晉安帝紀曰桓温於枋頭奔敗知民望之去也乃屠𡊮真於夀陽既而謂

郗超曰足以雪枋頭之耻乎超曰未厭有識之情也公六十之年敗於大舉不建髙世之勲未足以鎮厭

民望因說温以廢立之事時温夙有此謀深納超言遂廢海西簡文登阼復人太微

帝惡之徐廣晉紀曰咸安元年十二月熒惑逆行入太微至二年七月猶在焉帝懲海西之事心

甚憂時郗超為中書在直中興書曰超字景興髙平人司空愔之子也少而卓

犖不羈有曠世之度累遷中書郎司徒左長史引超入曰天命脩短故非所

計政當無復近日事不超曰大司馬方將外固封疆

内鎮社稷必無若此之慮臣為陛下以百口保之帝

因誦庾仲初詩庾闡從征詩也曰志士痛朝危忠臣哀主辱

聲甚悽厲郗受假還東帝曰致意尊公家國之事遂

至於此由是身不能以道匡衞思患預防愧歎之深

言何能喻因泣下流襟續晉陽秋曰帝外壓彊臣憂憤不得志在位二年而崩

簡文在暗室中坐召宣武宣武至問上何在簡文曰

某在斯時人以為能論語曰師冕見及階子曰階也及席子曰席也皆坐子告之曰

某在斯某在斯注歴告坐中人也

簡文入華林園顧謂左右曰㑹心處不必在逺翳然

林水便自有濠濮閒想也濠濮二水名也莊子曰莊子與惠子游濠梁水上莊

子曰鯈魚出游從容是魚樂也惠子曰子非魚安知魚之樂邪莊子曰子非我安知我之不知魚之樂也

莊周釣在濮水楚王使二大夫造焉曰願以境内累莊子莊子持竿不顧曰吾聞楚有神龜者死已三千

年矣巾笥而藏於廟此寧曵尾於塗中寧留骨而貴乎二大夫曰寧曳尾於塗中莊子曰徃矣吾亦寧曵

尾於塗中覺鳥獸禽魚自來親人

謝太傅語王右軍曰中年傷於哀樂與親友别輙作

數日惡王曰文字志曰王羲之字逸少琅邪臨沂人父曠淮南太守羲之少朗拔為叔父廙

所賞善草𨽻累遷江州刺史右軍將軍㑹稽内史年在桑榆自然至此正賴

絲竹陶寫恒恐兒軰覺損欣樂之趣

支道林常養數匹馬或言道人畜馬不韻支曰貧道

重其神駿髙逸沙門𫝊曰支遁字道林河内林慮人或曰陳留人本姓閔氏少而任心獨徃風

期高亮家世奉法嘗於餘杭山沈思道行泠然獨畼年二十五始釋形入道年五十三終於洛陽

劉尹與桓宣武共聽講禮記桓云時有入心處便覺

咫尺𤣥門劉曰此未關至極自是金華殿之語漢書叙傳

曰班伯少受詩於師丹大將軍王鳯薦伯於成帝宜勸學召見宴暱拜爲中常侍時上方向學鄭寛中張

禹朝夕入說尚書論語於金華殿詔伯受之

羊秉爲撫軍叅軍少亡有令譽夏侯孝若爲之敘極

相讚悼羊秉敘曰秉字長逹太山平陽人漢南陽太守續曾孫大父魏郡府君卽車𮪍⿰扌⿱彐𧰨 -- 掾元子也

府君夫人鄭氏無子乃養秉齠齔而佳小心敬愼十歳而鄭夫人薨秉思容盡哀俄而公府⿰扌⿱彐𧰨 -- 掾及夫人並

卒秉羣從父率禮相承人不間其親雍雍如也仕參撫軍將軍事將奮千里之足揮沖天之翼惜乎春秋

三十有二而卒昔罕虎死子産以為無與為善自夫子之沒有子産之歎矣亡後有子男又不育是何行

善而禍繁也豈非司馬生之所惑與羊權為黄門侍郎侍簡文坐帝問

曰夏侯湛作羊秉敘絶可想是卿何物有後不

譜曰權字道輿徐州刺史悅之子也仕至尚書左丞權澘然對曰亡伯令問夙

彰而無有繼嗣雖名播天聽然𦙍絶聖世帝嗟慨

 王長史與劉真長别後相見王長史别傳曰濛字仲祖太原晉陽人其

先出自周室經漢魏世為大族祖父佐北軍中候父訥葉令濛神氣清韶年十餘歲放邁不羣弱冠檢尚

風流雅正外絶榮競内寡私欲辟司徒掾中書郎以后父贈光禄大夫王謂劉曰卿更

長進荅曰此若天之自髙耳語林曰仲祖語真長曰卿近大進劉曰卿仰看

邪王問何意劉曰不爾何由測天之髙也

劉尹云人想王荆産佳此想長松下當有清風耳

王微小字也王氏譜曰微字幼仁琅邪人祖父乂平北将軍父澄荆州刺史微歴尚書郎右軍司馬

王仲祖聞蠻語不解茫然曰若使介葛盧來朝故當

不昩此語春秋傳曰介葛盧來朝魯聞牛鳴曰是生三犧皆用之矣其音云問之而信杜預注

曰介東夷國葛盧其君名也

劉真長為丹陽尹許𤣥度出都就劉宿續晉陽秋曰許詢字𤣥度

髙陽人魏中領軍允𤣥孫緫角秀惠衆稱神童長而風情簡素司徒掾辟不就蚤卒牀帷新麗

飲食豐甘許曰若保全此處殊勝東山劉曰卿若知

吉凶由人吾安得不保此春秋傳曰吉凶無門唯人所召王逸少在

坐曰令巢許遇稷契當無此言二人並有愧色

王右軍與謝太傅共登冶城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州記曰冶城吳時鼓鑄之所吳平猶不廢王

茂𢎞所治也謝悠然逺想有髙世之志王謂謝曰夏禹勤

王手足胼胝帝王世紀曰禹治洪水手足胼胝世傳禹病偏枯足不相過今稱禹步是也

文王旰食日不暇給尚書曰文王自朝至于日晐不遑暇食今四郊多

禮記曰四郊多壘卿大夫之辱也宜人人自效而虛談廢務浮文

妨要恐非當今所宜謝荅曰秦任商鞅二世而亡

策曰衛商鞅諸庶孽子名鞅姓公孫氏少好刑名學為秦孝公相封於商豈清言致患邪

謝太傅寒雪日内集與兒女講論文義俄而雪驟

公欣然曰白雪紛紛何所似兄子胡兒曰胡兒謝朗小字也續

晉陽秋曰朗字長度安次兄據之長子安蚤知之文義豔發名亞於𤣥仕至東陽太守撒鹽空

中差可擬兄女曰未若栁絮因風起公大笑樂即公

大兄無奕女左將軍王凝之妻也王氏譜曰凝之字叔平右將軍羲之

第二子也歴江州刺史左將軍㑹稽内史晉安帝紀曰凝之事五斗米道孫恩之攻㑹稽凝之謂民吏曰

不須備防吾已請大道許遣鬼兵相助賊自破矣既不設備遂為恩所害婦人集曰謝夫人名道藴有文

才所著詩賦誄頌傳於世

王中郎令伏𤣥度習鑿齒王中郎傳曰坦之字文度太原晉陽人祖東海太守

承清淡平逺父述貞貴簡正坦之器度淳深孝友天至譽輯朝野標的當時累遷侍中中書令領北中郎

將徐兖二州刺史中興書曰伏滔字𤣥度平昌安丘人少有才學舉秀才大司馬桓温叅軍領大著作掌

國史游撃將軍卒習鑿齒字彦威襄陽人少以文稱善尺牘桓温在荆州辟為從事歴治中别駕遷滎陽

論青楚人物滔集載其論畧曰滔以春秋時鮑叔管仲隰朋召忽輪扁𡩋戚麥丘人逢

丑父晏嬰㳙子戰國時公羊髙孟軻鄒衍田單荀卿鄒奭莒大夫田子方檀子魯連淳于髠昐子田光顔

歜黔子於陵仲子王叔即墨大夫前漢時伏徵君終軍東郭先生叔孫通萬石君東方朔安期先生後漢

時大司徒伏三老江革逢萌禽慶承㓜子徐防薛方鄭康成周孟玉劉祖榮臨孝存侍其元矩孫寳碩劉

仲謀劉公山玉儀伯郎宗禰正平劉成國魏時管㓜安邴根矩華子魚徐偉長任昭先伏髙陽此皆青士

有才德者也鑿齒以神農生於黔中邵南詠其美化春秋稱其多才漢廣之風不同雞鳴之篇子文叔敖

羞與管晏比德接輿之歌鳳兮漁父之詠滄浪漢隂文人之折子貢市南宜僚屠羊說之不為利回魯仲

連不及老萊夫妻田光遜於屈原鄧禹卓茂無敵於天下管㓜安不勝龐公龐士元不推華子魚何鄧二

尚書獨步於魏朝樂令無對於晉世昔伏羲𦵏南郡少昊𦵏長沙舜𦵏零陵比其人則凖的如此論其土

則羣聖之所𦵏考其風則詩人之所歌尋其事則未有赤眉黄巾之賊此何如青州邪滔與相徃反鑿齒

無以對也臨成以示韓康伯康伯都無言王曰何故不言

韓曰無可無不可馬融注論語曰唯義所在

劉尹云清風朗月輙思𤣥度晉中興士人書曰許詢能清言于時士人皆欽

慕仰愛之

荀中郎在京口晉陽秋曰荀羡字令則穎川人光禄大夫崧之子也清和有識裁少以主

壻為駙馬都尉是時殷浩叅謀百揆引羨為援頻蒞義興吳郡超授北中郎將徐州刺史以蕃屏焉中興

書曰羡年二十八出為徐兖二州中興方伯之少未有若羨者也登北固望海云

州記曰城西北有别嶺入江三面臨水高數十文號曰北固雖未覩三山便自使

人有凌雲意若秦漢之君必當褰裳濡足史記封禪書曰蓬萊

方丈瀛洲此三山世傳在海中去人不逺嘗有至者言諸仙人不死藥在焉黄金白銀為宫闕草物禽獸

盡白望之如雲及至反居水下欲到即風引船而去終莫能至秦始皇登㑹稽並海上冀遇三神山之竒

藥漢武帝既封泰山無風雨變至方士更言蓬萊諸藥可得於是上欣然東至海冀獲蓬萊者

謝公云賢聖去人其間亦邇子姪未之許公歎曰若

郗超聞此語必不至河漢超别傳曰超精於理義沙門支道林以為一時之俊

莊子曰肩吾問於連叔曰吾聞言於接輿大而無當徃而不反怪怖其言猶河漢而無極也

支公好鶴住剡東𡵙山支公書曰山去㑹稽二百里有人遺其𩀱

鶴少時翅長欲飛支意惜之乃鎩其翮鶴軒翥不復

能飛乃反顧翅垂頭視之如有懊喪意林曰既有陵

霄之姿何肻為人作耳目近玩養令翮成置使飛去

謝中郎經曲阿後湖問左右此是何水中興書曰謝萬字萬石太

傅安弟也才氣髙俊蚤知名歴吏部西中郎將豫州刺史散騎常侍荅曰曲阿湖六康地記

曰曲阿本名雲陽秦始皇以有王氣鑿北阬山以敗其勢截其直道使其阿曲故曰曲阿也吴還為雲陽

今復名曲阿謝曰故當淵注渟著納而不流

晉武帝每餉山濤恒少謝太傅以問子弟車騎

荅曰當由欲者不多而使與者忘少謝車𮪍家傳曰玄字㓜度鎭西

奕第三子也神理明俊善微言叔父太傅嘗與子姪燕集問武帝任山公以三事任以官人至於賜予不

過斤合當有㫖不𤣥荅有辭致也

謝胡兒語𢈔道季道季𢈔龢小字徐廣晉紀曰龢字道季太尉亮子也風情率悟以文

談致稱於時歷仕至丹陽尹兼中領軍諸人莫當就卿談可堅城壘𢈔

曰若文度來我以偏師待之康伯來濟河焚舟春秋傳曰

秦伯伐晉濟河焚舟杜預曰示必死

李𢎞度常歎不被遇中興書曰李充字𢎞度江夏鄳人也祖康父矩皆有美名充初

辟丞相掾記室叅軍以貧求剡縣遷大著作中書郎殷揚州殷浩别見知其家貧問

君能屈志百里不李荅曰北門之歎久已上聞衞詩北門

刺仕不得志也窮猿奔林豈暇擇木遂授剡縣

王司州至吳興印渚中看王胡之别傳曰胡之字脩齡琅邪臨沂人王廙之子

也歴吳興太守徴侍中丹陽尹秘書監並不就拜使持節都督司州諸軍事西中郎將司州刺史吳興記

曰於潛縣東七十里有印渚渚傍有白石山峻壁四十丈印渚葢衆溪之下流也印渚巳上至縣悉石瀨

惡道不可行船印渚已下水道無險故行旅集焉歎曰非唯使人情開滌亦

覺日月清朗

謝萬作豫州都督新拜當西之都邑相送累日謝疲

頻於是髙侍中徃中興書曰髙崧字茂琰廣陵人父悝光禄大夫崧少好學善史傳累

遷吏部郎侍中以公累免官徑就謝坐因問卿今仗節方州當疆

理西蕃何以為政謝粗道其意髙便為謝道形勢作

數百語謝遂起坐髙去後謝追曰阿酃故麤有才具

阿酃崧小字也謝因此得終坐

袁彦伯為謝安南司馬安南謝奉别見都下諸人送至瀨鄉

將别既自悽惘歎曰江山遼落居然有萬里之勢

陽秋曰𡊮宏字彦伯陳郡人魏郎中令煥六世孫也祖猷侍中父朂臨汝令宏起家建威參軍安南司馬

記室太傅謝安賞宏機捷辯速自吏部郎出為東陽郡乃祖之於冶亭時賢皆集安欲卒迫試之執手將

别顧左右取一扇而贈之宏應聲荅曰輙當奉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風慰彼黎庶合坐歎其要捷性直亮故位不顯也在

孫綽賦遂初築室畎川自言見止足之分中興書曰綽字興公

太原中都人少以文稱歴太學博士大著作散騎常侍遂初賦叙曰余少慕老莊之道仰其風流久矣郤

感於陵賢妻之言悵然悟之乃經始東山建五畝之宅帶長阜倚茂林孰與坐華幕擊鍾鼔者同年而語

其樂齋前種一株松恒自手壅治之髙世逺時亦鄰

世逺髙柔字也别見語孫曰松樹子非不楚楚可憐但永無

棟梁用耳孫曰楓栁雖合抱亦何所施

桓征西治江陵城甚麗盛𢎞之荆州記曰荆州城臨漢江臨江王所治王被徵出

城北門而車軸折父老泣曰吾王去不還矣從此不開北門㑹賓僚出江津望之

云若能目此城者有賞顧長康時為客在坐目曰遙

望層城丹樓如霞桓即賞以二婢

王子敬語王孝伯曰羊叔子自復佳耳然亦何與人

晉諸公贊曰羊祜字叔子太山平陽人也世長吏二千石至祜九世以清德稱為兒時遊汶濱有行

父止而觀焉歎息曰處士大好相善為之未六十當有重功於天下即富貴無相忘遂去莫知所在累遷

都督荆州諸軍事自在南夏吳人說服稱曰羊公莫敢名者南州人聞公哀號哭罷市故不如

銅雀臺上妓魏武遺令曰以吾妾與妓人皆著銅雀臺上施六尺牀繐帷月朝十五日輙使

向帳作𠆸

林公見東陽長山曰何其坦迤㑹稽土地志曰山靡迤而長縣因山得名

顧長康從㑹稽還人問山川之美顧云千巖競秀萬

壑爭流草木𫎇籠其上若雲興霞蔚丘淵之文章録曰顧愷之字長

康晉陵人父悅尚書左丞愷之義熙初為散騎常侍

簡文崩孝武年十餘歲立至暝不臨宋明帝文章志曰孝武皇帝諱

昌明簡文第三子也初簡文觀䜟書曰晉氏阼盡昌明及帝誕育東方始明故因生時以為諱而相與忘

告簡文問之乃以諱對簡文流涕曰不意我家昌明便出帝聰惠推賢任才年三十五崩左右啓

依常應臨帝曰哀至則哭何常之有

孝武將講孝經謝公兄弟與諸人私庭講習續晉陽秋曰寧

康三年九月九日帝講孝經僕射謝安侍坐吏部尚書陸納兼侍中卞耽讀黄門侍郎謝石吏部𡊮宏兼

執經中書郎車𦙍丹陽尹王混摘句車武子難苦問謝車𦙍别見謂𡊮羊曰

不問則德音有遺多問則重勞二謝𡊮羊喬小字也𡊮氏家傳曰喬

字彥升陳郡人父瓌光禄大夫喬歴尚書郎江夏相從桓温平蜀封湘西伯益州刺史𡊮曰必

無此嫌車曰何以知爾袁曰何嘗見明鏡疲於屢照

清流憚於惠風

王子敬云從山隂道上行㑹稽土地志曰邑在山陰故以名焉山川自

相映發使人應接不暇若秋冬之際尤難為懷㑹稽郡記

曰㑹稽境特多名山水峯𡼑隆峻吐納雲霧松栝楓柏擢幹竦條潭壑鏡徹清流寫注王子敬見之曰山

水之美使人應接不暇

謝太傅問諸子姪子弟亦何預人事而正欲使其佳

諸人莫有言者車騎荅曰𤣥譬如芝蘭玉樹欲使其

生於階庭耳

道壹道人好整飾音辭王珣遊嚴陵瀨詩敘曰道壹姓竺氏名德沙門題目曰道

壹文鋒富贍孫綽為之贊曰馳騁遊說言固不虛唯兹壹公綽然有餘譬若春圃載芬載敷條柯猗蔚枝

幹扶從都下還東山經吳中已而㑹雪下未甚寒諸

道人問在道所經壹公曰風霜固所不論乃先集其

慘澹郊邑正自飄瞥林岫便已皓然

張天錫為凉州刺史稱制西隅既為符堅所禽用為

侍中後於夀陽俱敗至都張資凉州記曰天錫字公純嘏安定烏氏人張耳後

也曾祖軌永嘉中為凉州刺史值京師大亂遂據凉土天錫簒位自立為凉州牧符堅使將姚萇攻没凉

州天錫歸長安堅以為侍中比部尚書歸義侯從堅至夀陽堅軍敗遂南歸拜散騎常侍西平公中興書

曰天錫後以貧拜廬江太守薨贈侍中為孝武所器每入言論無不竟

日頗有嫉己者於坐問張北方何物可貴張曰桑椹

甘香鴟鴞革響詩魯頌曰翩彼飛鴞集于泮林食我桑椹懷我好音淳酪養性

人無嫉心西河舊事曰河西牛羊肥酪過精好但寫酪置革上都不解散也

顧長康拜桓宣武墓作詩云山崩溟海竭魚鳥將何

宋明帝文章志曰愷之為桓温叅軍甚被親暱人問之曰卿慿重桓乃爾

哭之狀其可見乎顧曰鼻如廣莫長風眼如懸河決

春秋考異郵曰距不周風四十五日廣莫風至廣莫者精大備也葢北風也一曰寒風或曰

聲如震雷破山淚如傾河注海

毛伯成既負其才氣常稱寧為蘭摧玉折不作蕭敷

艾榮征西寮屬名曰毛𤣥字伯成潁川人仕至征西行軍叅軍

范𡩋作豫章中興書曰寗字武子慎陽縣人博學通覽累遷中書郎豫章太守八日

請佛有板衆僧疑或欲作荅有小沙彌在坐末曰世

尊默然則為許可衆從其義

司馬太傅齋中夜坐孝文王傳曰王諱道子簡文皇帝第五子也封㑹稽王領司徒

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州刺史進太傅為桓𤣥所害贈丞相于時天月明淨都無纎翳太傅

歎以為佳謝景重在坐續晉陽秋曰謝重字景重陳郡人父朗東陽太守重明秀

有才㑹終驃騎長史荅曰意謂乃不如微雲點綴太傅因戲謝

曰卿居心不淨乃復强欲滓穢太清邪

王中郎甚愛張天錫問之曰卿觀過江諸人經緯江

左軌轍有何偉異後來之彦復何如中原張曰研求

幽䆳自王何以還因時脩制荀樂之風荀顗荀朂修定法制樂則

王曰卿知見有餘何故為符堅所制張資凉州記曰天錫明鑒

穎發英聲少著荅曰陽消隂息故天步屯蹇否剥成象豈足

多譏

謝景重女適王孝伯兒二門公甚相愛美謝女譜曰重女月鏡

適王恭子愔之謝為太傅長史被彈王即取作長史帶晉陵

郡太傅巳構嫌孝伯不欲使其得謝還取作咨議外

示縶維而實以乖閒之及孝伯敗後太傅繞東府城

行散丹陽記曰東府城西有簡文為㑹稽王時第東則孝文王道子府道子領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州仍住先舍故俗

稱東僚屬悉在南門要望候拜時謂謝曰王𡩋異謀

阿寗王恭小字也云是卿為其計謝曾無懼色斂笏對曰樂

彦輔有言豈以五男易一女太傅善其對因舉酒勸

之曰故自佳故自佳

桓𤣥義興還後見司馬太傅太傅已醉坐上多客問

人云桓温來欲作賊如何晉安帝紀曰温在姑孰諷朝廷求九錫謝安使吏部

郎𡊮宏具其草以示僕射王彪之彪之作色曰丈夫豈可以此事語人邪安徐問其計彪之曰聞其疾已

篤且可緩其事安從之故不行桓𤣥伏不得起謝景重時爲長史舉

板荅曰故宣武公黜昏暗登聖明功超伊霍紛紜之

議裁之聖鑒太傅曰我知我知卽舉酒云桓義興勸

卿酒桓出謝過檀道鸞論之曰道子可謂易於由言謝重能解紛紜矣

宣武移鎭南州制街衢平直人謂王東亭曰王司徒傳曰王

珣字元琳丞相導之孫領軍洽之子也少以清秀稱大司馬桓温辟爲主簿從討𡊮真封交趾望海縣東

亭侯累遷尚書左僕射領𨕖進尚書令丞相初營建康無所因承而制

置紆曲方此為劣晉陽秋曰蘇峻既誅大事克平之後都邑殘荒温嶠議徙都豫章以

即豐全朝士及三吳豪傑謂可遷都㑹稽王導獨謂不宜遷都建業徃之秣陵古者既有帝王所治之表

又孫仲謀劉𤣥德俱謂是王者之宅今雖凋殘宜脩勞來旋定之道鎮静羣情且百堵皆作何患不克復

乎終至康寧導之策也東亭曰此丞相乃所以為巧江左地促

不如中國若使阡陌條暢則一覽而盡故紆餘委曲

若不可測

桓𤣥詣殷荆州殷在妾房晝眠左右辭不之通桓後

言及此事殷云初不眠縱有此豈不以賢賢易色也

孔安國注論語曰言以好色之心好賢人則善

桓𤣥問羊孚羊氏譜曰孚字子道泰山人祖楷尚書郎父綏中書郎孚歴太學博士州别駕

太尉叅軍年四十六卒何以共重吳聲羊曰當以其妖而浮

謝混問羊孚何以器舉瑚璉晉安帝紀曰混字叔源陳郡人司空琰少子也

文學砥礪立名累遷中書令尚書左僕射坐黨劉毅伏誅論語子貢問曰賜也何如子曰汝器也曰何器

也曰瑚璉也鄭𤣥注曰黍稷器夏曰瑚殷曰璉羊曰故當以為接神之器

桓𤣥既簒位後御牀微陷羣臣失色侍中殷仲文進

續晉陽秋曰仲文字仲文陳郡人祖融太常父康呉興太守仲文聞𤣥平京邑棄郡投焉𤣥甚說之

引為咨議叅軍時王謐見禮而不親卞範之被親而少禮其寵遇隆重兼於王卞矣及𤣥簒位以佐命親

貴厚自封崇輿馬器服窮極綺麗後房妓妾數十絲竹不絶音性甚貪吝多納賄賂家累千金常若不足

𤣥既敗先投義軍累遷侍中尚書以罪伏誅當由聖德淵重厚地所以不

能載時人善之

桓𤣥既簒位將改置直舘問左右虎賁中郎省應在

何處有人荅曰無省當時殊忤㫖問何以知無荅曰

潘岳秋興賦敘曰余兼虎賁中郎將寓直散騎之省

岳别見其賦敘曰晉十有四年余年三十二始見二毛以太尉掾兼虎賁中郎將寓直散騎之省髙閣連

雲陽景罕曜僕野人也猥厠朝列譬猶池魚籠鳥有江湖山藪之思於是染翰操𥿄慨然而賦于時秋至

故以秋興命萹𤣥咨嗟稱善劉謙之晉紀曰𤣥欲復虎賁中郎將疑應直與不訪之僚佐咸

莫能定叅軍劉簡之對曰昔潘岳秋興賦叙云余兼虎賁中郎將寓直于散騎之省以此言之是應直也

𤣥懽然從之此語微異又荅者未知姓名故詳載之

謝靈運好戴曲柄笠丘淵之新集録曰靈運陳郡陽夏人祖𤣥車騎將軍父渙祕書

郎靈運歴祕書監侍中臨川内史以罪伏誅孔𨼆士謂曰卿欲希心髙逺

何不能遺曲葢之貌宋書曰孔淳之字彦深魯國人少以辭榮就約徵聘無所就元

嘉初散騎郎徵不到𨼆上虞山謝荅曰將不畏影者未能忘懷莊子云漁

父謂孔子曰人有畏影惡跡而去之走者舉足逾數而跡逾多走逾疾而影不離自以尚遲疾走不休絶

力而死不知處隂以休影處静以息跡愚亦甚矣子脩心守真還以物與人則無異矣不脩身而求之人

不亦外事者乎




世說新語巻上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