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濱集/卷01

函谷關賦

客有逺適於西土兮，聊游盤乎關東。
窺河流之奔放兮，眄髙掌之遺蹤。
衍平皋之如席兮，豁函谷之谾谾。
觀天險之固䕶兮，據五達而隆崇。

廼喟然而嘆曰：「遐乎邈然，姬德之衰也！有真人焉。」

致虚克極兮，守静曰篤。
遊物之初兮，而立於獨。
綴明月以為佩兮，製青霞而為服。
厭中區之溷濁兮，朅逺遊以觀復。
乘素蜺之脩幡兮，綷雲蓋而虹旗。
駟青虬之連卷兮，先雲浮之陸離。
矞狂奔而警蹕兮，走招摇與黔雷。
焱騰踊而㳫颯兮，曵光耀之葳蕤。
詔陵陽以疾驅兮，吾將往乎南娭。
巨靈下襲而奔突，兮颺紫氣之逶迤。
歴函關而弭節兮，與尹喜乎相期。
著微言之元妙兮，垂金薤之瑰奇。
曰「無名天地之始兮，有名萬物之母」。
聽之而不聞兮，視之而不覩。
唯恍唯惚兮，以閲衆甫喜。
眩然而自失兮，微夫子誰發吾之醯雞？
何天地之大全兮，吾茫洋而不知。
廼谷神於元牝兮，載營魄而髙馳。
相與過太乙之所居兮，歴崑崙之歲魁。
驅松喬與偓佺兮，役羡門乎三危。
軼列缺之倒景兮，飡沆瀣而充飢。
越八紘而朅度兮，渉流沙而徘徊。
風樅樅而扶軑兮，雲来迎而襂纚。
矍欃槍與旬始兮，格澤歘其揚輝。
羾閶闔而謁帝兮，帝亦欣然而来。
祇命西王母以上夀兮，玉女鼓瑟而舞。
雲師乘虛亡以獨存兮，超寥廓而忘歸。
悲人寰而下視兮，擾羣蟻之紛移。
伊兹關之形勢兮，為強暴之所恃。
若乃嬴秦虎視，列國犬猘；
開關延敵，鳥散麋沸。
又若羣雄雲擾，漢祖龍驤；
項羽梟冽，縱火擅強。
烽燧之勤，井幹之固；
戰馬屯雲，猛士如雨。
既已勢窮力竭，變滅無餘。
河深華髙，草生故墟。

聖朝以四海為家，八荒為居。
普天所覆，咸沾咸濡。
不烽不吏，匪柝匪符。
示王者之無外，廓四會之通途。
吾將觀紫氣之遥遥，俟青牛之仙車。
傳清浄之言，樹雍熙之輿。
陋文景之迫隘，躡羲軒之元符。

溫泉賦

客有遊於臨汝之山，徘徊溫泉之上，喟然嘆曰：「山之有泉，猶人之氣也，吹之則寒，呵之則溫，蓋其性之自然，而無待於外也。彼狃于靈砂暮石酷烈之氣，惑于燭龍熒惑潛照之怪，蓋昧乎物理之大、而囿于耳目之隘。然泉之為湯者，在在有之；而驪山、汝水，獨以名著，詎以乘輿後宫之所臨幸歟。吾是以嘉斯泉之遇也，當其盛時，綺疏璇題，玉璫璧英；魚龍飛動，眩人目睛。及其勢徂事變，光沉響息；翳之以荒煙古木，罥之以澤葵藂刺。薪翁漁子之所灌沐，木魅山精之所嘯集。於是，騷人墨客凝思寂聽，登髙逺望，嘆息成詠，以為亡國之遺迹。吾又以哀斯泉之不幸！吾嘗歌久視之遺詩，想輿衞之雄麗；煙霏靄兮千官，風雨忽其萬騎。三思之鬼蜮，昌宗之狐媚。涸斯泉之流，而不足以湔其耻。俄而白日西匿，獰風振沙；野羽嘯其叢薄，寒鴟鳴兮枯槎。灌莽杳而無際，心慘惻其無涯。吾亦按轡而去，恐山川之神笑其言之誇也。」

放山雞賦

久栖遲於山澤，厭羽族之珍奇。
嘉兹禽之自得，固殊智於羣飛。
抱耿介之貞性，表瑰麗之妍姿。
煥繡膺兮丹頸，炫披霓之仙衣。
﨑幽閒之容止，逺人境之喧卑。
栖遐深以是適，照滄浪而自怡。
匪華軒之是乘，豈雕籠之能羈。
聊優游兮飲啄，與憂患兮長辭。
何巧夫之艱險，設雲羅以見縻。
旅燕雀而為擄，傷羽毛之低摧。
詎文采之賈禍，將狷潔而殃罹。
敢微軀之自保，念疇侣之暌違。
適野叟之見售，動余心之長悲。
始縳布之甚急，旋釋儀而縱歸。
詎羊公之責報，抑簡子之是希。
無求友而遭賣，無啄食而觸機。
偶六翮之未鎩，聊逺舉而遐嬉。
嗟微類以喻大，聊抒意而成詩。

勤耕堂賦

富州鄒福名堂曰「勤耕」，莆田陳衆仲既銘，而福請余不已，乃為之賦曰：

浮西江以遐逝，擇瘠土而歸耕。
躬劬勞而不貳，庶善心之由萌。
時輟耒以太息，感先民之所程。
苟嚮義之或違，諒余心之未寜。
好風東来兮，膏雨宵零。
升陽潤土兮，冰渙川盈。
嘉植阿那兮，羽鳴嚶嚶。
川原髙卑兮，錦機紅青。
夜飯牛以悲歌，晨擁犂而戴星。
忘駢胝之作苦，幸襏襫之蔽形。
綿綿秧針，衣被清泠。
荀令置膝兮，武子過庭。
雖娟秀之可愛，卒未知其所成。
既幽慄乎旱魃，又明懼乎螽螟。
謹歲功之云始，分百憂之怦怦。
獰飇霣葉兮，蟋蟀宵鳴。
𣺌黄雲之彌望，鎌挃挃而風生。
舍蓋避堂，祖疎辭榮。
顧耒耜之在壁，猶盤盂之有銘。
託陋質於昭世，旅譲耕之遺氓。
穫同穎之嘉禾，數盈虧之階蓂。
從君子之好脩，羌羽儀於上京。
躬勞瘁以踰紀，亦含芬其吐馨。
詎桑梓之悠曠，愧蒸嘗之弗營。
惟垂穎而顧本，指南雲而效誠。
歲冉冉其云暮，渺悁悁之余情。
収疇昔之逸豫，修初服以南征。

雪竹軒賦

大梁王希孟榜軒「雪竹」，師魯道人為賦曰：「

江空歲暮，僵立萬木；
有偉青士，強項不屈。
初秀挺以立玉，倐錚鏦而響筑。
虚室生白，若逃空谷。
柙鎮帷以懸犀，裘堆膝而裁鹿；
擁殘爐而敧帽，甘龜手以肥粟。
清聲逺響，倐斷還續。
起而視之，羣仙鶴馭，羽衣縞服；
雲情風纛，空曠出沒。
豈居家之此君、而籜龍之諸族也邪？
嗚呼！噫嘻！
堅貞則有立，潔白斯無欲；
虚心所以持身，敷澤所以成物。
豈惟徜徉以卒歲，蓋將繼君子之遐躅。

」

嘯臺賦

阮嗣宗酒酣登臺，箕踞甚逸；眼空四海，神遊八極。

既騁望以慷慨，乃長嘯而自適。
聲清厲而彌長，音磞硠而絡繹。
或徘徊而縈雲，或激躍而裂石。
或逺響之澎湃，或餘哀之剽急。
雲變色而凝飛，鳥悲鳴而舉翼。
清飇振而若厲，流泉咽而如泣。
研羣聲之至清，含自然之鍾律。
滌埃壒之溷煩，聊超然而獨立。
忽仙去兮不返，遺兹臺之岌岌。

嗚呼！噫嘻！斯人之不可得也。士固有大言而欺世、虚名而無實，然味言而察其志、循名而觀其識，則真偽之分，奚啻白黒也？當其慟窮途、歎廣武，豈昏冥之是逃？抑遺世而不顧。俾其遘辰得位、以奮厥志，則將伏南陽之軌躅、馳東山之極摯。惜其懐瑾握瑜，久幽而不試；樂邱壑之栖遲，銜杯酒以自肆。貞而不諒，遯以傲世。過故臺而一弔，動志士之歔欷。

望思臺賦

出湖城而西騖兮，眺泉鳩於中塗。
弔漢武之肆暴兮，憫戾園之無辜。
忽孤墉之如塊兮，曰歸来望思之遺墟。
吁趙虜之讒賊兮，亂廼國猶摴蒱。
武雄畧其焉在兮，曾不寤夫覆車。
初犬臺之召見兮，冠歩摇而垂輸。
固將竄巧以逞志兮，帝已湔拭其逃逋。
知銜毒以肆噬兮，寜畏夫宗滅而身屠？
間茂陵之猜忌兮，實惑神而信巫。
親文成而溺五利兮，耗生民於怪迂。
挾蠱道以祝詛兮，疑左右之是圖。
抑天道之好還兮，聊假手乎憸夫。
彼長平與陽石兮，加顯戮乎其孥。
探隱伏以或慊兮，詐夜祠以沾濡。
瘞桐木於宫闈兮，卒嫁禍於帝儲。
哀淺謀之狂傅兮，爰昔鑒於扶蘇。
盗父兵以戮充兮，冀忿忿之或攄。
獨寃結以誰語兮，將何適而容軀。
懿三老與千秋兮，銷惡運兮無餘。
焚横橋其已晚兮，徒興哀於既徂。
築新宫以永思兮，魂煢煢其焉如。
緬先王之儲貳兮，唯端良之與居。
峙博望以延士兮，雜衛翼以壬諛。
哀持身之不謹兮，卒失勢以就誅。
帝復信譌而嗜殺兮，不能慎夫厥初。
搆禍敗之弗救兮，徵蚩尤以為符。
興余悲於千古兮，聊盤桓以躊躇。
陟古馗之谽谺兮，盼頽基之蓁蕪。
歌青蠅以一弔兮，遂慷慨以成書。

不寐賦

何杪秋之遥夜兮，塊獨處兮心怦。
感歲月之徂邁兮，蹇邅廻而無成。
悵反側而不寐兮，紛所憂其相仍。
聊披襟以容與兮，聿發憤而揚清。
澹蒼蒼之天宇兮，流孤月之熒熒。
横明河兮素練萬，籟寂兮無聲練。
余心於元妙離塵，垢之營營歌逺。
遊以激烈兮飡沆，瀣之宵零存亭。
毒之正靈兮息擾，擾之外慕履孔。
德之窕冥兮超遺，俗而不顧吾以。
元氣為車兮以微，風為御𣺌遨翔。
于太清兮孰云桎，梏之未固夫何。
美人之遥遥兮乘，翠雲而容與哀。
吾生之孔艱兮淹，躊躇而弗能去。
及行迷之未逺兮，還吾返乎故宇。
聞至言以斟酌兮，幸年歲之未暮。
稽同人之先號，鑑北叟之後悟；
聊肆志以從容，復何憂而何懼。

看雲賦〈為吳閒間作〉

太虚清明，極靈無聲。
風雨霜露，性命咸貞。
日餘惟星，月遡虧盈。
昭回在上，獨雲多形。
或魚鱗之錯錯，或車蓋之軿輧。
泰山崇朝，六合同氣。
目不容瞬，倐若掣幟。
已霑溉乎穜稑，復覆䕃乎弱穉。
馬駞轀輬，是知朔方。
氛祲正祥，占臺書常。
何質無而神有而隱，顯鉅細之叵量也。

元隱子于是延佇而睇之，重歌曰：

我觀於天，雲有物兮。
輪囷扶輿，生𦕈忽兮。
變無化有，亦其神兮。
離有入無，反乎真兮。
九州百物，象其精兮。
一氣之嘘，龍或憑兮。
蒸烰歘霱，油然昭倬，又將焉名兮。

胡桃木賦

吾廬之陽，峙嘉植兮。
受命於天，物莫比兮。
修榦巍峩，鉅葉旎兮。
屹如承天，中立不倚兮。
鴟梟不集，矧毒螫兮。
逺彼邪惡，斯明哲兮。
纍纍佳實，薦之珍兮。
膏以自澤，德潤身兮。
厥材之良，剖犧尊兮。
不青不黄，而自文兮。
林林天壤，寓奚異兮。
或斷溝中，萬乘器兮。
使然者誰，抑偶置兮。
曷若斯木，德之備兮。
明告君子，以為類兮。

四言古詩

短歌行

南山采樵，林木未凋。
北厓多薪，欝何岧嶤。
白雲在巔，驚風日飄。
豺虎相逐，猿猴可招。
長嘯倐往，睨彼柯條。
匪材不經，中則乃遥。
荆棘鈎衣，瀑流喧囂。
還顧舊鄉，心旌摇摇。
商山採芝，巢由避堯。
絶唱千載，清風寥寥。
五十負薪，行歌車塵。
彼獨何心，我思古人。

和溪釣者圖

流泉幽幽，釣絲浮浮。
風濤既逺，雲木相繆。
方之舟之，竹竿恒持。
鯨鯢弗顧，鰋鯉何為。
今焉在溪，伊昔望海。
彼美釣徒，志尚千載。
洪岡之東，其誰與同。
欸乃天際，悠然清風。

五言古詩

古詩〈一以送克哷景兖入梁，其二以謝張子文應舉訪余伊上、兼簡汴中諸名勝〉

山童照伊白，日瘦埋雲黄。
雍容車騎都，長卿薄遊梁。
文采麗宫錦，鄒枚歛其光。
我飄山林牢，三見天雨霜。
公如左右手，易親復難忘。
交深出苦語，愜於冬飲湯。
夷門二三友，問我行與藏。
長吟歸田賦，亂以囚山章。

桴槎在江湖，行止非所期。
誰云山澤間，見此鸞鳳姿。
人生會面難，肯憚鞍馬疲。
遥迎長伊湄，枯榆媚寒曦。
親友話存沒，學問訪闕遺。
醉語雜嘲謔，曾不我瑕疵。
君憐我疎懶，我愛君坦夷。
而能致斯人，孰謂余數奇。
傾蓋即分襟，歸馬三振鬐。
仰看孤雲飛，摇摇心南馳。
山寒梅未破，何以寄相思。

寒月侵山軒，朔吹鳴竹牖。
夢中逢故人，談笑共杯酒。
怪我趨塵埃，短褐㡬露肘。
相望曉天星，相思令人瘦。
丈夫屬有念，虛名等箕斗。
曾聞子公書，出此釣竿手。
平生張平子，矯矯文章叟。
懸知月旦評，應憶忘年友。

感秋六首

寂寂重寂寂，窮巷秋氣集。
逺家誰晤言，披書了今夕。
斯文家舊物，蚤歲事雕飾。
橘柚本不遷，敢望為羽翼。
謬蒙時髦知，風雅共推激。
一從縛卯申，坐覺憂患積。
緬懷下帷年，我自適其適。
茅屋濕風霜，青燈破寥閴。
蠨蛸懸壞牖，蟋蟀語空壁。
豈無故林思，奈此世故力。
已矣勿復云，清愁漲胸臆。

我愛黄翁材，筆力追二班。
校尉亦已侯，老將猶行間。
憶昔懐刺遊，為翁數解顔。
譬彼絶壑松，䕃此幽谷蘭。
秘方不我諱，汲深良獨難。
相思千山表，惆悵遥夜䦨。
夢中不識路，月明江水寒。

黄子富文章，皎皎有仙骨。
當年牧羊處，白石秋草沒。
相思欲面論，夢想扁舟兀。
安得啟玄關，玉佩聽清越。
分我金華雲，烹茶對山月。

屋角月吐明，蛩吟亦知候。
夢中逢故人，談笑共杯酒。
勿云千山表，黙坐能邂逅。
秋雨老菰蒲，澄江明橘柚。
想見登臨處，驪珠滿衣袖。

秋草何青青，秋花亦叢叢。
上有弄芳蝶，下有悲吟蛩。
清霜日以厲，摇落隨西風。
所寄終不移，捐軀以相從。
惜哉時不與，幽恨何其終。

吾愛荆隱君，忍窮剛自怒。
生涯魚乞水，文采豹藏霧。
憶昔垂两髦，朝夕親杖屨。
只今皮毛落，真實尚如故。
秋風欺逺客，索索語庭樹。
何以慰相思，長吟不知曙。

由竹壩望錦川，桃李春色如畫。有懐陳邑令

渉淺上輿梁，慿髙眺鄉縣。
灼灼桃李花，層層逺皆見。
兵餘草根盡，此地芳菲遍。
氣暄雉雙雊，景淑鶯百囀。
邑里齒故繁，絃歌俗丕變。
懐賢思如渇，敷政速於傳。
孰是潘安仁，而猶宓子賤。

皷吹入朝曲

笳皷覲皇州，銀鞍鞴紫騮。
九衢白石静，雙闕彩雲浮。
介胄揖上將，珮珂趨列侯。
清光邇廷陛，喜色動宸旒。
備陳塞下事，起進幄中籌。
披甲復上馬，望京將起樓。
赤丸躍劍室，精彩拂星流。
萬歲奉明主，節旄歸海頭。

無倪舟

太虚以為川，元氣為我舟。
傲睨八極表，恍如乘桴浮。
問津建德國，弭棹逍遥邱。
回首太行路，摧輪多悔尤。

夜汲

如夢復如醉，長夏困炎熱。
披衣聽琴筑，古井来新汲。
呼童下两綆，隨我有孤月。
雪乳泛瓶罌，寒光洗肝鬲。
百年㡬瓢飲，所適初不擇。
寜須好事人，記此王粲宅。

題李溉之别業紅雲島

曲折藏一邱，蔫錦千樹桃。
東風落紅雨，㸃綴宫錦袍。
春漲緑未波，晴光漾輕舠。
承明自厭直，不是秦人逃。

九日同樂大成諸公小集

甘雨不時降，浮雲清旦陰。
賜衣候南極，吹帽眺東林。
陽烏歛精彩，征雁流逺音。
為客戀故土，還鄉乖宿心。
蕭條黄菊徑，憔悴碧蘿岑。
賔御得晚合，朋樽勞夕斟。
凉月照前席，清風吹我衿。
美人隔千里，遑恤故意深。
灼灼芙蓉花，乃在幽澗潯。
夜分更相即，秉燭調素琴。

雞武關

亭亭雞武關，盤棧石奮角。
俯窺井千尺，仰視天一握。
長林細若髪，峭壁立如削。
兒孫立羣峯，蟻垤視嵓壑。
江流走其下，怒響雷震薄。
猨猱相戰慄，金碧氣參錯。
東陋鐵堂峽，西卑劍門閣。
乃知天設險，所以嚴擊柝。
遐方減氛祲，行旅若郛郭。
我生亦何幸，長嘯倚寥廓。

洪贊曉行

两山勢環合，嵐重路不分。
須臾上東旭，帚掃羣峯雲。
聯巒髻鬟擁，斷坂綺繡文。
凉飈從西来，禾黍揚清芬。
野老倚杖立，草蟲鳴相聞。
悠然故園思，欲返麋鹿羣。
君恩諒未報，華髪徒紛紛。

傅夢臣淮漕使遺愛詩

塩貨重古今，淮漕蓋其首。
出節付羣材，詢謀欲經久。
豈惟國用足，亦欲民生厚。
官居等傳舍，其政固多苟。
課額歲以増，紛紛誰與守。
煎户日困窮，吏職又習狃。
追徵急星火，犴獄常紛糾。
懸鶉不掩脛，破甑或無糗。
窮陰不得滷，往往死鞭杻。
鄉閭人所懐，今也棄而走。
倒懸而不救，詎為民父母。
傅公由荷橐，選使自朝右。
下車未云㡬，剔蠧什八九。
清風抑豪梗，甘澤活枯朽。
將更積年弊，上疏明析剖。
民瘼置不問，誰當執其咎。
蠲䕃十萬額，措法貽厥後。
吏民總懽躍，如釋萬鈞負。
至今淮甸間，歌頌不容口。
公今位中書，大展經濟手。
賡歌南風絃，坐見人財阜。
孰云惠一方，海宇躋仁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