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錄 侯鯖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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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文潛作《七夕歌》,為東坡所稱。詞云:「人間一葉梧桐飄,蓐收行秋回斗杓。神官召集役靈鵲,直渡天河橫作橋。河東美人天帝子,機杼年年勞玉指。織成雲霧紫綃衣,辛苦無歡容不理。帝憐獨居無與娛,河西嫁與牽牛夫。自從嫁後廢織纴,綠鬢雲鬟朝暮梳。貪歡不歸天帝怒,謫歸卻踏來時路。但令一歲一相逢,七月七夕河邊渡。別多會少知奈何,卻悔從前恩愛多。匆匆離恨說不盡,燭龍已駕隨羲和。河邊靈官曉催發,令嚴不管輕離別。空將淚作雨滂沱,淚痕有盡愁無歇。寄言織女君休嘆,天地無窮會相見。猶勝姮娥不嫁人,夜夜孤眠廣寒殿。」

東坡於閩中驛舍見一詩,錄之,不知誰氏子作。後聞乃姚嗣宗。詩云:「欲掛衣冠神武門,先尋水竹渭南村。卻將舊斬樓蘭劍,買得黃牛教子孫。」

一道人敗道後,作詩云:「瑤峰一別杳難期,消渴從教醉枕欹。不信丹青能畫得,五更燈暗月來時。」

司馬池乃文正公之父,仁廟時作待制,亦善作小詩,云:「冷於陂水淡於秋,遠陌初窮見渡頭。賴得丹青無畫處,畫成應是一生愁。」

山谷《茶磨銘》云:「楚雲散盡,燕山雪飛。江湖歸夢,從此祛機。」

參寥杭州城外題小溪詩云:「城根野水綠逶迤,裊裊輕舟掠岸過。欲采蕓蘭無覓處,渚花汀草占春多。」

東坡在徐州,參寥自錢塘訪之,坡席上令一妓戲求詩,參寥口占一絕云:「多謝尊前窈窕娘,好將幽夢惱襄王。禪心已作沾泥絮,不逐東風上下狂。」坡云:「沾泥絮,吾得之,被老衲又占了。」

瞿塘之下地名人鲊甕,少遊嘗謂未有以對。南遷度鬼門關,乃用為絕句云:「身在鬼門關外天,命輕人鲊甕頭船。北人慟哭南人笑,日落荒村聞杜鵑。」

古人作律詩,有當句對者,兩句更不須對。如陸龜蒙詩云「但說漱流並枕石,不辭蟬腹與龜腸」是也。

漢書》云:「背尊章嫖以忽。」老杜詩云:「堂上拜姑嫜。」《玉篇》云「凡夫之父母曰嫜」,老杜獨姑嫜何耶?《正俗》云:古謂舅姑為姑嫜,今俗亦呼為姑鐘。蓋自章音轉為鐘也。

咸平三年六月詔:保州保塞縣豐歸鄉東安村,乃宣祖之舊裏,而百姓趙加起,實派天潢,久安地著,雖為疏屬,實重宗盟。宜佩赤緺以光白社,可左屯衛將軍。仍賜加起等妻女首飾衣服銀器有差。時遣內侍自保州召加起至,遂有是命。

祖宗時,用唐武德故事,宗姓在異姓品上。景德四年舉行。

幾頭酒,山東風俗,新沐訖飲酒,謂之幾頭。顏師古云:「字當為禨,音機。禨,謂福祥也。」按《禮》云:「沐稷而靧粱,櫛用椫櫛,發晞用象櫛。進禨進羞,工乃升歌。」鄭康成註云:「沐靧必進禨作樂,益氣也。此謂新沐靧體虛,故更進食飲,而又加樂,以自輔助致福祥也。」此古之遺法乎?

洋者,山東謂眾多為洋。《爾雅》:洋,觀裒眾那多也。今謂海之中心為洋,亦水之眾多處。

露布,人多用之,亦不知其始。《春秋佐助期》曰:武露布,文露沉。宋均云:甘露見其國。布,散者。人上武文采者,則甘露沉重。(《初學記》。)

桃實經冬不落者,俗謂之桃奴。橘奴者,謂江陵千樹為木奴。《襄陽記》:李衡密遣十人於武陵新陽洲上作宅,種柑千樹。臨死敕其兒曰:「汝母惡吾治家窮困如是,吾洲有千頭木奴,不責汝衣食,歲上絹一匹,亦足用耳。」吳末,洲柑成,歲得絹數千匹。據此非橘明矣。又按諺曰:「本奴千,無凶年。」蓋言果實可以市易五穀,此即木奴之號、果之都稱者也。出《北戶錄》。

謝承云:後漢李壽長為青州刺史,其所經歷它州縣,瞻察牧守長吏治政優劣,上言曰:「臣以為政一流,雖非所部,夫東家有犬,不忍見西家之有鼠。臣之所見,敢不以聞。」

江淹為宗室建平王讓表,稱宗莩。

孿子,力員反。《戰國策》:孿子之相似,唯其母知之;利害之相似,唯智者知之。孿子,謂雙生子也。

世之嫁女三日,送食,俗謂之暖女。《廣韻》中正有此說,使餪字。人初生產子,俗言首子,亦使此字。音首。俗謂以竹孤桶,古使箍字,音孤。酒杓也。

昔唐末豫章有觀音禪衲,且南方禪客多搭白,常以瓿器盛染色,勸令染之。今天下皆謂黃衲為觀音衲也。方等者,即周遍義。《止觀論》云:方等者,或言廣平。今謂方也者,法也。如般若有四種方法,即四門人清涼地,故云方也。所契之理,即平等大慧,故云等也。稟順方等二者而立戒壇也,既不拘禁忌,廣大而平等之,故謂之廣平也。

西王母見穆天子,作歌曰:「白雲在天,山陵自出。道里悠遠,山川間之。將子無死,尚能復來。」穆王曰:「余歸東土,和治諸夏,萬民平均。吾顧見汝,比及三年,將復而野。」余嘗對東坡誦之,坡云:「決非食肉人語。」

世言梟禿鳥,非也。唐起居郎蘇楷駁昭宗謚號,河朔士人目楷為衣冠土梟。

陸長源以勛德為宣武軍司馬,韓愈為巡官,同在使幕。或戲年輩相遼,周願曰:「大蟲老鼠。俱是十二相屬,何遼之有。」旬日布於長安。

西京雜記》云:玉之未理者為璞,死鼠未屠者亦為璞。

《刊誤》云:《禮》曰:「瓜祭上環。」又曰:「吾食於少施氏而飽,少施氏食我以禮。吾祭,作而辭曰:『疏食不足祭也。』」此則祭物之意,謂神農火食,德侔造化,後人追而敬之。今代崇尚佛氏之眾生,士子儒人,宜遵典教,今謂之出生也。

歐陽文忠公嘗以詩薦一士人與王渭州仲儀,仲儀待之甚厚。未幾贓敗,仲儀歸朝。見文忠公,論及此士人,文忠公笑曰:「詩不可信也如此。」

東坡再謫惠州日,一老舉人年六十九為鄰,其妻三十歲,誕子,為具邀公,公欣然而往。酒酣乞詩,公戲一聯云:「令閣方當而立歲,賢夫已近古希年。」

襄陽時同官李友諒仲益贈張子齊思仲家歌人、團茶,予題其封云:「色映宮姝粉,香傳漢殿春。團團明月魄,卻贈月中人。」

瓦瓏礦殼渾沌錢,文如建瓴,外眉而內渠,其名瓦瓏。註云:「眉,謂高為眉。渠,謂疏為渠。一名魁陸。」《爾雅》「魁陸」註:《本草》云:「魁狀如海蛤,圓而厚,外有理縱橫。」《嶺表錄異》云:「瓦殼中有肉,紫色,曰天臠炙也。」出《海物異名》。

高力士責在驩州,詠薺菜詩為魯直所稱,云:「兩京作斤賣,五溪無人采。貴賤雖不同,氣味故常在。」

元微之貶江陵府士曹,少年氣俊,過襄陽,夜召名妓劇飲。將別,作詩云:「花枝臨水復臨堤,也照清江也照泥。寄語東風好擡舉,夜來曾有鳳凰棲。」謝師厚作襄倅,聞營妓與二胥相好,此妓乞書扇子,遂改二字云:「寄語東風好擡舉,夜來曾有老鴉棲。」

王介甫少時作《石榴花》詩云:「濃綠萬枝紅一點,動人春色不須多。」此老風味不薄,豈鐵心木腸者哉?

東坡云:王晉卿嘗暴得耳疾,意不能堪,求方於僕。僕答之曰:「君是將種,斷頭穴胸當無所惜。兩耳堪作底用,割舍不得?限三日疾去,不去,割取我耳。」晉卿灑然而悟。三日,病良已,以詩示僕云:「老婆心急頻相勸,令嚴只得三日限。我耳已聰君不割,且喜兩家皆平善。」今定國所藏《挑耳圖》,得之晉卿,聊識此耳。

東坡云:琴曲有《瑤池燕》,其詞不協,而聲亦怨咽。變其詞作《閨怨》,寄陳季常去。此曲奇妙,勿妄與人云。「飛花成陣,春心困。寸寸,別腸多少愁悶。無人問,偷啼自揾,殘妝粉。抱瑤琴、尋出新韻,玉纖趁,《南風》來解幽慍。低雲鬢,眉峰斂暈,嬌和恨。」

晁無咎云:司馬溫公有言:「吾無過人者,但平生所為,未嘗有對人不可言者爾。」東坡云:「予亦記前輩有詩云:『怕人知事莫萌心。』此言予終身守之。」

東坡云:硯之美者必費筆,不費筆則退墨,二德難兼。非獨硯也,大字難結密,小字常局促,真書患不放,草書患無法,茶苦患不美,酒美患不辣。萬事無不然,可以付之大笑也。

劉子儀侍郎三入翰林,頗不懌,詩云:「蟠桃三竊成何味,上盡鰲頭跡轉孤。」移疾不出,朝士問候者繼至,詢之,云:「虛熱上攻。」石中立滑稽,在坐,云:「只消一服清涼散。」意謂兩府始得用青涼傘也。

東玻云:劉十五盂父論李十八公擇草書,謂之鸚哥嬌,意謂鸚鵡能言,不過數句,大率雜以鳥語。十八其後進以書問仆近日書如何,仆答之:「可作秦吉了矣。」然仆此書自有「公在乾侯」之態也。

東坡云:久在江湖,不見偉人。在金山,見滕元發乘小舟破巨浪來相見,出船巍然,使人神聳,好一個投興底張鎬相公。且為我致意,別後酒狂甚長進也。杜甫詩云:「張公一生江海客,身長九尺須眉蒼。」謂張鎬也。蕭嵩薦云:「用之則為帝王師,不用則窮谷一迂叟耳。」

東坡題魯直草書《爾雅》後云:「魯直以真實心出遊戲法,以平等觀作欹側字,以磊落人錄細碎書,亦三反也。」

東坡書與毛國鎮云:「歲行盡矣,風雨淒然,紙窗竹屋,燈火青熒。時於此有少佳趣,無緣持獻,獨享為愧。」想當一笑也。

東坡云:皎然禪師《贈吳憑處士》詩云:「世人不知心是道,只言道在他方妙。還如瞽者望長安,長安在西東向笑。」東坡代答云:「寒時便是熱時風,饑漢那知食藥功。莫怪禪師西向笑,緣師身在長安東。」

唐東京宮城,東西四里一百八十八步,南北二里八十五步,周回十三里二百四十一步,高四丈八尺。西京宮城,東西四里,南北二里二百七十步,周回十三里八十步,高三丈五尺。本朝東京宮城,周回五里。舊城周回二十里一百五十五步,即汴州城。唐建中二年,節度使李勉重築。國初號曰闕城,亦曰裏城。新城乃周世宗顯德二年四月詔別築。新城周回四十八里二百三十三步,號曰外城,又曰羅城,亦曰新城。元豐中裕陵命內侍宋用臣重築之。

王介甫詭詐不通。外除,自金陵過揚州,劉原父作守,以州郡禮邀之,遂留。方營妓列庭下,介甫作色,不肯就坐。原父辯論久之,遂去營妓,顧介甫曰:「燒車與船。」延之上坐。

元豐末,有以王介甫罷相歸金陵後資用不足,達裕陵睿聽者,上即遣使,以黃金二百兩就賜之。介甫初喜,意召己;既知賜金,不悅,即不受,舉送蔣山修寺,為朝廷祈福。裕陵聞之不喜。即有詩云:「穰侯老擅關中事,嘗恐諸侯客子來。我亦暮年專一壑,每聞車馬便驚猜。」此未能忘情在丘壑者也。

介甫熙寧初首被選擢,得君之專,前古未有。罷政歸金陵,作《日錄》七十卷,前朝舊德大臣及當時名士不附己者,詆毀至無一完人者。其間論法度有不便於民者,皆歸於上;可以垂耀於後世者,悉己有之。故建中靖國之初,諫官陳瓘極力論其婿蔡卞之惡,曰:「安石臨終,戒其家焚之,悔其作也。卞留之。至紹聖間作尚書右丞,盡編入裕陵國史中,遂行之。」瓘所謂「遵私史而壓宗廟」是也。士大夫忠憤者有詩云:「訓釋《詩》《書》日月明,紛紛法令下朝廷。不知心本緣何事,苦勸君王用肉刑。」又云:「每愧先生道絕倫,古來歸美是忠臣。門人李漢真堪罪,何用垂編示後人!」陳瓘進《日錄辯表》,略云:神考之信任安石,雖成湯之於伊尹,不過如此。安石密贊之言,強諫之語,何必盡宣於外,然後見君臣相得之盛乎?遂就裕陵忌日,作飯僧疏文,指十事奏之。

嘗讀岑嵓起作《吉凶影響錄》,載李林甫創一堂,有卻月之形,名日月堂。欲破人家族,則入堂精思極慮,悅而出堂,即人家被戮矣。後有毛人,鋸牙鉤爪,以手戟林甫而怒逐之。後有斫棺之禍,惡之者有詩云:「卻月堂中喜色新,明朝應有破家人。祿山反噬家還破,須信難欺是鬼神。」或有大臣獨任國柄者,行住坐臥四威儀中,念念害物,處處殺人,非止一月堂而已也。

海物異名》云:江珧柱,厥甲美如瑤玉,肉柱膚寸,曰江珧柱。郭景純《江賦》云:「玉珧海月,吐納石華。」退之謂馬柱甲,是此也。世人不用此「珧」字,是未知耳。又苗蝦狀蜈蚣而擁檐,曰蝦公。

水雞,蛙也。水族中厥味可薦者。雞,郭璞註:《爾雅》云:一名水鴨。

語兒梨,果實之珍,因其地名耳。前漢封轅終古為語兒侯。孟康曰:語兒,越中地名。

陶人之為器,有酒經焉。晉安人盛酒以瓦壺,其制,小頸,環口,修腹,受一斗,可以盛酒。凡饋人牲,兼以酒置。書云:酒一經或二經,至五經焉。他境人有遊於是邦,不達其義,聞五經至,束帶迎於門,乃知是酒五瓶為五經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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