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家播芳大全文粹 (四庫全書本)/卷110
五百家播芳大全文粹 巻一百十 |
欽定四庫全書
五百家播芳大全文粹巻一百十
宋 魏齊賢
葉 芬同輯
頌
太祖皇帝閲武便殿頌 吕伯恭
臣仰惟藝祖皇帝天造神斷手提干將灑掃華夏以丕靈承上帝之威命建隆之元詔天下揀驍鋭之士咸集闕下罷其選懦者命郡國蒐補其數焉四方之兵魚鱗雜襲投石思奮什伯其耦閲集以程其能親臨以作其氣所以摩厲之者甚至於三年廼屈鑾輅御便殿而閲武陛㦸百重彤庭如砥扛鼎翹闗之雄落雕穿楊之技彯纓鳴劍之鋭並効其能天容日表不違咫尺視其勇怯以為殿最賞春罰秋風動營壘用能東征西伐顯有丕功一舉而平荆湖再舉而平蜀漢三舉而平劉鋹四舉而平李煜兵烽所向如雷如霆如摧枯如破竹無不殞滅者蓋藝祖鋭志之功有以先之也嗚呼藝祖閲之於殿陛之間而收功於千里之外閲之於踐祚之初而收功於厯年之逺所以佑啟列聖開拓炎宋丕丕之基者閲武之功居其多焉大矣哉聖人創始之沉幾也臣竊述其事拜手稽首而作頌曰
天造草昧野戰羣龍分割河山風氣不通皇矣藝祖受天景命神武奮張六合底定開乾闢坤厥惟初元肆彼神指布於幅員尺籍五符簡其剽鋭造於王庭庸較厥藝羊質虎皮力不勝兵是罰是斥揀擇惟精時其三年天臨廣殿曰熊曰羆賈勇自獻陛亷九級左墄右平旌旗如植有聞無聲貝冑朱綅流星白羽肅其戎容行行伍伍前壘楊葉後貫㦸枝連袂逄䝉比肩由基劍躍長虹弓翻滿月怒氣回薄髮衝眦裂静如磐石動如飄風出奇入正滅没無蹤帝臨軒陛廼嘉廼奨積金至斗眎勞第賞轅門之下交相激揚〈缺〉雖柔必强靈旗南指荆湖啣璧萬仞劍門如入吾室俘囚劉鋹海波不興煜惟狂童覊以長繩於赫王旅動而無敵揆厥本源繄閲習力藝祖聖武同符禹湯混一書契千古有光藝祖聖謨允開鴻業列聖閱武相望史牒豈無顯徳其規未洪亦有驪山其刑未公大哉斯舉百王之極小臣作頌颺之金石
黄帝封泰山頌 孫仲益
昔在黄帝膺土徳之運躬徇齊敦敏之質脩徳振兵監於萬國涿鹿之戰既勝包干戈而弗用爰舉風后力牧之徒同徳左右康濟天下開明堂以朝四夷作咸池之樂以文頌聲上之日月星辰之序下之鳥獸草木百谷之宜若大若小罔不作乂於是登封泰山勒告功成神靈居歆萬方和㑹功大徳倍為五帝首可謂盛哉封祀之禮尚矣無懐氏而上制作之文六經無所述逮黄帝之典創法立極禮制樂備然後山川鬼神封祀者為多焉三代之王文獻相承云亭社首之盛雖㮣見於書詩而稽古禮文之治多自黄帝發之是宜作為頌詩以紀盛烈頌曰
維古至今盛徳而帝嗜欲開先以徳薦瑞涿鹿之原布昭聖武風揮日舒莫敢余侮旁招俊乂弼亮帝工風后力牧常先大鴻乃開明堂駿奔萬國乃奏咸池簫勺羣慝正名百物言順事成推筴迎日以監太清鳥獸蟲蛾百谷草木萌區異狀罔不率育土石金玉功利川濟水火財物資用不匱垂衣而治匪疚匪棘厥壤可游仁夀之域符瑞紹至雲物翔洋乃建官師以定厥祥協氣横流陽開隂閉薫為太和弗肅弗厲功大名顯為五帝先具著顯庸升中於天曰維元祀發號垂鴻蒲車委蛇至於岱宗維山巖巖奠兹東魯神明之隩氣澤所聚類於上帝来願来歆百神受職𣤛若有臨奉盛以告鄗上之黍三茅藉酒醴惟醹匏樽藁秸大禮無文神之聽之厥聞維馨天地丕應不謁而獲卜世彌長授以神筴三靈悦豫四方和來徳音孔昭萬世由之
漢甘泉宫朝呼韓邪單于頌 吕伯恭
漢興五百六十載當中宗孝宣皇帝甘露紀元之二年冬十有二月呼韓邪單于侯㹪欵五原塞上書曰願朝三年正月詔有司定儀太子少傅臣望之上奏曰單于非正朔國宜不以臣禮待詔曰可明年春正月上幸甘泉宫單于朝謁再拜稱藩臣不名賜以冠帶衣裳璽綬弓㦸車馬金錢錦繡谷絮甚厚禮畢上至自甘泉宫蠻夷君長王侯數萬迎謁渭橋下詔單于就邸長安享之於建章宫越月乃遣還嗚呼盛哉自有天地以來竹帛所載謡俗所傳未之前聞也高宗親伐鬼方太王文王事之宣王北伐止於太原漢高帝親被白登之圍武皇帝竭天下之力終莫能得其要領至是乃北面稱藩奉公侯朝謁禮漢之威令可謂超王軼帝髙出萬古上矣古之所謂美盛徳之形容以其成功告於神明者詎過此歟王褒揚子雲之徒咸以文字侍上娛樂徒紀主臣詠洞簫甘泉以為美觀至盛徳大業烜焜掀天地者顧嘿嘿但已趨舍之道何其爽歟是用推原中宗皇帝制敵之本意而作頌曰
天下之勢常病𨂂盭堂堂諸華怵此狂猘匪曰𨂂盭實痞實瘵心腹有愆𠉀見於外在周文武王者無外採薇匪棘天保是頼内事畢矣而狄斯潰於皇中宗文武是嫓狄之始張勇者攘袂帝曰不然病在營衛狄之始衰知者獻計相曰不可貪兵必敗惟賞是信惟罰是戒釣名核真黜殿入㝡招流萃亡進秩加賚澆淳飭欺顯戮能貸技巧法理爰及器械孰觕不精孰昏不義如人之身百脈不治孰使外邪而敢為厲矧伊索虜天奪其鋭君臣妖昏帳落崩解瞻我漢家如彼泰山今此蚍蜉或敢睥睨㷀㷀侯㹪稽首歸塞願為藩臣奉寳朝嵗帝曰嗟来訂我儀制諸儒老生博古遼締僉曰無之肇自吾世三年之春郊見上帝還坐甘泉陛㦸邏列九門洞開百辟咸在命太師臚引使前對單于至止虜服椎結左右明王被氊襲毳君臣北面稽顙百拜天子嘉之錫汝冠帶弓劍棨㦸輿馬衣幣縠清縞温璽金綬盭單于拱手天子之惠享於建章示以珍怪干門萬户更啟廸閉單于怖駭喜漢之大嗚呼盛哉自有書契帝伯皇王凌蔑超邁揚光祖宗振業後裔隨流而攘惟我治内人謀允臧亦適其敝在昔武皇威豈不逮斥地隂山揚旌瀚海謂天我驕終莫懲艾孰知斯時拱手天陛矢㦸不遺芻糗不費犬戎自來孰使頸繫小臣作歌吉甫是繼於千萬年單于來㑹
北敵來朝頌 王元之
隴首雲濶河湟路窮青塜鎮野黑山駕空爰有勍敵居乎其中言語衣服不與華同食血茹毛寜識八珍之味荷㫋被毳安知五服之儀不緝綵麻以羽皮而禦寒凍不脩刈穫以射獵而為耕耘春無拆花夏有飛雪沙平萬里氷固千尋征鴻呌雲戰馬嘶月其地不可以耕而食其民不可以畜而臣由是古之王者外而不内内而不親不與約誓不就伐征何者約則貪賂而見欺攻則勞師而莫克故朝朔不加其國政教不及其人來則撫而御之去則備而守之信所謂天限南北而絶内外者矣苟非聖人至道著見又安肯服膺稽顙而自至於天闕耶請陳往古之得失表我朝之昌盛不亦可乎在昔周宣之世獫狁侵削動乎封疆乃命將以安邊俾出師而尅敵雖兵如貔虎不盡勦除而彼若蚊虻止在驅逐觀釁以動畫境而還虐我則仇方用徂征之義勝而不武故無樂戰之心所謂得中策者矣漢武之功也匈奴暴强犯我邉鄙於是選良將出鋭兵勞苦干戈深入沙漠戍師嘆老流矢告竆雖多尅獲之功亦有恥辱之事及乎李卿降北永為敗績之臣明妃出時終有和親之議所謂漢得下䇿者也始皇之世強敵侵陵亂於邦國遂命致逺戍築長城萬里亘山千雉截漢雷杵轟野雲蔽空掘泉則戰血迸流叠土則枯骸共積人力告匱邦基已傾鹿出中原見漢朝之將霸地横大澤知嬴氏之頓亡所謂秦無䇿者矣新莽之徒固不足徵得上䇿者在我聖朝乎主上神武膺命至道育物謂國之難治設禮樂刑罸以正之謂民之難制布道徳仁義以化之國以之而泰民以之而蘇然後治戈矛議征伐取庸蜀下湘潭平交廣歸吳越師如時雨人解倒懸仗至仁而伐不仁八紘盂覆去無道而就有道兆民子來遂使朔易之方戎狄之衆有見幾之義生向化之心行亊大之儀陳任土之貢離越沙漠舞蹈藁街逺逐鴻賔豁唐虞之日月至同蟻慕觀華夏之車書主上思欲來逺人安小國接之以禮示之以徳使觀乎辟雍明堂重簷複廟則穹廬毳幕之人識制度矣使對乎冕旒之貴華衮之榮則椎結裸壤之徒見服章矣使食乎太牢之味秬鬯之酒則羶肉酪漿之衆登享讌矣使聽乎鈞天之樂治世之音則胡笳羌笛之方聞韶濩矣而後歌咏王風沐浴天澤如登春臺如躋夀域熈熈皡皥樂不知斁夫如是則周宣漢武乃我朝之粃糠也臣旅寓帝里榮觀國光覩左袂之徒咸歸國化歌垂世之主難寢頌聲雖未刋他山紀國休而不盡聊抽鄙思詠王化之無疆亦所以褒贊成功洊揚徳業舞抃之餘為之頌曰
天輔有徳民懐有仁上𤣥眷命為天下君暴亂反正澆薄歸淳㧞竒離難邁徳振民其仁如天其智如神涵之若海澤之如春就之如日望之如雲始脩文徳人未之臻終講武功以討弗賔乃平庸蜀來其逺人復取湘潭問諸水濵次定交廣朝於紫宸終平吳越絶乎妖塵伊彼匈奴見幾而作思拜休明逺出沙漠紫殿歡呼彤墀踴躍脱毳委羶勞以王爵棄笛捐笳聽乎音樂結戀闕庭永忘部落自服唐虞寜須衛霍賔禮遐陬邇来逺柔蓋歸道徳靡懼戈矛隴水休咽邊雲罷愁戰征斯弭封禪將脩可紀岳岱宜登介丘鮿儒獻頌永孚千秋
續酒徳頌 王元之
詩有六義焉頌居其一也所以洊揚徳業褒贊成功蓋盛徳之形容告於神明者也觀乎伯倫之頌異乎是哉徒以大人先生放蕩為辭似未知酒徳之故乃賡而頌之夫天有酒星地有酒泉聖人之法天地而為酒先用之以祭神祇次用之以饗賔客然後勞來衆士寵錫有功中者禮也酒之徳也是故堯設衢尊使至者盡飲禹疏儀狄恐國以酒亡此天子之徳也勾踐投醪士卒皆醉文侯受錫征伐自專此諸侯之徳也傅説應命著麴糵之用管仲棄酒陳諷諫之詞此卿士之徳也斯乃載在前籍垂之後昆操巵執觚幕天席地者不得與焉至於堯舜千鍾孔子百觚亦無所取也蕭梁既重浮華之文忘禮法之度列於王褒陸機之間不其失耶必於啣盃潄醪提壺挈榼稱之為徳則糟丘酒池徳之大者也及乎亡桀紂敗羲和蔑不由於斯矣又何徳之云乎頌曰
古之明君先成其名薄以賦歛朂之耕耘風雨祁祁稼穡蓁蓁三時既豐九稼斯芬民之成矣致力於神正詞以告於以奠之若作酒醴麯糵必時神乃享矣百神攸宜古之亂生殘民好兵疆埸多警中土未平甫田既荒太倉不盈人有菜色野無歌聲民未成矣烏用神明若作酒醴酌彼金罍矯詞以告上天降災神乃怨矣萬事隳哉化有醇醴馨非黍稷飲無沈湎道乃昭格暢叶人神是酒之徳
澄心亭頌 黄魯直
菩薩清凉界諸般色是空衆心生水浄菩提影現中忍觀伏塵勞波澄泥著底八風動地来塵勞還復起覺海性澄圓浪時無不渾即渾即澄清箇是湼槃門
拙軒頌 黄魯直
覔巧了不可得試問拙從何来打破沙盆一璺狂子因此眼開弄巧成拙為蛇畫足何况頭上安頭屋下蓋屋畢竟巧者有餘拙者不足
題永首座庵頌 黄魯直
奪得胡兒馬便休休嗟李廣不封侯分明射得南山虎仔細看來是石頭
白蓮菴頌 黄魯直
入泥出泥聖功香光透塵透風君看根元種性六牕九竅玲瓏
沙彌文信大悲頌 黄魯直
通身是眼不見自己欲見自己頻掣驢耳通身是手不解著鞭白牛懶惰空打車轅通身是佛頂戴彌陀頭上安頭笑殺涪皤
清醇酒頌 黄魯直
清如秋江寒月風休波静而無雲醇如春江永日游絲落花之困人借之以涪翁清閒鑒此杯面渌本之以李叟孝友成此甕中春
和瑞崖湛老頌 黄魯直
海幢一定身幻寂無不足三眼等諸縁洞視非世目淵明但好酒杯漾鴨頭緑五栁任榮枯下種干雲木我欲訪楞伽路隔四面水棄置菴外境一榻百念已風送梵音來正卧為君起妙句有玻璃洞然無表裏
題䟦
代書皇帝御書幸秘書省詩後 吕伯恭
臣等仰惟皇帝陛下宵旰萬幾身濟大業雕琢夸詡浮靡虛憍之習是抑是黜囿苑池籞宴豫娛樂之奉是損是蠲居焉非本實不親動焉非法義不舉睠兹三館廼儲蔵典訓長育英畯之地自紹興親蹕下臨迄今三十有四年思欲儀刑丕顯以増光聖緒粤九月辛酉朔詔有司戒期十有二日壬申幸秘書省受朝右文殿移御秘閣紬光堯太上皇帝寳章以視羣臣既又脩太平興國故事張宴右文酒五行罷越翼日癸酉内出御製詩賜臣浩以下昭回淵曜叅賁圖書鴻大閎深匹休雅頌臣等下拜登受相與齋袚敷繹宸指蓋在昔聖人以開物之智立經陳紀通於萬世惟有道之主為能監世盈虛則象成憲立一王法是之謂稽古文武並用乆長之術惟崇起經藝褒表儒學能章明大義馴服雄虣俾咸知尊君親上茂集駿工是之謂右文國以人為輕重士氣之肆拘信屈論世者必觀焉惟虛已忘勢然後羣獻輻凑展布四體樂盡其心是之謂禮賢下士大哉王言堯舜禹湯文武之隆由此其選固非墨客槧人所得私以為榮觀臣等昧死請勒諸琬琰貽諸億載與日月雲漢同垂無極制曰可謹具著其語下方以風示㝢内徳意志慮之所郷云
䟦泰陵祭温公藁 張敬夫
嗚呼此泰陵誄司馬丞相之詞也嵗未及朞紀綱略定用賢之有益於國也如此蓋此未期嵗之間非特足以開元祐一時之治而所以培植邦本祈天永命者至矣嗚呼盛哉後八十有六年具位張某謹書
䟦昭陵親札 趙徳莊
臣㓜時嘗幸睹仁宗皇帝賜許國文靖公剪髭親札竊嘆君臣始終之際如此然自天聖訖慶厯年間雲漢之光燭門楣宜視寳文所儲之富臣生晚不獲覩也而聞諸長者許公能任重斷大事多人所難言者蓋古社稷之臣方契丹動謀疆埸時議欲遷都洛陽公獨屹然請建都大名示脩景徳濟河之典自兹為漢北門中國頼之不徒為尋盟而已也臣今所讀一編蓋付北事者湯之於伊尹何以過此敢再拜識之而歸其書福建漕臣元孫企中乾道八年二月七日具官臣彦端謹書
䟦中庸集解 張敬夫
右石𡼖子重所編集解兩巻某刻於桂林郡學宫子重之編此書嘗從吾友朱某元晦講訂分章去取皆有條次元晦且嘗為之序矣桂林學宫舊亦刻中庸解而其間雜亂他説懼其反誤學者於是漫去舊板而更刻此書竊惟中庸一篇聖賢之淵源也體用隠顯成已成物備矣雖然學者欲從事乎此必知所從入而後可以馴致焉其所從入奈何子思以不覩不聞之訓著於萹首又於萹終發明尚絅之義且曰君子之所不可及者其惟人之所不見乎而推極夫篤恭之效其示來世可謂深切著明矣學者於此亦知所用其力哉有以用其力則以是書反復紬繹將日新而無窮不然譬諸枵腹而觀他人之食之美也亦奚以益哉
䟦通鑑紀事 吕伯恭
通鑑紀事本末袁子所輯章首則楊子之筆也庚寅辛夘之間袁楊風節隠然在兩學子辱為僚相與講肄蓋有得焉憂患索居舊業湮廢袁子官旁郡憫其孤陋廼以是書開予予慨然曰通鑑之行百年矣綜理經緯學者鮮或知之習其讀而不識其綱則所同病也今袁子掇其體大者區别終始使司馬公之微旨自是可考躬其難而遺學者以易意亦篤矣昔者司馬公與二劉氏范氏繙中秘外邸之書餘二十年其定為二百九十四巻者蓋百取其一千取其十也覽者猶難之若袁子紀事本末亦自其少年玩繹叅訂本之以經術騐之以世故廣之以四方賢士大夫之議論而後部居條疏較然易見夫豈一日之積哉學者毋徒樂其易而深思其所以難則幾矣
書易傳大板本後 朱晦翁
易之為書更三聖而制作不同若庖羲氏之象文王之辭皆依卜筮以為教而其法則異至於孔氏之贊則又一以義理為教而不專於卜筮也是豈其故相反哉俗之淳漓既異故其所以為教為法者不得不異而道則未嘗不同也然自秦漢以來考象辭者泥於術數而不得其宏通簡易之法談義理者淪於空寂而不適乎仁義中正之歸求其因時立教以承三聖不同於法而同於道者則惟伊川先生程氏之書而已後之君子誠能日取其一卦若一爻者熟復而深玩之如已有疑將决於筮而得之者虛心端意推之於事而反之於身以求其所以處此之實則於吉凶消長之理進退存亡之道將無所求而不得邇之事父逺之亊君亦無處而不當矣華山皇甫斌嘗讀其書而深好之蓋嘗大書深刻摹以予人惟恐傳者之不廣而讀者之不多也顧猶來請其所以讀之之説某不得讓輒書此以遺之淳熈六年秋八月丙戌朔新安朱某謹書
䟦黄仲本朋友説 朱晦翁
人之大倫其别有五自昔聖賢皆以為天之所叙而非人之所能為也然以今考之則惟父子兄弟為天屬而以人合者居其三焉是則若有可疑者然夫婦者天屬之所由以續者也君臣者天屬之所頼以全者也朋友者天屬之所頼以正者也是則所以紀綱人道建立人極不可一日而偏廢雖或以人而合其實皆天理之自然有不得不合者此其所以為天之所叙而非人之所能為者也然是三者之於人或能具其形矣而不能保其生或能保其生矣而不能存其理必欲君臣父子兄弟夫婦之間交盡其道而無悖焉非有朋友以責其善輔其仁其孰能使之然哉故朋友之於人倫其勢若輕而所繫為甚重其分若疎而所闗為至親其名若小而所職為甚大此古之聖人脩道立教所以必重乎此而不敢忽也然自世教不明君臣父子兄弟夫婦之間既皆莫有盡其道者而朋友之倫廢闕為尤甚世之君子雖或深病其然未必深知其所以然也予嘗思之父子也兄弟也天屬之親也非其乖離之極固不能輕以相棄而夫婦君臣之際又有雜出於情物事勢而不能自己者以故雖或不盡其道猶得相牽聨此合而不至於盡壊至於朋友則其親不足以相維其情不足以相固其勢不足以相攝而為之者初未嘗知其理之所從職之所任其重有如此也且其於君臣父子兄弟夫婦之間猶或未嘗求盡其道則固無所藉於責善輔仁之益此其所以恩疏而義薄輕合而易離亦無怪其相視漠然如行路之人也夫人倫有五而其理則一朋友者又其所藉以維持是理而不使至於悖焉者也由夫四者之不求盡道而朋友以無用廢然則朋友之道盡廢而責善輔仁之職不舉彼夫四者又安得獨立而乆存哉嗚呼其亦可為寒心也已非夫强學力行之君子則孰能深察而亟反之哉始予讀王深甫告友之篇感其言若有補於世教者徐而考之則病其推之不及於天理之自然顧以夫婦君臣一出於情勢之偶合至於朋友則亦不求其端直以為聖人彊而附之於四者之間也誠如是也則其殘壊廢絶是乃理分之當然無足深歎而其至是亦晚矣近得黄君仲本朋友説讀之其言天理人倫之意乃若有㑹於予心者然於朋友之道廢所以獨至於此則亦恐未究其所以然也因書其後如此庶乎其有發云
䟦西銘 張敬夫
人之有是身也則易以私私則失其正理矣西銘之作懼夫私勝之流也故推明其理之一以示人理則一而分則森然自不可易惟識夫理一乃見其分之殊明其分殊則所謂理之一者斯周流而無蔽矣此仁義之道所以常相須也學者存此意涵泳體察求仁之要也辛夘孟秋寓姑蘇書以示學生潘友端
䟦西銘示宋百潛 張敬夫
人惟拘於形氣私勝而迷其所自生故西銘之作推明理之本一公天下而無物之不體然所謂分之殊者蓋森然具陳而不可亂此仁義之道所以立人之極也學者深潛力體而後知所以事天事親者其持循之要莫越於敬而已乾道八年七月己夘敬書以遺宋剛仲伯潛父
䟦通書後 張敬夫
濓溪周先生通書友人朱某元晦以太極圖列於篇首而題之曰太極通書某刻於嚴陵學宫以示多士嗟乎自聖學不明語道者不覩夫大全卑則割裂而無統高則汗漫而不精是以性命之説不叅乎事物之際而經世之務僅出乎私意小智之為豈不可嘆哉惟先生生乎千有餘載之後超然獨得夫大易之傳所謂太極圖乃其綱領也推明動静之一源以見生化之不竆天命流行之體無乎不在文理密察本末該貫非闡㣲極幽莫能識其指歸也然而學者若之何而可進於是哉亦曰敬而已矣誠能起居食息主一而不舍則其徳性之知必有卓然不可掩於體察之際者而後先生之蘊可得而竆太極可得而識矣乾道庚寅閏月謹題
䟦遺書 張敬夫
二先生遺書近嵗既刋於建寜又刋於曲江於嚴陵今又刋於長沙長沙最後刋故是正為尤宻始先生緒言傳於世學者毎恨不克覩其備私相傳冩人自為本及是書之出裒輯之精亦庶幾盡矣此誠學者之至幸然而傳之之廣得之之易則又懼夫有玩習之患或以備聞見或以資談論或以助文詞或以立標榜則亦反趨於薄失先生所以望於後人之意為逾甚矣學者得是書要當以篤信為本謂聖賢之道由是可以學而至味而求之存而體之涵泳敦篤斯須勿舍以終其身而後已是則先生所望於後人之意也敢敬書之附於巻之末
䟦戊午讜議 張敬夫
自古為國必有大綱復讐之義今日之大綱也要不當論其利害之所存獨念夫君臣父子之義不明則戴天履地不能一朝處也則知性與之俱立若饑之必食渴之必飲弗可改也已雖然復讐之義固其大綱而施為舉措之間貴乎曲盡脩徳任賢立政又復讐之大綱也不此之為而徒曰吾讐之復有是理哉故某嘗論今日之事正名為先而務實為本蓋名實一事若夫為人臣而不思大義之所存者甘心以事仇而不以為恥其為罪固不可勝言而或借復讐之説名不正而實不務欺當時而貽後患者亦正論之稂莠也可不察哉乾道庚寅始得吾友魏元履所編讜議三嘆之餘附書於末
題司馬文正公薦士篇 張敬夫
右司馬文正公薦士篇起至和之元盡熈寧十年凡百有六奏其間多公所親録而其外題曰舉賢才亦公𨽻筆也某來宜春公之元孫邁出以相示翻閱終日起敬起慕惟公薦士報國惻怛篤至之心後世觀此編者亦可以想見其萬一矣
䟦希顔録 張敬夫
某己夘之嵗常裒集顔子言行為希顔録上下篇今十有四年矣回視舊編去取倫次多所未善而往往為朋友所傳冩於是復加考究定著為一巻又附録一巻蓋顔子之事獨載於論語易中庸孟子之書其間顔子之所自言與夫見於問答者抑鮮矣特聖人之所稱及曽子孟子之所推述者其詳蓋可以究知也自孟子之後儒者亦知所尊仰矣而識其然者則或寡焉逮夫本朝濓溪周先生横渠張先生出始能明其心而二程先生則又盡發其大全於是孔子之所以授於顔子顔子之所以學乎孔子與學者之所當從事乎顔子者深切著明而無隠於來世者矣故今所録本諸論語易中庸孟子所載而叅之以二程先生之論以及於濓溪横渠與夫二先生門人高弟之説列為一巻又采家語所載顔子之言有近是者與夫揚子雲法言之可取者并史之所紀者存之於後蓋亦曰學者之所當知而已既已繕冩則撫而嘆之曰嗟乎顔子之所至亞於聖人孔門高弟莫得而班焉及考魯論師友之所稱有曰不遷怒不貳過有曰以能問於不能以多問於寡有若無實若虛犯而不校而已自學者觀之疑若近而易識然而顔子之所以為善學聖人者實在乎此則聖門之學其大略亦可見矣惟實用其力而後知其難知其難而後有可進之地也然則後之學者貪高慕逺不循其本者終何所得乎故予願與同志之士以顔子為準的致知力行趨實務本不忽於卑近不遺於細微持以縝密而養以悠久庶乎有以自進於聖人門牆是録之所為作也乾道元年八月九日謹書
䟦孫子 張敬夫
右唐中書舍人杜牧所注孫子三巻牧在當時號為知兵者親見藩鎮相煽為盗不可制國威日削發憤感激留意兵法可以告於後世者無若武之書於是章分句析而為之説其言皆有所㨿依推之事實而可以行若牧者誠有志當世者哉蓋君子於天下之事無所不當究况於兵者世之興廢生民之大本存焉其可忽而不哉夫兵政之本在於仁義其為教根乎三綱然至於法度紀律機謀權變其條不可紊其端為無竆非素考索烏能極其用一有所未極則於酬酢之際其失將有間不容髪者可不畏哉若武之書蓋講乎法度紀律其於機謀權變之用詳矣按西漢藝文志武所著兵法凡八十有二篇圖九巻牧亦謂武書凡數十萬言曺氏削其繁剰筆其精粹為十三篇是則今所存者特操所刪定耳牧初雖本操所注然所自發明者蓋十之九予得其書於集註中而樂其説因次第繕冩牧本書悉存操説今不復具獨其間有渉於牧解釋辨正者則亦因而併出之嗟乎干戈擾亂神州有年於茲國家讐耻未雪聖上宵衣旰食未嘗忘北顧凡在臣子所宜仰體至意思所以効忠圖稱者然則於是書又豈可以忽而不講哉予故刻而傳之願與同志者共焉此亦牧當時之意也
書陶淵明詩後
血氣方剛時讀此書如嚼枯木及綿歴世事知有定分無所用智毎觀此篇如渴飲水如欲寐得啜茗如饑啖湯餅今人亦有同味者乎但恐嚼不破耳
䟦文正公詩 黄魯直
范文正公在當時諸公間第一品也故余毎於人家見尺牘寸紙未嘗不愛賞彌日想見其人所謂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此文正公飲食起居之間先行之而後載於言者也
書王元之竹樓記後 黄魯直
或傳王荆公稱竹樓記勝歐陽公醉翁亭記或曰此非荆公之言也某以謂荆公出此言未失也荆公評文章常先體制而後文之工拙蓋嘗觀蘇子瞻醉白堂記戱曰文詞雖極工然不是醉白堂記乃是韓白優劣論耳以此考之優竹樓記而劣醉翁亭記是荆公之言不疑也
䟦韓退之聨句 黄魯直
退之㑹合聯句孟郊張藉張𦙍與焉四君子皆佳士意氣相入雜之成文世之文章之士少聨句嘗病筆力不能相追或成四公子碁耳
䟦子瞻醉翁操 黄魯直
人謂東坡作此文因難以見巧故極工余則以為不然彼其老於文章故落筆皆超軼絶塵耳
䟦蘭亭 黄魯直
王右軍禊飲序草號稱最得意書宋齊以來似蔵在秘府士大夫間未聞稱述豈未經大盗兵火時蓋有墨跡在蘭亭右者及蕭氏宇文焚蕩之餘千不存一永師晚出所見妙蹟惟有蘭亭故為虞褚軰道之所以太宗求之百方期於必得其後公私相盜今竟失之書家曉得定武石本蓋髣髴存古人筆意耳
又䟦蘭亭〈二〉 黄魯直
蘭亭序草王右軍平生得意書也反復觀之畧無一字一筆不可人意摹冩或失之肥瘦亦自成妍要各存之以心㑹其妙處耳kao
蘭亭雖是真行書之宗然不必一筆一書以為準譬如周公孔子不能無小過過而不害其聰明睿聖所以為聖人不善學者即聖人之過處而學之故蔽於一曲今世學蘭亭者多此也魯之閉門者曰吾將以吾之不可學栁下惠之可可以學書矣
題顔魯公帖 黄魯直
觀魯公此帖竒偉秀㧞奄有魏晉隋唐以來風流氣骨回視歐虞褚薛徐沈軰皆為法度所窘豈如魯公蕭然出於繩墨之外而卒與之合哉蓋自二王後能臻書法之極者惟張長史與顔公二人其後楊少師頗得彷彿但少規矩復不善楷書然亦自冠絶天下後世矣
題絳本法帖〈三〉 黄魯直
王㑹稽初學書於衛夫人中年更妙絶古今今人見衛夫人遺墨疑右軍不當北面蓋不知九萬里則風斯在下耳
右軍筆法如孟子言性莊周談自然從説横説無不如意非復可以常理待之
王氏書法以為如錐畫沙如印印泥蓋言鋒蔵筆中意在筆前耳承學之人更用蘭亭永字以開字中眼目能使學家多拘忌成一種俗氣要之右軍二言群言之長也
䟦司馬温公與潞公書 黄魯直
司馬温公天下士也所謂左準繩右規矩身為度聲為律者也觀此書猶可想見其風采余嘗觀温公資治通鑑草雖數百巻顛倒塗抹訖無一字作草其行已之度蓋如此
書徐浩題經後 黄魯直
書家論徐㑹稽筆法怒猊抉石渴驥奔泉以余觀之誠不虛語如季海筆少令韵勝則與穉恭並馳争先可也季海長處正是用筆勁正而心圓若論工不論韵則王著優於季海季海不下子敬若論韵勝則右軍大令之門誰不服膺往時觀怒猊抉石渴驥奔泉之論茫然不知是何等語老年乃於季海書中見之如觀人眉目也三折肱知為良醫誠然哉季海暮年乃更擺落王氏規模自成一家所謂盧蒲嫳其髪甚短而心甚長惜乎當時君子莫能以短兵伐此老賊也前朝翰林侍書王著筆法圓勁今所蔵樂毅論周興嗣千字文皆著書墨蹟此其長處不减季海所乏者韻耳
李致堯乞書二巻後 黄魯直
凢書要拙多於巧近世少年作字如新婦子粧梳百種㸃綴終無烈婦態也
䟦米元章書 黄魯直
余嘗評米元章書如快劍砍陣强弩射千重所當穿徹書家筆勢亦窮於此然似仲由未見孔子時風氣耳
䟦王介甫帖〈二〉 張敬夫
後一帖大理少卿許遵守京口時丞相與之書遵刻之石始遵在登州論阿云獄事丞相為從臣力主之自後殺人至十惡亦許案問自首减死長惡惠奸甚逆天理今此帖乃謂遵夀考康寜子孫蕃衍由其議法求所以生之之故蓋丞相炫於釋氏報應之説故以長惡惠奸為隂徳議國法而懐私利有所為則望其報其心術之所以異者莫掩於此予故表而出之
予喜蔵金陵王丞相字畫辛夘嵗過霅川有持此軸來售而得之丞相於天下事多鑿以已意顧於字畫獨能行其所無事如此此又其晚年所書尤覺精到予所蔵他帖皆不及也
䟦劉共父所蔵簡齋帖 朱晦翁
簡齋陳公手冩所為詩一巻以遺寳文劉公劉公嗣子觀文公愛之屬廣漢張欽夫為題其籖予嘗借得之欲摹而刻之江東道院竟以不能得善工而罷間獨展玩不得去手盖嘆其詞翰之絶倫又嘆劉公父子與欽夫之不可復見也俯仰太息因書其末以歸之劉氏云
䟦張巨山帖 朱晦翁
近世之為詞章字畫者争出新竒以投世俗之耳目求其蕭散淡然絶塵如張公者殆絶無而僅有也劉兄親承指畫竗得其趣然公晚以事業著故其細者人無得而稱焉欽夫雅以道學自任而游戯翰墨乃能為之題識如此豈亦有賞於斯乎
䟦東坡帖 張敬夫
坡公結字穏密姿態横生一字落紙固可蔵玩而况平生大節如此哉竊嘗觀公議論不合於熈豐固宜至元祐初諸老在朝羣賢彚征及論役法與已意小異亦未嘗一語苟同可見公之心惟義之比初無適莫也方貶黄州無一毫挫折意此在他人已為難能然年尚壯也至於投老炎荒剛毅凛凛畧不稍衰此豈可及哉范太史家蔵公舊帖其間雖有壯老之不同然忠義之氣未嘗不蔚然見於筆墨間也真可畏而仰哉
䟦臨右軍書 葛謙白
逸少墨蹟如優曇鉢華近世罕見雖古人響𢴄亦乏善本蓋臨書不在於㸃畫排比之工而在於得筆意脱或昧此譬如垂絶人神氣都䘮形體雖具奚為也此本得之於許昌侍其氏其家襲蔵無慮百餘年此其為舊物無疑觀其筆迹遒潤𦂳快分明凜然有生氣若出乎右軍之手决非趙模韓道政等所為非虞永興則褚河南筆也深乎書者當自知之昔人論宋文帝書以謂工夫不及羊欣而趣過之臨書而得天然意必知為名筆
題摹燕郭尚父圖 黄魯直
凢書畫當觀韻往時李伯時為余作李廣奪胡兒馬挟兒南馳取胡兒弓引滿以擬追騎觀箭鋒所直發之人馬皆應也伯時笑曰使俗子為之當作中箭追騎矣余因此深悟畫格此與文章同一闗紐但難得人人神㑹耳
題李漢舉墨竹 黄魯直
如蟲蝕木偶爾成文吾觀古人繪事妙處類多如此所以輪扁斵車不能以教其子近世崔白筆墨幾到古人不用心處世人雷同賞之但恐白未肯耳比來作文章無出无咎之右者便是窺見古人妙斵試以此示旡咎
䟦李之儀端叔帖 葛謙白
端叔書牘好事者多喜蔵弆如人嗜昌歜羊𬃷未易詰其所以然豈非韓門籍湜之徒固取重於世𫆀
五百家播芳大全文粹卷一百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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