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城先生盡言集 (四部叢刊本)/卷一

目録 元城先生盡言集 卷一
宋 劉安世 撰 景常熟瞿氏鐵琴銅劍樓藏覆宋刊本
卷二

盡言集卷第一

   𥘉除右正言第一章

右臣近𬒳聖恩擢寘諌列内惟譾薄媿無以稱

㝷具辭免不𫎇俞允𥨸伏思念 陛下所以不

次用臣者豈徒備二省之員為朝廷羙觀而巳

盖授之以名者必求其實任之以職者必責其

効故臣拜命之𥘉未敢指陳政事而首論治亂

之本原人君之大體庶有以副公朝圖任之誠

意盡愚臣平昔之所學惟 陛下母憚煩而試

聽之臣聞書稱尭之徳曰稽于衆舍巳從人舜

戒其臣曰予違汝弼汝無靣從退有後言伊尹

之告太甲曰有言逆于汝心必求諸道有言遜

于汝志必求諸非道傅説之復于高宗曰惟木

從繩則正后從諌則聖然則古之聦明睿知之

君所以能大過於人者未有不以求諌為先務

也今  陛下居乆安之時乘不㧞之𫝑崇起

教化修舉法度粲然追跡於三代之隆者豈有

他哉特以 陛下至誠虚巳首開言路故人人

自竭樂告善道而天下之情無不通也然臣尚

有疑者自去嵗以後屡罷言事之官中外臣民

不知其詳徃徃𥨸議以謂 陛下好贒之志稍

異於𥘉年納諌之心漸怠於昔日臣竊憂之恭

惟 祖宗以來尤以臺諌為重雖所言者未必

盡善所用者未必皆贒然而借以彈擊之𫞐養

其敢言之氣者乃所以制姦邪之謀於未萌防

政令之失於未兆也今 陛下深居九重政在

大臣之際固冝開廣聦明留意採納而前日臺

諌數人相⿰糹⿱𢆶匹 -- 繼罷去甚者至於不䆒其所論之是

非不察其所争之當否陽餌以羙遷隂奪其言

責使忠正之臣憤懣而不能發修㓗之士愧報

而不敢受(⿱艹石)果出於 陛下之意邪則𧇊損聖

徳不可不戒(⿱艹石)出於大臣之計邪則 陛下冝

察其用心不過欲排天下之公議以快其𥝠意

而巳臣𥨸謂姦人用事之始惟䑓諌足以折其

謀至於禍胎旣成雖聖賢不能救其害 陛下

視令日何如 祖宗之朝而乃一聽大臣之所

為蔽耳目之任而挫忠義之氣非所謂愼終如

始者也臣之所以先獻此言者非謂𮮐列諌垣

乃敢要君以固位也實以上關宗廟社稷安危

之機下繋君子小人消長之漸是以反復論列

期有以感動宸𠂻(⿱艹石)夫世俗之人指以為嫌疑

者臣固有所不避也伏望萬機之暇詳覽瞽言

奨進端良容受直諌叅之以公議持之以誠心

所愛者必知其惡所憎者必知其善使臣下不

能窺伺間𨻶以售其𥝠則忠言嘉謀将繼此而

進矣臣天賦愚直不識忌諱惟 陛下察其愛

君憂國之誠少賜留聽不勝幸甚

   論命令數易

臣嘗考載籍以推先王之道雖禮樂刑政號為

治具而所以行之者特在於命令而已昔之善

觀人之國者不視其𫝑之盛衰而先察其令之

弛張未論其政之醇疵而先審其令之繁簡惟

其慮之旣熟謀之巳臧發之不妄而持以必行

則堅如金石信如四時敷天之下莫不傾耳承

聽聳動厭服此聖人所恃以皷舞萬民之術也

書曰慎乃岀令令出惟行弗惟反易曰渙汗其

大號傳曰令重則君尊又曰國之安危在出令

凢此皆聖人慎重之意也臣伏見朝廷命令變

易頻數遠不過一二歳近或期月而巳甚者朝

行而夕改亦有前詔未頒而後令蠲除者吏不

知所守民不知所從求其弊原盖由講議未精

思慮未審人情有所未盡事理有所未通或牽

於好惡之𥝠或溺於迎合之說是非無所辨取

舍無所宗故一人言之而⿺辶䖏爲之紛更也方平

居無事之時輕嫚多變之如此緩急有事之際

何以取信於人伏望聖慈深鑒前古之戒謹爲

今日之慮至於法度之廢置政事之因革必使

大臣公心恊謀愽極利病廣覽詳擇務當義理

更其所可更則不嫌於違俗守其所可守則無

憚於𥫄故申敕門下無使徒爲審讀以應故事

其有措置失當前後謬戾者必舉封駮之職庶

幾詔令清簡吏民信服事可乆行不致反汗取

進止

   論寺監官冗

臣伏見 先皇帝考古職典建置治官天下之

務必總於三省散𨽻於六曹循名責實大體雖

善而措置法度未暇致詳此議者所以論官冗

之弊而首及於寺監也伏惟 陛下即政之𥘉

常賦之外一切蠲復所入有限則國用有不足

之慮是以SKchar置官局裁節浮費而膳部倂於主

客虞部入於屯田又量事之閑劇以定員之多

寡六曹所减凡十九員而官無廢事人無異議

者處之得其理也臣甞𮗚 先帝時寺監長貳

多不並置亦有無少卿而丞簿行其事者今太

僕衛尉鴻臚光禄太府各二卿軍噐将作少府

各二監丞簿官属仍不預焉省曹所减止十餘

員而寺監所増乃倍平昔前日省官之詔遂為

空文損彼益此何𥙷於治昔杜佑建議於唐以

謂臯陶作士正五刑今刑部尚書大理卿是二

臯陶也垂作共工利噐用今工部尚書将作監

是二垂也伯夷秩宗典邦禮今禮部尚書禮儀

使是二伯夷也伯益作虞掌山澤今虞部𭅺中

都水使者是二伯益也舊名不廢新職日加空

存虚稱皆無實事臣每愛其言最為切理今百

司申陳必經寺監而長貳鮮敢予奪悉禀六曹

不惟虚煩文移淹留旬月而又省寺指揮間多

異同内外有司艱於遵奉加以官吏猥衆縻耗

廪(“㐭”換為“面”)禄非有𨤲革将不勝弊欲望聖慈叅酌典故

稽考名實凢寺監之職可以歸之六曹者冝盡

省之或事務實繁及政體所繫不可罷者亦冝

裁為定員不使冗濫庶㡬官得其人經費易給

   論館職乞依舊召試

右臣伏見 祖宗𥘉定天下首闢儒舘以育人

材累聖遵業益加崇奨處於英俊之地而厲其

名節觀以古今之書而開其聦明廪(“㐭”換為“面”)食大官不

任吏責所以成就徳噐推擇豪傑名卿賢相多

岀此途得人之盛無愧前古然自近𡻕以来寖

輕其選或縁世賞或以軍功或酬聚歛之能或

狥𫞐貴之薦未甞較試遂貼職名漸開僥倖之

門恐非 祖宗之意伏望 陛下明詔執政今

後館職無俾輕授必求文學行𧨏有聞於時審

察其才實可長育然後一依近降條制召試而

命庻使名噐漸重不容幸得循致賢能以備官

使

  再奏

右臣近甞奏請今後館職欲乞並依元立條制

召試而授巳奉聖旨施行然臣伏𮗚所降指揮

尚有未盡輙復論列庻㡬小𥙷臣甞謂 祖宗

以来新進入館之人鮮有不試而命者惟是縉

紳宿望始効顯著或累持使節或移鎮大藩欲

示優恩方令貼職今 陛下過聽臣言追復舊

制雖云大臣奏舉到館職並依召試方得除授

⿰糹⿱𢆶匹 -- 繼云其朝廷特除者不在此限則是不問人

才之如何資歷之深淺但非奏舉皆可直除名

為更張弊原尚在臣愚欲乞特降指揮依倣故

事約自轉運使以上資序特除者方得不用此

制庻能塞僥倖之門重館閣之選

   論差除多執政親戚

右臣伏見 祖宗以来執政大臣親戚子弟未

甞敢授内外華要之職雖有合得陳乞差遣亦

只是數處閑慢監當局務原其深意盖謂父兄

巳居柄任而京師之官多是要劇為大臣者旣

不能人人為朝廷推至公之心振㧞滯淹提奨

寒素而貪𫞐好利多為子孫之謀援引親属並

據高勢根連𦷾固更相朋比絶孤寒之進路増

膏梁之驕氣寖成大𡚁有不勝言是以 祖宗

立法務裁抑上下遵奉莫敢或違自王安石秉

政以後盡廢累聖之制專用親黨務快𥝠意二

十年間㢘耻掃地 陛下踐祚之𥘉厲精求治

剗革僥倖一本至公躬行法度不欲有毫髪之

累此天下之人所共聞見而在位之臣化上之

徳冝盡忠交儆務為正直而廟堂之上猶習故

態子弟親戚布滿要津此最當今之大患也臣

條列其弊屢欲靣奏偶以秋暑尚熾伏恐乆煩

聽覽用此未敢請對然近来差除尤多不恊物

論是以不避煩瀆聖聦湏至具章䟽論列臣伏

見太師文彦愽之子及為光禄少卿保雍將作

監丞孫永世少府監丞妻族陳安民近遷都水

監丞女婿任元卿堂差監啇税院孫婿李 由

堂差監左藏庫或用恩例陳乞而此兩處皆非

陳乞之所當得也司空吕公著之子希勣今年

知頴州𦆵及成資召還為少府少監希純去年

自太常愽士又遷宗正寺丞女壻范祖禹與其

婦翁共事於實録院前此盖未甞有而次壻邵

䶵為開封推官公著𦆵罷僕射即擢為都官𭅺

中外甥楊國寳自𥘉改官知縣又堂除太常愽

士未及又擢為成都路轉運判官楊瓖寳亦自

常調堂差知咸平縣妻弟魯君貺今年自外任

擢為都水監丞姻家張次元堂除知洺州胡宗

炎擢為將作少監馬傳慶自冗官得大理寺主

簿其間雖或假近臣論薦之名皆公著任宰相

日㧞擢除授也宮教之職舊係吏部依法選差

近方𭣣為堂除而公著首用其孫壻趙演宰相

吕大防任中書侍𭅺日堂除其女壻王讜京東

排岸司妻族李括知洋州李機知華州范純仁

拜相之𥘉即用其姻家韓宗道為户部侍郎妻

族王古右司員外郎王毅近自常調堂差知長

垣縣門下侍𭅺孫固之子朴判登聞檢院臣聞

皷檢院乃天下訴𡨚之地豈可使執政子弟為

之熈寜𥘉甞以宰相子曽孝寛判皷院是時言

者以此論奏即今罷免而公亮陳乞監皮角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此近例也孫固及左丞王存右丞胡宗愈姻家歐陽棐除

館職未及一月又授職方員外𭅺宗愈之弟宗

炎近除開封推官然王存除歐陽棐外未聞其

人及中書侍𭅺劉摯亦未見所引𥝠親而二人

者依違其間不能紏正雷同循黙豈得無罪臣

之所陳皆彰明較著士大夫之所共知其所不

知者又不可以悉數臣𥨸謂二聖臨御于兹四

年未甞以名噐少𥝠於宗族外家而大臣所為

乃反(⿱艹石)此上下恬然不以為恠此臣之所甚懼

也昔崔貽孫為相未踰年而除吏八百員不避

姻故之嫌後之大臣欲引其𥝠親者多假此以

藉口而欺罔世主臣常疾之今考其傳盖亦有

説且唐自至徳乾元以来天下兵興政事紛亂

官賞差繆永㤗之後稍稍平定而元載用事賄

賂盛行剗塞公路綱紀大壊常衮當國力懲其

𡚁凢奏請一切杜絶而矯枉過正賢愚同滯及

崔貽孫之相則薦舉者惟其人推至公以行之

故除吏八百莫不諧允後之大臣能如貽孫之

盡公則縉紳之間自無異論惟其執心偏黨所

用匪人排斥孤寒專引親戚而乃𥨸其緒餘文

過餙非及致人言又從而尤之亦巳過矣今上

等知州通判在京寺監宫教畿内知縣之𩔗號

為優便者盡属堂除雖資任未至甚高固(⿱艹石)

足寘如議論而常調之人一𫎇選用即今後每

任例得朝廷差除不復更歸吏部以上較之僥

倖不細况有司員多闕少四方寒士覊旅京師

待次選部徃徃踰𡻕未得差遣及其注授又守

二年遠闕則世禄𫞐要之家何幸而踈遠平進

之士何獨不幸也臣伏見自来畿内知縣皆選

士使能之地近聞以宣徳𭅺王毅知長垣縣士

大夫皆謂毅素號闒茸亡状特甚止縁范純仁

妻族之故遂有此命中外傳播莫不駭𥬇欲望

聖慈特令追𥨊(“爿”換為“丬”)外其間人材粗堪或到官巳乆

未至曠職固難追改臣亦不敢上煩朝廷必令

盡罷但以執政大臣不避親嫌不畏公議衆論

喧然為之不平者乆矣𥨸恐 陛下九重深遠

不能盡知故敢畧具所聞上𥙷聦明之萬一伏

惟機務之暇留神省覽仍願 陛下出臣此章

徧示三省俾自此以徃厲精更始庻㡬不廢

祖宗之法而示天下以至公之道豈勝幸甚

   貼黃

    臣孤立小官𫎇 陛下誤有㧞擢寘

    在諌垣苟緘黙不言足以全身保禄

    而今日之論遍及柄臣旣犯衆怒决

    非自安之計但臣不敢曠職上負

    陛下亦非敢招摭大臣𥝠事以為捭

    闔之説盖得於衆論所共不平者湏

    至一一奏知惟乞聖慈特賜詳察

   又

    臣方欲發奏又聞除知貞州錢㬇為

    福建路提㸃刑獄亦是吕公著姻家

    其𫝑如此不巳臣故不敢不亟論也

    願 陛下早以臣言戒𩛙輔臣

   又

    内歐陽棐除省𭅺不當臣巳别具状

    論奏亦乞早賜施行

   再奏

右臣近曽論列朝廷差除多渉嫌疑頗招物論

及新知長垣縣宣徳𭅺王毅尤為闒茸人皆傳

𥬇欲乞特行追𥨊至今未𫎇施行日近復𮗚除

目内奉議𭅺程公孫堂差監在京都商稅院葛

蘩軍噐監主簿臣聞二人者與執政皆是姻家

衆論益喧無不憤歎以謂孤寒之士待次選部

動踰嵗月不得差遣及有注授二年遠闕今公

孫輩本係常調止縁執政姻戚而京師優便之

職無名輕授墮紊紀綱滋長僥倖甚非所以稱

 陛下為官擇人之意伏望聖慈罷王毅程公

孫葛蘩新命以伸公議

   貼黃

    臣聞程公孫乃吕公著男希純之妻

    兄葛蘩係范純仁之同門壻而執政

    狥𥝠牽意無所顧憚如此之甚𥨸慮

    陛下體貌大臣重傷其意欲乞去此

    貼黃付外施行

   論歐陽棐差除不當

右臣近聞大臣甞薦考功員外𭅺歐陽棐謂有

史才朝廷過聼遂用為著作𭅺中外喧傳皆謂

大臣不當輕進姦慝誤 陛下知人之明累公

朝責實之政臣𮮐在言路義當論列不避委曲

上煩聖聴按棐憑藉閥閱素無聲問才旣暗陋

性復回邪造請𫞐門不憚寒暑與程頥畢仲游

孫朴楊國寳輩交結執政子弟叅預宻論號為

死黨縉紳之所共疾清議之所不齒豈可叨竊

誤恩列職太史昔劉知㡬之論以才學識為史

官之三長今棐謟侫淺薄背公成朋雖有口耳

之學亦何足取臣𥨸謂朝廷不至乏材如此之

甚伏望聖慈因其辭免追還新命非惟少㧕奔

競之風庻亦漸消朋黨之弊

   貼黃

    勘會著作𭅺之任典領國史清切嚴

    重非他官之比自来由此遂為兩制

    豈容小人輙爾冒處伏望别加遴選

   第二

右臣近甞奏論歐陽棐朋黨邪侫不當塵玷太

史伏𫎇 陛下特狥公議巳令追𥨊(“爿”換為“丬”)縉紳傳誦

莫不相慶如聞近日復授集賢校理前後反覆

臣𥨸疑之恭惟 祖宗以来尤重館職之選盖

将養育成就天下之才以備朝廷緩急不次之

用惟是行義著顯問學高明卓然有聞於時尚

猶召試而命尔後或詔執政俾薦所知數十年

間𦆵三四舉何甞輙以名噐𥝠假匪人如棐亡

状巳具前奏旣不可當著作之任豈冝復充館

閣之選不試而授尤非常典臣恐姦邪浸盛蠧

害日深與其悔於巳然不(⿱艹石)止於未兆伏望聖

慈念君子小人消長之漸繋朝廷治亂盛衰之

機罷棐館職以慰正人之望

   第三

右臣近以歐陽棐旣罷著作復除集賢校理不

試而授尤非常典再具論奏乞行追𥨊今巳累

日未聞指揮按棐問學未優趣向淺近考功之

政暗滯亡状特以隂邪附㑹取悦𫞐貴是以造

為虚譽名過其實執政大臣姑欲成棐而不論

人材之如何公議之可否廢 祖宗之典故而

與䑓諌立敵此乃衰世之弊風恐非聖朝之羙

事伏望 陛下特垂省察檢㑹臣前奏事理罷

棐館職以抑朋黨僥倖之弊

  第四

右臣近為歐陽棐除集賢校理不當臣已兩具

論奏皆為執政沮抑莫肯依公施行湏至再瀝

懇誠上瀆聖覽臣聞 祖宗設館職之選所收

天下之賢才而長育成就以待不次之用自来

必求文學行𧨏卓然有聞於時者然後以朝廷

之旨召試而命之 仁祖中年始詔執政各舉

所知 英宗紹綂亦遵故事未甞不加較試遂

授職名惟是䑓省之官縉紳宿望或累持使節

或移鎮大藩欲示優恩方令貼職今棐猥以庸

才徒藉閥閱隂邪朋黨交結執政子弟因縁附

㑹造爲虚名遂致吕公著薦充史官孫覺舉以

自代而執政止爲二人稱奨共力主張不議人

才之不堪公議之未厭苟狥𫞐貴之意輕廢

祖宗之法臣誠愚直𥝠𥨸惜之况 陛下平日

用人或有未𠃔䑓諌論列不憚追改豈有縁大

臣之繆舉而不䘏衆人之公言才罷著作復除

校理𥨸弄朝廷之威福𫎇蔽 陛下之聦明臣

(⿱艹石)不言則爲負國伏望聖慈察臣志在狥公深

疾朋比特除中旨罷棐館職振人主之威令破

執政之𥝠謀非獨賤臣免廢職之譏亦使小人

無幸進之漸

   貼黃

    歐陽棐自来與程頥畢仲㳺楊國寳

    孫朴交結執政吕公著范純仁子弟

    縉紳之間號為五鬼又與王存係正

    親家附㑹𫞐𫝑不畏公議今来執政

    顧惜人情不肯行臣之言伏望聖慈

    只作中㫖罷棐館職所貴大臣見

    陛下耳目寖廣周知外議除授之際

    稍有畏戢

  第五

右臣近為歐陽棐除集賢校理不當臣巳三具

論奏未覩施行雖屢瀆天聦難迯罪戾而不恊

公論終决是非輙復開陳敢兾採納按棐姦邪

庸陋亡他行能資藉家聲傍𠋣𫞐𫝑以獵取虗

譽大過其實昨在考功殊不事事升降予奪多

執偏見士人𬒳枉凢有申訴棐必遷怒曲生詰

難行移㑹問動經𡻕月孤寒貧窶之人困於留

滯徃徃破壊資考苟求出都嗟怨之聲播在群

聽方朝廷綜核名實冝在降黜遽聞遷陟俾長

著作䑓諌交攻僅得追𥨊(“爿”換為“丬”)曽不旋踵直除校理

進退無義臣𥨸惑焉(⿱艹石)謂棐之文行政事足以

厭服士論邪則不當罷著作之命矣惟其人材

亡状如言者所奏是以𭣣還新恩用慰公議不

識何名復授館職前日之罷是則今日之授非

也今日之授是則前日之罷非也 陛下以此

𮗚之則是非可否之論决矣或者又謂大臣甞

有論薦重違其意遂貼職名審如此言尤為不

可昔申屠剛以謂王者承天順地典爵主刑不

敢以天官𥝠其宗不敢以天罰輕其親人主猶

不得以𥝠之而况大臣乎伏望 陛下謹守

祖宗之典章慎重朝廷之名噐稍收威福之柄

杜塞僥倖之門檢㑹臣累奏事理罷棐館職示

天下以至公之道不勝幸甚

  第六

右臣近以歐陽棐除集賢校理不當臣巳四具

論奏未覩指揮施行臣非不知朝廷之視館職

固爲細務而所以不避煩瀆天聼湏至開陳者

豈獨以棐之人才不堪盖所可深惜者國家政

事之大體也臣𥨸甞思之太史之任誠儒學之

高選 陛下旣用言者之奏罷棐著作不識何

名直除校理以品秩言之雖在著作之下以恩

數論之則過於著作遠矣今棐之𭔃禄官巳係

朝奉𭅺(⿱艹石)帶館職則来歳郊禋便得奏薦子弟

是名為降等而實加厚也且以人言而奪其新

命曽不旋踵而所授反優於前日朝廷予奪取

舍之體固當如是乎臣伏𮗚 陛下即政以来

未甞不以至公為治如棐亡状必無所𥝠而臣

反復論列至於四五區區之誠未𫎇開納雖朝

廷之㣲意莫可得聞而中外之公議均謂不可

臣旣有言責苟未斥逐終不敢泯黙以負 陛

下圗任之意伏望聖慈特降睿㫖檢㑹臣累奏

事理罷棐館職以慰縉紳之望

  第七

右臣昨以歐陽棐除館職不當臣累次論奏至

今不𫎇指揮近日復聞用為職方員外𭅺除目

旣傳中外駭愕何者棐以隂邪庸𤨏之才憑藉

執政親昵之𫝑百日之内三𬒳榮恩雖䑓諌交

章盖有不能奪者而又⿰糹⿱𢆶匹 -- 繼有此命是朝廷之名

噐可以力取而天下無復有公議也臣旣有言

責目覩僥倖苟不反復開陳以破小人之情状

則天下将責臣以失職之罪是以願終言之去

歳左司諌韓川甞言王伯虎鄧忠臣以謂不堪

館閣之選二人者特以人才不高或曽經罪廢

雖巳叙雪尚皆落職授外任差遣今棐才旣猥

下性復憸回巳交結執政子弟預五鬼之目為

清議所惡加以考功亡状屢致人言固巳置而

不問偶用大臣之薦驟遷太史之職 陛下幸

聴臣等論列而大臣亦恐甚喧物議遂令追𥨊(“爿”換為“丬”)

自尔姦邪朋黨耻於不勝争為游說必欲復用

於是無名直除館職臣累䟽極論不𫎇施行縉

紳之間皆謂伯虎忠臣孤寒之士無人主張故

韓川一言而遂令罷免棐則以大臣力主而執

政多是姻家故愚臣之論至於五六而猶不能

回 陛下以此二事對而𮗚之則朝廷之公𥝠

可見矣今旣力排公議使棐濫得羙職而棐入

館未及一月復授𭅺官慰滿其欲必謂臣等旣

為朝廷不聴其言無敢復議急加引㧞以快𥝠

心滋開群枉之門以累至公之政下無顧憚漸

不可長伏望 陛下特施睿㫁稍正紀綱罷棐

誤恩黜之外郡使天下知公道之存而朝廷名

噐不為有力者可以幸得非臣一人之𥝠願實

天下之所望也

   第八

右臣近甞以歐陽棐入館未及一月復除職方

員外𭅺質之輿議皆謂僥倖太甚遂具論列乞

行追𥨊(“爿”換為“丬”)今巳半月未覩施行臣聞棐亦以恩命

頻數人言藉藉居不自安露章遜避而近日傳

聞巳降指揮不許辭免(⿱艹石)果出於 陛下之意

邪臣猶當援引義理反復抗論尤期開允庶不

曠職(⿱艹石)出於大臣之謀邪則不過巧進邪說熒

惑聖聦阻遏言路以快其𥝠意而已進言者必

曰棐甞爲郎官矣今復還之未見其過此則謬

妄之甚也且棐旣任𭅺官而朝廷無名除授館

職臣等論其不可章五六上是特用臣之言去

過復與一閑曹則合公議矣然而力執正論必

貼以職者非館閣之清選優異於𭅺官乎又不

即時兼除省𭅺而復命棐主判鼓院者盖𭅺官

俸給優厚資任自高亦是進擢之路故使棐去

彼就此不見其有太優之迹足以解塞人言及

人言旣巳沮止不行而棐得就職旬日之間復

有此除是将朝廷爵禄之柄僅同戯弄使小人

用機巧而取之欺罔 陛下一至於此臣前章

以謂棐名預五鬼為清議所惡者非苟以流俗

不根之語妄加之也方今士大夫出入執政之

門者比比皆是何甞盡得鬼名惟其隂邪潜伏

進不以道故此五人獨𬒳惡聲 陛下試以今

日棐事𮗚之如王伯虎鄧忠臣孤寒之士用韓

川一言則皆落職外𥙷棐則百日之内三𬒳

命雖䑓諌交章藐然不顧自非大臣力主而孫

固王存以姻家之故共為營𦔳何以至此古人

以謂去侫如㧞山者正謂此尔然則名號著於

前而事實驗於後雖欲以人言爲妄不可盖也

傳曰防民之口甚於防川又曰欲人不知莫(⿱艹石)

不爲苟有其實名必隨之安可迯哉今 陛下

冨於春秋 太皇太后不岀房闥正是辨别邪

正謹守法度之日而大臣好勝自任不卹是非

使 陛下納諌之羙漸减於𥘉年小人之道𥨊

長於今日臣𥨸憂之惟 陛下力主正道以折

羣枉罷棐新命慰荅僉言使姦邪無幸進之階

威福免下移之患非獨臣惓惓之誠盖天下之

望於 陛下者如此伏乞聖慈少賜留聴不勝

幸甚

  第九

右臣近以歐陽棐除職方員外郎不當臣兩曽

奏論未𫎇指揮而棐自以恩命頻數懼不敢當

近聞已有朝廷指揮不許辭免臣𥨸謂朝廷除

一𭅺官固(⿱艹石)不至大體未足深議然縉紳之間

皆謂出大臣之𥝠意而有累 陛下至公之政

此臣所以不敢苟避衆怒而必欲伸天下之公

論也臣𥨸計進言者必曰棐甞爲𭅺官矣復以

授之似不爲過此乃欺罔之甚臣請有以折之

且棐昨任𭅺官而朝廷無名除授館職盖以館

職清選優異於𭅺官也然不即時兼除省𭅺而

復命棐主判鼓院者豈非𭅺官俸給優厚資任

自高亦是進擢之路故使棐去彼就此不見其

太優之迹足以弭塞人言及臣等所論旣巳沮

遏不行而棐得就職旬日之間復有此除是使

小人用機巧以攘國家之名噐此臣所以不敢

不辨也進言者必又曰五鬼之號岀於流俗不

根之言何足為據臣亦有以折之方今士大夫

無不岀入𫞐𫝑之門何甞盡得鬼名惟其隂邪

潜伏進不以道故程頥畢仲游楊國寳歐陽棐

孫朴五人者獨𬒳惡聲孔子曰吾之於人也誰

毀誰譽如有所譽者其有所試矣盖人之毁譽

必皆以事驗之今衆議指目五人可謂毁矣然

推考其迹則人言有不誣者臣請歷陳其説(⿱艹石)

程頥則先以罪去 陛下所知孫朴則偶以妨

礙未敢超擢外其畢仲游自監當又試中館職

亟除河北提刑仲游以𥝠計不便為辭即授開

封推官楊國寳自𥘉改官知縣又堂除太常愽

士㝷擢為成都府路轉運判官未岀京間又移

陜西尚頼 陛下聖明察其無名數遷職任遂

𥨊(“爿”換為“丬”)罷歐陽棐考功亡状甞致人言則𨼆而不

問大臣一薦遂用為著作𭅺䑓諌交攻僅得追

𥨊(“爿”換為“丬”)曽未旋踵直除校理入館未及一月又授職

方三人者才學庸常性資狡獪惟是挾執政之

𫝑所欲必𫉬朝遷莫徙畧無公道上欺主聦下

拒人言欲望士心厭服衆無異論何可得也今

二聖臨御責在大臣(⿱艹石)差除未恊公議惟䑓諌

官得言之耳今則專𫞐好勝一切不畏人言故

臣論一歐陽棐前後兩事奏凢七章而訖不施

行致 陛下諌諍之路漸衰小人之道寖長臣

雖愚暗深以為憂伏望聖慈杜姦邪幸進之門

念威福下移之患特出睿㫁𥨊(“爿”換為“丬”)罷誤恩力主正

道以折群枉天下幸甚






盡言集卷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