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文類 (四庫全書本)/卷35

卷三十四 元文類 卷三十五 卷三十六

  欽定四庫全書
  元文類卷三十五    元 蘇天爵 編序
  吳幼清先生南歸序      元明善
  上守大寳之八年用大臣薦起臨川布衣吳先生應奉翰林文字大夫士相與舉手交慶曰朝廷不靳官賞逺下林莽高人端士自蔽於不耀之地者固將撫抱振迹而興矣賢能並用則治具張治具張則太平之象見是故一事得天下之人莫不策厲以自顧一事失天下之人亦莫不沮喪以相弔舉措不可不慎也如此夫或曰吳先生居於深山曠澤之間五十餘年耕釣以供衣食無所仰給於人其氣淵朗而和粹其學正大而明溥憺然怡然游心於詩書之苑殆以是終其身者能為一官而起邪或曰朝廷清明天人相協民物安阜制禮作樂政當今日思得博碩隆古之士揖讓賛襄於其間不果於忘世不必於售巳道足行於一家達可行諸天下者易之義也吳先生明易者也殆以是促裝速駕就道疾驅詎肯焦槁林壑而為一夫之事邪命下之明年冬執事者以官曠别授而先生乃始至大夫士相與議曰内翰須賢而得遺逸興治㑹才而旁逺陋嘗相與慶之今若此又何也盖虚位以待士者朝廷之寛典也遲命以避賢者先生之盛心也非簸禄以給士也而以得人為急非嫌官以慢上也而以讓賢為尚予辭無慊不兩得歟或必其不來或必其速來皆非深知先生者也居京三月却迹治歸去來容與若無足動其心者不矯抗以干名不奔趣以射利嗚呼其有道之士哉於先生之歸也乃序其所以來
  送馬翰林南歸序       元明善
  上患吏弊之深以牢也思有以抉而破之於是考取士之法倣於古而不戾於今者乃設兩科以待國之士諸國士漢士江南士第一名品第六第二名品第七天下翕然以應英翹之士被鄉薦而㑹試南宫者百三十五人雍古士馬君伯庸巍然在一科之首及廷對大策復在第二於是聲震京師出則羣人争先覩焉既而官之曰應奉翰林文字承事郎同知制誥兼國史院編修官而其弟祖孝亦以科名得陳州判官吁榮矣哉來告余以歸省其母又以余忝在試官之末求言以華其歸伯庸之名顯於天下垂於後世歸不待余言而華也雖然竊有告焉余侍臣也每聞上㫖無或不在儒者有曰儒者守綱常如握拳然嫉者曰俗儒迂闊多窒有曰處大事立大議則吏不被能也乃黜吏者之秩而發其機牙峻之隄防風俗為之一變若曰吾將收儒之效矣黜者曰尚相觀彼儒之所為噫為而輩者不其殆哉夫儒效不易立也不效則將孤所望孤所望且將疑爾儒之不足恃也扼掔泄憤乗隙而攻者林林也而輩之被攻踣者一人孤上之人之望而疑爾儒也吾且奈何今即官守慎勿挾所得恃所眷賚出幾微於辭色而所誦之書不有有司之事乎卿大夫之職乎宰相之業乎毋慕髙逺毋忽卑近盡心於其所試而我者湛乎其中存夫如是何患乎儒之效不立哉余之告伯庸者止矣兄弟以為然不然歟然之則出以示而同年進士嘗試自勉又何患吏弊之深者不抉而牢者不破耶
  雲南志略序         虞 集
  京師西南行萬里為雲南雲南之地方廣萬里在憲宗時世祖帥師伐而取之守者弗能定既即位於海内使賽音迪延齊往撫以威惠㳂其俗而導之善利鎮以親王貴人者四十年方是時治平方臻士大夫多材能樂事朝廷不樂外官天子閔逺人之失牧也常簡法增秩優以命吏而為吏者多徼倖名器無治術無惠安遐荒之心禽獸其人而漁食之無以宣布德澤稱㫖意甚者啟事造釁以毒害賊殺其人其人故暴悍素不知教寃憤竊發勢則使然不然惡生樂死夫豈其情也哉嗟乎昔者簞壺迎傒之民日以老死且盡生者格於貪吏虐帥以自逺於恩化其吏士之見知者無所建白而馭於中者又不識察其情狀一隅之地常以為中國憂而論治卒未究其故不亦悲乎河間李侯景山由樞庭宣慰烏蠻烏蠻雲南一部也始下車未及有所施㑹羣蠻不靖巡行調發餽給鎭撫周履雲南悉其見聞為志略四卷因報政上之余嘗按而讀之考其生産風氣服食之宜人物材力愚智勇怯山川形勢之阨塞要害而世祖皇帝之神威聖略槩可想見未嘗不俯伏而感嘆也其志曰張喬斬姦猾長吏九十餘人而三十六部盡降諸葛孔明用其豪傑而財賦足以給軍國史萬歲貪賂隨服隨叛梁毗一金不取酋長感悦李知古以重賦僇尸張䖍陀以淫虐致亂此於事至較著明白者也其術不甚簡易乎有志之士尚有所覽觀焉至讀其記行諸詩必有悲其立志者矣
  杜詩纂例序         虞 集
  昔夫子作春秋因魯史之舊文據事直書而巳善學者以其屬辭比事而觀之得其筆削之故則聖人之意庶幾可見於千載之下焉是故杜預因左氏之傳陸淳因啖趙之說皆纂為例以著之是或求經之一道也然而聖人之筆如化工之妙初未嘗立例而為文也學者設此以推之耳至於詩亦然出於國人者謂之風出於朝廷公卿大夫者謂之雅用之宗廟郊社者謂之頌其别不過此三者而巳其義則有比興賦之分焉詩人作詩之初因其事而發於言固未嘗自必曰我為比我為興若賦也成章之後亦無出於三義之外者故學者不得不以例而求之此亦例之所由纂所謂譜者是也申屠公以直節高義在至元中為名御史其所樹立固不止乎文字之末然獨好杜工部詩諷誦之久又取其一篇一聨一句一字可以類相從者録之以為纂例其亦好之篤而求之詳巳乎其子駉手其遺書以示集俾序其故焉予故引先儒之考於詩春秋者以比之而又為之言曰杜詩之體衆矣而大槩不過五言七言為句耳虚實相因輕重相和譬之律吕定五音焉至於六十盡矣又極之於二變焉至於八十有四而盡矣不能加七音以為均也然則五言七言之句固可以例盡也至若一字之例譬如槖之鼔籥之吹戶之樞虞之機虚而能應動而有則變通轉旋實此焉出類而數之不巳備乎或曰詩家之妙乃在於嗟嘆咏歌之間以得乎温柔敦厚於優游淫佚之表今句比而字舉果其道乎則應之曰具波磔㸃畫之文則可以成字八法具而書之精妙著矣未有失八法而可以為佳書者也耳目鼻口之用則可以成人百體從而人之神明完矣未有隳一體而可為全人者也然則例之為說詎可廢乎嘗有問於蘇文忠曰公之博洽可學乎曰可吾嘗讀漢書矣盖數過而始盡之如治道人物地理官制兵法貨財之類每一過專求一事不待數過而事事精覈矣參伍錯綜八面受敵沛然應之而莫禦焉文忠之學未始果出於此要之讀書之良法也故觀乎杜詩纂例而深有槩於予衷焉善讀書者能如申屠公之於杜詩即文忠公之於漢書也願學者推此說以為凡讀古書之法焉其精博可勝言哉然則申屠公豈止有功於杜詩而巳乎駉清介有守於義勇為文學之事於詩尤長固有所受哉
  南昌劉應文文藁敘      虞 集
  江西之境其山奇秀而水清瀉委折演注至於南昌則山益壯水益大故生人禀是氣者多能文章而其為文又能脱略其鄙樸之質振作其委靡之體故言文者未有先於江西然習俗之𡚁其上者常以恠詭險澁斷絶起頓揮霍閃避為能事以竊取莊子釋氏緒餘造語至不可解為絶妙其次者汎取耳聞經史子傳下逮小說無問類不類勦剽近似而雜舉之以多為博而蔓延草積如醉夢人聽之終日不能了了而下者迺突兀其首尾輕重其情狀若俳優諧謔立此應彼以文為事嗚呼此何為者哉大抵其人於學無所聞於徳無所蓄假以文其寡陋而從之者亦樂其易能無恠其禍之至此不可收拾也嗚呼為文章者未暇縱論古今天下也即江西論之歐陽文忠公王文公曾南豐非其人乎執筆之君子亦嘗取其書而讀之凡己之所為合於此三君子否也茍不合則巳之謬可知己而曾不出此何也盖三君子之文非徒然也非止發於天資而巳也其通今博古養徳制行所從來者逺矣宜乎樂為寡陋而為能者不知思也此三君子之文猶不足以知之况三君子之上有當知者尚逺也豈復知之乎如此而欲以文自命則亦惜乎秀氣之委者矣悲夫豈獨學者之咎哉南昌劉君資深少於余一歲相好也不逺萬里以其子應文之文來教觀資深之意深有望於其子矣余觀應文之筆端清而不險徤而不怒其連中於有司而分教一郡宜矣信乎山水秀潤之所鍾者誠有可望者也然余聞之傳曰觀乎㑹通以行其典禮非觀乎㑹通則固陋而巳夫正其所巳能而追其所未能君子之道也余僑居江西二十年矣是亦江西之人於江西得無情乎矧吾友人之子余安得不以憂吾江西之文敝者而告之應文願應文之勉之也
  安先生文集序        虞 集
  晦菴集者詩文凡若干篇槀城安君敬仲之所作與門人趙郡蘇天爵之所輯錄者也既繕寫乃來告曰昔容城劉静修先生得朱子之書於江南因以之遡乎周邵程張之傳以求達夫論語大學中庸孟子之說古所謂聞而知之者此其人歟聞其風而慕焉者敬仲也與静修之居間數百里耳然而未嘗見焉徒因其門人烏叔備承問其說以為學則是敬仲之於靜修盖亦聞而知之者乎願序而傳焉嗟乎知之為知有未易一槩言者聖賢之道大矣世之豪傑能因其才識之所至而知其所及者其人豈易得哉昔者天下方一朔南㑹同縉紳先生固有得朱子之書而尊信表章之者今其言衣被四海家藏而人道之其功固不細矣而靜修之言曰老氏者以術欺世而自免者也隂用其說者莫不以一身之利害而節量天下之休戚其終必至於誤國而害民然而特立於萬物之表而不受其責焉而自以孔孟之時義程朱之名理自居而人莫知奪之也觀其考察於異端幾微之辨其精如此則其下視一世之茍且汙濁者不啻蠛蠓之細犬彘之穢豈不信然敬仲氏終身師慕之則其所見何可量哉然靜修門人嘗有與予同為國學官者從問其師說不予告也退而求諸其書見其告先聖文曰因蚤躁狂若將有志中實脆屈未立巳頺揆厥無成實由貪懦時馳意去凛不自容顧念初心怳焉如失觀乎此言則靜修道徳之所至可見矣噫吾道之大豈委靡不振鹵莽依託者所可竊假於斯哉豈必有振世之豪傑而後可也以予觀于國朝混一之初北方之學者高明堅勇孰有過於靜修者哉誠使天假之年遜志以優入不然使得親炙朱子以極其變化充擴之妙則所以發揮斯文者當不止是哉又嘗求敬仲於其書矣其告先聖文曰追憶舊聞充究前業灑掃應對謹行信言餘力學文窮理盡性循循有序發軔聖途以存諸心以行諸己以及諸物以化於鄉然則敬仲得於朱子之端緒平實切密何可及哉誠使得見靜修廓之以高明厲之以奮發則劉氏之學不既昌大於時巳乎惜靜修不見朱子而敬仲又不獲親於靜修二君子者皆未中夀而卒豈非天乎予與敬仲年相若也少則持未成之學以出及粗聞用力之要而氣血向衰凛然有不及之歎視敬仲之蚤有譽於當世寧無慨然者乎若蘇生之拳拳於其師之遺書如此亦可見其取友之端矣是皆予之所敬畏而感發者故題以為辱也
  汪氏勲德録序        虞 集
  國家龍興朔漠威行萬方金源日蹙吏士守者或降或死且盡不能成軍山東西之間豪傑並起據保城壁大扺非金署置之舊隴右鞏昌汪氏據高制逺統郡縣數十勝兵數萬號曰便宜都總帥柵石門為金守三世及我兵攻鞏昌則金亡巳三歲矣汪氏猶未忍降其士大夫皆曰君死國亡民將安歸乃縞素為金發喪登陴哭三日因皇子闊端以自歸太宗皇帝察其誠仍以為便宜都總歸鎮故地取蜀之役資糧甲兵之賦終始畢給功多之紀他將鮮儷焉此諱世顯者所以封隴右王也王有子七人孫十有九人多居將相官封公者九人傳五世兄弟子孫百八十餘人總軍鞏昌者既世其職餘多人官尤顯者今御史中丞夀昌也其兄成都萬戸嗣昌曰世荷國恩功業在盟府褒䘏有制詔世次且請牒行事歲月則有先塋家廟之碑文在請輯録刻摹以傳於世諗諸太史太史虞集曰予觀于功臣之家以世業顯融者固多得統轄其軍世守其地者惟汪氏或曰道家忌三世為將汪氏之德必有大過人者真可信歟予故以為汪氏之徳先人事故主無憾見信國家非他人所得而及也歟
  羅氏族譜序         虞 集
  世有為譜系於其家者獨眉山蘇氏書法最具其詳畧逺近親疎之殊可引而觀也後之為譜者必稽焉今豫章羅氏族譜斷自崱以下凡十有五世分十八派合其族子弟千百人夫定其可知而不妄援於已逺詳其所至而不輕遺於己疎所謂質而不誣詳而有序者庶幾得之然予竊觀其數世之間偉然以科第自致仕宦至郡守有聞人當時者相望可謂盛哉及其末也去為老佛之徒或不得其名而姑次其甲乙甚者或無以為繼亦足慨然矣嗟夫盛衰之相形盈虚之迭至彼千百人之多其初一人之身也豈其一人之身而福澤所沾被有鍾於此而遺於彼者則其理吾有所不知者矣古者天子之廟七諸侯五大夫三適士二庶人祭於寢聖人之心亦豈不欲夫士庶人者皆有以推其烝烝之孝上及其逺始曽高之祖而無所間歟其貴賤貧富尊卑之殺有不容不然者矣彼其立為大宗之法有百世不遷之議者盖必天子諸侯之家為然它非所可及也故宗廟墳墓以系之冠婚喪祭以合之紀之以昭穆氏族養之以采地租税又為三宥制刑以致其嚴凡其宗族子弟之賢者必薦之以為諸侯卿大夫士而其不肖者莫不資於上以自養而不必有流離淪替之憂然則雖百世可也今吾黨以布衣薇蕨之約顧能記録其族從至於十餘世而不止豈非用心之厚者哉然於祭而無其禮也於親而無以合也抑亦姑使其後之人知其身之所自而不忍於自棄而巳嗟乎其亦可以有所感也夫
  蔡孝子詩序         虞 集
  禮之起其初盖緣人情而聖人節之以天理之攸當而定之使之質不過於鄙野文不至於虚浮如是而巳矣今有能緣情以盡其心若楊州孝子蔡夢祥者宜在乎君子之所取也盖昔有丁蘭者傷親殁而不得見刻木象而事之飲食温凊奉之若生存夢祥慕焉其父殁廬墓三年刻木象父事之母殁亦刻木象母事之自閭里郡縣咸共驚異部使者覆實有司上其事朝廷再表其門曰蔡孝子之門古者親喪未斂刋鑿木而為之重既塟作主而事之曰是神明之所依也其制可得而言矣盖以栗若堅木為之員其首象天也方其趺象地也陷其中象其心之虚其題之以其姓若諱竅其兩旁當其長三分之一若以通神明之出入也題其面曰某親某官封之主儒先君子率是而行之盖求之至而議之精矣故昔有畫像而祭之者既而曰一鬚髮之不似則為它人矣於是不復用然後知主道之所以為盡善也是故其將祭也必先齊焉思其居處笑語所耆若將見之及祭而後奉主以出炳膋灌鬯求之以形氣者微矣有尸有祝求之以神明者著矣既祭則藏之言不可褻也一之以神道則巳疏一之以人道則近於不知故曰生事之以禮死𦵏之以禮祭之以禮而孝子之道備矣先王之制禮可考也而近世學不講公卿大夫之貴宫室擬王者而祖考無所於食淫神異鬼則象而事之而祖考之神明無所合依也則孝子之為木象也幾王道矣縁其情之所起而知進於禮則孝子誠足以為天下勸哉蔡父濟當天兵渡江時常率泰興江隂之民迎河南武定王之軍後有戰功遂歴泰興尹泰州監使以殁夢祥以宣命為河南投下管民總管云大夫君子賦詩美孝子太常博士虞集為之序
  兩尹先生慶九十夀詩序    虞 集
  㑹川兩尹先生伯仲同以己亥歲正月一日生至今泰定丁夘皆九十矣而彊徤聰明二公如一其二季亦各八十餘昆弟之子總九人諸孫十八人曾孫又十數人家庭之間慈孝愛敬藹如也丞相長史憕伯氏之孫也來語集曰昔翁之歲八十也子常序其事以啟羣公之賦詠當時榮之至今傳焉今茲又十稔矣起居飲食不減於昔年朔旦之吉子孫親戚閭里舉酒為夀自州郡長吏與大夫士之家居者父老㓜稚咸集莫不歆羡而頌禱焉誠不可以無述子為我復為之可乎集曰昔之夀朋見詠於詩人久矣其後或相與高隠於深山之中而精神風采足以聳動乎朝廷或名遂身退於既老之日而盛徳雅望足以敦厚其風俗著在信史見乎詠謌以為一代之良羡者人人知之然而其人不必出於一家其生未必同於一日則尹氏之異可不重紀乎且夫太平之世物亦有盛而異者矣若嘉禾之同穎瑞木之連枝世猶或喜傳而樂道之况尹氏之人瑞乎且夫和氣之應而嘉瑞生焉人物固無以大相逺也然而草木之偶見於年歲之間者其可與生人之盛同日而語乎吾嘗上遡二翁始生之年國家方得中原未數歲也甲兵未盡息呻吟未盡起也而渾厚淳固之氣巳潜復於摧傷零落之餘其見於人物之生者巳有若二翁之盛身受安樂共養以觀乎列聖百年之治平謂之偶然可乎噫觀物者常因生人之盛而推考太平之始則必自斯翁矣善頌者常目一家之善而推本聖代之昌亦必自斯翁矣集也屬書東觀敢不具録乎
  送李擴序          虞 集
  國學之置肇自許文正公文正以篤實之資得朱子數書於南北未通之日讀而領㑹起敬起畏及被遇世祖皇帝純乎儒者之道諸公所不及也世祖皇帝聖明天縱深知儒術之大思有以變化其人而用之以為學成於下而後進於上或疏逺未即自達若先取侍御貴近之特異者使受教焉則效用立見故文正自中書罷政為之師是時風氣渾厚人材樸茂文正故表章朱子小學一書以先之勤之以洒掃應對以折其外嚴之以出入游息而養其中掇忠孝之大綱以立其本發禮法之微權以通其用於是數十年彬彬然號稱名卿材大夫者皆其門人矣嗚呼使國人知有聖賢之學而朱子之書得行於斯世者文正之功甚大也文正没國子監始立官府刻印章如典故其為之者大抵踵襲文正之成跡而巳然余嘗觀其遺書文正之於聖賢之道五經之學盖所志甚重逺焉其門人之得於文正者猶未足以盡文正之心也子夏曰君子之道孰先傳焉孰後倦焉程子曰聖賢教人有序非是先敎以近者小者而不教之逺者大者也夫天下之理無窮而學亦無窮也今日如此明日又如此止而不進非學也天下之理無由而可窮也故使文正復生於今日必有以發明道德之藴而大啟夫人心之精微天理之極致未必止如前日之法也而後之隨聲附影者謂修詞申義為玩物而從事於文章謂辯疑答問為躐等而姑因其師長謂無所猷為為涵養徳性謂深中厚貌為變化氣質是皆假美言以深䕶其短外以聾瞽天下之耳目内以蠱晦學者之心思此上負國家下負天下之大者也而謂文正之學果出於此乎近者吳先生之來為監官也見聖世休明而人才之多美也慨然思有以作新其人而學者翕然歸之大小如一於是先生之為教也辨傳註之得失而達羣經之㑹同通儒先之戸牖以極先聖之閫奥推鬼神之用以窮物理之變察天人之際以知經綸之本禮樂制度之具政刑因革之文考據援引博極古今各得其當而非誇多以穿鑿靈明通變不滯於物而未嘗析事理以為二使學者得有所據依以為日用常行之地得有所標指以為歸宿造詣之極噫近世以來未能或之先也惜夫在官未久而竟以病歸嗚呼文正與先生學之所至非所敢知所敢言也然而皆聖賢之道則一也時與位不同而立教有先後者勢當然也至若用世之久速及人之淺深致效之逺近小大天也非人之所能為也僕之為學官與先生先後而至學者天資通塞不齊聞先生言或略解或不能盡解或暫解而旋失之或解而推去漸逺退而論集於僕僕皆得因其材而達先生之説焉先生雖歸祭酒劉公以端重正大臨其上監丞齊君嚴條約以身先之故僕得以致其力焉未幾二公有他除近臣以先生薦於上而議者曰吳㓜清陸氏之學也非朱子之學也不合於許氏之説不得為國子是將率先天下而為陸子靖矣遂罷其事嗚呼陸子豈易言哉彼又安知朱陸異同之所以然直妄言以欺世拒人耳是時僕有孤立不可留未數月移病自免去鄧文善之以司業召至㑹科詔行善之請改學法其言曰今皇上責成成均至切也而因循度日不惟疲庸者無所勸而英俊者摧敗無以見成效議不合亦投劾去於是紛然言吳先生七不可鄧司業去而投劾為矯激而僕之謗尤甚悲哉歸徳李擴事吳先生最久先生之書皆得授而讀之先生又嘗使來授古文故於僕尤親近去年以國子生舉今年有司用科舉法依條試之中選將命以官間來謁曰比得官猶歲月間且歸故鄉治田畆益得温其舊學請一言以自警㑹僕將歸江南故略敘所見以授之使時觀之亦足以有所感而興起矣
  送彰德路經歴韓君敘     虞 集
  木之為器以利民用者非生而成形也欲圓者取以為規欲方者取以為矩居者取以為屋室行者取以為舟車揉之為弧矢屈之為杯棬惟其有是材也因夫人之所急定之為器以致用焉人亦猶是矣其生也初未有士農賈吏之名儒墨名法之習也時有所尚則羣趨之時尚黄老則趨黄老時尚申韓則趨申韓時尚儀秦則趨儀秦尚風節則有黨錮尚標致則多清談非生而然也時之所尚人之所趨則豪傑者必為之先故尚黄老則人材出黄老尚申韓則人材皆申韓尚儀秦則人材多儀秦黨錮之禍多奇節清談之流俱雅人非此數者之能為人材也豪傑者趨其所尚而表表然出乎其間矣國朝之始定中原也其先離亂傷殘之日久矣老儒學士幾如晨星末之為繼而天下初定圖籍文書之府戶口阨塞之數律令程章之故㑹期征役之當趨赴奉承之勞盖必有足其用者焉而操他業者不得與於此也於是貴富之資公路之選胥此焉出矣然此豪傑之士舍此奚進哉豪傑由是而進則名是業者沛然足以周當世之用也無疑矣邇者聖上嘉尚儒學而為儒者或以迂緩巽懦取訾笑嗟夫非儒者之不足用也儒之名久不振非有特立獨行之識量不足以究其至而世之所謂豪傑有貴富公卿之器以足用夫世者不屑為是名故也誠使一日表章之則向之所謂豪傑有貴富公卿之器以足用夫世者必折而從此矣果折而從乎此則其業之所講志之所存術之所操豈不益有可觀者哉故愚嘗以為人非生而有習業之專名也時尚有以驅之耳必也端其尚而正其趨使大人繇經術道誼以達其材而廣其用則未必徒見表於書計便給而巳也京師自昔稱浩繁而今尤盛為吏者數號精敏猶或不給然府總其大而巳身親治之者迺在所謂警巡使使之佐曰判官尤責任之藂委者也衛輝韓君守敬自刑曹以明法成名來為之恢恢乎其有餘也政成選為中都開寧尹又選為彰德路總管府經歴余嘗觀於其材盖練於事而敏於成功者也使賛畫諾於臺省猶優為之况一郡乎信乎人才之不徒見也余為成均博士時其子豫繇國子生選為監學典籍從余且久君之適相也來求序其事以徴詩於大夫君子能賦者必有以賛其行矣
  送冷敬先序         虞 集
  初集從親僑居於大江之西當干戈甫定故家舊族雖可指數而子孫漸就流散卓然不泯其世者盖甚少也大德中集始來京師江左耆舊盡名故國衣冠之裔同仕於朝者則有永嘉鄭公兄弟新安汪君漢卿都昌曹君伯明與今翰林待制四明袁君伯長數人而巳今十餘年獨集與袁公猶在於此最後至者得冷君敬先亦令族也嗚呼昔者大夫士懇懇於詩書禮義之尚其澤未必若是易斬然也氣之興衰時之得失殆有使之者不然則隠去而未章者尚多有之也嗚呼國朝興王之初其勲勞功多之大臣天下所共仰曽未數十年而一日勃然赫然以貴顯者未必皆其子孫也况欲責諸寥寥異世之墜緒者哉雖然德盛者福澤常深逺材薄者傅委常短近則固可信而不誣者也惟冷氏世望豫章自經略公事業表表當世而縣令君遺事見今禮部元尚書所撰墓碑者可傳信是以敬先温温儒雅有退讓之風非朝夕之積者矣夫天下之美才適一時之用者豈必皆不自特起而君子之觀人尚論其世者忠厚之道也敬先蹔仕而遽歸士君子愛而勉之者皆為詩以為贈而集竊有感焉故又著其說以為敘












  元文類卷三十五
<集部,總集類,元文類>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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