儀禮商 (四庫全書本)/全覽

儀禮商 全覽


  欽定四庫全書     經部四
  儀禮商        禮類二儀禮之屬提要
  等謹案儀禮商二卷附録一卷
  國朝萬斯大撰斯大字充宗鄞縣人是書取儀禮十七篇篇為之説頗有新義而亦勇於信心前有應撝謙序稱喜其覃思而嫌其自用亦篤論也其聘禮解衣之裼襲謂裘外之衣謂之裼衣裼衣即禮服聘禮既聘而享賔主皆裼以將事推此則凡裘外之裼衣皆禮服矣考聘禮鄭註曰裼者免上衣見裼衣則裼衣之上更有衣明矣賈疏曰假令冬有裘襯身有襌衫又有襦袴襦袴之上有裘裘上有裼衣裼衣之上有上服皮弁祭服之等則禮服也如斯大之説則裼衣之上不得更有皮弁祭服之等矣至玉藻所謂君衣狐曰裘錦衣以裼之葢諸侯皮弁視朔特以錦衣為裼未聞其不加皮弁服而専用錦衣也玉藻又謂君子狐青裘豹褏元綃衣以裼之大夫助祭服爵弁純衣亦特以元綃衣為裼未聞其不用純衣而用元綃衣也然則謂裼衣之上無禮服不特迕註且悖經矣斯大又謂襲衣乃於裼衣上加深衣葢裼衣直衿故露美深衣交衽故不露美也今即以聘服皮弁考之皮弁服之下為朝服朝服之下為元端元端之下為深衣深衣為庶人之服聘禮重聘而輕享若享時皮弁而裼聘時深衣而襲則聘服反殺于享服三等矣隆殺之義何在乎且主國之君與使臣行聘于廟而各服庶人之服以相見以為此其充美無是理也其廟寢圖列東西箱在東西堂之下如今廊廡考公食大夫禮云賔升公揖退于箱下又云公降再拜若箱在堂下則既退于箱何降乎故鄭註以箱為堂上東夾之前漢書董賢𫝊太皇太后召大司馬賢引見東箱則東箱非廊廡間明矣王延夀魯靈光殿賦曰右个清宴李善註引杜預左𫝊註曰个東西廂也東西个在堂上則東西廂不在堂下明矣斯大所圖亦非經義也然斯大學本淹通用思尤鋭其合處往往𤼵前人所未𤼵卷未附答應嗣寅書辨治朝無堂尤為精核取其所長亦深有助于考證耳乾隆四十三年五月恭校上
  總纂官紀昀陸錫熊孫士毅
  總 校 官  陸 費 墀




  儀禮商原序
  今之世有經濟之學有禪𤣥之學有詩賦之學有四六之學有刑名之學有舉業之學而性命之學則未之見也獨孜孜于經學者吾見充宗萬子萬子于禮經專志殫精者數十年矣有所著尺許為囘禄所忌失去而萬子益自喜不衰其所爬羅剔抉頗能見先儒所不及而自負其能每有欲推倒一世獨擴心胸之意余喜其覃思嫌其自用時欲切磋之而萬子䕶其所見未肯動步徃復之際動盈卷軸非余兩人不適時宜癡且癖莫肯為此也余謂萬子經之己訛者註疏承而訛之不可也經之己明者駁議從而殽之亦不可也世之儒者或取前儒已廢之説而示博示竒如建文之欲復臯雉更不可也去此幾失庶不負數十年忘食忘憂之苦志愚敢不與萬子勉之哉舉業之學本近于經學其失也惟功名之是狥雖明見舊習之不可從而惟恐稍有違法以落于主司則其從違不出於所見趨時而已非有益於身心也萬子讀禮深有𤼵明其明析者余固已録之卷帙而有相持不下者則不能為之唯唯萬子喜其能知己志曰子為我序之其未合者闕之可也余曰然是為序嵗在庚申孟秋之月錢塘同學弟應撝謙嗣寅氏拜撰












  欽定四庫全書
  儀禮商卷一
  鄞縣萬斯大撰
  士冠禮第一
  士冠禮士為其子加冠之禮也古人二十而冠當十五入大學以來為博習親師之候學記曰比年入學指十五時也中年考校一年視離經辨志十六時也三年視敬業樂羣十八時也五年視博習親師二十時也又二年而論學取友學始小成學記曰七年視論學取友謂之小成指二十二時也再二年而知類通達强立而不反乃為大成學記曰九年知類通達强立而不反謂之大成二十四時也夫然後足以化民易俗則冠時猶未得為士也故始加祝詞有云棄爾幼志順爾成徳嗣是而壯而强始仕為士曲禮四十曰强而仕特以其讀書學道於化民易俗之理有厚望焉且士之子恒為士故雖未為士而得以士稱之亦以禮不下庶人故自士以上一依乎士禮以為之準雖天子諸侯之子亦不得異焉彼諸侯之有冠禮止惟先君早世世子年幼為君如魯襄邾隱者乃行之推此于天子亦惟幼而即位如周成王者或有異焉故曰天子之元子猶士也則諸侯大夫之子可知矣緇布冠缺項項指冠之後與初加緇布冠賓右手執項再加皮弁賓右執項之項同賈疏冠後為項以其冠時附著于項故曰項缺項謂冠後兩開不相屬青組纓屬于缺謂以青組繫缺冠時合兩組結之而垂其餘為纓也鄭註讀缺如有頍者弁之頍謂著頍圍髪際結項中隅為四綴以固冠則鑿矣
  三加之後筵于戸西南面贊者洗于房中側酌醴此謂冠畢醴子贊者就阼階下直東榮之洗洗觶而入房中酌醴以授賓耳鄭氏讀贊者洗于房中為句謂房中之洗在北堂直室東隅篚在洗東北面盥此據昏禮婦洗為説非也昏禮舅姑饗婦舅洗于南洗姑洗于北洗南洗在庭東北洗在北堂男女有别之義也冠禮無婦人與事贊者何容别洗况考上文陳器第云設洗直于東榮無北堂别置洗之文又上文陳服于房中下即云側尊一甒醴在服北是醴固在房中也然則降洗于階下而升酌于房中又何疑乎
  冠者取脯見母繼而見兄弟見贊者見姑姊又繼而見君見鄉大夫鄉先生詳矣獨父與賓之拜不之及何與天下固有禮之所決然而無疑者更不必繁其文而後見父為冠主賓以成禮理無不拜當三加既畢未醴之前時父在東序端也賓在西序也子即是而拜無煩他適固與見母于東壁入見姑姊者不同此拜父與賓所以不著也見兄弟贊者時亦在廟何以著之贊者見于兄弟之後固與兄弟同在階下且兄弟卑于父贊次于賓不著則疑于不拜也
  東壁東堂下也何以知之特牲禮主婦視饎爨于西堂下記又云饎爨在西壁特牲一禮饎爨無兩既云西堂下復云西壁則西堂下即西壁矣然則東壁非東堂下乎鄭注冠者適東壁見母為出闈門且云時母在闈門之外婦人入廟由闈門非惟于解不明抑亦乖古人左祖之制
  冠者取脯見母母拜受子拜送母又拜孔氏謂奠廟之脯重從尊者處來故拜之非拜子也吕氏謂母有從子之義故屈庸敬以伸斯須之敬王氏則謂此適子代父承祖與祖為正體故禮之與衆子異愚以為皆非也按禮婦人之拜有二肅拜也手拜也肅拜者足不跪㣲俯其躬而肅之如今婦人揖也手拜者足跪地而拜如今婦人拜也少儀曰婦人吉事雖有君賜肅拜君賜至重尚止肅拜况其他乎故知此受脯俠拜亦肅拜也冠者取脯至母前先揖而後拜送既拜而更揖母于斯時子揖則肅子拜則受成人而與為禮也豈拜子乎今世尊長于卑幼揖則偕拜則受約畧如是
  素積白屨以魁柎之舊説以魁為蜃炭塗注屨上夫屨已白矣何煩更注蜃炭其注更于何所又蜃炭著屨旋復剝落將一注而已乎抑屢注不已乎竊意魁以木為之即今俗制屨者之模範也明時民間用馬尾制巾帽以木為範名曰魁頭蓋本此柎之謂納魁于屨令附著充滿使屨端好左傳楄柎所以藉幹棺中藉尸木此蓋借以狀魁之入屨耳獨于白屨言之者舉中以該上下也
  士昏禮第二
  昏禮有六一曰納采二曰問名三曰納吉四曰納徴五曰請期六曰親迎篇首言下達蓋包六禮為文言上自天子下至庶人為其子娶婦者皆行此六禮故曰下達其儀物不必相同故記云大夫無冠禮而有昏禮説者曰古者三十而有室五十服官政乃為大夫大夫亦不當有昏禮有之備改娶耳愚謂先王之制仕者世禄不世官官有尊卑禄即有厚薄書云世禄之家鮮克由禮言禄豐而怙侈也因是以思足知卿之子孫即食卿之禄大夫之子孫即食大夫之禄既食卿大夫之禄即行卿大夫之禮固不必身為卿大夫也大夫之有昏禮曷足怪若以為備改娶不思昏屬嘉禮聖人豈預為不祥之目哉然則大夫何以無冠禮曰成人之始固不得而假之也
  曲禮云男女異長謂男子子女子子各自為伯仲如魯女有伯姬叔姬是也問名之禮敢請女為誰氏誰者何誰伯叔也氏者何姓也如問魯女名則曰敢請女為伯姬乎為叔姬乎
  記云婦入三月然後祭行謂行祭於髙曾祖禰之廟而以婦見即曾子問所謂三月而廟見也此就舅姑在者言上文云舅姑既没婦入三月乃奠菜則曾子問所謂擇日而祭于禰也曾子問廟見言三月祭禰言擇日互見也鄭注三月祭行為助祭而不指為廟見孔氏又因儀禮無見祖廟正文故于曾子問疏謂廟見奠菜祭禰是一事然則舅姑在者髙曾祖禰之廟婦可以不見乎觀曾子問又曰女未廟見而死不遷于祖不祔于皇姑祖髙曾祖也皇姑祖姑也祔必以其昭穆所以不遷不祔者以未廟見也曰祖曰皇姑則知廟見及髙曾祖矣見則必祭故曰祭行必三月然後行者四時之祭率三月一舉既來為婦則于祭時有主祭助祭之職故必先時祭而行廟見然婦入而遇時祭或一月或二月三月逺不踰三月舉逺以該近故言三月非必定于三月也
  昏禮至親迎而成記乃著不親迎壻見婦父母之禮何歟玩上文云宗子親皆没已躬命之此禮即承其下知不親迎者宗子自主昏者也蓋親迎必有所受命宗子上承宗廟之重伯叔旁尊不得加之命無所受故已命人迎而不親徃所以重宗廟順先典也或曰古惟天子無親迎詩言親迎于渭者文王也迎于蹶里者韓侯也哀公問冕而親迎孔子重許之彼皆諸侯繼世者豈有所受命乎余以為不然春秋之法昏姻常事合禮者不書故莊書親迎譏之也彼渭涘之迎在為世子之時鄭氏據此謂天子親迎尤謬蹶里之迎則因入覲之便即冕而親迎亦指世子言之耳世子昏禮得從君父禮大抵昏姻之事多父母主之他𫝊記第言其常父母主昏故言親迎此經特窮其變宗子自主昏故言不親迎不親迎之禮自士而推之可也支子則何如曰有宗子之命後有辨書
  士相見禮第三
  士相見之禮當于未相見之前想見其殷殷鄉徃之懷更當于既相見之後想見其欣欣視傚之意始非積誠不可以見終非相師則為徒見君子不為也觀其請見有辭奉摯還摯有辭落落然如不可得而親所謂君子之接如水者非乎觀其言必妥而後𫝊𫝊必各從其類諄諄然若惟恐其弗至所謂君子淡以成者非乎惟其然故雖始相見也而慎此以徃可以暫可以恒可以常可以變可以上交而不謟可以下交而不瀆易曰君子之道或出或處二人同心其利斷金率是道也子曰晏平仲善與人交久而敬之其知此乎君子讀是篇并取劉氏士相見義而深味之知古聖人以禮全交慎始而圖終如此不禁歎息于今人之交道也
  鄉飲酒禮第四
  吕氏曰鄉飲酒禮者鄉人以時㑹聚飲酒之禮也註疏謂鄉飲有四一則鄉大夫賓賢能二則黨正正齒位三則州長習射于州序四則鄉大夫飲國中賢者而以此禮為賓賢能戴記鄉飲酒義為正齒位支離其説莫能通貫其實鄉飲之禮儀禮著其儀戴記詳其義義所以明禮相為表裏二而一者也其儀禮有未備者則義文補之如賓坐西北介坐西南及六十者坐五十者立侍六十者三豆七十者四豆之類讀者取而竝觀互為考訂其中首尾脈絡本自明通即或用此禮者其名不同要不得謂儀禮之禮與戴記之義有殊禮也經解曰鄉飲酒之禮所以明長幼之序也樂記曰射鄉食饗鄉指鄉飲酒禮下同所以正交接也仲尼燕居曰射鄉之禮所以仁鄉黨也觀此可以知凡鄉人㑹聚飲酒皆行此禮不特四事為然矣吕氏説是
  鄉飲酒禮席次第云乃席賓主人介衆賓之位皆不屬焉不詳何方何鄉當於鄉飲酒義及鄉射禮考之射義云卿大夫之射也先行鄉飲酒之禮二禮本同可以互考鄉飲義詳賓介主人僎席射禮著衆賓席兼考乃明義曰坐賓于西北坐介于西南主人坐于東南坐僎于東北此言其方也又曰賓必南鄉介必東鄉主人坐于東方明為西鄉此言其鄉也鄉射禮曰賓南面衆賓之席繼而西主人阼階上西面畧著其方與鄉也鄭本此二者註飲酒云賓席牖前南面主人席阼階上西面介席西階上東面衆賓席于賓席之西其方其鄉各得其正但古人房室在堂之北鄭謂惟天子諸侯有左右房大夫士東房西室無右房若是則賓席牖前固當西北矣然而實逼西序牆也席西餘地無㡬何能容衆之席陳用之云鄉飲禮薦脯出自左房鄉射籩豆出自東房大射宰胥薦脯醢由左房夫鄉射大夫禮大射諸侯禮其言相類蓋言左以有右言東以有西則大夫士房室與諸侯同可知如其言則賓席之西得容衆賓之席乃得其解矣或疑如此則賓席不當西北不知堂雖一統有三間形制賓席西北就堂中言也僎坐東北何鄉曰如賓飲酒義曰賓主有事俎豆有數考之此禮俎惟賓主介僎有之豆則徧及衆賓以及樂工司正無不預然第曰薦脯醢而已其數未詳也故義著之曰六十者三豆七十者四豆八十者五豆九十者六豆在賓主介僎豆數有常不容增減其因年為多寡者衆賓耳蓋鄉黨尚齒故飲酒禮衆賓皆以齒序故主人獻衆賓衆賓之長一人辭洗其受爵也衆賓之長升拜受者三人衆賓則不拜受爵據此足知長者禮隆少者禮殺然而長者豆多少者豆寡亦即此可知註疏以此禮為賓賢能無正齒位事賓介衆賓皆年少者為之此禮記孔疏語而義所云六十者三豆云云為黨正正齒位法然則此禮衆賓何以有長後記又何以云樂正與立者與立者謂衆賓五十以下者皆薦以齒乎薦薦豆也夫既云皆薦以齒則所謂六十者三豆七十者四豆八十者五豆九十者六豆即指此禮衆賓斷斷無疑也
  升歌三終笙入三終間歌三終皆各取三詩一詩為一終故曰三終獨至合樂用周南關雎葛覃卷耳召南鵲巢采蘩采蘋凡六詩而曰三終賈疏謂堂上歌瑟堂下笙磬合奏六詩曰三終者二南各三終也孔疏鄉飲義則曰合樂三終者謂工歌關雎笙吹鵲巢合之工歌葛覃笙吹采蘩合之工歌卷耳笙吹采蘋合之二説不同如賈疏於合樂則是矣以上文升歌笙入間歌之三終例之則六詩當為六終而非三終也如孔疏于三終則是矣而關雎與鵲巢葛覃與采蘩卷耳與采蘋言乎文詞則多寡殊言乎音節則長短别且鵲巢采蘩采蘋皆有詞非笙詩比雖欲合之其何以合之愚謂既云合樂無歌笙異詩之理既云三終無竝用六詩之理蓋周南召南各自三終惟其所用不必同時竝奏也觀上文升歌笙入間歌皆小雅之詩而不言小雅以其篇什有定不必言也於合樂獨指言周南召南者非以或周南或召南惟所用之乎
  孟子言鄉黨莫如齒王制云習鄉尚齒知飲酒之禮賓介之外衆賓皆以年為序大約以年之最髙者三人為長即鄉飲酒義所謂立三賓以象三光者也其餘謂之衆賓而長者在堂上次者在堂下長者坐次者立故記云立者東面北上若有北面者則東上特其年未顯故義著之曰六十者坐五十者立侍以聽政役言六十者坐即知此禮席于堂上者皆六十以上者也言五十者立即知此禮立于堂下者皆五十以下者也五十者雖立亦與于飲酒故記又曰樂正與立者皆薦以齒言薦則飲酒可知先儒不互通其説而謂此禮為賓賢能無正齒位之事抑獨何歟
  鄉射禮第五
  射必張侯地須空曠非寢堂可行故鄉射必行于鄉學據孟子周之鄉學曰庠而此篇有云豫則鉤楹内堂則由楹外又云序則物當棟堂則物當楣是射有序與堂之别矣初射時司馬升堂命去侯鉤楹由上射之後初射後司馬升堂命取矢鉤楹由右物之後再射三射如初是此禮行于序矣先儒因謂此州長㑹民而射于州序之禮夫禮名鄉射而偏屬之於州也可乎且謂鄉大夫射于庠用兕中其禮與士射于序有别是不知周國學之外凡鄉學皆曰庠而禮文凡行禮于序者即學中之序就國學中有東序及瞽宗諸處庠中之序也就鄉學言蓋一鄉入學者衆設教非一端施教非一地如文王世子春夏學干戈秋冬學羽籥皆于東序春誦夏弦詔之瞽宗秋學禮在瞽宗冬讀書在上庠之類故庠中之堂有正有偏正者曰庠偏者曰序其制不甚異堂階房序皆備焉故射可行于序可行于堂特堂階有淺深之差故物有當棟當楣之異升有鉤楹由外之殊主人或為士或為大夫故中有用鹿用兕之别而或疑一鄉非止一學不知學雖多而庠名不可變也
  再射釋獲皆就一耦以分左右一耦二人上射于右物下射于左物故釋餘之算必反委而改實之以算計勝者之數曰釋獲亦曰釋算人發四矢故一耦凡八算是一耦自分勝負也故飲罰觶時亦就一耦之勝負以為進退蓋賢否由其自致彼此不得相掩也獨其數獲而告于賓也左右皆總計而不復比耦以數將毋中多者以不中者而隱其賢不中者又因中多者而藏其拙乎曰此聖人隱動不勝者以羞惡之心使之自勉于有徳也夫射者志必正體必直其容必比于禮其節必比於樂而後射得中中得多其射而不中中而不多者必志不正也體不直也容不比於禮節不比於樂也吾中多而為人所掩非吾過也吾自安也吾射不中中不多而因以蔽人之賢能無自歉乎吾射不中中不多縱因人之中多而得與於賢能無自愧乎歉愧交并而反求正己之心不自知其何以興也故曰動其羞惡之心而使之自勉于有徳也迨夫勝飲不勝乃復比耦以行之則明示勸懲以分其優劣斯以歎先王制禮其所以示激勸于人者固非一術也哉
  按射義云天子以騶虞為節諸侯以貍首為節大夫以采蘋為節士以采蘩為節鄉射大夫士之射也節不以采蘋采蘩而以騶虞何也細按戴記所輯冠昏鄉飲燕聘諸義皆就儀禮經文所有為之闡明間補其闕畧獨射儀一篇皆泛言其義未嘗及鄉射大射中一事而周官射人王射以騶虞九節諸侯射以貍首七節孤卿大夫以采蘋五節士以采蘩五節適與射義文侔周官晚出射義蓋因之以立文也觀上文飲酒合樂取周南召南騶虞非召南詩乎安見其必為天子節也陳用之為兩可之詞而曰王射以騶虞大夫士鄉射亦以騶虞者鄉射之詢衆庶亦欲官備于天子也意欲合周官于儀禮豈知其牽强不倫哉
  燕禮第六
  古者飲食賓客之禮曰食曰饗曰燕食主于飯而已其禮簡饗則几設而不倚爵盈而不飲禮雖盛而情未洽惟燕所以示慈惠主于飲酒恩意懇款盡醉飽之歡故其用至廣天子諸侯大夫士皆得行之據此經君不自為主人而以宰夫為主人為臣不亢君之義然則天子之凡燕禮無不别有獻主也可知據晉昭之燕齊景不言立主季孫宿飲大夫公甫文伯飲敬叔亦不别立主然則凡敵體者皆不别立獻主也可知惟齊景之燕魯昭使宰獻以其出奔故卑之也此經不言主人為誰燕義云宰夫為獻主蓋補其闕也聘禮記云燕則宰夫獻是燕外臣亦立主矣乃此記又云若與四方之賓燕則公迎之於大門内揖讓升又君自為主何也意者送迎則君為主惟獻則宰夫為主乎
  燕禮卿大夫皆與而賓唯大夫一人故記云與卿燕大夫為賓與大夫燕亦大夫為賓而燕義曰不以公卿為賓而以大夫為賓為疑也明嫌之義也則専就此篇君燕其臣者言觀記云與四方之賓燕聘使命卿其介為賓大夫為上介賓為茍敬此燕外臣也而賓惟大夫豈亦所以明嫌乎又季孫宿飲大夫酒以臧紇為客公父文伯飲敬叔酒以路睹父為客此卿大夫私燕也而賓亦以大夫豈亦有嫌可明乎要知古人之燕不即以所燕者為賓而必别立一人者燕有安養之義賓主酬酢實惟敬勝即以為賓慮非所以安之也此通上下燕禮皆然惟君燕己臣則兼取明嫌耳
  鄉飲酒為士大夫之禮此燕則諸侯之禮何以升歌笙入間歌合樂無少别異且經既詳笙歌矣何記于升歌鹿鳴下管新宫笙入三成遂合鄉樂更有其文嘗考之郊特牲曰歌者在上指升歌匏竹在下匏指笙竹指管文承賓入大門其賓指他國之賓知記言有管有笙指燕他國之臣也經指燕己臣己臣在邇燕以示慈惠畧君臣而講賓主猶之鄉飲酒也故樂不嫌同外臣則情意疎矣故有下管無間歌且又有房中之樂若然因知記云若以樂納賓及庭而奏肆夏雖通指内外賓而内賓或不用也然此及庭而奏與郊特牲入大門而奏不同者容此指燕臣彼指兩君之好與仲尼燕居曰兩君相見揖讓而入門入門而縣興此言大饗也亦可以通之矣
  大射儀第七
  射義曰諸侯之射也必先行燕禮故大射未射之先與既射之後其儀節與燕禮畧同惟樂人設縣及歌工用六人為異所以然者燕主于飲酒為歡其禮畧射以觀徳諸侯大射將即此選公卿大夫士之徳行以為進退故其禮隆惟然故燕禮納賓有不用樂而大射納賓無不用樂也升歌鹿鳴亦及四牡皇華故曰三終經不言文畧也觀鄉飲義言升歌三終可見管新宫亦在下此不言具燕禮互見也此新宫曰三終則燕禮新宫亦三終可見
  射時畫物于堂上若丹若墨射者立于物以射不得稍踰蓋射者之軌範也推此而言人之為人無在而無物故詩曰天生烝民有物有則孟子曰萬物皆備於我皆是物也孔子曰仁人不過乎物孝子不過乎物不過乎物之為格物易曰盈天地之間者惟萬物萬物云者物物必有物故還命之為物也聖人不過乎物即是盡其性因物付物即是盡人物之性
  聘禮第八
  主國之擯其爵一視聘賓賓卿也則卿為上擯接之上介大夫也則大夫為承擯接之衆介士也則士為紹擯接之承者承乎上也紹者繼乎承也諸擯雖羣列及贊君行事如出請入告之類惟上擯一人猶之諸介咸在而致聘者惟賓一人也聘義曰介紹而𫝊命此専指介言無與擯事鄭註于此禮擯者出請事援以為説且引司儀旅擯詳言立次與其步數見此禮無序立遞𫝊之事則又曰此旅擯耳不𫝊命天子諸侯朝覲乃命介紹𫝊命耳不思介紹𫝊命之言見於聘義則當就聘禮通其説尤當就諸介求其解當主君迎賓于大門内時介隨賓入及廟門賓入門左介皆入門左賓乃升堂致命致命惟賓而介必相繼而入立于門左此之謂介紹而𫝊命也節次瞭然何嘗有旅擯之事如鄭説則介當為擯指介紹𫝊命而聘義兼言覲禮矣豈不謬哉
  聘君用圭聘夫人用璋禮器曰圭璋特謂用圭璋以聘皆特達無所承藉其時賓襲衣執圭入授主君主君亦襲衣而受故記曰無藉者襲既聘而享則束帛加璧如物有承藉然其時賓裼衣奉之以入主君亦裼衣而受故曲禮有云有藉者則裼所以然者玉藻曰裘之裼也見美也服之襲也充美也又曰禮不盛服不充聘禮盛故襲而充美以為敬享禮殺故裼而見美以為敬也註疏説非陳用之陸農師楊信齋三家辨明確
  按裼有與袒連言者見于詩見于孟子大都皆傲慢不恭之狀有與襲對言者見于曾子子游之弔見于此禮之聘享而最詳于玉藻之篇大都皆行禮時文質相變之宜二者不得相混鄭注聘禮云裼者免上衣見裼衣凡襢裼者左注玉藻云裼衣之上復有衣袒而有衣曰裼賈疏云冬時襯身襌衫又有襦袴襦袴上有裘裘上有裼衣裼衣上又有上服皮弁祭服之等裼者袒衿前上服見裼衣也襲者掩之孔疏云近體有袍襗之屬其外有裘裘上有裼衣裼衣上有襲衣襲衣上有常著之服則皮弁之屬也掩而不開謂之襲開皮弁及中衣左袒出其裼衣謂之裼皆不免與袒裼混愚考玉藻言諸裘皆言衣以裼之知裘外之衣謂之裼衣也又言裘之裼也見美也君在則裼盡飾也則裼衣即禮服矣即此禮既聘而享賓主皆裼以將事謂裼衣非禮服可乎推此則凡裘外之裼衣皆禮服矣其謂之裼者何説文裼从衣从易裘因事變衣因裘易也又裼有袒義古人禮服皆直領無衿裘上衣裼衣胸前裘色自然㣲露如袒者然是之謂見美是之謂盡飾故曰裼襲者何玉藻云服之襲也充美也夫于裼曰裘之裼裼在裘外也于襲曰服之襲襲在裼外也裼見美盡飾而加衣以掩之使美充于内而不外見故曰襲然經不詳襲衣之制説文襲左衽袍古惟大小斂衣皆左衽生人左衽聖人所不許反復思之疑即深衣也古人禮服無衽惟深衣有左右衽當兩旁左衽在内無嫌深衣云衽當旁且衣裳相連全體深邃服之以掩蓋裼衣則美不外著深衣篇曰可以為文可以為武可以治擯相可以治軍旅聘文事也擯相類也禮盛而服之以襲不亦可乎吾為約言之曰裘上有裼衣不加深衣曰裼加深衣曰襲裼襲之解如是而已矣古人之屋從堂棟後第一楣隔斷前為堂後中為室左右為房鄭氏謂天子諸侯有左右房大夫士有左房無右房後儒多從其説余于鄉飲酒謂大夫士若無右房則賓坐西北已逼西序不容衆賓之席以為必有西房兹于聘禮還玉賓升自西階受圭退負右房而立則明言有右房矣據此經云卿館于大夫大夫館于士士館于工商而曾子問有言卿大夫士之家曰私館公館與公所為曰公館賈疏因謂此負右房或不在大夫廟而于正客館故有右房意若以舍于大夫則不當有右房也予謂古者諸侯之邦交不一所以待客者當必非一處而古者上下之等威甚辨所以待國君與待外臣者當必不從同即令舍聘賓于公館亦必大夫之館而非諸侯之館也在此經明言館于大夫乃因有右房而指之為諸侯之公館可乎且賓之去也釋皮帛于館堂賓不致主人不拜果公館而有主人乎若公館當稱館人不得稱主人蓋宫室之制如天子之堂九尺諸侯七尺大夫五尺士三尺天子諸侯臺門此則尊卑之差也若夫右房無之不為卑有之不為僭而且有之則于言禮合無之則于言禮疎謂之為有于禮何礙而必斤斤焉持之以為不可言有也且使果必天子諸侯而後可有右房也果大夫士而必無右房也徧考禮經何無一言及之乎
  聘義云主國待客出入三積説者謂饋之牢禮米禾薪芻之屬曰積考聘禮賓初至館宰夫致飱是一積也聘之日使卿致饔餼是二積也此所以供其在館之資也臨行當更有饋遺以供其在道之需是三積也故曰出入三積注疏見聘禮不言積因謂出入三積專指待上公之臣儀禮是待侯伯之臣故無積然則致飱之禮飪腥凡二牢米禾皆二十車而薪芻倍之歸饔餼之禮飪腥餼凡五牢米禾皆三十車而薪芻倍之此饋賓者上介衆介别具獨非積也耶詳觀飱饔之具繁多充塞方疑用財之過厚若更有三積恐授者難繼而受者亦無所用之矣蓋分言之曰飱曰饔合言之則曰積聘禮著入後二積而出時一積不見故聘義總言出入三積以見之讀者善㑹焉可也
  公食大夫禮第九
  食禮主于食飯而無賓主之酬酢其食飯也亦止賓一人而主君不與共食故其禮視燕饗為輕然而鼎俎具陳庶羞畢備其侑勸則皮幣咸有其執事則大夫士皆在其食既也則卷牲俎以歸賓是其禮又與燕饗而竝重蓋待賓之禮燕主於飲饗主於恭而食主於飯禮之以盡變為敬者此也此禮前言六豆六簋七俎四鉶庶羞十六後復言上大夫八豆八簋九俎六鉶庶羞二十知前為下大夫也此禮公親設者醬湆飯梁而牲不親割樂舞不具樂記言食三老五更也天子袒而割牲執醬而饋執爵而酳冕而總干然則食禮通乎上下而行禮之隆殺與儀物之多寡則視乎食之之人與所食之人以為之節也
  爾雅云室有東西廂曰廟無東西廂有室曰寢考之儀禮惟公食大夫賓升將飯公揖退于箱及侑幣後卒食公揖退于箱鄭註云箱東夾之前俟事之處郭璞爾雅註乃云夾室前堂夫古人屋制堂之東西有序牆也序外之屋東序東西序西後為室即東西夾室也前為堂即東堂西堂也今以夾室前堂為箱必凡寢無夾室前堂而後可考燕禮小臣師立於東堂下士喪禮小斂奠饌于東堂下棜亦設焉二禮皆行於寢是諸侯及士其寢皆有夾室前堂矣然則廟寢奚别乎因思鄭註東夾之前乃指東堂下之南非謂夾室前堂也蓋東西序外之屋分言之則前堂後室統言之皆夾也所以名為夾者以夾輔乎中堂也賈疏云其夾皆在序外此為得之東西堂下之南别有小屋以為待事之處形制如箱故曰箱東西相鄉若今之軒而廣不及庭之半就南北言此惟廟有之故爾雅云然郭氏不㑹鄭註以東西堂為箱既不思東西堂寢廟俱有且不知既名東西堂不得更名為箱也儀禮商卷一



  欽定四庫全書
  儀禮商卷二
  鄞縣萬斯大撰
  覲禮第十
  嘗讀周官大宗伯春朝夏宗秋覲冬遇之文疑諸侯之見天子一也何因時而異其名再讀曲禮天子當依而立諸侯北面而見天子曰覲天子當宁而立諸公東面諸侯西面曰朝更疑臣之見君必北面東面西面者何以行拜稽之禮乃今即覲禮考之知朝覲止是一禮曲禮之言可以補覲禮之畧而周官不足據也覲禮云侯氏乘墨車載龍旂弧韣乃朝行覲之日此所謂朝非即天子當宁而立諸公東面諸侯西面之禮乎葢受覲必于廟廟在路寢左方天子未就廟時諸侯皆俟于外舍在大門外及天子出自寢先至于宁諸侯遂東西分立以通姓名即所謂朝曲禮云諸侯見天子曰臣某侯某亦即此時也既朝之後天子始入廟受覲故覲禮乃朝之下始有天子負斧依之文節次固自分明詳畧不妨互見㑹而通之先朝後覲原非二禮又豈有四禮哉所以知曲禮為可通者考覲禮其入覲也自奠圭至致命其行享也自奠幣至授幣皆北面再拜稽首不既與諸侯北面之言有合乎北面曰覲則東面西面為朝必非無據矣况覲止行于天子而朝禮下通諸侯故王制云天子無事與諸侯相見曰朝而春秋書來朝者屢見葢惟取相見為義故諸侯得相為而覲天子即以朝為始事上下不嫌同號也鄭氏謂春朝受摯于朝受享于廟秋覲一受之于廟夏宗依春冬遇依秋然則春夏來朝者無北面拜稽之禮于冠履之分謂何故知周官不足據也既覲饗禮乃歸覲禮終矣下復云諸侯覲于天子為宫方三百步四門壇十有二尋深四尺加方明于其上果何説歟反復思之乃指天子廵守諸侯㑹朝之所也周書云王乃時廵諸侯各朝于方岳方岳無廟故四岳之下皆有明堂以受朝戰國時東岳明堂尚存齊宣欲毁之此所謂宫即方岳之明堂也其方三里古者步百為里方三百步為方三里明堂在其中堂以明名以祀方明也大戴明堂篇謂其宫方三百步與此合特所云茅屋蒿宫説近怪妄不若考工之制近理可信考工記周人明堂度九尺之筵東西九筵南北七筵堂崇一筵五室凡室二筵畿内明堂為宗祀文王之所覲行于廟其布政當在明堂特禮文未之詳也虞書言舜廵守柴望而後覲郊特牲亦言天子適四方先柴知天子廵守凡畿内羣神之祭皆于是舉行見天子無外四海為家之義此經云拜日于東門外春朝朝日之禮也禮日于南門外南郊祭天之禮也禮月與四瀆于北門外北郊祭地之禮也禮山川邱陵于西門外望祀山川之禮也鄭註過信周禮指此為時㑹殷同且引司盟之文謂天子設壇郊外與諸侯同盟豈知經固明言諸侯覲于天子耶或曰畿内明堂以大饗上帝宗祀文王配之方明壇即日至郊天之大壇也圓丘明堂同在一處説頗通貫宜詳味之
  喪服第十一
  喪服之重者有變有除斬齊大功有之所以然者親喪至痛日月甚長而衰麻之麤不可以乆故每因吉祭而為變除之節據禮虞曰喪祭卒哭祔練祥禫曰吉祭小記云祭不為除喪然除喪必因乎祭觀先王制禮雖曰親喪外除而所以節哀順變者尚使之由漸之輕故哭踊亦皆有節葢不如是賢者無由俯而就不肖無所跂而及此禮不可以傳不可以繼也内哀且當以漸殺外服自宜以漸輕彼夫始死不食既殯食粥既塟疏食小祥而菜果大祥而醯醬禫而醴酒飲食以漸而加也始死居倚廬既塟柱楣小祥堊室大祥復寢居處以漸而進也何獨衣服而不然乎孔子有言戚容稱其服言内心之哀視外以為之節也是則服之變除與哀情相終始矣然變者不遽除而除者不更變故變有受而除無受夫變則變矣而謂之受者何也孝子于此有不忍遽變之心若人授之而已受之者然也考禮喪冠為父六升升八十縷既卒哭受七升為母七升既卒哭受八升見後記至練而易為練冠間傳小祥練冠祥而更易為縞素玉藻縞冠素紕既祥之冠間傳大祥素縞禫更易而纎間傳禫而纎此冠之變也喪衰為父三升既卒哭受以成布六升為母四升既卒哭受以成布七升布幅廣二尺二寸三升四升稀疏未成布六升七升乃成布練後易衰不見于經雜記曰有父母之喪尚功衰間傳曰三年之喪既練矣服其功衰注疏謂練後之衰升數與大功衰同父七升母八升又間傳注大祥除衰杖此衰之變也初喪承衰之衣經無可攷觀檀弓云練練衣黄裏縓緣則前此不練不緣可知大祥變而麻衣見間傳禫後變而素端黄裳此衣之變也首要之絰要亦曰帶父喪以苴麻母喪以牡麻男子婦人所同也卒哭後男子以葛絰變要麻婦人以葛絰變首麻葢男子重首婦人重要輕者變而重者不變故至練男子除首絰而要葛猶存婦人除要絰而首葛不去間傳小記所謂易服者易輕者除服者先重者此也至于屨父喪初以菅母喪則藨蒯卒哭後父與母同而練後皆易以麻檀弓所謂練繩屨無絇者此也合而觀之冠也衰也衣也男之要絰婦之首絰也屨也則變而不遽除者也男之首絰婦之要絰也則除而不更變者也喪服之變除如此此經有所及有所未及因取禮記中可見者以明之
  齊衰三年首言父卒則為母下即及繼母慈母因知妾子之為其母當與此同經不言者包于父卒為母之中也觀慈母之傳曰妾之無子者妾子之無母者父命妾曰女以為子命子曰汝以為母若是則生養之終身如母死喪之三年如母妾子子于他妾者且然况生母乎惟大夫之妾子從乎大夫而降故為其母大功公子于君之所不服者已亦不敢服故為其母練冠麻麻衣縓緣既塟除之經表此二者之異則士而下皆從同不必言也又庶子為父後則與尊者為一體不敢服其私親故為其母緦經表此為後者之異則不為後者皆從同亦不必言也推此則齊衰杖期止言父在為母則繼母慈母與妾子之為其母皆父在齊衰杖期可知更推大夫之妾子大夫已卒而服其母必同此齊衰三年可知小記云庶子在父之室則為其母不禫然則生母之服父在期而父卒三年益從可知矣
  母為長子齊衰三年此母專指宗子之妻非凡為母者皆為長子三年也據經云父之所不降母亦不敢降是母之服重從乎父也上斬衰章父為長子傳云正體于上又乃將所傳重也注云重其繼祖禰之正體又以其將代已為宗廟主也是父之服重尊乎祖也故傳又云庶子不得為長子三年不繼祖也小記亦曰庶子不為長子斬不繼祖與禰故也然則庶子之妻其服長子也亦從夫而殺矣豈得三年乎當與為衆子不杖期同又小記云妾為君之長子與女君同此記云妾為君之長子惡笄有首布總然則母之為長子因父為隆殺妾為君之長子視女君為輕重可也
  齊衰杖期章父卒繼母嫁從為之服注疏從為之服連讀傳曰貴終也王肅云從乎繼母而寄育則為服不從則不服此説是也鄭注謂嘗為母子貴終其恩則是因其未嫁前有母子之恩而服之非從嫁而為之服也崔凱因鄭説而推之曰此服之者庶子耳為父後者不服也愚攷上文出妻之子為母非為父後者皆齊衰杖期此無論從嫁與非從如一所以然者傳所謂親者屬而注謂母子無絶道也然豈可語于繼母乎繼母不嫁則母子也嫁則路人矣奚服之有奚為父後與非為父後之有惟是父卒子孤幼無依不得已從繼母而往繼母亦不之棄而保抱携持則其母子之恩無間于親母如是而不為服則于母子之情為不終而反之于心未免過恝彼繼父同居者猶齊衰期異居者猶齊衰三月亦惟以恩之不可忘也繼母雖非親母其撫育之恩獨可忘乎縱身為父後業從母往已不能如常禮行為後事其服自不容無果能如禮為父後則己克自立不從繼母往矣不從又奚服哉
  祖為適孫不杖期傳云有適子者無適孫孫婦亦如之此言適子在則長孫與庶孫同祖為之大功長孫之婦亦與庶孫婦同祖為之緦也古人子雖多惟立長子一人為後曰適子有適子則適子之長子未即為適孫必適子亡始立為適孫以為祖後下文云父卒然後為父後者服斬是也適子在既不立適孫則適子之長子婦亦不得為適孫婦葢夫庶亦庶夫適亦適婦人從夫之義也鄭氏謂適婦在則亦為庶孫之婦是不夫之從而以姑為主矣豈禮意哉
  大功九月章大夫之妾為君之庶子女子子嫁者未嫁者為世父母叔父母姑姊妹傳曰嫁者其嫁于大夫者也未嫁者成人而未嫁者也何以大功也妾為君之黨服得與女君同下言為世父母叔父母姑姊妹者謂妾自服其私親也此條言大夫之妾當服大功者在君之家有君之庶子女子子嫁者未嫁者在私家有世父母叔父母姑姊妹經傳甚明鄭氏不從舊讀分大夫之妾為君之庶子自為一條復援齊衰三月章女子子嫁者未嫁者為曾祖父母之例析女子子嫁者未嫁者為世父母叔父母姑姊妹别為一條而以傳文何以大功也妾為君之黨服得與女君同為大夫之妾為君之庶子之傳謂文爛在下如其言則為世父母叔父母姑姊妹者非大夫之妾故又謂傳文妾自服其私親為不辭非經誣傳莫此為甚今為通攷前後經文以正之大凡妾為君黨之服皆從乎女君父母為衆子及女子子未嫁者本期大夫則降而大功故此條上有大夫為子之文子謂庶子包女子子未嫁者父母同服父母為女子子嫁者本大功大夫則降而小功小功章有大夫為女子子適士者嫁于大夫則尊同不降故此條下有大夫大夫之妻為女子子嫁于大夫者之文妾從女君故為此三人庶子女子子嫁者未嫁者皆服大功也夫大夫庶子父母為之大功妾亦從而大功此禮易明不煩詞説傳特恐人之疑于女子子嫁者同于未嫁者故特著之曰嫁者其嫁于大夫者也明其本服大功大夫宜降小功因尊同而不降也未嫁者成人而未嫁者也明本期而以尊降且明惟成人故大功否則當為殤服也大夫為女子子長殤小功恐人之疑于大夫及妻降而妾不降也復著之曰妾為君之黨服與女君同明為從服也更恐疑于為世父母叔父母姑姊妹亦為君黨之服也又著之曰妾自服其私親也明其亦服大功故得以類相從也詞明義顯有何可疑而乃謂之為文爛謂之為不辭也哉朱子謂女子子嫁者為父母及昆弟之為父後者已見于齊衰期章為衆兄弟又見于此大功章惟伯叔父姑姊妹之服無文而獨見于此當從鄭注夫女子子嫁者固為伯叔父姑姊妹大功矣成人未嫁者應期而亦在大功何以處之豈以鄭氏明當及時之言為足據也
  服貴妾緦夫妾何以貴也以有子也故小記曰士妾有子而為之緦無子則已此貴妾與貴臣文連鄭指服之者為公士大夫之君是也獨于齊衰期妾為女君條謂女君于妾無服竊以為未然夫妾為君斬為女君期服已重矣傳曰妾之事女君與婦之事舅姑等文不及于君亦以妾之服君君之服妾已見于前後前指斬衰章後指此條獨女君服妾無文故于妾為女君條舉婦之事舅姑以例妾之事女君俾讀之者即舅姑之于婦還以例女君之於妾也故縱不得如為適婦大功為庶婦小功降而緦焉亦宜也縱不得凡妾皆為之服從夫而貴妾緦焉亦宜也鄭謂報之則重報之則誠重也降之則嫌降之果何所嫌乎賈疏乃云並后匹適傾覆之階故抑之夫惟君之志淫而溺愛也故匹適之漸以萌豈緣女君服妾而生也若謂嫌于舅姑之為婦則傳已明言與婦事舅姑等矣此義不明後世禮家于有子之妾惟適子衆子為之服期而君與女君皆不為之服此則注疏之失也
  記云庶子為父後者為其外祖父母從母舅無服不為後如邦人是古者妾子于其生母之黨皆有服惟為父後者則否後世喪禮皆因之朱子家禮圖亦明著之今制直削之不載人皆不知有此禮妾子于母家視同奴𨽻愚以為天下無無父之人亦無無母之人子生于是母而以其名位之卑遽忘乎母之所自于情于理豈曰能安因取此條詳為之説以告凡為妾子者已載學禮質疑或者曰古禮固然以言乎今實有未可拘者即如三吳大家往往取僕婢之女為妾妾既生子子于生母固自無嫌獨是母之父母兄弟姊妹于此子素有主僕之分不容居外祖父母從母舅之名既無其名安從制服余乃憮然曰此世衰道微先王之禮教不明不能正身齊家而惟色之求遂使末流之𡚁一至于此也君子于此惟正其本源而已矣曲禮云大夫不名姪娣士不名長妾妾之有亦禮所不禁然而買妾之法惟曰不知其姓則卜之不聞取諸僕婢之女也坊記有言諸侯不下漁色説者曰諸侯不内娶若下取本國大夫之女則如漁者之於魚但以貪欲之心求之也推此則為卿大夫而取僕婢之女為妾不謂之漁色而何古者仕于家曰僕禮運曰卿大夫與家僕雜居齊齒非禮也况可下漁其色至使其子絶母黨之親乎君子知其然慎獨以誠其意軌物以約其身閨門之内琴瑟宜焉主僕之間尊卑秩焉不必其有妾也不得已而有妾必取之以道使妾之有子者得母其母其母之父母兄弟姊妹得居其子之外祖父母從母舅之稱生而存也則親之死而喪也則服之子心既安母心亦慰是則正其本源之謂也不此之務而惟色之求何怪乎此禮之同于贅疣也哉士喪禮第十二 既夕禮第十三即士喪禮下篇
  雜記云恤由之喪哀公使孺悲之孔子學士喪禮士喪禮于是乎書是前此喪禮已亡微孺悲之學㡬無可考故當時小歛之奠曽子云在西方子游云在東方未成服而弔曽子則襲裘子游則裼裘負夏之反柩曽子以為禮子游以為非兩賢並及聖門于禮尚未能歸一由無成書可執也是禮固先王所制之禮其書則孔子所授之書即身習為口傳而後世獲觀其備然則儀禮十七篇必謂盡出先王之舊殆亦不深攷也其有宜于古而不宜于今如復重之類亦禮隨時變學者第明其意而可矣或且議其非經抑何心歟
  聖賢之學莫嚴于死生之際故喪禮為人子送死之常而將死之時在其人尤當有以自主生平之學問持守皆於此驗焉苟生平無所得力至此鮮有不惘惘者觀曽子之啟手足子張之庶幾于終君子之正命也如此陳乾昔之大棺夾婢魏犨之屬以妾殉庸人之亂命也如彼嗚呼可以見其生平矣故就人子之心而論則方親之既病惟欲其安而不欲遺以勞故曽元不忍易簀未始非情之至而君子得正而斃之心則不欲自逸以苟安于姑息也故必居適室必齊必廢牀没于地必不死于婦人之手乃所謂全歸凡皆所當自主者而生人務有以玉成之庶幾兼盡之道也
  握手所以交籠兩手者其制圍而縫之員如竹筩手從兩端而入兩手掌交叠叠處厚須寛大乃得容故牢中牢籠也中寛而兩端窄也旁寸謂于兩端摺而縫之廣一寸也著組繫貫組于兩端摺縫中繫手腕以為固也蚤揃如他日蚤去手足爪甲也揃展同展其鬚使直也喪大記曰爪手翦須如他日如生時也或謂揃為斷須生時豈斷須乎
  設明衣裳檀弓所謂設飾也先時尸裸體惟幠歛衾至此始有飾故曰設飾曽子曰尸未設飾故帷堂
  設决施决于右手之大指也麗于擥者指設握後兩手交叠右手在内其决附著左擥也擥手下腕方設决時未遽麗從其後而言耳自飯持之謂自飯含時已設决持之若然設决在襲前而文在後連設握者决有組以連左擥未襲則衣未加握未入兩手宜開未遽得連必既襲既設握乃得取决之組連于擥而繫之故即繼之曰設握乃連擥以見設决之事至此而始畢也記云設握裏親膚繫鉤中指結于擥則設握法也手既從兩端入握兩手交叠中指長出握外故取握之組鉤繞中指一帀而還結于擥以為固也
  襲衣三稱士禮也雜記載公襲九稱故鄭謂天子當十二稱諸侯當七大夫當五而子羔之襲五稱知其嘗為大夫也古人死者惟襲衣親身服如生時而左袵為異小斂大斂則取衣包裹櫜以質殺惟取結束堅牢形體方正所以然者生人日服之衣多不過襲衣之數而喪大記所載小斂衣十九稱君大夫士同大斂君衣百稱大夫五十稱士三十稱為數既多不能盡服于身不得不包之以為固如是而入于棺尸乃安而不搖所謂祔于身者必誠必信勿之有悔也後世送死之衣止有古人襲衣之數故止有襲而大小斂之禮亡間有行之且笑其迂而訾為公文一角也嗚呼古禮難復賢者不免遺譏滔滔流俗尚何言哉
  君視大斂釋采入門説者曰釋采禮門神也夫以君之尊而下臨臣喪必禮其門神而後入竊疑于禮未安深求其故葢先儒緣喪大記君視大斂條訛釋采為釋菜遂以為禮門神喪大記後人所述則因古有釋奠釋菜之禮遂訛釋采為釋菜不知采與菜不同釋菜者祭禮之細釋采者釋去吉衣也服問云公為卿大夫錫衰以居此指成服後言大斂時未成服君未錫衰吉服而來不可即以吉服入故釋而去之以著其哀也豈禮門神之謂哉
  朝祖之明日薦乘車道車稾車于廟為遣送死者之車故亦謂之遣車檀弓云國君遣車七乘大夫五乘以降殺以兩之禮差之士遣車正當三乘先儒不察不謂此車即遣車而釋遣車為從塟之車其制甚小載遣奠苞牲置于槨中之四隅不思從塟之車謂之塗車孔子曰塗車芻靈自古有之明器之道也則知此禮陳明器時塗車亦在陳中而此三遣車則載皮弁服朝服簑笠之類塟畢則斂衣載之以歸檀弓著晏子遣車一乘及墓而反譏其以大夫而用一車為儉其親也果此三車非遣車而别有載遣奠苞牲之遣車則下文言行器何以茵苞器序從不載苞于車也先儒因謂此禮指諸侯之士故無遣車則益支矣
  士虞禮第十四
  檀弓曰塟日虞弗忍一日離也攷既夕禮既塟反哭賓致弔即降出主人送于門外是賓已退矣此虞禮即行于送賓之後别無宿賓迎賓之事而即位獻爵復有賓執事何歟按雜記云相見也反哭而退朋友虞祔而退葢視恩義之厚薄為去留之遲速是則反哭之後相見之賓已退朋友之賓尚留故得即與于執事不俟更宿也
  未塟之前有奠無祭塟之日以虞易奠謂之䘮祭終虞之明日卒哭有祭乃謂之吉祭並見檀弓然攷喪大記有云禫而從御吉祭而復寢吉祭指四時常祭則卒哭祔練祥禫雖稱吉祭而猶未即同于吉葢視喪祭則已為吉視四時嘗祭則猶在喪中也坊記曰賓禮每逢以讓喪禮每加以逺故始死及小斂之奠不席大斂後奠始有席虞祭不致爵虞禮無主人主婦致爵以後諸事喪祭禮殺練祭不旅酬曽子問小祥主人練祭而不旅奠酬于賓賓弗舉大祥無無筭爵曽子問註云然以漸而進逺而神之以反于常此孝子喪親奠祭之節次也喪禮不言作主而虞禮及特牲少牢皆有尸無主先儒因謂主惟天子諸侯有之大夫士不得有主按檀弓云重主道也周主重徹焉虞時作主則徹重而埋之夫主所以依神重有主道者始死未作主而依神於重有主之道也重既天子諸侯大夫士皆有之則主亦天子諸侯大夫士皆有之矣葢人始死有尸既殯有柩而死者游魂為變不可使之無歸故復刋木以依神有柩更有重有重見之義故名曰重既塟則尸柩不見重之為重于義無歸故既虞則埋重作主所以名為主者以死者之神主于此生者奉以烝嘗主于此主則一一則專義如此也左傳云祔而作主公羊云虞主用桑葢作主本為祔廟而其作則在虞時故二傳異文而同實在二傳雖指君禮言然大夫士之作主亦即此可見然則特牲少牢何以不言主主以依神主在則祖考之神即在祭時則立尸象神以行獻酬而無事于主故文不之及乃遂謂大夫士無主豈知禮意者哉
  記云始虞用柔日曰哀薦祫事再虞皆如初曰哀薦虞事三虞卒哭他用剛日亦如初曰哀薦成事先儒謂惟始虞再虞用柔日三虞與卒哭皆剛日他不及時而塟者虞卒哭之間有祭亦用剛日其祭無名謂之他者假設言之此説非也詳玩記文始虞用柔日矣再虞皆如初包有三虞故曰皆文不及三虞故于哀薦虞事下出三虞二字以足之三虞不連卒哭讀卒哭他用剛日言别用剛日即三虞之明日也檀弓云卒哭曰成事故祝曰哀薦成事如讀三虞連卒哭將祝辭亦同曰哀薦成事矣而可乎
  卒哭之明日祔主于祖廟自此往而不返故卒哭後更有餞猶生人逺行而餞之也坊記云喪禮每加以逺子游云喪事有進而無退虞時作主于寢祔則主入于廟所謂自近而逺以漸而進也先儒謂祔後復反于寢至練而後遷于廟則是逺而復近進而復退矣然則何庸有餞乎
  虞祭不筮日不筮尸不宿賓三獻即止無主人主婦致爵以下諸事卒哭祔祭當亦如之虞禮後記于餞之後云明日以其班祔用專膚為折爼取諸脰膉其他如饋食鄭注謂如特牲饋食之事葢惟指牲酒豆籩之類耳其迎尸九飯及獻酢諸事仍當與士虞禮同
  卒哭祔祭於三虞後相繼而行故日與尸不更筮賓不更宿小祥之去祔大祥之去小祥為日逺矣日也尸也賓也無不筮不宿可知攷虞禮記第云期而小祥曰薦此常事又期而大祥曰薦此常事皆祝詞不著二祥之禮此當放特牲饋食禮為節自筮日筮尸筮賓至獻兄弟及私臣内兄弟小祥之節也所謂小祥不旅酬自筮日筮尸宿賓至賓主黨旅酬交錯大祥之節也所謂大祥無無筭爵冠服用練祥所宜不得端𤣥耳
  雜記云自諸侯達諸士小祥之祭主人之酢也嚌之衆賓兄弟則皆啐之大祥主人啐之衆賓兄弟飲之考士虞禮喪祭也尸酢主人主人飲卒爵練祥喪祭何反止于嚌啐孔疏云此主人嚌之啐之謂正祭之後主人獻賓長賓長酢主人時也衆賓兄弟啐之飲之謂祭末受獻時也賓長之酢止于嚌啐而尸酢反卒爵者神惠重賓酢輕也通練祥二祭於特牲禮者不可不知
  特牲饋食第十五食音嗣
  特牲少牢二禮不曰祭而曰饋食者祭以粢盛為重也孟子曰卿以下必有圭田圭田者所以給粢盛也王制云士有田則祭無田則薦葢有田則粢盛具而牲殺器皿得因以傋無田則無以具粢盛也推而上之天子諸侯為藉秉耒躬耕以供宗廟之粢盛葢自首重粢盛矣就二禮考之尸者祭祀之主食飯惟尸而他人不及嘏者受福之重嘏惟用黍而他物不及此食之所以重而特舉以為名也士虞禮尸入之後亦先九飯而後三獻畧與特牲禮同故篇首亦曰特豕饋食其謂之饋者何凡孝子養親曰饋養昏禮婦饋特豚以明婦順而二禮黍稷之設必主婦親之故曰饋食者事死如生之義也大傳言小宗之法曰宗其繼高祖者五世則遷者也夫宗子為主祭而立有繼高祖之宗則士之祭自高祖而下可知士之後為小宗大夫更有太祖見王制其宗百世不遷故謂之大宗然大傳又云大夫士有大事省于其君干祫及其高祖干求也祫合祭也必求于君而後得祫則其常時但得特祭而不得合祭又可知考此特牲少牢二禮祝詞及命筮之詞惟及皇祖而自稱孝孫此常時之祭也其為特祭昭昭矣葢舉皇祖以為例其祭高曽也以此推之其祭禰也亦以此推之自稱則孝𤣥孫孝曽孫若孝子惟所易可也先儒不察謂大夫士惟得祭祖禰何其泥歟
  特牲饋食禫月吉祭之禮也于何知之士虞禮記曰中月而禫是月也吉祭猶未配考少牢禮祝辭曰薦歲事于皇祖伯某以某妃配某氏此禮祝詞不及配故知為禫月吉祭也既曰吉祭則四時常祭矣何以不及配在禫月也禫月何以不及配䘮終矣哀未忘也因父䘮之禫而廢祖之配可乎曰喪三年不祭並廢乆矣至是而始復焉復以其漸也既不及配矣安知非即祭父之禫乎曰祝辭稱孝孫則祭祖也非禫也既曰祭祖而祝辭曰適其皇祖適者其誰也喪三年不祭廢乆矣至是而復焉故為是始適之辭云爾後有辨書
  凡主祭者稱主人即宗子也祝辭稱孝孫則適孫為宗子也適孫為宗子而祭祖則伯父叔父以下皆宗之以祭故特牲少牢二禮有子姓兄弟皆與主人同祖同父者也而伯父叔父獨未有見焉豈凡適孫主祭者其伯父叔父可以不預乎葢祖者伯父叔父之所自出無不預祭之理禮文未有見已包于兄弟之中也其不别出為文者宗子先祖之正體伯父叔父同祖之旁尊旁尊不以加宗故不别出伯父叔父之文所以全宗子之尊也推此而言宗子而祭曽祖也則從祖而下凡再從者皆在焉亦于兄弟包之也宗子而祭髙祖也則族曾祖而下凡三從者皆在焉無不于兄弟包之也禮文所稱長兄弟者此其最尊者歟
  天子諸侯于祭之始有灌地降神之事而大夫士無之然特牲少牢二禮尸未入之前祝酌奠奠于鉶南主人再拜稽首祝祝畢然後迎尸此亦降神之意鄭氏釋曾子問隂厭援此以實之天子諸侯于祭之終不知神之所在於彼於此故設祭于堂為祊乎外而大夫士無之然特牲禮既籑佐食徹尸薦爼敦設于西北隅此亦于彼于此之義鄭氏釋曾子問陽厭援此以實之不思祭成喪者必有尸無尸曰厭故祭殤必厭隂厭以祭宗子之殤陽厭以祭凡殤曾子問昭昭明著非指祭祖禰時尸未入之始與尸既出之終也且厭之為言飽飫之義也祭方始而奠祝安得遽飽又陽厭當室之白以其在室西北隅屋漏處牖光漏入此處獨明故曰屋漏故曰陽也特牲禮之改設雖于屋漏然而厞用筵用席遮蔽且闔户牖俾之幽暗于陽厭之義謂何且使凡祭必備二厭則何以少牢之禮不儐尸者有改設之事而儐尸者無之邪後有辨書曲禮曰大夫無故不徹縣士無故不徹琴瑟衆仲言羽數大夫四士二是大夫士皆有樂舞矣祭綂云禮有五經莫重于祭特牲少牢大夫士祭禮也皆不用樂何歟嘗攷之郊特牲云饗禘有樂而食嘗無樂凡飲養陽氣也故有樂食養隂氣也故無聲竊意古者大夫士四時之祭有用燕禮者有用食禮者用燕禮則有樂用食禮則無樂特牲少牢皆用食禮故名曰饋食而無樂也且不觀公食大夫乎以諸侯食賓而不用樂益知特牲少牢皆無樂决以食禮之故也特牲少牢之旅酬無筭爵非燕乎曰祭以尸為主特牲尸九飯少牢尸十一飯乃為正祭故就二禮而觀即酳尸加獻尚屬餘事况旅酬無筭皆不及尸乎故不得名之為燕也
  少牢饋食禮第十六 有司徹第十七即少牢禮下篇
  特牲禮牲用特豕士禮也故士虞禮牲亦特豕而雜記則云下大夫之虞也特牲則大夫亦特豕矣少牢禮牲用羊豕大夫禮也而曲禮則云大夫以索牛士以羊豕則士亦用少牢矣禮文所載大夫士之禮參錯不齊原其故由衰周之季列國大夫恣行僣罔學者各就所見筆以成書故或儉或豐斷難畫一雖然聖人制禮明者述焉羣言淆亂折衷諸聖彼前以三鼎後以五鼎者非孟子歟禮文大夫士降殺以兩則三鼎為士時五鼎為大夫時矣即此証之儀禮士虞特牲俱三鼎其為士禮無疑少牢五鼎其為大夫禮無疑又士虞特牲皆九飯而少牢十一飯亦見降殺以兩之意
  大夫之祭饋食後有儐尸之禮有司徹篇是也饋食室事也儐尸堂事也其禮至繁非其人莫勝禮器載季孫之祭逮闇行事日不足繼之以燭乃至于跛倚倦怠及子路與祭則室事交乎戸堂事交乎階質明始行晏朝而退孔子以為知禮是故君子曰忠信之人可以學禮苟非忠信之人則禮不虚道是以得其人之為貴也嗚呼豈獨祭為然哉知此者可與語禮
  季孫魯大夫也祭有室事堂事則少牢為大夫禮益無疑後載不儐尸之事視特牲士禮為隆視少牢儐尸為殺其為下大夫禮當不誣也












  儀禮商卷二



  欽定四庫全書
  儀禮商附録
  鄞縣萬斯大撰
  廟寢圖
  儀禮十七篇喪服言服制不及于儀既夕禮則士喪禮之下篇有司徹則少牢禮之下篇其始終儀節可攷者凡十四條就十四條中冠聘食覲饋食凡六禮行于廟相見燕喪虞凡四禮行于寢昏則六禮行于廟成昏于寢其不於寢廟者惟鄉飲酒二射耳故為廟寢圖于後讀者考之有以知禮儀節次之所在即飲酒二射亦可以類推云





<經部,禮類,儀禮之屬,儀禮商,附録>
  廟寢圖説
  考工記匠人營國左祖右社面朝後市此指寢之前後左右為言也于何徵之考玉藻云諸侯日視朝于内朝退適路寢聽政知朝在寢之前矣朝在寢之前則祖之左社之右市之後皆指寢之左之右之後可知君之祖在寢之左則大夫士之祖亦在寢之左可知故圖列廟于寢東畧著其槩以見行禮之所在寢之後有燕寢廟之後亦有寢禮文不及故圖不著葢正寢以行禮燕寢以退息前廟以接神後寢以藏衣冠因圖之所及以推所未及宫室之制大畧可知也後有辨書
  與陳令升書
  海昌之有陳令升先生真今日讀書種子文章作家也某聞聲向慕于二十載之前前嵗始接丰儀去年復承枉顧冲然自下若不知己之有可自足者而于某質疑一刻許可不容口詩云成人有德小子有造以某之愚使不有長者提携奬掖恐無以鼓其一往之氣而進之有造之列深感用意之勤恒欲積誠肅叩函丈以畢先生之教客秋黄先生傳尊指授某儀禮圖俾之句讀且令𤼵明嘻先生豈以某有所知乎伏念儀禮一經與禮記相表裏考儀文則儀禮為備言義理則禮記為精在聖人即吾心之義禮而漸著之為儀文在後人必通達其儀文而後得明其義理故讀禮記而不知儀禮是無根之木無源之水也懸空無據豈能貫通某自丁未年同志有講經之㑹次及禮記乃取儀禮而讀之初上口即病其難讀既而反復推求思其所以難讀之故大要十七篇中以冠昏喪祭朝聘射鄉燕食相見為之目以冕弁衣裳帶韠為之飾以幣帛皮圭璧琮車馬為之物以鼎爼豆籩簠簋敦鉶為之器以升降拜跪揖讓為之文委曲周詳至繁至宻讀者不苦其重複即病其猥瑣而愚以為難讀者不在是也古人之禮行于廟者十七行于寢者十三廟寢之制今昔不同不瞭然于胸中徒見其敷陳序列于堂階房室戸牖之間而處所無定將有于左而疑其右于上而疑其下于内而疑其外者如觀傀儡塲轉運變動非不極靈迨提挈一收終歸無有觀者究何所得此儀禮之所以難讀而楊信齋所以特為此圖也就圖而論門庭堂階諸制亦皆明備獨房室與經不合鄭注天子諸侯有左右房大夫士東房西室無右房陳用之則謂經有明言左房東房者言左以有右言東以有西則大夫士房室與諸侯同信齋然其説而為圖尚仍鄭注今考聘禮賓館明有右房而鄉飲酒席次若無右房則不合經不多見者或以為藏服器之所而行禮不之及也竊依經文更為廟寢圖門庭户牖堂階房室昭昭布列明乎此則凡行禮之始終節次井然秩然雖其委曲周詳至繁至宻者無不言下立辨迎刃而觧矣豈有難讀之苦哉信齋諸圖間有脱誤稍為補正其經文詮釋專取註疏朱子之説時有存者竊不自揆取先儒未盡之㫖稍為論說凡若干條書之别紙以進先生于此經知有獨得箋註之暇取而觀之擇其是而削其非此則某之所禱祀而求者也郊特牲曰禮之所尊尊其義也失其義陳其數祝史之事也明乎門庭戸牖堂階房室之制雖足以見行禮之節次要不過與幣帛皮圭鼎爼豆籩同為器數之末而禮之義不存焉茍不由行禮之節次因以熟察其精微則是得其淺而遺其深識其末而忘其本究且與祝史無異嘗觀昌黎之于儀禮掇其竒詞奥㫖且追慕其盛思欲進退揖讓于其間則是儀禮之義固有即儀禮而可攷者况又有禮記可相𤼵哉人知昌黎謂儀禮難讀愚以為古來善讀儀禮者莫昌黎若也惜其所掇之竒詞奥㫖不傳于今耳信齋傍通圖惟宫廟牲體鼎數禮器四者可相叅攷餘本之周禮愚嘗謂儀禮禮記與周禮决不可通故置弗論不宣
  與應嗣寅書
  日以儀禮商請教多有許可欣愧交生所賜辨論諸條不以某之所不知而棄之非相愛之深何以有此第某之據者經也辨以明經或有因辨而反晦者更不可以不辨某為廟寢圖以寢為居處之地非無說也玉藻云諸侯日視朝于内朝路門外之朝也對庫門外之外朝而言故曰内朝文王世子謂之外朝以路寢庭朝為内朝退適路寢聽政然後適小寢釋服玩此文節次則朝在路寢之前小寢在路寢之後士大夫之正寢猶人君之路寢也其燕寢猶小寢也正寢以行禮燕寢以退息謂寢非居處之地而何尊辨謂如某説似堂室皆晝寢之地然則凡寢但可以寢息而不可行禮不幾混正寢燕寢于無别乎古人居室之制統言之則曰宫析宫中而言則大門之内為寢門寢門之内即正寢堂階房室皆具喪大記疏正寢猶今㕔事正寢之後為燕寢觀曲禮云凡與客入者客至于寢門主人請入為席然後出迎客檀弓孔子云師哭諸寢朋友哭諸寢門之外是正寢為行禮之地可知矣如尊辨凡寢為寢息之地而待客于斯哭師友于斯古人豈若是無别乎某之為此圖因儀禮中冠聘食覲饋食行于廟相見燕喪虞行于寢昏則六禮行于廟成昏于寢廟在寢之東故著之首簡使讀者易于考見即射鄉之行于庠序者亦可以類推今尊辨云大夫士有堂而室在其後寢又在其後似正寢之外更有堂意若以某之寢圖當易為堂也姑弗論正寢之外别無堂即有之禮文不及何暇并載于圖乎宗子不親迎某就儀禮記文詳玩謂當如此葢昏姻之事皆父母為主故凡禮文所載必言親迎皆父母主昏者也哀公問冕而親迎亦就世子為言今日之世子即他日之君故孔子謂合二姓之好以為天地宗廟社稷主也宗子自主昏者其父既亡其母復喪人生之最不幸最非常者命無所受故己命人迎而不親往他傳記止言父母主昏之常禮故皆言親迎獨儀禮并及宗子自主昏之變禮故言不親迎今尊辨謂如某言則不親迎之禮當在前而以親迎者附其後不當以親迎者在前而以不親迎附之不思昏禮父主子昏父乃宗子也故命子之詞曰往迎爾相承我宗事常禮先而變禮後奈何反以為疑乎若謂宗子不親迎禮不當為此闕文則儀禮簡要闕者甚多在此文實非闕也若謂禮載不親迎之非禮為不備禮者權之則儀禮于正禮尚多未備恐未暇載及非禮之禮也特牲饋食祝詞不及配尊辨疑祖久在廟免喪之後妣不應不同祀因指為承重適孫祀新祔之祖愚考曽子問攝主祭不配先儒謂祭不及妣意者特牲之不配亦以宗子禫後即主吉祭不忍死其親已雖主祭猶若攝主故不及妣乎特牲少牢二禮某謂不當有厭尊辨雖亦不取隂厭陽厭之名然猶本攝主不厭祭之言而指祭後改饌為厭祭夫攝主不厭祭謂但祭正統之親而不祭宗子殤之隂厭不祭凡殤與無後者之陽厭也若指祭後改饌為厭祭則凡士大夫之祭皆當有之何以少牢儐尸者獨無改饌之事乎諸疑更以相質幸垂教焉
  再與應嗣寅書
  儀禮商復䝉答辨反復再四猶有未安敢再就所見以請某謂大夫士有正寢燕寢而不别有堂尊辨引玉藻將適公所居外寢出揖私朝一節謂大夫士正寢之外有私朝私朝亦有堂有室按大夫士私朝玉藻雖有其名而堂室之有無則禮文不著大夫士之正寢猶君之路寢君之路寢為内朝大夫士之正寢不即可以為私朝乎詳玩玉藻文將適公所宿齊戒居外寢謂宿于正寢之室也沐浴史進象笏書思對命既服習容觀玉聲皆室中事也乃出揖私朝謂諸事既畢出堂與家臣相見也朝即正寢之堂豈正寢之外别有朝乎若以君有三朝疑大夫士有私朝考之曲禮天子當宁而立諸公東面諸侯西面曰朝爾雅云門屏之間謂之宁夫天子外屏屏在路門之外而治朝即路門之外知治朝即當宁之朝在周官則司士所掌是也其位王南鄉三公北面東上孤東面北上卿大夫西面北上是王在路門外當宁而立諸臣在庭而見故師氏司王朝亦居路門之左也然則治朝别無堂矣外朝在庫門之外周官則朝士掌之孤卿大夫立于左棘公侯伯子男立于右棘三公立于前槐此非常視之朝惟斷罪人乃涖之亦未見有堂有室所以然者禮器云天子諸侯臺門足知君門崇廣可即此朝見臣民又玉藻云閏月闔門左扉立于其中益足證君門可以涖衆不必更有朝堂矣後世御門聽治即此意夫然則知朝之為朝就君臣相見之所在以為名見于路寢則路寢為朝見于路門外則路門外為朝見于庫門外則庫門外為朝非必具堂階房室乃可言朝也天子諸侯且然况士大夫乎且古者宫室皆有等殺故大夫而臺門旅樹即為僭禮管仲山節而藻梲則難為上使大夫士果有私朝是必即于正寢而非别有朝堂也若疑寢外無朝大夫士妻喪不復可與家臣謀事則喪大記云期居廬終喪不御于内者父在為母為妻是妻喪居中門外也廬在中門外中門即寢門雜記云疏衰之喪即齊衰既𦵏人請見之則見不請見人是妻喪未𦵏不見人也况妻殯止于三月三月而𦵏䘮遽之中何所事于正寢而憂其不可哉若以内子士妻卒于男子之㕔事為嫌則君夫人卒于路寢路寢固聽政之所也又寢有二義如寢不言寢不尸寢毋伏寢東首之寢偃卧之義也路寢適寢燕寢小寢之寢宫室之義也尊辨謂寢必晝寢之地然則路寢又何以得為朝乎特牲饋食禫月之吉祭舉祭祖以為例故祝詞不及禰尊辨謂不當越禰祭祖而疑為祀新祔之祖然則少牢為平時吉祭祝詞亦止及祖又將何説以處之諸侯不親迎而韓侯親迎者有母之命也儀禮固云宗子父没母命之且以諸侯入覲而娶于王之卿士當必禀命于天子既有母命又有君命安得不親迎乎
  三與應嗣寅書
  鄉奉書辨大夫士正寢之外無私朝玉藻所謂私朝即正寢答教不以為然更援魯語外朝内朝證鄙言之失某以為先王之制荒逺難稽不得不憑諸傳記第傳記多後人所述有就古初之正禮以為言者有就衰時之變禮以為言者讀者要當擇善而從不可不慎也又禮文參錯一事之本末徃往互見于他書苟非㑹通以考其詳則一隅之見或不無病于偏執此又言禮者所當知也魯語云自卿以下合官職于外朝合家事于内朝先生據以為别有私朝之證必謂敬姜賢婦素稱知禮其語可信也亦知康子之時何時乎魯自季武子專政以來禄去宫室君若贅旒公廟立矣昭公出矣中軍作舍矣禮樂征伐惟其所出何有于私朝至康子時僭踰既乆子孫臣庶視為固然莫有覺其非度因遂有非禮之禮以相傳如敬姜之語康子者使先王之制卿大夫果得有外朝以業君之官職則冉有之謀政於私朝乃其常分孔子曷為以其事抑之足以知敬姜之語從僭後為言而非先王之制也先王之制合官職於公朝合家事于私室觀玉藻云朝辨色始入謂大夫士君日出而視之退適路寢聽政使人視大夫大夫退然後適小寢釋服據此即知君聽政路寢之時卿大夫各治官職于外考工記云外有九室路門外九卿朝焉曲禮云在官言官玉藻云君命召在官不俟屨據此則知公門外旁皆有卿大夫治事之所迨其後諸侯微大夫僭政莫在公而私家遂有外朝内朝之號然其内朝當即正寢其外朝當亦于門葢君有臺門旅樹以為治朝而郊特牲云臺門而旅樹大夫之僭禮知衰世大夫之門皆儼然公門以為外朝不獨季氏為然矣惟晏子近市之宅湫隘囂塵不可以居若是者知其必不僭為私朝也夫然玉藻所謂私朝疑亦就僭禮為文何以言之玉藻言朝服以縞自季康子始康子卒于哀公二十七年死而後諡則記玉藻者在康子死後其時之有私朝也乆矣至于君朝之在門前書所據確無可疑尊辨謂惟閏月居門常朝不爾是過泥周官太史之文而不知闔門左扉惟施于閏月則常朝特不闔扉可知葢天子五門為臯庫雉應路諸侯三門為臯應路魯則庫雉路門皆直入無堂室相間路門内為路寢即内朝治朝外朝就門而立左傳邾子在門臺臨廷即視朝時也然則雖天子諸侯路寢之外别無朝堂安得則敬姜之言謂大夫士正寢之外别有私朝也哉祔後反主于寢經無明文某謂如此背于喪事有進無退喪禮每加以逺之義已辨于虞禮篇中父母之喪卒哭國政入于家雖喪大記文然是金革之事故先儒謂為權禮曾子問云三年之喪練不羣立不旅行雜記云三年之喪祥而從政王制云父母之喪三年不從政此乃常禮若據權禮以為正是教人忘哀以從利後世凡奪情者皆孝子也如之何其可哉
  四與應嗣寅書治朝圖二
  朝堂之説前書已盡無復可疑蒙更賜辨且加諄誨深感用意勤懇第就尊辨再四尋譯尚多可商敢再竭鄙私請教尊辨云鄉黨入公門鞠躬如也然後從而過位過位之後攝齊升堂判然可知豈有朝而無堂者禮有三朝五門朝必有明堂而明堂為人君宁立之處在門之外屏之内故曰門屏之間謂之宁某按公門就魯言則庫門雉門路門也位即門屏間之宁人君日視朝宁立之處路門外之治朝也堂路寢内朝之堂也先生謂宁有明堂則孔子入公門之後當即升堂今乃入門而過位過位而後升堂則知當宁之位無堂而攝齊升堂乃路寢之堂也若果宁有明堂其制如何宏大爾雅何僅以門屏之間四字畧之經傳何無一字及之邪又云漢濟南公玊帶上明堂圖中有一殿四面無壁此即朝堂與之同制按明堂之制見于考工見于大戴見淮南子見孝經緯而淳于登有說公玊帶有圖唯考工最古可信見前覲禮餘俱不經無足道也先生獨據公玉圖以例朝堂之制恐未然又曰朝者天子立於中朝臣四面來朝故司士掌正朝儀之位王南鄉三公北面東上是北面朝也孤東面北上是東面朝也卿大夫西面北上是西面朝也王族故士虎士在路門之右南面東上太僕太右太僕從者在路門之左南面西上是南面朝也三公在南則王南面揖可知孤卿特揖在西卿亦特揖在東大夫以其等旅揖亦在西皆南面士旁三揖士衆王左右旁揖之皆南面也惟在門左右者居王之後王還而揖之揖門左門右此北面揖也可北面揖者四面無壁故也今吾兄不知此見周禮揖門左揖門右因謂朝在門而不復有堂則在門左右者當東面西面今與王皆南面豈朝王之義乎按四面來朝之説不經獨明堂位四裔之朝各立四方之門外今尊辨于常視之朝忽祖公玉之圖而創為四面來朝之説是因司士朝位有四面之文而泥其解也考司士注疏約燕禮大射儀為説燕禮大射儀卿大夫初入門右北面既而西面士西方東面祝史門東士旅食者門西皆北面小臣師東堂下南面皆在廷也推此則知司士朝儀之位所謂王南鄉是王于門屏間之宁南面而立也三公北面是廷南鄉北立也孤東面是廷西鄉東立也卿大夫西面是廷東鄉西立也王族故士虎士此職司宿衛供使令者太僕太右太僕從者此職掌正朝儀者諸皆不與朝臣之列故立門左門右以待事與燕禮小臣師立東堂下南面者同若與朝臣之列當稱大夫士不當獨稱官矣立南鄉者廷之東西已立孤卿而下若亦東西鄉則駕出其上似使卑者踰尊也南面不偪君乎門左門右在門臺之側當塾之偏與君不相目睹即南面自無嫌也觀王既揖卿大夫士乃還音旋轉身畧向左右揖門左揖門右以其不見故必還而揖之也如尊辨諸臣南面而立王北面而朝尊卑倒置豈不謬哉又云每月在朝堂以月之有中氣也閏月在門以月之有節氣而無中氣也今曰惟閏月闔門左扉餘月不闔而皆朝于門此何義乎按閏月有節氣無中氣後世厯法皆然考之春秋經書閏二傳書閏六皆在嵗終左傳曰歸餘于終是也文三年閏三月傳曰非禮也即此見古厯置閏在嵗終非以無中氣也然則諸月立于宁當門兩扉之中月之正也閏月立當左扉之中非月之正也豈以無中氣乎始因寢廟而辨及私朝繼因私朝而辨及朝堂展轉牽連漸離其本某亦自悔多言矣
<經部,禮類,儀禮之屬,儀禮商,附録>















  儀禮商附錄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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