仕學規範 (四庫全書本)/全覽1

仕學規範 全覽1 全覽2


  欽定四庫全書     子部十
  仕學規範總目     雜家類五雜纂之屬卷一
  為學
  卷二
  為學
  卷三
  為學
  卷四
  行巳
  卷五
  行巳
  卷六
  行巳
  卷七
  行巳
  卷八
  行己
  卷九
  行己
  卷十
  行己
  卷十一
  行己
  卷十二
  行己
  卷十三
  行己
  卷十四
  涖官
  卷十五
  涖官
  卷十六
  涖官
  卷十七
  涖官
  卷十八
  涖官
  卷十九
  涖官
  卷二十
  涖官
  卷二十一
  涖官
  卷二十二
  涖官
  卷二十三
  涖官
  卷二十四
  涖官
  卷二十五
  涖官
  卷二十六
  涖官
  卷二十七
  涖官
  卷二十八
  涖官
  卷二十九
  隂徳
  卷三十
  隂徳
  卷三十一
  隂徳
  卷三十二
  作文
  卷三十三
  作文
  卷三十四
  作文
  卷三十五
  作文
  卷三十六
  作詩
  卷三十七
  作詩
  卷三十八
  作詩
  卷三十九
  作詩
  卷四十
  作詩
  等謹按仕學規範四十卷宋張鎡撰鎡字功甫本成紀人流寓臨安循王俊之諸孫也官至奉議郎直秘閣是書分為學行己涖官隂徳作文作詩六類統載宋儒臣事狀並著出典所採九朝名臣傳諸書俱為修史者所依據故多與史合且可補其遺缺如所録范仲淹鎮青社時設法免青民輦置之苦青民至為立祠又趙抃治越州歳荒令貯米者反増價糶之而其後更賤民胥全活均云出四科事實又張方平知崑山縣收餘賦以給貧民而止民數十年侵越之訟云出哲宗名臣傳今其書皆不傳而三人本傳亦未載此類頗多均可以資攷證蓋與朱子名臣言行録體例雖殊而于當代文獻均為有關者也乾隆四十一年五月恭校上
  總纂官紀昀陸錫熊孫士毅
  總 校 官  陸 費 墀













  欽定四庫全書
  仕學規範編書目
  太祖朝名臣傳
  太宗朝名臣傳
  真宗朝名臣傳
  仁宗朝名臣傳
  英宗朝名臣傳
  神宗朝名臣傳
  哲宗朝名臣傳
  徽宗朝名臣傳
  欽宗朝名臣傳
  皇朝名臣四科事實魏彦惇徳允編
  皇朝類苑江少虞編
  皇朝名臣言行錄朱熹元晦編
  楊文公談苑億大年
  小畜文集王禹偁元之
  張垂崖語錄詠復之
  丁晉公談錄謂謂之
  王文正公言行錄曽孝先
  宋景文公雜志祁子京
  宋子京筆記
  廬陵文集歐陽脩永叔
  濂溪通書周敦實茂叔
  胡安定言行錄瑗翼之
  胡安定孝行錄翼之編
  程氏遺書顥伯淳頥正叔
  程氏外書
  横渠理窟張載子厚
  横渠語錄
  臨川文集王安石介甫
  范忠宣公言行錄純仁堯夫
  元豐類藁曽鞏子固
  王氏談淵陶樂道
  杜氏談錄滋務之
  麈史王得臣彦輔
  孫氏談圃舛君孚
  倦遊雜錄張師正
  涑水迂書司馬光君實
  元城語錄劉安世器之
  元城譚錄
  南都道䕶錄胡珵編
  名賢遺範錄
  東軒筆錄魏泰
  節孝先生語徐積仲車
  澠水燕談王闢之聖涂
  韓魏王别錄王巖叟編
  曽魯公軼事公亮眀仲
  ⿱日黽 -- 鼂氏客語
  和氏談選平時
  韓莊敏公遺事縝王汝
  文昌雜錄龎元英
  三蘇文集洵眀允 軾子瞻 轍子由
  南昌文集黄庭堅魯直
  夢溪筆談沈括存中
  後山文集陳師道履常
  後山詩話
  李氏文集廌方叔
  師友談紀方叔編
  上蔡語錄謝良佐顯道
  龜山語錄楊時中立
  詩文發源王直方歸叟
  唐子西語錄
  曲洧舊聞朱昪
  李氏詩話錞希聲
  玉壺清話僧文瑩
  湘山野錄僧文瑩
  冷齋夜話僧惠洪
  泊宅編方勺仁聲
  陳氏詩話輔之
  吳氏詩話聿子書
  吕氏家塾記希哲原眀
  永嘉文集周行巳恭叔
  聞見前錄邵伯温
  聞見後錄愽
  步里客談陳長方齊之
  嬾真子録馬大年永卿
  涪陵記善錄尹焞彦眀
  龍溪文集汪藻彦章
  省心雜言趙邦獻
  許氏詩話顗彦周
  分門詩話李頎編
  藝苑雌黄嚴有翼
  潜溪詩眼范温元實
  珊瑚鈎詩話張表臣
  石林避暑錄葉夢得少藴
  石林燕語
  石林詩話
  古今類事委心子編
  古今總類詩話任舟編
  吕氏童蒙訓本中居仁
  折獄龜鑑鄭克編
  張横浦語錄九成子韶
  張横浦日新
  四六談麈謝伋景思
  五峯遺文胡宏仁仲
  竹坡詩話周紫芝少隱
  蒲氏漫齋錄大受
  樂善錄李昌齡伯崇
  韻語陽秋葛立方常之
  夷堅甲志洪邁景盧
  夷堅乙志
  麗澤文說吕祖謙伯恭










  仕學規範原序
  士大夫多媺天資至錯諸行事往往鮮合中道才非不逮微法度也前言往行可傚可師佩服弗替如循三尺則㓜學壯行焉往而不中節藐前修為易與肆吾意之所嚮跌宕乖盭漫亡据依幸而齪齪亡聞人猶以不能恕至如得聲名處貴顯有識將起賢者過之之歎斥規矩以覬全材屏範模而良器是圖世固無若事也仰惟熈朝累聖纉承一以姬孔道學造天下士名公碩儒聞風作興步武相屬其大者功烈在天銘立鼎彛誠未易闚測至如問學之囦深操行之端方政事之精醇與夫隂功隱徳竒辭奥論流播簡冊者皆足以擅稱一時詒憲百世鎡天資庸檏粗知讀書日思放滌膏粱之習以從賢士大夫後是以寤寐前哲採摭舊聞凡言動舉措粹然中道可按為法程者悉泒分鱗次萃為鉅編以便省閱夫致知必繇學故先之以為學學行之上也故次之以行巳行巳有餘斯可推以及人故次之以涖官為政莫如徳故次之以隂徳有徳者必有言故以詩文終焉謂其皆可為終身法遂目之曰仕學規範且析為四十卷庶幾口詠心惟趣向弗譌昭然中庸大學之可敬儼乎正人端士之在左右語不云乎過者俯而就不至者跂而及余方用是自警亦願與同志勉焉淳熈嵗丙申四月秦川張鎡時可序











  欽定四庫全書
  仕學規範卷一      宋 張鎡 撰為學
  司馬温公光自成童凜然如成人七嵗聞講左氏春秋大愛之退為家人講即了其大義自是手不釋卷至不知饑渇寒暑年十五書無所不通文詞醇深有西漢風
  晏元獻公殊留守南京范文正公仲淹遭母憂寓居城中晏公請往府學仲淹嘗宿學中其教學者皆有法度勤勞恭謹以身先之夜課諸生讀書寢息皆有時刻往往潜至齋舎詗之見先寢者詰之其人紿云適疲倦暫就枕耳仲淹問未就寢時觀何書其人亦妄對仲淹即取書問之其人不能對乃罰之出題使諸生作賦必先自為之欲知其難易及所當用意亦使學者準以為法由是四方從學者輻輳其後宋人以文學有聲名扵場屋朝廷者多其所教也
  霸州文安縣主簿蘇洵年二十七嵗始大發憤謝其素所往來少年閉户讀書為文辭嵗餘舉進士再不中又舉茂材異等不中退而嘆曰此不足為吾學也悉取所為文數百篇焚之益閉户讀書絶筆不為文辭者五六年乃大究六經百家之説以考質古今治亂成敗聖賢窮達出處之際得其精粹㴠畜充溢抑而不發乆之慨然曰可矣由是下筆頃刻數千言其縱横上下馳驟必造扵深微而後止盖其稟也厚故發之遲志也慤故得之精
  慶歴中范希文以資政殿學士判邠州嘗語客曰某修學時最為貧窶與劉某同上長白山僧舍惟煑粟米二升作粥一器經宿遂凝以刀為四塊早晚取二塊㫁虀十數莖⿱汁半盂入少鹽煖而㗖之如此者三年
  朱昻侍郎甫弱冠辭親游學其父給錢二千以為行資徑入衡山書院服勤學問孜孜不怠夜則拾桐油子然以誦書三年業成而歸復以二千納于父封識宛然
  司封郎中孔延之㓜孤自感厲晝耕讀書壟上夜燃松眀繼之學藝大成鄉舉進士第一遂中其科
  李待制行簡家素貧能刻志自學坐石上讀六經每至夜分雖寒暑不以少易又聚木葉學書其筆法遒勁聚書至萬餘卷多手自抄冩人謂之李書樓
  石守道學士為舉子時寓於南都其固窮苦學世無比者王侍郎瀆聞其勤約因㑹客以盤餐遺之石謝曰甘脆者亦某之願也但日享之則可若止修一餐則眀日何可繼乎朝享膏粱暮厭粗糲人之常情也某所以不敢當賜便以食還王咨重之
  祠部郎中強至字幾聖少有志節力學問年二十舉開封府進士黜于禮部退而嘆曰非有司之罪吾術未善耳乃益自刻勵讀書屬文忘晝夜寒暑吳俗喜遊嬉請謁公閉門一切謝絶當食不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𠤎筯蚊蟲𠾱膚不一舉手撲之曰是皆害吾學之功後果中上第
  范忠宣公純仁娶天章閣待制王質之女封魏國夫人公既娶為學益篤文正公門下多延賢士如胡瑗孫復石介李遇之徒與公從逰晝夜肄業置燈帳中夜分不寢一舉登皇祐元年進士乙科後公貴魏國猶收其帳頂如墨色時以示諸子孫曰爾父少時勤學燈煙迹也
  盛文肅公度好學家居惟圖書滿前每歸休未嘗釋手或勸之少休則曰吾自樂此非以為勞也
  衛尉寺丞向綸雅有竒節不妄交自念世禄子弟溺志膏粱之間乃晝夜刻苦于學日誦數千言一記輒不忘
  虞部郎中李虛舟家貧無書假本於人必手自抄錄夜則絃誦長為辭章頗出流軰已上出皇朝名臣四科事實
  崇政殿說書滎陽吕公希哲嘗言後生初學且須理㑹氣象氣象好時百事是當氣象者辭令容止輕重疾徐足以見之矣不惟君子小人於此焉分亦貴賤壽夭之所由定也宋景文公雜志
  夫世無師矣學者當師經師經必先求其意意得則心定心定則道純道純則充於中者實中充實則發為文輝光施於世者果致三代兩漢之學不過此也
  學者不謀道乆矣然道固不茀廢而聖人之書如日月卓乎其可求茍不為刑禍祿利動其心者則勉之皆可至也並出廬陵文集
  聖希天賢希聖士希賢伊尹顔淵大賢也伊尹恥其君不為堯舜一夫不得其所若撻于市顔淵不遷怒不貳過三月不違仁志伊尹之所志學顔淵之所學過則聖及則賢不及則亦不失於令名出濓溪通書
  安定胡先生侍講布衣時與孫眀復石守道同讀書泰山攻苦食淡終夜不寢一坐十年不歸得家問見上有平安二字即投之澗中不復展讀
  安定先生自慶歴中教學于蘇湖間二十餘年束脩弟子前後以數千計是時方尚辭賦獨湖學以經義及時務為先故學中有經義齋治事齋經義齋者擇疏通有器局者居之治事齋者人各治一事又兼一事如邊防水利之類故天下謂湖學多秀彦其出而筮仕往往取髙第及為政多適於世用若老於吏事者由講習有素也並出胡安定言行錄
  程先生曰治經實學也譬諸草木區以别矣道之在經大小逺近髙下精粗森列扵其中譬如日月在上有人不見者一人指之不如衆人指之自見也如中庸一卷書自至理便推之於事如國家有九經及歴代聖人之迹莫非實學也如登九層之臺自下而上者為是人患居常講習空言無實者盖不自得也為學治經最好茍不自得則盡治五經亦是空言
  富貴驕人固不善學問驕人害亦不細
  李籲問每常遇事即能知操存之意無事時如何存養得熟曰古之人耳之扵樂目之於禮左右起居盤盂几杖有銘有戒動息皆有所養今皆廢此獨有理義之養心耳但存此㴠養意乆則自熟矣敬以直内是㴠養意言不莊不敬則鄙詐之心生矣貎不莊不敬則怠慢之心生矣
  吕與叔嘗言患思慮多不能驅除曰此正如破室中禦寇東靣一人來未逐得西靣又一人至矣左右前後驅逐不暇盖其四靣空疎盜固易入無緣作得主定又如虛器入水水自然入若以一器實之以水置之水中水何能入來盖中有主則實實則外患不能入自然無事
  志道懇切固是誠意若迫切不中理則反為不誠盖實理中自有緩急不容如是之迫觀天地之化乃可知
  學者須敬守此心不可急迫當栽培深厚㴠泳於其間然後可以自得但急迫求之只是私己終不足以達道
  昔受學於周茂叔每令尋顔子仲尼樂處所樂何事真知與常知異嘗見一田夫曽被虎傷有人説虎傷人衆莫不驚獨田夫色動異於衆若虎能傷人雖三尺童子莫不知之然未嘗真知真知須如田夫乃是故人知不善而猶為不善是亦未嘗真知若真知决不為矣
  大學乃孔子遺書須從此學則不差
  孟子才髙學之無可依據學者當學顔子入聖人為近有用力處
  凡立言欲㴠蓄意思不使知徳者厭無徳者惑
  今之學者唯有義理以養其心若威儀辭遜以養其體文章物采以養其目聲音以養其耳舞蹈以養其血脉皆所未備
  以書𫝊道與口相𫝊㬠不相干相見而言因事發眀則并意思一時𫝊了書雖言多其實不盡
  今語道則須待要寂滅湛静形使如槁木心使為死灰豈有直做墻壁木石而謂之道所貴乎智周天地萬物而不遺又幾時要如槁木論心術無如孟子也只謂必有事焉一本有而勿正三字今既如槁木死灰則却扵何處有事
  須是大其心使開闊譬如為九層之臺須大做根脚始得
  孟子論四端處則欲擴而充之說約處則博學詳說而反說約此内外交相養之道也
  今志于義理而心不安樂者何也此則正是剰一箇助之長雖則心操之則存捨之則亡然而持之太甚便是必有事焉而正之也亦須且恁去如此者只是徳孤徳不孤必有鄰到徳盛後自無窒礙左右逢其原也
  所務於窮理者非道須盡窮了天下萬物之理又不道是窮得一理便到只是要積累多後自然見去
  人心作主不定正如一箇翻車流轉動搖無須㬰停所感萬端又如置鏡空中無物不入其中有甚定形不學則却都不察及有所學便覺察得
  伯淳在澶州日修橋少一長梁曽愽求之民間後因出入見林木之佳者必起計度之心因語以戒學者心不可有一事
  人心常要活則周流無窮而不滯於一隅
  經所以載道也器所以適用也學經而不知道治器而不適用奚益㢤
  大抵學不言而自得者乃自得也有安排布置者皆非自得也
  凡人纔學便須知著力處既學便須知得力處
  人之學不進只是不勇
  古之學者優柔厭飫有先後次序今之學者却只做一場話說務髙而已常愛杜元凱語若江海之浸膏澤之潤渙然冰釋怡然理順然後為得也今之學者往往以游夏為小不足學然游夏一言一事却總是實如子路公西赤言志如此聖人許之亦以此自是實事後之學者好髙如人游心於千里之外然自身却只在此
  古人為學易自八嵗入小學十五入大學舞勺舞象有絃歌以養其耳舞干羽以養其氣血有禮義以養其心又且急則佩韋緩則佩弦出入閭巷耳目視聴及政事之施如此則非僻之心無自而入今之學者只有義理以養其心
  問學何以至有覺悟處曰莫先致知能致知則思一日愈眀一日乆而後有覺也學而無覺則何益矣又奚學為思曰睿睿作聖纔思便睿以至作聖亦是一箇思故曰強勉學問則聞見慱而智益眀
  士之於學也猶農夫之耕農夫不耕則無所食無所食則不得生士之於學也其可一日舎哉
  學者言入乎耳必須著乎心見乎行事如只聴他人言却似說他人事已無所與也
  問聖人之經㫖如何能窮得曰以理義去推索可也學者先須讀論孟窮得論孟自有箇要約處以此觀他經甚省力論孟如丈尺權衡相似以此去量度事物自然見得長短輕重某嘗語學者必先看論語孟子今人雖善問未必如當時人借使問如當時人聖人所答不過如此今人看論孟之書亦如見孔孟何異
  凡讀史不徒要記事跡須要識治亂安危興廢存亡之理且如讀髙帝一紀便須識得漢家四百年終始治亂當如何是亦學也
  先生每讀史到一半便掩卷思量料其成敗然後却看有不合處又更精思其間多有幸而成不幸而敗今人只見成者便以為是敗者便以為非不知成者煞有不是敗者煞有是底
  今人多不㑹讀書如誦詩三百授之以政不達使於四方不能専對雖多亦奚以為須是未讀詩時授以政不達使四方不能専對既讀詩後便達於政能專對四方始是讀詩人而不為周南召南其猶正牆面而立須是未讀周南召南一似面牆到讀了後便不面牆方是有驗大抵讀書只此便是法如讀論語舊時未讀是這箇人及讀了後又只是這箇人便是不曽讀也
  唐棣初見先生問學如何曰入徳之門無如大學今之學者頼有此一篇書存其他莫如論孟已上出程氏遺書









  仕學規範卷一



  欽定四庫全書
  仕學規範卷二      宋 張鎡 撰為學
  學在知其所有又養其所有
  學如不及猶恐失之不得放過也
  學始於不欺闇室
  學者有所得不必在談經論道間當於行事動容周旋中禮得之
  學者不學聖人則已欲學之須是熟玩聖人氣象不可止於名上理㑹如是只是講論文字
  張思叔請問其論或太髙伊川不答良乆曰累髙必自下
  謝子與伊川别一年往見之伊川曰相别又一年做得甚工夫謝曰也只去箇矜字曰何故曰子細檢㸃得來病痛盡在這裏若按伏得這箇罪過方有向進處伊川㸃頭因語在坐同志者曰此人為學切問近思者也
  謝顯道云學者先學文鮮有能至道至如愽觀泛覽亦自為害故眀道先生教余嘗曰賢讀書謹不要尋行數墨
  謝顯道習舉業已知名往扶溝見眀道先生受學志甚篤眀道一日謂之曰爾輩在此相從只是學某言語故其學心口不相應盍若行之請問焉曰且静坐伊川每見人静坐便嘆其善學已上出程氏外書
  學者所志至大猶恐所得淺況可便志其小茍志其小志在行一節而已若欲行信亦未必能信自古有多少要如仲尼者然未有如仲尼者顔淵學仲尼不幸短命孟子志仲尼亦不如仲尼
  要見聖人無如論孟為要論孟二書於學者大足只是須㴠泳
  聞見之善者謂之學則可謂之道則不可須是自求扵已能尋見義理則自有旨趣自得之則居之安矣
  義理之學亦須深沈方有造非淺易輕浮之可得也盖惟深則能通天下之志
  為學大益在自能變化氣質不爾卒無所發眀不得見聖人之奥故學者先須變化氣質
  心解則求義自眀不必字字相校譬之目眀者萬物紛錯於前不足為害若目昏者雖枯木朽株皆足為梗
  觀書且不宜急迫了意思則都不見須是大體上求之言則指也指則所視者逺矣若只泥文而不求大體則失之是小兒視指之類也常引小兒以手指物示之而不能求物以視焉只視於手及無物則加怒耳
  書多閱而好忘者只為理未精耳理精則須記了無去處也仲尼一以貫之盖只著一義理都貫却學者但養心識眀静自然可見死生存亡皆知所從來胷中瑩然無疑止此理爾孔子言未知生焉知死盖略言之死之事只生是也更無别理
  學者不可謂少年自緩便是四十五十二程從十四嵗時便銳然欲學聖人今盡及四十未能及顔閔之徒小程可如顔子然恐未如顔子之無我
  今人為學如登山麓方其迤邐之時莫不闊步大走及到峭峻之處便止須是要剛决果敢以進
  學之不勤者正猶七年之病不蓄三年之艾今之於學加工數年自是享之無窮人多是恥於問人假使今日問於人眀日勝扵人有何不可如是則孔子問於老耼萇𢎞郯子賔牟賈有甚不得聚天下衆人之善者是聖人也豈有得其一端而便勝於聖人也
  學不長者無他術惟是與朋友講治多識前言往行以育其徳
  義理有疑則濯去舊見以求新意心中茍有所開眀便劄記不思則還塞之矣更須得朋友之助一日間朋友論著則一日間意思差别須日日如此講論乆則自覺進也
  學者只是於義理中求譬如農夫是穮是蓘雖有饑饉必有豐年盖求之則須有所得已上出横渠理窟
  學者觀書每見每知新意則學進矣
  有志於學者都更不論氣之羙惡只看志如何匹夫不可奪志也惟患學者不能堅勇已上出横渠語錄
  子路無宿諾人告以有過則喜有聞而未能有行惟恐有聞此可謂有勇矣學者之病常在於無勇使之勇焉中庸之極可坐而臻也出臨川集講說錄
  予㓜時先君日課令誦文選甚苦其詞與字難通也先君因曰我見小宋即景文公說手抄文選三過方見佳處汝等安得不誦由是知前輩名公為學大率如此出麈史
  學者所以求治心也學雖多而心不治安以為學出涑水迂書
  先生謂馬永年曰吾友後生未可遽立議論以褒貶古今盖見聞未廣而涉世淺故也且如孔子萬世師也方孟僖子且死戒其嗣懿子師孔子時孔子年尚少也又齊景公晏子適魯問禮時孔子方年三十其後孔子年五十餘方歴聘諸國十四年而歸魯時孔子年六十三嵗乃始刪詩定書繫周易作春秋只數年間了却一生著述盖是時學問成矣涉世深矣故其著述始可為後世法譬如積水扵千仞之源一日决之滔滔汩汩直至于海其源深也若夫潢潦之水乍流乍涸終不能有所至其源淺也古人著書多在暮年盖為此也
  先生曰某之北歸與東坡同途兩舟相銜未嘗三日不相見嘗記東坡自言少年時與其父并弟同讀富鄭公使北語錄至於說大遼國主云用兵則士馬物故國家受其害爵賞日加人臣享其利故凡北朝之臣勸用兵者乃自為計非為北朝計也遼主眀知利害所在故不用兵三人皆歎其言以為眀白而切中事機時老蘇謂二子曰古人有此意否東坡對曰嚴安亦有此意但不如此眀白老蘇笑以為然先生又云前輩讀書例皆如此故謂之學問必見於用乃可貴不然即腐儒爾武帝時嚴安上書諫用兵其略云今徇南夷朝夜即深入匈奴燔其龍城議者美之此人臣之利非天下之長䇿也鄭公之言其源出於此已上出元城語錄
  司馬温公嘗言書不可不成誦或在馬上或中夜不寢時詠其文思其義所得多矣
  公又云司馬文正對賔客無問賢愚長㓜悉以疑事問之有草簿數枚常致坐間茍有可取隨手記錄或對客即書率以為常其書事皆真謹公見時已有三十餘簿出元城譚錄
  胡珵問學者所守要道畢竟如何公曰尋常未嘗與人言既蒙下問不敢不對學者所守要道亦只是一字更無兩字只一勤字盡矣學者能勤則邪僻無自而生中立門人有黄鍰者亦見問嘗以是告之珵曰甚善甚善只為至誠無息學者誠以為主勤以行之不亦善乎公曰誠是本勤是末求之不已謂之勤纔有間斷便不可謂勤也出南都道護録
  范文正在雎陽掌學有孫秀才者索遊上謁文正贈錢一千眀年孫生復道雎陽謁文正又贈十千因問何為汲汲於道路孫生戚然動色曰母老無以養若日得百錢則甘旨足矣文正曰吾觀子辭氣非乞客也二年僕僕所得㡬何而廢學多矣吾今補子為學職月可得三千以供養子能安於學乎孫生大喜於是授以春秋而孫生篤學不捨晝夜行復脩謹文正甚愛之眀年文正去雎陽孫亦辭歸後十年聞泰山下有孫眀復先生以春秋教授學者道徳髙邁朝廷召至乃昔日索遊孫秀才也出東軒筆録
  王荆公教元澤求門賔須愽學善士或謂發蒙恐不必然公曰先入者為之主
  楊中立云人要為善須先眀善始得
  陳并巨中勸學文云凡不可與父兄師友道者不可為也凡不可與父兄師友為者不可道也
  吕原眀謂六經藥方也史𫝊是人之服藥之效也君子之學貴乎一一則眀眀則有功
  君子之學必日新日新者日進也不日新者必日退未有不進而不退者唯聖人之道無所進退以其所造者極也已上出晁氏客語
  忠憲公少年家貧學書無紙莊門前有大石就上學書至晚洗去遇烈日及小雨即張敝繖以自蔽時世間印板書絶少多是手寫文字每借人書多得脫落舊書必即錄甚詳以備檢閱盖難再假故也仍必如法縫粘方繼得一觀其艱苦如此今子弟飽食放逸印書足備尚不能觀良可愧恥出韓莊敏公遺事
  學者纔有些所得便住人多易住唯顔子善學故孔子有見其進未見其止之嘆須是百尺竿頭更進步始得
  今之學須是如饑之須食寒之須衣始得若只欲彼善於此則不得
  或問或曰我初學問事必不當人必笑然我未有所得須直情言之若掩藏畏人笑徒自欺耳此言如何曰是也謂同坐諸子曰亦須切記此語已上出上蔡語錄











  仕學規範卷二



  欽定四庫全書
  仕學規範卷三      宋 張鎡 撰為學
  語羅仲素云今之學者只為不知為學之方又不知學成要何用此事體大須是曽着力來方知不易夫學者學聖賢之所為也欲為聖賢之所為須是聞聖賢所得之道若只要愽通古今為文章作忠信愿慤不為非義之士而已則古來如此等人不少然以為聞道則不可且如東漢之衰處士逸人與夫名節之士有聞當世者多矣觀其作處責之以古聖賢之道則略無毫髮髣髴相似何也以彼於道初無所聞故也今時學者平居則曰吾當為古人之所為纔有事到手便措置不得盖其所學以愽通古今為文章或志於忠信愿慤不為非義而不知須是聞道故應如此由是觀之學而不聞道猶不學也
  語仲素云某常有數句教學者讀書之法云以身體之以心驗之從容黙㑹於幽閑静一之中超然自得於書言象意之表此盖其所為者如此已上出龜山語錄
  康節先公少日遊學先祖母李夫人思之恍惚至倒誦佛書康節亟歸不復出夫人捐館康節特毁甚躬自㸑以養祖父置家蘇門山下康節獨築室于百源之上時李丞之子挺之東方大儒也權共城縣令一見康節心相契授以大學康節益自克勵三年不設榻晝夜危坐以思寫周易一部貼屋壁間日誦數十遍聞汾州任先生者有易學又往質之挺之去為河陽司户曹康節亦從之寓州學貧甚以飲食之油貯燈讀書一日有將校自京師出戍者見康節曰誰苦學如秀才者以紙百幅筆十枝為獻康節辭而后受每舉此語先夫人吾少日艱難如此當為子孫言之
  伯温少時因讀文中子至使諸葛武侯無死禮樂其有興乎因著論以謂武侯霸者之佐恐於禮樂未能興也康節先公見之怒曰汝如武侯猶不可妄論況萬萬相逺乎以武侯之賢安知不能興禮樂也後生輒議先賢亦不韙矣伯温自此於先達不敢妄論已上出邵氏聞見錄
  讀書須是看聖人用心處自家臨事時一一要使學問雖是要從師然賴朋友相成處甚多師只是開其大端又體貌嚴重若於從容閑暇之際委曲論難須是朋友便發眀得子細已上出涪陵記善錄
  吕居仁云學問當以孝經論語中庸大學孟子為本熟味詳究然後通求之詩書易春秋必有得也既自做得主張則諸子百家長處皆為吾用矣
  滎陽吕公嘗說楊學士應之樂善少比聞一善言必書而記之滎陽公嘗書于壁云惟天子為能備物惟聖人為能備徳應之遽取筆錄記之
  滎陽公入學時二十一嵗矣胡先生實主學與黄右丞安中履邢尚書和叔恕同齋舎時安中二十六嵗為齋長和叔十九嵗安中方精専讀書早辰經書每授五百遍飯後史書可誦者百遍夜讀子書每授三百遍每讀書危坐不動句句分眀
  滎陽公教學者讀書須要字字分眀仍每句最下一字尤要聲重則記牢
  張横渠詩云若知居仁宅先須入禮門温公作横渠哀辭曰教人學雖慱要以禮為先伊川先生云子厚以禮教學者最善先有所据守然則横渠之教以禮為本也
  顧公子敦内翰嘗語東萊公云學者須習不動心事緒之來每每自試乆乆之間果能不動則必自知曰我不動矣由此觀之前輩所以自立非徒然也
  陳瑩中嘗云學者須常自試以觀己之力量進否易曰或躍在淵自試也此聖學也
  楊應之學士言後生學問聰眀強記不足畏惟思索尋究者為可畏耳
  滎陽公嘗言所在有鄉先生處則一方人自别盖漸染使之然也人豈可以不擇鄉就士哉
  李君行先生嘗言學者當以經書論語孟子如秤相似以秤量衆說其輕重等者正也其不等者不正也
  後生學問且須理㑹曲禮少儀禮儀等學灑掃應對進退之事及先理㑹爾雅訓詁等文字然後可以語上下學而上達自此脫然有得自然度越諸子也不如此則是躐等犯分陵節終不能成孰先傳焉孰後倦焉不可不察也
  正獻公每時節必問諸生有進益否已上出吕氏童𫎇訓
  士大夫學術須正一或不正往往操履皆邪其為利害不止及其一身吁可畏也然士夫孰不自以為正柰何其始辨之不眀講之不詳得其形似執而不化遂為終身之害只如敎小兒自其發𫎇時教之以正如曲禮言㓜子常視母誑亦此理也漢景帝鼂錯教用術數宜其亦不免也
  或問獨學無友當如何曰讀古人書不可作死法看如此則便是益友
  善𦘕者於一枝一葉意象思索僅得其似而化工一陶千枝競發萬葉争秀濃纎小大不失毫髮其勞逸不同而真偽自分人之所得於心與得於人者萬萬相逺此可與知者道
  或問學者欲正心如何下工曰須眀乎善不然又恐錯認已上出横浦語錄
  書猶麴糵學者猶秫稻秫稻必得麴糵則酒醴可成不然雖有秫稻無所用之今所讀之書有其文雄深者有其文典雅者有富麗者有俊逸者合是數者雜然列于胷中而咀嚼之猶以麴糵和秫稻也醖釀既乆則凡發於文章形於議論必自然秀絶過人矣故經史之外百家文集不可不觀也
  學者茍専意時文不知研窮經史則舉業之外叩之空空亦可恥矣盖學經所以正吾心觀史所以行吾決安可視為不急之務故前輩謂乆不以古今灌溉胷次試引鏡自觀靣目必可憎對人亦語言無味正謂此也
  己以為是衆以為非己以為非衆以為是吾將何從曰學而已矣學而眀乎善則是非不愧於聖人矣否則是非皆私心爾奚擇焉
  孔門學問非徒載之空言必期見於行事故子貢問孔子有一言而可以終身行之者乎孔子告之以其恕乎子貢行此一語平生銓品之心一旦消殞至謂紂之不善不如是之甚仲弓問仁孔子告之以出門如見大賔使民如承大祭仲弓行此二句至於可使南靣學云學云空言云乎哉
  朋友講習固天下樂事不幸獨學則當尚友古人可也故讀論語如對孔門聖賢讀孟子如對孟子讀杜子美詩蘇文則又凝神静慮如目擊二公如此用心雖生千載之下可以見千載之人矣
  君子之學豈志在取一第效一官而已飲食起居皆宰相事業也
  文字有眼目處當涵泳之使書味存于胷中則益矣韓子曰沉浸醲郁含英咀華正謂此也
  六經之書浩愽而難窮故讀易者如無春秋讀書者如無詩學者莫若精意語孟語孟中得趣則六經皆可觸類而知矣
  山谷荅王觀復書云所示詩文皆興寄髙逺但語生硬不諧律吕或詞氣不逮初造意時此病亦只是讀書未精愽爾以此知讀書雖貴愽愽而不精亦無益也
  如看唐朝事則若身預其中人主情性如何所命相如何當時在朝士大夫孰為君子孰為小人其處事孰為當孰為否皆令胷次曉然可以口講而指畫則機㑹圓熟他日臨事必過人矣
  凡前古可喜可愕之事皆當蓄之扵心以此發之筆下則文章不為空言矣已上出張横浦日新
  夫理不窮則物情不盡物情不盡則擇義不精義不精則用不妙用不妙則不能所居而安居不安則不能樂天不能樂天則不能成其身矣故學必以窮極物理為先也然非身親之則不能知味
  大體既是正好用工近察諸身逺察諸物窮竟萬理一以貫之直造寂然不動之地然後能吉㐫與民同患為天之所為矣此聖門事業也
  堯授舜舜授禹曰人心惟危道心惟微微言微妙也危言無常也故孔聖自十五志於學積十五年工夫然後敢以立自許自是而後每積十年工夫而後一進未至縱心所欲不踰矩則猶有人心消磨未瑩徹也及至縱心所欲不踰矩方才純是道心與天無二故中庸稱孔聖之徳終以天地之所以為大結之更不稱仲尼也今之學道者少有所得則忻然以天地之美為盡在己自以為至足矣就世俗而言之亦可謂之君子論於聖人之門乃是自弃自暴者耳
  學者所以學為治也講之熟則義理眀義理眀則心志定心志定則當其職而行其事無不中節可以濟人利物矣反是則其害豈可勝言已上出五峯遺文
  伊川之學無虛頭只要實堛堛地用功踐履一節節行到
  伊川云敬以直内凡人修學當先以敬為主此盖顔氏克己復禮之說其門庭大率先要躬行耳已上出蒲氏漫齋録








  仕學規範卷三



  欽定四庫全書
  仕學規範卷四      宋 張鎡 撰行巳
  魏侍中仁浦性長厚在顯位未嘗有驕矜之色接士大夫尤有禮解州刺史鄭元昭嘗因事謗仁浦仁浦既貴終以徳報之語在元昭𫝊又漢隱帝寵作坊使賈延徽延徽與仁浦為鄰嘗欲并仁浦之第以廣其居屢譛仁浦於隱帝幾至不測及周祖入汴或有擒延徽以授仁浦者仁浦謝曰因兵戈而報怨不忍為也周祖聞之稱為長者
  范魯公質性卞急好面折人然廉介未嘗受四方饋遺自内苑至相位僅三十年所得俸禄多給孤遺閨門之中食不二味故身殁之後家無餘財後太祖因講求輔相謂侍臣曰朕聞范質居第之外不營産業真宰相也並出太祖朝名臣傳
  竇偁太平興國七年夏以本官知政事先是偁與賈琰在上幕府琰便佞能先意希旨偁常疾之上與諸王宴射琰侍上側頗稱賛徳美詞多矯誕偁叱之曰賈氏子巧言令色豈不媿於心哉坐上失色上亦為之不樂因罷㑹白太祖出偁涇州至是始大用偁申謝上謂曰汝自揣何以至此偁曰陛下以藩邸之舊出於際㑹上曰非也乃汝嘗靣折賈琰賞卿之直耳偁頓首謝
  魏咸熈故宰相仁浦之子也性仁孝長者弟咸信任節度使駙馬都尉奴僕衆多費用益廣咸熈所受先人貲財市邸第得緡錢以十七八與弟咸熈裁取一二自給而已累典藩郡所至皆理性寛厚嘗一日召僚友宴飲初罷兩浙轉運使市得越中陶器因大治具羅列之侍者數人舉食案前相嘲誚反案盡碎之坐客皆失色咸熈不之怒止令更設他器别為盛饌亦不笞責侍者寛厚有器度専務掩人過部下吏有材術孜孜引薦
  李文正公昉素與盧多遜善待之不疑多遜知政事多譛昉於上人有言於昉者昉曰盧與我厚不當爾後盧事敗昉頗為揮解之上因言盧多遜居常毁卿不直一錢昉始信上由此益重昉
  王侍郎祐之知制誥也盧多遜與宰相趙普相傾每諷祐欲與已恊共擠普祐不從以為唐宇文融嘗與張說有隙時說為融所擯而出及說復入融遂敗祐因以融傳示多遜多遜不恱及多遜參知政事乃出祐華州後終以隂事中普及普復入多遜果及禍與宇文融事正同識者以是許祐之先見上嘗詔於史館集撰神醫普救千卷中官王文壽監視其事權勢甚盛館中學士皆往謁見待之甚厚祐獨不請謁人亦以是多之有集三十卷行於世祐死之日家無餘財搢紳稱其清儉已上出太宗朝名臣傳
  曹侍中彬小心畏謹遜言恭色在朝廷未嘗抗辭忤㫖被服清素有同儒者尤疎財利未嘗聚蓄局量寛愽喜愠不形未嘗言人過平蜀𮞉太祖因從容問以官吏善否彬曰臣止監軍旅至於采察官吏非所職也及固詢之惟薦隨軍轉運沈倫謹厚可任居公庭必冠帶危坐如對君父不名下吏見百執事必荅拜其為藩帥遇朝士於途必引車避之過市則戒騶御不令傳呼北征之失律也趙昌言自延安還被劾未得入見彬在近宻遽為上請歸休閑閣門無雜賔總戎伐罪濟以仁恕保功名守法度近代良將稱為第一
  吕正惠公端姿儀瓌秀有器量寛厚多恕善談謔意豁如也雖屢經擯退未嘗以得喪介懐深為當世所服端善與人交輕財好施未嘗問家事故相馮道耀帥趙文度皆鄉里世舊道子病廢分俸給之又表薦文度孫紹宗
  錢樞宻若水有清識風流儒雅好學善談論尤愛西漢書常日讀一卷事繼母以孝聞所至推誠待物委任寮佐而總其綱領無不稱治汲引士類孜孜忘倦後進多所嚮慕其在樞近同年生有為縣佐每謁見若水必序齒而拜之
  李文靖公沆愽涉文史識大體内行脩謹居位謹密門無私謁公府視事之暇多危坐終日未嘗跛倚其嚴重温雅公忠直諒近代之賢相也
  郭尚書贄初作賦頗有聲邑人同在籍中者忌之潜加謗毁自是連上不中選洎贄再知貢舉邑人子以眀經充薦詔下之日悔而歸贄聞之亟命親善者召還慰諭俾復就舉遂預薦中第
  吕許公𫎇正性沉静寡言有器量以守道持正稱初為相時金部員外郎張紳知蔡州坐贓免或有言於太宗曰紳洛中豪家安肯受賄此乃蒙正未第時與索於紳不能如意以致其罪耳太宗即時復紳官蒙正終不自辯未幾罷政柄㑹置考課院得紳舊事實狀黜為絳州團練副使𫎇正復入相太宗謂曰張紳果實犯贓蒙正亦不謝在西京日内臣之貴要者將命而至𫎇正接之不逾常禮時人重之
  王文正公旦端重介直操履堅正眀達治體接物若甚和易而風格峻整當官臨事莊厲不可犯其為相也屬罷兵之後朝廷求治旦能遵守法度承導善意妙於啓奏言簡理順有識略善鎮定大事謹惜名器叙進材品使人各得其所雖咈於己者亦不以私廢公隂薦天下士有終身不知者縉紳咸伏其平恕乆扵其位始終如一上優待之沖澹寡欲奉身至薄所居舊第甚陋被服質素家人欲以繒飾氊席愠而不許在中書未嘗奏䕃諸子婚姻不求門閥事寡嫂有禮與弟友愛甚篤留意文雅及近世典章官族志在敦奬名教中外莫不欽其風徳為國宗臣上所尊禮盖平世之良相也
  查龍圖道嘗出按部路側有佳𬃷從者摘之以獻道即令計直挂錢於木上而去家甚貧多聚親識之惸獨者祿賜所得散施隨盡不以屑意與人交情分切至廢弃孤露者待之愈厚多周給之嘗有僚女貧為人婢道知而贖之為嫁士族縉紳推服其履行
  趙文定公安仁質直純慤敦守操行外晦内眀無矯飾小心畏謹以謙退自處有所獻替退公必削藁尤寛恕與物無競雖家人僕使未嘗見其愠色女弟寡居取歸給養其甥尚㓜躬自教導為畢婚嫁甥卒并葬其父及諸親少與宋元與同學元與門地貴盛待安仁甚厚元與早卒裔嗣衰替安仁屢以金帛濟之善訓諸子手冩周易論語孝經老子凡七子人授一部雖至貴顯簡儉若平素尤嗜讀書所得祿賜多置典籍手自儲校
  崔吏部遵度深於文學篤厚長者與物無競口不言是非沖澹清介恬於勢利遵度僦舍甚湫隘中有小閣手植竹數竿朝謁之暇黙坐其上彈琴獨酌翛然自適殆忘寢膳處世寡合然與人交終始無改士君子多之已上出真宗朝名臣傳
  初張文節公知白參知政事而王欽若為相論議多相失因而請解去及丁謂為相欽若謫司農卿分司南京乃徙知白南京意其報怨及至待欽若加厚論者多之
  ⿱日黽 -- 鼂文元公𮞉樂易純固服道甚篤雖貴執無所摧屈嘗言歴官臨事未嘗挾情害人危人售進保全固䕶如免髮膚之傷
  王文正公曽前後輔政十年每進見言天下利害事多審而中理性純儉衣無華采居家𥊍御罕見其喜愠色人無敢干以私每入朝盛服進止如有尺寸
  狄宻學棐在河中時内臣旁午有自矜權寵者欲引援之棐荅以他語退謂所親曰吾湘潭一寒士今官侍從豈晚節緣近倖以希進哉及其終家無餘貲
  吳龍圖遵路性夷雅謹重寡言笑善與人交初若平淡然風義乆而彌著立朝敢言丁母䘮廬墓側蔬食終制既没家無長物其友范仲淹分俸賙其家
  崔工部立性淳謹喜論事大中祥符中真宗方修封禪之事士大夫争獻賛頌立獨言水發徐兖旱連江淮無為有烈風金陵有大火是天所以戒驕矜而中外多上雲露草木禽蟲諸物之瑞此何足為治道哉願詔史官勿復紀錄前後凡上四十餘事多所施用
  韓文忠公億性方重治家嚴而有法雖燕居未嘗見惰容其親舊之孤藐者多為昏𦵏之
  章文憲公得象性簡重在翰林十二年恬然自得章獻太后常遣内侍至院必正色嚴待之未嘗交一言在中書八年子弟親戚皆抑而不進
  嵇内翰潁舉進士時王曽張知白相繼為南京留守謂其子弟曰潁謹厚篤學若曹之師表也張堯封嘗從潁學所為文多納潁家其後堯封女入禁中為修媛令其弟化基詣潁求編次其父藁為序以獻之潁不荅亦不以獻
  范文正公仲淹内剛外和性至孝以母在時方貧其後非賔客不重肉妻子衣食僅能自充而好施予置義莊里中以贍宗屬汎愛樂善士人多出其門下雖里巷之人皆知其名字又所至有恩鄧慶二州之民與屬𦍑𦘕像而生祠之
  杜正獻公衍素清約初無居第既退始卜家南都餘十年出入童指六七人若平生無軒冕者
  孔寺丞𪰋隱居龍興之龍山下性介㓗好讀書家有田數頃賦稅嘗為鄉里所先又嵗饑賙所不給者未嘗計其家有無故環所居百餘里人皆愛慕之葬其父廬墓三年卧破棺中日食米一溢州以行義聞賜之粟帛又給復其家已上出仁宗朝名臣傳




  仕學規範卷四



  欽定四庫全書
  仕學規範卷五      宋 張鎡 撰行己
  宋文憲公庠儉約不好聲色讀書至老不倦尤畏法在州使工甓堂塗取巵酒與之後知誤取公使立償之而取子者皆被罰沈邈嘗為京東轉運使數以事侵庠後任御史又彈奏庠不可以為執政及庠在洛邈子監麴院因出借縣人負物杖之道死死者實以他疾而邈子為府屬所惡欲痛治之以法庠獨不肯曰此何足以為罪也人以此稱庠長者出英宗朝名臣傳
  胡文恭公宿為人清儉謹黙内剛外和羣居不譁與人言必思而後對故其蒞官臨事謹重不輒發發亦不可囘止宿少嘗善一浮圖其人將死謂宿曰我有祕術能化瓦石為黄金子其葬我以此報子宿曰後事敢不勉祕術非吾欲也浮圖歎曰子之志未可量也篤行自勵至於貴顯常如布衣時學問文章人多稱之
  彭尚書思永清謹長者尤長於吏事年八九嵗時晨得䦨遺金釵於門外俄有吏至皇皇然若有求者思永以物色訪之果墜釵者也即以與之吏謝以錢思永笑不受在家撫宗族有恩居母喪貧甚終不受饋遺
  張恭安公存性孝友始罷蜀州歸得蜀州竒繒物入門不以適私室悉布之堂上諸母及昆弟姨妺恣擇取之收䘏族人之孤嫠者為之婚嫁為人莊重雖家居衣冠不具不以見子孫
  吕諫議誨初祖端卒家日益貧誨既仕自奉養薄甚常分俸之半以給宗族之孤嫠者為言職前後三逐皆以彈奏大臣不法不去不已由是有鯁直名
  歐陽文忠公脩性剛直處善惡黒白眀於當路有權勢雖知其設機穽見待必直前觸發之不顧其放逐流離至數年者屢矣而復振起志氣故自若也脩雖以文雄一時然無忌前好勝之氣喜推轂賢士而身下之一時聞人多出其門
  張侍讀環雖資長者然遇事輒言數忤權貴屢黜不悔恬於進取其不磨勘遷官者率嘗至十餘年
  邵康節雍字堯夫衛州人家世貧賤雍刻厲為學夜不就席者數年雍嘗適吳楚過齊魯客梁晉而歸徙居于洛蓬蓽環堵躬㸑以養父母講學于家不強以語人而就問者日衆士人道洛者必過其廬雍與人言必依於孝悌忠信樂道人之善不及其惡故賢不肖無不親之為人坦夷無表襮防畛不為絶俗之行
  張康節公昪忠信儉謹不受請謁分俸祿以及九族故舊退居十餘年葺田廬於嵩陽紫虛谷澄心養氣不問時事耆老而耳目聰眀
  單光禄孟陽與兄熈甚友愛少時熈與人鬭鬭者邂逅死未有知者孟陽曰家貧親老所賴以養者兄也不可不代之死乃𧼈往鬭所以待捕已而死者蘇問孟陽孟陽告以故鬭者感歎遂不訟
  曽舍人鞏少孤奉母孝鞠養四弟九妹甚友愛宦學婚嫁一出鞏力已上出神宗朝名臣傳
  司馬文正公光自始立朝至於為相上則為人主之所信下則為海内之所安至於遐陬外夷聞其名者莫不信慕而誠歸之求其所以為之者而不可得端眀殿學士蘇軾嘗載光語晁補之之言曰吾無過人但平生所為未嘗有不可對人言者耳則傳所謂微之顯誠之不可揜詩所謂相在爾室尚不愧於屋漏光實有焉
  朱觀使壽昌生數嵗父守雍出其母劉氏嫁民間母子不相知者五十年壽昌行四方求之不已飲食罕御酒肉與人言輒流涕以浮屠法灼臂燒頂刺血寫佛書冀遂其志熈寧初棄官入秦與家人訣誓不見母不得還行次同州得焉劉氏時年七十餘矣雍守錢眀逸以事聞詔壽昌還就官繇是天下皆知其孝壽昌再為郡守至是以母故通判河中府迎其同母弟妹以歸居數嵗母卒涕泣幾喪眀有白烏集墓上拊其弟妹益篤為買田居之其於宗族尤盡恩意嫁兄弟之孤女二人葬其不能葬者十餘喪盖其天性如此
  張正議問初與种世衡善及持父喪世衡遺以汝州田十頃辭弗受使者在塗而世衡卒乃以還其子古古用父命亦不受凡蕪廢者三十年元豐中郡守劉斐請以田給州學朝廷以還种氏
  陳教授烈性介僻篤於孝友年十四繼失怙恃水漿不入口者五日自壯迨老享奉如事生禮寢興晦朔未嘗輟甫冠力學不羣平居端嚴終日不言雖童僕如對大賔里有冠昏喪祭請而後行從學者數百人父兄有善訓其子弟者必舉烈言行以示之鄉里饋遺絲毫無所受嵗收偶有餘推以濟貧乏
  馮文簡公京登第時張堯佐倚外戚欲妻以女使卒擁入其家頃之中人以酒殽至且示以奩具甚厚京固辭曰老母已議王氏終弗就
  彭待制汝礪與人寡合然有志於善為御史嘗論吕嘉問及治嘉問獄不肯阿執政意坐奪一官平時與蔡確異𧼈使外十年確被貶又為之力辨人以此賢之居家孝友事寡嫂謹甚兄無子為立後官之又官其弟汝方而後及其子少時師事桐廬倪天隱及官保信迎天隱置于學執弟子禮事之天隱死無子為并其母葬之又葬其妻且割俸資其女同年進士宋渙未官而死經理其後甚至
  文忠烈公彦愽在樞府尼惠普以妖妄就逮有司奏縉紳所與簡牘一時公卿多有之獨彦愽無有神宗問其故對曰臣但不知爾如知之亦當有書時人美其分謗
  趙郡王世開事繼母三十年如一日撫孤姪如己子執母喪哀毁一夕髮半白捐金帛以賙族人之貧及不能葬者已上出哲宗朝名臣傳
  王御史回召為睦親廣親宅講書鄒浩貶新州人莫敢顧回獨為之治裝且慰安其母邏者以聞追詣詔獄人為回懼回處之晏然獄具削籍遣還其鄉回即日徒步出城行數十里其子追及之問以家事不荅
  范開府純仁性夷易寛簡嘗曰吾平生好學得之忠恕二字而已歴事四世無間言自為布衣至宰相廉儉如一所得俸賜皆以廣義莊前後任子恩多先踈族殁之日㓜子五孫猶未官
  蘇司空頌天性仁厚宇量閎逺喜愠不形於色資質端靖雖燕居必正衣冠危坐家人莫見惰容
  王資政存性寛厚儀狀偉然平居恂恂不為詭激之行至有所守確不可奪司馬光嘗曰並馳萬馬中能駐足者王存乎少事潁川陳浚浚死無子存貴求得其弟之子官之且䘏其家終身嘗悼近世學士貴為公卿而祭祀其先但循庶人之制及歸老築居首營家廟存惟一兄蚤世事寡嫂甚謹拊其子如己出
  曽閣學孝廣為人嚴重不妄取與平居必正容色大書修謹二字銘諸座右
  任提宫伯雨性剛鯁持論勁正䆳於經術文力雄健蜀人師仰之為諫官僅半嵗所上一百八疏皆係天下治體
  陳觀使瓘篤學有識志不茍合居父母喪廬墓鄉曲重之初蔡卞知其才待遇加禮瓘不肯附麗瓘恬於進取雖諸公交薦往往退避迨居言路所疏姦惡雖所舉不避也
  蘇朝散元老外和柔中實勁厲中官梁師成欲見之先使人求其文元老拒弗與為考功也郊恩當任子以季弟元凱早亡乞奏補其仲弟元亮使收養其孤朝廷從之
  黄直閣葆光天資剛正尚氣節善論事㑹文切理不為横議所移方蔡京權勢震赫臺諫不敢言獨出力排之時議推重已上出徽宗朝名臣傳
  司馬尚書朴累調晉寧軍士曹軍通判不法轉運使王似諷朴伺其過朴不可曰守貳為長官使下吏得陷之不唯亂常人且不食吾餘矣死不敢奉教似賢而薦之
  譚端眀世勣為祕書省正字蔡京得政乆其子攸提舉修書館中諂事者皆越次陞擢世勣坐直舎繙書竟日泊如也宦者梁師成貴幸好招延文士立能致人通顯其黨有與世勣鄰居者數致師成意世勣謝絶之更六年不遷並出欽宗朝名臣傳






  仕學規範卷五



  欽定四庫全書
  仕學規範卷六      宋 張鎡 撰行己
  仁宗在東京魯簡肅公宗道為諭徳其居在宋門外俗謂之浴堂巷有酒肆在其側號仁和酒有名於京師公往往易服微行飲于其中一日真宗急召公將有所問使者及門而公不在移時乃在仁和肆中飲歸中使遽先入白乃與公約曰上怪公来遲當託何事以對幸先見教冀不敢異同公曰但以實告中使曰然則當得罪公曰飲酒人之常情欺君臣子之罪大也中使嗟嘆而去真宗果問使者具如公對真宗問公何故私入酒家公謝曰臣家貧無器皿酒肆百物具備賔至如歸適有鄉里親客自逺來遂與之飲然臣既易服市人無識臣者真宗笑曰卿為宫臣恐為御史所彈然自此竒公以為忠實可大用晚年每為章獻眀肅太后言羣臣可大用者數人公其一也後章獻皆用之
  范忠宣公純仁調常州武進縣及文正公督公赴官公曰常州逺庭闈願致一近地易許州長葛又不赴文正曰爾前日以逺為言今既近矣復有何詞公曰純仁豈可重於祿食而輕去父母耶雖近亦不能朝夕在側文正公不強之卒終養焉
  真宗喜談經一日馮元談易非經庭之常講也謂元曰朕不欲煩近侍乆立欲於齊亭閣選純孝之士三數人止如同人便裘頂㡌横經並坐暇則薦茗果盡笑論削去進說之儀遇疲則罷去元薦查道李虛巳李行簡三人者預為奏曰道歙州人母疾嘗思鱖羮方冬無有市者道泣禱河神鑿冰脫巾取得鱖魚尺餘以饋母後舉賢良入第四等虛巳母喪眀醫者曰浮翳及睛但舌舐千日勿藥自痊虛巳舐睛二年遂眀行簡父患癰極痛楚以口吮其敗膏不唾于地父疾遂平真宗立召之日俾陪侍喜曰朕得朋矣
  丁晉公言凡士大夫而恐居大位者先觀其器度寛厚則無不中矣昔趙普在中書吕端為參政趙嘗覘其為事而多之曰吾嘗觀吕公奏事得聖上嘉賞未嘗喜遇聖上抑挫未嘗懼亦不形言真台輔之器也
  范文忠公鎮遇人以誠恭儉謹黙口不言人過
  富鄭公為人温良寛厚與人語若無所異同及其臨大節正色慷慨莫之能屈知識過人逺甚而事無巨細反覆熟慮必全無失然後行之宰相自唐以来謂之禮絶百僚見者無長㓜皆拜宰相平立少垂手扶之送客未常降堦戺客坐稍乆則吏從旁唱相公尊重客踧踖起退及公為相雖微官及布衣謁見皆與之抗禮引坐語從容送之及門視其上馬乃還自是羣公効之自富公始也
  趙康靖公槩為人樂易深中恢然偉人也平生與人實無所怨怒非特不形於色而已専務掩惡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善以徳報怨出於志誠非勉強者天下稱之庶幾漢劉寛唐婁師徳之徒
  端眀殿學士蘇軾其於人見善稱之如恐不及見不善斥之如恐不盡見義勇於敢為而不顧其害用此數困於世然終不以為恨
  資政殿學士王存性寛厚儀狀偉然平居恂恂不為詭激之行至有所守確不可奪議論平恕無所向背司馬温公嘗曰並馳萬馬中能駐足者其王某乎故自束髮起家以至大耋歴事五世而所持一心屢更變故而其守一道
  張文定公方平所與交者范仲淹吳育宋祁三人皆敬憚之曰不動如山安道有焉
  寳文閣待制彭汝礪平生好學喜問樂聞其過自任以聖賢之重而於貧富貴賤利害得喪一不以累其心至於憂國愛君推賢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善則拳拳孜孜常若不及故自處顯於朝廷事知無不言言不行必争争而不得必求去人始而駭中而疑卒而信則曰名節之士也
  陳恭公執中在中書八年人莫敢干以私四方問遺無及門者
  杜正獻公衍為樞宻參政事范仲淹嘗出衍門下數争事上前衍不以為恨而仲淹益服之
  范忠宣公純仁文正公第四子長子純祐少有大志不幸疾廢公與叔季純粹純禮克世其家而公憂國憂君不以利害得喪貳其心刻意名節難進易退雖屢黜廢志氣彌勵人以為有文正之風焉
  龍學滕甫臨大事毅然不計死生至於己私則小心莊栗唯恐有過
  張文節公知白在相位謹名器無毫髮之私常以盛滿為戒雖顯貴其清約如寒士
  曹彬字國華真定人平江南倉廩府庫一委轉運使彬無所問師還舟中唯圖籍而已
  國子愽士毛應佺知竇州郡在合浦之東千里而近地多珠貝犀象沉檀之産前之剖符者往往舳艫相銜尾竭其土物公北歸之日盡室一舟無錙銖南國之貨
  賈黄中興國中參太宗大政性極清畏嘗知金陵一日案行府寺覩一隙舎扄鐍甚嚴公怪之因發鑰得寳數十巨櫃乃故國宫闈所遺之物不𨽻于籍數不可計公亟集僚吏啓其封悉籍之以表上上嘆曰貪黷者籍庫之物尚冒禁盜之况亡國之遺物乎賜三百萬以旌其㓗
  潭州一巨賈私藏蚌胎為關吏所搜盡籍之皆海南眀珠蚌胎也在任無不垂涎太守而下輕其估悉自售焉質肅公介時以言事謫潭倅分珠獄發奏方入仁宗預料謂近侍曰唐介必不肯買奏覆上覽之果然真所謂知臣莫若君也
  吕文穆公蒙正以寛厚為宰相太宗尤所眷遇有一朝士家藏古鏡自言能照二百里欲因公弟獻以求知其弟伺間從容言之公笑曰吾靣不過鏡子大安用照二百里其弟遂不敢復言聞者嘆服以謂賢於李衛公逺矣盖寡好而不為物累者昔賢之所難也
  扈郎中褒嘗言昔知蘇州吳縣蘇州士大夫寓居者多然無不請託州縣獨致仕富大監嚴三年無事相委又邱太慱舜元嘗知洪州新建縣洪之右族多撓官政惟致仕王郎中述安貧杜門衣食不足而未始告人斯二人者天下固未嘗知其廉節也
  范忠宣公純仁知諫院公數以言事上未聴納因登對靣奏曰臣言可用願朝廷采納臣言不可用願罷言職重行竄貶神宗諭曰官家留卿不可堅求去公奏曰臣為言官而言不見信於陛下雖聖恩隆厚臣愈不敢當實無靣目居此職任遂居家待罪不就職朝廷知不可強罷公知諫院依前直集賢院起居舎人同脩起居注同管國子監時執政宻使所親謂公曰上既堅留公又依所請罷言職仍依己擬除制誥可出而就職矣公曰某言既無狀今雖罷諫院而以美官見誘是以貪夫畜某也如朝廷用某言則勝於得美官矣如言不用雖萬鍾亦不敢受
  熙寧中王韶開熙州諸將皆以功遷官隍城使桑湜獨辭不受曰羗虜畏國威靈不戰而降臣何功而遷官執政曰衆人皆受君獨不受何也對曰衆人皆受必有功也湜自知無故不受竟辭之時人重其知恥
  李垂眀道中知絳州還朝閤門祗𠉀李康伯謁之因謂曰舜工文學議論稱於天下諸公欲用為知制誥但宰相以舜工未曽相識盍一往見之垂曰我若昔謁丁崖州則乾興初已為翰林學士矣今已老大見大臣不公嘗欲靣折之焉能隨羣逐隊趨炎附熱看人眉睫以冀推挽乎道之不行命矣執政知而惡之出知均州
  侯叔獻之為尉與管界巡檢者相善縣多盜賊巡檢每與叔獻約聞盜起當急相報一旦有強盜十六人經其邑叔獻盡擒之既而嘆曰巡檢豈以我為負約耶機㑹之速不及報然不可専其功也於是盡推捕盜之勞于其下而竟不受賞當其獲盜時叔獻躬押至開封府尹李絢謂曰子之才能吾深知子可一見本府推官判官吾當率以同狀薦子也叔獻辭曰本以公事至府事畢歸邑若投謁以求薦非我志也竟不靣推官判官而去
  孫宣公奭以太子太傅致仕居於鄆一日置宴御詩㕔仁宗嘗賜詩刻石所居之㕔壁語客曰白傅有言多少朱門鎻空宅主人到了不曽歸今老夫歸矣喜動于色復顧石守道諷易離卦九三爻辭且曰樂以忘憂自得小人之志歌而鼓缶不興大耋之嗟公以醇徳奥學勸講禁中二十餘年晚節勇退優游里中始終全徳近世少比
  錢文僖公惟演生貴家而文雅樂善出天性晚年以使相留守西京時通判謝絳掌書記尹洙留府推官歐陽脩皆一時文士遊賞吟詠未嘗不同洛下多水竹竒花凡園圃之勝無不遊者有郭延卿者居水南少與張文定公吕文穆公遊累舉不第以文行稱於鄉閭張吕相繼作相更薦之得職官然延卿亦未嘗出仕葺幽亭藝花木足迹不及城市至年八十餘矣一日文僖率僚屬往遊去其居一里外即屏騎從𦝫輿張盖而訪之不告以名氏洛下仕族多過客衆延卿未始出盖莫知其何人也但欣然相接道服對談而已數公疎爽闓眀天下之選延卿笑曰陋居罕有過從而平日所接之人亦無若數君者老夫甚愜願少留對花小酌也扵是以陶罇果蔌而進文僖喜其野逸為滿引不辭既而吏報申牌府吏牙兵列庭中延卿徐曰公等何官而從吏之多也洙指而告曰留守相公也延卿笑曰不圖相國肯訪野人遂相與大笑又曰尚能飲否文僖欣然從之又數盃延客之禮數盃盤無少加於前而談笑自若日入辭去延卿送之門顧曰老病不能造謝希勿訝也文僖登車茫然自失翊日語僚屬曰此真隱者也彼視富貴為何等物耶歎息累日不止
  尚書工部郎中歐陽載為御史有能名真宗嘗自擇御史府君以祕書丞見見者數人皆進自稱薦惟恐不用府君獨立墀下無所說眀日拜監察御史中丞王嗣宗指曰是獨立墀下者真御史也
  承議郎程顥為太子中允監西京洛河竹木務薦者言其未嘗叙年勞丐遷秩特改太常丞已上出皇朝名臣四科事實







  仕學規範卷六
<子部,雜家類,雜纂之屬,仕學規範>



  欽定四庫全書
  仕學規範卷七      宋 張鎡 撰行巳
  章獻太后臨朝内侍省都知江徳元權傾天下其弟徳眀奉使過杭州時李及知杭州待之一如常時中人奉使者無所加益僚佐皆曰江使者之兄居中用事當今無比榮枯大臣如反掌耳而使者精銳復不在人下眀公待之禮無加者意者眀公雖不求福獨不畏其為禍乎及曰及待江使者不敢慢亦不敢過如是足矣又何加焉既而徳眀謂及寮佐曰李公髙年何不求一小郡以自處而乆居餘杭繁劇之地豈能辦邪僚佐走告及曰果然使者之言甚可懼也及笑曰及老矣誠得小郡以自逸庸何傷待之如前一無所加既而徳眀亦不能傷也時人服其操守
  吕𫎇正相公不喜記人過初參知政事入朝堂有朝士於簾内指之曰是小子亦參政邪𫎇正佯為不聞而過之其同列怒之令詰其官位姓名𫎇正遽止之罷朝同列猶不能平悔不窮問𫎇正曰若一知其姓名則終身不能復忘固不如無知也不問之何損時皆服其量
  王太尉薦冦萊公為相萊公數短太尉於上前而太尉専稱其長上一日謂太尉曰卿雖稱其美彼専談卿惡太尉曰理當固然臣在相位乆政事闕失必多凖對陛下無所隱益見其忠直此臣所以重凖也上由是益賢太尉萊公在藩鎮嘗因生日造山棚大宴又服用僣侈為人所奏上怒甚謂太尉曰冦凖每事欲效朕可乎太尉徐對曰凖誠能無如騃何上意遽解曰此止是騃耳遂不問及太尉疾亟上問以後事唯對以宜早召冦凖為相云
  韓魏公言司馬君實初除樞密副使竟辭不受時公在魏聞之亟遣人賫書與潞公勉之云主上倚重之厚庶幾行道道或不行然後去之可也似不須堅遜潞公以書呈君實君實云自古被這般官爵引得壞了名節為不少矣後得寛夫書云君實作事今人所不可及須求之古人
  范文正公輕財好施尤厚於族人既貴於姑蘇近郭買良田數千畝為義庄以養羣族之貧者擇族人長而賢者一人主其出納人日食米一升嵗衣縑一疋嫁娶喪葬皆有贍給聚族人僅百口公殁逾四十年子孫賢令至今奉公之法不敢廢弛
  趙鄰幾好學善著述太宗朝權知制誥逾年卒子東之亦有文前以職事死塞上家極貧三女皆㓜無田以養無宅以居僕趙延嗣者乆事舍人義不轉去竭力營衣食以給之雖勞苦不避如是者十餘年三女皆長延嗣未嘗見其靣一日至京師訪舎人之舊謀嫁三女見宋翰林白楊侍郎徽之發聲大哭具道所以二公驚謝曰吾徒被儒衣冠且與舍人友而不能恤舍人之孤不迨汝逺矣即迎三女京師求良士嫁之三女皆有歸延嗣乃去徂徠先生石守道為之作傳以勵天下云
  陳恭公再罷政判亳州年六十九遇生日族子往往獻老人星圖以為壽獨其姪世修獻范蠡逰五湖圖且賛曰賢哉陶朱覇越平吳名遂身退扁舟五湖恭公甚喜即日表納節眀年累表求退遂以司徒致仕矣已上出皇朝類苑
  曹武惠王彬以功拜樞密使王在宥密常公服危坐如對君父接小吏亦以禮未嘗以名呼歸私第唯閉閤宴居不妄通賔客五鼓纔動已待漏於禁門矣雖雪霜不易其操如此者八年
  曹武惠王國朝名將勲業之盛無與為比嘗曰自吾為將殺人多矣然未嘗以私喜怒輒戮一人其所居堂室弊壊子弟請加修葺公曰時方大冬牆壁瓦石之間百蟲所蟄不可傷其生其仁心愛物盖如此既平江南回詣閤門入見牓子稱奉勑江南幹當公事回其謙恭不伐又如此
  杜正獻公自布衣至為相衣服飲食無所加雖妻子亦有常節家故饒財諸父析産公以所得悉與昆弟之貧者俸祿所入給宗族賙人急難至其歸老無屋以居寓於南京驛舍者乆之自少好學攻書喜為詩讀書雖老不倦推奬後進今世知名士多出其門居家見賔客必問時事聞有善喜若己出至有所不可憂見於色或夜不能寐如任其責者凡公所以行之終身者有能履其一君子以為人之所難而公自謂不足以名後世遺戒子孫無得記述嗚呼豈所謂任重道逺而為善惟不足者歟
  公嘗謂門生曰凡士君子作事行己當履中道不宜矯飾矯飾過實則近乎偽
  公食于家惟一麵一飯而已或美其儉公曰衍本一措大爾名位爵禄冠冕服用皆國家者俸入之餘以給親族之貧者常恐浮食焉敢以自奉也一旦名位爵祿國家奪之却為一措大又將何以自奉養耶又嘗戒門生曰天下惟浙人褊急易動柔懦少立衍自在幕府至監司人尚不信及為三司副使累於上前執奏不移人始信之反曰杜衍如是非兩浙生否其輕吾黨也如此觀子識慮髙逺志尚端慤他日植立當為鄉曲之顯切勿少枉為時所上下也
  范文正公曰吾遇夜就寢即自計一日食飲奉養之費及所為之事果自奉之費與所為之事相稱則鼾鼻熟寐或不然則終夕不能安眠眀日必求所以稱之者
  公語諸子弟曰吾吳中宗族甚衆於吾固有親踈然吾祖宗視之則均是子孫固無親疎也吾安得不恤其饑寒哉且自祖宗來積徳百餘年而始發於吾得至大官若獨饗富貴而不恤宗族異日何以見祖宗地下今亦何顔以入家廟乎故恩例俸賜常均族人并置義田宅云
  文正公自政府出歸姑蘇焚黄搜外庫惟有絹三千匹令掌吏錄親戚及閭里知舊自大及小散之皆盡曰宗族鄉黨見我生長㓜學壯仕為我助喜我何以報之哉
  文正公少有大節其於富貴貧賤毁譽歡戚不一動其心而慨然有志於天下常自誦曰士當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也其事上遇人一以自信不擇利害為趨捨其有所為必盡其力曰為之自我者當如是其成與否有不在我者雖聖賢不能必吾豈茍哉
  參政吳正肅公為人眀敏勁果强學愽辨能自忖度不可守不發已發莫能屈奪
  吕許公夷簡聞包拯之才欲見之一日待漏院見班次有包拯名頗喜及歸又問知居同里巷意以拯欲便於求見無幾報拯朝辭乃就部注一知縣而出尤竒之遽使人追還遂薦對除裏行自此擢用
  包孝肅在言路極言時事復為京尹令行禁止至今天下皆呼包待制又曰包家市井小民及田野之人凡徇私者皆指笑之曰你一箇包家見貪汚者曰你一箇司馬家天下稱司馬公曰司馬家
  諫議大夫田公動必以禮言必有法賢不肖咸憚伏之出處二十年未嘗趨權貴之門在貶廢中樂得其正晏如也
  蔡君謨嘗書小吳牋云李及知杭州市白集一部乃為終身之恨此君殊清節可為世戒張垂崖鎮蜀當遨遊時士女環左右終三年未嘗回顧此君殊重厚可以為薄末之檢押此帖今在張垂崖之孫堯夫家子以謂買書而為終身之恨近於過激茍其性如此亦可尚也
  起居舍人尹公洙當慶歴中與范仲淹等友善仲淹等既罷朝政洙亦為人希時宰意攻以居渭州時事遂置獄遣劉湜按之一日謂洙曰龍圖得罪死矣洙請其事湜曰龍圖以銀為偏提給銀有記而收偏提無籍是以知龍圖當得罪死也洙曰此不足以致洙罪也以銀為偏提用某工校主之附某籍可取視之湜閱籍果然知不能害嘆息而已其後洙在隨州而孫甫之翰知安州過隨二人皆好辨論對榻語幾月無所不道而洙未嘗有一言及湜者甫問曰劉湜按師魯欲致師魯於死而師魯絶口未嘗有一言及湜何也洙曰湜與洙本未嘗有不足之意其希用事者意欲害洙迺湜不能自植立耳洙何恨扵湜乎甫深伏其識量之翰又言尹洙自謂平生好善之心過於嫉惡之翰以謂信然
  尹公天性慈仁内剛外和凡事有小而可矜者必惻然不忍發見顔貌及臨大節斷大事則心如金石雖鼎鑊前列不可變也
  陳摶被詔至闕下間有士大夫詣其所止願聞善言以自規誨陳曰優好之所勿乆戀得志之處勿再往聞者以謂至言已上出皇朝名臣言行錄














  仕學規範卷七



  欽定四庫全書
  仕學規範卷八      宋 張鎡 撰行己
  端眀蔡公襄於朋友重信義聞其喪則不御酒肉為位以哭盡哀乃止嘗飲㑹靈東園坐客有射矢誤中傷人者客遽指為公矢京師喧然事既聞上以問公公即再拜愧謝終不自辨退亦未嘗以語人
  趙清獻公平生日所為事夜必衣冠露香九拜手告于天應不可告者則不敢為也
  内翰蜀郡范忠文公鎮清眀坦夷表裏洞達遇人以誠恭儉謹黙口不言人過及臨大節决大議色和而語壯常欲繼之以死雖在萬乗前無屈
  丞相温國司馬文正公光忠信孝友恭儉正直出於天性其好學如饑渇之嗜飲食於財利紛華如惡惡臭誠心自然天下信之退居於洛往來陜洛間皆化其徳師其學法其儉有不善曰吾君實得無知之乎愽學無所不通音樂律歴天文書數皆極其妙晚節尤好禮為冠婚喪祭法適古今之宜不喜釋老曰其微言不能出吾書其誕吾不信不事生産買第洛中僅庇風雨有田二頃喪其夫人質田以葬惡衣菲食以終其身自以遭遇聖眀言聽計從欲以身徇天下躬親庶務不舍書夜賔客或以諸葛孔眀事多食少之語戒之公曰死生命也為之益力病革諄諄不復自覺如夢中語然皆朝廷大事也既沒其家得遺奏八紙上之皆手扎論當世要務京師民𦘕其像刻印鬻之家置一本飲食必祝焉四方皆遣人市之京師時畫工有致富者
  崇政殿說書滎陽吕公希哲嘗說攻其惡無攻人之惡盖自攻其惡日夜且自㸃檢絲毫不盡即不慊扵心矣豈有工夫㸃檢他人耶
  或問滎陽公為小人所詈辱當何以處之公曰上焉者知人與己本一何者為詈何者為辱自然無忿怒心也下焉者且自思曰我是何等人彼為何等人若是荅他却與此人等也如此自處忿心亦自消也
  丞相魏國韓忠獻王琦器量過人性渾厚不為畦畛峭塹功盖天下位冠人臣不見其喜任莫大之責蹈不測之禍身危累卵不見其憂怡然有常未嘗為事物遷動平生無偽飾其語言其行事進立于朝與士大夫語退息于室與家人言一出于誠門人或從公數十年記公言行相與反復考究表裏皆合無一不相應其所措置規摹閎大髙逺外視如甚略已而詳觀其中則細故小物莫不各有區處故有志必成平居與人接禮下之問勞慰存氣語和易容人過失不以為己忤小大無所較計及朝廷事則守其所當争及扵義理而後止毅然終不可奪
  公謂小人不可求逺三家村中亦有一家當求處之之理知其為小人以小人處之更不可校如校之則自小矣人有非毁但當反己是不是己是則是在我而罪在彼烏用計其如何
  公在魏府僚屬路拯者就案呈有司事而狀尾忘書名公即以袖覆之仰首與語稍稍潜卷從容以授之
  頃時丁寇立朝天下聞一善事皆歸之萊公未必盡出萊公也聞一不善事皆歸之晉公未必盡出晉公也盖天下之善惡争歸焉人之脩身養誠意不可不謹
  蘇子瞻有盛名扵世而退無自矜之色此為過人子由崇寧中居潁昌方以元祐黨籍為罪深居自守不復與人相見逍遥自處終日黙坐如是者幾十年以至扵没亦人所難能也
  門下侍郎韓公維弱不好弄篤志問學嘗以進士薦禮部父任執政不就廷試乃以父任守將作監主簿丁外艱服除闔門不仕仁宗患搢紳奔競諭近臣曰恬退守道者旌擢則躁求者自當知恥扵是宰相文彦愽宋庠等言公好古嗜學安於静退乞加甄錄以厚風俗召試學士院辭不赴除國子監主簿
  韓公性純厚貌重氣和而寡言其遇人不設城府與人語唯恐傷之至當言職論事上前亹亹不窮正直確切無所回隱左右為懼而公益安徐不見聴終不已平生自奉養甚約室無媵妾食纔脫粟一肉所用服器雖敝敗不易篤扵孝友家事付昆弟得任子恩亦先推與之為守令本扵豈弟而能擊姦豪以安良民其在徐前守侵用公使錢公寖為償之未足而公罷後守反以文移公當償千緡公竭資且假貸償之乆之鈎攷得實公盖未嘗侵用也公卒不辨其容物不校類如此故司馬温公嘗歎曰清直勇三徳吾於欽之畏焉洛之君子邵雍曰欽之至清而不耀至直而不激至勇而能温此為難爾人以雍言為然
  丞相范忠宣公純仁在永三年怡然自得或加以横逆人莫能堪而公不為動亦未嘗含怒扵彼也
  丞相蘇公頌平生於人無纖芥仇怨在杭州日有要人以事屬公公不從後其人當言路懐忿抵𡃰或謂其事迹書札具存可辨公笑曰吾豈為是者
  丞相劉忠肅公摯教子孫先行實後文藝每曰士當以器識為先止號為文人無足觀矣
  樞宻王公巖叟近臣被詔薦御史意屬公而未及識或謂公曰可一往見之公笑曰此所謂呈身御史也卒不見
  諫議劉公安世儀狀魁碩聲吐如鍾見賔客談論踰時體無欹側肩背竦直身不少動至手足亦不移性嚴毅雖家居無墯容子弟進見侍側肅如也其孝悌忠信恭儉正直不好聲色不殖貨財誠心自然非勉強而行之也窮經樂道至老不衰
  公嘗知潞州部使者希蔡京旨治郡中事無巨細皆詳考然終不得毫髮過雖過往驛劵亦無違法予者部使者亦歎服之公在南京奉祠府尹因徧取宫觀寄居官白直厯閱之或差禁卒或過其數至公獨無其持身㢘謹如此
  内翰范公祖禹每誦董仲舒之語正其義不謀其利眀其道不計其功謂沖曰君子行己立朝正當如此若夫成功則天也
  諫議陳忠肅公瓘性謙和與物無競與人議論率多取人之長雖見其短未嘗靣折唯㣲示意以警之人多退省愧服尤好奬進後軰一言一行茍有可取即譽美傳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謂己不能
  節孝徐先生積平日教學者每以治心養氣四字為先曰脩身務學為文之要莫大扵此其効甚眀其術甚易晚乃著書未成而病嘗曰吾之書大要以正治心以直養氣而已已上出皇朝名臣言行錄
  竇儀開寳中為翰林學士時趙普専政帝患之欲聞其過一日召儀語及普所為多不法且譽儀早負才望之意儀盛言普開國勲臣公忠亮直社稷之鎮帝不恱儀歸家召諸弟張酒引滿語其故曰我必不作宰相然亦不詣珠崖吾門可保矣
  楊玢靖恭虞卿之曽孫也仕前偽蜀王建至顯官隨王衍歸後唐以老得工部尚書致仕歸長安舊居多為鄰里侵占子弟欲詣府訴其事以狀白玢玢批紙尾云四鄰侵我我從伊畢竟須思未有時試上含光殿基望秋風秋草正離離子弟不敢復言
  魏咸熈仁浦之子性寛厚任太僕少卿累典藩郡知杭州日晨興視事掌舍卒掛油缸中門簾鈎上正中其額翻汙冠紱咸熈戒左右勿得輒言使老卒亟還卧内易衣巾而出歸朝大治具賔友集饌陳越中銀釠陶器僮僕數人共舉食案而前相嘲誚足跌盡破之坐客皆失色咸熈殊不變容但令易他器别具蔬果亦不加笞責人皆服其量以為劉寛之比
  徐鉉曰江南處士朱正白語人言世皆云不欺神眀此非天地百神但不欺心即不欺神眀也已上出楊文公談苑

  仕學規範卷八



  欽定四庫全書
  仕學規範卷九      宋 張鎡 撰行己
  張忠定公言吾頃與今丞相冦公南陽張覃取大名府解試罷衆謂吾名居覃之右吾上府帥書言覃之徳行扵鄉里有古人風將以某之文近覃之文則未知覃之行逺某之萬萬矣遂薦覃為解元公曰士君子當以徳義相先不然則未足為士矣出張垂崖語錄
  王文正公常語人曰昔楊文公有言人之操履無若誠實吾每欽佩斯言茍執之不渝夷險可以一致出王文正公言行錄
  實勝善也名勝恥也故君子進徳脩業孳孳不息務實勝也徳業未有著則恐恐然畏人知逺恥也小人則偽而已故君子日休小人日憂
  顔子一簞食一瓢飲在陋巷人不堪其憂而不改其樂夫富貴人所愛者也顔子不愛不求而樂乎貧者獨何心哉天地間有至貴至愛可求而異乎彼者見其大而忘其小焉爾見其大則心泰心泰則無不足無不足則富貴貧賤處之一也處之一則能化而齊故顔子亞聖
  仲由喜聞過令名無窮焉今人有過不喜人規如護病而忌毉寧滅其身而無悟也噫
  君子以道充為貴身安為富故常泰無不足而銖視軒冕塵視金玉其重無加焉爾已上出濂溪通書
  郭琮台州黄巖縣仁風里人至性孝悌浮沉民伍少喪父常有罔極之歎事母張氏頗極恭順娶妻有子而移居母室供給飲食必萃珍異凡母之所欲必親以奉之或經家人之手則憂形於色慮失母之意居常不過中食絶飲酒茹葷者三十年祈母之壽也母年一百四嵗耳目不衰飲食不减鄉黨異之至道三年耆老陳賛覩詔書存恤孝悌因率同里四十人具狀郭琮行孝事詣漕運使乞聞朝廷漕使馳詣其家以根其事實因召母出與之坐飲以醇酎嗟歎良乆遂具表以聞太宗覽而嘉之降詔書旌表門閭除其徭役觀者榮之母次年無疾而終香氣盈室琮哀號踰禮幾乎滅性鄉閭率金帛以助葬至今黄巖感琮之行善以事父母者十其二三矣
  顧忻泰州泰興縣水豐里人十嵗喪父以母多病葷辛不入口者十載雞初鳴具冠帶率妻子詣母之室問其所欲如此五十年未甞一日改志所居逺郡城幾乎百里每遇二稅入輸語其昆季曰家之極難者願付我必克荷之不願輸稅慮離母之左右以失其欲也以是昆仲常多之母老目忽不能覩物忻日夜號泣祈禱天地刺血冩佛書數十卷母目忽眀以至燭下亦能縫紝精神輕健雖少婦之不若晚年忽語其子曰吾傚汝不食葷食矣遂不過中食顔色如童稚年九十無疾而終
  李瓊杭州仁和人居衆安橋東界㓜失父家苦貧而至孝扵母後以鬻繒為業家稍豐厚孝心益堅移居母之室夜常十餘起母每諭之曰汝年長筋力頗憊盍求婢以給侍吾免汝之辛苦瓊曰凡母之所欲不親經其手意如有失其母亦不之強以是家人無敢怠墯凡市人知瓊之孝者物之出必先求以奉瓊瓊得之十倍酬其價或問之瓊曰冀誘其甘滑以奉母豈議價焉淄州人張用聞其至孝因與之卜鄰而居
  查道字真之新安人也祖文徽仕偽唐至樞密使父元方以父䕃歴殿中侍御史太祖克平江表元方隨李煜納欵即真為滑州掌書記道度量宏偉趣尚平澹愽綜經史尤長應用至性慈孝動遵禮法嘗在滑州母疾綿惙道調煎藥劑經旬不寐母思鱖魚求莫能得因詣黄河禱祝垂釣因而獲之重僅踰斤擕歸官舍為羮以進之母食而漸愈後聞者争往或釣或網終無所獲人以為天賜之也親喪之後口絶酒肉雖深冬積雪常布素徒跣杖而後起終制就舉登進士第歴觀陶尉徐州推官祕書丞知果州應直言極諫對䇿上第移左正言直史館京東漕運使雖俸入豐厚分給宗族孤寡為畢婚嫁者十餘家以是居常匱乏天禧二年自右司員外郎中龍圖閣待制出典號略郡卒扵官舍年六十二有文集牋表行於世道愛重節義遵守名教未第日遊襄漢間假貸親舊得錢十萬途次適值故人嫁女頗窘支費道罄囊濟之其年罷舉時人伏其髙義有郭代公之比焉
  許俞宣城人也家世以儒術顯名江左父養髙不仕俞風采魁傑襟懐峻整尚慕節義不妄交遊下筆立言慨然有濟蒼生之志季父逖有名於時為尚書外郎器俞曰吾家千里駒也居常敦睦家人未嘗見其喜怒少喪母氏事父以孝謹聞供給甘旨晝夜不怠父之所欲雖千里必致之或隨計偕安輿扶侍稅舍輦轂與妻子共食麤糲晨夕事父必盡珍異常示豐厚恐貽父憂公卿之聞者多所歎服率俸以助其養父年垂八十謂俞曰覩汝登科之後没于地足矣大中祥符七年俞果登科第授涔陽從事扶侍歸海陵别業即路有日父疾沉篤俞晝夜供省以至澣濯必躬必親或問其故俞曰澣濯於家人之手慮其厭怠焉父喪摧毁幾致滅性而家至貧多假貸於士大夫或歴父經由之地涕泣者永日嘗扵通津寄泊佛舍值春景花發閉室静坐未嘗出覩赴牧守之召過琅山别院馬上忽泣下僕御問其由曰我父曽寄此也士流伏其孝
  李化清建業人也世以力田聞于鄉里太祖平江南化清避于暨陽兄弟多雜伶人以給晨夕化清潜諷詩書而孝悌恭順動止循禮事母以孝常持巨竿釣魚以供馨潔後遭父喪哀號毁瘠四肢柴立造廬墓側栽植松栢雖妻子至亦不之顧暨陽多山民患虎豹晝設虎落夜無行民化清造廬之地絶焉里民多異之制滿還家蔬糲度日遂教授鄉里從者翕然前進士司馬詹為邑之佐覩其異行因為文以誌扵石已上出胡安定孝行錄
  貴姓子弟於飲食玩好之物之類直是一生將身伏事不懈如管城之陳醋瓶洛中之史𦘕匣是也更有甚事伯淳與君實嘗同觀史𦘕猶能題品柰煩伯淳問君實能如此與他話否君實曰自家一箇身猶不能事持更有甚工夫到此
  衆人安則不恭恭則不安
  罪已責躬不可無然亦不當長留在心胷為悔
  有恐懼心亦是燭理不眀亦是氣不足須知義理之恱我心猶芻豢之恱我口玩義理以養心如此盖人有小稱意事猶喜恱有淪肌浹骨如春和意思何況義一作見理然窮理亦當知用心緩急但苦勞而不知恱處豈能養心
  入道莫如敬未有能致知而不在敬者今人主心不定視心如寇賊而不可制不是事累心乃是心累事當知天下無一物是合少得者不可惡也
  劉器之云富鄭公年八十書座屏云守口如瓶防意如城
  人有語導氣者問先生曰君亦有術乎曰吾嘗夏葛而冬裘飢食而渇飲節嗜欲定心氣如斯而已矣
  門人有曰吾與人居視其有過而不告則扵心有所不安告之而人不受則柰何曰與之處而不告其過非忠也要使誠意之交通在扵未言之前則言出而人信矣
  責善之道要使誠有餘而言不足則扵人有益而在我者無自辱矣
  不能動人只是誠不至於事厭倦皆是無誠處
  忿欲忍與不忍便見有徳無徳
  欲當大任須是篤實
  人茍有朝聞道夕死可矣之志則不肯一日安於所不安也何止一日須㬰不能如曽子易簀須要如此乃安人不能若此者只為不見實理實理者實見得是實見得非凡實理得之扵心自别若耳聞口道者心實不見若見得必不肯安於所不安人之一身儘有所不肯為及至他事又不然若士者雖殺之使為穿窬必不為其他事未必然至如執卷者莫不知說禮義又如王公大人皆能言軒冕外物及其臨利害則不知就義理却就富貴如此者只是說得不實見得及其陷水火則人皆避之是實見得須是有見不善如探湯之心則自然别昔若經傷扵虎者他人語虎則雖三尺童子皆知虎之可畏終不似曽經傷者神色懾懼至誠畏之是實見得也得之扵心是謂有徳不待勉強學者則須勉強古人有捐軀殞命者若不實見得則烏能如此須是實見得生不重扵義生不安於死也故有殺身成仁者只是成就一箇是而已
  張繹曰鄒浩以極諫得罪世疑其賣直也先生曰君子之於人也當於有過中求無過不當於無過中求有過已上出程氏遺書














  仕學規範卷九



  欽定四庫全書
  仕學規範卷十      宋 張鎡 撰行己
  徳至於無我者雖善言美行無非所過之化也
  心定者其言重以舒不定者其言輕以疾
  伊川與韓持國善嘗約𠉀韓年八十一往見之間正月一日因弟子賀正乃曰某今年有一債未還春中須當暫往潁昌見韓持國盖韓八十也春中往造焉乆留潁昌韓早晚伴食體貌加敬一日韓宻謂子彬叔曰先生逺來無以為意我有黄金藥楪一重二十兩似可為先生壽然未敢遽言我當以他事使子侍食因從容道吾意彬叔侍食如所戒試啓之先生曰某與乃翁道義交故不逺而來奚以是為詰朝遂歸謂彬叔曰我不敢面言政謂此爾再三謝過而别
  祁寛因問伊川謂永叔如何先生曰前輩不言人短每見人論前輩則曰汝輩且取他長處
  尹彦眀嘗言先生教人只是専令用敬以直内若用此理則百事不敢輕為不敢妄作不媿屋漏矣習之既乆自然有所得也因說往年先生歸自涪陵日日見之一日因讀易至敬以直内處因問先生不習無不利時則更無睹當更無計校也耶先生深以為然且曰不易見得如此且更㴠養不要輕說
  伊川先生甚愛表記中說君子莊敬日強安肆日偷盖常人之情放肆則日就曠蕩自檢束則日就規矩已上出程氏外書
  戱謔直是大無益出扵無敬心戱謔不已不惟害事志亦為氣所流不戱謔亦是持氣之一端善戯謔之事雖不為無傷
  心既虛則公平公平則是非較然易見當為不當為之事自知
  正心之始當以己心為嚴師凡所動作則知所懼如此一二年間守得牢固則自然心正矣
  天下之富貴假外者皆有窮已盖人欲無饜而外物有限惟道義則無爵而貴取之無窮矣
  心清時常少亂時常多其清時即視眀聴聰四體不待羈束而自然恭謹其亂時反是如此者何也盖用心未熟客慮多而常心少也習俗之心未去而實心未全也有時如失者只為心生若熟後自不然心不可勞當存其大者存之熟後小者可略
  凡所當為一事意不過則推類如此善也一事意得過以為且休則百事廢其病常在謂之病者為其不虛心也又病隨所居而長至死只依舊為子弟則不能安灑掃應對在朋友則不能下朋友有官長不能下官長為宰相不能下天下之賢甚則至於徇私意義理都喪也只為病根不去隨所居所接而長人須一事事消了病則常勝故要克己已上出横渠理窟
  公嘗曰我平生所學唯得忠恕二字一生用不盡以至立朝事君接待僚友親睦宗族未嘗須㬰離此也又戒子弟曰人雖至愚責人則眀雖有聰眀恕己則昏爾曹但常以責人之心責己恕己之心恕人不患不到聖賢地位也親族間有子弟請教於公公曰唯儉可以助廉唯恕可以成徳其人書於坐隅終身佩服出范忠宣公言行錄
  曹彬為樞宻使河北每季支散銀鞋錢一日宻吏忘誤過期因彬檢舉連支兩季酒坊副使弭徳超奉使河朔還奏其事言軍情大歸扵彬太皇赫怒即日罷樞宻使以鎮海節度使歸本鎮彬不之辨陛辭赴青州乃以徳超為諸衛將軍檢校司徒充樞宻副使既而小人乗君子之器不克負荷舉措垂當時出醜言上瀆朝政下侵同列自以為有社稷大功朝廷酬之未當太皇聞之大怒削籍𨽻登州沙門島召彬自青州復拜樞宻使對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之日但再拜謝恩亦不言及前事嵗餘徳超卒於流所上始命錄一子官彬乃進言乞盡錄用其四子皆授西頭供奉官徳音諭彬曰乃此成卿美名耳
  杜淳眀州定海人九嵗舉神童不得召退歸杜門不出以讀書自適早孤事母至孝母亡廬墓至服除資産盡以遺其季滋一毫不取不婚娶日以經傳為樂郡太守聞其名往詣之避不與見學者親之惟談仁義言終不及世務鄉閭忿争疑者就取決之勸人必以孝悌為先至和間卒扵家並出王氏談淵
  林英年七十致仕起為大理卿氣貌不衰如四五十嵗人或問何術致此英曰但平生不㑹煩惱眀日無飯喫亦不憂事至則遣之釋然不留胷中
  吕文靖生四子公弼公著公奭公孺皆少時文靖與其夫人語四兒他日皆繫金帶但未知誰作宰相吾將驗之他日四子居外夫人使小鬟擎四寳器貯茶而往教令至門故跌而碎之三子皆失聲或走歸告夫人者獨公著凝然不動文靖謂夫人曰此子必作相元祐初果大拜
  黄魯直得洪州解頭赴省試公與喬希聖數人待榜相傳魯直為省元同舍置酒有僕自門被髮大呼而入舉三指問之乃公與同舍三人魯直不與坐上數人皆散去至有流涕者魯直飲酒自若飲酒罷與公同看榜不少見於顔色公嘗為其婦翁孫莘老言重之後妻死作發願文絶嗜欲不御酒肉至黔州命下亦不少動公在歸州日見其容貌愈光澤留貶所累年有見者無異仕宦時議者疑魯直其徳性殆夙成非學而能之已上出孫氏談圃
  迂叟曰言不可不重也子不見鍾鼓乎夫鍾鼓叩之然後鳴鏗訇鏜鞈人不以為異也若不叩自鳴人孰不謂之祅邪可以言而不言猶叩之而不鳴也亦為廢鍾鼓矣
  迂叟事親無以踰人能不欺而已矣其事君亦然或問迂叟事神乎曰事神或曰何神之事曰事其心神或曰其事之何如曰至簡矣不黍稷不犧牲惟不欺之為用君子上戴天下履地中函心雖欲欺之其可得乎
  或問子能無心乎迂叟曰不能若夫回心則庶㡬矣何謂回心曰去惡而從善捨非而從是人或知之而不能徙以為如制駻馬如斡磻石之難也静而思之在我而已如轉户樞何難之有
  言而無益不若勿言為而無益不若勿為余乆知之病未能行也
  受人恩而不忍負者其為子必孝為臣必忠
  人情苦厭其所有羡其所不可得未得則羡已得則厭厭而求新則為惡無不至矣
  人之情諱有而不諱無離婁之眀人謂之瞽不愠矣伯夷之清人謂之汙不怍矣
  鞠躬便辟不足為恭長號流涕不足為哀敝衣糲食不足為儉三者以之欺人可矣感人則未也君子所以感人者其惟誠乎欺人者不旋踵人必知之感人者益乆而人益信之已上出涑水迂書
  先生嘗言某初見老先生求教老先生曰誠某既歸三日思誠之一字不得其門因再見請問曰前日蒙教以誠然某思之三日不得其說不知從何門而入老先生曰從不妄語中入某自此不敢妄語先生曰且六經之中絶無真字所謂誠即真也故古者君臣師弟子之間惟是誠實心中所欲言者即言之故冉求曰非不恱子之道力不足也子路曰有是哉子之迂也宰我欲短喪自謂期可已矣子曰食夫稻衣夫錦扵汝安乎曰安且今有士人於此必不肯自謂學而力不足也必不肯靣質其師之迂也必不肯自謂居喪而安於食稻衣錦也彼三人者皆孔子髙弟而其言如此者以其出於至誠也西漢之初去古未逺人心質朴惟務純實更無忌諱文帝時賈誼上䟽曰生為眀帝没為眀神顧成之廟稱為太宗元帝時翼奉上疏曰萬嵗之後稱為髙宗盖當時羣臣凡心中所言者即徑言之不以其言為不可發也盖君臣之誠故能如此先生又曰天下詐偽之風甚矣以某從少至老觀之誠實之風幾乎一日衰扵一日一年衰於一年方今夫婦兄弟父母之間猶相諂䛕也相欺詐也况扵君臣朋友之間乎且君臣父子兄弟夫婦朋友只是一箇道理若一處壊即皆壊矣此風大可畏常宜禍亂未作時猶一切含糊不見醜怪若萬一有大禍亂則君臣之間無所不至矣故賈誼有言見利則逝見便則奪主上有敗即因而挺之矣主上有患則吾茍免而已立而觀之耳有便扵吾身者則欺賣而利之耳凡此種種他日吾友將見之出元城語錄
  劉公曰先人往任西京監牧使懲前政門賔之弊更不延士人於門下與司馬温公為同年契且以其樂於教育故白公遣某從學與公休同業凡三四日一往以所習所疑質焉公忻然告之無勌意凡五年得一語曰誠某請問其目公曰誠者天之道思誠者人之道及臻其道一也復問所以致力公喜曰此問甚善當自不妄語入余初甚易之及退而自隱括日之所行與凡所言自相掣肘矛楯者多矣力行七年而後成自此言行一致表裏相應遇事坦然常有餘裕
  韓瓘乞言公提奬數四而曰唯在力行而已董生不云乎尊其所聞則髙眀行其所知則光大二者不在乎他在乎加意而已古人云說得一丈不如行取一尺說得一尺不如行取一寸故以行為貴並出元城譚錄







  仕學規範卷十



  欽定四庫全書
  仕學規範卷十一     宋 張鎡 撰行己
  劉公曰某平生只是一箇誠字更撲不破胡珵沉吟良乆曰誠之一字處禍處福無非安樂公曰此便是安樂法也誠是天道思誠是人道天人無兩箇道理因舉左手顧之笑曰只為有這軀殻故假思以通之耳及其成功一也某自從十五嵗以後便知有這箇道理也曽事事着力畢竟不是只有箇誠字縱横妙用無處不通子試觸類求之直是無窮某以此杜門不與時事極快活其樂無窮任怎生也動某不得定也定也
  公曰有盛待制者名濤嘗有一語可取云士大夫行己正如室女常須置身在法度中不得受人指㸃其人雖無狀當日開此一談却有可取某每為人言之
  公又曰學者直是先理㑹取根本始得其他末節都閑孔子曰盖有不知而作之者我無是也不知根本後凡所見聞都奔向那裏去也若知根本行住坐卧無處不畏中立以謂如何胡珵曰楊先生常愛説一箇仁字其道甚大公曰大都根本只是箇誠仁在其中矣譬如造酒須下得脚是始得脚是方論美惡下脚不是終不成酒人若不知根本雖勤無補性眀試以老夫鄙言思之須得箇道理去子試思之有無窮之味某從學温公時亦只得這箇言語這便是精要處也已上出南都道護録
  真廟出喜雨詩示二府聚看於上前王文正公袖歸因諭同列曰上詩有一字誤冩莫進入改却王冀公曰此亦無害欽若退而隂有奏陳翌日上怒謂公曰昨日朕詩有誤寫字卿等皆見何不奏來公再拜稱謝曰臣昨日得詩未暇再閲有失奏陳不勝惶懼諸公皆再拜獨馬知節不拜具言公欲奏白而欽若沮之又王某略不自辨真宰相器也上顧公笑而撫諭之
  有卜者上封事語干宫禁上怒令捕之繫獄坐以法因籍其家得朝士往還書尺上曰此人狂妄果臣僚與之遊從盡可付御史獄按罪公得之以歸翌日獨對曰臣看卜者家藏文字皆與人筭命選日草本即無言及朝廷事臣記往年亦曽令推歩當生星辰其狀尚存因出以奏曰果行乞以臣此狀同問罪上曰此皆已發露公曰豈可臣自有之而幸於未發惟罪衆人也上曰卿意如何對曰臣不欲以卜祝賤流累及朝臣上乃解公至政府即時焚去繼有大臣乞行根治欲因而擠人上令中使再取其狀公曰得旨已寢尋焚去矣
  有貨玉帶者持以及門公之弟兵部因持以呈公公曰如何弟曰甚佳公命繫之曰還見佳否弟曰繫之安得自見公曰玉亦石也得不重乎自負重而使觀者稱好無乃勞也我腰間不稱此物亟還之故平生所服止於賜帶
  韓魏公曰君子當先處已至於義足然後委之以命可以無悔
  人能平得有己之心則為賢人矣人人莫不能道之及行事大為難事常令着意扵此勿以為易也
  内剛不可屈而外能處之以和者所濟多矣
  公為丞相每見文字有攻人隱惡者即手自封之未嘗使人見
  吾閱人多矣乆而不變是為難
  寡慾則事簡識理則事無礙
  公元勲盛徳如此聞人一善則曰某不及
  君子循理而動静以處之禍福之來非所惑也
  君子能扶人之危賙人之急固是美事能不自談益善矣
  處已以難處人以易則無往而不服
  君子業履須當精微放過一事便為小人所窺也公之客有被召而請教者公曰富貴易得名節難保凡人語其所不平氣必動色必變辭必厲惟公不然更說至小人忘恩背義欲傾己處辭和氣平如道尋常事
  仁宗朝李都尉喜延士大夫盡聲色之樂一時館閣佳流無不往者公於其間雖最年少獨未嘗往焉李數召公而數以事辭人有強之者公曰固欲往但未有名耳然公處不失和李莫得致怨同時諸公莫不被凌謔而獨未嘗侵公也公曰以誠待之耳已上出名賢遺範錄
  范文正公仲淹少貧悴依睢陽朱氏家常與一術者遊㑹術者病篤使人呼文正而告曰吾善煉水銀為白金吾兒㓜不足以付今以授子即以其方與所成白金一斤封誌納文正懐中文正方辭避而術者已絶後十餘年文正為諫官術者之子長呼而告曰而父有神術昔之死也以汝尚㓜故俾我收之今汝成立當以還汝出其方并白金授之封識宛然出東軒筆錄
  公曰君子言欲孫而行欲嚴盖不孫則召禍不嚴則受侮孔子曰吾執御乎又曰丘也幸茍有過人必知之此雖遜何傷也若言媚竈則曰獲罪于天無所禱也盖恐傷乎行不得不厲爾後世君子言之不孫者多矣扵行則未嘗嚴也
  問人之治身何者為先人之所戒何者為急公言易曰閑邪存其誠孔子曰思無邪則是人之治身以誠為本而所戒者以邪為急盖正心誠意而行乎正則動容舉措無非正也正之氣充于四體發于面目可以望而知其為正人也茍不正心誠意而存乎邪則形容動作亦皆不正充于四體發于靣目可以望而知其為邪人也至扵國之興亡亦以正與不正况于人乎並出節孝先生語錄
  胡文恭公平生守道不以進退為意在文館二十餘年每語後進曰富貴貧賤莫不有命士人當修身俟時無為造物者所嗤世以為名言出澠水燕談
  韓魏公在大名日有人獻玉盞二隻云耕者入壊塜而得表裏無纖瑕可指亦絶寳也公以百金荅之尤為寳玩每開宴召客特設一卓覆以錦衣置玉盞其上一日召漕使且將用之酌酒勸坐客俄為一吏誤觸倒玉盞俱碎坐客皆愕然吏且伏地待罪公神色不動笑謂坐客曰凡物之成毁亦自有時數俄顧吏曰汝誤也非故也何罪之有坐客皆歎服公寛厚不已公帥定武時夜作書令一侍兵持燭扵旁侍兵他顧燭燃公鬚公遽以袖摩之而作書如故少頃回視則已易其人矣公恐主吏鞭之亟呼視之曰勿易渠已解持燭矣軍中感服
  魏公言狄青作定副帥一日宴公惟劉易先生與焉易性素疎訐時優人以儒為戲易㪍然謂黥卒敢如此詬詈武襄不絶口至擲樽爼以起公是時觀武襄氣殊自若不少動笑語益温次日武襄首造劉易謝公扵是時已知其有量並出韓魏王别錄
  鄒公浩雖遇冗劇事處之常優㳺因論易曰常雜而不厭若雜而厭非所以為常
  韓治與同僚處一日有卒悍厲衆皆怒之唯韓不顧凝如平時徐言曰無忿疾于頑惟頑能致人忿故也人謂其家學盖魏公之後
  一切世間君子小人好惡不常若要一時周遍冠昏喪祭往還飲食之禮一 一過當周至時費盡一生心力只得人道是箇好周至人然又不能使君子小人皆喜所謂外慕也只有一箇誠意千古萬今使不盡
  君子所以不言人之過者何也未說口不臧否人也未說先自治而後人也秖是自治為急常恐自家身心錯了念念在此何暇管他别人夫子曰夫我則不暇
  君之視臣如土芥則臣視君如國人此為君而言也非為臣者所以責君父子之間不責善此為父而言也非為子者所以責父
  出無謂之言行不必為之事不如其已
  以簡傲為髙以諂䛕為禮以刻薄為聰眀以闒茸為寛大胥失之矣
  事上之道莫若忠待下之道莫若恕已上出晁氏客語
  葉道卿自浙漕罷以母老求司宫鑰長子經臨江軍修謁方入客次聞衆賔聚首言道卿被罪葉揖而問得報耶賔曰傳聞耳曰葉道卿乃某之家君以祖母老求便實無過衆賔負赧幾失所措信知稠人中不可妄談是非昔人有言客次與茶酒肆中最宜謹黙可不信乎出和氏談選
  給事中徐禧殁於王事朝廷錄其子弟十餘人以弟祕為太廟齋郎祕自陳願閣此恩以待兄有嫡孫日推授朝廷嘉而許之祕為太學生有聲名而孝悌廉退之行又如此
  長安隱士曰髙繹有古人絶行慶歴中召至京師朝廷欲命以官固辭歸山特賜安素處士家甚貧妻子寒餒終不以困故受郷人財閉門讀書而已並出文昌雜錄
  李文正嘗曰士人當使王公聞名多而識面少此最名言盖寧使王公訝其不來無使王公厭其不去如子尚何求名惟在養其髙致爾薦以此言如佩韋弦出師友談記












  仕學規範卷十一



  欽定四庫全書
  仕學規範卷十二     宋 張鎡 撰行己
  謝子與伊川别一年往見之伊川曰相别又一年做得甚工夫謝曰也只是去箇矜字曰何故曰子細㸃檢來病痛盡在這裏若按伏得這箇罪過方有向進處伊川㸃頭因語在坐同志者曰此人為學切問近思者也余問矜字罪過何故恁地大謝子曰今人做事只管要誇耀别人耳目渾不關自家受用事譬如人食前方丈便向人前喫蔬食菜羮却去屋裏喫也
  或問吕與叔問常患思慮紛擾程夫子荅以心主扵敬則自然不紛擾何謂敬謝子曰事至應之不與之往非敬乎萬變而此常存奚紛擾之有夫子曰事思敬正謂此耳
  申顔自謂不可一日無侯無可或問其故曰無可能攻人之過一日不見則吾不得聞吾過矣
  門人有初見請教者先生曰人須先立志志立則有根本譬如植木須先有箇根本然後培養能成合抱之木若無根本又培養箇甚
  李泌不娶妻食肉見他己甚必不能乆亦自無此理如今只是學箇依本分
  今人有眀知此事義理有不可尚吝惜不肯捨去只是不勇與月攘一鷄何異天下之達道三智仁勇如斯而已
  有所偏且克將去尚恐不恰好不須慮恐過甚曽本此下註云矯揉就中之謂也
  問一日静坐見一切事平等皆在我和氣中此是仁否曰此只是静中工夫只是心虛氣平也須扵應事時有此氣象方好
  敬是常惺惺法心齋是事事放下其理不同
  或曰矜夸為害最大先生曰舜傳位與禹是大小大事只稱他不矜不伐若無矜伐更有甚事人有己便有夸心立己與物㡬時到得與天為一處須是克己纔覺時便克將去從偏勝處克克己之私則見理矣曰獨處時未必有此心多是見人後如此曰子路衣敝緼袍與衣狐貉者立而不恥許大子路孔子却只稱其如此只為他心下無事此等事打疊過不怕此心因事出來正好着工夫不見可欲却無下工夫處曰有人未必有所得却能守本分何也曰亦有之人之病不一此是賢底病人却别有病處
  謝子見河南夫子辭而歸尹子送焉問曰何以教我耶謝子曰吾徒朝夕從先生見行則學聞言則識譬如有人服烏頭者方其服之顔色恱澤筋力強盛一旦烏頭力去將如之何尹子反以告夫子夫子曰可謂益友矣已上出上蔡語錄
  物有圭角多刺人眼目亦易玷闕故君子處世當渾然天成則人不厭棄矣
  君子之治心養氣接物應事唯直而已直則無所事矣康子饋藥孔子既拜而受之矣乃曰丘未達不敢嘗此疑於拂人情然聖人謹疾豈敢嘗未達之藥既不敢嘗則直言之何用委曲微生髙乞鄰醯以與人是在今之君子盖常事耳顧亦何害然孔子不以為直以所以辭康子之言觀之信乎其不直也學者必欲進徳則行己不可不直盖孔子之門人皆扵其師無隱情者知直故也如宰我短喪之問之類
  曽子曰士不可以不洪毅人須能洪然後有容因言陳述古先生云丈夫當容人勿為人所容
  忠信乃為進徳之基本無忠信則如在虛空中行徳何以進
  正心到寂然不動處方是極致以此感而遂通天下之故其於平天下也何有
  章郇公在私第子弟有夜叩門稟事者公曰若是公事眀早來待漏院理㑹若是私事即扵堂前夫人處稟覆在中書一日坐處地陷徐起使人填之不以為怪家人聞之甚憂及公還家亦不言至晚公與弟虞部者對飲虞部問公今日聞中書地陷是否曰中書地陷何干汝事竟不言前輩大抵有此氣象卒乍搖撼不動已上出龜山語錄
  孫文懿公眉州魚虵人少時家貧欲典田赴試京師自經縣判狀尉李昭言戲之似君人物求試京師者有幾文懿以第三登第後判審官院李昭言者赴調見公恐甚意公不忘前日之言也公特差昭言知眉州又公嘗聚徒榮州貧甚得束脩之物持歸為一村鎮將悉稅之至公任監左藏庫鎮將者部川絹綱至見公愧懼公慰藉之黄金一兩贈其歸其盛徳如此
  賈内翰黯以狀元及第歸鄧州范文正公為守内翰謝文正曰某晚生偶得科第願受教文正曰君不憂不顯惟不欺二字可終身行之内翰拜其言不忘每語人曰吾得扵范文正者平生用之不盡也
  元豐間文潞公以太尉留守西京未交印先就第廟坐見監司府官唐介㕘政之子義問為轉運判官退謂其客尹煥曰先公為臺官嘗言潞公今豈挾以為恨耶某當避之煥曰潞公所為必有理姑聴之眀日公交府事以次見監司府官如常儀或以問公公曰吾未視府事三公見庶僚也既交印河南知府見監司矣義問聞之復謂煥曰㣲君殆有失扵潞公也一日潞公謂義問曰仁宗朝先㕘政為臺諫以言某謫官某亦罷相判許州未㡬某復召還相位某上言唐某所言正中臣罪召臣未召唐某臣不敢行仁宗用某言起㕘政通判潭州尋至大用與某同執政相知為深義問聞潞公之言至感泣自此出入潞公門下後潞公為平章重事薦義問以集賢殿修撰帥荆南嗚呼潞公之徳度絶人盖如此
  温公入相元祐薦劉器之為館職謂器之曰足下知所以相薦否器之曰某獲從公逰舊矣公曰非也某閑居足下時節問訊不絶某位政府足下獨無書此某之所以相薦也
  范忠宣公帥慶陽時為總管种詁無故訟於朝上遣御史按治詁停任公亦罷帥至公為樞密副使詁尚停任復薦為永興軍路鈐轄又薦知隰州公每自咎曰先人與种氏上世有契義某不肖為其子孫所訟寧論事之曲直哉嗚呼可謂以徳報怨者也
  田畫者字承君陽翟人故樞密宣簡公姪也其人物雄偉議論慷慨俱有前輩之風鄒浩志全者教授潁川與承君遊相樂也浩性懦因得承君故遇事輒自激勵元符間承君監京城門一日報上召志全承君為之喜又一日報志全賜對承君益喜監門法不許出志全亦不來乆之志全除言官承君始望志全矣志全遣客見承君以測其意客問承君近讀何書承君曰吾作墨子詩有知君既得雲梯後應悔當年泣染絲之句為鄒志全發也客言扵志全志全折簡謝承君辭甚苦因約相見承君曰斯人尚有所畏未可絶也取告見之問志全曰平生與君相許者何如今君為何官志全愧謝曰上遇羣臣未嘗假以聲色獨於某若相喜者今天下事故不勝言意欲使上益相信而後言貴可有益也承君許之既而朋黨之禍大起時事日變更承君謝病歸陽翟田舍一日報廢皇后孟氏立劉氏為皇后承君語諸子曰志全不言可以絶交矣又一日志全以書約承君㑹潁昌中塗承君喜甚亟往志全具言諫廢立皇后時某之言戅矣上初不怒也某因奏曰臣即死不復望清光矣下殿拜辭以去至殿門望上猶未興凝然若有所思也眀日某得罪志全承君相留三日臨别志全出涕承君正色責曰使志全隱黙官京師遇寒疾不汗五日死矣豈獨嶺海之外能死人哉願君無以此舉自滿士所當為者未止此也志全茫然自失歎息曰君之贈我厚矣乃别去建中靖國初承君入為大宗丞宰相曽布欲收置門下不能屈除提舉常平亦辭請知淮陽軍以去吏民畏愛之嵗大疫承君日自挾醫户問病者藥之良勤一日小疾不出正晝一軍之人盡見承君擁騎從騰空而去就問之死矣或曰為淮陽土神云
  范魯公誡子孫其略曰戒爾學立身莫若先孝悌怡怡奉親長不敢生驕易戰戰復兢兢造次必扵是戒爾學干祿莫若勤道藝嘗聞道格言學而優則仕不患人不知惟患學不至戒爾逺恥辱恭則近乎禮自卑而尊人先彼而後己相鼠與茅鴟宜鑑詩人刺戒爾勿曠放曠放非端士周孔垂名教齊梁尚清議南朝稱八達千載穢青史戒爾勿嗜酒狂藥非佳味能移謹厚性化為兇險類古今傾敗者歴歴皆可記戒爾勿多言多言衆所忌茍不謹樞機災危從此始是非毁譽間適足為身累舉世重交逰擬結金蘭契忿怒從易生風波當時起所以君子性汪汪淡如水舉世好承奉激昻増意氣不知承奉者以爾為玩戲所以古人疾蘧蒢與戚施舉世重任俠俗呼為氣義為人赴急難往往陷刑制所以馬援書勤勤告諸子舉世賤清素奉身好華侈肥馬衣輕裘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過閭里雖得市童憐還為識者鄙恭惟祖宗所用宰輔皆忠厚篤實之士獨魯公為之稱首余讀國史得其詩錄以為子孫戒已上出邵氏聞見前錄
  予見司馬文正公親書一帖光年五六嵗弄青胡桃女兄欲為脫其皮不得女兄去一婢子以湯脫之女兄復來問脫胡桃皮者光曰自脫也先公適見訶之曰小子何得謾語光自是不敢謾語後公以誠學授劉器之曰自不謾語入東坡書公神道之石亦曰論公之徳至於感人心動天地巍巍如此而蔽以二言曰誠曰一云
  張堯封從孫眀復先生學扵南京其女子常執事左右堯封死入禁中為貴妃寵遇第一數遣使致禮于眀復眀復閉門拒之終身並出邵氏聞見後錄















  仕學規範卷十二



  欽定四庫全書
  仕學規範卷十三     宋 張鎡 撰行己
  龜山先生教黄用和鍰云富鄭公言士大夫須有崇深氣象所謂崇深豈非欲自尊大而使之不可測耶曰崇則尊嚴深則不淺露黄以為深中其病
  富文忠公少日有詬者如不聞或問曰恐罵他人曰斥公名云富某曰天下安知無同姓名者
  許少伊語林季仲大凡做事着力不在面皮上已上出步里客談
  治性之道必審己之所有餘而強其不足盖聰眀疏通者戒於太察寡聞少見者戒於壅蔽勇猛剛強者戒扵太暴仁恩温良者戒於無斷沉静安舒者戒扵後時廣心浩大者戒於遺亡右康衡所上疏元城先生嘗稱之曰君子不以言取人不以人廢言故言之可取者君子不廢之此語亦可以為座右銘出嬾真子錄
  人有忿争者和靖曰莫大之禍起扵須㬰之不忍不可不謹出涪陵記善錄
  君子小人並生於世其好榮惡辱之心則同縉紳謂市道為可羞者將以名節勝之耳學問所以求為名節而文章者所以飾之之具也棄名節而竊學問文章之稱是猶立糞土為墻屋以丹堊飾之而逰居寢卧其下其不為覆壓則幸而已矣
  君子立身自有本末使福可為而禍可去猶不當少貶以就况命本扵天决非人力所能増損而相時射利者自以為計得豈非惑歟吾見其徒為此紛紛也出龍溪文集
  寡言擇交可以無悔吝可以免憂辱
  無瑕之玉可以為國器孝悌之子可以為家瑞
  寳貨用之有盡忠孝享之無窮
  和以處衆寛以接下恕以待人君子也
  坐密室如通衢馭寸心如六馬可以免過
  多言則背道多慾則傷生
  語人之短不曰直濟人之惡不曰義
  好勝者必敗貪榮者必辱
  知足則樂務貪則憂
  内睦者家道昌外睦者人事濟
  不䕶人短不周人急非仁義也
  心不清則無以見道志不確則無以立功
  結怨於人謂之種禍捨善不為謂之自賊
  聲色者敗徳之具思慮者殘生之本
  為善不如捨惡救過不如省非
  勉強為善勝扵因循為惡
  責人者不全交自恕者不改過
  自滿者敗自矜者愚自賊者忍
  寡言省謗寡慾保身
  行坦途者肆而忽故疾走則蹷行險途者畏而謹故徐步則不跌然後知安樂有致死之道憂患為養生之本可不省諸
  廣積聚者遺子孫以禍害多聲色者殘性命以斤斧以衆資己者心逸而事濟以己禦衆者心勞而怨聚自信者人亦信之胡越猶弟兄自疑者人亦疑之身外皆敵國
  為善如負重登山志雖己確而力猶恐不及為惡如乗駿走坂雖不加鞭䇿而足亦不能制
  善惡報緩者非天網踈是欲成君子而滅小人也薄於所親而責人重者不可與言交好名欲速者不可與共謀貪而喜詐者不可與同利害忍而好勝者不可與同逸樂
  為己重者不仁好廣積者不義足恭者無禮貪名者無智
  功名官爵貨財聲色皆謂之欲俱可以殺身或問之曰欲可去乎曰不可飢者欲食寒者欲衣無後者欲子孫是甘扵自殺也然知足而不貪知節而不滛無沽名之心而不求功亦庶幾乎欲可窒也
  立身之道内剛外柔肥家之道上遜下順不和不可以接物不嚴不可以馭下
  壽夭在天安危在人知天理者夭或可壽忽人事者雖安必危
  欲去病則正本本固則病可攻藥石可以效欲齊家則正身身端則家可理號令可以行固其本端其身非一朝一夕之事也
  以愛妻子之心事親則曲盡其孝以保富貴之䇿奉君則無往不忠以責人之心責己則寡過以恕己之心恕人則全交
  以忠孝遺子孫者昌以智術遺子孫者亡以謙接物者強以善自衛者良
  知足者貧賤亦樂不知足者富貴亦憂
  器滿則溢人滿則喪
  行四通八達之衢者不迷思大公至正之道者不惑蠻夷不可以力勝而可以信服鬼神不可以詐欺而可以誠達况涉世與人為徒者誠信其可捨諸
  嵗月已往者不可復未來者不可期見在者不可失為善則善應為惡則惡報成名滅身惟自取如何耳
  屈己者能處衆好勝者必遇敵
  有限之器投之則滿盈則溢太虛之空物物自容静躁寛猛視量如何耳
  盖棺始能定士之賢愚臨事始能見人之操守
  猛虎能食人不幸而遇之必疾走以避小人能媚人人喜與之親不幸而同利害必巧為中傷
  内不欺扵妻子者事親必孝外不欺於朋友者事君必忠
  髙不可欺者天也尊不可欺者君也内不可欺者親也外不可欺者人也四者既不可欺心其可欺乎心不欺人人其欺我乎
  溺愛者受制扵妻子患失者屈己於富貴
  涉世應物有以横逆加我者譬由行草莽中荆棘之在衣徐行緩解而已所謂荆棘者亦何心哉如是則方寸不勞而怨可釋
  以言傷人者利扵刀斧以術害人者毒扵虎狼言不可不謹術不可不謹也
  誠無悔恕無怨和無仇忍無辱
  耳不聞人之非目不視人之短口不言人之過庶幾為君子已上出省心雜言
  人欲常和豫快適莫若使胷中秋毫無所慊孟子言仰不愧天俯不怍人為一樂此非身履之無以知聖賢之言為不妄也吾少從陜州一老先生樂君嘉問學樂君好舉東漢延篤書語人曰篤云吾昧爽梳櫛坐於客堂朝則誦羲文之易虞夏之書歴姬旦之典覽仲尼之春秋夕則逍遙内階誦詠南軒百家衆氏投間而作不知天之為盖地之為輿不知世之有人己之有軀其所以然者乃自於束脩以來為人臣不陷於不忠為人子不陷於不孝上交不諂下交不瀆固自謂有得扵篤者今士大夫出入憂患之域艱難百罹未嘗獲伸眉一笑其間雖或出於非意然推其故非得罪於君親則必不能無愧上下之交茍免此四者未有不休休然者
  趙康靖公槩厚徳長者口未嘗言人短與歐陽文忠公同為制誥後亦同秉政及文忠被謗康靖宻申辨理至於納平生誥勑以保之文忠不知也中嵗嘗置黄黑二豆於几按間且自數之每興一善念為一善事則投一黄豆扵别器内每興一不善念為一不善事則投一黑豆於别器暮發視之後黑豆漸少乆之既謝事歸南京二念不興遂徹豆無可數人強於為善亦在造次之間每自防檢此與趙清獻公焚夜香日告其所行之事於上帝同也
  大抵人才有四種徳量為上氣節次之學術又次之材能又次之欲求成材四者不可不備論所不足則材能不如學術學術不如氣節氣節不如徳量然人亦安能全顧有偏勝亦視其所成之者如何故徳量不可不養氣節不可不學學術不可不正材能不可不勉茍以是存心隨所成就亦便不作中品人物唐人房喬裴度優於徳量宋璟張九齡優扵氣節魏鄭公陸贄優扵學術姚崇李徳裕優於材能姚崇弊於權數李徳裕溺於愛憎則所勝者為之累也汝曹方讀唐書當以是類求則益其他𤨏細與無用之空文不足多講徒亂人意爾已上出石林避暑錄
  一士夫逺自江浙擕家入廣赴調且以貧為累焦焦然見扵顔色因謂之曰貧不足為公累心為公累耳若公不入仕又何以處隨分節約老㓜均之自可無累若恣口腹欲快意但恐私慾横生無時可足貪冒無恥禍必及之回視節約之樂如在天上請公先與此心斷之便自無累
  為善而好名乃是大患若能㴠養消除其好名之心方是為善耳不然則有作輟矣
  或問不幸與小人處如何先生曰常自㸃
  或問人有謗己辯之則愈謗不辯則有所不甘當如何曰無愧此心足矣辯之固不足不甘只是所養未至
  或問先生㓜年處學舍正當苦寒衣衾不備終夜看書不已每至達旦鄉里富人或以衣物見惠力辭不受或不得已受之乃以與同舍之貧者此豈無情耶先生曰士處貧困正是用工夫時節若不痛自節抑則貪欲必生廉恥盡喪工夫安在孟子曰士尚志志之所在豈可為貧困奪了扵此時下得工夫則器局漸漸涵養覺大死生禍福窮達得喪便可無間斷我豈矯情者耶此士所合為者已上出横浦語錄
  為善者常受福為利者常受禍心安為福心勞為禍用眀於内者見己之過用眀於外者見人之過見己之過者視天下皆勝己也見人之過者視天下皆不如己也此智愚所以分歟
  窮達繫道之興廢不為己之貴賤故有道之士處窮而不悶
  范文正公歸姑蘇未至近邑先投逺狀或以為太過公曰維桑與梓必恭敬止敢不盡禮乎前輩長厚大抵如此
  一念之善則天神地示祥風和氣皆在於此一念之惡則妖星癘鬼凶荒札瘥皆在於此是以君子謹其獨
  富鄭公年八十大書座屏云守口如瓶防意如城在公尚然况他人乎
  喜逆己之言則怨消扵㝠㝠惡逆己之言則禍成於不測
  士大夫以氣為主氣一不振則阿匼茍容無不為矣已上出横浦日新


  仕學規範卷十三
<子部,雜家類,雜纂之屬,仕學規範>



  欽定四庫全書
  仕學規範卷十四     宋 張鎡 撰涖官
  左丞髙防在蔡州日部民王乂為賊所劫捕得其黨五人繫獄窮理贓伏已具録事參軍司徒達判官盧紘據案請加極典防疑其不實取贓閱之因召王乂問曰爾家所失衫袴是一端布邪乂曰然防令校其幅尺皆廣狹不同又踈密差異賊乃稱寃防曰何故伏罪賊曰不任捶楚蓋自誣以求速死耳居數日獲其本賊紘達叩頭請罪防皆不奏得活者欲詣闕訟防之功訴紘達之罪防遽令止絶為製衫帽具酒食諭而遣之出太祖朝名臣傳
  武節使行徳遷河南尹西京留守時官禁鹽入城犯者法至死募告者賞錢十萬洛陽縣民家嫗持菜入城中賣有桑門從嫗買少償其直取菜反覆顧視不買而去嫗既不售持入城門抱闗者搜筥中得鹽擒以詣府行徳詰嫗嫗言桑門嘗買菜顧視良乆而去即令捕桑門具伏與抱闗吏相結以鹽誣嫗欲希其賞行徳釋嫗治桑門及抱闗吏數輩人皆畏之若神明都下清肅
  沈恭惠公倫建隆三年遷給事中賜金紫為陜西轉運使乾徳中蜀平以倫為計度制度使先是大將軍王全斌崔彦進等入成都也皆厚掊歛民家玉帛子女洎倫至獨居佛寺蔬食而已及受代歸闕篋中唯圗書數卷太祖廉知之故貶全斌等擢倫為户部侍郎樞密副使並出太宗朝名臣傳
  柳開仲塗太宗特擢為右贊善大夫及征河東命從駕督楚泗八州運糧會盜起常潤選知常州至則遣人招諭羣盜設計擒之賊懼悉來歸因出私錢為賞解衣賜賊帥置之左右或曰冦不可近開曰彼失所則盜得其所乃吾民也始懼死而我親愛之出其望也以赤心感之彼必盡歸我矣不半歲境内悉寜命知環州是州與吐蕃接境州人與蕃中貿易悉自制衡量増减其直以與之或戎人有訟官司又不之理以故戎境多怨開至一其價直民欺戎人者罪之部落翕然歸向未幾移邠州時調民輦送趣環慶歲已再運民皆蕩析産業而轉運使復督後運民數千人詣州號訴且曰力不逮願就死矣開亟貽書轉運使曰開近離環州知芻糧計不増大兵可支四年今蠶農方作再運手發老幼疲𡚁畜乘困竭柰何又苦之如不能開即馳詣闕下白於上前矣卒罷之
  陳諫議省華累遷京兆櫟陽令縣之鄭白渠為鄰邑強族所據民乆不得訴省華以理辨之盡去壅遏之𡚁水利均及衆頗賴之又民有累世不葬其先省華召而諭之貧無以具者給貲為助至道初姑蘇水災民饑亟召省華拜祠部員外郎知蘇州賜金紫至則復流民數千戸殍者悉瘞埋之詔書褒美
  趙昌言復知天雄軍府臨大河豪民有峙芻茭者將圗厚利誘一姦人使穴其隄防歲仍決溢昌言廉知之一日隄吏告急徑取豪家廥積以給用自是無敢為姦利者㑹秋霖河溢逼城籍府兵負土増隄數不及千索禁卒以佐其役師人偃蹇不進昌言怒曰府城將墊人民且溺汝輩食厚禄欲坐觀耶敢不從命者斬士衆股慄就役不浹辰而城備太宗善之召拜給事中叅知政事
  王刑部濟為漳州龍溪主簿時福建諸郡輸鶴翎為箭羽既非常有之物而官司督責尤急民甚苦之濟輙以便宜諭部民用鵝翎代之因附驛奏裁詔可其請施行旁郡民咸便之屬歳旱雨縣有陂塘數百頃先為大姓輪課而専其利濟悉取之引水以溉民田自是無愆亢之患汀州以銀冶事争訟踰十年不盡凡連逮數百人繫獄轉運使命濟鞠之𦂯七日盡得其情從坐者數人而已
  邵諫議曄知蓬州録事參軍時太子中舍楊全知州性悍率不曉理道部民李助十三人被誣為刼盜悉寘于死曄察其枉不書牘白全願劾其實全不聴乃取二人棄市餘减死械送闕下翌日果獲正盜全坐削籍為民曄代還引對太宗謂曰爾能活吾平民深可奬也面賜緋魚錢五萬命有司以全事戒諭天下授曄光禄寺丞使廣南採訪刑獄後知廣州城瀕海每蕃舶及岸常苦𩗗風曄鑿内壕通舟𩗗不為害及遇疾吏民蕃賈詣佛寺設㑹以禱之其卒也多灑泣焉
  李刺史繼昌性謹厚所至以寛柔為治衆頗懐之任峽路日與上官正聫職正嚴忍好殺甞有縣胥䕶送芻糧地逺後時而至正令曳出斬之⿰糹⿱𢆶匹 -- 繼昌徐為慰解卒貸焉其當死救䕶而免者頗衆
  馬正惠公知節知秦州其州嘗質羌首之支屬二十輩殆踰二紀知節曰羗亦人也豈不懐土悉遣還之蕃落感其惠訖受代無犯塞者時小泉銀監院井久不發而歳課弗除主吏没家産備償猶未盡知節三奏始得請蠲之仍許以日収為額㑹知益州宋大初與鈐轄楊懐忠不協以知節諳其習俗乃授西上閤門使知益州兼本路轉運自乾徳平蜀後歳貢羅綺動逾萬計籍里比補牙校部舟運歴三峽而下沉覆殆半破産不能償州民深以為患知節請擇廷臣省吏二十人凡舟二十艘為一綱以二人主之三載一代而較其課自是鮮敗事者蜀人賴焉
  王侍中嗣宗知邠州郡城東有廟曰靈應公旁有山穴羣狐處焉妖巫挾之為人禍福風俗尤信向水旱疾疫悉禱之民家語言為之諱狐嗣宗燻而逐之盡塞其穴滛祀遂息已上出真宗朝名臣傳
  李集賢行簡在蜀時富民陳子美者繼母詐為父書逐出之累訴不得直轉運檄行簡劾正其事及代還子美乃遺以黄金五百兩行簡怒不納感泣而去
  王文穆公欽若遷太常丞判三司理欠憑由司上䟽請盡蠲天下宿負以廣恩澤乃自乾徳至咸平放逋負一千餘萬釋繫囚三千餘人
  李允則知潭州兼管幹湖南路廵檢兵甲公事初馬氏𭧂斂州人出絹謂之地稅絹又屋每間輸絹丈三尺謂之屋稅絹又牛歳輸米四斛牛死猶輸謂之枯骨稅允則一切除之又民輸茶初以九斤為大斤後益至三十五斤允則請以十三斤半為定制又度湖湘山田可以蒔禾而民惰不墾耕乃下令月所給馬芻皆輸本色由是山田悉墾之㑹湖南饑欲發官廪先賑之而後奏轉運使以為不可允則曰須報踰月則饑者無及矣不聴明年又饑復欲先賑之轉運使又執不可允則乃願以家貲為質由是全活者數萬人
  馬忠肅公亮以殿中丞通判常州時吏有亡失官物械繫妻子至連逮者數百人亮一切縱去許自償所負不踰月而盡輸之擢知濮州徙福建轉運同提㸃刑獄時初置提㸃刑獄亮至部覆訊寃獄全活者數十人亮為西川轉運使時諸州鹽井歳乆泉涸而官督所負課州繫捕各數百人亮盡釋繫者而廢其井凡除所逋二百餘萬代還以潭州屬縣有亡命卒剽攻為鄉人共謀殺之在法當死者四人亮謂其僚屬曰夫能為民去害而反坐以死豈法意邪乃批其案悉貸之
  寇密學瑊權知開封府戚里有毆妻更赦事發者太后怒曰夫妻以義合柰何毆以致死邪瑊對曰傷居限外事在赦前既付有司不敢亂天下法卒免死
  李龍圗紘知磁州部有宋平者參知政事陳堯佐妻黨也貪横不法紘首按其姦贓而竄逐之部中為之肅然
  陳刑部貫知衛州徙涇州州人以嚴見憚雖簿書筦庫賦租出入莫不親檢察之嘗謂其僚屬曰儻視官物如己物容有姦乎擢利州路轉運使屬歳饑出所得職田粟盡以賑民冨民有積粟者率令計口自占其數有餘則皆發已上出仁宗朝名臣傳















  仕學規範卷十四



  欽定四庫全書
  仕學規範卷十五     宋 張鎡 撰涖官
  李給事賀為江淮制置發運使東南嵗漕米京師置軍將大將𨽻發運司部糧而江南多物産利於商販常賂三司吏以求善地以故不能均而貧者多盜官糧賀乃籍諸州所出物厚薄為三等較其功過下泗州預定當運之地於是人知賞罰而絶干求之敝是歳増漕米一百七十萬降詔奬諭蘇州水壊太湖外塘又海旁支渠堙塞廢民耕田詔賀與兩浙轉運使徐奭領塘事伐石築堤浚積潦自呉江東赴海流民得自占者二萬六千家歳出苖租三十萬塘成特遷刑部郎中
  宋宣獻公綬判三司憑由司建言比歳下赦令釋逋負而稽期未報者六十八州軍請諸路選人覈校之限半月以聞於是脫械繫三千二百人所除數百萬
  燕禮部肅權審刑院先是天下疑獄雖聴奏讞而多以不應奏得罪故州郡不敢上讞而寃獄常多肅建請諸獄疑皆聴讞讞而不當者官吏皆不坐自是全活者甚衆
  王忠穆公𩱛徙蘇州還為三司鹽鐵副使龍圗閣待制馬季良建言京師賈人常以賤價居茶鹽交引請官置務収市之時季良方貴用事有司莫敢忤其意鬷獨執不可曰與民競利非國體也他日上見勞之曰官市交引頼卿力言罷之甚善知益州會戍卒有夜焚營脅軍校為亂者鬷潜遣兵環其營下令曰不亂者歛手出門無所問於是衆皆出令軍校指亂卒得十餘人戮之及旦人皆不知也其為政有大體不為苛察蜀人愛之
  司馬待制池歴睦州建徳益州郫縣尉蜀人妄言戍兵叛又傳蠻人將入寇富室急瘞金玊逃山谷間縣令閭丘夢松假他事上府主簿稱疾不出池攝縣事㑹上元乃張燈作樂縱民游觀凡三夕民心遂安調鄭州防禦判官知光州光山縣頃之大内火詔諸州調竹木州符期三日畢輸池以土不産大竹轉市蘄黄非三日可至乃更與民自為期日過期不輸者罪之時盛度謫守光州聞之怒甚既而光山民輸竹為諸縣先度喜薦於朝
  范給事諷通判淄州是歳春大旱六月始民乏種食諷行縣至鄒平發官廪貸民縣令爭之諷曰令無與也即貸以萬斛比秋民皆先期而輸
  姚龍圗仲孫大中祥符八年進士及第為許州司理參軍時王嗣宗知州事民有被盜殺者其妻訴里胥常責賄於其夫不與而怨此必盜也乃捕繫獄將傅以死而仲孫疑之嗣宗怒曰若保非盜也邪然亦不敢遽决後數日果得真盜者嗣宗方喜曰審獄當如是也再調卭州軍事推官改資州轉運使檄往富順監按疑獄而全活者數十人
  韓文忠公億知洋州里豪李甲者兄死廹嫁其嫂因誣其子為他姓以専其貲嫂歴訴於官甲輙賂吏使掠服之積十餘年其訴不已億為索舊牘視之獨未嘗引乳醫為證一日盡召其黨出乳醫示之衆亡以為辭寃遂辨
  吕文靖公夷簡通判通濠二州徃河北按行水災還奏田器有筭非所以重本請除之因詔天下農器皆免筭為提㸃兩浙刑獄公事大中祥符初大建宫觀京師南方伐材木有司責期㑹至有死者則以為亡命捕繫其妻子乃上疏請緩其程役又方冬水涸民苦於挽運宜湏河流通易以兵卒送之他日真宗謂曰觀卿所奏知有愛民憂國之心
  陳文惠公堯佐就遷府推官以言事切直降通判潮州州去京師七千里民俗僻陋堯佐至州修孔子廟作韓吏部祠堂於是人率以知學時張氏子年十六與其母濯於惡溪為鰐魚所噬堯佐以為昔韓愈患鰐之害以文投谿中而鰐為逺去今復害人不可不除使捕得更為文鳴鼔於市而戮之
  俞刑部獻卿補壽州安豐縣尉有僧積施財甚厚其徒殺而瘞之已而告縣曰師出遊矣獻卿揣其有姦曰吾與師善不告而去何也其徒色動因執之得其所瘞尸一縣大驚
  王待制質通判蘇州與知州黃宗旦數爭事宗旦曰少年乃敢與文人抗邪質曰受命佐公事有當爭職也嘗以病告居一日宗旦省視因言獄有盜鑄錢百餘人吾以術陰鉤得之質曰弋不射宿惡陰中於物也今殺數人而徒流者又數十百人公中之也宗旦矍然大驚為貸其死罪而餘悉輕出之還判尚書刑部南曹出知蔡州人歳時祠呉元濟廟質曰安有逆醜而廟食於民者毁之為更立狄仁傑李愬像而祠之蔡人號雙廟云嘗權知荆南有媪訴其婦薄於養婦曰舅亡姑嫁既窮而歸且奉事無不謹質曰姑雖不良獨不顧若夫耶因取家人衣以衣媪又給以廩粟使歸養之皆感泣而去
  李太傅若谷知常州宜興縣縣歳市湖洑茶數十萬斤舊以稅錢多數為差等初吏不置籍得以高下其數若谷因為籍以揭示之吏遂不能欺出知荆南府王蒙正為駐泊都監倚章獻太后姻故多不法若谷屢繩之監司佑𫎇正奏徙若谷知潭州時有盜上下洞庭間邀劫舟船殺人即投湖中没其尸及捕獲多蒙讞得减死然配他州既而復逃歸為患滋甚若谷潜使人禽致之條前後殺人狀磔于市繇是湖中盜息
  鄭文肅公戩又徙永興軍建言凡軍中所須願下有司相度緩急折為三等非急者一切罷之先是衙吏輸木京師浮渭泛河多漂没既至則斥不中程徃徃破家不能償戩為言歳减二十餘萬又罷括糴之法勸邊民積粟
  張文孝公觀徙潭州河嚙孫陳埽又壊浮橋州人大恐或請趨北原以避水患觀曰太守獨去如州民何乃躬率卒徒以増築之隄成水亦退徙鄆州兼西路安撫使舊法京東止通安邑鹽而瀕海之地禁私煮觀上言民之犯法者雖日殺于市恐不能止也請㢮其禁以便民歳免黥鈐者不可勝計
  夏文莊公竦徙壽州歴安洪二州洪州俗尚巫病者輒屏去親愛其醫藥飲食一聴於神以故饑渴死者不可勝計竦索部中凡得千九百餘家毁其滛祠朝廷因下令江浙以南悉禁絶之
  郎刑部簡知袁州分宜縣徙知竇州縣吏死子幼贅壻偽券取其田後子長屢訴不得直因訟于朝下簡劾治簡示以舊案曰此爾婦翁書邪曰然又取偽劵示之弗類也贅壻遂伏罪
  尹龍圗洙知河南府伊陽縣民有女幼孤而冒賀氏産鄰人證其非是而籍之後鄰人死女訴復請所籍産久不能決洙問若年幾何曰三十二乃按咸平籍二年賀死而妻劉為户詰之曰若五年始生安得賀姓邪女遂伏
  杜正獻公衍又徙永興軍時西邊用兵民勞於調發至破産不能給衍為區處計較量物有無貴賤道里逺近寛其期㑹使得次第輸送而車牛蒭秣宿食來徃比他州省費十六七拜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兼樞密使集賢殿大學士每内降與恩澤者積十數面納上前上嘗謂諌官歐陽脩曰外人知衍封還内降邪有求恩澤者毎以衍不可告之而止者多於所封還也由是僥倖寖不說
  呉正肅公育徙蔡州設保伍法以檢制盜賊是時京師讙言妖人數千在蔡州詔遣中使名捕者十人至則請以巡檢兵趨確山索之育謂曰使者欲得妖人還報耶請留勿徃此特鄉民依浮圗法相聚耳可走一介召之則立至今以兵徃人心驚疑柰何中使以為然頃之召十數人者果至械送闕下皆以無罪得釋而告者遂伏辜
  陳恭公執中在中書八年人莫敢干以私四方問遺無及門者
  劉觀文沆出知衡州大姓尹氏者欲買鄰人田莫能得鄰人老而子幼乃偽為買券及鄰人死逐其子二十年不得直沆至子又出訴尹氏持積歳所収户抄為騐沆曰若田千頃户抄豈特収于此乎又問其始為券時嘗問他鄰乎其人固多在尹氏不能對遂伏
  周諌議湛通判戎州其俗尚巫有病輒不醫皆聴巫以飲食徃徃不得愈湛嚴禁俗之習為巫者又刻方書於石自是人始用醫藥病者更得活以太常愽士通判荆南遷尚書屯田員外郎知䖍州提㸃廣南東路刑獄初江湖之民略良人鬻嶺外為奴婢湛至聴其自陳得男女二千六百餘人還其鄉
  曹龍圗頴叔通判儀州除⿳䒑⿲止自匕⿱儿夂 -- 夔州路轉運判官⿳䒑⿲止自匕⿱儿夂 -- 夔峽人有疾者不事醫藥而専祈神頴叔移所部悉禁滛祠奏以方書頒之為陜西都轉運使兩川和買絹以給陜西軍衣而逺人苦於歛重頴叔請歳出本路緡錢五十萬坐庫収市之遂紓兩川之患
  魏吏部瓘知潭州衡山縣衡祠旁舊禁民采伐而寺僧倚中貴人輒犯禁無敢問瓘捕送于州州將依違不為決而瓘抗議不已卒抵以罪歴通判壽州知隨安州徙提㸃廣南西路刑獄嵠峒婦人縁逋責没邕州為庸使者二千餘人悉還之劉鋹時舟船皆計口有稅而雷化欽廉髙五州獨未除瓘為除其稅
  包孝肅公拯出知揚州天長縣有訴盜割牛舌者拯使歸屠其牛鬻之既而有告私殺牛者拯曰何為割某家牛舌而又告之盜者驚伏拯立朝剛嚴聞者皆憚之至於閭里童稚婦女亦知其名貴戚宦官為之歛手舊制凡訟訴不得徑造府吏坐門先収訟牒謂之牌司拯即命大開衙門使徑至庭下自道曲直吏民不敢欺已上出仁宗朝名臣傳















  仕學規範卷十五



  欽定四庫全書
  仕學規範卷十六     宋 張鎡 撰涖官
  胡文恭公宿為真州楊子尉縣大水漂溺居民令不能救宿率公私舟活數千人以張士遜薦召試館閣校勘改集賢校理通判宣州知湖州築石塘百里捍水患大興學校學者盛於東南自湖學始既去而人思之名其塘曰胡公塘
  蔡端明襄遷起居舍人知制誥兼判流内銓吕景初呉中復馬遵坐論宰相梁適罷臺職除他官襄封還詞頭不草制其後屢有除授非當者皆輒封還之仁宗嘉其守命賜其母以冠帔
  韓忠獻公琦益州歳饑為兩路體量安撫使異時有司督責賦役煩急収市上供物不以其直琦為輕减蠲除之逐貪殘不職吏罷冗役數百人活饑民以百餘萬琦少有大志天下想聞其風采識量宏偉臨事不見憂喜之色仁宗方選用大臣以理天下之務至琦為相倚任尤至琦因得選勑羣司使奉法循理各安其職其所建明顧義如何不私與己輕財好施家無留資折節下士旡貴賤禮之如一奬㧞賢俊茍公論所與雖素所不恱必収用之故終琦之去得人為多卒之天下晏然百姓遂寜刑罰衰止衣食滋殖琦之力也後之論賢相必稽焉盖其所自立凛乎有大臣之風矣
  王光禄罕知常州冝興縣臨湖民歳訴水多幸免罕召父老列其田髙下為圗明年以訴状親徃視之曰某户輸可免某户不可免衆皆服范仲淹知潤州奏罕檢田法下諸路西方用兵三司仍年科箭羽下東南諸州調發若星火其直踊貴富家蓄羽以待價罕白州盡括所有倍時直而官市之乃令民輸直一路聞之皆詣轉運使願得如常州法
  李光禄孝基所治郡邑雖甚劇至午即却掃隠几庭無人跡有問其術者曰吾治無他省事而已
  曽宣靖公公亮知越州會稽縣民開田鑑湖旁湖溢常害田公亮即曹娥江隄䟽為斗門泄湖水入江田以不病民至今賴之
  王給事舉元知明州鄞縣有治聲徙知潮州江水壊隄盜乗間竊發一郡大恐舉元夜召里豪計議明旦悉禽之然後治隄而水患亦息居乆之擢京東轉運使先是罪人流沙門島者衆守吏取其財物徃徃隂殺之以病死舉元奏請舉官監㠀而立賞罰禁專殺者自是多所全活
  李尚書兊知鄧州有富人榜僕至死係頸投井中而以自經為解者兊曰投井故不自經自經豈復能投井必吏有受財者故使不承爾已而案吏果然
  朱少監壽隆知彭州九龍縣吏告一家七人以火死壽隆曰豈有一家無一人脫者此必有姦逾月獲果乃殺其人而縱火爾
  歐陽文忠公脩秉政時英宗以疾未親政事慈聖光獻太后垂簾脩與二三大臣主國論每簾前奏事或執政聚議事有未可脩未嘗不抗是非力爭臺諌官至政事堂論事雖非己出同列未及啓口而脩已直前折其短以至士大夫建明利害及所祈請前此執政多媕阿不明白是非至脩必一二數之曰某事可行某事不可行用是怨誹者益多英宗嘗面稱脩曰性直不避衆怨脩亦嘗稱誦故相王曽之言曰恩欲歸己怨使誰當已上出神宗朝名臣傳
  程修撰師孟知吉州吉水縣以戢吏聞累遷提㸃⿳䒑⿲止自匕⿱儿夂 -- 夔州路刑獄夷數犯渝州邊而提㸃刑獄司故治萬州有警浹日乃至師孟奏徙治渝州夷不敢復為患屬郡無常平倉師孟請置之歳大饑發轉運倉奏不待報吏懼白不可師孟曰必待報至民斃矣趣發之徙河東路麟州保徳岢嵐火山軍寜化軍故無常平粟邊民饑則竄境外師孟奏出度牒募民入粟置倉以備荒政並汾晉與諸州山谷水可灌田者悉相其地釃為渠除三司度支判官居一歳自祠部郎中遷刑部知洪州積石為堤垾江浚豫章溝揭北閘以節水升降民無水患
  劉舍人攽治曹州曹素多盜朝廷立重法而盜不息攽曰民不畏死柰何以死懼之至則尚寛平務在不擾歳中盜賊衰息
  李龍圗肅之知慶州既至嚴師律益攻守之具常若冦至數月徙瀛州熈寜初河北大雨地震數州城壁官舍民廬摧䧟殆遍肅之躬按行泥潦中結草為囷以儲倉粟之暴露者出其所積以賑流移又為茇舍以處之嚴盜禁一以軍法從事有叛卒夜掠民財立斬以徇人遂安息帝嘉之遣中使勞問賜茶藥
  李龍圗常調江州判官宣州觀察推官方重自持人畏憚之發運使楊佐欲薦改官常推其友劉琦佐曰不見此風乆矣并薦之改大理寺丞又徙齊州齊多盜論報無虚日常得黠盜刺為兵使在麾下他日詢其姦狀對曰此由富家為之囊橐吏迹捕及門禽一人以首則免矣於是令藏盜之家並發屋破柱㧞其根株自是姦無所匿
  孫觀使覺徙知湖州松江隄為民患覺易以石髙一尋有竒長百餘里隄下悉為良田除知蘇州監倉官鄭伋倚宰臣為姦覺至以伋屬吏按治不少貸徙知福州閭俗厚於㛰䘮覺裁為中法使富家不得過百緡令出一日嫁娶者數百家葬埋費减十五徙徐州徐多盜嘗有五盜殺人而乙僅勝衣訊之云遇甲于途甲以四尺挺授我半夜持我東使候諸門他不與知也覺問吏法何如曰死覺惻然請誅其首如乙者宥之遂為例
  趙懿簡公瞻移河中府萬泉縣令以圭田修黌舍鄰邑之士褁糧而至知彭州永昌縣築六堰均灌溉以絶水訟民以比召杜
  吕龍圗公孺就知河陽洛口役兵千餘人憚役不禀令排關不得入西趨河橋其徒有來告者諸將請出兵擊之公孺曰此曹亡命窮之則生變乃令曰敢殺一人者斬於是乘馬東出令牙兵數人前諭曰爾輩乆役固當還然有不禀令之罪若復度橋則罪加重矣太守在此願自首者止道左衆皆請罪索其為首并助謀者黥配之餘置不問復送役所語洛口官曰如尚敢偃蹇者即斬之衆恬然不敢動乃自劾不俟命詔釋之
  陳正議述古入為三司户部判官故事吏案經使副裁決判官無所可否述古至事無巨細擇可書者書之不詭隨也出為京東轉 使時執政帥青鄆事有不治部使者莫敢問述古曰豈以大臣廢朝廷法繩治如列郡一道肅然
  曽資政孝寛以選知開封府咸平縣歳饑冬苦雨傷麥民詣府訴府以妄訴杖之孝寛為躬視田辨其不誣得蠲歳租
  王通議端知襄邑縣有鬻犢於市者或執以為盜詰之不服端命取兩家犢識其母輒從之盜遂服有禁卒逺戍亡歸為捕者所得端詰之自言母老不勝子母情端曰此自首也法當原卒免死嘉祐赦敕服緑十五年者改緋端曰公卿子率襁褓得官未嘗從事而錫服與年勞者等何以示勸請從涖事日始遂著為令
  滕章敏公元發復為鄆州歳方饑乞淮南米二十萬石為備郡學生多不給民爭訟田二十年不决者甫曰學無糧而以良田飽頑民乎乃請以為學田遂絶其訟淮南京東饑召城中富民與約曰流民且至無以處之則疾疫起并旤汝矣吾得城外廢營欲為蓆屋以待之民曰諾為屋二千五百間一夕而成流民至以次授地井竈器用皆具上遣工部郎中王古按視古圗上其事有詔褒美葢活五萬人云
  苖待制時中主寜陵簿邑有古河歳乆湮塞時中建請䟽導溉民田為利甚博邑人謂苖公河為潞州司法參軍鞫囚獄具郡守欲論以死時中執不可守怒詰責甚峻時中曰寜歸田里誓不可奪守悟卒從其議遷桂州臨桂令為司農寺丞體量梓州路常平役法等事書成上之薦能吏十人後皆進用時中未嘗以語人人亦莫知時中薦也
  魯冀州有開知韋城縣曹濮有劇賊入境聞有開為政相戒曰魯公去乃可來因遁去知確山縣獨破一大姓能撼邑事者縣遂無事興廢陂溉民田數千頃飛蝗不入境富弼守蔡薦有開有古循吏風守金州有蠱毒獄坐死幾十人有開曰欲毒人𠂻謀之可矣安得若是衆者訊之果誣時方旱獄決而雨
  張文定公方平知蘇州崑山縣初呉越歸國郡邑地曠民占舊無紀歳乆多侵越訟數十年不能決方平召問所輸租稅幾何大約百一二方平悉収其餘以賦貧民自是無訟
  李密學承之調安州司理明州司法參軍郡守任情縱法人莫敢辨承之獨毅然不從守怒曰郡掾敢如是耶承之曰事在公自斷可也若下有司當循三尺法守憚其言
  髙通議賦衢民好巫鬼毛氏柴氏二十餘家世畜蠱毒與人忿爭輒毒之賦守衢命捕繫治伏辜者數人毒蠱遂絶其守唐也土曠民寡稅入至薄賦至郡取圗籍考之自唐乾元時領縣七户四萬二千六百四十有四歴五代之亂及本朝承平乆纔領縣四户六千一百五十有五乃相其川原曰是皆沃壤可闢而人力不至與棄之無異募兩河流移之民計口與田比賦罷歸増户萬一千三百八十給田三萬一千三百二十八頃而山林榛莾之地皆為良田歳益稅二萬二千二百五十七作陂堰四十有四
  謝安撫麟移䖍州㑹昌令民有酒酣夜與仇鬭既而為所親殺之其家因誣仇麟知死者無子所親利其財訊鞠輒服邑人皆稱神明為江陵府石首令縣多水患隄成屢圯麟敎民疊石以禦之至今獲其利號謝公隄
  韓殿撰宗師知河中府為政務正身率下常鄙俗吏苛察近名遇僚屬有恩人為之竭力邊警有所調發視緩急為之期會民不勞而事集
  杜修撰紘少強於學問中進士第調深州司法參軍移洺州永年縣令歳饑民將徙畀印券使貸於兼并家約歳豐償之於是民咸得食無徙者會明年稔民徳之皆先期而償已上出哲宗朝名臣傳




  仕學規範卷十六



  欽定四庫全書
  仕學規範卷十七     宋 張鎡 撰涖官
  馬待制黙除知登州沙門㠀寨主李慶罷官入謁黙遽問擅殺幾何人慶對一任殺七百餘人黙詰之則曰㠀土地狹徒𨽻猥衆過數官糧不足以贍則取殺之黙大責數慶惶恐去即日自縊死黙為奏請更定配海㠀法凡二十條自是多全活者
  范開府純仁知襄邑縣縣有牧地衛士倚以𭧂民田純仁取一人杖之牧地初不𨽻縣有詔劾純仁純仁言養兵當先卹農朝廷是之釋不問且聴牧地𨽻縣自純仁始
  蘇司空頌前秀州軍事判官李定除太子中允監察御史裏行宋敏求為知制誥封還詞頭翌日辭職罷詞頭復下頌當制奏定不由銓考擢授朝列不縁御史薦寘憲臺雖朝廷急於用才度越常格然隳紊法制所益者小所損者大未敢具草神宗召對面諭之不從退而抗章不已遂落知制誥歸班而定命亦寢
  蘇文忠公軾徙知徐州是歳河決澶淵東泛鉅野北溢于濟南溢于泗浸滛至城下民爭出避水軾履屨杖䇿躬率兵夫築長堤起戲馬臺屬於城下水至堤下不能為害兩日夜不止河勢益𭧂城不没者三板軾廬於城上使官吏分堵而守卒全城
  呉觀使師禮知揚州天長縣嘗言近民無若為邑政貴徳化刑以輔之條目易循期㑹有信使民不憚吏吏不玩法古人之治其庶幾矣用是為治邑人便之
  張殿撰舜民少慷慨善論事在諌垣七日所上六十餘章言皆剴切
  何郡王執中知秀州海鹽縣建鄉校擇子弟入學親為講說又作堤以垾海置閘以瀦水邑人頼之
  任提宫伯雨知開封府雍邱縣縣枕汴流漕運上下盜竊擾人無虚夕未有獲者伯雨知其故迺下令綱運不得宿境内不從者斷其纜趨京師者督䕶以出境自是外户不閉
  蔣待制静調湖州長興尉獲盜數十人悉貸遣之謂曰吾不利汝以希賞汝亦無得為盜盜感泣後皆為良民移饒州安仁令江南俗信巫病不餌藥静力禁之遂革其俗
  何待制述知太平州當塗縣瀕江嵗有水患述築隄姑溪之上民用按堵邑有廣濟圩為田千餘頃夏潦隄將決述度地形别為長隄横亘于中外隄潰頼之得其半自是地圩多法焉知宣州寜國縣鄰邑富民有田訟更二十獄不決漕司委直之述折𠂻于頃刻間
  任龍圗諒除京畿路提㸃刑獄移京東西路梁山濼衆流所匯漁其中者舊無名籍肆為姦偷不可搜剔諒伍其家刻其舟非有籍不得輒入屬縣地犬牙其間者鑱石為表盜發不得抵讕違地界故徼捕尤力盜不得起郡邑屢以獄空告
  种忠憲公師道以熈州推官權同谷縣縣有猾吏訟田彌二年不決師道閱其牘窮日力不可竟然所訟止於母及兄而已引吏前詰之曰母兄法當訟也耶汝再期擾鄉里足矣吏服罪闔境驩舞畫其象祠之
  劉通奉韐調豐城尉歳饑多盜旁邑率以捕殺希賞韐曰此饑民救死耳率豪右出榖賑䘏之存活者甚衆盜亦戢
  唐觀文恪調郴縣尉縣有民被殺其鄰以疑見執不勝於桎梏自誣服而尸不獲恪爭之令曰尸終不獲將為君累柰何恪曰某為尉而縣人被殺敢便文自營復使無辜償死乎乃躬出訪求至露宿野次夜若有告者旦以物色求之果得尸已乃獲真盜一邑敬服移零陵令獄無重繫者幾二年改宣徳郎知太原府榆次縣有村豪怙力𭧂服一方椎埋為姦至累歳不輸賦吏不敢詰恪以善道告曉之其人感悟拜且泣曰始愚不知坐迷知此願自新死不敢易即日盡輸積逋痛折節為善悉遣子弟就學其後輸賦役居一縣先又推所有以濟貧餓遂為鄉里長者已上出欽宗朝名臣傳
  王安簡公舉正在經筵二年每進讀及前代治亂之際必再三熟復以盡諷諭之意
  陳恕為三司使上命具中外錢榖大數以聞恕諾而不進上屢趣之恕終不進上命執政詰之恕曰天子富於春秋若知府庫之充羨恐生侈心是以不敢進上聞而善之
  趙清獻公抃為殿中侍御史彈劾不避權倖京師號曰鐵面御史
  王懿敏公素大丞相旦之子自筮仕所至稱為能吏既升憲臺風力愈勁嘗與同列奏事上前事有不合衆皆引去公力論列是非俟得㫖乃退帝曰真御史也議者目公為獨擊鶻
  承議郎程顥權監察御史裏行神宗素知先生名召對之日從容咨訪比二三見遂期以大用每將退必曰頻求對來欲常相見耳一日論議甚乆日官報午正先生遽求退庭中中人相謂曰御史不知上未食邪前後進説甚多大要以正心窒欲求賢育材為先先生不飾辭辯獨以誠意感動人主
  寇凖以員外郎奏事直言觸犯太宗怒而起凖遽以手引赭袍請上復御座親決其事上嘉納之太宗曰朕得寇準如唐太宗得魏鄭公
  承議郎程顥被薦為御史神宗召對問所以為御史對曰使臣拾遺補闕禆贊朝廷則可使臣掇拾臣下短長以沽直名則不能神宗嘆賞以為得御史體
  歐陽文忠公脩歴典大郡以静鎮為本明不及察寛不至縱吏民受賜既去追思不已滁揚二州皆立生祠
  中書舍人曽鞏歴知齊襄洪福明亳州為州務去民疾苦急姦強盗賊而寛貧弱曰為人害者不去則吾民不寜
  天章閣待制許元為發運使先是江淮歳漕京師者常六百萬石其後十餘歳歳益不充至公為之歳必六百萬石而常餘百萬以備非常方去職有勸公進為羡餘者公曰吾豈聚歛者哉敢以此希寵
  中大夫魯有開知確山縣獨破一大姓能撼邑事者縣遂無事乃興廢陂溉民田數千頃飛蝗不入境富弼守蔡薦有開有古循吏風
  劉主客立之守官不為勢牽不為利奪為青溪主簿時知州事李偕通判朱正辭喜負其能以折辱下士士皆承望奔走不暇獨君數以事爭而二人者常輒屈其始皆怒後卒嘆服共薦之
  祠部郎中強至當朝廷繕脩政事士大夫争出頭角言利害得失其敝多文具亡實公獨怡然自處謹守繩墨脩職事曰是足以副朝廷核實之意矣
  端明殿學士蘇軾知定州定乆不治軍政尤㢮武衛卒驕墯不教軍校蠶食其廪賜故不敢何問公取其貪汙甚者配𨽻逺惡然後繕修營房禁止飲博軍中衣食稍足乃部勒以戰法衆皆畏服然諸校多不自安者有卒史復以贓訴其長公曰此事吾自治則可汝若告軍中亂矣亦決配之衆乃定㑹春大閱軍禮久廢將吏不識上下之分公命舉舊典元帥常服坐帳中將吏戎服奔走執事副總管王光祖自謂老將耻之稱疾不出公召書吏作奏將上光祖震恐而出訖事無敢慢者定人言自韓魏公不見此禮至今矣
  趙清獻公抃為武安軍節度推官民有偽造印者吏皆以為當死公獨曰造在赦前用在赦後赦前不用赦後不造遂以疑讞之卒免死一府皆服已上出皇朝名臣四科事實



  仕學規範卷十七



  欽定四庫全書
  仕學規範卷十八     宋 張鎡 撰涖官
  薛簡肅公奎為隰州軍事推官民嘗聚博僧舍者一日盜殺寺奴取財去而博者四人至啓户踐血汙衣遽驚走邏者因捕送州考訊引伏奎獨疑之使緩其獄後數日果得殺人者
  范忠宣公純仁知慶州諸院罪人皆滿公詰其所以坐屠販盜竊而督償者三分之二公曰此何不責保在外使之輸納邪通判州事起白公曰非不知此第以此輩兇𭧂不可釋釋之不旋踵復紊官司矣公曰終當如何曰徃徃以其疾斃於獄中是亦與民除害耳公蹙然曰法不當死而在位者以情殺之豈理也耶遂盡呼出立于庭下戒飭之曰爾輩為惡不悛在位者不欲釋汝懼為良民害復紊官司也汝等自能悔過自新我欲釋汝皆叩頭曰敢不佩服教令遂釋之歡呼而出轉相告語公之仁恩浹於一境之内矣是歳犯法者减舊歳之半
  通議大夫王端知襄邑縣有鬻牛犢於市者或執以為盜詰之不服端命各取犢母雜寘庭下犢走從之盜遂服
  王罕知潭州州素號多事知州者多以威嚴取辦罕獨以仁恕為之州事亦治有老嫗病狂數赴知州訴事言無倫理知州却之則悖罵先後知州以其狂但命徼者屏逐之罕至嫗又出言雖雜亂無次時有可曉者乃本為人嫡妻無子其妾有子夫死為妾所逐家資妾盡據之屢訴於官不得直因憤恚發狂罕為直其事盡以家資還之吏服其能察寃
  張文定公齊賢真宗時為相戚里有分財不均者更相訴訟又因入宫自理於上前更十餘斷不服齊賢曰是非臺吏所能決也臣請自治之齊賢坐相府召訟者曰汝非以彼分財多汝所分財少乎皆曰然即命各狀結實乃召兩吏趨徙其家令甲家入乙家乙家入甲家貲財皆按堵如故分書則交易之訟者乃止明日奏狀上大恱曰固知非卿莫能定者已上出皇朝名臣四科事實
  天章閣待制許元知潤州丹陽縣縣有練湖決水一寸為漕渠一尺故法盜決湖者罪比殺人㑹歳大旱公請借湖水溉民田不待報決之州守遣吏按問公曰便民罪令可也竟不能詰由是溉民田萬餘頃歳乃大豐
  端明殿學士蘇軾知杭州歳適大旱饑疫並作公請于朝免本路上供米三分之一故米不翔貴復賜僧度牒三百易米以救饑者明年方春即减價糴常平米民遂免大旱之苦又作饘粥藥劑遣吏挾醫分坊治病活者甚衆公曰杭水陸之㑹因疫病死比他處常多乃裒羨緡得二千復發私槖得黄金五十兩以作病坊稍畜錢糧以待之至于今不廢是秋復大雨太湖泛溢害稼公度來歳必饑復請于朝乞免上供米半又多乞度牒以糴常平米并義倉所有皆以備來歳出糶朝廷多從之由是呉越之民復免流散
  蘇耆為陜西轉運景祐中洛陽大旱榖貴百姓饑殍甚衆京西轉運司亦無可以為賑洛陽守移書耆求粟二十萬斛遂移文陜府如數與之仍奏於朝時同職謂耆曰陜西㳂邊之地屯軍甚多若有餘止可移之以實邊鄙柰何移之别路耆曰天灾流行春秋有䘏隣之義生民皆繫於君無内外之别柰何知其垂亡而不以竒贏賑䘏耶茍有饋運耆當自謀必不以此相累朝廷甚嘉之
  文潞公彦博在成都米價騰貴因就諸城門相近寺院凡十八處减價糶賣仍不限其數張牓通衢翌日米價遂减前此多减勝㪷以糶或抑市井價直適足以増其氣熖而終不能平其價大抵臨事當須有術也如此
  趙清獻公抃熈寜中以大資政知越州時兩浙旱蝗米價踴貴餓死者十五六諸州皆榜衢路立賞禁人増米價抃獨榜衢路令有米者任増價糶之於是諸州米商輻湊詣越米價更賤民無餓死者
  中書舍人曽鞏通判越州歳饑度常平不足仰以賑給而田居野處之人不能皆至城郭至者羣聚有疾癘之虞前期諭屬縣召富人使自實粟數㧾得十五萬視常平價稍増以予民民得從便受粟不出田里而食有餘粟價為平
  富文忠弼知青州河朔大水饑民流京東擇所部豐稔者一州勸民出粟得十萬斛蓋以官廪隨所在貯之得公私廬舍十餘萬區散處其人以便薪水官吏自前資待闕寄居者皆給其禄使即民所聚選老弱病瘠者廪之山林河泊之利有可取以為生者聴流民取之其主不得禁官吏皆書其勞約為奏請使他日得以次受賞於朝率五日輒遣人以酒肉糗飯勞之出於至誠人人為盡力流民死者為大冢葬之謂之叢冢自為文祭之明年麥大熟流民各以逺近受糧而歸凡活五十餘萬人募人而為兵者又萬餘人上聞之遣使勞公即拜禮部侍郎公曰救灾守臣職也辭不受前此救灾者皆聚民城郭中大為粥食之饑民聚而為疾疫及相蹈籍死或待次數日不食得粥皆僵仆名為救之而實殺之自公立法簡便周至天下傳以為法至于今不知所活幾千萬人矣
  范忠宣公純仁知慶州餓殍滿路官無榖以賑恤公欲發常平封椿粟麥賑之州郡官皆不欲曰常平擅支獲罪不赦公曰環慶一路生靈付某豈可坐視其死而不救衆皆曰何不奏請于上得㫖而後散公曰人七日不食即死何可待報朝廷雖有恤民之意亦無及矣諸公但勿預吾寜獨坐罪
  李諌議紳權知貝州㑹歳旱百姓失業紳大市酒務所用薪草貧者得以樵採自給而官有餘積
  治平間河北凶荒繼以地震民無粒食徃徃賤賣耕牛以茍歳月是時劉渙知澶州盡發公帑之錢以買牛明年震揺息逋民歸無牛可以耕鑿而其價騰踊十倍渙復以所買牛依元直賣與是故河北一路唯澶州民不失所由渙權宜之術也
  張文定公方平為三司使前三司使王拱辰請搉河北鹽既立法矣而未下公見上問曰河北再搉鹽何也仁宗驚曰始立法非再也公曰周世宗㩁河北鹽犯輒處死世宗北伐父老遮道泣訴願以鹽課均之二稅而弛其禁世宗許之今兩稅鹽錢是也豈非再㩁乎且今未㩁也而契丹常盜販不已若㩁之則鹽貴虜鹽益售是為我歛怨而虜獲利乎虜鹽益多非用兵莫能禁也邊隙一開所獲鹽利能補用兵之費乎仁宗大悟曰卿語宰相立罷之公曰法雖未下民已户知之當直以手詔罷不可自有司出也仁宗大喜命公密撰手詔下之河朔父老相率拜迎於澶州為佛老會者七日以報上恩且刻詔書北京至今父老過其下必稽首流涕
  唐質肅公介為三司使有司議増官屋僦錢公引唐稅間架事罷之
  龍圗閣直學士李紘知歙縣初縣産金以代賦後金盡而輸賦如初紘因奏罷之
  包孝肅公拯為三司户部副使奏罷秦隴所科谷務材木數十萬及罷七州所賦河樁竹索十萬民皆便之
  劉主客立之守鄂州官歳市茶五百萬斤君為轉運使時三司請益市一百萬君上言曰鄂人利茶以為生今官市之多反以茶為病縱不能减柰何増之天子為君許寛一年君曰事茍可行何必一年如其不可雖寛十年不可也爭之不已後卒為君罷之
  馬忠肅公亮為西川轉運使時施州鹽井歳乆泉涸而官督所負州繫捕各數百人亮盡釋繫者而廢其井凡除所負二百餘萬已上出皇朝名臣四科事實















  仕學規範卷十八



  欽定四庫全書
  仕學規範卷十九     宋 張鎡 撰涖官
  端明殿學士蘇軾監官告院攝開封推官㑹上元有㫖市淛燈公密䟽舊例無有不宜以玩好示人即有㫖罷
  朱中散壽昌使湖南㑹有言邵州可置冶采金者有詔興作公至則言州近蠻金若大發蠻必出爭自此邊境多事矣即金不發徒廢民田數百頃非敦本抑末之道也詔亟罷之
  歐陽文忠公脩知制誥使河外自西事後河東賦歛重而民貧道路嗟怨公奏罷數十事以寛民力
  陜西轉運司言民間以官糟造醋頗有遺利乃置務於永興泰坊等州宰相王曽曰㩁醋之法葢出於前代之不得已今以經費之廣未能省出若復官自造醋尤以侵民上曰此豈可施行耶其亟罷之
  陳文惠公堯佐為河東轉運使河東地寒而民貧奏除石炭稅减官冶鐵課歳數十萬以便民曰轉運征利之官也利有本末下有餘則上足吾豈為俗吏哉
  資政殿學士曽孝寛知開封府咸平縣歳饑宿麥病于冬雨民訴于府府以妄杖之孝寛為詣田取病麥辨之得蠲其租
  侍郎陳希亮掌三司户部管院榮州煑鹽凡十八井歳久澹竭而有司責課如初民破産籍没者三百一十五家公為言還其所籍歳蠲三十餘萬斤
  吕諌議公綽知鄭州嘗行春坐隴上詢民間疾苦或言近歳籍牛為産民懼役重弗畜故田疇多荒乃嘆曰先朝不征農器正為此爾遽表除之
  許元初為發運判官每患官舟多虚破釘鞠之數葢䧟於木中不可稱盤故得以為姦一日元至船塲命拽新造之舟縱火焚之火過取其釘鞠秤之比所破財十分之一自是立為定額
  京師置雜買務買内所須之物而内東門復有字號徑下諸行市物以供禁中凡行鋪供物之後徃徃經歳不給其直至於積錢至千萬者或云其直尋給幹當内門内臣故為稽滯京師甚苦之蔡襄尹京詢知其𡚁建言乞取内東門買物遇逐月宫中請俸錢時許雜買務具供過物價徑牒内藏庫截支以給行人仁宗大以為然其事至今行
  冦萊公凖知歸州巴東大名府城安縣其治一以恩信每期㑹賦役未嘗出符移惟具鄉里姓名揭縣門而百姓爭赴之無稽違者
  种世衡知武功縣有所呼追不使執帖入鄉村但以片紙牓縣門云追某人期某日詣縣廷其親識見之驚懼走告皆如期而到
  胡順之為浮梁縣令民臧有金者素豪横不肯出租畜犬數十頭里正近其門輒噬之繞垣密植橘柚人不可入每歳里正常代之輸租前縣令不肯禁順之至官里正白其事順之怒曰汝輩嫉其富欲使之與為仇耳安有王民不肯輸租者耶第徃督之及期里正白不能督順之使手力繼之又曰不能又使押司録事繼之又白不能順之悵然曰然則此租必使令自督邪乃命里正聚藁自抵其居以藁寨門而焚之臧氏人皆迸逸順之悉令掩捕驅至縣男子年十六已上盡痛杖之乃召謂曰胡順之無道既焚爾宅又杖爾父子兄弟可速詣府自訟矣臧氏皆懾服無敢詣府者自是臧氏租常為一縣先
  知制誥韓琮嘗為契丹舘伴使虜人欲為書稱北朝而去契丹號綜謂曰自古未有建國而無號者虜使慙不復言
  中書舍人曽鞏知齊州是時州縣未屬民為保伍公獨行之部中使譏察居人行旅出入經宿皆籍記有盜則鳴皷相援又設方略明賞典急追捕且開人言故盜發輒得
  王武恭徳用初為邢洺磁相巡檢劇賊張洪覇聚黨剽掠吏不能捕者數年徳用至伺賊所在令銳士褁甲載氊車為婦人服盛飾以誘之過邯鄲果來襲銳士奮起盡擒之
  國朝言水利者惟乾州刺史張綸為有積效天禧末為江淮發運副使䟽五渠導太湖入于海復歳租米六十萬斛開長蘆西河以除覆舟之患又築髙郵北漕河長堤二百里旁錮為距分十闥以泄横流秦州有捍海堰乆廢不治與范希文經畫脩復之遂命兼知泰州堰成租户二千六百州人為立生祠
  范文正公仲淹知蘇州地瀕震澤田多水潦仲淹募游手日給糧七升而三分以二賙其家親程工役卒䟽五河道積水入海
  司封貟外郎許逖知興元府大修山河堰堰水舊溉民田四萬餘頃世傳蕭何所為君行壊堰顧其屬曰鄼侯方佐漢取天下乃暇為此以溉其農古之聖賢有以利人無不為也今吾豈宜憚一時之勞而廢古人萬世之利乃躬率工徒治木石石墮傷其左足君亦不懈堰成歳榖大豐
  通泰海州皆濵海舊日潮水皆至城下土田斥鹵不可稼穡范文正公仲淹監西溪倉建白於朝請築捍海堤於三州之境長數百里以衛民田朝廷從之以文正為興化令專掌役事又以發運使張綸兼知泰州發通泰楚海四州民夫治之堤成民至于今享其利興化之民以范為姓
  王冀公欽若為亳州判官監㑹亭倉天久雨倉司以榖濕不為受納民自逺方來輸租者食榖且盡不能得輸欽若悉命輸之奏請不拘年次先支濕榖不至朽敗太宗大喜手詔荅許之因識其名秩滿見擢為朝官
  陳晉公為三司使將立茶法召茶商數十人俾各條利害晉公閱至第三等語副使宋太初曰吾觀上等之稅取利太深此可行於商賈而不可行於朝廷下等固滅裂無取唯中等之稅公私皆濟吾裁損之可以經久於是為三稅法行之數年貨財流通公用足而民富實世言三司使之才以陳公為稱首後李侍郎諮為使改其法而茶利浸失後雖屢變然非復晉公之舊法也
  王明字如晦魏郡成安人王師征嶺南為隨軍轉運使山路險絶仰給者數萬人雖丁夫負擔無有闕者每下一郡一城必先保其簿書固守倉庫
  張杲卿丞相知潤州日有婦人夫出外數日不歸忽有人報菜園井中有死人婦人驚徃視之號哭曰吾夫也遂以聞官公令屬官集隣里就井驗是其夫與非衆皆以井深不可辨請出屍驗之公曰衆皆不能辨婦人獨何以知其為夫収付所司鞫問果姦人殺其夫婦人與聞其謀
  有范延貴者為殿直押兵過金陵張忠定公詠為守因問曰天使㳂路來還曽見好官員否延貴曰昨過袁州萍鄉縣邑宰張希顔著作者雖不識之知其好官員也忠定曰何以言之延貴曰自入萍鄉縣境驛傳橋道皆整葺田萊墾闢野無惰農及至邑則𨞬肆無賭博市易不敢諠争夜宿邸中聞更皷分明以是知其必善政也忠定大笑曰希顔固善矣天使亦好官員也即日同薦於朝希顔後為發運使延貴亦閤門祗候皆號能吏
  戚密學倫初筮仕知太和縣里俗險悍喜撰虚訟公至以術漸摩先設巨械嚴固狴牢其箠挺絙索比他邑數倍民悚駭次作諭民詩五十絶不事風雅皆風俗易曉之語俾之諷誦以申規警立限曰諷誦半年頑心不悛一以苛法治之果因此詩獄訟大减其詩有云文契多欺歳月深便將疆界漸相侵官中驗出虚兼實枷鏁鞭笞痛不禁大率類此江南徃徃有本每當歳時與囚約曰放汝暫歸祀其先櫛沐蟣虱民感其惠皆及期而還無敢逭者已上出皇朝名臣四科事實














  仕學規範卷十九



  欽定四庫全書
  仕學規範卷二十     宋 張鎡 撰涖官
  許仲宣青社人三為隨軍轉運使心計精敏無絲髪遺曠征江南軍中之須當不備之際曹武惠公固欲試之凡所索則隨應王師將夜攻城仲宣隂計之曰永夕運鍤寜不食耶既膳無器可乎預科陶器數十萬夜半爨成食兵將就食果索其器如數給之他率類此征交州為廣西漕士死於瘴者十七八大將孫全與失律仲宣奏乞罷兵不待報以兵屯湖南諸州開帑賞給縱其醫餌謂人曰吾奪瘴嶺客魂數萬生還中國已恨後時若更候報將積屍於廣野矣誅一族活萬夫吾何恨哉又飛檄諭交人以禍福交人果送欵乞内附遣使脩貢仲宣上表待罪太宗褒詔大嘉之
  夏秋㳂納之物如鹽麴錢之類名件頗碎慶歴中有司建議併合歸一名以省帙鈔程文簡為三司使獨以謂仍舊為便若没其舊名異日不知或再敷鹽麴則致重復此亦善慮事也
  范文正公鎮青社㑹河朔艱食青之輿賦博州置塲納青民大患輦置之苦而河朔斛價不甚翔踴公止戒民本州納價每㪷三鍰給鈔與之俾簽幙者輓金徃幹曰博守席君夷亮余嘗薦論又足下之婦翁也携書就彼坐倉以倍價招之事必可集齎巨牓數十道介其境則張之設郡中不肯假廪寄僧舍可也僉禀教行焉至則皆如公料村斛時為厚價所誘貿者山積不五日遂足而慱斛亦衍斛金尚餘數千緡按等差給還青民因立像祠焉
  王文康治蜀頗以法御下有謗其太苛㑹劉𤍞召還為右正言真宗召問凌䇿王某治蜀孰優曰凌䇿在蜀值歳豐故得以平易治之王某值歳小歉慮民為盜故以法治之使之易治則皆然真宗善其言
  王晦叔遷諌議大夫知益州賊盜贓無輕重一切戮之蜀中股慄不數月賊寇屏竄列郡皆外户不閉先是張詠守蜀季春糶廪米其價比時估三之一以濟貧民凡十户為一保一家犯罪一保皆坐不得糴民以此少敢犯法至是獻議者改詠之法窮身無所濟復為寇晦叔奏復之蜀人大喜為之謡曰蜀守之良先張後王惠我赤子俾無流亡何以報之俾壽而康
  程琳知益州治大體略細務嚴肅簡重蜀民畏而愛之蜀州有不逞者聚惡少百餘人作灌口二郎神隊私立官号作士卒衣裝鐃鼓簫吹日椎牛為㑹民有駿馬者遂遣人取之曰神欲此馬民拒之其馬遂死又率良民從其羣有不願徃者尋得疾病葢亦有妖術爾有白其事琳皆捕而戮之曰李順由此而起今鋤其根本且使蜀中數十年無恙
  田況移守成都其在蜀治尚和易法去苛細奬進儒素禁戢姦𭧂以徳化人人不忍欺時謂張乖崖之明王文康之平程文簡之肅韓忠獻之愛公皆兼而有之入為三司使金榖利害纎悉罔不備舉時有副使不甚曉事京師号為皮燈毬以況處事通明号為照天䗶燭議者謂三司使自陳恕李士衡之後惟況為稱職也
  李南公知長沙縣有鬭者甲強乙弱各有青赤南公召使前自以指捍之曰乙真甲偽也詰之果服葢南方有櫸栁以葉塗膚則青赤如毆傷者剥其皮横置膚上以火熨之則如棓傷者水洗不落南公曰毆傷者血聚内硬偽者不然故知之有一村多豪户稅不可督所差户長輒逃去南公曰然則此村無用户長知縣自督之書其村名帖於柱豪右皆懼是歳初限未滿此村稅最先集又諸村多詭名稅存户亡每歳户長代納亦不可差南公悉召其村豪右謂之曰此田不過汝曹所典買耳與汝期一月為我推究不則汝曹均分輙輸之及期盡得冒佃之人使各承其稅河北提㸃刑獄有班行犯罪下獄按之不服閉口不食百餘日獄吏不敢考訊甚患之南公曰吾立能使之食引出問曰吾欲以一物塞君鼻君能終不食乎其人懼即食且服罪人問其故南公曰彼必善服氣者以物塞鼻則氣結故懼
  李南公寢室中張燈炷香通夕宴坐郡樓上皷番漏水歴歴分明儻一刻差誤公必詰之守籖者指名伏辜謂公為神明公曰皷角為中軍號令號令在前尚不分明其餘外事將如何也
  丹陽顧方篤行君子也皇祐末登進士第再調明州象山令視事之日召邑中父老詢究民間利害及境内士民之善惡善者召而勸之使勿怠惡者諭而戒之使自修又為建學舍率其子弟之秀者教之暇日親為講解誘掖使進於善逾年民大化服俄而方病邑民相率出錢詣塔廟祈禱者千人為臠股者十三人方竟不起百里之内號泣思慕如失父母相與立祠以歳時祀方余觀近世為縣者類以簿書期㑹為急務鮮有能及教化者而方獨以仁義禮教治其民使民之愛慕如此丹陽錢君竒毗陵胡全夫皆為方記其事刻石祠中而士大夫以詩頌方之遺美者不可勝紀
  劉彛所至多善政其知䖍州也㑹江西饑歉民多棄子於道上彞揭榜通衢召人収養日給廣惠倉米二升每月一次抱至官中看視又推行於縣鎮細民利二升之給皆為字養故一境生子無夭閼者一日謁曽魯公公亮魯公曰久知都官治狀屢欲進擢然議論有所未合姑少遲之吾終不忘也彞曰士之淹速詘伸亦皆有命今姓名已𫎇記録而尚屈於不合之論亦某之命也魯公歎曰比來士大夫見執政未始不有求求而不得即多歸怨而君乃引命自安吾待罪政府行十年未見如君之言者
  祥符中有劉偁者久困銓調為陜州司法參軍廉謹至貧及罷官無以為歸計賣所乘馬辦裝跨驢以歸魏野以詩贈行曰誰似甘棠劉法掾來時騎馬去騎驢未幾真宗祀汾隂過陜召野赴行在野避不奉詔上遣中使就野家索其所著得贈偁詩上嘆賞乆之語宰臣曰小官有廉貧如此者使召之偁方為江南幕吏至以為京官知青州博陵縣後每有差除上曰得如劉偁者可矣未數年亟遷主客郎中三司户部判官真宗之奬抜廉吏如此然由野一詩發之也已上出皇朝名臣四科事實
  李相簡穆公沆嘗被同年馬亮責之曰外議以兄為无口匏公笑曰吾居政府然無長才但外所陳利害一切報罷聊以此報國爾今國家防制纎悉密若凝脂茍畢徇所陳一一行之則所傷實多陸象先曰庸人擾之正所謂也憸人茍一時之進豈念於民耶
  王文正公曽為人方正持重在中書最為賢相嘗謂大臣執政不當収恩避怨公嘗語尹師魯曰恩欲歸已怨使誰當聞者歎服以為名言
  薛簡肅公天禧初為江淮發運使辭王文正公王無他語但云東南民力竭矣薛退而謂人曰真宰相之言也
  慶歴初仁宗服藥久不視朝一日聖體康復思見執政坐便殿促召二府宰相吕許公聞命移刻方赴召比至中使數輩促公同列亦贊公速行公愈緩歩既見上曰久疾方平喜與卿等相見而遲遲之來何也公曰陛下不豫中外頗憂一旦聞急召近臣臣等若奔馳以進慮人心驚動耳上以為深得輔臣之體
  文彦博知永興軍起居舍人母湜鄠人也至和中湜上言陜西鐵錢不便於民乞一切廢之朝廷雖不從其鄉人多知之市以鐵錢買物者不肯受長安為之亂民多閉肆僚屬請禁之彦博曰如此是愈使惑擾也召絲絹行人出其家縑帛數百疋使賣之曰納其直盡以鐵錢勿以銅錢也於是衆曉然知鐵錢不廢市肆復安
  淳化中張鄧公為射洪令㑹歳旱禱于白崖山陸史君祠遂雨立廷下若聴命然須雨足乃退蜀人刻石記其事祠中真皇時為廣東轉運會詔天下置天慶觀公因請即舊觀為之以紓天下土木之勞
  曹侍中彬為人仁愛多恕平數國未嘗妄斬人嘗知徐州有吏犯罪既立案逾年然後杖之人皆不曉其㫖彬曰吾聞此人新娶婦若杖之彼其舅姑必以婦為不利而惡之朝夕笞罵使不能自存吾故緩其事而法亦不赦也其用志如此已上出皇朝𩔖苑





  仕學規範卷二十
<子部,雜家類,雜纂之屬,仕學規範>



  欽定四庫全書
  仕學規範卷二十一    宋 張鎡 撰涖官
  真宗時向文簡除右僕射麻下日李昌武為翰林學士當對上謂之曰朕自即位以來未嘗除僕射今日以命敏中此殊命也敏中應甚喜對曰臣今日早候對亦未知宣麻不知敏中何如上曰敏中門下今日賀客必多卿徃觀之明日却對來勿言朕意也昌武候丞相歸乃徃見丞相方謝客門䦨悄然無一人昌武與向親徑入見之徐賀曰今日聞降麻士大夫莫不歡慰朝野相慶公但唯唯又曰自上即位未嘗除端揆此非常之命自非勲徳隆重倚注殊越何以至此公復唯唯終不測其意又歴陳前世為僕射者勲勞徳業之盛禮命之重公亦唯唯卒無一言既退復使人至庖厨中問今日有無親戚賔客飲宴者亦寂無一人明日再對上問昨日見敏中之意何如乃具以所見對上笑曰向敏中大耐官職
  向公性端厚明辨遇事敏速曉民政識大體判大理寺時没入祖吉贓錢分賜法吏公引鍾離意委珠事獨不受知廣州至荆南即市南藥以徃在官一無所須以廉清聞在密院時西北用兵道路斥候走集之所罔不周知密静逺權累在衡軸門無私謁諸子不令釐務雖當大事若已不預焉審於采抜不妄推薦時以重徳目之
  張忠定公前後治益愛利之政不可悉紀舉其大者則公嘗以蜀地素狹㳺手者衆事寜之後生齒日繁稍遇水旱則民必艱食時米㪷直錢三十六乃按諸邑田稅如其價歳折米六萬㪷至春籍城中細民計口給券俾輸元估糴之奏為永制逮今七十餘年雖時有災饉米甚貴而益民無餒色者公之賜也蜀風尚侈好遨樂公從其俗凡一歳之内㳺觀之所與夫飲饌之品皆著為常法後人謹而從之則治違之則人情不安輙以累罷去
  公凡有興作先帖諸縣扵民籍中係工匠者具帳申來分為四畨役十日滿則罷去夏則卯入午歇一時冬抵莫放各給木札一幞以禦寒工徒皆恱有一瓦匠因雨乞假公判云天晴葢瓦雨下和泥事雖至㣲公俱知悉
  公知杭州事時歳饑民冒禁販鹽捕獲者數百人公悉寛其罰官屬執言不可公曰錢塘十萬家餓殍如此若鹽禁益嚴則聚而為盜患益甚矣俟秋成敢爾當痛以法繩之境内卒以無擾
  趙韓王普為滁州判官太祖與語竒之㑹獲盜百餘人將就死普意其有寃啓太祖更訊之所全活十七八
  張齊賢為江南轉運使吉州㳂江有勾欄地錢其地為江水淪䧟或官占為船塲而所輸錢如故又李氏時民於江中編浮栰以居量丈尺輸稅名水場錢齊賢悉奏免之
  杜正獻公夏人叛命陜西困於科歛吏縁侵漁調發督迫民至破産不能足徃徃自經投水以死公在永興語其人曰吾不能免汝然可使汝不勞爾乃為之區處計較量物有無貴賤道里逺近寛其期㑹使以次輸送由是物不踴貴車牛蒭秣宿食來徃如平時而吏束手無所施民比他州費省十六七至於繕治城郭器械民皆不知
  吏部審官主天下吏員而居職者類以不久遷去故吏得為奸公始視銓事一日選者三人争其闕公以問吏吏受丙賕對曰當與甲乙不能争遂授他闕居數日吏教丙訟甲負某事不當得公悟召乙問之乙謝曰業已得他闕不願争公不得已與丙而笑曰此非吏罪乃吾未知銓法爾因命諸曹各具格式科條以白問曰盡乎曰盡矣明日勑諸吏無得升堂使坐聴行文書而已由是吏不得與銓事與奪一出於公其在審官有以賂求官者吏謝不受曰我公有賢名不久見用去矣姑少待之
  公嘗謂門生曰今之在上者多擿發下位小節是誠不恕也衍知兖州時州縣官有累重而素貧者以公租所得均給之公租不給即繼以公帑量其小大咸使自足尚有復侵擾者真貪吏也於義可責又曰衍歴知州提轉安撫未嘗壊一箇官員其間不職者即委以事使之不暇墯不謹者諭以禍福俾之自新從而遷善者甚衆不必繩以法也其有文學政事殊行絶徳者雖不識面未嘗不力薦扵朝有一善可稱一長可録者亦未嘗不隨所能而薦之
  公嘗謂門生曰作官第一清畏無求人知茍欲人知同列不謹者衆必譛已為上者又不加明察適足取禍爾但優㳺於其間黙而行之無愧於心可也
  韓魏公言杜祁公公心而樂與人善既知其人無復毫髪疑間始琦為樞密副使論難一二事祁公不樂久之相亮每事問曰諌議看來未諌議曽看便將來押字琦益為之盡心不敢忽以此見祁公存心至公不必以出於已為是賢於人逺矣
  范文正公為參政與韓富二樞並命銳意天下之事患諸路監司不才更用杜杞張昷之輩公取班簿觀不才監司每見一人姓名一筆勾之以次更易富公素以文事公謂公曰十二丈則是一筆焉知一家哭矣公曰一家哭何如一路哭耶遂悉罷之
  皇祐二年呉中大饑殍殣枕路是時范文正公領浙西發粟及募民存餉為術甚備呉人喜競渡好為佛事公乃縱民競渡太守日出宴于湖上自春至夏居民空巷出遊又召諸佛寺主首諭之饑歳工價至賤可以大興土木之役於是諸寺工作鼎興又新敖倉吏舍日役千夫監司奏劾杭州不恤荒政嬉逰不節及公私興造傷耗民力公乃自條叙所以宴遊及興造皆欲以發有餘之財以惠貧者貿易飲食工技服力之人仰食於公私者日無慮數萬人荒政之施莫此為大是歳兩浙惟杭州晏然民不流徙皆公之惠也歳饑發司農之粟募民興利近歳遂著為令既已恤饑因之以成就民利此先王之美澤也
  公言幕府辟客須可為已師者乃辟之雖朋友亦不可辟蓋為我敬之為師則心懐尊奉每事取法於我有益耳
  參政王文忠公自朝廷理元昊罪軍興而用益廣前為三司者皆厚賦𭧂歛甚者借内藏率富人出錢下至果莱皆加稅而用益不足公始受命則曰今國與民皆弊矣在陛下任臣者如何由是天子一聴公所為公乃推見財利出入盈縮曰此本也彼末也計其緩急先後而去其蠹弊之有根穴者斥其妄計小利之害大體者然後一為條目使就法度罷副使判官不可用者十五人更薦用材且賢者期年民不加賦而用足明年以其餘償内藏所借數百萬又明年其積於有司者數千萬而所在流庸稍復其業
  包孝肅公知端州州歳貢硯前守縁貢率數十倍以遺權貴人公命製者纔足貢數歳滿不持一硯歸其知開封府為人剛嚴不可干以私京師為之語曰關節不到閻羅包老吏民畏服逺近稱之為長吏僚佐有所關白喜面折人然其所言若中於理亦畨然從之剛而不愎此人所難也
  丞相陳文惠公知壽州遭歳大饑公自出米為糜以食餓者吏民以公故皆争出米其活數萬人公曰吾豈以是爲私惠邪蓋以令率人不若身先而使其從之樂也
  河東地寒而民貧奏除石炭稅减官冶鐵課歳數十萬以便民曰轉運征利之官也利有本末下有餘則上足吾豈為俗吏哉及尹開封府公以謂治煩之術任威以擊強盡察以防姦譬於激水而欲其澄也故公為政一以誠信每歳正月夜放燈則悉籍惡少年禁錮之公召諭曰尹以惡人待汝汝安得為善吾以善人待汝汝忍為惡耶因盡縱之凡五夜無一人犯法者
  尚書余襄公廣之畨舶裝船舊皆取稅公奏罷之以徠逺商又請立法戒當任官吏不得市南藥及公北歸不載南海一物云
  侍讀孫公知晉州近臣過晉夜半叩城欲入公曰城有法吾不得獨私終不為開門
  樞密胡文恭公通判宣州有被誣以殺人者獄成議法將抵死公疑之呼囚以訊囚憚箠楚不敢言公正衣冠坐堂上思之俄而假寐夢有人來告曰呉姓也公遽引囚辟左右復訊之囚曰旦將之田縣吏執以赴官不知其由也公取獄辭窮治乃被毆之婦與呉姓姦姦者殺其夫與婦謀執平人以告也公之精誠格物蓋如此
  詳議官闕判院者當擇人薦於上公與同列得二人此二人才智明法無上下一人者監稅河北以水災虧課同列議曰虧課小失不足白上以累才公不可至上前悉白之且曰此人小累才足惜仁宗曰果得才小累何恤遂除詳議官同列退誚公曰詳議欲得人公固欲白之縁是不得柰何公曰彼得與不得一詳議官耳是固亦有命也宿以誠事主今白首矣不忍絲髪欺君以䘮平生之節為之開陳聽主上自擇耳同列驚曰某從公久乃不知公所存如此已上出皇朝名臣言行録







  仕學規範卷二十一



  欽定四庫全書
  仕學規範卷二十二    宋 張鎡 撰涖官
  御史吕景初呉中復馬遵坐論梁丞相罷臺職除他官公封還辭頭不草制其後屢有除授非當者必皆封還之而上遇公益厚曰有子如此其母之賢可知命特賜冠帔以寵之
  張堯佐者以進士擢第累官至屯田員外郎知開州㑹其姪女有寵於仁宗為脩媛堯佐遂驟遷一日中除宣徽節度景靈群牧四使御史唐介上疏引楊國忠為戒不報又與諌官包拯呉奎等七人論列殿上又白御史中丞留百官班欲以庭爭卒奪堯佐宣徽景靈兩使特加介六品服以旌敢言未幾堯佐復除宣徽使知河陽唐謂同列曰是欲與宣徽而假河陽為名耳我曹豈可中已耶同列依違不前唐遂獨爭之不能奪仁宗諭曰除擬初出中書介遂極言宰相文彦愽知益州日以燈籠錦媚貴妃而致位宰相今又以宣徽使結堯佐請逐彦愽而相冨弼又言諌官呉奎觀望挾姦語甚切直仁宗怒却其奏不視且言將貶竄介徐奏畢曰臣忠義憤激雖鼎鑊不避也上急召二府以疏示之曰介言他事乃可至謂彦愽因貴妃得執政何言也介面質彦愽曰彦愽冝自省即有之不可隠彦愽拜謝不已樞密副使梁適叱介使下殿介辯愈切仁宗大怒玉音甚厲衆恐禍出不測是時蔡襄脩起居注立殿陛即進曰介誠狂直然納諌容言人主之美徳必望全貸遂召當制舍人就殿廬草制貶春州别駕翊日御史中丞王舉正救解之上亦中悔改為英州别駕復取其奏以入又明日罷彦愽黜呉奎而遣中使護送介至貶所且戒以必全之無令道死
  參政趙清獻公通判泗州泗守昬不事事監司欲罷遣之公獨左右其政而晦其所以然使若權不已出者守得以善罷
  公得䖍州地逺而民好訟人謂公不樂公欣然過家上冢而去既至遇吏民簡易嚴而不苛悉召諸縣令告之為令當自任事勿以事諉郡茍事辦而民恱吾一無所問令皆喜爭盡力䖍事為少獄以屢空改修鹽法踈鑿贑石民賴其利䖍當二廣之衝行者常自䖍易舟而北公間取餘材造舟得百艘移二廣諸郡曰仕宦之家有父兄沒而不能歸者皆移文以遣當具舟載之至者既悉授以舟復量給公使物歸者相繼於道
  御史中丞吕公誨上素聞其彊直擢為天章閣待制復知諌院遷諌議大夫權御史中丞是時有侍臣棄官家居者朝野稱其材以為古今少倫天子引參大政衆皆喜於得人獻可獨以為不然衆莫不怪之居無何新為政者恃其材棄衆任已厭常為竒多變更祖宗法専汲汲歛民財所愛信引㧞時或非其人天下大失望獻可屢爭不能得乃抗章悉條其過失且曰誤天下蒼生必此人如久居廟堂必無安靖之理又曰天下本無事但庸人擾之上遣使諭解獻可執之愈堅乃罷中丞出知鄭州
  御史中丞彭公思永為荆湖北路轉運使至部奏黜守令之殘暴疲懦者各一人而八州知勸時大農以利誘諸路使以羡餘為獻公曰裒民取賞吾不忍為遂無所獻
  丞相申國吕正獻公公著每事持重近厚然去就之際極於介潔其在朝廷小不合便脫然無留意故歴事四朝無一年不自引求去
  丞相魏國韓忠獻王琦監左藏庫時方貴髙科多徑去為顯職公獨滯於筦庫衆以為非冝公處之自若不以為卑冗職事亦未嘗茍且禁中須索金帛皆内臣直批聖㫖下庫無印記可以考驗公奏曰天禧中嘗専置傳宣合同一司闗防甚嚴官物非得合同慿由不可給後相習為𡚁廢而不行願復舊制詔從之舊有監秤始得受納内臣往往數日不至寶貨暴露廊廡逺方衙校苦於稽留公奏罷之災傷州郡所輸物帛不如度者例猶追剥公請蠲之徙開封府推官理事不倦暑月汗流浹背府尹王愽文大器重之曰此人要路在前而治民如此真宰相器也
  中書習舊敝每事必用例五房史操例在手顧金錢惟意所去取所欲與白舉用之所不欲行或匿例不見韓公令删取五房例及刑房斷例除其冗謬不可用者為綱目類次之封縢謹掌每用例必自閲自是人始知賞罰可否出宰相五房史不得髙下于其間
  參政歐陽文忠公脩三年加龍圖閣學士權知開封府事所代包孝肅公以威嚴御下名震都邑公簡易循理不求赫赫之譽有以包公之政勵公者公曰凡人材性不一用其所長事無不舉强其所短勢必不逮吾亦任吾所長耳聞者稱善
  歐公嘗語人曰治民如治病彼冨醫之至人家也僕馬鮮明進退有禮為人診脈按醫書述病證口辯如傾聴之可愛然病兒服藥云無效則不如貧醫貧醫無僕馬舉止生疎為人診脈不能應對病兒服藥云疾已愈矣則便是良醫凡治人者不問吏材能否設施何如但民稱便即是良吏故公為數郡不見治迹不求聲譽以寛簡不擾為意故所至民便既去民思如揚州青州南京皆大郡公至三五日間事已十减五六一兩月後官府閒如僧舍或問公為政寛簡而事不弛廢者何也曰以縱為寛以略為簡則弛廢而民受其𡚁也吾之所謂寛者不為苛急耳所謂簡者不為繁碎耳識者以為知言
  張舜民遊京師求謁先達之門是時歐陽公司馬公王荆公為學者所趣諸公之論於仁義文史為多唯歐陽公多談吏事既久之不免有請大凡學者之見先生莫不以道徳文章為欲聞者今先生多敎人以吏事所未喻也公曰不然吾子皆時才異日臨事當自知之大底文學止於潤身政事可以及物吾昔貶官夷陵彼非人境也方壯年未厭學欲求漢史一觀公私無有也無以遣日因取架閣陳年公案反覆觀之見其枉直乖錯不可勝數以無為有以枉為直違法徇情滅親害義無所不有且以夷陵荒逺偏小尚如此天下固可知也當時仰天誓心曰自爾遇事不敢忽也迨今三十餘年出入中外沗塵三事以此自將今日以人望我必為翰墨致身以我自觀亮是當時一言之報也
  公與其姪通理書云自南方多事以来日夕憂汝得昨日遞中書頓解憂想歐陽氏自江南歸明累世蒙朝廷官禄吾今又被顯榮致汝等並列官品當思報效偶此多事如有差使盡心向前不得避事至於臨難死節亦是汝榮事但存心盡公神明自祐汝切不可思避事也昨書中言欲買朱砂來吾不闕此物汝於官下冝守廉何得買官下物吾在官所除飲食外不曽買一物汝可觀此為戒也内翰蘇公題其後曰凡人勉強於外何所不至惟考之其私乃見真偽此歐陽公與其弟姪家書也
  杭本江海之地水泉鹹苦唐刺史李泌始引西湖水作六井民足於水及白居易復浚西湖淤水入運河自河入田所溉至千頃然湖水多葑久廢開治至是積二十五萬餘丈而水無幾矣運河失湖水之利取給於江潮潮濁多淤河行圜闠中三年一淘為市井大患而六井亦幾廢蘇文忠公始至浚二河以茅山一河受江潮以鹽橋一河受湖水復造堰閘以為湖水畜洩之限然後潮不入市且以餘力復修六井又取葑田積湖中為長堤以通南北募人種菱湖中而收其利以備修湖杭人名其堤曰蘇公堤云
  中書侍郎傅獻簡公堯俞為御史諌官四年所上百六十餘章多觸忌諱抵權倖名重朝廷而風節凛然聞於天下
  尚書彭公汝礪故事進士第一人無入吏部選者公釋褐歴保信軍節度推官武安軍節度掌書記丁外艱除復授漳州軍事推官在選十年人以為淹而公處之澹如也
  内翰范公祖禹言舊年子弟赴官有乞書於蜀公者蜀公不許曰仕宦不可廣求人知受恩多則難立朝矣
  諌議劉公安世徧立言路正色立朝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每以辨是非邪正為先進君子退小人為急其面折庭爭至雷霆之怒赫然則執簡却立伺天威少霽復前極論一時奏對且前且却者或四五殿庭觀者皆汗縮竦聴公退則咨嗟嘆服至以俚語目之曰殿上虎已上出皇朝名臣言行録


  仕學規範卷二十二



  欽定四庫全書
  仕學規範卷二十三    宋 張鎡 撰涖官
  范質初作相與馮道同堂道最宿舊意輕其新進潜視所為質初知印當判事語堂吏曰當判之事並施籖表得以視而書之慮臨文失誤貽天下笑道聞嘆曰真識大體吾不如也質後果為名相
  江翺建安人文蔚之兄子也為汝州魯山令邑多曠土連嵗枯旱艱食翺自建安取旱稻種此稻耐旱繁實可久蓄冝髙原至今邑人多種之嵗嵗足食並出楊文公談苑
  時議欲差夫徃支郡般草乖崖公曰百姓經賊瘡口未合如何役他只如彭漢去城徃還四程一夫擔㡬束草餵㡬匹馬公遂於城西北門外各剏一草塲買百姓生草秣馬馬甚優足復又百姓當饑饉之際得錢買食全活者頗衆至十月後方住
  有民家子與壻訟家財壻言妻父臨終此子纔三嵗故見命掌資産且有遺書令異日以十之三與子餘七與壻公覽之以酒酹地曰汝妻父智人也以子幼甚故託汝儻遽以家財十之七與子則子死於汝手矣凾命以七分給其子餘三給壻皆服公明斷拜泣而去
  公曰見事有三難能見一也見而欲行二也當行必果決三也
  公謂李畋曰子還知公事有隂陽否對曰未也曰凡百公事未着字前則屬陽陽主生也通變由之着字後屬隂隂主刑也刑貴正名名不可改
  轉運黄虞部好舉時才之士公勸曰大凡舉人須舉好退者好退者廉謹知恥若舉之則志節愈堅少有敗事莫舉奔競者奔競者能曲事諂媚求人知己若舉之必能矜才好利累及舉官故不少矣其人既解奔競又何湏舉他
  為政之道府吏曰治未也庶民曰治未也僧道曰治未也未若識見無私學古之士曰治斯治矣
  公就轉吏部侍郎謂李畋曰今忝聖恩為天官少宰可畏可畏又勝作正郎時正郎又勝作員外郎員外郎勝作三丞三丞勝作京秩若轉下而思之則身不危若轉上而思之則名必敗已上出張乖崖語録
  真宗朝因宴有親事官失金楪子一片左右奏云且與決責上云不可且令尋訪又奏云只與決小枤上云自有一百日限若百日限内尋得只小杖亦不可行也帝王尚守法如此為臣子者當何如出丁晉公談録
  王文正公曽再莅大名代陳康肅既視事府治毁圮者即舊而葺之無所改作什器之損失者修補之如數政有不便委曲彌縫悉掩其非及移守洛師康肅復為代覩之歎曰王公冝其為宰相我之量弗及已蓋陳以昔時之嫌意謂公必返其故發其隠也
  公嘗言始參大政屬故太尉王公旦當國每進用朝士必先望實或曰某人才某人賢則曰誠知此人然歴官尚淺人望未著且俾養望嵗久不渝而後擢任則榮塗坦然中外允愜故公執政之日遵行是言而人皆心服並出王文正公言行録
  古者郷田同井而民之出入相友故無爭鬭之獄今之郡邑之訟往往出於愚民以戾氣相凌善為政者勿聴焉可也又時取強暴而好譏侮者痛懲之則柔良者安鬭訟可息矣出程氏遺書
  教人者養其善心而惡自消治民者導之敬遜而爭自息
  苗履見伊川語及一武帥苗曰此人舊日宣力至多今官髙而自愛不肯向前伊川曰何自待之輕乎位愈髙則當愈思所以報國者饑則為用飽則揚去是以鷹犬自期也
  明道先生作縣凡坐處皆書視民如傷四字常曰顥常愧此四字已上出程氏外書
  趙清獻帥蜀乃獨以一琴一鶴一龜自隨想其清致可知及再帥蜀縱鶴放龜想又以此為累矣此是渠清入妙處
  有士夫見過云近日仕宦習氣可惡上下相䝉只圖茍免全無後慮若不如此則往往其禍先及為之柰何先生曰精金百錬則愈剛為器益利人自不至誠豈有不可為者小人為不善其心豈不自知特無剛膓耳吾歴任雖不多然盡誠於我依公而行人雖以我異已然道理既是彼自愧恐又安能尤人試平心處之當自知味
  一士夫以改官少一二紙舉狀再三懇求宛轉當路其意甚切因謂之曰某平生不能為人宛轉且據公入仕可言者然後某亦可說斯人歴舉某事某事曰是公合做底事又問其入仕㡬時及見其貧縷細以為問皆一一言其所得若干老幼若干日用若干語理甚真知其為廉勤之士曰如此當為公說然自此後不可失故歩又不可舉此常為話柄某一時倉卒間以言信公心公不可以言欺此心
  或問法未嘗不便於民而吏每至於害法治吏者當如何先生曰仕宦者往往多以私意處法故吏得以欺之稍能以公心守正理則人情所在即是法意吏安能欺之
  或問近日監司責守令守令唯務事辦往往有所不恤故人情法意每每多失其間有一執法守正者動多拘疑不敢容易不以懦斥則以不能見鄙及違理背法一旦事敗者則又處之幸不幸此當如何先生曰做不得不如去既任其職只得守理守法雖以懦斥或以無能見鄙於心無愧人豈不知若較之違法背理而自處於幸不幸者一敗塗地非特在我有愧於人終豈無見察之理豈可謂之幸不幸
  或問孔孟一聖一賢轍轘天下周遊戰國非不求進而卒不肯遽進者豈其情也先生曰君子之進不敢茍也必於義為當則終身為榮雖後世亦榮之一或不當終身受辱雖後世亦辱之如栁子厚劉禹錫結王叔文元稹結崔潭峻一則斥逐不用雖悔無益一則為武儒衡以青蠅見譏書之史册後人讀之無不為之愧汗想其在當時其心亦何以自處李栖筠抗元載不得相李鄘因吐突承璀得相而不願受至今猶欽重其人大抵窮達貴賤皆有定分切不可謬用其心以自取千世笑端
  或問當官臨事如何先生曰切戒躁急躁急則先自處不暇何暇治事加以猾吏姦民窺伺機便以成其利非特害人於己甚害
  或問趙廣漢為京兆尹發姦摘伏使姦宄無所錯後人少有能繼者大扺皆挾術用數以此為治如何曰此豈君子所為揩摩吾心使明白無以私意亂公道如揭明鏡于中庭凡物至前長短小大妍醜肥瘠一一自見鏡何心哉使物至則應不必求以應物已上出橫浦語録
  襄城之民素不事蠶織鮮有植桑者范忠宣公患之因民之有罪而情輕者使植桑於家多寡隨其罪之輕重後按其所植榮茂與除罪自此人得其利公去民懷之不忘至今號為著作公宰縣時官也次任簽書許州觀察判官公事賈丞相文元守許政事無大小一皆詢公公亦盡誠無所廻避文元無不從者公退而歎曰賈公信我如此豈可容易妄言益使吾臨事而懼謹擇而言期不誤公聽文元由是深知愛公出范忠宣公言行録





  仕學規範卷二十三



  欽定四庫全書
  仕學規範卷二十四    宋 張鎡 撰涖官
  先君嘗言仕宦不可以茍進惟委之以命則泰然李郎改轉著作佐郎知齊州景城縣鄉人賈殿丞壽為審刑院詳議官著令三年滿日自舉官為代吾與賈相知最密約賈候李郎替歸薦以為代賈諾之俯拾無疑矣既而李替歸居京半年餘待賈削指日奏上去滿兩日一貴人召賈令舉其子為代師益初豋第授并州推官有數達官先在并許與師益為地未赴任為堂除者所衝改注鎮戎軍判官鎮戎僻逺與并大不相侔去日極甚不樂到日和糴斛㪷該賞格未一考改京官知京兆府咸陽縣若果去并州不知能改官否汝輩在仕宦常以此二事較之不得茍進惟公勤待命則無悔吝
  先君言大理丞張谷為雷夏宰公廉勤幹民實頼之時有尉宣從吉者流外人稍有不廉之跡提刑楊孜過邑求從吉之罪于谷谷曰不知楊怒責谷曰為令長容佐官作過罪必同情谷曰邑事無大小皆決于某不聞從吉敢屈法于民某今日由同官得罪于監司豈敢自辯蓋未嘗伺察同官之所為以備監司之問已而楊意稍解汝輩在仕宦於同官常如谷之處心不患禄位之不永子孫之不盛並出杜氏談録
  王侍郎古說元憲宋公以言者斥其非才罷樞相守洛有一舉人行槖中有不稅之物公問何縁而發吏言因其僕告公曰舉人應舉孰無所貿之物然其情未可深罪若奴告主此風豈可長也寮屬白以犯人乃言官之子也為其父嘗有章及元憲意欲激其報耳公曰弗可送稅乃治其奴罪而遣之衆咸服其有徳出塵史
  孫莘老知福州時民有欠市易錢繫獄甚衆有富人出錢五百萬葺佛殿請于莘老莘老徐曰汝輩所以施錢者何也衆曰願得福爾莘老曰佛殿未甚壞佛又無露坐者孰若以錢為獄囚償官逋使數百人釋枷鏁之苦其得福豈不多乎富人不得已諾之即日輸錢囹圄遂空
  杜祁公為人清約平生非賔客不食羊肉時朝多恩賜請求無不從祁公尤抑僥倖所請即封還其有私謁上曰朕無不可但這白鬚老子不肯並出孫氏談圃
  迂叟曰寛而疾惡嚴而原情政之善者也出涑水迃書馬大年云僕見元城先生後三日僕獻書求敎先生再讀之似有喜色且以言見謝僕因問立身仕宦之道先生問余家屬畢曰賢俸禄薄當量入以為出僕復問請益先生曰漢書云吏道以法令為師有暇可看條貫又曰不獨可以治人亦可以保身僕歸檢漢書前語出薛宣傳先生之意以僕初出場屋行已或犯法且為吏所欺故有此言出元城語録
  公曰今人咸言事已如此不可復理某以為甚易耳孟子云夫天未欲平治天下也如欲平治天下當今之世捨我其誰哉非敢輕蔑天下之士自以實見天下有可為之理爾請言一事某少時在開寳寺習省課潞公為樞相一日以先人監牧司申一事頗違當時朝廷之意召某問之某以實對已而問近有所聞否某言昨有人相訪云王介甫求去甚堅恐相公代其任潞公曰安得有此譬如立大厦其匠擅其工斤斧紛紛然其大木截之令小小者復碎之曽未就緒輙要主人辭去舊屋既毁新材又壞後之人如何其可為也余時甚少氣頗銳應之曰某雖晚進以理觀之似未然潞公愕然曰何故某曰今日新政不知果順人之所欲為人之利乎若不然相公當之去所害興所利反掌之間耳潞公黙然他日見先人云嘗請令郎相見其論甚堅正也出元城談録
  胡珵問曰筮仕之初遽領推勘不知治獄要道何如公曰在常注意而一事不可放過某有同年宋若谷初在洛州同官留意獄訟當時遂以治獄有聲監司交薦其後官至中散大夫嘗曰獄貴初情每有繫獄者一行若干人即時分牢異處親往遍問私置一簿子隨所通語畢記之因以手指畫膝上敎珵曰題云某日送到某人某事若干人列各人姓名其後行間相去可三寸許以初問訊所得語列疏姓名左方其後結正無能出初語者蓋人乍入狴犴既倉卒又異處不能相謀此時可以得其情耳獄貴初情此要道也出南都道護録
  諌議大夫張師徳謁向文簡公敏中曰師徳兩詣王相公皆不得見恐為人輕毁望公從容明之一日方議知制誥王文正公旦曰可惜張師徳向曰何謂公曰累於上前說師徳名家子有士行不意兩及吾門矣狀元及第榮進素定但當靖以待之耳若奔競而得使無階而進者當如何也向方以師徳之意啓之公曰某處安得有人敢輕毁但師徳後進待我淺也向公之稱師徳適有闕望公弗遺公曰第緩之使師徳知聊以戒貪進激薄俗也
  東封車駕在道夜有堂吏被酒忿爭皆蒼皇入白公卧不答既入對上出臣僚奏狀千乘萬騎在外可斬首以令衆公曰此止小人一時醉毆若斬之是禁人飲酒令飲酒者皆懼車駕在外人情焉得安已捕歸京府繫治後府以此申覆公曰若輕㫁亦恐縱人今霈大赦可原之矣止減死一等
  中書有事闗送密院事礙詔格冦萊公在樞府馳以聞上曰中書行事如此施之四方得非不便公見之拜於上前曰此實中書之失堂吏皆遭罰責密院吏皇恐白冦公曰中書密院日有相干自來止是逐房改易不期奏白而使宰相謝罪不踰月密院有事送中書亦違舊詔堂吏得之欣然而呈公公曰却送與密院密院吏出白冦公冦公大慙翌日見公曰王同年甚得許大度量公不答
  公言慶歴中與希文彦愽同在兩府上前爭事議論各别然下殿來不失和氣如未嘗爭也當時三人相善正如推車子蓋其心主於車可行而已不為己也
  公言國家事鎮之則静但敢者少耳
  公在政府時極有難處事嘗言天下事無有盡如意須索包捴不然不可一日處矣
  公言往時同列二三公不相下語嘗至相擊待其氣定毎為平之以理使歸于是雖喜勝者亦自然不爭也
  公言某待罪中書時事有當然者不當然者必堅立不動反復論列須正而後退不敢便取次放過
  錢明逸久在禁林不滿意出為秦州居常怏怏不事事公聞之語人曰雖不足意獨不思所部有萬千生靈耶已上出名賢遺範録


  仕學規範卷二十四



  欽定四庫全書
  仕學規範卷二十五    宋 張鎡 撰涖官
  徐仲車言人之同官不可不和和則事無乖逆而下不能為姦必欲和莫若分過而不掠美出節孝先生語
  造意者常居尊與賢作事者常居卑與賤造意速作事遲以事之遲副意之速常不及故在上者不可以意之速責事之遲
  蔡君謨知開封府事日不下數千每有日限事㨂三兩件記之至其日問人不測如神
  楊中立云范文正有言作官公罪不可無私罪不可有林述中云范堯夫有言公事膽大私事膽小又言一部律中四字可盡所謂罪疑惟輕
  神廟時監司李及登對上問麥價不知對曰臣於職事非不盡心偶不知麥價他日擇按察上問向時不知麥價者為誰宰執請其故上曰朕欲知四方利病須忠信人如麥價有甚撰一箇不得
  張横渠與其叔安仁令書云𡚁政之後諒煩整葺寛而不弛猛而不殘待寄居游士以禮而不與之交私一切守法於人情從容此亦吾叔所能辦
  范堯夫嘗謂人作貴官只將如奉使借官看便無事李若谷敎一初官云勤謹和緩其人云勤謹和已聞命矣緩字未諭李云甚事不因忙後錯了已上出晁氏客語
  左丞王和甫尹京日市有匿名書誣告一冨家有逆謀都城稍恐和甫不以為然不數日果有㫖根治和甫搜騐冨家無迹因詢其怨耦答以數日前有鬻狀人馬生嘗有所貸弗與頗積怨言和甫乃密以他事綰馬生至對款即取謗書字校之略無少異因而訊鞫其事果馬生所作
  朝請郎侯臨昔為東陽令有治聲忽他邑民因分財私寄附於姻家輙為所匿累經訟而弗直乃求理於侯侯曰吾與汝異封法難以治止令具物之名件而去後半年縣獲強盜侯因縱盜妄通所寄物於姻家及捕至獄泣訴盜所通金帛皆親所寄侯即追向日求理之民證驗識認還之
  朝散大夫錢龢往年宰秀州嘉興有村叟告牛為盜所殺錢曰若亟歸勿言報吾但密召同村解之遍以其肉餽所知或有怨仇即倍與叟如其言翌日果有人懷肉以告叟私屠牛者錢得而治乃告肉者所殺已上出和氏談選
  韓莊敏公一日侍立神宗云聞杭州楊梅甚佳卿曽食否公云舊亦曽食然中國甘珍亦自不少逺方之物一有供奉便成勞弊如漢唐荔枝是也神宗云誠然
  公臨藩政事詳盡官屬人人得盡其所長毎議事使逐人各道所見公然後參酌從長施行如有未盡更為條陳屬官多云乞相公台㫖公曰某指揮不難恐有差誤諸公不肯言致誤施行不若先盡諸公所見然後某參酌也並出韓莊敏公遺事
  或問為政如何謝子曰吾為縣立信以示之始時事煩吾信既立今則簡矣凡事皆與之議而處其方只如理債則先約之息不得過本不及本則計日月償之又為之期期至而不還治其罪息過本則不理凡胥吏禀吾約束者中為之約而言不再期既至而事未集治其罪不復縦凡此皆所以示吾信又問處事何以得其要謝曰試舉一端只如繳引勾到人便令於引上三項開說某人是陳狀某人是被論某人是證見即時便見得事因問當不用便看元詞
  萬事真實有命人力計較不得吾平生未嘗干人在書局亦不謁執政或勸之吾對曰他安能陶鑄我自有命在若信不及風吹草動便生恐懼憂喜枉做却閑工夫枉用却閑心力信得命及便養得氣不折挫已上出上蔡語録
  或問臺諌官如何作曰剥之彖曰不利有攸往小人長也順而止之觀象也君子尚消息盈虗天行也夫君子之於小人方其進也不可以驟去觀剥之象斯可見矣剥坤下而艮上坤順也艮止也此天理之不可易者也順而止之其漸而非暴之謂乎隂陽之氣消息盈虚必以其漸君子所尚蓋在於此
  因言人君喻臺諫言事若事當言可以言否曰英宗朝傅欽之奏劄子上不從因曰臺諫有合理㑹事却不理㑹欽之曰不知方今合理會者是何事上曰何不言蔡襄欽之云若襄有罪陛下何不自朝廷意正典刑責之安用臣等言上曰欲使臺諫言其罪以公議出之欽之云若付之公議臣但見蔡襄辦山陵事有功不見其罪臣身為諫官使臣受㫖言事臣不敢
  為政要得厲威嚴使事事齊整甚易但失於不寛便不是古人作處孔子言居上不寛吾何以觀之哉又曰寛則得衆若使寛非常道聖人不只如此說了今人只要亊事如意故覺見寛政悶人不知權柄在手不是使性氣處何嘗見百姓不畏官人但見官人多虐百姓耳然寛亦須有制始得若百事不管唯務寛大則胥吏舞文弄法不成官府須要權常在已操縱予奪捴不由人儘寛不妨伯淳作縣常於坐右書視民如傷四字云某毎日常有愧於此觀其用心應是不錯決撻了人古人於民若保赤子為其無知也常以無知恕之則雖有可怒之事亦無所施其怒無知則固不察利害所在敎之趣利避害全在保者今赤子若無人保則雖有坑穽在前蹈之而不知故凡事疑有後害而民所見未到者當與他做主始得州縣近令勸誘冨民買鹽勸誘即須有買者但異時令百姓買鹽其初亦令勸誘百姓名一入官以後便不可脫為民父母豈可暫時罔之使之終身受其害
  徐師川歸洪州欲不復來先生問之曰公免得仕宦否若端的有以自贍不必復來固好第亦須着仕宦如何師川曰亦以免仕宦未得曰如此則當復來供職仕宦處處一般既免未得須復為他官逃此之彼彼亦冝有不安處是無地可以自容也師川曰來此復為人所羅織䧟於禍柰何曰顧吾所自為者如何耳茍自為者皆合道理而無愧然而不能免者命也不以道理為可慿依而徒懼其不免則無義無命矣師川曰極是亦待來此若做不得去之未為晚又言人只為不知命故纔有些事便自勞攘若知得徹便於事無不安孔子曰天生徳於予桓魋其如予何固嘗解云使孔子不免於桓魋之難是亦天也桓魋其如何哉蓋聖人知命如此夫冨貴死生人無與焉何尤人之有孟子分明為臧倉所毁不遇魯侯而以為不遇非臧倉之力蓋知命也
  程正叔云古之學者四十而仕未仕以前二十餘年得盡力於學問無他管也故人之成材可用今之士十四五以上便學綴文覔官豈常有意為己之學夫以不學之人一旦授之官而使之事君長民治事冝其效不如古也故今之在仕路者人物多凡下不足道以此已上出龜山語録














  仕學規範卷二十五



  欽定四庫全書
  仕學規範卷二十六    宋 張鎡 撰涖官
  邵曄知廣州鑿内河以泊舟楫不為𩗗風所害相次陳世卿代之奏乞免本州計口買鹽之害五羊之民始有温衣飽食廣人歌曰邵父陳母除我二苦出玉壺清話
  伯温初入仕程侍講曰凡作官雖所部公吏有罪亦當立案而後決或出於怒比具案怒亦散不至倉卒傷人每決人有未經杖責者冝謹之恐其或有所立也伯温終身行之
  樞宻張公楶謂余曰某初官入川妻子乗驢某自控兒女尚㓜共一驢䭾之近時初官非車馬僕從數十不能行可歎也前輩勤儉不自侈大蓋如此因録之
  元祐初哲宗㓜冲起文潞公以平章軍國重事召程頥正叔為崇政殿說書正叔以師道自居每侍上講色甚莊繼以諷諫上畏之潞公對上㳟甚進士唱名侍立終日上屢曰太師少休公頓首謝立不去時公年九十矣或為正叔曰君之倨視潞公㳟議者為未盡正叔曰潞公三朝大臣事㓜主不得不㳟吾以布衣為上師𫝊其敢不自重吾與潞公所以不同也識者服其言
  熈寧三年四月朝廷初行新法所遣使者皆新進少年遇事風生天下騷然州縣始不可為矣康節先生閑居林下門生故舊仕宦四方者皆欲投劾而歸以書問康節先生康節先生答曰正賢者所當盡力之時新法固嚴能寛一分則民受一分之賜矣投劾而去何益已上出邵氏聞見録
  范忠宣公語江民表作小官時便作取宰相時事舜居歴山及得天下若固有之者養之素也出歩里客談
  人有語及為政者和靖曰子張問政子曰居之無倦倦最害事若能無倦推而行之為尉為邑為郡以至為宰相皆可了若倦即雖居家至小事也不能了出涪陵記善録
  士大夫若止一官之廩禄計則不知其為素飡請以驅役之卒奉承之吏供帳居處詳陳悉筭則凜然如履氷岌然如臨淵有媿於方寸者多矣若於奉公治民之道不加思則竊人之財不足為盜矣出省心雜言
  葉石林云余在許昌嵗適大水災傷京西尤甚殍自鄧唐入吾境不可勝計令盡常平所儲奏乞越常制賑之㡬十餘萬人稍能全活惟遺棄小兒無由皆得育之一日詢左右曰人之無子者何不收以自畜乎曰人固願得之但患既長或來嵗豐稔父母來識認爾余為閱法則凡因災傷棄遺小兒不得復取乃知為此法者亦仁人也夫彼既棄而不有則父母之恩絶若人不收之其誰與活乎遂作空劵數千具載本法印給内外廂界保伍凡得兒者但白明所從來書於劵付之略為籍記使以時上其數給多者賞且分常平餘粟貧者量授以為資事定按籍給劵凡三千八百人皆奪之溝壑置之襁褓此雖細事不足道然每以告臨民者恐緩急不知有此法或不能出此術也
  富韓公為樞密副使坐石守道謗自河北宣諭使還道除知鄆州徙青州䜛者不已人皆為公危懼㑹河北大水流民轉徙東下者六七十萬人公皆招納之勸民出粟自區畫散處境内屋廬飲食醫藥纎悉無不備從者如歸市有勸公非所以處疑弭謗禍且不測公傲然弗顧曰吾豈以一身易此六七十萬人之命哉卒行之愈力明年二土大熟始皆襁負而歸則公所全活也於是雖䜛公者亦莫不畏服知不可撓而疑亦因是浸釋公在政府不久而青州適當此疑每見其與一所厚書云在青州二年偶能全活得數萬人勝二十四考中書令逺矣張侍郎舜民常刻之石余舊有其模本今亡之不復見也並出石林避暑録
  呉龍圖中復性謹約詳於吏治自潭州通判代還孫文懿公為中丞聞其名初不知識即薦為監察御史裏行或問文懿何以不相識而薦之文懿笑曰昔人恥為呈身御史吾豈薦識面臺官耶當時服其公
  真宗幸澶淵丁晉公以鄆齊濮安撫使知鄆州虜既入塞河北居人驚奔渡河欲避於京東者日數千人舟人邀阻不時濟丁聞之亟取獄中死囚數人以為舟人悉斬於河上於是曉夕並渡不三日皆盡既渡復擇民之少壯者分畫地分各執旗幟鳴金皷河上夜則傳更㸃申號令連數百里虜人莫測訖師退境内晏然並出石林燕語
  王尚書敏仲毎事必為人求方便之道如河朔舊日北使經由州郡每北使將至於民間假貸供帳之具至煩擾敏仲奉使即言之朝乞令河朔人使經由處皆支官錢置什物儲之别庫専待人使自此河朔無復假貸之擾矣王公臨事每如此也
  吕滎陽公語人云自少官守處未嘗干人舉薦以為後生之戒仲父舜從守官㑹稽人或譏其不求知者仲父對詞甚好云勤於職事其他不敢不謹乃所以求知也
  當官之法唯有三事曰清曰謹曰勤知此三者則知所以持身矣知此三者可以保禄位可以逺恥辱可以得上之知可以得下之援然世之仕者臨財當事不能自克常自以為不必敗持不必敗之意則無所不為矣然事常至於敗而不能自已故設心處事戒之在初不可不察借使役用權智百端補治幸而得免所損已多不若初不為之為愈也司馬子㣲坐忘論云與其巧持於末孰若拙戒於初此天下之要言當官處事之大法用力簡而見功多無如此言者人能思之豈復有悔吝耶
  事君如事親事官長如事兄與同僚如家人待群吏如奴僕愛百姓如妻子處官事如家事然後為能盡吾之心如有毫末不至皆吾心有所未盡也故事親孝故忠可移於君事兄弟故順可移於長居家理故治可移於官豈有二理哉當官處事常思有以及人如科率之行既不能免便就其間求所以使民省力不使重為民害其益多矣不與人爭者常得利多退一步者常進百步取之廉者得之常過其初約於今者必有垂報於後不可不思也惟不能少自忍者必敗此實未知利害之分賢愚之别也
  予嘗為泰州獄掾顔岐夾仲以書勸予治獄次第每一事冩一幅相戒如夏月取罪人早間在西廊晚間在東廊以避日色之類又如獄中遣人勾追之類必使之畢此事不可更别遣人恐其受賂已足不肯畢事也又如監司郡守嚴刻過當者須平心定氣與之委曲詳盡使之相從而後已如未肯從再當如此詳之其不聴者少矣
  當官之法直道為先其有未可一向直前或直前反敗大事者須用馮宣徽所稱恵穆公秤停之說此非特小官然也為天下國家當知之已上出吕氏童䝉訓















  仕學規範卷二十六



  欽定四庫全書
  仕學規範卷二十七    宋 張鎡 撰涖官
  劉器之謂予言當官處事須權輕重務合道理毋使偏重可也夫是之謂中因言元祐間嘗謁見馮當世宣徽當世言熈寧初與陳暘叔吕寶臣同任樞密暘叔聦明少比遇事之來迎刄而解而吕寶臣尤善秤停事每事之來必秤停輕重令得所而後已也事經寶臣處者人情事理無不允當器之因極言秤停二字最吾輩當今所宜致力二字不可不詳思熟講也寶臣蓋恵穆公也
  黃兊剛中嘗為予言頃為縣尉每遇驗尸雖盛暑亦必先飲少酒捉鼻親視人命至重不可避少臭穢使人横死無所伸訴也
  前輩嘗言小人之性専務茍且明日有事今日得休且休當官者不可徇其私意忽而不治諺曰勞心不如勞力此實要言也
  當官既自廉潔又須闗防小人如文字歴引之類皆須明白以防中傷不可不至謹不可不詳知也
  前輩嘗言吏人不怕嚴只怕讀蓋當官者詳讀公案則情偽自見不待嚴明也
  當官者凡異色人皆不冝與之相接巫祝尼媪之類尤冝疎絶要以清心省事為本
  後生少年乍到官守多為猾吏所餌不自省察所得毫末而一任之間不復舉動大抵作官嗜利得甚少而吏人所盜不貲矣以此被重譴良可惜也
  當官者先以暴怒為戒事有不可當詳處之必無不中若先暴怒只能自害豈能害人前輩嘗言凡事只怕待待者詳處之謂也蓋詳處之則思慮自出人不能中傷也
  嘗見前輩作州縣或獄官每一公事難決者必沉思静慮累日忽然若有得者則是非判矣是道也惟不茍者能之
  處事者不以聦明為先而以盡心為急不以集事為急而以方便為上
  當官處事務合人情忠恕違道不逺觀於己而得之未有舍此二字而能有濟者也嘗有人作郡守延一術士同處書室後術士以公事干之大怒叱下竟致之理杖脊編重招延此人已是犯義既與之稔熟而干以公事亦人常情也不従之足矣而治之如此之峻殆似絶滅人理
  當官大要直不犯禍和不害義在人消詳斟酌之爾然求合於道理本非私心専為己也
  當官處事但務着實如塗擦文書追改日月重易押字萬一敗露得罪反重亦非所以養誠心事君不欺之道也百種姦偽不如一實反覆變詐不如謹始防人疑衆不如自謹智數周密不如省事不易之道也事有當死不死其詬有甚於死者後亦未必免死當去不去其禍有甚於去者後亦未必得安世人至此多惑亂失常皆不知輕重義命之分也此理非平居熟講臨事必不能自立不可不預思古之欲委質事人其父兄日夜先以此敎之矣中材以下豈臨事一朝一夕所能至哉敎之有素其心安焉所謂有所養也
  忍之一事衆妙之門當官處事尤是先務若能清謹勤之外更行一忍何事不辦書曰必有忍其乃有濟此處事之本也諺有之曰忍事敵災星少陵詩云忍過事堪喜此皆切於事理為世大法非空言也王沂公常說喫得三斗釅醋方做得宰相蓋言忍受得事也
  范侍郎育作庫務官隨行箱籠只置㕔事上以防疑謗凡若此類皆守官所冝詳知也
  當官取庸錢般家錢之類多為之程而過受其直所得至㣲所喪多矣亦殊不知此數亦吾分外物也已上出吕氏童䝉訓
  唐肅待制為秦州司理參軍時有商人夜宿逆旅而同宿者殺人亡去旦起視之血汙其衣為吏所執不能辨明遂自誣服肅為白其寃而知州馬知節趣令具獄肅固持不可後數日得真殺人者就辟本州觀察推官
  杜衍丞相作河東提刑時上黨民有繼母為人所殺或告民殺之不勝楚掠遂自誣服獄既具衍疑非實未論決間果得真殺人者
  孫沔副樞為趙州司理參軍時盜發屬縣為捕者所迫乃棄其刀兵并所盜贓於民家後即其家得㑹飲者十六人適如其數捕繫縣獄掠使服罪法皆當死以具獄上沔疑其枉而留訊之州將怒然終不敢決未㡬得真盜州將反喜謂沔曰㣲子吾得自脫耶
  范正辭郎中為江南轉運副使時饒州有群盜劫冨民家財捕得十四人獄具當死正辭按部至饒引問察其非實命徙他所訊鞫既而民有告群盜所在者令監軍王愿掩捕愿未行而盜遁去正辭親出郭追獲之皆伏法而十四人得釋
  趙稹少師為益州路轉運使時卭州蒲江縣捕劫盜不得而官司反繫平民數十人楚掠强服且合其辭若無可疑者稹適行部意其有寃乃馳入縣獄盡得其寃狀釋出之
  薛向樞密提㸃河北刑獄時深州武強縣有強殺人而奪其財尉以失盜為負捕平人掠服之置贓於外以符其語向得而疑之親引問直其寃免死者六人正其尉故入之罪
  宣歙間有強盜夜殺一行旅棄尸道上携其首去將曉一人繼至而踐其血亟走避之尋被追捕繫獄半年不決者有司欲得首結案乃嚴督里胥遍行搜索㑹一丐者病卧窑中即斬以應命囚亦久厭考掠遂伏誅後半年強盜始敗于儀真獄成驗所斬首乃瘞于歙縣界彼里胥之濫殺與平民之枉死皆縁有司急於得首以結案也然則追責贓證可不審謹乎
  王利郎中通判滄州時閱具獄有群盜當就死利察其氣貌非作惡者密訊之頗得其寃狀乃留不決且索境内後數日盡獲真盜頼免者七人
  余良肱大卿初為荆南司理參軍有捕得殺人者既自誣服良肱獨以驗其尸與所用刄疑之曰豈有刄盈尺而傷不及寸白請詳捕果獲真殺人者
  張堯佐宣徽初為筠州推官時吉州有道士與商人偕行夜宿郵舍飲而商人暴卒道士惶恐遁去為邏者所獲捕繫百餘人轉運使命堯佐覆治盡得其寃狀而釋之
  強至祠部為開封府倉曹參軍時禁中露積油幕一夕火主守者法皆應死至預聴讞疑火所起召幕工訊之工言製幕必雜他藥相因既久得濕則燔府為上聞仁宗悟曰頃真宗山陵火起油衣中其事正爾主守者遂傅輕典已上出折獄龜鑑
  仕學規範卷二十七



  欽定四庫全書
  仕學規範卷二十八    宋 張鎡 撰涖官
  向敏中丞相判西京有僧暮過村舍求宿主人不許求寢於門外車箱中許之是夜有盜入其家携一婦人并SKchar衣踰牆出僧不寐適見之自念不為主人所納而強求宿明日必以此事疑我執詣縣矣因亡去夜走荒草中忽墜眢井而踰牆婦人已為人所殺尸在井中血汙僧衣主人蹤迹捕獲送官不堪掠治遂自誣云與婦人姦誘以俱亡恐敗露因殺之投尸井中不覺失脚亦墜於井贓與刀在井旁不知何人持去獄成皆以為然敏中獨以贓仗不獲疑之詰問數四僧但云前生負此人命無可言者固問之乃以實對於是密遣吏訪其賊食於村店有嫗聞其自府中來不知其吏也問曰僧某獄如何吏紿之曰昨日已笞死於市矣嫗歎息曰今若獲賊如何吏曰府已悞決此獄雖獲賊不敢問也嫗曰然則言之無害彼婦人乃此村少年某甲所殺也吏問其人安在嫗指示其舍吏往捕并獲其贓僧始得釋
  錢冶屯田為潮州海陽令時郡之大姓某氏火迹其來自某家吏捕訊之某家號寃不服太守刁湛曰獄非錢令不可冶問大姓得火所發牀足騐之疑里仇家物因率吏入仇家取牀足合之是仇家即服曰火自我出故遺其跡某家者欲自免也某家乃獲釋
  蔡髙調福州長溪尉縣媪二子漁於海而亡媪某氏為仇告縣捕賊吏皆難之曰海有風波安知不水死乎雖故為仇所殺若不得尸則於法不可理髙獨謂媪色有寃不可不為理也乃隂察仇家得其迹與媪約曰十日不得尸則為媪受捕賊之責凡宿海上七日潮浮二尸至騐之皆殺也乃捕仇家伏法髙端明殿學士襄之弟也
  錢惟濟留後知絳州氏有條桑者盜强奪之不能得乃自斫其右臂誣以殺人官司莫能辨惟濟引問靣給以食而盜以左手舉匕筯因語之曰他人行刄則上重下輕今下重上輕正用左手傷右臂也誣者引服
  蘇渙郎中知衡州時耒陽民為盜所殺而盜不獲尉執一人指為盜渙察而疑之問所從得曰弓手見血衣草中呼其儕視之得其人以獻渙曰弓手見血衣當自取之以為功尚何呼他人此必為姦訊之而服他日果得真盜
  梁適丞相嘗為審刑院詳議官梓州妖人白彦歡能依鬼神作法詛咒人有死者獄上請讞皆以不見傷為疑適曰殺人以刄尚或可拒今以詛也其可免乎卒以重辟論
  馬亮少保初以殿中丞通判常州吏有亡失官物者械繫妻子干連十百人亮一切縦去許其自償所負不踰月而盡輸之
  薛顔大卿知耀州有豪姓李甲者結客數十人號沒命社或不如意則推一人以死鬭數年為鄉人患莫敢發之顔至大索其黨㑹赦當免特放甲流海上餘悉籍于軍
  范純仁丞相知河中府時録事參軍宋儋年㑹客罷以疾告是夜暴卒蓋其妾與小吏為姦也純仁知其死不以理遂付有司案治會儋年子以喪柩歸移文追驗其尸九竅流血睛枯舌爛舉體如漆有司訊囚言寘毒鼈胾在第幾廵豈有中毒而能終席耶必非實情命再劾之乃因客散醉歸寘毒酒盃中而殺之此蓋罪人以儋年不嗜鼈而為坐客所并且其後廵數尚多欲為他日飜異逃死之計爾
  程顥察院知澤州晉城縣時有冨民張氏子其父死未幾晨起有老父在門曰我汝父也來就汝居具陳其由張氏子驚疑莫測相與詣縣請辨之老父曰業毉逺出治疾妻生子貧不能養以與張氏某年月日某人抱去某人見之顥謂曰嵗久矣爾何說之詳也老父曰某歸而知之書於藥法册後因懷中取册以進其記曰某年月日某人抱兒與張三翁顥問張氏子爾年幾何曰三十六爾父在年幾何曰七十六謂老父曰是子之生其少年四十人已謂之三翁乎老父驚駭服罪
  歐陽曄都官知端州有桂陽監民爭舟相毆死獄久不决曄出囚坐廷中去其桎梏而飲食之訖還于獄獨留一人留者色動曄曰殺人者汝也囚不知所以然曰吾視食者皆以右手持匕汝獨以左今死者傷右肋此汝殺之明也囚泣曰我殺之不敢以累他人
  程顥察院初為京兆府鄠縣主簿民有借其兄宅以居者發地中藏錢兄之子訴曰父所藏也令言無證左何以决之顥曰此易辨耳問兄之子曰爾父藏錢幾年矣曰二十年遣取千錢視之謂曰今官所鑄錢不五六年則遍天下此錢皆爾父未居前數十年所鑄何也其人遂服令大竒之
  彭思永侍郎為益州路轉運使時攝成都府事蜀民以交子貿易多置衣帶中而盜以𤓰甲間挾刄伺便㣲取之至十百而不敗民甚病之思永捕獲一人使盡䟽其黨悉黥𨽻諸軍盜以衰息
  張詠尚書知江寧府有僧陳牒出慿詠據案熟視久之判送司理院勘殺人賊翌日群官聚㕔不曉其故詠乃召問為僧幾年對曰七年又問何故額有繫巾痕即惶怖服罪蓋一民與僧同行於道中殺之取其祠部戒牒自披剃為僧也
  燕肅侍郎知明州俗悍輕喜鬭肅推先毆者雖無傷必加以罪後毆者非折跌支體皆貸之於是鬭者為息
  葛源郎中初以吉州太和簿攝吉水令他日令始至猾吏誘民数百訟庭下設變詐以動令如此數日令厭事則事常在吏矣源至立訟者兩廡下取其狀視有如吏所為者使自書所訴不能書者吏受之往往不能如狀窮輒曰我不知為此乃某吏敎我所為也悉捕劾致之法訟以故少吏亦終不得其意
  周沆侍郎嘗為河東轉運使自慶歴以來河東行鐡錢民多盜鑄吏以峻法繩之抵罪者日繁終不能禁沆乃命髙估鐵價盜鑄者無利不禁自息
  胡向少卿為袁州司理參軍時有盜七人皆當死向疑其有寃乃留訊之則二人者果不同謀始受其庸而中道被脅以行卒得免死
  李應言諌議為侍御史時鄆州民傳妖法者其黨與凢百餘人捕者欲邀功賞而誣以不軌命應言往按其事止誅首謀數人餘悉全活之
  王延禧朝議初為岳州沅江令嵗饑盜起親獲十餘人𧷢皆應死法得遷官延禧歎曰是皆良民窮而為盜令既無以業之又利其死以為己功亦何忍哉諭被盜者悉裁其贓盜得不死延禧王黄州孫也已上出折獄龜鑑
  仕學規範卷二十八
<子部,雜家類,雜纂之屬,仕學規範>



  欽定四庫全書
  仕學規範卷二十九    宋 張鎡 撰隂徳
  陳侍中堯叟為廣南西路轉運使嶺南風俗病者必禱神不服藥堯叟有集驗方百本刻石桂州驛舍人頗賴之又以地氣蒸暑為植柳鑿井每三二十里必置亭舍什器人免渴死
  李右司濬字徳淵冀州信都人父超為禁軍卒嘗從潘羙外戍主刑刀毎行刑超必徐之至羙怒解多有寛釋以是全者甚衆人謂其有隂徳
  滕章敏公元發知安州侍郎韓丕旅殯于安五十年矣學士鄭獬安人也既沒十年貧不克𦵏甫皆𦵏之
  吳節使居厚出知和州創將理院致醫藥使病者有歸所全活甚衆其後朝廷設坊安濟大槩如居厚所建立
  王朝散覿知成都府府無閑田中下之家無𦵏地多用浮屠法火化覿委官録未𦵏者萬餘得官地奏為墓域𦵏之並出本朝名臣傳
  泉州同安主簿蕭渉二男長曰注次曰伯英府君臨終之夕呼二子囑之曰昔為獄官有隂徳於人吾聞有隂徳者其後必大汝等當力學圖富貴以大吾門二子果皆擢進士第注今為西上閣門使廣南西路安撫都監知邕州伯英秘書丞出皇朝名臣四科事實
  竇禹鈞年三十未獲嗣夜夢祖父謂曰汝年過無子又壽不永當早修隂徳禹鈞唯諾家僕盗用數百千錢懼事發遂遁寫劵繫女臂曰賣此女以償欠公憫而嫁之僕感泣歸訴前罪公置不問由是圖公像日焚香以祝公年又常入佛寺得遺銀二百兩金三十兩黎明復入院以伺失者果一人泣涕而至公問其故曰為父犯大辟遍告諸親貸得此物用贖父罪昨暮去失父不復贖矣公驗實還之更有所贈又内外姻婭有喪不舉有女不嫁者公一切周旋嵗之所入除伏臘供給外皆以周急家尚儉素建書院四十間聚書萬卷延文行師儒有志於學者聼其自至是以由公門而貴者前後接武公厯官至左諫議大夫致仕義風家法實一時摽凖生五子並登第儀禮部尚書儼禮部侍郎侃左補闕偁參知政事僖起居郎公一夕復夢祖父謂曰陰陽之理大抵無異善惡之報或在見世或在來世無可疑者汝本無子又降年不永以隂徳故天延汝壽三紀賜汝五子貴顯壽終當為洞天真人公益進修年八十二沐浴别親舊談笑而逝
  曹冀王彬前後受命征伐凡降四國江南西川廣南湖南也嘗曰自吾為將殺人多矣未嘗以私喜怒輒戮一人功名顯著為諸將之首諸子皆賢瑋琮璨繼領旄鉞其後少子玘追封王爵實生光顯慈聖太后輔佐仁宗母儀累朝聖功仁徳天下懷慕以至濟隂王生享王爵子孫昌盛近世無比非元功隂徳享報深厚何以及此
  查道淳化中赴舉乏資用干諸親舊得數萬緡偶於旅次見一女子甚端麗詢之故人之女也道乃傾囊擇謹厚婿嫁之是嵗道雖罷舉次年登科其後位至侍從已上出皇朝類苑
  参政吳文肅公初與鄉人王彭年善稱道其能為致名宦彭年客死于京師公使長子主喪事周恤其家嫁其二女焉及他姻族有不能自存者為畢嫁娶又以錢二千萬買田北海號曰義荘以賙親戚朋友貧乏者終之日家無餘財諸子無宅以居烏乎可謂篤義君子矣
  翰林學士曽文昭公肇元祐士大夫再以赦甄叙或復舊職典方靣公奏生者𫎇恩已厚矣唯是逰魂枯骴未被聖澤請如冦凖曹利用故亊還其所奪官職及本家恩澤又乞如祖宗朝每大赦後置看詳編配罪人一司命官典領使流竄廢錮之人均被恩施皆見納用並出皇朝名臣言行録
  秀州教學老生姓張名某學業不甚精頗有信行里人服之忽有一商旅途中抱疾甚困憊投宿于張生張詢其來但能言其名氏鄉里云聞君信義餘已不能言而斃張閲其行装有金十兩乃遣人召其妻孥護尸持金而歸後生子師中一舉擢進士第登朝𢃄舘職為京西漕使尚書工部郎中卒官噫不欺心隠財享報如此出王氏談淵
  閩人生子多者至第四子則率皆不舉為其貲産不足以贍也若女則不待三徃徃臨蓐以器貯水纔産即溺之謂之洗兒建劒尤甚四明俞偉仲寛宰劒之順昌作戒殺子文召諸鄉父老為人所信服者列坐廡下以俸置醪醴親酌而侑之出其文使歸諭勸其鄉人無得殺子嵗月間活者以千計故生子多以俞為小字轉運判官曹輔上其亊朝廷嘉之就改仲寛一官仍令再任復為立法推其一路後予奉使於閩與仲寛為婚家法當避仲寛罷去予嘗至其邑聞仲寛因被差他郡還邑有小兒數百迎於郊雖古循吏蓋未之有也
  鄭屯田建中其先本雍人五季時徙家安陸貲鏹鉅萬城中居人多舍客也每大雨過則載瓦以行問有屋漏則補之若舍客自為之屋亦為繕補又隆冬苦寒蠲舍緡仍月屯田公晚得一子即侍郎公紓也登進士第官至祠曹前行職為理寺少列侍郎有五子長曰獮中皇祐元年第至朝奉大夫次即侍讀父毅夫也皇祐五年魁天下士三子與孫皆任以官不繇選調世禄不絶隂施之報蓋不誣矣並出麈史
  天聖中張文節在政府國封嵗時入見時荘獻母儀天下見其二侍婢老且陋怪其過自貶約對以丞相不許市妙年者因勅國封宻市二少年女奴或丞相問但言吾意國封遂買二人首飾服用無慮三十餘萬一日文節歸第二婢拜于庭文節詢其所自國封具以告從容指旁侍二嫗謂夫人曰此二嫗乃夫人昔日之媵也今出之亦無所歸固當終身于此耳若二姝齒未踰笄將嫁少年子向去之事固不可知若令守一老翁甚無謂也雖然太后聖慈垂慜然某之志豈可渝也他日入見宜以此懇敷奏遽召宅老呼二婢之父兄對之折劵并衣着首飾與之俾為嫁資謂曰若更復顧予人必當送府劾罪
  河東人衆而地狹民家有喪事雖至親悉燔𤑔取骨燼寄僧舍中以至積乆弃捐乃已習以為俗韓稚珪鎮并州以官鏹市田數頃俾州民骨肉之亡者有安𦵏之地並出卷遊雜録
  魏泰云余為兒童時嘗聞祖母集慶郡夫人言江南有國日有縣令鍾離君與鄰縣令許君結姻鍾離女將出適買一婢以從嫁一日其婢執箕箒治地至堂前熟視之地之窊處惻然泣下鍾離君適見怪問之婢泣曰㓜時我家父於此穴地為毬窩道我戱劇嵗乆矣而窊處未改也鍾離君驚曰而父何人婢曰我父乃兩政前縣令也身死家破我遂落民間而更賣為婢鍾離君遽呼牙儈問之復質于老吏具得其實是時許令子納采有日鍾離君遽以書抵許令而止其子且曰吾買婢得前令之女吾特怜而悲之義不可乆辱當輟吾女之奩篚先求婿以嫁前令之女也更俟一年别為吾女營辦嫁資以歸君子可乎許君答書蘧伯玉耻獨為君子君何自專仁義願以前人之女配吾子然後君别求良奥以嫁君女於是前令之女卒歸許氏祖母語畢歎曰此等事前輩之所常行今則不復見矣余時尚㓜恨不記二令之名姑書其事亦足以激天下之義夫
  范文正公守邠州暇帥僚屬豋樓置酒未舉觴見衰絰數人營理喪具者公亟令詢之乃寄居士人卒於邠將出殯近郊賵歛棺槨皆所未具公憮然即徹宴席厚賙給之使畢其事坐客感歎有泣下者並出東軒筆録
  河東先生柳仲塗少時縱飲酒肆坐側有書生接語乃以貧未能𦵏其父母將謁魏守王公裕求資以辦事先生問費㡬何曰得錢一十萬可矣先生曰子姑就舍吾且為子謀之罄其貲得白金百兩錢數萬以遺之議者以郭代公之義不能逺過出澠水燕談
  曽魯公公亮布衣時遊京師舍於市一夕聞旁舍泣聲悲甚詰朝過而問焉旁舍生顧視左右欷歔乆之曰僕頃官于某所因某事負官錢若干吏督之急無以償之乃以其女鬻於商人得其直四十萬錢今去有日此所以泣之悲也公曰謹勿與商人吾欲售之旁舍生曰業已書券取直不可追矣公曰苐償其直索其劵而火之彼不可則恐之曰吾將訟于官旁舍生然之公即與四十萬錢約曰後三日中以其女來吾且登舟俟若於水門之外旁舍生見商人如公指商人果不敢爭至期而徃則公之舟無有也詢旁舟之人乃知公去已三日矣其女後為士君子配出曽魯公軼事
  吕文仲歙人為中丞有隂徳咸平中鞠曹南猾民趙諫諌豪於財結士大夫根蔕特固忽御寶封軒裳姓名七十餘輩自中降出皆昔委諫營産買妾者悉令窮治文仲從容奏曰更請察其為人密籍姓名候舉選對𫾻之日斥之未晚真宗從之出玉壺清話










  仕學規範卷二十九



  欽定四庫全書
  仕學規範卷三十     宋 張鎡 撰隂徳
  李丞相沆有長者譽一旦僕逋宅金數十千忽一夕遁去有女將十嵗美姿格自為一劵繫於帶願賣於宅以償焉丞相大惻之祝夫人曰願如己子育於室訓教婦徳俟長成求夫嫁之至請夫人親結縭以主其婚然而務在明潔夫人如所誨及笄擇一婿亦頗良具奩幣歸之女範果堅白其二親後歸舊京聞之感刻心骨丞相病夫婦刲股為羮饋之至薨衰絰三年出湘山野録
  許昌士人張孝基娶同里富人女富人只一子不肖斥逐之富人病且死盡以家財付孝基與治後事如禮乆之其子丐於塗孝基見之惻然謂曰汝能灌園乎荅曰如得灌園以就食何幸孝基使灌園其子稍自力孝基怪之復謂曰汝能管庫乎答曰得灌園已出望外况管庫乂何幸也孝基使管庫其子頗馴謹無他過孝基徐察之知其能自新不復有故態遂以其父所委財産歸之其子自此治家勵操為鄉閭善士不數年孝基卒其友數輩游嵩山忽見旌幢騶御滿野如守土大臣竊視專車者乃孝基也驚喜前揖詢其所以致此孝基曰吾以還財之事上帝命主此山言訖不見出泊宅編
  王晉公祜事太祖為知制誥太祖遣使魏州以便宜付告之曰使還與卿王溥官職時溥為相也蓋魏州節度使符彦卿太宗夫人之父有飛語聞于上祜徃别太宗於晉邸太宗却左右欲與之言祜徑趨出祜至魏得彦卿家僮二人挾勢恣横以便宜决配而已及還朝太祖問曰汝敢保符彦卿無異意乎祜曰臣與符彦卿家各百口願以臣之家保符彦卿家又曰五代之君多因猜忌殺無辜故享國不長願陛下以為戒帝怒其語直貶䕶國軍行軍司馬華州安置七年不召太宗即位謂輔臣曰王祜文章之外别有清節朕所自知以兵部侍郎召不及見而薨初祜赴貶時親朋送於都門外謂祜曰意公作王溥官職矣祜笑曰某不做兒子二郎者須做二郎乃文正公旦也祜素知其必貴手植三槐于庭曰吾子孫必有為三公者已而果然天下謂之三槐王氏云出邵氏聞見録
  陳元植者粗有家道好行隂隲至禽䖝皆𫎇其惠將食則百鳥飛鳴於坐隅凡十年餘一夕夣緋衣人謂之曰爾有隂徳及於一切然壽命短促以此當延宜勉為之後果至九十九嵗曾無疾苦出古今類事
  僕射王公至道初為譙幕因按逃田時饑而流亡者數千家公力謀安集上䟽論列乞貸以種粒牛糧朝廷皆從之一夕次蒙城驛夢空中有紫綬象笏者以一緑衣童子遺公曰上帝嘉汝有愛民深心故以此為宰相子後果生一男公亦拜相信造物賞善之速如此
  乖崖公鎮蜀時夢謁紫府真君接語未乆吏忽報云請到西門黄兼濟承事黄幅巾道服真君降階迎接甚謹且揖乖崖坐黄之下詢顧詳款似有欽嘆之意公翊日命吏請黄君戒令止以常服來比至一如夢中所見遂以告之且問黄有何隂徳蒙真君禮遇如此黄曰無他長但每嵗禾麥熟時以三萬緡收糴民或艱食即以元糴㪷斛不増價糶之在兼濟初無損於小民則頗有所補乖崖嘆曰此公所以居詠上也命二吏掖持黄坐索公裳拜之
  程仁霸攝本州録參眉山有盜蘆菔根者所持刃誤傷主人尉幸賞以刼聞獄掾受賕掠成之公知其寃謂盜曰盍訴寃吾為直之盜果稱寃遂移獄公直其事而尉掾爭不已復移獄竟論殺盜公因罷歸掾尉皆暴死後三十餘年晝日見盜拜庭下曰尉掾未伏待公而决前此地府欲召公暫對我叩頭爭之曰不可以我故驚公今公壽已盡我為公荷擔而徃暫對即生人天子孫壽禄朱紫滿門矣公沐浴衣冠就寝而卒東坡㓜時聞此言已而其外祖父壽九十舅氏貴顯壽八十五曽孫皆仕有聲同時為監司者三人元孫官學益盛而掾尉之子孫微矣或謂盜徳公之深不忍煩公暫對則可矣而獄乆不决豈主者惡之亦因以苦掾尉歟希賞而害人者不可不戒
  錢公若水為同州推官有富民走失一小女奴莫知所在父母以訴州委録參鞫之其録參舊有求於富民不獲遂劾其父子共殺女奴投尸水中法外凌窘不勝其苦遂自誣伏獄具上于州州委官審覆亦無反異獨若水遅疑録參詣㕔詬罵曰豈公受富民錢故求出之乎若水但笑曰今數人當死安可不容某熟察又越旬不决知州亦有語若水終不奪上下皆怪訝一日若水詣知州屏人告曰曏某所以遲留此獄者蓋慮其寃嘗以家財訪求女奴今得之矣知州驚曰女奴安在若水歸使人密送女奴於知州所知州垂簾呼其父母謂曰汝女今至還識之否曰安有不識即揭簾推出父母喜曰是也於是引出富民釋之富民號泣謝曰非使君某一旦遂至滅門知州曰此乃推官非我也富民急詣推官求謝若水閉門不納富民遶垣而哭歸傾家財飯萬僧以為若水壽知州欲以其事聞若水不可某初心止欲㧞寃非敢希賞萬一敷奏在某固好於録參却如何知州益加敬重未㡬太宗聞之驟加進擢自幕職不半年知制誥又二年為樞宻時李繼隆與轉運使盧之翰有隙欲䧟之罪乃檄之云八月當出師可速辦芻粟旣而又檄云八月不利當以十月乆之又檄云賊將入塞兵以時進芻粟即日取辦時芻粟已散倉卒不可集繼隆遂劾奏于朝太宗大怒立命中使乗騎取三運使首玉色甚厲無一敢言若水從容曰候事状明白誅之未晚上意亦悟止黜為副使既而虜入塞事皆虛繼隆坐是罷其招討嗚呼錢公用心如此過人逺甚然則録參與夫招討者誠何心哉
  陳公洎為開封功曹時章憲太后臨朝族人杖殺一卒公當驗尸太后遣中使十數輩諭㫖吏惶懼欲以病死聞洎獨正色曰彼實寃死待我而伸奈何懼罪而驗不以實乎爾曹但勿預吾當任咎乃手自為牘以白府尹程琳大喜曰官人用心如此前程非琳所及亟索馬入奏雖大忤㫖而公論歸之既而太后原其族人公亦不及罪自此遂顯名不數年厯官臺省終于三司副使其孫傳道履常皆以詞學為一時聞人蓋隂徳之報也今之士大夫多不盡意於此而致死者寃不得伸亦豈能無累
  兩浙田税畝三斗錢氏國除朝廷遣王方䞇均兩浙雜税方䞇悉令畝出一斗使還責擅減税方䞇謂畆税一斗天下之通法兩浙既已為王民豈當循偽國之法上從其説至今畝税一斗者自方䞇始唯江南福建猶舊額蓋當時無人論列遂為永式方䞇尋除右司諫終于京東轉運使有五子臯准覃鞏罕准之子珪為宰相其他亦多顯者豈非惠民之報歟
  王清化修西太一宫有古塜在其北欲毁之一道士再三乞不毁清化遂止是夕其道士夢一大官召謝之人有平夷塜墓以廣園宅者豈獨無禍
  大觀中有士入於京師買靴者忽見其父𦵏時一靴在焉詰之鋪翁云官員携來修俟其復至可問也有頃其人果來乃士人之父拜之不顧但取靴乗馬而去士人追隨約二三里度力不可及乃呼曰生為父子何無一言見教其父曰爾可學鎮江太守葛蘩士人者遂徃謁之備言其事因問蘩何以為幽㝠所重蘩對曰予始者日行一利人事嗣後或二或三或數四或十今四十餘年未嘗少廢又問何以為利人事蘩指座間踏子曰此物置之不正則蹙人足予為正之若人渴予與盃水皆利人之亊也但隨其事而利之上自卿相下至乞丐皆可以行唯在乎常乆而已後有異僧見蘩在淨土境中蓋其能以利人為念則日用無非利人事矣
  有二士大夫以前程祈夢於京師二相公廟一人夢持簿者以簿示之云此乃公同行前程也視之自小官排至宰相仍有以朱勾之者問曰勾之者何也曰此人愛財不義陽間取此一項故此間勾此一項若急改過尚可至監司其人聞之更不敢妄取後果至監司
  臨南海郡嘗有太守見配至崖州人例止以三百為率過其數則投先到者於海中乃奏白於朝曰朝廷所以不殺而宥之逺方者欲生全之也今推之於海是復殺之不若量移先到者入内地以彰朝廷寛仁之徳𫎇可其奏後生還者莫知其數太守素無子一日設香案作拜若取物而置於懷中者凡五次人問之曰天帝以我活人之功賜我五男子後果生五子皆登第豈非仁人之言其利愽造物者亦厚其報歟
  有日者苦於貧窮問計於一得道者答云汝向日月邊去日者思之乃明字遂徃明州其術盛行後復見得道者問其故答云汝前世於彼開井故也是知衣食有地皆前生所種之徳故今生受之况所積之徳有過於開井者耶
  一獄官冬夜苦寒欲就寝其妻正色責之曰爾暖衣飽食畏寒不出獄中罪人當如何其夫大感悟自此常留意獄訟此婦人本娼女未有所生一夜夢神人以緑衣槐簡付之後生一子登第
  昔太學二士人同年月日時生又同年發解過省二人約受相近差遣庻彼此得知災福故一人受鄂州教授一人受黄州教授未㡬黄州教授者死鄂州教授為治後事於柩前祝曰我與公生年月日時同出處又同公先捨我去使我今即死已後公七日矣若有靈宜託夢以告其夜果夢告云我生於富貴已享用過當故死公生於寒微未曽享用故活以此知人之享用亦不可太過後鄂州教授厯官至典郡豈非聞此警悟恐懼修省而然耶已上出樂善録













  仕學規範卷三十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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