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豐類藁 (四庫全書本)/全覽2

全覽1 元豐類藁 全覽2


  欽定四庫全書
  元豐類藁巻三十一
  宋 曾鞏 撰
  劄子
  再議經費
  臣嘗言皇祐治平歲入皆一億萬以上而歲費亦畧盡之景德官一萬餘員皇祐治平皆三一作二萬餘員景德郊費六百萬皇祐治平皆一千萬以上是二者費皆倍於景德使皇祐治平入官之門多於景德者可考而知皇祐治平郊費之端多於景德者可考而知然後議其可罷者罷之可損者損之使歲入如皇祐治平而禄吏奉郊之費同於景德則二者所省盖半矣則又以類推而省之以歲入一億萬計之所省者十之一則歲有餘財一萬萬所省者十之三則歲有餘財三萬萬以三十年之通計之當有餘財九億萬可以為十五年之蓄自古國家之富未有及此也陛下謂臣所言以節用為理財之要世之言理財者未有及此也令一作今付之中書臣待罪三班按國初承舊以供奉官左右班殿直為三班立都知行首領之又有殿前承㫖班院別立行首領之端拱以後分東西供奉又置左右侍禁及承㫖借職皆領于三班三班之稱亦不改初三班吏員止於三百或不及之至天禧之間迺總四千二百有餘至于今迺總一萬一千六百九十宗室又八百七十盖景德員數巳十倍於初而以今考之殆三倍於景德畧以三年出入之籍較一作校熈寧八年入籍者四百八十有七九年五百四十有四十年六百九十而死亡退免出籍者歲或過二百人或不及之則是歲歲有増未見其止也臣又畧考其入官之繇條於別記以聞議其可罷者罷之可損者損之惟陛下之所擇臣之所知者三班也吏部東西審官與天下他費尚必有近於此者惟陛下試加考察以類求之盖有約於舊而浮於今者有約於今而浮於舊者其浮者必求其所以浮之自而杜之其約者必本其所以約之由而從之如是而力行使天下歲入億萬而所省者什三計三十年之通當有十五年之蓄夫財用天下之本也使國家富盛如此則何求而不得何為而不成以陛下之聖質而加之勵精以變因循苟簡之敝方大脩法度之政以幸天下詒萬世故臣敢因官守以講求其損益之數而終前日之說以獻惟陛下財擇
  請改官制前預選官習行逐司事務
  臣伏以陛下稽古正名脩定官制今百工庶務類别已明其於講求經畫皆出聖慮彌綸之體固巳詳盡然推行之始去故取新竊恐百執事之人素未諭於其心習於其耳目一日之間或未盡知其任羣吏萬民聽治於上者或未盡知所趨待夫問而後辨推而後通則必有煩阻之患畱滯之虞若圖之於早定之於素則一日之間官號法制一新於上而彛倫庶政叙行於下内外遠近雖易視改聽而持循安習無異於常此臣所以區區之愚庶有補於萬一也今百司庶務既巳類别若以所分之職所總之務因今日之有司擇可属以事者使之區處自立叙分名憲令版圖文移案牘訟訴期會總領循行舉明鈎考有革有因有損有益有舉諸此而施諸彼有捨諸彼而受諸此有當警於官有當布於衆者自一事巳上本末次第使更制之前習勒巳定則命出之日但在奉行而已蓋吏部於尚書為六官之首試即而言之其所總者選事也流内銓三班東西審官之任皆當歸之誠因今日之有司擇可属以事者使之區處自令僕射尚書侍郎及員外郎以其位之升降為其任之煩簡使省書審决某當属郎員外郎某當属尚書侍郎某當属令僕射各以其所属預為科别如此則新命之官不煩而知其任矣曹局吏員如三班諸房十有六諸吏六十有四其所别之司所𨽻之人不必盡易惟當合者合之當析者析之當損者損之當益者益之使諸曹所主因其舊習如此則新補之吏不諭而知其守矣憲令版圖文移案牘訟訴期會總領循行舉明鈎考其因革損益之不同與有舉諸此而施諸彼有捨諸彼而受諸此有當警於官布於衆者皆前事之期莫不考定如此則新出之政不戒而知其叙矣夫新命之官不煩而知其任新補之吏不諭而知其守新出之政不戒而知其叙則推行之始去故取新所以待之者備矣其於選事如此旁至於司封司勲考功當𨽻之者内服外服庶工萬事當歸之者皆推此以通彼則吏部之任一作仕不待政出之日問而後辨推而後通也推吏部之事以通於百工庶職如此則體雖至大而操之有要事雖一變而處之有素一日之間官號法制鼎新於上而彛倫庶政叙行於下内外遠近雖改視易聽而持循安習無異於常區區之愚庶有補於萬一者在此而臣愚淺薄不知治體貪於傾盡而不知其言之妄採掇增損實待聖斷惟陛下之所裁幸取進止
  請改官制前預令諸司次比整齊架閣版籍等事
  臣伏以陛下發德音正官號法制度數皆易以新書太平之原實在於此今論次巳定宣布有期四方顒顒跂足而望臣切恐施行之際新舊代易之初庶工之間或吏屬因循或簿書縁絶其於督察漏畧檢防㪚逸彌綸之體不可不早有飭戒欲乞明諭有司架閣有未備者備之版籍有未正者正之凡憲令圖牒簿書案牘皆當次比整齊歛藏識别以至於宫寺什器凡物之属公上者亦皆當鈎考詳於簿録庶於新舊更易之間得無漏畧㪚逸之敝非獨儆當今典領之懈且以絶異時追䆒之煩取進止
  請以近更官制如周官六典為書
  臣竊以周制六卿各率其属皆有分職見於禮經至唐自三省而下分命庶官亦各以其職事見於六典今陛下講求化原更定官制盖作憲垂法繇古以來其於大體有不可易者雖唐虞三代未嘗易也至於縁人情因世故斟酌損益有不可不易者故雖唐虞之際極盛之時凡巡守四方則皆脩五禮而周人治象之法亦歲有更革况於時異事殊而可以膠於一方之說泥於一偏之跡哉故陛下更制改作其彌綸大意則遠體周官而近因唐制此所謂於其大體有不可易者也至於從宜應變則解縱拘攣獨出聖謀不牽常算此謂斟酌損益有不可不易者也夫能審其不可易者而因之斷其不可不易者而更之惟當而巳然後可謂明制作之體惟陛下聖性之卓故能處之無疑此非羣臣之所能望也今更定官制其所先者在於使羣臣庶位皆明知其職分職分既明然後在事者得各因其名以効其實而考察者欲覈其實則必推其名此作法之大要所謂不可易者也今庶尹百工分位既定宜有新書如周官六典明白之文使内外上下曉然究悉以熈庶績而康萬事臣適典明命亦得各以百執事所分之職載於訓詞以飭戒在列以稱陛下董正治官循名責實之意其書宜以時頒布以幸天下如體重事鉅其不可不易者文字論次尚有未周則百司所守小大之務亦宜先有條具委曲章明施於列位使人人皆知其任勸於赴功而臣亦得討論演暢見於王者之訓以副聖君勵精求治為世作則之心取進止
  史館申請三
  臣脩定國史止依司馬遷以下編年體式至於書事隨便今略具條目進呈其餘文義曲折難預為之例者須候著撰之際徐更隨宜候書成日為逐篇述傳繫於末巻以見論次之意盖若預為定例恐於文義須至拘牽就例或有所妨其書事隨便今略具條目如左
  一羣臣拜罷見於百官表
  一刑法食貨五行天文災祥之類各見於逐志巳上更不於本紀載述之類
  一名位雖崇而事迹無可紀者更不立傳或善惡有可見者則附見之
  一善惡可勸戒是非後世當考者書之其細故常行更不備書
  右取進止
  臣脩定五朝國史有合申請事具下項
  一自宋興以來名臣良士或增有名位或素在丘園其有嘉言善行厯官行事軍國勲勞或有貢獻封章或有著撰文字或本家有碑誌行狀紀述之文或他人為作傳記之類今來所脩國史須合收採載述恐慮舊書訪尋之初有所未盡至今歲月巳遠耳目所及者少或至漏畧欲乞京畿委開封知府及畿縣知縣在外委逐路監司州縣長吏愽加求訪有子孫者延致詢問諭以朝廷之意欲使名臣良士言行功實傳之不朽為人子孫者亦宜知父祖善狀合要顯揚使得見於國史以稱為人後嗣之義各令以其所有事迹或文字盡因郡府納於史局以備論次或文字稍多其家無力繕寫即官為委官以官用傭寫字人書寫校正其曾任兩府兩制臺諫之家須逐家一一詢訪無令漏畧各限自指揮到日一月内取到文字發送史局其逐路監司州府逐縣長吏各具無漏畧文狀連申
  一申中書向來編集累朝文字本局不見得從初名目及樞密院有編集機要文字并兩處有録得累朝御扎手詔副本文字欲乞令檢送本局以備討論取進止
  臣脩定五朝國史據舊書及更加採摭以備紀録外竊慮五聖臨御之日德音行事外廷有所未聞及自來更有紀述發明文字藏在宮禁者欲乞特賜頒示以慿論次所貴祖宗功德傳布方冊得以周盡
  右取進止
  請訪問髙麗世次
  臣竊考舊史髙句驪自朱蒙得紇升骨城居焉號曰髙句驪因以髙為氏厯漢至唐髙宗時其王髙藏失國内徙聖厯中藏子德武得為安東都督其後稍自為國元和之末嘗献樂工自此不復見於中國五代同光天成之際髙驪王髙氏復來貢而失其名長興三年乃稱權知國事王建遣使奉貢因以建為王建子武武子昭昭子伷伷弟治治弟誦誦弟詢相繼立盖自朱蒙至藏可考者一姓九百年傳二十一君而失國其後復自為國而名及世次興廢之本末與夫王建之所以始皆不可考王氏自建至伷四王皆傳子自治至詢三王皆傳弟詢自天聖八年來貢至熈寧三年今王徽來貢其不見於中國者盖四十有三年今陛下仁聖文武聲教之盛東漸海外徽所遣使方集闕下蓋髙句驪文字之國也其使者宜知其國之君長興壞本末名及世次欲乞詔諭典客之臣問自德武之東也其後何以能復其國何以復失之嘗傳幾君其名及世次可數否王建之所以興者何繇其興也自建始歟抑建之先巳有興者歟自天聖至熈寧四十三年之間而徽復見於中國其繼詢而立者歟豈其中間復自有繼詢者歟徽於詢為何属如其言可論次足以補舊史之闕明陛下德及萬里殊方絶域前世有不能致者慕義來庭故能究知四夷之事非聲教之所被者遠不能及此取進止
  貼黄欲乞諭畢仲衍因話從容訪問或來使未能盡對即諭以候歸本國討尋記録因向後別使人附來
  髙麗世次
  髙句驪其先出夫餘王得河伯女因閉於室感日而孕生朱蒙及長夫餘之臣謀殺之朱蒙走得免至紇升骨城居焉號髙句驪因以髙為氏朱蒙死子如栗立如栗死子莫來立漢武帝元封三年滅朝鮮置𤣥莬郡以髙句驪為縣属之騶立史失其世次王莽時發髙麗兵伐胡不欲行遂皆出塞為宼歸咎於騶令嚴尤誘而斬之莽乃大悅更名髙句驪王為下句驪侯光武建武八年髙句驪遣使朝貢復其王號史不著其名莫來裔孫宮立殤安之間宼遼東宮死子遂成立安帝建光元年遂成死子伯固立北史云宮死子伯固立伯固死子伊夷模立伊夷模死子位宮立位宮死元孫乙弗利立頻宼遼東弗利死子釗立安立史失其世次而云以髙麗王安為平州牧晉孝武大元十年也釗曾孫璉立晉太武時始遣使者詣安東奉表璉死孫雲立後魏孝文太和五年也南史云璉死子雲立雲死子安立後魏宣武神龜中安死子延立延死子成立成死子湯立湯死子元立隋開皇大業中皆伐之元死弟建武立建武之立隋末也唐髙祖武徳中拜遼東郡王建武死弟之子藏立建武為蓋蘇文所斃更立建武弟之子藏為王自為莫離支專國猶唐兵部尚書中書令之職貞觀十八年遣李勣伐之十九年太宗親征髙宗龍朔元年遣任推相以三十六軍水陸分途觀髙麗之釁乾豐三年李勣拔扶餘城總章元年李勣拔平壤城執藏收其地蓋朱蒙至藏有國九百年矣藏子德武為安東都督武后聖厯二年也後稍自為國至元和末遣使獻樂工同光天成間髙麗國王髙氏累遣使朝貢唐末中原多事其國遂自立君長同光後唐莊宗時天成明宗時天德元年長興二年二百六十四年通上九百年計一千一百六十四年髙麗國王王建立明宗長興三年權知國事王建遣使朝貢明宗拜為王建死子武立武死子昭立建隆三年四年開寳五年來貢昭死子伷立開寳元年太平興國二年三年五年六年來貢伷死弟治立太平興國七年九月遣使來貢制以治為王九年端拱元年來貢淳化二年遣使來印經詔賜之四年又來貢五年來乞師優詔答之治死弟誦立誦初立遣兵校徐遠來候朝廷德音遠久不至咸平三年其臣吏部侍郎趙之遴命牙將朱仁紹至登州訪之州將以聞召見仁紹囬因賜誦鈿函詔六年來貢乞師優詔答之誦死弟詢立大中祥符七年天禧元年五年天聖八年來貢












  元豐類藁巻三十一
<集部,別集類,北宋建隆至靖康,元豐類藁>



  欽定四庫全書
  元豐類藁巻三十二
  宋 曾鞏 撰
  劄子
  論中書録黄畫黄舍人不書檢
  臣初掌書命中書吏以録黄畫黄并檢赴臣簽書其檢中書舍人稱臣書名而侍郎押字至録黄畫黄然後侍郎舍人皆稱臣書名臣曾巡㕔言檢草舍人稱臣書名而侍郎押字恐於理尚有未盡且録黄畫黄并檢一體相須而成當書之官未有可以一書一否也况録黄侍郎舍人皆稱臣書名者事君之體則然也其檢舍人不書欲以為别異執政乎則録黄畫黄并檢一體相須而成事君之體於例當一一書之間方其嚴上則未有可以復伸下也伏尋故事中書舍人分押尚書六曹天下衆務無不關决其各執所見謂之五花判事故唐太宗嘗謂侍臣曰中書門下機要之司詔勅有不便者皆須執論比來遂無一言駁論若惟書詔勅行文書而已人誰不堪今舍人不押六曹惟掌書命而事干書命者又不書檢竊尋故事未有可據而然也或謂事干書命者有除改行遣因依故舍人不當書檢然向來書檢巳連除改因依况除改因依參於典故即無舍人不得預聞之理臣詳本朝之制官司佐属盖有得書檢而不得書行移文字者未有得書行移文字而不得書檢者此又於理可疑臣固非敢書檢也顧縁職分不敢苟止伏乞校詳理體斷自聖裁令臣得以遵守取進止元豐五年七月請給中書舍人印及合與不合通簽中書外省事
  臣檢會中書外省昨准門下省遞到詳定官制所狀内事件有申明下項
  一檢會官制所元豐四年十月七日上殿劄子元擬門下省印給事中印奉聖㫖門下省印尚書省印門下給事中印中書舍人之印尚書列曹别具考定取旨餘兩省官并省務並用給舍印
  臣今看詳通進司文字既𨽻給事中合使門下給事中印
  一給事中㕔狀勘會請到門下外省印未委合於何處收掌
  臣今看詳上件印合係㪚騎常侍收掌如闕則以次官
  一給事中㕔狀四月二十九日准詳定官制所發到狀二件為分撥人吏并院子事各係申門下外省今來未審係是何官書判施行
  臣今看詳應申門下外文字合係本省㪚騎常侍以下通簽書
  一狀後門下外省批巳施行外五月六日送中書外省施行訖即却繳送合属去處
  臣今看詳逐項事件並只是指揮門下外省及給事中㕔其中書外省雖准批送施行即未有定制中書外省及舍人㕔事務明降指揮兼官制所狀内一項稱兩省官并省務並用給舍印又一項稱門下外省印合係㪚騎常侍收掌如闕即以次官是則中書舍人及中書外省各合有印今來巳有中書外省印其中書舍人之印即未給到未應得官制所狀内元定指揮及右省官除逐㕔各有分職外其外省事務見今中書舍人與起居舍人通簽若將來常侍以下至正言員足消與未消逐一通簽如不通簽即未審合係是何官書判施行如合通簽亦乞明降指揮
  右取進止
  貼黄今後因逐司申明立法有與别司事體相同者乞令便據逐司事務立條責免更有申請重煩聖聽兼免逐司事體相同施行不一如允臣所奏乞立此條令今後應干修條處並依此又舍人諫官舊各有印蓋縁本職文字慮有事干機密難就别官用印故事中書舍人判省雜務
  議邊防給賜士卒只支頭子
  臣伏見眞宗議封泰山問三司使丁謂隨駕兵士或遇泥雨支賜鞋錢動須五七萬貫如何有備謂奏隨駕之任披帶巳重若有支賜如何將行欲令殿前都指揮使曹璨先問軍士路中或有支賜直隨駕便錢一司各與頭子支便於兵士住營處或指定州軍各使骨肉請領一則便於兵士請領二則隨駕兵士骨肉在營得便到特支錢物甚安人心曹璨尋問皆曰隨駕請得何用兼難以將行若如此皆感聖恩遂定東封之計車駕往囬略無闕誤臣竊以謂邊防給賜士卒可推此行之在公可省輦運在私可無負致營護之勞而士卒之家又速得錢物濟用伏乞詳酌如有可采出自聖意施行取進止
  申明保甲巡警盗賊不曾上
  臣伏以周禮五家為比使之相保推之至於五州為鄉因其民以用之於田役追胥之事管仲於齊亦以五家為軌推之至於五鄉為軍以有三軍之制盖生民之業資於衣食則為農資於備禦則為兵其所恃之理然也後世言兵者以謂九夫為井此八陣之法所由出也五家為軌此師旅之法所出也以臣考之所以然者非三軍之政取法於鄉田盖古者生民之業兵農非異務也自經界既廢而兵農始殊秦漢之際大率十里一亭亭有長十亭一鄉鄉有三老有秩嗇夫游徼三老掌教化嗇夫職聽獄訟收賦稅游徼循禁盗賊亦比閭族黨卒伍追胥之遺事也今保甲之制自五家為保推之至於有大小保長有都副保正職承文書督盗賊與比閭有長鄉亭有嗇夫游徼非異意也臣昨守亳州亳為多盗重法之地臣推行保甲之法以禁盗賊幸不至繆戾誠不自揆欲於保甲巡檢縣尉之法所以防慮盗賊者有所推廣以稱朝廷立法之意具下項
  一諸處自來盗賊並是外來浮浪行止不明之人或是本處素來無頼之人保甲之法使五家為保蓋欲察舉非違之事一保五家若有一家藏匿外來浮浪行止不明之人或一家有素來無頼之人即四家無由不知而法禁之中不責其顔情蓋芘則人於鄉里誰肯告言若為設禁防使不告官者因事發露則有相坐之刑人情自愛誰肯苟容此乃本立保伍察非違之意也所察舉者藏匿惡人之家所以為人除患固非開告訐之路傷隣里之義也若藏匿之家自不能揜則惡人何所容入盗賊不禁而自熄理之所可必也欲乞指揮外來浮浪行止不明之人保内不得舎止本處無頼之人須以姓名申官若有犯嚴斷同保不糾科不上之罪保内有本處無頼之人同保不以姓名申官及係籍之人出入不吿本保本保不紏亦並科不言上之罪犯人嚴斷所貴有所關防可以暗消盗賊况自來州縣亦往往有禁絶舍止浮浪及籍記惡人之處可以斷得盗賊别無擾煩兼保甲條諸保内有外來人如行止顯有不明即收領送官則是法意蓋巳及此今來所乞只是申明更欲詳備伏乞裁酌施行
  一伏見熈寧六年保甲條法保内如遇有賊盗畫時告報本保長巳下同保人戶即時前去救應追捕如入别保即遞相擊鼓應接襲逐元豐二年詳定上條節文諸保内賊盗畫時集本保追捕如入别保遞相告報襲逐舊有鋪屋及皷處依舊仍輪保丁守宿未有處愿置者聽臣竊以謂元條及詳定互有詳畧若合而用之則彌綸之意無所不備今欲乞指揮諸保内賊盗畫時集本保追捕如入别保即遞相擊皷接應襲逐並置鋪屋及皷仍輪保丁巡宿如此則保伍之内既不得容止惡人巡宿之法又備如有賊發則合力追捕措置無所不盡於本置保甲之意委曲備具亦古者井田守望相助後世置鄉亭徼循盗賊之遺法也
  一伏見熈寧勅節文諸巡檢常於地分内巡警廨宇所在州給與印厯逐季㸃檢臣欲乞相度指揮重法地分巡檢縣尉常於地分内巡警每旬具所到地分申州仍給與行程印厯每季本州將旬申與印厯委官㸃磨違者取勘施行州不督察監司按劾以聞如此則制置捕盗之官事體均一理在必行不容苟簡之人得以廢法使捕盗之官分巡不止保甲候望轉相承接盗賊所向輒遇譏察竊發之謀必自衰熄或有伺間不逞之人亦易敗獲右取進止
  存恤外國人請著為令不曾上
  臣昨任明州日有髙麗國界託羅國人崔舉等因風失船飄流至泉州界得捕魚船援救全渡從此隨捕魚船同力採捕得魚自給後於泉州自陳願來明州候有便船却歸本國泉州給與沿路口劵差人押來臣尋為置酒食犒設送在僧寺安泊逐日給與食物仍五日一次别設酒食具狀奏聞臣奏未到之間先據泉州奏到奉聖㫖令於係官屋舍安泊常切照管則臣存恤舉等頗合朝廷之意自後更與各置衣裝同天節日亦令冠帶得預宴設竊以海外蠻夷遭罹禍亂漂溺流轉遠失鄉土得自托於中國中國禮義所出宜厚加撫存令不失所泉州初但給與口劵差人徒歩押來恐朝廷矜恤之恩有所未稱檢皇佑一路編勅亦只有給與口食指揮今來聖㫖令於係官屋舍安泊常切照管事理不同縁今來所降聖㫖未有著令欲乞今後髙麗等國人船因風勢不便或有飄失到沿海諸州縣並令置酒食犒設送係官屋舍安泊逐日給與食物仍數日一次别設酒食闕衣服者官為置造道路隨水陸給借鞍馬舟船具析奏聞其欲歸本國者取禀朝㫖所貴遠人得知朝廷仁恩待遇之意取進止
  請減軍士營教
  臣伏見諸軍教閲之法並只合早教一次舊例有晩教者即更晩教向來教閲之法初行之時諸軍欲要訓練早得精熟是以早晩教外諸營更有營教今來訓練日久各以精熟甚有踏硬出格之人諸軍事藝見今分作三等欲乞相度其事藝在第三等者與免營教一日在第二等者與免營教二日在第一等與免營教三日所貴人情悦慕升進得事藝者多乞賜詳酌指揮取進止
  代曾侍中辭轉官劄子
  臣蒙恩轉官巳曾面陳及具劄子辭免懇誠雖切志願未諧夙夜省循不遑寧處是用再干旒扆伏望必賜允從臣以謭才當陛下即政之初勵精思治與在廟堂首當大任所宜佐陛下循守法度重惜名器使恩無誤施官不虚授四方觀聽知朝廷慶賞得宜則衆情必皆勸慕欲正其本當始於臣今若首玷寵榮不知固避使朝野竊議上虧政理則是欲清其流而先濁其源致弊之由乃自臣始豈陛下所以属任微臣之意愚情所以圖報萬一之心况祖宗以來進官之法或以歲月或以功勤今於斯二者實無其一又於執政之内不為以事當遷欲貪厚恩何義而可伏望特囬聖慈俯憐悃迫速賜德音遂其所乞至於國公戶邑則臣終不敢辭謹具劄子奏陳無任赤心懇激之至取進止
  代曾侍中乞退劄子
  臣近三上表及再進劄子以隂陽不調雨雪愆候乞欲免黜蒙面諭不允仍降批答令斷來章臣仰惟寵遇之厚恩㫖之嚴固欲强顔趣於順命然信宿以來旱氣轉甚臣夙夜震惕職思其憂所以不避冒煩至於五六敢祈仁聖必賜矜從此臣區區之愚義不得止者也盖宰相職調隂陽災異即當罷免行之巳久故事甚明今亢陽為沴經涉冬春隴畝之間焦枯日甚閭巷之内疾癘將興天戒丁寧咎自臣始陛下側身思變發於懇誠忘巳憂人見於顏色以至詢訪周於列位請禱徧於羣神聖心焦勞中外嗟仰豈臣之分尚得晏然雖陛下大恩欲終覆護而四方觀聽責當謂何且臣少壯之時尚虞不職今齒髮已暮理當乞身欲貪寵私何義而可伏望察臣素守體臣至誠早囬聖慈許從罷黜矧今舊德之老新進之賢求於朝廷所在森列取以代臣必致休徴使臣得避賢者路退守丘園豈惟上厭天心下塞人望亦所以全陛下始終之恩成老臣去就之義况應天人惟在誠實臣既知當退豈敢矯誣所望睿明審加詳擇臣無任血誠迫切之至取進止
  英宗實録院申請
  奉勅脩撰英宗皇帝一朝實録伏以先帝功德之美覆被天下宜載方策傳之無窮而未有日厯至於時政記起居注亦皆未備今此論次實憂疎略其於搜訪事迹以備撰述尤在廣博使無闕遺今取到脩撰仁宗皇帝實録院行迹案巻看詳彼處累次陳請乞搜探取借應干合要照證文字前後條件本院亦合如此施行參詳類次作一併申請具下項
  文臣少卿監以上武臣正刺史以上或雖官品未至而事業勲績可書及丘園之士曾經朝廷奬遇凡在先朝薨卒者例合於實録内立傳欲乞朝廷特降指揮下鈐轄諸道進奏院遍行指揮仍劄付御史臺開封府及審官院三班院流内銓入内内侍省閣門出榜曉示應係英宗朝亡殁臣僚合立傳者並令供納行狀神道碑墓誌等仰本家親属限日近脩寫疾速附遞繳納赴實録院
  一應先朝曽歴兩府兩制雜學士待制臺諫官及正在刺史閣門使巳上臣僚或因賜對親聞聖語或有司奏事特出宸斷可書簡冊者並乞付中書遍劄送巳上臣僚委令逐人速具實封供報務要詳悉乞指揮進奏院遍行指揮應曾在先朝任上件官位巳經亡殁臣僚之家亦許親族編録經所在官司繳進不得虚飾事節候到日並降付本院以慿看詳編脩所貴書成之日免致疏略
  一乞下中書樞密院自嘉祐八年四月至治平四年正月巳前應有臣僚進獻文字曽送史館或畱在中書剗刷各件及下史館盡底檢尋降付本院并宰臣與文武百僚凡有奏請稱賀上表所降批答亦乞檢尋降下
  一乞下兩省及司封兵部吏部甲庫學士舍人院據實録院所關宣勅及詔書除目告詞如移牒暫借使畫時檢尋報應不得稽緩
  一乞下禮賔院具自嘉祐八年四月至治平四年正月八日巳前凡外蕃朝貢所記本國風俗人物道里土產詳實供報
  一先朝臣僚有得罪譴謫者乞下御史臺審刑院刑部大理寺據實録院所要案櫝畫時供借
  一乞下司天監自嘉祐八年四月至治平四年逐年具厯日一本供報當院
  一乞下三司令自嘉祐八年四月至治平四年正月八日巳前應蟲蝗水旱災傷及德音赦書蠲放稅賦及蠲免欠負並具實數供報當院
  一乞下三司自嘉祐八年四月至治平四年正月八日巳前應有制置錢穀稅賦茶鹽及㩁酒等凡干臣僚章疏論議廢置事件具録供報當院
  一工部水監河渠水利凡有論議改更禮部但係郡國所申祥瑞貢院但干改更貢舉條制太常寺禮院但干禮樂制作事三司戶部每遇戸口陞降巳上官司自嘉祐八年四月至治平四年正月八日巳前令子細檢尋供報本院不得漏畧
  一天聖元年管勾脩眞宗皇帝寔録所奏修撰官李維等公文其間有事跡不圓處合係中書樞密院三司檢尋應副又縁事件不少竊慮差去手分不得到裏面檢尋是致逐時不檢到照證事件乞傳宣中書樞密院據李維等合要照證脩撰事蹟各件令合行手分等盡底檢尋應副免致有妨脩撰奉御寳批依奏治平元年脩仁宗皇帝寔録院亦奏合依中書樞密院檢尋合要照證事件乞依天聖初體例施行并乞差中書應奉國史文字堂後官魏孝先樞密修時政記主事劉孝先候見當院書庫官等將到合要檢尋事件立便收接檢尋應副又曾乞差中書樞密院編文字官及乞於三司審刑院大理寺属官内選差人員各令應副檢尋文字今來本院合要中書樞密院檢尋文字照證編修欲乞依天聖治平初體例施行
  一乞下管勾往來國信所契勘嘉祐八年四月至治平四年正月末以來所差入國接伴館伴官等正官借官簿等冊并語錄權借赴當院照證脩纂仍不妨彼所使用
  一乞下玉牒所取英宗皇帝玉牒一本照會
  一乞下中書編機房合要嘉祐八年四月至治平四年正月八日巳前改除麻制文字照會
  一本院但干脩寔録於諸處檢借文字並須當職官員封記往還疾速應付
  一乞下尚書司封疾速檢借嘉祐八年四月至治平四年正月八日巳前中書除改百官官位姓名勅黄照證修纂












  元豐類藁巻三十二



  欽定四庫全書
  元豐類藁卷三十三
  宋 曾鞏 撰
  奏狀
  進奉熈寧四年明堂絹狀
  祀而嚴配王國之上儀助者駿奔人臣之常奉前件物實之用篚旅以造庭阻就列以陪祠庶將心於拱極載循僣冒伏積震惶
  進奉熈寧七年南郊銀絹狀
  天休不宰故大報於親郊上德難名唯駿奔於助祭兹為邦禮以合人情前件物輒用土毛敢叅庭實第從臣之嘉頌獨遠清光得萬國之歡心庶將薄意干冒宸扆臣不任
  進奉熈寧七年同天節銀絹狀
  自天生德與世為歸属當載育之期敢薦無疆之祚前件物輒備土毛之末用叅篚貢之餘遠守蠻荆莫預造庭之會仰懷象魏但祈難老之祥
  進奉熈寧八年同天節銀絹狀
  元命在躬方啓龍興之運鴻圖集祉爰開鳦降之祥前件物敢薦服官用叅庭實縁易供之薄献祝難老之殊祥
  襄州乞宣洪二郡狀
  右臣今任至今年九月成資巳蒙差太常少卿孫頎替臣成資闕今臣去替秪有數月竊念臣為有私便欲乞就移洪州或宣州一任情願守待遠闕謹具狀奏聞伏候勅㫖
  奏乞囬避呂叔卿
  右臣伏奉勅命就差權知洪州軍州事充江南西路兵馬都鈐轄巳發來赴任次今覩呂叔卿授江西轉運副使伏縁臣先任齊州得替後呂叔卿為京東路察訪於齊州多端非理求臣過失頼臣無可捃拾兼臣弟布與呂惠卿又有嫌隙二事皆中外共知今叔卿任江西監司洪州在其統属須至陳乞囬避伏乞指揮檢會臣先奏乞移洪州或宣州或東南一般州郡臣為母親現在饒州迤邐前去饒州伺候朝㫖
  奏乞與潘興嗣子推恩狀
  右臣伏覩本州人試將作監主簿潘興嗣五歲以父任得官二十二歲授江州德化縣尉不行熈寧二年朝廷察其髙以為筠州軍事推官不就今年五十六歲安於静退三十餘年臣竊以康定中徐復以處士収用辭不就得官其一子近王囬孫侔皆以幽潜見録命下而囬巳死亦得官其一子李覯以國子直講退歸死十年亦得録其後則國家之於激奬亷退既肆其所守又恩及其世盖有故事今與王囬同時見録之人有孫侔而後又有興嗣處幽不改其操皆巳白首然未有為上聞者故其子獨未蒙恩竊以康定至今幾四十年士之抗志於隱約而為朝廷所知者止此數人盖枯槁沉溺其守至難故其人至少為國家者取而顯之使天下皆知士之特立無求於世者不為上之所遺則自重者孰不勉浮競者孰不悔可謂施約而勸博寵録之所以勵世其實在此臣故敢以聞伏惟陛下幸察侔及興嗣躬難進之節遭遇聖時用王囬徐復李覯為比加恩其子使斯人不卒窮於閭巷足以明示天下興嗣有子羣年二十六歲孫侔今家眞州謹狀奏聞伏候勅旨
  奏乞復呉中復差遣狀
  右臣復見提㸃本州玉隆觀龍圖閣直學士給事中呉中復年六十六歲精力未衰志意甚壯歴事累朝嘗任諫官御史以直道正言能稱其職又任邦伯理兵治民皆有可紀孔子曰如有所譽者其有所試矣如中復之材有巳試之效可謂明白方今中外任使嘗患乏人如中復者豈可遂其閒逸欲乞召至左右使典司獻納或委以藩鎭使剸治煩劇必能上副憂勤不負寄任況中復年未當退又無疾病處之㪚地衆謂非宜伏望早賜收用以稱朝廷尚賢求舊之意臣忝任州長不敢不言謹具狀奏聞伏候勅旨
  辭直龍圖閣知福州狀
  右臣準洪州送到勅牒一道授臣直龍圖閣就差權知福州交割本職公事以次官員發赴本任者孤遠之臣幸蒙收擢聖恩深厚誼豈敢辭伏念臣老母年髙近歲多病臣弟布巳移知廣州見赴本任臣若更適閩越則兄弟並就遠官犬馬之志不勝徬徨伏望聖慈矜憫特寢新命與臣一便地差遣所有勅牒臣未敢祗受巳牒洪州寄軍資庫收管臣巳交割本職公事與以次官員不敢於舊任處久住見迤邐前來聴候指揮謹具狀奏聞伏候勅旨
  福州舉知泉州陳樞久不磨勘特與轉官狀
  右臣體訪得轄下知泉州尚書屯田員外郎陳樞不下磨勘文字巳十五年中間曾遇覃恩改官其於綿歴歲月積累勞能則考課常法蓋未及之列於郎曹為日已久方當朝廷崇尚廉素誡抑浮競之時樞獨安於冲靜所守如此况樞操履純篤出自天資治行循良見於衆論自歴州縣及任淮南提㸃刑獄與今來再任泉州所至風績皆可稱記伏乞特降指揮下審官東院檢會樞合該磨勘月日采其久不自陳特與優轉名曹以奬恬退臣沗備寄任不敢不言謹具狀奏聞伏候勅旨福州奏乞在京主判閒慢曹局或近京一便郡狀
  右臣輒露悃愊仰干旈扆臣母老多病見居京師臣任福州臣弟布任廣州相去皆數千里臣犬馬之志寔不遑寧臣昨移福州之日曾乞哀憐改授近地尋奉聖旨不允不敢再請臣既到任属所部之内冦孽遺類往往尚聚山谷居人未寧遠近疑駭而州之属邑又有出於旱饑之後臣於此時正當竭其駑鈍復不敢以私計自陳自去冬及今春以來上頼朝廷威德蟻聚餘㓂悉又殄除田疇之間連獲登稔今山海清謐千里宴然里閭相安粟米豐羡臣於所部乃無一事可以自効况臣到任今年八月巳及一年遠去庭闈為日巳久晨昏之戀誼難苟止則臣可以乞恩寔在今日伏見朝廷至仁比來羣臣之中有欲便於養親者並蒙聽許况臣母子各巳白頭兄弟二人皆任遠地今臣於官守又無可以驅馳之事伏望聖慈憫惻以臣老母見在京師與臣一在京主判閒慢曹局差遣或就移近京一便郡庶便親養臣雖糜殞曷報聖恩臣不任惶懼戰汗激切屏營之至
  移明州乞至京迎侍赴任狀
  右臣昨以老母在京而臣知福州臣弟布知廣州相去各數千里幸臣所部之内盗賊殄除年穀豐稔臣於守官既無驅馳之事而臣到任巳及一年遠去庭闈為日巳久奏乞聖慈哀憐以臣老母見在京師與臣一在京主判閒慢曹局差遣或移臣近京一便郡庶便親養尋准中書劄子巳降勅命差臣權判太常寺兼禮儀事奉聖㫖仰臣交割職分公事訖發來赴闕臣遂起離前來至洪州覩進奏院報巳差臣知明州伏念臣巳奔馳在路屈指計日望至親側竊計臣老母之心聞臣而來倚門之望固巳深切今母子垂欲相見而臣忽他改差遣晨昏之戀既未得伸迫急之誠惟知涕泗且臣母子各巳白首臣母近歲多病臣弟布又知桂州私門之内長子二人皆違左右而臣於兄弟之内又最居長犬馬之志豈敢苟安况今所得明州足可迎侍臣不敢别有陳乞欲望出自聖恩特賜矜憫許臣徑馬暫至京師迎侍老母赴任不敢别有住滯伏惟天地之德哀而憐之臣欲候授勅後陳此懇誠臣見在道路恐慮勅命附遞前來或致遲延須至便具奏請所貴早得指揮不致别有畱滯臣見水路前去所有朝㫖乞降至眞州以來付臣謹具狀奏聞伏候勅㫖
  明州奏乞囬避朱明之狀
  伏為本路提㸃刑獄朱明之是臣母之親堂弟牒明州檢到勅條竊慮合該回避須至奏聞者右謹具如前乞賜檢會如合該囬避欲望聖慈念臣在外十有一年巳更六任幸遇非常之主職與内朝而自陛下即祚以來未得一親玉色人臣愛君惓惓希慕之心未能自棄為日巳久兼臣昨任福州已係遠地迎侍不得即今老母多病見在京師人子之義晨昏之戀固難苟止二者於臣之心實為迫切如臣合當避親臣不敢陳乞在京差遣只乞對移陳蔡一郡許臣暫至京師迎侍老母赴任使臣仰得就日月之光俯得伸犬馬之養臣至孤至遠之迹抱此微誠如不自言誰當為臣言者伏惟陛下天地父母哀而憐之出自聖慈特賜矜許臣不任臣子區區激切之情謹具狀奏聞伏候勅旨
  進奉元豐元年同天節功德疏狀
  彌月開祥本周家之極盛千秋紀節繇唐室之寖昌矧属熈朝寔標華旦是敢䖍遵象教恭啓法筵傾率土之歡心祝後天之遐算庶偕動植永頼生成
  進奉元豐元年同天節銀狀
  鳦鳥之詩本商人之所自出生民之什原周室之所繇興矧属休辰寔開令節生成之造雖難稱於大恩愛戴之心庶可將於薄物用祝乾坤之久永為夷夏之依
  進奉元豐二年同天節銀絹狀
  人神祐助是開彌月之祥夷夏歸依方祝後天之算前件物旅於庭實出自土毛仰睎北極之尊用將微意願固南山之壽永庇羣生
  移知亳州乞至京迎侍赴任狀
  右臣五月二十日伏奉勅命就差知亳州既近輦轂又便庭闈仰荷天恩俯從人欲非臣淺薄所能報稱伏念臣前奏中具陳在外十有一年巳更六任幸遇非常之主職與内朝而自陛下即祚以來未得一親玉色人臣愛君惓惓希慕之心未能自棄為日巳久兼臣昨任福州巳係遠地迎侍不得即今老母多病見在京師人子之誼晨昏之戀固難苟止二者於臣之分實為迫切如臣合當避親臣不敢陳乞在京差遣只乞對移陳蔡一郡許臣暫至京師迎侍老母赴任使臣仰得依日月之光俯得伸犬馬之養今臣幸蒙恩詔移守亳州如臣所請况亳州去京不遠欲乞許臣暫至京師迎侍老母赴任臣見巳交割訖發離前來所有囬降朝旨乞降至泗州付臣謹具狀奏聞候勅旨












  元豐類藁巻三十三



  欽定四庫全書
  元豐類藁卷三十四
  宋 曾鞏 撰
  奏狀
  乞賜唐六典狀
  右臣伏見聖恩以新雕印唐六典頒賜近臣以及館閣竊以唐初以尚書中書門下三省參領天下之事以今僕射侍中為宰相之任然選士用人出兵授田刑罰禮樂至於工官所主則一本於尚書尚書侍郎分為六官郎員外郎各有攸司又分二十有四所以彌綸庶務至微至密其大則以永業口分之田制民之產以租庸調制民之賦以諸府十二衛制民之兵三代以來其政最為近古太宗所以致治者盖出於此其事至衆而舉之有條其體至大而統之有要可謂得建官制理之方明皇之世迺考尋舊章著之簡冊以六卿所總領則象周官名其書曰六典而開元十四年張説罷中書令為尚書右丞相不知政事自此政事歸中書而尚書但受成事而已亦其書之所記也則當是之時尚書巳不得其職其所著者盖先代之遺法也其本原設官因革之詳上及唐虞以至開元其文不煩其實甚備信可謂善於述作者也臣向在館閣嘗見此書其前有序明皇自撰意而其篇首皆曰御撰李林甫注及近得此書不全本其前所載序同然其篇首不曰御撰其第四一篇則曰集賢院學士知院事中書令修國史上柱國始興縣開國子臣張等奉勅撰盖開元二十二年張九齡寔任此官然則此書或九齡等所為歟不敢以疑説定也伏惟皇帝陛下神智聖性夙成自天方革敝興壞以脩太平之業繼唐虞之跡而稽古不倦旁及此書迺自禁中鏤版傳之以賜在位豈不以其官儀品式去今未遠而行於今者尚多將使學士大夫得而求之其於就列皆知其任其於治體開益至多非聖慮所存規模宏遠則何以訓勵羣臣委曲至此臣備數内閣以文學為職宜畧知典故不可以衰退駑鈍怠惰苟止故敢昧冒以請伏望聖慈依例賜臣一部便得伏玩思索萬一得奉清閒尚可牽强以備訪問不勝犬馬區區之誠貪冀恩私不知僭越其於罪戾所不敢逃干冒宸嚴臣不任
  授滄州乞朝見狀
  右臣伏奉勅命就差知滄州已起離前來竊念臣遠違班列十有二年伏遇陛下神聖文武當天受命制作法度以集太平之功羣情顒顒孰不自願為能以托名於萬世而臣曽未得須臾之間進望清光竊不自揆愿奉德音犬馬之情固非一日之積今將至京師伏望聖慈許臣朝見臣不任
  乞登對狀
  右臣於十月二十六日伏蒙聖恩賜對延和殿陛下假之以玉色奬之以德音訪之以治天下之道而及於當世之事其敝安在臣昏愚不肖不足以稱聖意遽言國家之大體則懼非臣之任毛舉天下之細務則又非臣之志是以不敢率然以對夫智之不明辭之不敏此臣之罪也計臣之材與臣之位不敢以言髙亦臣之分也退而伏念臣材質淺薄偶有好古之勤嚮道之志遇陛下髙明光大方修先王之政以集太平之功而臣藐在外服有十二年無衒鬻之一言無左右之素譽地窮勢絶不敢期於自通分以孤愚老於疎遠属陛下聰明睿智洞照羣情公聽並觀不遺小善赫然獨斷察臣之本末超然遠御収臣於滯涸至於撫慰之私顧問之寵雖世之抱道德堪重任之士恐不能當豈臣之微所可輒得雖滅身碎首未足以報非常之賜其於傾竭肝膽以自效其愚忠有出位之責猶不敢辭况親承聖問實臣吐盡誠素之時其不敢自黙此臣愛君事國之義也竊以先王之治天下必有典籍以為當世之法傳之後嗣使永有持循故在夏書稱政典曰先時者殺無赦不及時者殺無赦則夏之治天下之書曰政典也其在商書稱制官刑儆于有位曰惟兹三風十愆卿士有一于身家必喪邦君有一于身國必亡則商之治天下之書曰官刑也其在周書稱成王還歸在豐作周官盖以董正治官之意訓告羣臣今書周官之篇是也於是之時事為之制曲為之防故經禮三百威儀三千所謂經禮三百者周禮六鄉属皆六十蓋舉其全數則周之治天下之書曰周禮也三代以後時君所為務在苟簡紀綱憲度闕而不圖盖遠莫盛於漢而孝文之世賈誼欲定官名議寢不用中莫懿於後周雖分六府之位以儀刑經禮而典籍無所傳聞近莫美於唐初以尚書六職本天下之治而不能修列其法論著於書開元之際始追次舊章以為六典而尚書已失其職然三代之後治天下之書有此而巳今陛下以法制度數宜有所自故上稽周禮以官儀注措宜叅近事故旁求六典則又質諸當世之宜裁以聖慮始自三省至于百工皆正其名夫名正然後位定位定然後事舉名正位定事舉則設官制理之方盡矣使萬官千品各循其分彞倫庶績皆得其任然後陛下程其能等其實以章別幽明信其賞必其罰以推行懲勸庶務雖衆舉其目而無不周四海雖廣正其本而無不治况推尋采掇雖付在有司而是正凖裁寔由聖斷至夫大法既具然後條分類别以陛下之所指授勒成一代之典明示四方使知出自聖作豈獨以之彌綸當今之務固當藏之金匱為萬世法臣愚固陋竊不自揆於夫經營之體損益之方所謂位定而事舉者欲進其妄誕之滯見庶有毛髮之補然心之委曲難以書盡伏望特垂聖慈許臣上殿敷奏使臣得披腹心以稱前日之聖問萬分之一有足以上當天心臣死生幸甚俯伏待命臣不任
  乞出知潁州狀
  右臣愚不自揆懷犬馬之情敢昧萬死以聞不敏之誅所不敢逭伏念臣性行迂拙立朝無所阿附有見嫉之積毁無借譽之私援在外十有二年更歴七郡雖有愛君嚮國之心託勢疎遠無路自通期於抱志没齒而巳陛下居法宮之深臨萬官之衆而臣以單外之迹一介之微陛下廓四聰之廣出獨見之卓不繇臣之衒鬻不因人之黨助収憐附慰勞問褒嘉語重意殊可謂非常之遇士之有大過人之材者殆未足以致此豈臣之鄙所當冒得日夜思念臣以庸下之器在隱約之中而獨為聖主所知如此螻蟻之軀知死不足以圖報今還朝以來甫及數月未有絲忽自効之勤而輒以私誠上陳臣之妄庸雖受誅絶之刑不足以塞責惟陛下察而哀之臣母年七十有一比嬰疾疹舉動步履日更艱難陛下處臣京師臣幸得侍庭闈以便醫藥聖澤至厚常恐不能克堪今臣弟布得守陳州臣母憐其久别欲與俱行顧臣之宜惟得旁郡庶可奉親往來以共子職而抱疾之親陸行非便今與陳比境許蔡亳州及南京皆不通水路顧潁可以沿流臣誠不自揆不諱萬死之責敢昧冒以請伏望聖慈差臣知潁州一任竊恐顧臨到任未久無例為臣移易縁若候顧臨滿闕則臣弟布陳州却巳滿任欲望特出聖恩許臣不候顧臨任滿交割臣憃㝠寒陋蒙陛下特異之知未有錙銖之稱而顧子母之恩規私擇便仰煩聖聰當伏斧鑕以須罪戻惟陛下哀憐聽察干犯天威臣不任
  再乞登對狀
  右臣去冬再蒙聖恩賜對臣愚淺薄無軼倫之行絶衆之材徒於輩流粗識文字至於講求天下之務非敢謂能蓋嘗有志遇陛下紹天開跡大脩治具一言片善人人得以自効而臣流離漂泊藐在外服有深忌積毁之莫測無游談私黨之可因轉徙八州推移一紀無側行之一跡得叅於御𨽻之間無嘗試之半詞得徹於巖廊之上心思消縮齒髮凋耗常恐卒塡溝壑獨遺恨於無窮也陛下體生知之質起日新之政揆之以道以易漢唐五代之卑本之於身以追堯舜三代之盛臣雖欲奮駑鈍顧備驅馳而處疎賤之中無可致之勢伏遇陛下明無不照察臣滯跡之不容聖無不通采臣孤學之有得出自睿斷接之便朝所以詢謀撫納勉慰稱揚之殊皆非素望所及臣雖草茅之漏顧非木石之頑盖士窮且老身孤立於天下而獨為聖主所知如此燔軀沈族豈足論報其於剖心折肝以効其區區之忠固臣之所不敢不盡也是以竊不自揆冒言當世之事陛下寛其不敏之誅而収其臆出之見謂有可以當聖意者臣愚蹇鈍分豈稱此蓋繇陛下神聖文武度越千載而虚心納下無伐善之意狥巳之情故兼聽廣覽小能薄技無所不録而臣愚遭遇得以及此今臣備數轂下雖日得造朝而身不邇法坐之嚴凝耳不接德音之温厚涉四時矣其畢忠願知之心惓惓之義豈須臾廢哉伏念臣嘗言天下之經費以謂皇祐治平庶官之員倍於景德議今之兵以謂西北之宜在擇將帥待罪三班獲因職事考於載籍盖官日益衆而守塞之臣有未稱其任者得以推其事寔審其源流其於裁處之宜亦嘗畧窺其要竊欲飾其所聞敢終前日之說以獻陛下方日孜孜大有為於天下内則更張庶事外則經營四方如臣之說有可采者庶幾制天下之用以養財御天下之材以經武有助聖政之萬一臣於受恩非敢謂報庶以明臣犬馬之志未嘗不嚮上之所為也臣又嘗言陛下方上稽周禮旁參六典以更定官制臣於經營之體損益之數願有毛髮之補伏聞百度巳成萬務巳定而臣曽不能吐一言陳一策庶得因國大典託名不泯今條分類别宣布有期臣誠不自揆以謂更制之日新舊革易之初彌綸之術固不可不有所素具竊欲自効少禆聖畫之緒餘臣於三者或萬有一得然事有本末理之詳悉宜得口陳伏望特出聖慈許臣上殿敷奏干冒宸嚴臣不任
  申中書乞不㸔詳會要狀
  右伏以自來脩撰國史皆妙選衆材共當寄任今通脩五朝大典屬鞏專領巳是一人而冒衆材之任顧鞏衰拙懼不克堪其今來所脩㑹要計三百卷脩纂以來經涉十有餘年編脩等官已更六人限至秋季末成書即今巳是八月中旬某若依限脩進不惟須合考求首尾叅詳得失仍更並須檢㝷文字照據其間恐合更有更改損益不獨於鞏以旬月而求就十有餘年之功又復於累巳於國史是以一人而冒衆材之任懼不克堪而更益以會要一人而兼數人之任縱使容鞏添展期限縁五朝典章本末閎大不同小小文字自顧材力實不能兼况今來進本裝寫並巳了畢伏乞更賜敷奏取自朝廷詳酌别賜指揮
  辭中書舍人狀
  右臣凖閣門告報蒙恩授臣中書舍人者竊以唐虞三代之君興造政事爵德官能之際所以播告天下訓齊百工必有詔號令命之文達其施為建立之意皆擇當世聰明雋乂工於言語文學之臣使之敷揚演暢被於簡冊以行之四方垂之萬世理化所出其具在此至其巳久而謀謨訪問三盤五誥誓命之書刻之為經後世學者得而宗之師生相傳為載籍首吟誦尋繹以求其歸一有發明皆為世教盖其大體所繫如此逮至漢興雖不能比迹三代致治之隆而誥令下者典正謹嚴尚為近古自斯已後豈獨彛倫粃斁其推而行之載於明命亦皆文字淺陋無可觀采唐之文章嘗盛矣當時之士若常衮楊炎元稹之屬號能為訓辭今其文尚存亦未有遠過人者然則號令文采自漢而降未有及古理化之具不其闕歟伏惟陛下以天縱之聖闡明道術所以作則垂憲紀官正名皆上追三王下陋漢唐至於出口肆筆發為德音固巳獨造精微不可窮測則於代言之任豈易属人臣淺薄闇瞀學朽材下誤蒙陛下知之於擯排忌疾之中収之於棄捐流落之地属之史事巳懼瘝官至於推度聖意討論潤色以次為謨訓彰示海内兹事至大豈臣所堪况侍從之官寔備顧問而臣齒髮巳衰心志昏塞豈獨施於翰墨懼非其任至於謀猷獻納尤不逮人伏望博選於朝旁及疎遠必有殊絶特出之材能副聖神奬㧞之用所有授臣恩命乞賜寢罷
  授中書舍人舉劉攽自代狀
  蒙恩授前件官凖編勅節文知雜御史巳上授訖許舉官自代者右謹具如前臣伏見朝奉大夫充集賢校理知亳州劉攽廣覽載籍彊記洽聞求之輩流罕有倫比臣竊以謂引㧞衆材彌綸世務至於愽學之士固宜用在朝廷况今聖質髙明究極今古凡在左右當備顧問之臣尤須多識前載然後能稱其職如攽所長寔允兹選况攽累歴州郡洽行可稱至於文辭亦足觀采兼此衆美臣實不如今舉自代謹具狀奏聞伏候勅㫖





  元豐類藁巻三十四
<集部,別集類,北宋建隆至靖康,元豐類藁>



  欽定四庫全書
  元豐類藁卷三十五
  宋 曾鞏 撰
  奏狀
  福州擬貢荔枝狀并荔枝録
  右臣竊以禹貢揚州厥包橘柚錫貢則百果之實列於土貢所從來巳久二帝三王所未嘗易也荔枝於百果為殊絶產閩粤者比巴蜀南海又為殊絶閩粤官舍民廬與僧道士所居自階庭場圃至于山谷無不列植歲取其實不可勝計故閩粤茘枝食天下其餘被於四夷而其尤殊絶者閩人著其名至三十餘種然生荔枝畱五七日輒壞故雖歲貢皆乾而致之然貢盡為常品相沿巳久其尤殊絶者未嘗以獻盖東漢交阯七郡貢生荔枝十里一置五里一候晝夜馳走有毒蠱猛獸之害而唐天寳之間亦自巴蜀驛致實開侈心當陛下之時方以㳟儉寡欲為天下先固不可得而議及於此也至於歲貢既乾而致之然顧以常品其尤殊絶者則抑於下土使田夫野叟往往属厭而太官不得獻之於陛下陛下不得獻之於宗廟兩宮使勞人費財如此何也盖荔枝尤殊絶者固不可多致若每種歲貢數百或至千數毎州不過用三五步卒使之日行兩驛固不為勤且煩非有勞人費財之患而修貢者不知及此此臣之所未諭也又荔枝成實在六七月間雖乾而致之然新者於其甘滋猶未盡失至於經歲則所存者特其滓苴而巳而毎歲貢入常至冬春夫蠻夷異類贄其方物皆知用其土產之良而不敢慢今邦域之内守藩之臣効其貢職而曾不知出此此臣之所以不敢安也故臣常欲至荔枝成實約旁近州各擇其尤殊絶列於名品者差其多少以時上進其領於有司備燕賜之用者自如故事盖建安貢茶自蔡襄易以小團而茶之絶特者始得獻之天子今荔枝復得貢其尤者則閩粤之產選擇而充庭實者始備所以致臣之恭於其貢職此臣之官守也
  荔枝録
  陳紫出興化軍秘書省著作佐郎陳琦家於品為第一江緑出福州類陳紫差大而香味盖為次也方紅徑可二寸色味俱美荔枝之大無出此者歲生二一作一二百顆而巳出興化軍尚書屯田郎中方蓁家紫種似陳紫實大過之出興化軍小陳紫實差小出興化軍宋公荔枝實如陳紫而小甘美亦如之出興化軍宋氏世傳其木巳三百歲藍家紅泉州第一出尚書都官員外郎藍丞家周家紅初於興化軍為第一及陳紫方紅出而周家紅為次何家紅出漳州何氏法石白出泉州法石院色青白其大次於藍家紅緑核出福州荔枝核紫而此獨核緑圓丁香丁香荔枝皆旁蒂大而下銳此獨圓而味尤勝右十四種皆以次第著於録虎皮色紅而有青斑類虎皮出福州牛心以狀名之長二寸餘皮厚肉澁出福州惟一本玳瑁紅色紅而又有黒㸃類玳瑁出福州城東琉黄以色類琉黄朱杮色朱如杮出福州蒲桃荔枝穗生一穗之實至三一作一二百然其品殊下蚶殻以狀名之龍牙長可三四寸彎曲如爪牙而無瓤核出興化軍然不常有水荔枝漿多而淡出興化軍蜜荔枝以甘為名然過於甘丁香荔枝核小如丁香大丁香殻厚色紫味微澁出福州天慶觀雙髻小荔枝毎朶數十皆並蔕雙實真珠荔枝團白如珠無核荔枝之最小者十八娘荔枝色深紅而細長閩王王氏有女第十八好食此因而得名女家在福州城東報國院冡旁猶有此木或云謂物之美少者為十八娘閩人語將軍荔枝五代時有此官者種之因以得名出福州釵頭顆荔枝顆紅而小可施釵頭粉紅荔枝荔枝多深紅而此以色淺為異中元紅實時最晩因以得名火山荔枝本出南越四月熱穗生味甘酸肉薄閩中近年有之右二十種無次第荔枝三十四種或言姓氏或言州郡或皆識其所出或不言姓氏州郡則福泉漳州興化軍盖皆有也一品紅言於荔枝為極品也出近歲在福州州宅堂前狀元紅言於荔枝為第一出近歲在福州報國寺
  明州擬辭高麗送遺狀
  竊見接送髙麗使副儀内一項髙麗國進奉使副經過州軍送知州通判土物並無答謝書候進奉使囬日依例估價以係官生帛就數類量加囬答撿㑹熈寧六年髙麗國進奉有使副送明州知州通判土物共估錢一百貫以上九十九陌熈寧五年及九年有進奉使無副使送明州知州通判土物共估計價錢一百貫以上九十九陌其土物奉聖㫖並依例令收估價囬答臣今有愚見合具奏聞者右謹如前竊以髙麗在蠻夷中為通於文學頗有知識可以德懷難以力服也故以隋之全盛煬帝之世大兵三出天下騷然而不能朝其君及至唐室以太宗之英武李勣之善將至於君臣皆東嚮以身督戰而不能㧞其一城此臣之所謂難以力服也宋興自建隆以來其王王昭以降六王繼脩貢職使者相望其中間厭於强隣自天勝以後始不能自通於中國陛下即阼聲教四塞其國聞風不敢寧息不忌强胡之難不虞大海之阻效其土實五歲三至如東西州唯恐在後其所以致之者不以兵威此臣之所謂可以德懷也陛下亦憐其萬里惓惓歸心有德收而撫之恩禮甚厚州郡當其道途所出迎勞燕餞所以宣達陛下寵錫待遇之意此守臣之職分也其使者所厯之州贄其所有以為好於邦域之臣陛下加恩皆許受之而資以官用為其酬幣其使一再至之間許其如此不為常制可也今其使數來邦域之臣受其贄遺著於科條以為常制則臣竊有疑焉盖古者相聘贄有珪璋及其卒事則皆還之以明輕財重禮之義今蠻夷使來邦域之臣與之相接示之以輕財重禮之義使知中國之所以為貴此人事之所宜先則當還其贄如古之聘禮還其珪璋此誼之所不可巳也又古之以贄見君者國君於其臣則受之非其臣則還之今蠻夷嚮化來献其方物以致其為臣之義天子受之以明天下一尊有臣而畜之之義此不易之制也邦域之臣與其使接以非其臣之義還其贄以明守禮而不敢踰亦不易之制也以此相厲以明天子之尊中國之貴所重者禮義所輕者貨財其於待遇蠻夷之道未有當先於此者也且彼贄其所有以明州一州計之知州通判所受為錢三一作一二十萬受之者既於義未安其使自明而西以達京師厯者尚十餘州當皆有贄以彼之力度之蠻夷小國其於貨財恐未必有餘也使其有親附中國之心而或憂於貨財之不足臣竊恐有傷中國之義而非陛下所以畜之幸之之意也臣愚竊欲自今髙麗使來贄其所有以為好於邦域之臣者許皆以詔㫖還之其資於官用以為酬幣巳有故事者許皆以詔㫖與之如故惟陛下詳擇之如可推行願更著於令盖復其贄以及於恐其力之不足厚其與以及於察其來之不易所謂尚之以義綏之以仁中國之所以待蠻夷未有可以易此者也其國粗為有知轉相告語必皆心服誠悦慕義於無窮此不論而可知也臣愚非敢以是為亷誠以拊接蠻夷示之以輕財重禮之義不可不先庶幾萬分之一無累於陛下以德懷遠人之體是以不敢不言惟陛下裁擇謹具狀奏聞伏候勑㫖
  擬辭免脩五朝國史狀
  右臣去年八月伏奉勑命充史館脩撰又奉聖㫖專典史事且將三朝國史先加考詳候兩朝史了日一處脩定又於延和殿伏䝉面諭所以任属臣之意臣是以祗服聖恩不敢辭避天下皆知臣居此職出自主知以為榮遇况臣以至孤至遠之跡出深忌積毁之餘獨蒙明主知而用之且自古以來天下之士不遇者多矣如臣遭遇者無幾則臣捐草茅之軀以報天地之德固其分也至於效其區區之愚豈足為陛下道哉况以文字薄技得因聖宋之大典託名萬世學士大夫莫不願備其任而獨臣之愚幸預采擇此臣所以窮日夜憊精思不敢忘須臾志在於斯文惟恐不稱其任以負陛下任属之意也自到局以來仰尊聖訓且將三朝國史先加考詳伏見祖宗以來神功聖德巍巍之烈至於厯世將相文武士吏言行聲實殊尤之跡至髙至大巳非愚臣所能究盡况兩朝國史臣所未見竊惟五世百有餘年聖賢事業本末閎大臣之淺薄加以齒髮衰晩誠恐不能發明論次以稱陛下顯揚褒大之心虚食大官汗青無日以負陛下任属之意此臣之所大懼也况五朝舊史皆累世公相卿士道德文學朝廷宗工所共凖裁既巳勒成為國大典臣以至孤至遠之跡出深忌積毁之餘材質駑下豈宜輒議損益使臣仰恃日月之照不知自任之妄貪慕恩待趣之以就事誠恐黒白不雪律呂失次方於舊史有失無得以負陛下任属之意此又臣之大懼也若不早具上陳自求罷退至於歲月寖久不職之罪巳不可逃雖欲乞身已無可及是以不避萬死之責敢干聖聽伏望出自聖慈察臣悃愊罷臣史事別與臣一差遣臣之昏愚不肖固已盡在陛下聽察之中如蒙終賜收憐别加驅策顧臣之鄙奉令承詔可幸無罪則碎首捐軀固臣之所以此明臣之志在於量能知分非敢苟且之事也伏惟陛下天地父母哀而憐之












  元豐類藁卷三十五



  欽定四庫全書
  元豐類藁巻三十六
  宋 曾鞏 撰
  啓狀
  應舉啓
  右鞏啓伏念鞏材質淺陋藝學荒蕪讀聖人之經未知大義明當世之務多泥舊聞雖堅樹立之心豈適通變之用矧罹禍釁屢抱憂哀是以三遇文闈一踰歲紀足跡不游於塲屋姓名不署於鄉閭僕僕東南有衣食婚嫁之累拘拘蚤夜惟米鹽薪水之憂今者側聽詔書講求士類顧私恩之可念迫生理之難周義不自皇勢當强起盖以出而載質無他業之可為仕以為貧亦古人之所處遇髙明之見照殆否結之將通伏以某官梁棟懷材琮璜茂器發文章之素藴當仁聖之盛期忠言嘉謀施之有效流風善治所至可傳嘉奬士倫助成世教况親承於著令方序别於羣材藐是羇孤最為滯拙仰遵舊禮敢忘桑梓之恭輒進曼辭庶當鷄鶩之贄察其素學采以寸長盡繄及物之仁惟俟至公之賜
  謝杜相公啓
  伏念鞏志雖策礪性寔滯頑行不足比古之人材不足適時之用居常齟齬動輒困窮徃以孤生而蒙牧接又遭大故而被救存非常之恩德所加空知感激無用之技能素定曷有報償至於數千里之間三四年之後去冬之首方能属思以為書積日之勤庶或因辭而見意不謂使者至門之日正値相君失子之初遠瀆髙明巳難期於省覽况逢哀惻豈能必於薦聞因此復憂懇悃之誠無由自達視聽之側雖推心之遠大寧責禮於賤微然義未足以論酬而言又不得以叙謝其為私計豈敢自皇伏惟相公當世表儀本朝柱石許還私第聖意雖優於大臣召用安車人心素望於元老伏祈上為邦國善保寢興
  囬傅侍講啓
  鞏啓伏審祗膺詔檢入奉經筵伏惟慶慰伏以某官秉德粹冲受材閎廓遘盛辰而開迹席膴仕以陞華善政流風已推行於民上髙文大策久聳動於朝端果允僉言特膺迅用從容帝幙方演暢於微言密勿禁林佇裁成於明命自聆拜寵方念騰書辱見奬於舊遊遽先流於華問欣愉感幸交集悃誠
  代人謝余侍郎啓
  右某啓伏念某歸而閒處時所背馳分功名之無期嗟志意之空大言當世之事懼尚口而更窮求後人之知因著書而自見疎闊巳甚抵棄未能輒布聽聞方虞訶譴属小兒之過拜辱餘論之見存指瑾掩疵大為之地憫窮悼屈勤出於衷省枮槁之姿力乖報德激哀殘之氣感欲忘身瞻風采之夐遥役魂神而飛去尚當益壯以塞誤知
  與劉沆龍圖啓
  右鞏啓伏念鞏方抱憂哀且多疾病貧不得巳則俗事皆當自謀旅無所容則世人誰肯見恤今者伏遇知府龍圖給事愷悌成德勸勉為懷忘後進之至微假温顔而與接知其孤立念其數竒謂其有詩書之勤則曲加於奬待謂其有衣食之累則特甚於矜憐且使受田之獲安實由為地之至大在甘㫖有毫髮之助於子弟乃丘山之恩况此餘庥可均敝族雖遠台坐常注愚心復得交游之傳愈知意愛之厚自非土石豈不激昻粗知古今可勝感勵恨當迷塞曷用報償而方先人之葬送未成偏親之奉養多乏四弟懷仰哺之託九妹有待年之期凡糜敝於秋毫皆經營於方寸顧惟私計當議遠遊世俗險艱豈諳甞之不熟性靈疎拙寔齟齬之可憂未卜趨承更増慕戀
  謝解啓
  伏覩解文首蒙舉選伏念鞏才非卓越識匪該通素志慕乎古人故時情之所背虚名聞於當世故衆忌之所排患難艱危流離頓挫孰有至孤之迹敢萌希進之心顧生理之難周迫私衷之可念舉而干祿誠匪素懷仕以為貧竊將自比是以聞詔之出負笈以来豈意片文首塵髙選以至天倫之薄陋子黨之空疎皆自單平得蒙收齒退惟會合亦有端原此盖伏遇某官崇奬士倫助成世教以虹蜺之光而被飾以律呂之氣而吹嘘致此屯窮階於振發敢不勉増素學益勵前修庶全必勝之名以答至公之賜謹奉啓陳謝
  囬李清臣范百祿謝中賢良啓
  右鞏啓竊以設科以求特起之材發策以訪可行之論是維髙選果得異能伏以賢良某官志敏以强詞嚴而贍迹前世之事而愽極羣書議當今之宜而常引大體及親承於聖問遂絶出於時髦方喜聞風遽蒙枉記仰惟謙抑之過第積感銘之深
  囬人謝館職啓
  伏審試藝禁林陞華儒館伏惟慶慰伏以都官學士英材傑出玉璞混成遘時運之光華奮文章之温雅第榮科於秘殿蚤邁等倫陞膴仕於本朝荐騰譽望較雕龍之麗藻利架鼇之秘局果被明緡式符輿頌方展騰書之好遽蒙削牘之私仰服謙撝退深感戢
  與北京韓侍中啓
  右鞏啓伏念鞏顧以諸生守兹劇郡撫敝封之云始望仁境以非遥恨無羽翼之飛馳與操几杖欲以緘縢之託寓聊布腹心然而治獄訟之浩煩振紀綱之弛壞覺形勞之少暇信材短以難周致是懇誠稽於進達属髙秋之在序惟坐鎭之多餘必有禎祥來寧動履伏以畱守司徒太師侍中蓍龜四海柱石三朝有太平之功周公之所以勤王室有純一之德伊尹之所以格皇天固巳書在宗彛藏之盟府而乃以退為進處上用謙自避遠於煩機久淹囬於外服宜從巖石之望趣正衮衣之歸敢冀上為宗祊善綏寢餗
  
  鞏啓伏念鞏習吏非長得州最劇耗神明於簿領疲精思於追胥尚恃餘庥幸無曠事然而塞茅心而已甚飾竿牘以未遑故魂爽雖鶩於門閎而候問不通於幕府仰繄明恕終賜矜容今者北土早霜晏隂始肅伏惟順天時之常序養浩氣之至和神民所依福祿來萃恭以司徒太師侍中股肱三世龜鑑四方勤勞著於邦家功德施於社稷方且歛嘉謀於一面欝羣望者五年郭令之繫安危素形公論周公之為左右宜冠本朝華夏蠻貊之傾心昆蟲草木之望賜豈伊蕞質獨注微誠伏惟上為宗祊善調寢餗
  囬許安世謝館職啓
  右鞏伏審顯承詔檢進踐書林伏惟慶慰國家聚四部之書藏之秘近擇一時之俊任以校讐映朝序以甚清簡上心而滋厚恭以檢正學士學深而富識大以明擢平津於廷中蔚為首選頼王祥於海上休有治功天衢寢亨時望攸属遂膺給札之召來賁登瀛之遊侍從邇班廟堂大任自兹而徃計日可期承遠貺於珍函第仰懷於謙德
  賀韓相公啓
  右鞏啓伏審入膺典冊首秉鈞衡凡在生靈孰不慶幸伏以史館相公言為蓍蔡行應凖繩仔肩一德之純弼亮三朝之盛君牙之纘舊服世濟忠勞吉甫之憲萬邦身兼文武果還柄用復冠中台茂惟㧞出之材素藴非常之畧方且誼形王室盡邴魏之謀謨澤潤生民本蕭曹之清靜遂長生於百姓付衆職於羣能躋世太和與人休息使雨暘寒燠罔不從時草木蟲魚皆當蒙惠聲教可加於異俗功名必紀於無窮鞏一去朝行六更歲序顧兹舊物自慚簮履之微保是孤生方頼陶鈞之賜其為忻忭寔倍等倫
  襄州與交代孫頎啓
  右鞏伏念講聞譽望積有歲時厯下分符巳出吏部之後漢南守土又居仁政之前惟事契之稠重實愚㝠之幸會比於道路始接光儀䝉特異於眷存仍曲加於燕勞論情至厚曾何謝於古人處義甚髙固可敦於薄俗違離未久感戀交深諒惟得日之良甫及下車之始頒條多預納福甚隆伏惟知府少卿積學内充懷材間出久更當世之用自結明主之知髙冠兩梁入綴班於九列輕車駟馬出按部於百城方圖閒燕之宜自請蕃宣之便佇膺詔召不待歲成更惟上為廟朝善綏寢餗禱頌之至序述寧殫
  洪州到任謝兩府啓
  伏念鞏天與樸愚衆知凡近材不堪於施設動輒乖宜學多失於變通理難應用久與遊於儒館仍有列於朝紳適當千載之期曾乏一毫之補既不能明國家遠大之體為上建言又未知究鄉閭委曲之情與民興利七移歲序四易外官坐尸祿廪之優寂無稱効幸属章程之備得以持循兹蒙補郡之恩俾遂便親之請望故鄉而接壤與仲弟以連城及是忝踰出於假借此盖伏遇某官心存博愛量極兼容簪履之微未忘於舊物陶鈞之大不間於孤生曲致公言俾諧私計惟盡承流之分庶裨造物之仁過此以還未知所措
  賀東府啓
  右鞏啓伏覩十月二十三日麻制伏審史館相公登庸天下幸甚伏惟史館相公言為蓍蔡行應凖繩兼文武之閎材富天人之奥學神祗幽贊遭聖賢相得之時夷夏聳觀備君臣咸有之德果繇樞軸首秉鈞衡竊惟不世之姿深達當今之務必且開公平之路以序進羣能銷壅蔽之萌以廣延衆論以寛大為拯救瘡痍之要以安靜為休息疲瘵之端絀聚歛之無名偃甲兵而不用果推此道以澤吾民食味别聲之倫舉皆受賜殊隣絶黨之俗孰不嚮風福祿可等於丘山功名必永於金石鞏蚤游牆屏幸遇陶鎔齟齬餘生始免擠排之患零丁滯跡漸期亨泰之來想望門䦨以欣以躍
  賀蹇周輔授館職
  右鞏啓竊審奉被詔函進登史觀伏惟慶慰竊以安撫運使學士材資秀特識度淹冲富華國之懿文抱據經之宿學一人嗟異欲相如之同時多士推先服桓榮之稽古果繇時望特被朝恩流馬木牛方佐中都之費金匱石室遂窺廣内之書竊惟寵數之行兹寔要塗之漸佇躋法從敦恊僉言鞏獲在下風側聞成命分符海徼幸依德庇之餘寓直書林更託雋遊之末其為欣慶曷可縷陳
  囬泉州陳都官啓
  右鞏啓竊審祗奉茂恩進陞寵秩伏惟慶慰竊以知府都官周材經務令德鎭浮席膴仕以彌優簡清衷而有素循良之政巳洽於民謡恬退之風足用於世教果膺異數進陟名曹側聆成命之行方竊同聲之喜豈期厚眷特枉長牋載規謙抑之辭但切感銘之懇
  明州到任謝兩府啓
  右鞏啓伏奉勑命授前件差遣巳於正月二十五日到任上訖伏念鞏才無遠用學殆小知誤蒙假器之恩愧乏當官之効属時泰豫遇上休明欲治之心夐追於三代非常之旦特起於千齡顧是孤生最為遠迹雖逢辰之難得獨揣巳之無堪故羣材衒鬻之初未始自陳於薄技而衆論騁馳之際何嘗參預於半辭錙銖動謹於成規毫髪敢萌於私見以兹循分庶獲寡尤然而一去本朝六祗外服十年荏苒未諧拱極之誠萬里周流尚負循陔之念當至仁之平施亦微物之可哀兹者方抵詔以在塗復析符而假守惟四明之窮裔處百粤之東偏浮海之航鼎來於遠國踐山之築益起於堅城猥出選掄冒應寄属此盖伏遇某官輔成世教樂育士倫隂推覆護之私毎借吹嘘之力致兹頑鈍與在甄收然而察無他惡之膓方頼兼容之度草茅之質使遂於向陽菽水之歡許伸於反哺盡待曲成之賜俯厭難止之情誓在糜捐用酬鈞播
  賀趙大資致政啓
  右鞏啓竊審進秩宫朝歸榮里閈伏惟慶慰恭以致政宮保大資言為蓍蔡行應凖繩肩一德以在躬厯三朝而遇主讜言大論著在朝堂善政流風被于藩服引年求謝抗疏彌堅屢降德音方倚老成之重難囬壯節閔有官職之勞躐陞儲寀之華退遂家居之樂門開祖帳衆嘆大夫之賢庭列賜車自知稽古之力惟能諧於素志實何愧於昔人鞏密荷陶鈞與游門館觀大賢出處之迹足勸士倫知儒者進退之宜敢忘師慕其為忻躍倍萬等儔
  亳州到任謝兩府啓
  右鞏啓蒙恩授上件差遣巳於今月十六日到任上訖伏念鞏少雖好學長乏異能燭理甚疎盖聰明之難强受材素薄顧齒髮之已衰誤竊寵靈叨塵器使兹者縁避親之著令蒙易地之推恩距畿甸以非遥就庭闈而甚便夫何蕞質迺爾冒居此盖伏遇某官以廣愛之心而輔成世教以并容之度而奬育士倫致是顓愚及於推齒慰倚門之望已出於埏鎔謝推轂之言敢忘於策勵庶收薄效仰答誤知過此以還未知所措
  到亳州與南京張宣徽啓
  右鞏啓蒙易近藩獲隣樂境雖未得就諸生之列請益於詩書然足以聞長者之風仰髙於道誼始敢通牋記參候之禮庶幾將心誠饑渴之勤載省孤蒙寔為幸會今者杪秋伊始嚴氣將升仰惟吐納之宜無爽燕閒之喜伏惟某官言為蓍蔡行應凖繩茂勤烈於二朝聳儀刑於四海仲山之明且哲宜保令名魯公之壽而臧永膺全福更冀上為邦國善保寢興禱頌之誠叙陳罔既






  元豐類藁卷三十六



  欽定四庫全書
  元豐類藁巻三十七
  宋 曾鞏 撰
  啓狀
  囬陸佃謝館職啓
  右鞏啓伏審祗膺詔檢入踐書林伏惟慶慰伏惟侍講學士敏識兼人英辭華國翰林子墨之賦蚤擅貴名玉杯繁露之篇多名大義豈獨坐收於士望固能自結於主知特啓書筵密鄰禁戶凡將急就之字已頼發明廣内石室之藏更資是正兹惟兾選奚測遠塗方喜托於餘光遽先承於華問𤍞如黼藻實駭於彌文沛若江河更欽於善下其為感幸曷罄敷陳
  與定州韓相公啓
  右鞏啓伏念鞏轉走江湖推移歲月望門牆而既遠通書問以無縁兹者蒙易近藩匪遥台席雖未得就諸生之列請益於詩書猶足以聞長者之風仰髙於道誼始敢脩牋記叅候之禮庶幾將心誠飢渴之勤載省孤蒙實為幸會属晏隂之在序當嚴氣之方升仰惟吐納之宜無爽燕閒之喜伏惟判府相公言為蓍蔡行應凖繩茂勞烈於三朝聳儀刑於四海韓侯之鞗革金厄暫殿方維周公之衮衣繡裳佇還鈞軸更冀上為邦國善保寢興禱頌之誠叙陳罔既
  賀韓相公赴許州啓
  右鞏啓伏審遠持信瑞入奉清閒假泰筮以諏辰命倌人而飭駕百靈奔衛宜無陟降之勞六氣節宣當遂神明之適伏以判府相公材為人傑行備天常出堯舜之盛時紹韋平之慶閥忠純之操簡注於三朝愷悌之風儀刑於四海比較廟堂之任少畱藩輔之雄力抗至言屢辭於榮祿眷求舊德方属於上心用均邊閫之勤便易鄉邦之便鞗革金厄巳嚴入覲之裝衮衣繡裳行允公歸之望佇膺典冊首秉鈞衡鞏處勢多竒誤知最久持心素厚未忘墜屨之微引脰永懷巳動掃門之喜更冀上為宗社善保寢興
  授中書舍人謝啓
  右鞏伏蒙制命授前件官者竊以賛為明命資討論潤色之工服在從官備諏度詢謀之用属非常之興運經不世之大猷方追三代之風以建一王之法其於講求體要裁正典章出獨斷之淵深號積年之希濶所以訓齊羣下播告四方非究極於人文曷宣明於上意矧參獻納尤愼選掄如鞏者識慮少通襟靈多蔽徒恐隳於先緒頗能味於經言有顓愚好古之心自知迃㪚無廣博為人之學分甘棄捐顧一作嘆齒髪之巳衰困風波而且久晩逢眞主獨賜誤知取於寡與之中假以踰涯之寵俾專史法非薄質之能堪遂掌訓詞豈䛕能之可稱况策名於近要預責實於論思揣已以慚瘝官可畏何縁致此固有繇然兹盖伏遇某官翼亮天功彌綸庶務仁接於物每樂育於時材誼在承君故旁招於衆俊致兹頑鈍獲備甄收惟殫許國之誠彌堅素志庶答知人之遇不在他門
  賀提刑狀
  右伏審祗奉詔恩總持使務伏惟慶慰伏以提刑屯田躬高明之德席熈盛之期起收科榮光映朝序發明吾道則有文章之深淳推行當時是為治行之尤異果膺迅用以允僉言自江之東握節而使固將粹美於風俗豈特是正於刑書不次之陞為端於此鞏獲分郡寄得與公庥幸喜之深叙陳㒺既
  太平州囬轉運狀
  右鞏伏念鞏夙惟孤質最荷誤知属仗節以來思得通名而覯止辱為殊禮尤出過恩委曲拊循丁寧顧訪軫艱難於即路則許之假寵於舟艎憫匱乏於騰裴則期以致憐於教墨側思寒陋何用克堪聚集感慚豈勝指數去違再宿懷嚮兼年伏惟通久禱於萬靈亨洪休於百順竊以運使郎中受材閎廓經德粹冲布盛府之詔條樹外臺之風績洽於人望簡在天心行被命書即膺遠用伏惟順遵氣節安養寢興
  太平州與本路轉運狀
  右鞏啓伏念更移歲序阻越道途音塵莫及於賔階書問不通於記室飛馳精思徯仰風威伏惟順履川流安行舟御享神明之恊相具福禄之來成伏以運使郎中德紹家聲材周世用雋望傾乎天下壯猷藹於朝端建使者之節旄宣揚惠澤佐大農之計策蕃長貨財拊勞烈以甚隆席寵靈而宜厚竚膺詔召以協輿言伏惟上為朝廷善綏寢餗
  越州賀提刑夏倚狀
  右鞏伏審祗奉詔封榮分使節伏惟慶愜伏以提刑屯田抱材精敏涵德粹温文章為國之光華治行迺時之表則輟於朝著處以使臺士望藹然時名籍甚官用視年之豐耗巳實倉儲邦刑以世而重輕竚清獄繫使仁聲之既洽則嚚訟之可無然後入奉命書進升法從在於公議實允輿情鞏於此備官云初託庇喜趨風之甚邇諒考履之惟和更冀副上倚毗順時調護其為禱頌曷究敷陳
  賀轉運狀
  伏審祗奉詔封就更使節伏惟慶慰伏以運使司封受材閎遠植性粹冲風猷為世之表儀治行迺時之軌則果用詳刑之最來分將漕之權威名巳動於連城惠術行周於比戶豈止調盈虚於歲計内足邦儲方且知緩急於人情下流主澤然後進陪侍從入奉詢謀在公論以猶稽實輿誠之所係鞏備官於此託庇云初將承望於餘光但忻愉於懦思属祁寒之在序諒福履之保和敢冀上為朝廷善調興寢禱頌之至叙述奚周
  賀杭州趙資政冬狀
  右鞏竊以布律而候氣萌動於黄宮立表以須景長至於南極伏惟知府資政受材閎廓含德粹純壯京國之大猷儕格天之盛業履兹令序茂集休祺典冊衮衣竚履一作復三公之位旂常鼎鼐當傳萬世之功鞏祗服官箴遠違門著素積依歸之望彌深禱頌之勤
  賀北京畱守韓侍中正旦狀
  右鞏伏以歲起於東茂對三陽之盛物生於震聿開萬化之端伏惟某官行應中和道含純粹属四方之係望簡三后之眷懷德為民彛故稱宗廟之器功在王室是為社稷之臣順履昌期具膺繁祉佇奉承於典冊復登翊於巖廊鞏限守印章阻趨牆屏仰望威重不任禱頌之至
  賀鄆州邵資政改侍郎狀
  右鞏竊審祗被明緍進陞寵秩伏惟慶慰伏以安撫資政侍郎材經世務文擅國華攀日月之髙衢踐機衡之要地方兼榮於祕殿用均逸於价藩属時靖嘉維上豫動訪昔遊於博望懷舊學於甘盤迺陞宗伯之聯居貳卿曹之重惟隆名異數之錫巳絶當時固元勲盛德之殊豈稽圖任佇還柄用式允輿情馳慶末繇依歸滋劇
  襄州囬相州韓侍中狀
  右鞏僻守陋邦遠違嚴屏永言嚮慕但傾茅塞之心自便退藏莫馳竿牘之問敢期賜教出自過恩形意愛之拊循枉題評之奬引譬如寒谷幸蒙六律之吹有若秋毫遂借千鈞之重秘藏巾衍銘鏤肺肝惟偃息於便藩素充盈於浩氣百神所相萬福來綏伏以司徒侍中行應準繩言為蓍蔡肩一心之忠誼弼三后之謀謨安社稷之元功傳於竹帛被華夷之盛德布在管絃方且辭鈞軸於廟堂擁旌幢於鄉國然而人詠方叔克壯元老之猷時思謝安出慰蒼生之望宜就贊書之拜佇諧華衮之歸
  囬樞密侍郎狀
  右鞏啓伏念鞏久兹外補利在退藏一切不為京師之書以此亦踈左右之問分當棄置理絶收憐豈期尚記於姓名特賜親紆於翰墨處大寒而不變乃知松栢之堅兼庶類而並容則維江漢之廣孤懷易感重誼難忘但注仰於門䦨實鏤銘於肺腑今者景風扇物畏日御纒伏惟襄贊萬幾順膺百福敢覬上為邦國善保寢興懤頌之誠指陳難既
  囬亳州知府諫議狀
  右鞏伏念自違牆屛浸易歲時比潜伏於外邦久棄捐於人事雖嚮徃之意不暫弭忘而叅動之勤至於曠絶敢謂曲敦雅舊尚記庸虚賜勞問於華牋致恩勤於親筆文如黼藻加一字以為榮操若松筠貫四時而不改以慙且感欲報奚言今者竊審固避機衡出臨屏翰始敢瀝茅心之至懇具竿牘之常儀少贖曠疎覬蒙開察盖天時之迭運属春令之方行伏惟開閤之初偃藩甚樂休有神明之助茂臻福履之宜鎭撫名城暫屈承流之寄旋歸宰路竚膺圖舊之求更惟上為宗祊善調寢餗禱頌之至但切下情
  囬運使郎中狀
  右鞏啓伏念鞏仰髙所至馳思為深戀勢之殊属書以進枉過恩之特厚流華問以見存文辭爛然意氣勤甚雖德心之大遺名秩以自謙而士品之微顧材資而安稱其為佩服曷罄指陳急景云初祁寒將盛伏惟遵道塗之易詢采於風謡察閭里之勤布行於德惠神靈所護福祿攸宜恭以運使郎中材足兼人志存及物出髙明之慶族接熈洽之盛期通班於朝揭節而使自簿書期會之纎悉莫不注心至山巖窟穴之幽深舉皆受賜足以救一時之敝故能得萬事之宜休聲所歸遠用行及伏惟遵時之順養氣以恬庶允輿人之情不違拙者之望
  到任謝職司諸官員狀
  右鞏比者祗命守邦涓辰視事維是孤蒙之質幸依庇冒之餘竊鞏才不逮人學多泥古久備官於冊府徒竊食於累朝兹假便藩實縁私請伏遇某官體仁為任充美在躬素自結於主知方出宣於使指歛時利澤播在東南籍甚休聲洽於中外顧忝属城之任實諧德宇之依尚阻參承但深欣忭
  福州囬曾侍中狀
  右鞏伏念自遠門闌荐更時序顧兹艱拙利在退藏雖有心誠嚮徃之勤而無書寄候問之禮敢期眷與特賜誨存獲承黼藻之褒彌見松筠之操其為感激但切銘藏属凝沍之在辰惟燕間之均福伏以致政太傅侍中素推仁傑蚤代天工意誠心正而家齊巳儀刑於王室功成名遂而身退遂表則於士倫聊曼衍以窮年坐優游而進道矧臧孫之有後繼周公之拜前阿衡之格于天書載君臣之德司徒之善其職詩稱父子之功方賴壯猷隂禆至治更冀上為邦國善保寢興禱頌之誠不勝懇悃
  移亳州囬人賀狀
  右鞏比縁懇請得假善藩既諧竊祿之私實獲事親之便慙無善政可稱厚恩豈謂某人特枉緘封曲垂奬録言為黼藻飾陋質以為榮操若松筠處大寒而不變其為感愧曷盡指陳惟溽暑之方隆諒燕居之多適更祈保攝用竚遷陞
  東府賀冬狀
  右鞏伏以氣動於微升一陽而方長物資其始萌萬寳於將亨伏惟某官行蹈中庸業存久大為生民之蓍蔡任王室之股肱四岳之亮天功其凝庶績百揆之熈帝載攸叙彛倫茂對休辰具膺繁祉鞏方祗官次阻詣門䦨
  西府賀冬狀
  右鞏伏以物資其始萌萬寳於將亨氣動於微升一陽於方長伏惟某官業存久大行蹈中庸為蓍蔡於生民任股肱於王室共武之服久專總於樞機秉國之均佇首當於衡軸對休辰而茂恊膺繁祉以具宜鞏限此守邦末縁為壽
  囬人賀授史館脩撰狀
  右鞏誤被上恩進專史事顧慙孤陋曷稱選掄伏念鞏齒髮蚤衰材資素薄差池一紀久流落於風波推徙七州寖沉迷於簿領詎期皓首獲奉清光抜於多士之中寵以非常之遇惟累朝之盛典垂列聖之洪名宜得異能使之實録豈伊鄙鈍可盡形容懼莫副於簡求方内懷於兢愧敢意眷私之厚特迂慶問之勤矧奬飭之踰涯俾夤縁而借重其為感幸難既敷陳
  囬人賀授舍人狀
  右鞏啓叨奉制恩進登詞掖誤蒙任属私積兢慙鞏器識少通性資多蔽非有為人之學徒堅好古之心矧齒髮之巳衰困風波而且久晩逢眞主獨賜重知取於寡與之中假以踰涯之寵甫專史筆遂掌訓辭惟清切之近班實論思之要地方驚冒處良用㥏顔未遑削牘之勤遽辱騰書之貺其為感佩曷罄敷陳




  元豐類藁卷三十七



  欽定四庫全書
  元豐類藁巻三十八
  宋 曾鞏 撰
  祭文
  祭歐陽少師文
  惟公學為儒宗材不世出文章逸發醇深炳蔚體備韓馬思兼莊屈垂光簡編焯若星日絶去刀尺渾然天質辭窮巻盡含意未卒讀者心醒開蒙愈疾當代一人顧無儔匹諫垣抗議氣震囬遹鼔行無前䟦㚄非恤世偽難勝孤堅竟窒紫微玉堂獨當大筆二典三謨生明藏室頓挫彌厲誠純志一斟酌損益論思得失經軆慮萌沃心造膝帝曰汝賢引登輔弼公在廟堂尊明道術清靜簡易仁民愛物歛不煩苛令無迫猝棲置木索里安戶逸櫝歛兵革天清地謐日進昌言從容密勿開建國本情忠力悉卯未之歲龍駕飈欻再極大艱垂紳秉笏乾坤正位上下有秩功被社稷華夷召畢公在廟堂總持紀律一用公直兩忘猜狔不挾朋比不虞訕嫉獨立不囬其剛仡仡愛養人材奬成誘掖甄㧞寒素振興滯屈以為已任無有廢咈維公平生愷悌忠實内外洞徹初終若一年始六十懇辭冕黻連章累歲乃俞所乞放意丘樊脫遺羈馽沉浸圖史左右琴瑟氣志浩然不陋蓬蓽意謂百齡重休累吉還幹鼎軸贊微計密云胡傾殂憗遺則弗聞訃失聲眥淚横溢戅㝠不敏早蒙振祓言繇公誨行繇公率戴德不酬懷情獨欝西望轜車莫持紖紼維公犖犖德義譔述為後世法終天不没託辭叙心曷究髣髴
  祭王逵龍圖文
  惟公有獨立之志不羈之材揚旌閩楚按節江淮止如山淵動若風雷衆皆異其施設曽孰測其津涯若夫拯急難於水火下雋傑於蒿萊越拘攣而不惑豈淺狹之能偕至於稱物引類興言寓懷遠𠫵騷雅近雜嘲諧麗兼組藻美軼瓊瑰皆足以聲駕多士望隆九陔然而位不過郎中名不過直閣流落白頭委蛇一壑豈人事之當然信命存於㝠漠昏愚不肖早辱公知拊循愛勉施及其私聞公之逝惻楚歔欷戴德莫酬寓薦以辭
  祭張唐公文熈寧六年六月一日
  維公作德于躬實方實厚實夷實訏實堅實茂彼嗜而爭我有不惑彼嫵為朋我肆而特我抗其辭維彼之黙始𤍞其華儒林禮官迺碩其實侍從之班維帝時咨維士時附尚其昌言式久在序告疾于朝迺長南服里無嘆聲士女輯穆以老得謝俶其歸裝車御未驅訃聞四方維余先人公同年友公子我姪又託婚媾實殽于豆實酒于觴馳辭告誠維以永傷
  祭孔長源文
  嗚呼長源㧞迹孤艱刻志勵力升德自幽迺不家食燕其壽母歸養以色興其士友跂我淳則微獨考古載辭于策亦從爾知有婉軍畫為長以舒為將不亟迺使荆粤銓材著職滅熄苛嬈蘇僵博瘠會稽之治里無猝迫初以詆去民實戴德卒還省部廷論之直維曰將歸東符之析孰云不幸奄與生隔有親九十世為楚惻維其篤行匪矜匪飾其彪為文其霈為澤天與厥後賢能交蹠有實有華光長譽白善豈無勸慶焉兹得維我與公綢繆平昔詩書討論相求以益我試于鄉自公考擇彌久彌親情隆意獲聞公之計泫然心䀌馳奠千里寓陳悃愊
  祭王平甫文
  嗚呼平甫决江河不足以為子之髙談䧺辯吞雲夢不足以為子之博聞強記至若操紙為文落筆千字徜徉恣肆如不可窮祕怪恍惚亦莫之係皆足以髙視古今傑出倫類而况好學不倦垂老愈專自信獨立在約彌厲而志屈於不申材窮於不試人皆待子以將昌神胡速子於長逝嗚呼平甫念昔相逢我壯子稚間託婚姻相期道義每心服於超軼亦情親於樂易何堂堂而山立忽泯泯而颷駛訃皎皎而猶疑淚汍汍而莫制聊寓薦於一觴纂斯言而見意
  祭宋龍圖文
  嗟乎次道公之一無之字於古今典章沿革得之於心山藏海積又於舊聞隱顯纎悉析之以口天髙日白公在朝廷羣公百司解惑釋疑公為蓍龜公在太史維僚與属正繆辨訛公為耳目今公亡矣廷有大議問故事者衆失其歸國有大典考前載者人失其師况公行不絶俗而動有常度言不忤物而辭無可疵靖退之風愈老而彌邵方直之操自信而不囬至於篤友尚舊比義親仁追徃烈而競逐豈庸態之能隣然而蚤蹈厲於儒館晚委蛇於從臣曾未得厯禁林之獻納任廊廟之彌綸何鸞儀而鵠峙忽颷逝而星淪哭公之喪者客不絶於門庭弔公之家者使相望於道路維昏鈍之少與獨綢繆而有素淚淋浪而莫收情忉怛而奚愬嗚呼唐季五君史曠其録公蒐亡而集霣盖旁羅而遠属至於帝宅神州祖功宗德咸在筆削具存方冊爭日月之光輝與天地而終極則公位雖屈而未盡名益久而逾章彼富貴而磨滅豈得公之毫芒纂余哀而以此聊寓薦於一觴
  祭亡妻晁氏文
  子有仁孝之行勤儉之德宏裕端莊聰明靜黙窮達能安死生不惑可以齊古淑人為世常則歸我之昔明年始笄言無疵悔動應衡規親踈悦慕稚艾嗟咨事姑之禮左右無違服難體順惟日孜孜諧我属人又篤以私有犯不校有勞不施人隆已約乃以為宜衣有穿𡚁珥無光輝曰順吾性餘復何為紛綸世務偪仄羣疑子陳得失効若蓍龜及其既退婉婉其儀不矜以色不伐以辭幽閒深謐度量誰窺吾貧口衆智不繼資脫粟藜藿具無鹽醯人不堪憂子獨怡怡綰綜雖愛不偏以慈訓誨惟謹曰宜幼時我扶我翼共處窮羇鋤荒補漏細大無遺嗚呼天禍我家降集㐫厲始來京師辛丑之歲子之方壯疾疢中傷孰云此日一女先亡子雖自達病豈宜然自秋至春有益無痊迎醫市藥我力為殫術寧非善不勝于天將逝之夕逆知其期語論自若精神不衰徧召室人告以長歸嗚呼哀哉父失賢女姑亡孝婦子喪嚴師吾虧益友時歲雖往悲酸則新禫月之終奠此一樽教養二子期獲子心時良返子託葬先林言如不復誰為我人長號叙哀寓以斯文
  祭晁少卿文
  鞏蚤以孤蒙與託嘉好自始迄今踰二十載繾綣相與義厚情親會合乖闊則有書問開紙披辭猶若際遇不意今者公遽淪亡得訃歔欷涕隨聲發海濵獨哭心與誰言仍聞歸旐旅次餘杭隔此濤江寓陳薄奠公乎知否巳矣奈何
  館中祭丁元珍文
  嗟乎元珍别子幾時孰謂子往無復來期子之為人渾厚平夷不阻為崖不巧為機朋僚悦附族黨懷依其動恂恂必應繩規其語諄諄不見瑕疵從事之畫吾無妄隨長人之政彼有遺思其蓄鈞石其出銖錙惟夫學問富有書詩濡墨操紙冩之文辭春陽滿野萬物榮滋匪營匪飾疊異并竒既精衆作於詩復尤清新俊逸與古為儔讀之灑然可破百憂哀鳥之秩天祿之遊謂淹已久既晩方收孰云未幾斥置南州書猶未復訃巳來投衆為哀傷况於吾属初疑終駭哭淚滿目莫紖子棺莫襚子服禮多不及情豈能忘寓辭千里侑此一觴
  朝中祭錢純老文
  嗚呼公乎窮經及史旁兼百氏廢寢與食不虚寸晷篤好無倦華顚愈勵强記多識箱輸屋偫闊議崇論河垂海委詩賦講説射䇿三科金馬玉堂經帷三職寒苦自至無馮與翼銓宗再試士曰予歸尹正三歲衆曰予依公於所聞維學之力公於所知則維自得利害之際人鮮能安彼為惴惴公獨桓桓愛惡之情人鮮自克彼有贅虧公為衡石世所並逐公有不求彼囂我靜則莫我尤曽不三事位云未究曽不百年數云非壽殱國之良在列嗟咨隤民之望耋艾歔欷天子聞喪馳使臨視勞侐㷀孤賙憐乏匱凡我同朝矧曰同志哀由感觸孰知失涕寓馬在庭薦羞在几公乎來哉寄誠兹誄
  祭李太尉文
  公先種德碩大于乆母宋仁祖維莊懿后公維后姪考異姓王入長六師外垣大邦不以貴盈遜悌慈良昭陵未遠公奄云亡輤車之東致薦一觴
  祭致仕湛郎中文
  維公卑以郎濳安於養志晩而家食曽不待年治績紀於朝廷行實推於鄉里淪亡未遠窀穸有期竊仰髙風敢陳薄奠
  又祭亡妻晁氏文
  鞏無狀遭禍早失賢妻徘徊京師零丁孤宦迺致旅櫬未就先塋夙夜思惟心顏愧怍今蒙恩補外道出東南敢啓菆宮進登舟御間關囬阻將致鄉園而鞏比至淮瀕迫趨官守其於奉承靈轝經涉大江方復假人經營護視永惟見亮尚頼有靈若夫觸冒川途幾數千里使保清謐則惟餘休至於推擇吉辰脩嚴葬禮俟得時日敢不躬親惟其鑒之故以情告
  代人祭李白文
  子之文章傑立人上地闢天開雲蒸雨降播產萬物瑋麗瑰竒大巧自然人力何施又如長河浩浩奔放萬里一㵼末勢猶壯大騁厥辭至於如此意氣飄然發揚儔偉飛黄駃騠軼羣絶類擺弃羈𮩸脫遺轍軌捷出横步志狹四裔側睨駑駘與無物比始來玉堂旋去江湖麒麟鳳凰世豈能拘古今僻儒鉤章摛字下里之學辭卑義鄙士有一曲拘牽泥滯亦或狡巧爭馳勢利子之可異豈獨兹文輕世肆志有激斯人姑熟之野予來長民舉觴墓下感嘆餘芬
  祭王都官文
  維公材敏而宏志眎萬里髙辭大篇出仕天子主簿于閩聲駕其長清江之謀矯矯逾壯于韶于昇條教出已伺公所為萬目齊眎奪奸于幽耋吏喪膽悍黨睢睢根柢卒斬里謳戶歌惟惸寡獨在右惟監在下惟属在側惟僚相講戴服將起將昌俞考以難曷赴曷歸忽殞無還公於先人實歡實厚至公諸子鞏辱親友於公家行表裏洞知於黨不校於尊不違出升公堂不撓毫髮退從其私婉婉曲折鍾山崢嶸下惟江水昔公此臨委蛇舄履今子六人葬公于此銘鞏之為辭貧事偉千里寄誠以兹一簋
  祭袁大監文
  於乎越蜀荆呉三方萬里公馬騑騑幞印而使蠻墟海聚獄無濫辭峨峨卭僰貨走京師東南之粟風䑺手筰歲填大倉萬艘尾錯遂副會府肆其心畫出屏于宣以我偃側九卿之行得謝以歸冕弁入里昔時布衣進退則然當世所嗟不貴以驕不富以奢翼翼其行坦坦其衷隤然順退長者之風白髮雖多几杖未隨笑言在耳巳哭于帷眷然撫我孰如公尤先人不幸託載公舟我生方屯戴德莫疇羞醪則微以陳我悲
  祭關職方文
  嗚呼關公以文中科以材為吏艱于厥初四十始仕終領兩州其治大肆告老于朝郎官以歸卿士大夫觀望嗟咨孰為公居竹水之寰孰為公園正據湖山公出公休八子侍側仕者大半同時共籍其聲顯揚其習順慈萬石之風百世相差有後如斯世誰能及而况公年躋于八十或如公壽莫如公安履勞撫少其意桓桓拜公以晚見託以姻書猶在几訃巳及門福祿之全在公奚憾念昔思來族親之感弔廬在東遠不及會泣叙斯文千里之外繾綣之情已於一酹
  祭黄君文
  嗚呼宋且百年號令萬里姦臣黜除尤者擯死巖材里秀驅駕而使盖君之生有時如此當世之官有微有盛盛者廟堂斟酌王命千𨽻百司進竢退聽出長四方玉斧金乘邦侯衆將傳牒而令微者紛紛或陪或正千品萬名各有操柄人皆敏手捷取能併君獨無求以死終病同時之人勤營善蓄萬籯儲金萬襲藏玉遺餘野積不能匱櫝君獨一身衣食常蹙兹非其命曷以至兹君能自達可以無悲親戚念君能不歔欷我之老姑歸君為婦與君厯年顚沛同有今對其孀寧匪我傷來問來弔屢至其堂葬君南山冬氣已烈薄醪時羞觴豆肅設侑以兹文與君一訣









  元豐類藁巻三十八



  欽定四庫全書
  元豐類藁巻三十九
  宋 曾鞏 撰
  祭文
  先君焚告文
  鞏蒙昏不肖不能稱先君敎誨養育之意賴遺徳所及嗣有官祿以世其家今天子始見郊廟加恩朝臣以及其先而先君先夫人咸有官封追榮之賜鞏繫官京師謹遣弟布肇奉告第至墓次以告
  皇妣仙源縣太君周氏焚黄文
  鞏薄陋獲守緒業常懼失墜賴先君先夫人餘澤有列位于朝今天子始郊加恩羣臣皆得追榮其先故先君先夫人咸被命書贈官封邑鞏伏念厥繇不任感慕𨽻職京師遣弟布肇奉告第黄詣墓次以告謹焚
  皇妣昌福縣太君吳氏焚告文
  維先君先夫人積徳累善鞏獲蒙餘澤備位于朝今天子始郊加恩羣臣皆許追榮其先故先君先夫人咸被賛書命官封邑而鞏方羈於職事不得躬至墓下謹遣弟布肇奉告第以告
  戊午十月展墓文二首
  鞏去春在江西蒙恩予告得省視松楸今自福州被召還朝又得便道展拜墓下敢陳薄薦用申感慕仰惟降鑒俾蒙福於無疆
  鞏自福州被召還朝得便道展墓敢陳薄薦以下同上
  代太平州知州謁廟文
  天子不以某不敏使有兹土凡境之内鬼神能福于人敢不恭事今得日之吉始兹薦見惟神之賜使民宜其家及其嵗事則某敢不繼自今具酒醴牲牷以報于神神其鑒之
  太平州祈晴文
  去嵗之水其為害大矣民之免於死亡而不為盗賊亦幸而已矣水之既去民於完隄防修疆隴以從事於田其艱且勞亦甚矣使今嵗大穰恐未足以復其力今苖始蒔而雨不止若將又病之民有轉死之憂吏之不能事神治民以降兹沴不敢逃其責然沴之既降非吏之所能扞而止也惟神舊依吾民而食于此土扞患除菑固神之職敢不以告使雨速止而嵗有成亦惟神於此土永有依歸惟神其圖之
  泰山祈雨文
  維泰山厯古至今有天下者廵狩封禪勒成告代莫不之焉或企足動容卒莫能至實卓瑋殊尤神明之地故天下宗焉二典所記其光靈威烈焯示萬世夫豈他山可得而視維齊與魯獲仰而事粒食縷衣莫匪陰施今二邦不雨自四月巳訖于兹積水之澤塵起㝠㝠粟將槁死蝗亦滋生雖政或不良足以致此而百姓何罪宜見哀矜彼撮土之山勺水之川尚能與民為福錫之有年豈如泰山朝岀一雲暮澤天下其勢之易易於轉圜而比近託麗顧不能憐殆莫之或告告或不䖍夫民之生葢亦艱矣無儲與藏重斂煩使嵗一不登多濵於死奸强無知或起乘時聚為盗攘以取誅夷循理安業田間之民亦與俱亡奚可不傷鞏受命天子守藩于東敢齋以嚴告于靈宫惟神閔人之病助嵗之功霈然下雨變沴為豐尚俾斯民以牛羊黍稷得承事于無窮
  泰山謝雨文
  臣愚行為時之所背言為時之所輕寡儔少和眇眇煢煢竒於人而如此敢望信於㝠㝠屬東轅而進謁託斯文而薦誠眷齊魯之舊邦依大鎮之崢嶸苦旱魃之方驕憂嵗事之不登民且瘠於溝壑或椎埋而死兵冀聰明之響答霈膏雨之宵零言丁寧而上訴心𢠳恍而潜驚顧不能以諧世將何動夫威靈乃不知夫神與道而為徒雖窅黙而難明其虛心也物有來而必應其公聴也無憎愛之常情彼大雖自大小雖謂小吾與善而已矣常一視而持平故微衷得以上徹利澤為之旁行或噫為風或震為霆隠然雷出靄然雲蒸洒甘霔以兼夕㓕害氣於無形葢西極于甸服東屬乎滄溟人盈其望物遂其生黍芃芃而擢秀粟薿薿而敷榮使時沴遂熄年功可成人食豐乎鍾鬴神祀衍乎粢盛民相安於田里吏無用於威刑信大恩之莫報而至徳之難名愚所以意激而感深者方渉世之零丁荷降鑒之不昧知忠信之可憑敢因辭以進謝愧抽思之非精
  齊州到任謁舜廟文嶽廟云維神以豐功盛徳作鎮此方宜有以稱民望
  維帝側微之初躬耕此土厯數千載盛徳彌新傳于無窮享有廟食鞏受命岀守敢陳薄薦維帝常垂陰施惠此困窮庶使遺民永有依賴
  齊州謁夫子廟文
  惟夫子言行之所以一作及葢不可得而學者師仰各以其一無其字材之所及而已鞏潛心久矣兹者受命撫封進謁廟下敢陳薄薦式遵典禮
  齊州謁諸廟文
  維神以功徳之羙列于祀典受命守土敢陳薄薦惟神常垂陰施以惠此邦
  泰山祈雨文
  惟神含徳體仁鎮兹東夏興雲致雨澤施八紘今此齊邦近在山趾方夏久旱麥苖將萎吏思其繇奔走羣望而人微言賤不能上動頻陰復散忽巳兼旬念此疲民弊於征斂方嵗之富食常不足一遇災害必捐溝壑惟神威烈覆被羣生顧此比州宜先蒙賜豈伊靈眷獨忍遺之是用飭遣士民布誠祠下情窮詞急冀獲哀矜使一雨霈然則倒懸可解尚其降鑒無作神羞
  嶽廟祈雨文
  去嵗之旱有請于神蒙畀嘉澤田則大稔今春河役發民二萬更迭齎送衆又倍之葢此齊人岀者㡬半迨其反室維夏之初勞費既深又違穡事夫民數嵗乃遇一稔敝之如此其㡬尚完今二麥方包而亢陽為虐吏任其咎所不敢逃惟民何辜賴神終惠能致雲雨則實在神尚其念之故敢以告
  襄州謁文宣王廟文
  鞏獲承餘敎列職書林來守此邦敢遵常禮躬謁祠下尚其臨之
  襄州謁諸廟文
  惟靈功徳在人廟食兹土鞏到官之始敢脩禮謁尚期降惠以佑吾民
  襄州諸廟祈雨文
  今麥苖方岀而時澤尚愆冬令交行而寒氣未應嗟吏治之不善以奸陰陽惟神理之無方能興雲雨是用兢慚以任咎蠲祓以乞靈尚期降休以答人望
  大悲祈雨文
  維嵗孟冬盛陽猶亢旱暵滋久陰寒未興吏非循良敢不任咎佛有慈惠則宜降祥是敢躬⿰氵厯 -- 𤁋懇誠䖍祈覺蔭俾風雲之奮作致雨雪之漸涵田畆順成里閭安輯仰期真理俯徇輿情
  襄州嶽廟祈雨文
  自秋不雨方冬尚溫麥田苦於旱乾民室憂於病癘永惟責任内集兢慚惟神作鎮岱宗著靈南夏敢⿰氵厯 -- 𤁋由衷之懇冀囬降鑒之仁遂俾膏澤以時祁寒式序甽畮克諧於豐富里閭皆保於靖康尚其垂訓副此羣望
  又諸廟祈雨文
  去嵗之冬時雪不厚今兹春晚膏澤尚微農於稻田待水而種苦兹旱涸人用焦然吏不能有惠於民而惟嵗之善則刑清事簡尚有望焉是用⿰氵厯 -- 𤁋懇有禱于神惟神依人尚其降鑒使霈然下雨以大濟于此邦則人於事神亦曷不盡
  薤山祈雨文
  自去秋之始至于今春之暮雨不霶霈今麥苗將病稻種未布農事急矣而禱請未効惟神靈應在人是用奔告尚其降鑒大施澤于此邦使民獲善嵗而不罹于艱阨則人於報神之賜亦曷敢不䖍
  邪溪祈雨文
  自去秋至今雨常不足今麥苖將槁稻種未布而春既盡矣若又不雨至於十日則麥必盡死稻不可種民將安所寄命乎吏知其急而不知其所以為神知其急而力能為雨者也其亦何惜數尺之澤救民於無所寄命之急乎故敢以請神其鑒之
  諸寺觀謝雨文
  向者以大田之稼雖多而西郊之雲方密輙伸䖍禱葢以為民甫及夏初霈然蒙潤兹展至誠之謝式遵舊典之傳欽惟神明鑒此精意
  邪溪謝雨文
  吏能奉法令治獄訟督賦斂而巳導和氣致豐年則力不能徳不及也故一有水旱則犇禱於鬼神幸蒙降答則自恕以竊食此鞏之所不敢不自訟也今兹請雨不能異此獲神之賜敢不䖍報惟神之靈徳既足以驚動澤施于此民尚終畀之有年則神之依人亦有永賴
  薤山謝雨文
  廼故秋至今雨不霑足麥苖將槁稻不可種民將無以為命更不知其所為維神能岀雲致雨記於古經信於百姓之耳目是用犇告果蒙降答廼戊辰雲起西北至夕大雨逹於甲戌四境告足麥則滋榮稻可播種民得以託命吏得以竊食維神之威靈大顯于此土澤施大及於斯民敢不嚴報尚其終惠俾嵗大穰則人於事神永永其不敢怠
  諸廟謝雨文
  吏治不能順陰陽時風雨而以嵗之旱犇告于神賴神之靈時賜甘雨敢不嚴報尚其鑒之





  元豐類藁巻三十九



  欽定四庫全書
  元豐類藁巻四十
  宋 曾鞏 撰
  祭文
  五龍堂祈雨文
  廼四月以旱禱于邪溪薤山應時得雨麥以豐成稻可播種獨異於他境實維其賜今稻田又乾矣此邦之人皆謂龍虎之河五龍之神禱雨輙應余敢不告神其降鑒大施澤于斯民使獲有年則人於報神亦維無斁無俾薤山邪溪專羙于此邦以作神羞
  靈溪洞祈雨文
  吏不勝任薦致旱菑禱于山川為黷已甚然稻田日瘁民命所託夙夜憂懼不知所為維爾有神世載靈徳是用靦顏有請忘其慚羞尚其降祥時賜甘雨俾嵗無害維神之休
  又大悲祈雨文
  盛夏在辰常暘為沴稻將萎瘁人用嗟憂繇吏治之不明致奸和氣維佛乘之無礙善濟羣生是敢同祓精誠䖍祈覺蔭覬滂沱於膏澤俾浹洽於原田用救焦枯實依慈惠
  大悲謝雨文
  民無常心惟安於足食佛有慧力善救於含生比緣盛夏之辰久苦驕陽之沴懼傷稼穡將致㓙飢故仗節之雋良暨守藩之孤陋俱陳精懇䖍對晬容果蒙感答之慈立致霶𩃱之澤滌除害氣勃起良苖變瘁為榮物遂更生之理易憂以喜人諧望嵗之心維是鴻私敢忘昭報尚期降鑒常畀有秋
  諸廟謝雨文
  吏之罪大矣一切從事於謹繩墨督賦役而已民之所欲不能與所惡不能去自恕以竊食不知其可愧安能使陰陽和風雨時乎故若鞏者任職於外六年于兹而無嵗不勤於請雨頼天之仁鬼神之靈閔人之窮輙賜甘澤以救大旱吏知其幸而已其為酒醴牲饔以報神之賜曷敢不䖍維神尚終惠之使永有年則神亦無窮有依于人
  諸廟謝雨文
  積是驕陽莫救稻苖之悴獲兹嘉霔尚滋秋物之榮是荷靈休敢忘祇報
  諸寺院謝雨文
  比以常暘仰祈真蔭果獲滂沱之澤大蘇焦旱之田敢擇佳辰特申嚴謝尚期降祐常畀有秋
  諸葛武侯廟祈雨文
  天子以嵗久旱所被者廣分命守臣禱其境内鬼神之有靈徳在于人者維靈有志于民舊矣故敢以告尚其降鑒大施澤于四方以稱天子憂人閔雨之意
  諸廟祈晴文
  從渉嵗以來自春徂夏久陰不解積雨已多今麥待燥而成粟待暘而種而雲屯尚密土潤方升民皆竊憂吏用深懼百姓之困甚矣惟神得無念乎尚其開除山川相導岀日俾嵗無害為民之休
  謝晴文
  比苦雨淫懼為嵗害蒙神之徳賜以時晹今蠶麥甫成里閭相慶敢不嚴報尚祈終惠
  諸廟祈雨文諸寺改作敢于真覺伸布䖍誠惟佛至慈與人為歸
  今嵗之初未愆雨澤然而麥纔薄稔蠶不甚宜則民之窮葢可知矣今兹農望惟在秋成而溫風方騰旱氣彌盛是用側身以懼有禱于神尚其降衷時賜甘霔俾嵗無害亦神有依
  薤山祈雨文
  誌言衆山雲起此山無雲終不降雨衆山無雲此山雲起必降大雨是能為雨能為不雨在神而已今嵗數不登而旱氣乂作吏之不良無所逃罪民貧可閔神能為雨而不為是何情哉神其為民岀膚寸之雲致數尺之雨使㓙為穰以救民之急則此邦之人所以報事神者子子孫孫其孰敢怠尚其念之無作神羞
  諸廟謝雨文
  比苦亢陽具陳致禱實蒙甘澤敢不昭報
  洪州謁諸廟文
  惟神播澤在人廟食兹土鞏守藩之始敢脩禱謁尚祈靈徳常庇斯民神於無窮亦永有賴
  洪州謁夫子廟文
  惟神播澤在人廟食兹土鞏守藩之始敢脩禮謁永惟聖徳覆被無窮尚祈聖徳啓寤學者
  洪州諸寺觀祈晴文
  佛有大慈速於善應人無常產理則難安惟穡事之將成而淫雨之不止腆然省懼豈敢皇寧葢兹疲癃之民已岀旱災之後室家凋弊閭里愁嗟如復薦飢將焉託命今蚤稼甫畢晚苖方興窪下之田已傷稼穡亢爽之地實懼浸淫是敢䖍對睟容仰陳淨懇伏望廓山川之曀滯囘日月之光華諧此順成湛然澄霽實其慧廕感慰輿情諸觀云道實無方物來斯應民惟難保食足為先䖍對上靈實繄真蔭謹詞諸廟云神實無方物來斯應氏惟難保食足為先䖍對至靈實繄妙蔭謹告
  諸寺觀廟謝晴文
  比虞水溢將敗嵗功不自皇寧敢陳懇廹果蒙陰施即俾時暘田里歡呼粢盛有望惟神靈所以賜于人者豈愚足以當之尚冀餘休終成多稼民能自保神則有依
  祭西山玉龍觀許真君
  陰功及物靈徳在天緬惟真馭之升實以中秋之序人承餘烈嵗即遺祠故兹守土之微敢體愛民之素俾往陳於薄具尚永庇於羣生
  仲秋告祭諸廟文
  嵗在仲秋祀有常典維神邁徳實庇此邦敢率舊章用陳明薦
  諸寺觀祈雪文
  窮臘未雪方冬尚溫人有疾癘之憂地無膏澤之潤職在綏撫心焉震慚敢祈膚寸之雲播為盈尺之瑞盪除陰氣順致時寒使閭巷消薦瘥之菑田疇成多稼之利實依孚佑俯徇微誠
  諸寺觀謝雪文
  比緣窮臘之期久苦亢陽之沴敢徼靈施仰布愚誠蒙膏澤之應時致祁寒之協序人無疵癘之患物有豐成之祥實賴洪休敢忘昭報更祈密雪尚及餘冬
  祭順濟王文
  維爾有神克相王師章示見象皇帝侈神之徳俾錫號位秩尊禮盛非以序升今州遣從事即神之祠致皇帝命尚其欽哉以對休寵
  福州謁夫子廟文
  惟夫子之徳仰之彌髙夫子之言窮之益遠學者潛心庶㡬髣髴某守邦之始躬即學宫敢脩禮謁尚其降鑒
  福州謁諸廟文
  維神作徳自幽信于兹土人用報事秩祭有常鞏甫此守邦敢修禮謁尚其降福終賚斯民
  福州鱔溪禱雨文
  嗟乎旱也誰則為之芃芃之稼將槁而萎嗷嗷之衆曷望而依維閩屬者㓂賊之罹逮其既附我士已疲餘醜成羣百十睢睢跳踉岀没負力乘巇亦有為渠諸偷所推相望棊布未受𮩸羈室家莫寧遠近並疑我畜以柔亦震以威從有法賞不從係纍或擾而序或就纆徽逮嵗朔易盪定無遺山林夜行笑語追隨吾人即安含糗而嬉士馬亦奮桓桓騤騤天子聖徳海邦是綏維此海邦初亦難一作艱飢今寧宇矣師征始歸今食足矣廩實尚微若嵗大熟如梁如茨如京如坁自公及私獄無訟繫里無盗闚式于來世方始在兹今此大田既碩而齊俾不卒成孰忍為斯神有靈蹟國人所祗神有顯號天子所躋萎能起之槁能澤之胡寧有餘斂而不施我用卜日蚤駕以馳即告潭側尚其聴之攘除驕陽騰雲彍霓播為甘液霈洒淋漓俾農有秋百物是宜熄偷與爭長置刑笞人於報事豈有斁思
  諸廟禱雨文
  常暘為沴將害農功夙夜懷憂不皇啓處敢徼靈貺時賜膏澤俾人獲濟惟神亦永有依
  謝雨文
  維閩之人前嵗苦飢去嵗苦盗足食而安期自今始而方夏旱暵懼害穡事兹余用稽于衆葢可以徼福於民者罔不馳告不敢愛力不敢寧居賴神之仁畀以膏澤自未至酉遠近周浹維嵗大熟可立而需敢飭豆籩報用典禮吏無明徳而但知告其困急於神神既賜之其尚終惠
  題禱雨文後
  福州元豐元年戊午自四月甲子至五月辛巳凡十有八日不雨田已憂旱太守率屬吏士分禱諸佛祠迎像能致雨者陳之通路用浮圖法為道場率屬吏士羅拜以請丁亥夜五鼓岀禱鱔溪屬吏士分禱羣望己丑率屬吏士蔬食夜四鼔就城南近水祭告后土將為壇祭cq=125龍庚寅蔬食如己丑夜三更就壇壝刲鵝祭龍辛卯夜五鼔就視牲血以法推之當得雨壬辰就紫極宫壇用青童二十有八人更咒蜥蜴如古法癸巳分禱諸祠未徧者取黄蘖山龍潭水置道場率屬吏士徃請甲午又往乙未夜二更得雨連三日夜遠近皆有餘葢自辛巳至丙申凡十有六日無日不致禱自丙戌至甲午四境多得雨至丁酉乃皆有餘是日罷道場還所迎像及水蜥蜴南澗之濵庚子遍祭謝欲知閩粤之間兼旬不雨則巳憂旱而請禱之為不誣也故刻其祝辭於石而并識之
  明州脩城祭土神文
  州有帝命繕治城墉得日之良肅工始事斯人允頼維爾土神尚其降休敢不以告
  亳州謁諸廟文
  維此譙郡年嵗順而風俗厚者雖人之力實神之助鞏獲守此土敢薦尊爵與人為福實待神休
  亳州謁夫子廟文
  維人之生尊卑長㓜知有其序悖于理者知有所畏何以致然實自夫子鞏長人於此敢不嚴事是用寅薦罇爵式遵典禮











  元豐類藁巻四十
<集部,別集類,北宋建隆至靖康,元豐類藁>



  欽定四庫全書
  元豐類藳巻四十一
  宋 曾鞏 撰
  祭文
  秋賽
  嵗既順成時方揫斂神能施澤以及物人能備物以事神茲惟舊章夫豈敢怠庶其為福無斁於人
  諸廟祈雨
  今者盛秋已晚庶物將成矧兹麥苖實待雨澤而驕陽尚熾畏暑未消野有焦枯之憂人懷膏澤之望敢祈靈徳俯狥輿情蕩蘊隆之菑以升嚴氣濡滲漉之施以遂嘉生實賴神休允諧衆志凡道觀云道雖至寂感無不通人雖甚愚誠無不獲祭詞同前改靈徳作冲蔭改神休作真工凡佛寺云佛莫大於慈悲在於利物人莫艱於稼穡必也趨時是仰神休用康嵗事祭詞同改靈徳作覺蔭改神休作慧心
  諸廟謝雨文
  比籲衆情仰祈靈施果蒙薄雨小潤焦原已袪畏暑之煩遂適戒寒之漸敢忘祇報更俟餘休克終播澤之祥俾獲有年之望
  諸廟祈雨文
  時寒未若雨雪尚愆麥有立苖之艱人違墐户之適敢依靈徳瀝致勤誠惟順𨗳於大和俾霈施於膏澤克諧衆望實賴陰休
  諸廟謝雨文
  比苦愆陽再徼靈施䝉報如響得雨應時澤潤焦枯蕩除煩欝物有豐成之望人無疾癘之憂敢忘大恩尚覬終惠
  祭勾芒神
  宿官於木用事在春敢奉嵗祠庶為民福
  慈聖光獻皇后百日轉經疏
  至恩難稱欲報者惟盡於精誠大覺可依有禱者必蒙於善應敢緣慧力輙罄愚衷伏以大行太皇太后淑聖在躬聰明先物儀刑宫壼徳大而不矜鎮撫國家功崇而不伐未窮遐算奄背盛辰皇帝陛下務極孝思永懷慈蔭内遵䘮紀不緣易月而斷恩外異寢園特以因山而建號矧惟臣庶實自生成雖銜有慟之情未識論酬之所是資佛果少即人心伏愿克配坤元寧至神於不測寖昌天極介景徳於無疆實賴梵因允諧衆望
  諸廟祈雨文
  民之艱於稼穡賴嵗屢豐得以足衣食而償其力吏亦得以無所事於勤而偷祿本兹春仲麥苖滿野得雨而成則民得以繼其豐年之樂而吏亦得豫其幸神之食於此土為能澤於斯民也故敢以告尚其賜之以稱人望
  諸寺觀祈雨文
  春氣已中農功方急而膏澤未洽土脉尚乾敢恭致於精誠用仰祈於覺道改覺作真蔭尚其降雨俾獲有年
  諸廟春祈文
  神之於人能康嵗時而阜庶物故人得以嵗時備物以事神今兹春仲敢遵常典神可不懋以無廢其康阜之功則人敢不盡以無斁於事神之禮
  祭土祈雨文
  農勤甚矣嵗既暮春麥待雨而成菽粟待雨而種而旱暵為虐人用憂嗟今將為壇象龍以禱是用先事告爾土神尚其降休無咈人望
  祭五方龍祈雨文
  龍之變化無方而其有功於人者則在於能興雲雨嗚呼今旱甚矣是用稽古為爾某龍之象位于某方薰祓以禱爾尚圖厥職其亟以時肆為膏澤以大施于此土無愆厥應俾有後羞惟爾有神亦尚永有依歸
  太清明道宫祈雨文
  旱踰時矣麥既萎死而菽粟未種皇帝憂勞遣吏分禱尚其致雨無俾嵗害允兹東睠實在靈徳
  諸廟謝雨文
  維嵗大旱䝉賜甘雨窪邪之麥冀可以蘇菽粟之田有望自此實神之徳敢忘昭報尚其終惠俾獲有秋
  諸寺觀謝雨文
  氣之不若旱實為菑䝉在正陽畀之甘澤維靈休之所自豈昭報之敢忘俾獲有秋尚賴終惠
  太清明道宫謝雨文
  旱久未解詒上之憂得雨應祈曽不旋日焦萎可起種藝可施實惟靈休副此東睠尚其終賜俾獲有秋
  亳州明堂後祭廟文
  維季秋辛巳天子宗祀英宗皇帝於明堂以配上帝既成禮乃詔天下徧祭于羣神故州得以衆羞醪酒祗薦祠下神其誕降嘉福無有不暨以稱天子所以事神愛民之意
  哀詞
  蘇明允哀詞
  明允姓蘇氏諱洵眉州眉山人也始舉進士又舉茂才異等皆不中歸焚其所為文閉户讀書居五六年所有既富矣乃始復為文葢少或百字多或千言其指事析理引物託喻侈能盡之約遠能見之近大能使之微小能使之著煩能不亂肆能不流其雄壯俊偉若决江河而下也其輝光明白若引星辰而上也其畧如是以余之所言於余之所不言可推而知也明允每於其窮逹得䘮憂歎哀樂念有所屬必發之於此於古今治亂興壞是非可否之際意有所擇亦必發之於此於應接酬酢萬事之變者雖錯岀於外而用心於内者未嘗不在此也嘉祐初始與其二子軾轍復去蜀遊京師今叅知政事歐陽公修為翰林學士得其文而異之以獻於上既而歐陽公為禮部又得其二子之文擢之髙等於是三人之文章咸傳於世得而讀之者皆為之驚或歎不可及或慕而效之自京師至於海隅障徼學士大夫莫不人知其名家有其書既而明允召試舍人院不至特用為秘書省校書郎頃之以為覇州文安縣主簿編纂太常禮書而軾轍又以賢良方正策入等於是三人者表見於當時而其名益重於天下治平三年春明允上其禮書未報四月戊申以疾卒享年五十有八自天子輔臣至閭巷之士皆聞而哀之明允所為文集有二十卷行於世所集太常因革禮有一百巻更定諡法二巻藏於有司又為易傳未成讀其書者則其人之所存可知也明允為人聰明辨智遇人氣和而色溫而好為策謀務一岀已見不肯躡故迹頗喜言兵慨然有志於功名者也二子軾為殿中丞直史館轍為大名府推官其年以明允之䘮歸葬於蜀地既請歐陽公為其銘又請予為辭以哀之曰銘將納之於壙中而辭將刻之於冢上也余辭不得已乃為其文曰
  嗟明允兮邦之良氣甚夷兮志則彊閱今古兮辨興亡驚一世兮擅文章御六馬兮馳無疆决大河兮嚙扶桑粲星斗兮射精光衆伏玩兮雕肺腸自京師兮洎幽荒矧二子兮與翺翔唱律吕兮和宫商羽峩峩兮勢方颺孰云命兮變不常奄忽逝兮汴之陽維自著兮暐煌煌在後人兮慶彌長嗟明允兮庸何傷
  吳太初哀詞
  吳太初象先今為單州單父人父祐之從事廣州勤事死州瘴沴地象先以䘮至州下亦死年三十一嵗三試於禮部不中余與之善後七年其弟景初來視余於臨川慶歴六年也余思象先如初失之為之追考其為人為辭以哀之曰
  越山如鱗兮逹海而窮勢阻以偏兮毒潛其中子之自重兮卒與子逢我知子初兮其父之從為其子孤兮吾未之信孰神之苛兮又速子終嗟嗟乎然兮維戚吾衷維子之生兮順祥于宫父母之歡兮兄弟以雍岀與人遊有守有容其材甚良兮剖劂又工一日而棄兮卒偶蒿蓬云誰不死兮萬古一空吾辭傳子兮無有春冬子夭且屈兮猶夀而隆
  王君俞哀詞
  京師多尊官要人能引重後輩公卿家子有賔客親黨之助略識文書章句輙岀與寒士較重輕繇此名稱多歸之而主陞絀者因得與大位君俞在京兆門外不交人事讀書慕知聖人微言大法之歸趣孜孜忘晝夜寒暑之變其為辭章可道耻岀較重輕漠然自如繇此名與位未充也慶歴元年予入太學始相識館余於家居數月相與講學㑹余歸遂别常愛君俞氣貌端然雖燕休未嘗慢在衆中恂恂或不知其朝士也至相與言天下士白黒無所隠其方且勇亦少及也太夫人素嚴君俞怡怡奉子職退事寡嫂無間言畜妻子不驕為家不問田宅平居無䙝私流侈之好以某年某月疾遂不起始丞相冀文穆公無主祀拔君俞以託其後君俞亦盡誠奉之兹可以不墜矣今太夫人年髙而天奪君俞之命是於君俞之心不為大恨歟夫為人如前之云而不享於貴且夀曽未少施其所學又負其所承之心是於衆人之情不能冺哀也况重以相知其悲塞可勝乎作辭以泄其哀且系曰君俞姓王氏諱寅亮官至殿中丞年二十六云
  維相其初兮擇嗣于宗君褆而秀兮乃立于宫廟門有㦸兮祭祀以時相不失託兮君無墜恭庭闈樂康兮妻子不驕又事寡嫂兮端其服容衆人剪剪兮趨慕要津我躬處方兮不夸以從詩書百家兮其博而淆我講其疑兮往趨于中雖裕於心兮不耀其華惟友則信兮其位未充方期顯行兮羽儀于世孰尸變化兮亟畀之㓙沕穆無端兮莫敢貴辭維舊友知兮哀攪余胷老母無撫兮少婦失依頼有息子兮可望其隆嗚呼哀哉兮予悲曷勝託辭于牘兮恨與天終





  元豐類藁巻四十一



  欽定四庫全書
  元豐類藁巻四十二
  宋 曽鞏 撰
  誌銘
  虞部郎中戚公墓誌銘
  余觀三王所以教天下之士而至於節文之者知士之出於其時者皆世其道徳盖有以然也去三王千數百年之間教法既已壊士之學行世其家若漢之袁氏楊氏陳氏唐之柳氏其操義風概有以厲天下矯異世否耶以余所聞若宋之戚氏其事可以次叙焉公其冢子也叙曰公宋之楚丘人大父諱同文唐天祐元年生厯五代入宋皆不仕以文學義行為學者師歿其徒相與號為正素先生後以子貴贈兵部侍郎考諱綸事太宗真宗以賢能為樞密直學士與其兄職方郎中維以友愛聞祥符天禧之間學士以論天書出而郎中亦舉賢良不就以為曹國公翊善不合去盖自父子兄弟之出處如此學士後以子貴贈司徒公諱舜臣字世佐司徒之少子也恭謹恂恂舉措必以禮擇然後出言與其兄某官舜賔某官舜舉復以友愛能師其家有先人之法度聞自天祐至今百有五十餘年天下六易士之名一能守一善或身不終或至子孫而失者多矣而戚氏之世徳獨久如此何其盛哉然世之談者方多人之嚚子憸孫隆名極位世世苟徳者以為能守其業是本何理哉公少以䕃補將作監主簿然三十猶在司徒之側司徒終而貧乃出監雍丘税又監衢州酒遷知舒州太湖縣兼提舉茶場治有惠愛民乞留詔從之復三年乃得代獻詩言賦茶之苛嵗用萬數願棄勿採以感動當世歸監在京鹽院言鹽之利宜通商聽之出通判泗州能使轉運使不得以暴斂侵其民而民之養其父者得以其義貰死又通判濮州當王則反於貝濮民相驚且亂公斬一人搖濮中者驚乃止已而提㸃刑獄以為功得改官公不自言轉知撫州其治大方務除苛去煩州之詭祠有大帝號者祠至百餘所公悉除之民大化服徙知南安軍至未及有所施為而公盖已病矣以皇祐四年六月七日卒於官年五十有七自主簿凡十一遷其官至尚書虞部郎中公濮州之歸也以其屬與公之配陳氏凡十三喪𦵏宋之北原皇祐六年正月八日公之子師道遂以公從陳氏𦵏戚氏者衛之大夫孫文子食於河上之邑曰戚為姬姓之後至後世失其所食邑而更自别曰戚氏漢有以郎從高祖封臨轅侯者曰戚鰓鰓侯四世而失梁有以三禮為博士入陳卒者曰戚衮衮稱吳郡鹽官人侍郎之曾祖曰逺祖曰琮父曰圭其譜曰琮自長豐之戚村徙居楚丘故今為楚丘人此戚氏之先後可見者也觀公之守其業者可以知其恭觀公之施於事者可以知其厚矣然人亦少有能愛之者葢世之為聰明立聲威者荒誕悖冒無不遇於世至恭讓質直不能馳驟而遇困蹷者獨不可稱數余甚異焉夫赴時趨務則材者固亦重矣而立人成俗則潔身積行豈可輕也哉然時之取舍若此亦其不幸不遇處之各適其理也銘曰
  隆隆戚宗自姬出臨轅鹽官輝名實侍郎家梁自祖琮違世恬幽樹儒術司徒郎中藝且賢詆符繩公事魁崛恂恂南安得家規莊容毖辭若遵律盛哉世徽後宜聞刻銘方珉告幽室
  戚元魯墓誌銘
  戚氏宋人為宋之世家當五代之際有抗志不仕以徳行化其鄉里近逺學者皆歸之者曰同文號正素先生贈尚書兵部侍郎有子當太宗真宗時為名臣以論事激切至今傳之者曰綸為樞密直學士贈太尉有子㳟謹恂恂不妄言動能守其家法𦵏宋之北原余為之誌其墓者曰舜臣為尚書虞部郎中元魯其子也名師道字元魯為人孝友忠信質厚而氣和好學不倦能似其先人者也盖自五代至今百有六十餘年矣戚氏傳緖寖逺雖其位不大而行應禮義世世不絶如此故余以謂宋之世家也元魯自少有大志聰明敏達好論當世事能通其得失其好惡有異於流俗故一時與之遊者多天下聞人皆以謂元魯之於學行進而未止意其且夀必能成其材不有見於當世必有見於後孰謂不幸而今死矣故其死也無逺近親疎凡知其為人者皆為之悲而至今言者尚為之慨然也元魯初以父任於建州崇安縣尉不至以進士中其科為亳州永成縣主簿以親嫌為楚州山陽縣主簿嘉祐六年三月二十九日以疾卒於官年三十有五娶陳氏内殿承制習之女再娶王氏參知政事文憲公堯臣之女有子一人皆先元魯死而元魯盖無兄弟嗚呼天之報施於斯人如此何也元魯且死時屬其僚趙師陟乞銘於余師陟以書來告余悲元魯不得就其志而欲因余文以見於後故不得辭也以熈寧元年某月某甲子𦵏元魯於其父之墓側以其配陳氏王氏祔將𦵏其從兄遵道以狀來速銘銘曰
  行足以象其先人材足以施於世用而於元魯未見其止也生既不得就其志死又無以傳其緖曷以告哀納銘於墓
  尚書都官員外陳君墓誌銘
  尚書都官員外郎權知泉州事陳君諱樞卒於位其孤斆以君之喪歸𦵏於湖州長興縣尚吳鄉雉山原前𦵏其弟杞以書之亳州乞銘於南豐曾鞏盖元豐元年鞏為福州充福建路兵馬鈐轄奏疏曰臣所領内知泉州事尚書屯田貟外郎陳樞質性純篤治民為循吏積十有五年不上其課故為郎久不遷方朝廷抑浮競尚㢘素之時宜䝉特詔有司奏樞課優進其官以奬恬退於是天子特遷君尚書都官員外郎誥曰吾寵樞也所以戒奔競明年六月甲子君以疾卒享年若干又明年八月甲寅廼𦵏君事親以孝聞為人恂恂蹈䂓矩有善不自伐於勢與利無秋毫顧計心於義所在侃然自任人莫能及也為吏去觚角絀雕琢以平易敦樸為務於刑寧失有罪惟恐傷人於賦役度所不可蠲除者然後調發與民為期㑹未嘗取疾爭先其為民去害興利若疾痛嗜欲在已所至必興學校以教化為先初尉鄱陽令得盜五人屬尉使為功君辭不受及令宜黄宜黄在窮絶山谷之間舊令無顯者至君為之名常出衆上令旌徳亦然旌徳之民嵗輸米於太平州蕪湖縣倉路回逺費甚君請輸錢以便民譙縣民輸麥於酇陽倉以供漕輸豆於㑹亭倉以給驛行者君復請輸錢以糴供漕以直給驛行者各得其所便罷縣民絶橋閉門留君以閒乃得去泉州嵗㓙君築室止窮民飢者給食病者給醫人忘其窮使者蒐兵於閩以益戍廣西君建言兵當蒐者父母老或疾至無他子皆可聽免詔定著於令余嘗聞繁昌有大姓殺人州縣不能正其罪君時令旌徳或徙其獄屬君君驗治僮客盡得其隱伏殺人者論死人以為盡其情又聞君之令旌徳也州有所賦調他縣皆奉行至旌徳令獨計曰非吾土之所有也非吾人之所堪也不敢以賦民爭或至十反守恚出語詆君君益爭州聽然後止最後聞泉州旱君圖所以賑民者欲預為具或譏君近名君不為動此君之事余得之於耳目者也昔司馬遷記前世循吏下上數千載所列叙者五人詳者人數事略者一二事而已今余所論次君事與前所記五人者相似否必有能識之者君之事多矣然猶為所記所試者小也令所試者大則其事可勝傳邪君字慎之湖州長興人曾祖彦䕫祖文倚考迪贈尚書屯田員外郎君進士及第初尉饒之鄱陽用薦者令撫之宜黄避親嫌令宣之旌徳用薦者遷秘書省著作佐郎知亳之譙縣英宗即位恩遷秘書丞徙簽書資州判官㕔公事遷太常博士今上即位恩遷尚書屯田員外郎用薦者知越州司録未至丁父憂服除授三司塩鐵判官未至丁母憂服除驛召對崇政殿以為提㸃淮西刑獄公事願得治一州徙權發遣明州事未至又徙泉州留再任以疾請致仕未報而卒母某氏某縣太君娶趙氏某縣君又娶劉氏吏部員外郎述之女某縣君又娶石氏某縣君一子斆也君既行治高世皆以謂宜不次用而任事者亦意嚮君為尤甚然不得卒至中夀而用止於此其非命也夫余與君好為最久故不辭而銘君墓辭曰人孰宜之以夷易也物孰誠之以樸質也所處而安絀外累也所守而固篤自强也古有循吏其尚似也詩以銘之其常存也
  故翰林侍讀學士錢公墓誌銘
  公錢氏也故為王家有吳越之地五世祖鏐號武肅王高祖元瓘文穆王曾祖儼昭化軍節度使祖昭慈贈左衛將軍考順之左侍禁閣門祗候贈尚書刑部侍郎公應説書進士賢良方正能直言極諫皆中其科厯宣州旌徳縣尉大理寺丞殿中丞太常博士尚書祠部度支司封員外郎工部郎中換朝奉大夫充國子監直講編校集賢院書籍遷祕閣校理選為修英宗實録院檢討官直舍人院同修起居注遂知制誥直學士院遷樞密直學士翰林侍讀學士嘗通判秀州知婺州入判尚書考功改開封府判官出知鄧州入判尚書吏部流内銓兼判集賢院又兼判禮部權知開封府數請去得知審官東院兼判軍器監兼提舉司天監公事公㓜孤家貧母嫁既長還依其族之大人刻勵就學并日夜忘寢食於書無所不治已通其大㫖至於分章别句類數辨名叢細委曲無不究盡具見於文辭閎放雋偉故出而與天下之士挾其所有較於有司常出衆上以其故名動一時其為尉及為秀婺鄧州皆有治行秀州擊奸仆强果於力行婺鄧更革弛壊理具設張為直講以能教誘學者歸之為校理屬英宗之初慈聖光獻皇后聽政公三上書請還政天子為吏部謹繩墨選者稱其平為開封以慈恕簡重為體不求智名以投世取顯為公屬者有不與公合然公遇之未嘗有厚薄意士以此多公而為屬者後卒亦心服也公於衆不矯矯為異亦不翕翕為同以其故人莫能親疎至於勢利之際人所競逐公方隤然跡與衆逺故雖有夸者亦不以公為可忌也公之為判官也府嘗有獄或探大臣意謂欲有所附致公不為動徐論其意而已公平居樂易無崖㟁及至有所特立人固有所不能及者類如此也公為人謹畏清約與人交淡然久而後知其篤也公之先既籍疆土歸天子其後至照化守和州十有八年以卒詔𦵏和州子孫因家焉至公始𦵏其母於蘇州吳縣龍岡村之天平山故今又為蘇州人公諱藻字純老封仁和縣開國伯賜服金紫年六十有一元豐五年正月庚寅卒於位某年某月某甲子𦵏天平山從其母永嘉郡太君丁氏之兆公妻孫氏泰興縣君男曰某曰某早世曰㟸某官孫曰某某官公卒上馳使臨視其家知其貧特賜錢五十萬而官其弟若子孫凡三人公與余嘗為僚相善其且歿以遺事屬余而其家因來乞銘銘曰
  錢姓武王五世之孫開迹東南以學以文學則知經文則能賦矧曰方閒揚聲天路廼校中書廼掌帝制廼列禁林從容諷議治已伊何維清而直治人伊何維簡而平人以怒遷公能自克人以利回公能不惑士夫所望天子所器胡不百年胡不三事龍岡之宅考卜維新公安於此尚利後人
  刑部郎中致仕王公墓誌銘
  君諱逵字仲達家晉陽其譜云隋文中子通之後唐季避亂家濮陽故今為濮陽人曾祖考温祖考名犯濮王諱考翰贈尚書工部侍郎君㓜學於母史氏聰警絶人及長學於侍御史高弁天禧三年及進士第為廣濟軍司理參軍母喪去姜遵知永興軍府事取君主萬年簿萬年令免官君行令事大去舊弊王文康公代遵與安撫使王㳂轉運使李綺皆薦君宜令萬年詔特以為試祕書省校書郎知縣事後不得為例晏殊為三司使奏君為三司檢法官李諮代殊㑹天聖十年掖庭火諮任公具材治宫室五日而用足仁宗聞而嘉之遷祕書著作佐郎王駿知益州取書簽書節度判官㕔公事遷祕書丞通判益州事遷太常博士新都里胥捕罪人殺之獄具當死君求得其情為奏讞里胥得不死蜀人以為徳入為開封府推官賜緋衣銀魚府史馮士元家富善隂謀廣市邸舍女妓以㗖諸貴人一時多與之親㑹士元有罪繫獄君治之竟其事及諸貴人以其故多得罪去者或謂君禍自此始也君笑曰吾知去惡人耳出為湖南路轉運使蠻人歸附遷尚書祠部貟外郎坐小法知處州池州福州揚州江南西路轉運按察使遷尚書刑部員外郎按知洪州卞咸抵其罪改荆湖北路轉運使初諫官李京嘗奏君某事及是京以言事斥監鄂州税聞君至移病不出君要諭之曰前事君職也於人何負哉卒與之歡甚京死又力賙京家而奏官其子改河東轉運使賜紫衣金魚坐小法知光州逾日遷尚書兵部員外郎徐州知州是時山東大饑君所活數萬人收遺骸為十二冢𦵏之亦數萬是時富丞相為京東東路安撫使自為文祭其冢明年遷尚書工部郎中淮南轉運使嵗饑又多所全活就加直昭文館知越州浙東兵馬鈐轄遷尚書刑部郎中判刑部加直龍圖閣知荆南府荆湖北路兵馬鈐轄濬渠水利又開新河通漕公私便之請知兖州坐法免起知金州提舉兖州景靈宫知萊州遷尚書兵部郎中知西京留守御史臺提舉崇福宫皆不赴遂乞致仕居鄆州熈寧五年四月癸亥終於鄆州昭慶坊之私第享年八十有二有文集五十巻君娶朱氏賈氏高氏高氏封長安縣君其父弁君所從學者也皆先卒有子五人子駿衛尉寺丞子淵鄆州夀張主簿子建河南伊闕尉子臯子英未仕也女七人適蘄州黄梅令李綱尚書職方員外郎馬淵右班殿直侍呉珪進士程行大理寺丞劉士邵鄧州穰縣主簿李毅進士張伉君為人志意廣博好智謀竒計欲以功名自顯不肯碌碌所至威令大行逺近皆震然當是時天下久平世方謹繩墨蹈規矩故其材不得盡見於事而以其故亦多齟齬至老益窮然君在撼頓顛㚄之中志氣彌厲未嘗有憂戚不堪之色盖人有所不能及者也君尤篤於好善一時與之逰者皆當世豪傑知名之士若予者亦君之所厚故君之𦵏其子來屬以銘而予不得辭也君𦵏於其卒之嵗某月某甲子而墓在鄆州之某鄉某原銘曰
  維特才志横出世拘牽困羈𮩸見事為萬之一形則潛名不沒
  司封郎中孔君墓誌銘
  君姓孔氏諱延之字長源㓜孤自感厲晝耕讀書隴上夜燃松明繼之學藝大成鄉舉進士第一遂中其科授欽州軍事推官杜祀之使南方誅歐希範䝉趕君策畫居多其書奏謀議皆君為屬草稾監杭州龍山税知洪州新建縣又知筠州新昌縣還朝㑹開封界中治孟陽河中作而開封奏可罷御史與開封爭不決詔君按視君言費已鉅成之猶有小利遂從君言知封州即用為廣南西路相度寛恤民力所更置五十五事弛役二千人使者欲城封州君爭以謂無益乃不果城遷為廣南西路轉運判官辭母老不許廣西人稀耕者少而賦糴於民嵗有至六百萬石程督與税等然不過能致數十萬石而止君計嵗糴二十萬石而足高其估以募商販不賦糴於民初儂智高平推恩南方補虛名之官者八百人多中户以上皆弛役役歸下窮君使復其故欽廉雷二州蜑户以採珠為富人所役屬君奪使自為業者六百家皆定著令交阯使來桂州隂齎貨為市湏負重三千人君止不與使由此不數至雷州並海守方倪為不善官屬共告之倪要奪其書悉使官屬并拏繫獄晝夜榜笞軍事推官吕潛以瘐死君馳至取倪屬吏縱繫逮者七百餘人倪坐法當斬亦以瘐死人讙呌感泣聲動海上改荆湖北路提㸃刑獄即本路為轉運使罷鼎州六塞嵗戍土丁千餘人提㸃刑獄言溪洞南江宜麻稻有黄金丹砂之産遣人諭禍福以兵勢隨之可坐而取也君奏以為不可乃止之召為開封府判官以母老辭知越州移知泉州以母老辭改知宣州未至言者奏越州鹽法不行故課負坐罷宣州而課法以滿嵗為率嵗終越之鹽課應法乃以君為權管勾三司都理欠憑由司出知潤州未行暴得疾卒京師熈寧七年二月癸未也年六十有一自欽州九遷至尚書司封郎中賜服緋魚君之得見於用掇其大者如此君氣仁色温寡笑言言若不能出口及見義慷慨辯且强也方㣲時已數劘切上官無顧避及老益自强守所聞於古不肯苟隨以故齟齬一不以易意君事母孝持已約與人交盡其義其於恩尤至也治人居官一以忠厚不矜智飾名噫可謂篤行君子矣其家食不足而俸錢常以聚書至老讀書未嘗日廢也工於為文諸子皆自教以學子多而賢天下以為盛云君臨江軍新淦縣人孔子之後四十七世孫曾大父令倩大父文質考中正母劉氏君登朝考贈光禄卿母封仁夀縣太君娶楊氏封仁和縣君有子七人文仲台州軍事推官武仲江州軍事推官平仲衢州軍事判官和仲進士羲仲太廟齋郎餘早卒女三人嫁襲慶軍節度推官曾準吉州吉水縣主簿應昭式進士蔡公彦孫男女八人初君樂江州之佳山水買宅將居之故其子以八年九月乙酉𦵏君於江州之徳化縣仁貴鄉龍泉原以楊氏祔君有文集二十巻其子以余與君為最舊來乞銘銘曰
  有綽厥政流播在民有蔚斯文薦美於身孰委於外不源於内於内曷以以其豈弟其立桓桓不回不倚施不盡有子則多賢曷久厥問閟辭幽阡
  都官員外郎曾君墓誌銘
  君曾氏諱誼字子常建昌軍南城人曾祖暹祖士宗考充贈殿中丞君進士及第補洪州新建縣主簿循州龍川令知筠州之上高臨江軍之新淦舒州之桐城三縣提舉江南東路常平倉兼農田水利差役事權知楚州厯秘書省著作佐郎至尚書都官員外郎君生而好學其家學者自君始博聞强記明於大體善屬文一時名出衆右其家故貧然君為人節廉自重罷吏歸常闔門居不與人事或日昃不得食晏如也為吏平恕質慤務在愛人不為刻察所厯縣稱治江東同職欲增賦役錢於民君爭不能得自請罷去遂知楚州楚饑四方之船粟載而至者市易吏定取價賤予價貴討其贏取於民而粟未嘗出納也販者為不行人以乏食又取民之食其伎者錮於官禁不得私粥市井騷然君初止之不變則按致之法朝廷他吏覆視不能易君言市易吏得罪免君益不合卒以他法罷既去而楚人思之既死楚之人迎哭其喪甚慟至今言治楚者以君為不可及也君平居恂恂持卑及遇事不奪其守如此君熈寧九年四月癸巳卒於開封府咸平之驛舍年五十有一明年某月某甲子葬於南城之某鄉某原子景初景倩景融景裔景融景初早世女嫁袁州萬載令董沂進士夏時中陳卞母鄭氏崇徳縣太君妻傅氏仁夀縣君銘曰
  江東之議不俛而隨山陽之治達世所馳有挾之强以弱犯之有醜之正以獨守之彼不我與我不爾欺尚告厥志作此銘詩
  王容季墓誌銘
  容季王氏諱冏其先太原人中徙河南其後自光州之固始徙福州之候官徙候官者五世矣曾大父諱廷金仕閩王為遠安軍使大父諱居正贈祕書丞考諱平為侍御史𦵏潁州之汝隂故今為汝隂人容季嘉祐六年進士及第主蔡州之新蔡縣簿治平某年某月某甲子卒於家年三十有二熈寧某年某月某甲子𦵏汝隂旌義鄉衆義營侍御府君之兆母曾氏金華縣君尚書刑部郎中集賢殿修撰贈太師中書令兼尚書令某國公某之女妻賈氏尚書司門郎中昌期之女男女二人男曰某始若干嵗容季孝悌純篤尤能刻意學問自少已能為文章尤長於叙事其所為文出輙驚人為人自重不馳騁衒鬻亦不孑孑為名日與其兄講唐虞孔子之道以求其内言行出處常擇義而動其磨礱涵養而不止者吾未能量其所至也不幸其志不就其材未試而短命死矣初容季之伯兄回深甫以道義文學退而家居學者所崇而仲兄向子直亦以文學器識名聞當世容季又所立如此學士大夫以謂此三人者皆世不常有藉令有之或出於燕或出於越又不可得之一鄉一國也未有同時並出於一家如此之盛若將使之有為也而不幸輙死皆不得至於夀考以盡其材是有命矣而命之至於如此何也初子直之遺文深甫屬予序之數年又叙深甫之文復數年耳容季𦵏有日其仲兄固子堅又屬予銘其墓而且將叙其文嗚呼非其可哀也夫銘曰
  學足以求其内辭足以達其外守之用剛養之用晦如泉之進如木之升奄焉以止不究其成維友作詩以永厥聲



  元豐類藁巻四十二



  欽定四庫全書
  元豐類藁巻四十三
  宋 曾鞏 撰
  誌銘
  都官員外郎胥君墓誌銘
  君姓胥氏諱元衡字平叔長沙人皇考諱某王考諱某考諱某王考贈尚書工部郎中考為翰林學士尚書工部郎中贈尚書吏部侍郎君少以䕃為將作監主簿六遷為殿中丞賜緋魚袋鎖㕔應進士舉得出身又三遷為尚書都官員外郎歴監在京染院内衣庫皮角庫簽書河南府判官公事通判湖州又通判海州治平三年四月壬寅以疾卒於泗州其年八月庚寅𦵏於許州陽翟縣三封原翰林君之塋初娶李氏太子少傅若谷之女再娶韓氏封成安縣君尚書刑部員外郎知制誥綜之女子男二人曰茂諶太廟室長次尚幼女二人長早夭君少孤能自奮厲力學問工為文章又謹畏廉潔慕善而不自放居官雖小法未嘗不慎而不為察察於人有所能容其大意如此故所至士大夫愛其脩而百姓歸其恕其在染院二庫雖尚少已有能名及為通判判官而能益顯蓋所試者大將豈可勝數哉始大臣薦其文章宜在館閣近臣又薦其脩潔宜任御史朝庭方嚮用之以為江西轉運判官命始下而君蓋已死矣死時年三十有九聞其喪者識與不識皆哀之蓋天聖之間翰林君方處顯好收奬天下之士而名能知人士之岀於其時有盛名於天下者多翰林君發之及其後君既壯大所與遊士大夫亦皆一時之雋然自天聖至於今纔四十年翰林君之門下士多至大官富貴尊寵君所與遊士大夫亦多重於時而翰林君弃賓客已久君又蚤世獨翰林君之夫人建康郡太君田氏年七十與君之孥羈旅於閭巷君之喪合衆人之賻乃克𦵏其盛衰之際如此固所謂命者非耶君之𦵏祕閣校理裴煜以茂諶之疏來請銘予與君皆嘉祐二年進士故不得辭銘曰
  維艱而勩以敏其繼維平而畏以篤其義考已無遺在人有賜我志之良孰曰非遂我材之尤孰曰非試不申其期不擴其施有命則然其又何悲尚告後世知者之辭
  劉伯聲墓誌銘
  慶厯之間余家撫州州掾張文叔與其内弟劉伯聲從予遊余與伯聲皆罕與人接得顓意以學問磨礲浸灌為事居三年迺别後數年余以貧而仕見伯聲於京師年益壯學日以益又數年余校書史館伯聲數過余飲酒談笑道舊故相樂也伯聲未老然以疾故亦衰矣既而余去京師而東更七州至于亳伯聲子之美來告曰伯聲死八年矣將死時命之美屬余銘其言曰葬而不得余銘如不葬也余惟伯聲始從余遊至今三十年見其少壯至於有疾而衰與之故最久於其死而托銘於余故不得而辭也伯聲諱震為人質厚沉深寡言笑恂恂蹈規矩與人遊見其一善若恐不能及見其一失若恐不能抜其篤於誼如此讀書有大志慨然欲有為者也少孤能自立尤貧然營疏屬之葬孤姪之嫁娶忘其力之不足也數以進士薦於鄉卒不合晩乃得試將作監主薄曾大父澤左補闕贈吏部尚書大父居仁單州單父縣主薄考紘濟州司理參軍其先清河人自吏部葬開封府之東明今為東明人伯聲卒於熈寧五年二月戊戌年五十有三葬於東明之陽山鄉曰駒里以元豐三年十一月某甲子妻賈氏尚書比部員外郎式之女子四人之美之純之竒之邵二女嫁倪良器李日新張文叔名彦博余為之叙其文者也銘曰
  敏於求已尚行寡言篤於求古廣見多聞有既畀之而施則屯維舊則信以諗後人
  尚書比部員外郎李君墓誌銘
  康定初先人寓南康與李君居並舍是時君年未及四十游余父子間相好也後十餘嵗君為臨安遇余於浙西道舊故喜甚乂十餘嵗君已退而家居復見之山陽又九嵗而君年七十有一以卒明年其孤仲熊自山陽扺京師拜且泣曰願得銘也余惟君游余父子間四十年矣銘其可辭君姓李氏諱丕字子京初名真卿曾大父諱某大父諱某考諱某贈光禄卿母丁氏仙源縣太君繼母王氏仁壽縣太君海州朐山人家故寒也學為士自君始出舉進士中其科得主楚之淮隂簿嵗凶轉運使調軍食用君主宿州糴他州皆强賦民猶不足君隨便開誘糶者悦趨糴最他州去為䖍州司法參軍能隨用見聲出衆上薦者十四人不用遷寧國軍節度掌書記轉運使屬君市翎毛擾致如主糴所市以赤數之至十萬復最他州又屬君主作院君考校程度所作兵器總一萬一千三百二十有四皆精且利他軍州事有不能決者多屬君君所決者二十有八事蓋復太平州囚管壽活之明通判歙州林瑀無罪釋之類如此於是能益白薦者十三人遷祕書著作佐郎用薦者監興元府稅急吏寛商課嬴十有七萬嵗中以嵗次遷祕書丞以課遷太常博士以覃恩遷尚書屯田員外郎知杭州臨安縣召為審刑院詳議官賜緋衣銀魚遷尚書都官員外郎通判蜀州蜀少事然他州訟有積嵗不能決者轉運使以屬君君所決八事民信服之遷尚書職方員外郎監在京内衣庫樞密使田況奏用君刪定馬軍司條貫既成詔加賞賚濱州有獄久不能決辭連大臣家子遣吏治之輒辭詔遣君乃決累遷尚書職方郎中以母老出通判杭州坐法免復為尚書比部郎中監沂州承縣鹽酒稅未逾月自罷歸又監陜州集津垜鹽務不行以本官致仕元豐三年九月己卯以疾卒山陽之私第十一月甲寅葬安樂鄉之楊興里君娶葛氏仙居縣君再娶喬氏壽安縣君子男七人曰仲熊衛州軍事推官曰仲謨以進士再試禮部曰仲將曰仲傑曰仲倩曰仲昌皆未仕也女六人嫁呉好禮于銳皆奉議郎馬察于鏜皆進士餘幼也君既自奮拔立其家蓋仕四方惟蜀去其親其事兄撫孤弟姪皆盡恩意其為吏不獨能自任其官蓋他吏之不能任其事者或屬君兼任之辦且裕也不幸一跌世無力振達之者故以坎壈終銘曰海區氏李有啟厥世富辭與能自約而侈曰父與子郎官卿士曰妻及母翟衣象揥謂勢方利孰轠以毁施不盡有故也則喟尚佑爾裔以追厥始
  司封員外郎蔡公墓誌銘
  公諱充字公度天聖二年進士及第為邵武軍之邵武尉又為應天府之下邑尉丁母夫人河間縣太君周氏憂服除為越州司理參軍天平軍節度掌書記遷祕書省著作佐郎知洪州奉新縣祕書丞知遂州小溪縣改通判戎州累遷太常博士尚書屯田度支司封員外郎歴監在京都進奏院羣牧判官知綘州又為提㸃荆湖北路刑獄公事至和三年七月二十三日以疾卒於灃州之官舍享年七十有一嘉祐二年十一月十三日葬於建昌軍南城縣太平鄉之西原公為人好自潔清平居衣冠容貌肅然及其臨事以沈黙慎靜為主故自起家至於其終凡三十餘年歴内外官任事無纎芥之失其與人遊始若淡然無足動其意者及其久人人皆退自喜謂公真長者也其為尉參軍掌書記人始以亷節知公及為奉新小溪綘州其政又以平恕不擾聞至其在羣牧荆湖數更置諸事人皆服其能其於越州屬將佐交惡府中多向背公獨挺立無所與後將又以貪坐法官屬多不能自全事亦卒無汙公者於戎州屬瀘州叛蠻攻淯井監轉運使用公調兵食禦之兵遂以濟於綘州州嵗市羊數萬供京師公奏減之至今賴其法於荆湖既周知官屬善惡於善人多薦籍成就之而於惡人無所貸其法公既能自將顯其材故薦公者尤多盖王沂公曾王鄧公詒永與今富丞相弼之居鄆也皆薦之而鄧公之為樞密使兼羣牧制置使也又奏公為判官其為當世之大臣所知如此初公年十三喪父家貧尤自克苦養其母及仕未嘗廣田宅喪歸借屋以居曾祖諱恭祖諱道隆父諱旦以公恩贈尚書屯田員外郎世家南城故為南城人娶鄭氏累封宋城縣君子八人曰冠卿祕書省著作佐郎曰端卿鄭州原武尉曰文卿曰徽卿曰宋卿曰喬卿曰子卿曰孺卿公歿詔官其一子盖公不獨能以其有施於身又能力以其餘教於家故公之歿也冠卿以材尤知名端卿而下皆謹嚴能世其家者也女二人嫁邵武尉陳涉進士陳之邵冠卿等將葬公以銘屬公故人子曾鞏銘曰
  司封抱能屈初齡秉旄懷紱晩始亨沙墟莽厓肆經營馬羊茁肥獄訟平凜然氣志潔以清自㣲訖隆用兢兢風流餘徽被家庭子多以才後方興
  贈職方員外郎蘇君墓誌銘
  熈寧元年春余之同年友趙郡蘇軾自蜀以書至京師謂余曰軾之大父行甚髙而不為世用故不能自見於天下然古之人亦不必皆能自見而卒有傳於後者以世有發明之者耳故軾之先人嘗疏其事盖將屬銘於子而不幸不得就其志軾何敢廢焉子其為我銘之余為之記其説曰君諱序字仲先眉州眉山人其先盖趙郡欒城人也曾大父釿大父祐父杲三世皆不仕而行義聞於鄉里祐生於唐季而卒於周顯徳之間嘗以事至成都遇道士異之屏人謂曰吾術能變化百物將以授子祐辭不願道士笑曰是果有以過人矣而杲始以好施顯名君讀書務知大義為詩務達其志而已詩多至千餘篇為人疎達自信持之以謙輕財好施急人之病孜孜若不及嵗凶賣田以賑其鄰里鄉黨至熟人將償之君辭不受以是至數破其業戹於飢寒然未嘗以為悔而好施益甚遇人無疎密一與之傾盖無疑礙或欺而侮之君亦不變人莫測其意也李順叛攻眉州君居圍中守禦㑹其父病沒君治喪執禮盡哀退慰安其母皆不失所宜慶厯初詔州縣立學取士爭欲執事學中君獨戒其子孫退避人皆服其行蜀自五代之亂學者衰少又安其鄉里皆不願出仕君獨教其子渙受學所以成就之者甚備至渙以進士起家蜀人榮之意始大變皆喜受學及其後眉之學者至千餘人盖自蘇氏始而君之季子洵壯猶不知書君亦不强之謂人曰是非憂其不學者也既而洵果奮發力學與其子軾轍皆以文學名天下為學者所宗盖雖不用於世而見於家稱於鄉里者如此是不可以無誌也已君始以子恩為大理評事後累贈尚書職方員外郎享年七十有五慶厯五年五月十一日終於家八年二月某日葬於眉山縣脩文鄉安道里先塋之側夫人史氏蓬萊縣太君二子曰渙尚書都官郎中提㸃利州路刑獄公事有能名曰洵覇州文安縣主簿編纂太常禮書贈光禄寺丞孫七人位佾不欺不疑不危軾轍軾殿中丞直史館轍商州軍事推官銘曰
  蘇氏徂西值蜀崩分三世髙逝以篤吾仁君始不羈勞躬以卑孝於父母施及窮黎維見之卓教其子孫終化鄉邦學者詵詵維子若孫同時三人擅名文章震動四方迺本厥初考祖之自刻詩墓石以畀厥裔
  庫部員外郎知臨江軍范君墓誌詔
  嘉祐五年六月辛巳尚書庫部員外郎知臨江軍事范君卒於位年五十有三其年十月辛酉葬於江州徳化縣之仁貴鄉萬家山前葬其孤屬君之故人李中考次君之官氏邑里與其功行之實為狀授使者使告於鞏曰先君葬既得日月宜有銘孤安期也敢請鞏曰君之行宜有述乃為之誌其墓而銘之其敘曰惟范氏傳敘受姓自劉累以來其後居江州者出於晉豫章太守寗之後君諱端字思道江州徳化人也祖祕書省著作佐郎贈太常少卿諱成象父尚書都官員外郎贈光禄卿諱應辰君始以父任為太廟齋郎累轉至尚書庫部員外郎歴徳化尉江寧主簿江都令知南昌飛烏彭山三縣通判通州徙泰州又為勾當開治畿内溝洫提舉陜西河北路便糴糧草至知臨江軍事而飛烏以乞養太夫人得監江寧府鹽稅彭山用薦者得監雲安軍鹽井二縣皆不至君聚書萬餘巻强力篤學為人恭遜質儉能自修飭門内之治肅如也及施於為政以謹法能持亷名於世而世之能觀其内者亦少也始為江都㑹嵗旱張若谷為揚州遣吏數人與君皆出視民田他吏還者白嵗善君還獨白田實旱若谷初不是之也君持旱苖力爭乃卒是君所白呉遵路蔣堂為淮南轉運使使君䕶河役君徃視之還言河不可為遂罷君用他吏䕶役而河果不可為三人者其初皆怒已乃感悟共薦之而當是之時天下之主財利者方務於急聚歛治民者以立聲威為賢交四方之賓客者又往往嚮意於卑辭貌煩饗燕贈送之禮以其故能傾士大夫以干天下之譽君乃獨推息民教化之意以簡易自守故為雲安主鹽利而議蠲鹽課以數萬為臨江以興學教人為先而㕑傳賓客之奉十去其七八四方之往來者或出語訕君君不為之動也其正行直道如此太夫人李氏贊皇縣太君父尚書工部侍郎虚已元配某父龍圖閣直學士向次配周氏清河縣君父尚書司封員外郎陵子男六人安期安仁安之安常安壽安禮女五人長適和州司户參軍鄭夷中次適都昌主簿周詠次適郊社齋郎周佺期餘尚幼孫男六人萃叟岩叟渭叟商叟䝉叟真叟太夫人之殁君哀感疾四年乃能起凡君之所既立可謂有士君子之行非耶自不遵先王養士用人之法而士在閭巷之間者用力於空文居朝廷者馳騁於虚名以譁世取寵士之能修其内潔身累行者非自好之篤莫能至而世亦罕能知之也故君之事予喜為之見於文使後之君子得覽焉君於文章尤長於詩有集三巻藏於家其銘曰
  君性温温好退持卑及其臨事擇義而為一世之棄君獨從之一世之慕君獨違之行已有常在官無疵曷以知之眎此銘詩
  張久中墓誌銘
  君姓張氏名持字久中初名伯虎慶厯三年來自曲江入太學當是時天子方詔學官嵗獻士二人學者以數百千人獨獻君㑹學散不報於是時予蓋未嘗識君也後二年過予之所居臨川始識之君為人深沈有大度喜氣節重交游一時所與之遊者甚衆而君所尤稱者廣漢張賁以為年少可進以學者莆陽陳惇蓋君之學多賁發之而於惇以師友自處也凡君之與人交喜窮盡其得失其義足以正之而其直未嘗苟止也至其與衆人接尤温以莊不妄與之言與之言必隨其材智所到不病以其所不為故君之友皆憚其嚴而喜其相與之盡衆人之得君遊者亦皆喜愛而未嘗有失其意者其語曰士生於今勢不足以持世而遊於其間當如此也於臨川出其文章因與予言古今治亂是非之理至於為心持身得失之際於其義余不能損益也後二年死於興國軍某月某日也明年其弟來江南以力之不能將獨負君之骨以歸是時陳惇方以進士得出身約君之弟曰吾忍不全歸吾友耶明年吾得補為吏力能以君之柩歸其弟乃止君年若干祖某考某君幼孤養於兄嫂嘗曰嫂之於吾猶母也婦能以姑之禮事吾嫂者可以為吾婦矣然卒亦無也君固難交然不易其好而陳惇者與君交尤深也予嘗眎惇與君之相從憂窮齟齬無不共之其中心豈有利然也世之交友道廢久矣其有之或非此也然則君之事其有取於世教非邪惇以某年某月某日歸君之葬地而屬予銘其辭曰嗚呼久中不如其志孔孟已然何獨於子生而不大天固為之其長在人於此觀之
  祕書丞知成都府雙流縣事周君墓誌銘
  君姓周氏諱旻字夢臣衢州江山人也曾祖漢規祖徳厚父幹君以進士及第歴南劒之將樂建昌軍之南城主簿監䖍州雩都銀場又為泰州司戸參軍用薦者為祕書省著作佐郎知宣州南陵縣事遷祕書丞知成都府雙流縣事嘉祐六年正月某甲子至江陵卒於舟中年五十有一母某氏先娶毛氏乂娶祝氏子男三人曰某曰某女四人君之卒某始七嵗清江李中為之具喪事所須某年某月某甲子君之弟暠葬君於某縣某鄉某所之原君少孤力學不問生業事母以孝稱在仕也嫁姊之貧者居常分月俸三之一以奉之餘以與諸弟君與妻子或止食館劵而已為人和平質簡其施於為政亦然及至有所必行人亦多所不能及也其為南城雩都取豪猾尤難治者三人皆繩以法君既見惡果於繩而去之故其餘皆歛跡不敢犯君法此君之行已居官已試者也所試者大將豈止於是歟銘曰
  婉婉為人嶷嶷為吏此有愛慕彼無怨議孰厚其有孰艱厥施維銘昭之以諗來裔




  元豐類藁巻四十三



  欽定四庫全書
  元豐類藁巻四十四
  宋 曽鞏 撰
  誌銘
  殿中丞致仕王君墓誌銘
  君諱某字某其先琅邪人嘗徙家于蜀至君之考又徙家于揚故今為揚之江都人曾祖諱錫祖諱得中為真定府獲鹿縣令贈尚書刑部侍郎考諱汝能為尚書都官郎中贈尚書工部侍郎君少以父仕為太廟齋郎養其父不忍一日去左右至卒喪年已四十餘始出為南劒州司户參軍歴監劒州銀銅場和州司户參軍用薦者監頴州税去為越州山隂縣尉滑峒錄事參軍隨州唐城縣令其為銀銅場治者復業而嵗課大溢為尉能發奸偷為錄事能治獄不撓為令能有惠愛於人其試於事者如此其為人居家孝友遇人和易質厚不為聰明機巧以譁世動俗故知之者少而君亦自若也至年七十遂上書還政遷太子中舍今上即位恩遷殿中丞賜緋衣銀魚卒於熙寧五年之五月甲辰年七十有七以其年十月乙酉𦵏于江都之東興寧鄉馬坊里以其配永嘉縣君周氏祔有子二人曰幾大理寺丞曰深潤州丹徒縣主簿皆有文行能世其家有女一人嫁陸氏有孫男二人孫女二人尚幼也寺丞娶余之仲妹以書來乞君之墓銘余不能辭也銘曰
  養心以和動已以直不為世巧安於自得顯不在躬實詒爾子欲鴻厥聲勒銘於此
  贈大理寺丞致仕杜君墓誌銘
  君姓杜氏澶州濮陽人卒於皇祐元年十月庚申𦵏於熙寧八年十月丁酉其墓在濮陽縣桂技里之欒村以夫人僊居縣太君潘氏祔君曾王考佑王考延嗣考珣子男三人曰言曰宗諌皆蚤世曰宗誨殿中丞女二人嫁馬氏欒氏孫男二人曰良輔餘未名也君諱瑩字徳温贈大理評事又贈大理寺丞為人孝友温良以清静為學而以淡泊自足行修於家而譽聞於鄉其自得者夀考見於身其有餘者流澤見於後故其年至於八十而有子能大其門言理之士以此多君也宗誨為人質厚恬夷世俗之所為有不為者余為襄陽宗誨實僉書節度判官公事愛其所守而知其有所受也其以君之銘乞於余故不辭銘曰
  有以養其内克遐者壽有以行於遠克昌者後帝原厥初追錫命書余與此銘賁于幽
  胡君墓誌銘
  君名敏生於天僖之戊午卒時皇祐之辛夘也既卒之明年𦵏於其所家撫州金谿縣之東某里某原字某姓胡氏父名晏教君學已為之求師又為之求四方善人君子與之接致其力不敢懈至於老以死不敢變君亦能奉其意故君之為進士其强學其廣記其博問其能文辭於其業可以謂之修其事親其居家與人遊不見其缺虧其約其質其不苟其寡言於其行可以謂之修夫積其勤以至於業之修而止薦於鄉積其謹以至於行之修而不克顯於世此世之所以哀君也然君有可以慰其親而不疚於其内比於得其欲富貴於一時而有愧於其心者其得失何如固易知也母某氏妻某氏子某弟某君嘗學於余也故銘之銘曰
  慰其親學也勤短而屯塞不伸震無垠琢斯珉
  光祿寺丞通判太平州呉君墓誌銘
  龍圖閣直學士給事中呉仲庶具書載其子業官世行治屬余曰吾子某不克夀不得見其志幸得名信後世則某其不泯泯尚足以慰吾思也余為之述曰維呉氏以文學直道繼有顯人其家子晩出並茂亦多以材能見於世君居其間孝友篤學有大志未見其止其不幸蚤死故君既自重無所試而其家葢識君之事亦略也君以父任守將作監主簿今上即位恩遷太常寺奉禮郎是嵗進士及第僉書廣濟軍判官公事上書言時事有人之所難言者部多盜君請取酒場羡錢益賞購轉運使難其言君以聞詔用君議盜以衰息君以母濟陽郡君蔡氏憂去官服除遷光祿寺丞通判太平州州賴以治行部中視河還不入其家將行廣濟圩度姑熟溪橋壊以水死年三十有三熙寧八年四月某甲子也朝廷聞而官其一子君娶陳氏尚書職方員外郎亢之女前君一年死子曰塤郊社齋郎曰圻未仕女一人始五嵗君初名秉禮字子鈞其先興國軍某人曽祖考某祖考某贈户部尚書仲庶名中復以君卒之二年正月某甲子𦵏君南康軍都昌縣沐浴保之龍回山以陳氏祔銘曰
  家紀其行官紀其能収科于少是紹是承維曰未試方勃而起云胡不遐一跌而逝命則誰為昧不可稽畀爾萬年式諗以辭
  殿中丞監揚州税徐君墓誌銘
  唐之亡彊者分其地為國以十數楊行密有淮南稱呉海州人徐溫為呉將有功行密死三子相次立温用事貴顯温死其養子知誥遂代楊氏盡有江淮之地稱唐去温所與為姓名者姓李氏名昪温已子知諫事昪為將死昪追以為中書令臨淄王知諫子遜事昪子璟為中書侍郎上饒郡公遜子徐君事璟子煜為其秘書郎賜緋魚袋宋既受命平天下俘李氏以歸徐君亦隨之京師得為太常寺大祝不樂棄官歸江南久之為殿中丞監楊州税以死子天錫為秘書丞亦死女四人其第二女與季皆嫁吕氏徐君死祥符間後四十餘年嫁吕氏女有子倚始𦵏徐君與徐君之母李氏妻陸氏於楊州之某原方徐氏之先與楊氏俱起東南收其土地而有之遭行宻子弱徐氏實任其國至昪遂代呉而徐氏子孫亦皆據士民之上有王公之勢於其一時富貴之際豈非盛哉百年之後其世凌遲至於徐君遂死而無以𦵏𦵏於異姓之孫盛衰之變何其速也然自前世無不皆若此富貴之不可以久恃亦何必異也而世之不安其命者方枉義挈挈以覬幸其偶得之者又惴惴恐失之是真可以常處也哉初東南之地既入於有司天子憐士民許皆復田其故所有地徐君之地為尤多多不取有冐徐君之地以賣之者亦不問是以其貧甚而徐君獨自得徐君諱元榆字僊材好學善屬文吏部賈黄中嘗試其書判曰元白不足多也尤能詩詩數百篇號南歸集大扺多慨其不得志徐君之所以自見也嫁吕氏女之夫名某憐徐君之死無以𦵏死以屬其子倚倚貧甚能自力卒𦵏徐君而就其父志銘曰
  富吾不争可謂既好之貧吾不懟可謂又安之諧歸此丘女子之為永昭厥聲維此銘詩
  永州軍事推官孫君墓誌銘
  黟縣之孫氏有起進士為尚書工部郎中廣南西路轉運使以卒者諱杭以文學見於世其𦵏在黟之上林有子亦起進士為永州推官以卒卒時年二十有八者諱適亦以文學見稱𦵏在其父之左將𦵏其弟邈以告而乞銘於南豐曽鞏其序曰孫氏世家富春唐有徙歙之黟縣者諱師睦始自别為黟縣之孫氏師睦生延緒延緒生旦旦生遂良以子恩為尚書職方員外郎職方生工部工部實生君君年十有四辭親學問江東已有聞於人往從臨川王安石受學安石稱之後主越州上虞簿去以父恩得永州父卒萬里致喪疾不忍廢事既𦵏㩦扶幼老将就食淮南疾益革遂卒於池州大安鎮實至和二年始工部為御史不合而出及使南方仆且起遽卒君尤自力學行謂藴必發其在君又止此君於學問好其治亂得失之説不狃近卑於為文以古為歸不夸以浮雖素羸不廢書雖進不㤀以止既肆而通矣而不得極其志其銘曰
  孫世來黟拔身艱故為世聞家始自工部工部孰有有書百篇永州之學自其父傳其果以力其敏以明内有其質外以華英再以不就其後當侈君不有子君多兄弟
  尚書都官員外郎王公墓誌銘
  王氏其先太原人世久遷徙而今家撫州之臨川公諱益字舜良曽祖諱某不仕祖諱某以子故贈尚書職方員外郎考諱某以公故即其家拜衛尉寺丞公祥符八年舉進士及第初為建安主簿時尚少縣人頗易之及觀公所為乃皆大畏服其督賦税未嘗急貧民或有所笞罰唯豪劇吏耳以故建安人尤愛之嘗病闔縣為祠禱改臨江軍判官軍多諸豪大姓之家以財力自肆而二千石亦有所挾為不法吏乘其然乾没無所忌公至以義折正二千石使不能有所縱以明憚吏使不敢動摇居頃之部中肅然諸豪大吏見公皆側目而視至以鄙言目公曰是不可欺也卒不得已以他計出公領新淦縣縣以治聞去改大理寺丞知廬陵縣又改殿中丞知新繁縣縣有宿奸數人公既繩以法其餘一以恩信遇之嘗踰月不笞一人知韶州改太常博士尚書屯田員外郎嶺以南素習於夷無男女之别日浸月滋為吏者師耳目謂俗止如此凡姦事雖得有可已者皆不究公曰夫所謂因其俗豈謂是耶居郡求姦事最急苟有萌蘖一切擿發窮治之屬縣翁源多虎公教捕之令欲媚公言虎自死者五輿之致州為頌以獻公使歸之曰政在徳不在異州有屯兵五百人代者久不至欲謀為變事覺一郡皆駭公不為動獨取其首五人即日斷流之或請以付獄公不聴既而聞其徒曰若五人者繫獄當夜刼之然後衆乃服韶居南方雖小州然獄訟最多號難治公既以才能治之有餘遂以無事又因民之暇時為之理營驛表坊市道巷使皆可以久逺為後利歸丁衛尉府君憂服除通判江寧府改都官員外郎二千石常以事倚公公亦為之盡寳元元年二月二十三日以疾卒於官享年四十六母謝氏封永安縣君娶徐氏又娶呉氏封長夀縣君子男七人曰安仁曰安道曰安石曰安國曰安世曰安禮曰安上女一人嫁張氏處者三人安石今為大理評事知鄞縣慶歴七年十一月上書乞告𦵏公明年某月詔曰可遂以某月某日與其昆弟奉公之喪𦵏江寧府之某縣某處吾嘗聞鄉里長老言公為人倜儻有大志在外當事輒可否矯矯不可撓及退歸其家歛色下氣致孝於父母致愛於族人之間委曲順承一以恩自克位不滿其意故在外之所施用者見於小而已今吾所書是也其大可知則家行最篤已先人嘗從公遊其言亦然而吾又與安石友故得知公事㝡詳其將𦵏也使者以安石之述與書來請銘遂為之銘其尤可哀者也
  公堂有母老不覺哀公庭有子仁孝而才世所可喜公兩棄之莫不皆死公有餘悲
  衛尉寺丞致仕金君墓誌銘
  今上皇祐二年祀明堂推恩羣臣祕書丞金君得以其父為大理評事致仕五年郊金君為太常博士又得以其父為衛尉寺丞惟衛尉府君諱某字温叟浮梁人初君之考贈大理評事諱某有三子伯曰鼎臣為某軍節度掌書記仲曰汝臣為太常博士季即君兄弟俱舉進士書記與仲既起家君因不復肯就舉曰吾兄弟不可俱去吾親也後三十餘年卒以有子為丞云君有四子曰君著曰君佐曰君卿博士也曰君佑兄弟又皆舉進士博士既有名秩于朝三子皆復養於家葢其父子兄弟之出處如此何其相似也當是時宋興已百年博士方以材自起於賤貧欲以其所為為天下慨然有志者也君獨自得於大山長谷之間日從子孫來四方之客與夫鄉人之老詩書樽席之側嘯歌息偃以㤀其年隤然遂其志者也遭天子既宗祀明堂顧朝士大夫皆褒崇其親欲以風示天下命書寵章降於其家顯榮一時夀考康寧有孫有曽以承以翼何其祥也君為人簡易無町畦能事父兄衣食奉養自與者嘗取其薄嘗有盜其牛羊巳又盜其所乘馬者君知之皆不校盜卒自悔以伏葢君之質與其恕又有足多者如是也生於淳化之庚寅卒於嘉祐之丁酉遺命三月而𦵏從薄遂以其年十二月四日𦵏於饒州浮梁縣萬户山之前夫人徐氏累贈夀安縣君君之歿也有子四人女六人孫男九人女十二人曽孫男三人女二人金氏或曰出少昊金天氏或曰出漢侍中秺侯傳至孫則亡至曽孫復侯而秺侯有弟倫倫子若孫四世六人皆侍中以忠孝名尊顯於世世稱金氏云至君之先皆家京兆唐僖宗時有令浮梁者遭黄巢亂徙人築險自保所活人以數萬因留治之凡十有七年遂家浮梁以功至檢校尚書右僕射昭信軍節度使諱某君曽祖也子諱某君祖也博士以君之外孫尚書屯田員外郎臧論道之狀來屬曰子為我銘吾親吾死足矣鞏不敢辭銘曰
  卑少恭老惟物之常即强棄父廼理之亡帝用慨然尊祀明堂顧褒耋夀風示九有君勢之亨與享其榮擁笏巍巾於家以息有子有孫嚴嚴我側志無不得君子之祥銘以發之君子之光
  撫州金谿縣主簿徐洪墓誌銘
  嘉祐元年䖍州安逺闕縣令建安徐洪以撫州金谿主簿攝安逺事明年八月十一日死安逺十二月其父尚書屯田郎中舉以書告君之故人南豐曽鞏曰子為我銘洪之墓遂考次君世序行已歴官卒𦵏之終始銘於其墓曰君曽大父某某官大父某某官君字孺興為人有大志讀書好其治亂得失之大㫖為文長於辨説其奔放馳騁上下反復之際有足壯也未冠聲號聞四方初中進士除洪州司户參軍不就退居大江之南好倜儻非常之竒節不肯少屈於人居八年以父命始强出為主簿非其好也君居家遇人無親疎豁如也樂赴人之急為主簿不以非其好故怠其意其治能有愛於人金谿富人錮山林之利數十年君始奪之而縣之貧人賴其利葢君之所試者小其為日又近而其所既立如是也享年三十有二死之若干日𦵏饒州鄱陽東門外母某氏某縣君妻凌氏黄氏男一人曰還孫始二嵗女四人尚幼也銘曰
  嗚呼孺興志果而大不勝于柔以窒其外不隕其剛以亨于内胡短其施而多其與父老失子兒嬰失父維銘告哀以納于墓
  太子右司禦率府副率致仕沈君墓誌銘
  君諱某字某姓沈氏沈氏自齊太子家令約家於呉興故世為呉興人至君之大父諱某考諱某始自呉興之東林徙家於錢塘故今為錢塘人君以宗室宻州觀察使宗旦恩即其家得為太子右清道率府副率致仕又以祀明堂恩遷太子右司禦率府副率兼官檢校國子祭酒兼監察御史階銀青光祿大夫勲武騎尉葢宻州觀察使宗旦者今天子之姪潞王之孫而其母夫人葢君之姪也君為人質樸無外飾其居鄉閭寛然長者也其事父兄能力以嚴眎族人能愛以均雖饒財為大家而衣服飲食自與尤寡約至人有急歸我則推財赴之無錙銖顧惜意隣里或嵗饑輒發倉以救人有欺其財者皆不校既老治其家事不肯懈曰吾先人之所以付我也處其子孫不以逸曰所以使汝守吾先人之法也嘉祐二年三月一日以疾卒於家享年七十有六其年十一月十五日𦵏錢塘之西城初娶呉氏再娶車氏某縣君其𦵏也呉氏實從子三人曰曄曰晼曰時孫八人曰沔曰溱曰沂曰淑曰灌曰湜曰漸曰渥曽孫三人曰師楊曰師荀曰師軻時沔沂皆舉進士餘亦皆有學行葢君之教也銘曰
  赫赫宗子保藩于宻天子曰嘻汝惟沈出予假汝寵錫其外親東宫之屬有長衛軍命君子家俾休其老以偃以側服章華好天子命我匪我有求隤然順退媚于林丘不藴為機不阻為畦曰逺無仇曰近無庇里巷之衣惟此令人流聞餘澤化其子孫惟身之祥既夀而康惟後之祥冝熾而昌惟墓有域其藏有石刻此銘詩昭示無極
  寳月大師塔銘
  君名修廣字叔微杭州錢塘人姓王氏九嵗出家學佛居州之明慶院十一嵗落髮為僧景佑二年詔賜紫衣五年又賜號寳月大師治平某年州選為管内僧正熙寧元年十月感疾癸丑㑹門人與常所往來學佛之人告以將終其夕沐浴更衣正坐而卒享年六十有一門人曰慈化大師了性曰崇照大師了然曰賜紫衣了藴以明年某月某甲子為塔𦵏君於某縣某鄉某原君為人樂易慈祥有智識度量人不見其喜怒讀五經略知大義頗喜為詩少羸多病始學為醫既成而有疾者多歸之無貴賤貧富皆為之盡其術未嘗有所厚薄尤貧者或資之衣食以其故自京師至於四方自公卿至於學士大夫多知其名既見皆樂從之游而鄉邑之人至於羈旅游客其歸之者無不厭其意君於接之雖勞未嘗有懈惓不欲之色於資之藥物衣食雖窮無未嘗有所計惜其應外者如此及退而處夫貧富死生之際又有所不累其心故至於不能自給而未嘗動意至於且死而末嘗變容改色噫是非可銘也歟銘曰
  不以貧故累其心此學士大夫所難至於遭死生之變而不驚又難也君之學不同而自得者則然固不可以無傳況於名聞於世行信於人故為之書尚使長存













  元豐類藁巻四十四
<集部,別集類,北宋建隆至靖康,元豐類藁>



  欽定四庫全書
  元豐類藁巻四十五
  宋 曾鞏 撰
  誌銘
  金華縣君曾氏墓誌銘
  夫人嫁王氏為侍御史諱平妻姓曾氏泉州晉江人祖諱穆殿中丞追封魏國公考諱㑹尚書刑部郎中集賢殿修撰追封楚國公皆累贈太師中書令兼尚書令妣黄氏楚國太夫人未嫁承順父母盡子道既嫁夫家貧養姑盡婦道輔其夫盡妻道夫死寓食於潁以勤儉積日大其家以誘教不倦成其子又可謂盡母道也蓋其子五人回向固同冋皆有學行回有道為儒宗向冋尤有文三人皆身在隠約而聲震天下於是時夫人兄魯公公亮實為宰相當國然夫人處里舎彌約未嘗以為泰及其後回向同冋皆蚤世人以為難處夫人能自廣以理未嘗亂其志教養其孫至男有立女有歸熙寧之間魯公告老以太傅侍中就第夫人少魯公一嵗食其子禄皆居京師二人白首相顧怡然元豐元年春魯公薨四月丁卯夫人亦以疾終春秋七十有九夫人以夫恩封金華縣君以魯公恩賜冠帔子回忠武軍節度推官知陳州南頓縣事向峽州硤石縣主簿固大名府軍巡判官國子監主簿同陳州宛丘縣令冋蔡州新蔡縣主簿女嫁太子右贊善大夫陳臻古孫五人泌汾汶沂潢汾郊社齋郎汶試將作監主簿夫人既卒之明年某月某甲子葬潁之汝陰縣懷音鄉南髙村祔御史之兆其將葬也固以狀來乞銘惟夫人為子若婦為妻若母皆盡其道於囏阨流寄之中能立其家成就其子所以自處於通塞之際者無不當於理是其智術徳性過人逺甚宜得銘且余實與其子遊最舊乃不辭而為銘曰曽禹之苖氏自鄫子或言厥志有稱闕里或以孝顯於經實紀或守所聞羞踐霸軌遥遥千載歴世有聞自荆徂粤篤生夫人楚公之子魏公之孫魯公維伯御史是嬪迺立厥家自墜而興迺教厥子自幼而成巻服貂冠伯也在廷子也在幽碩實洪聲莫親巳宗莫重夫氏兩有其盛世誰與嫓維能既試維徳寔孚尚寵爾後列銘陰墟
  夀安縣君錢氏墓誌銘
  劉凝之仕既齟齬退處廬山之陽初無一畆之宅一㕓之田而凝之囂囂然樂若有餘者豈獨凝之能以義自勝哉亦其妻能安於理不戚戚於貧賤有以相之也凝之晩有宅於彭蠡之上有田於西澗之濵子進於朝廷薦於鄉閭凝之夫婦康寧夀考自肆於山川之間白髪皤然體不知駕乗之勞心不知機擭之畏世人之所慕者無慊焉聖人之有所不能及者獨得也其夫婦如此可不謂賢哉熙寧九年凝之年七十有七哭其妻之喪自為狀次其妻之世出行事來乞銘予為之因其言而識之曰夫人姓錢氏考内殿崇班穆祖考内閣使昭晟曽祖考宣徳軍節度使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湛髙祖吳越文穆王元瓘夫人色莊氣仁言動不失繩墨居族人長幼親疎間盡其宜事夫能成其忠教子能成其孝是皆可傳者也夫人年七十有三卒於四月之庚子而𦵏於其嵗某月某甲子墓在南康軍西城之某原初以凝之恩封夀光縣君再以子恕恩封夀安縣君有子曰恕祕書丞曰格鄉貢進士皆以文學顯於世女嫁進士徐彦伯太子中允黄廉孫某某凝之名渙筠州某人今為尚書屯田員外郎致仕銘曰
  士不苟合安於賤貧其難其豫繇嫓有人維不終窶又夀以康有續孔辰既庶而臧世迫而求獨優以取世懦以處獨肆而有士也則然女實作輔考則錢媛尚配於古
  天長縣君黄氏墓誌銘
  夫人姓黄氏福州福清縣人祖諱某考諱偏皆仕閩越夫人嫁同縣林氏為殿中丞諱某之家婦尚書屯田員外郎諱某之妻有子曰概為太常博士集賢校理有孫八人曰希宣州涇縣主簿編校集賢院書籍曰旦明州象山縣令曰邵杭州南新縣令曰顔許州臨川縣令曰稽曰雄未仕也其二人早卒有曽孫十有二人曰睿虙虞虡虔膚據處其三人亦早卒夫人年七十有七治平四年正月癸丑卒於京師之昭化坊累封嘉興天長二縣君始殿中府君與其配福清縣太君鄭氏皆春秋髙安其鄉里不肯出屯田府君乃從事漳州泉州興化軍踰二十年終養而後去夫人能盡其力治飲食衣服以進及喪能盡其哀皆如其夫之志其子既就學夫人常夜治絲枲居其旁以勉之至其後其子遂以文學名天下既而其子不克夀屯田府君亦卒于官諸孫皆幼夫人巳老矣乃栖吳郡斥賣簪珥以經理其家絲蓄⿰聚至有田以食有宅以居平居日夜課諸孫以學有不中程輙朴之及長遂多知名連以進士中其科涇縣復校書集賢世其父職夫人乃顧諸孫謂曰吾始得事祖姑今得弄曽孫遂保有汝家起于既墜吾老且死不恨矣涇縣既服夫人之喪以其柩歸吳郡寶華山某年某月某日附屯田府君之兆而屬余銘銘曰
  女職在宫行止於柔扶㣲捄阨則匪我謀勢有孔棘義不得寧任重于巳振壞為興我儲我積乃續烝嘗我字我飭乃襲印章蒼顛秀眉燕其作止其燕伊何維終受祉莫仁且智疇濟登兹播告無極視此銘辭
  仁夀縣太君吳氏墓誌銘
  仁夀縣太君撫州金谿吳氏尚書都官員外郎贈尚書刑部侍郎撫州臨川王公諱益之夫人衞尉寺丞諱用之之婦年六十有六嘉祐八年八月辛巳卒於京師十月乙酉𦵏於江寧府之蔣山夫人好學强記老而不倦其取舎是非有人所不能及者然好問自下於事未嘗有所專也其平生養舅姑甚孝蓋侍郎七十而少子五人吳氏出也然夫人之愛其長子甚於少子曰吾愛之甚於吾子然後家人愛之能不異於吾子也故其子孫巳壯大有不知為異母者居久之二長子前死夫人巳老矣每遇其嫠婦異甚而身為字其孤兒忘其力之憊也其處内外親疎之際一主於㤙有䜛訕踞罵已者數困苦常置之不以動聲色亦未嘗有所含怒於後也有以窮歸巳者急或分衣食不為秋毫計惜以其故至不能自給然亦未嘗不自若也其嫁三從之孤女如巳女而待長子之母族如巳族蓋篤行如此而天性之所有也其自奉養未嘗擇衣食其視世俗之好無足累心者方其隠約窮匱之時朝廷嘗選用其子堅讓至於數十或謂可强起之夫人曰此非吾所以教子也卒不强之及處顯矣其子尚有歸志而以不足於養為憂夫人曰吾豈不安於命哉安於命者非有待於外也其子為知制誥故事其母得封郡太君夫人不許言故卒不及封此夫人之徳見於行事之迹而余以通家故熟於耳目者也夫人之考諱畋畋之配黄氏兩人者皆有善行鄉里稱之而黄氏兼喜陰陽數術學故夫人亦通於其説七子者曰安仁安道安石安國安世安禮安上安仁宣州司戸參軍安石尚書工部郎中知制誥安世太平州當塗縣主簿安禮大名府莘縣主簿餘未仕也女三人長適尚書虞部員外郎沙縣張奎次適前衢州西安縣令天長朱明之次適揚州沈季長孫男九人曰雱旉旁旄𣃚防斿旂放孫女九人長適解州安邑縣主簿徐公翊次許嫁太廟齋郎吳安持餘尚幼銘曰
  嗟若人兮洵好善兮始終一徳仁七子兮遺棄細故篤九族兮脫珥推食光惠施兮以義易利能無累兮縱心委命志彌邵兮謂宜百嵗奄忽逝兮風有采蘋經所首兮原念美實輯此辭兮庶㡬徳音與古對兮
  夀昌縣太君許氏墓誌銘
  夫人許氏蘇州吳縣人考仲容太子洗馬兄洞名能文見國史夫人讀書知大意其兄所為文輒能成誦父母衣食服御待之而後安既嫁惇行孝謹宜於其家其夫為吏有名稱夫人實相之及春秋髙於内外屬為髙曽軰行而慈幼字㣲愈久彌篤故親疎懷附無有惡斁昔先王之治必本之家達於天下而女子言動有史以昭勸戒後世以古為迂為政者治吏事而巳女子之善既非世教所奬成其事實亦罕發聞於後其苟如此其衰㣲所以益甚則夫人之事其可使無傳也哉夫人嫁沈氏其夫諱周太常少卿贈尚書刑部侍郎其舅諱某贈兵部尚書杭州錢塘人夫人封六安縣君夀昌縣太君年八十有三熙寧元年八月丁巳卒於京師二年八月某甲子合𦵏杭州錢塘縣龍車原子曰披國子博士有吏材曰括掦州司理參軍館閣校勘有文學其幼皆夫人所自教也女二人蚤卒銘曰
  生民之治必本於身教行於家餘以為人世𡚁俗偷恕於在已内替常度外彊於理淑惟夀昌學與心成篤於孝慈匪勸而能有翼於夫有迪於子尚類古人其傳以此
  徳清縣君周氏墓誌銘
  夫人姓周氏湖州長興人曽大父諱某大父諱某父諱某嫁同縣陳氏為秘書省著作佐郎諱某之妻為人柔嫕靜莊在父母家至歸於夫氏本於自脩而卒於能孚於屬人陳氏有姒婦寡居當家事夫人常曲意下之於事常退避不敢與姒婦以其故顧夫人甚歡而親疎觀者莫不悦著作有田數千畆而愛士好施夫人常悉力助之以其故至不能自給而夫人處之自若遇子之非巳出者與已子無毫髪厚薄意人以為過人而夫人若有所不及也享年三十有五封徳清縣君子曰樞為尚書屯田員外郎曰楷曰權未仕也卒於慶厯五年之二月辛丑𦵏於熙寧三年之三月庚申其墓在長興縣永昌鄉卞山之陽銘曰
  嗟淑人體明徳外惟均内自克不永年隕嬪則兆親宫藏石刻
  夫人周氏墓誌銘
  夫人諱琬字東玉姓周氏父兄皆舉明經夫人獨喜圖史好為文章日夜不倦如學士大夫從其舅邢起學為詩既嫁無舅姑順夫慈子嚴饋祀諧屬人行其素所學皆應儀矩有詩七百篇其文靜而正柔而不屈約於言而謹於禮者也昔先王之教非獨行於士大夫也葢亦有婦教焉故女子必有師傅言動必以禮養其徳必以樂歌其行勸其志與夫使之可以託㣲而見意必以詩此非學不能故教成於内外而其俗易美其治易治也兹道廢若夫人之學出於天性而言行不失法度是可賢也已其夫來乞銘予與之親且舊故為之序而銘之蓋夫人之王父諱協為尚書刑部郎中父約今為尚書虞部員外郎青州益都人也夫人嫁闗氏為徐州豐縣令景仁之妻為尚書職方員外郎贈尚書都官郎中諱魯之子婦生一男二女年二十有六卒於治平二年之九月某甲子𦵏於杭州錢塘縣履泰鄉葛松原實某年某月某甲子闗氏錢塘人也銘曰
  女有圖史傳於師氏其勸以樂其康以禮能此非他繇學而已王政之興蓋自此始今孰登兹維周之媛學繇自好終之不倦言循於矩行循於典尚配古人輝光日逺
  永安縣君謝氏墓誌銘
  宋故衞尉寺丞王公諱用之之夫人尚書都官員外郎贈尚書工部郎中諱益之母姓謝氏累封永安縣君其卒皇祐五年之六月十四日其𦵏於撫州金谿縣某鄉某原既卒之百有五十一日也其子曰益曰某皆已卒曰某曰某曰孟楚州司理參軍亦已卒其孫曰安仁宣州司戸參軍曰安道皆已卒曰安石殿中丞通判舒州曰沆荆南府建寧縣令曰安國曰安禮其曽孫曰某曰某曰某其墓工部故人之子曽鞏誌之曰王氏由工部之叔父尚書主客郎中贈太常少卿諱觀之始起家為能吏遂追榮其父諱某為尚書職方員外郎至於工部父子遂皆進於朝為聞人其世浸大夫人及拜其舅與夫之榮而享其子與孫之禄其夀至於九十其卒於撫州之臨川安於其寢余既與夫人之諸孫遊而嘗得拜於堂上見其色和其容謹聞其言儉而勤退而聞其為婦順為母慈知其所以享其福禄者其宜也已余嘗觀詩人之歌其后妃至於諸侯大夫之妻内脩法度輔佐其夫而其效之見則兎罝之人至於江漢汝墳之婦女皆承其化而篤於禮余固歎其當是之時上下之間内外相飭何其至也如夫人之資而使出於其時則必有歌於風而被之於無窮之事若余之鄙其亦曷能知其所至也哉謝氏之祖曰某考曰某銘曰
  士顯其施其行易知女處於私其有孰窺嚴嚴秀眉不見缺虧曷以長之眎此銘辭
  永安縣君李氏墓誌銘
  夫人姓李氏其先燕人而今家許州之長葛贈太子太傅諱譚之曾孫贈禮部尚書諱運之孫贈刑部尚書諱昌言之女而母晉平縣君聶氏也夫人嫁駱氏駱氏亦家許州之長葛其夫諱與京為某官檢校某官知某州享年七十有九封永安縣君有子男四人長吉逢吉元吉皆三班奉職早卒嘉福今為右班殿直女三人亦早卒夫人以嘉祐八年十一月丙辰卒於其家之正寢而以熙寧二年十月𦵏於許州長社之舞鸞鄉白兎里祔駱侯之塋夫人仁孝慈恕言動必擇義理事父母不違其教事舅姑不違其志事夫順而有以相其善遇子至於内外屬人一以恩而不違於禮初刑部之兄昌齡當太宗真宗時輔朝政李氏族大而貴然刑部嫁女常擇寒士而至其後多為名臣范文正公仲淹鄭文肅公或與駱侯是也夫人之弟光禄少卿禹卿余妻父也寔𦵏夫人故屬余銘銘曰
  性有能否行有失得一當於理士有不克淑哉夫人秉是壼彛周旋大小無過無虧貴不稱徳夀則謂遐維藏在許永裕厥家
  試秘書省校書郎李君墓誌銘
  君諱迂字明逺姓李氏為人孝友慈恕讀書務大㫖生五代之際再試明經不合退居楚丘有田百餘頃皆推與其族人獨留五頃而巳曰無令子孫以財自累也宋初秘書監彭君薦其行義詔以為試秘書省校書郎而君終不肯强起淳化三年壬辰九月二十一日以疾卒於家享年八十有四維李氏逺出於臯陶而其後李耳之孫曇為秦司徒曇子璣璣子牧事趙始家趙郡牧子汨汩子左車於趙號廣武君廣武君子遐涿郡太守遐子岳諌議大夫岳子秉潁川太守又徙家潁川秉七世子膺河南尹膺子瑾復家趙瑾曾孫楷晉治書侍御史有子五人曰輯晃芬勁叡以所居巷東西自别故勁稱西祖勁子隆後魏阜城令隆後九世棲筠唐御史大夫贊皇文獻公文獻公子吉甫相憲宗吉甫子徳脩楚州刺史徳裕相文宗武宗楚州子煴宋州宋城令君曾祖也又徙家宋之楚丘故今為楚丘人宋城子確萊州膠水令君祖也膠水子譚磁州邯鄲令君考也邯鄲之少子運為太常少卿有子曰昌齡太宗真宗時為尚書戸部侍郎參知政事故膠水贈太子少保邯鄲贈太子少傅君娶丁氏王氏王氏有子曰昌震為建州松溪令贈尚書駕部郎中駕部有子曰漢卿今為諸王府侍講尚書虞部員外郎虞部有子曰彦龍彦龍復有子四人矣君卒後七十四年治平三年丙午四月某甲子虞部𦵏君於開封府開封縣保安鄉永寧里之原以王夫人從銘曰不累於物全吾質兮不羈於世遂吾志兮作宅新原維孝孫兮納銘幽扄永淑聲兮
  試秘書省校書郎李君妻太原王氏墓誌銘
  夫人姓王氏太原人嫁趙郡李氏為磁州邯鄲令贈太子少傅諱譚之冡婦試秘書省校書郎諱迂之妻為人明識强記博覽圖籍子孫受學皆自為先生其行仁孝慈恕始於為女中於為婦終於為母無不盡其道享年八十大中祥符三年庚戌十二月己巳卒於虢州盧氏縣其子之官舎子曰昌震建州松溪令贈尚書駕部郎中駕部子曰漢卿令為諸王府侍講尚書虞部員外郎虞部嘗為李氏九世譜其博而詳多夫人之所為言也治平三年丙午四月丁酉虞部以夫人之喪從校書君𦵏於開封府開封縣保安鄉永寧里之原銘曰
  嗚呼夫人既有其質又賜爾力古有遺辭罔不采獲克踐以躬亦畀爾息維瘞有銘尚以載徳
  池州貴池縣主簿沈君夫人元氏墓誌銘
  夫人姓元氏錢塘人祖諱徳昭事吳越國王錢氏宋興贈太保考諱好文尚書比部員外郎贈某官嫁吳興沈氏其舅為尚書屯田郎中諱某一作玊其夫為池州貴池縣主簿諱播夫人在父母家内外上下親疎長幼皆宜之年十有七而嫁既嫁如在父母家時貴池君早世無兄弟太夫人春秋髙諸子尚幼夫人年三十餘於羈旅單獨之中闔門事姑能盡其孝教養諸子至其後皆為成材能世其先人方其憂戚囏阨之時人恐其不能堪夫人既奮厲經理以保有其家又退能自安不亂其志是人之所難而其後世之不可以無述者也夫人年七十以治平二年某月某日卒卒之若干日𦵏真州揚子縣甘泉鄉三城里北山之原子男四人皆進士曰伯莊未仕曰季長越州司法參軍曰叔通秘書省著作佐郎曰次通試將作監主簿貴池君於先人為同年友而諸子又與余遊故為銘銘曰
  元出於危於東得姓有保有郎重世之盛允淑夫人集享家慶來嬪沈宗作徳維令處平不盈在險能正姑曰㣲婦余老誰據子曰㣲母余幼誰怙自振單弱卒持艱急老肆而安幼强以立實保沈宗自替而昌有烈如此何愧烝嘗後世原美孰可無述刻辭幽宫庶㡬不沒
  雙君夫人邢氏墓誌銘
  夫人邢氏無為軍巢人也嫁為贈大理寺丞姓雙氏諱華之妻封萬年縣太君子男三人曰漸為尚書屯田員外郎通判吉州軍州事餘未名皆早夭夫人年八十有六嘉祐四年九月二十七日卒於宣州之官舎六年十二月二十七日葬於無為軍巢縣無為鄉惲良里之原方大理府君之在隠約屯田始就書學夫人能經理其家使無内憂以卒就其志及屯田有列於朝夫人食其禄養就封大縣實受成報天之施與善人豈非信哉夫人之在疾也屯田之配長夀縣君陳氏共養營救有過人之行州上其事天子聞而嘉之勅州使致粟帛賜其家於是人知夫人之善不獨能成其子又能化其家也銘曰
  允淑夫人秉是壼彛有韡車服維寵嘉之𦵏其卜壤其吉在斯推求美實眎此銘辭
  旌徳縣太君薛氏墓誌銘
  夫人姓薛氏累封旌徳縣太君為故太子右清道率府副率致仕贈右監門衞將軍姓段氏諱某之妻今提㸃江南東路刑獄公事禮賔副使名某之母某州某縣人也大父諱某當吳越錢忠懿王時娶王女為王國官父諱某祥符初為東頭供奉官供奉常將屯宫門而監門之父右班殿直諱某者屯三陽二人者以意氣喜相得也遂以夫人歸段氏夫人性柔淑能和其屬人自珮服櫛珥凡資巳者常出於儉而有餘好施雖盡費不以為侈也生男一人禮賔也女二人長適開封黄思問次適吳郡潘孝孫皆進士夫人年四十有三大中祥符七年五月某甲子以疾卒於京師之敦教坊某年某月某甲子祔其夫人柩𦵏於某州之某縣某鄉某所之原前𦵏禮賔稱夫人之行與其世序封號之詳託銘於南豐曾鞏為述而銘之曰
  約乎已厚乎人發其積在子孫韡兮翟列封君硈兮石瑑銘文
  永興尉章佑妻夫人張氏墓誌銘
  夫人姓張氏建安人父諱士龍舉進士嫁同郡章氏為永興尉佑之妻所出三男四女曰造适述皆舉進士造及第為清海軍節度掌書記女嫁俞瑾徐立之陳震亦皆舉進士其一蚤死初永興府君起家二十年止於為尉及死三男尚幼造既起又蚤死已而适亦死夫人維能忘其貧所以使其夫能屈於小官而説維能務其生所以使其子能安於幼學而成維能順其性所以居流離顛頓之間而不為悲哀愁憂亂其志也其為人卑極於順其為人尊極於慈推於其䟽宗逺屬之間極於愛男之有不能葬者為葬之女之有不能嫁者為嫁之忘其力之匱而為之也此皆古今學士儒者所難而女子之善能如此此非可銘者歟嘉祐二年十一月三十日卒於洪州之私第即以其年十二月十八日𦵏於洪州某州之某鄉某原銘曰
  彼以吾窮我以吾仁二者皆天吾樂而因夀止七十豈不得年維其有之愈逺彌傳
  福昌縣君傅氏墓誌銘
  福昌縣君姓傅氏㑹稽人尚書職方員外郎霖之女同郡尚書職方員外郎闗公魯之妻後闗公五年至和三年二月丙申卒於家年六十有四子男八人景棻景元景仁希聲杞景山景宣景良女一人景華嫁著作佐郎史叔軻福昌君在家為父母所器異既嫁而夫屬無退言布衣惡食身治細㣲故闗公之禄及其䟽昆弟姊妹之孤其事闗公正以從其教子慈以肅闗公起進士為郎為池䑓兩州年八十以歸曰吾少得盡力於官而老得自休於家不以家事累吾志者以有夫人也八子學行脩立景芬希聲杞同時皆中進士夫人之卒景芬為江陰尉希聲寳應尉𣏌和州判官景元亦以父恩為廣徳尉皆能其官景仁而下皆有聞於人寔受教於夫人也始闗公既貧而孤其仕與婚又皆後至其終有百口為大家福昌君維厚勤薄養所以經理其微維可否以明行止以公善訓能使誠恕愛人所以使其家有節法以有其成也某月甲子從𦵏錢塘之某原其子來屬以銘景宣予妹婿也宜為銘其辭曰
  闗氏爰昔始如萌芽臺州奮拔垂寔敷華進勤退佚不䘏其家繇嫓有人作其内治孰致其休不懈於勩孰致其隆不簡於細髙明純約坦坦其夷無怨無疵小大化之有容有則婦子順之公為朝老子宦以成象衣華軼我止我行巍冠文笏我翼我承公曰㣲子誰據誰依子曰㣲母莫濟登兹云誰無母其孰無妻為妻為母如我誰亢生雖有止存也其長鴻鴻號聲垂此銘章
  沈氏夫人墓誌銘
  夫人姓沈氏其先家於越之㑹稽曽祖仁諒令海州之朐山徙家於和州歴陽故今為歴陽人祖平贈尚書刑部侍郎父立今為右諫議大夫判都水監母馮氏濮陽縣君董氏仁夀郡君夫人年二十有二嫁揚州進士朱延之有子三人寅萬廣女五人尚幼夫人年四十有五卒於熈寧元年十一月之庚辰𦵏於某年某月之某甲子其墓在揚州天長之秦蘭里夫人為人柔閒靜專事父母盡子道事姑長興縣太君賈氏盡婦道事夫盡妻道為母及與内外屬人接一皆盡其道故其處也愛於其家其嫁也夫之屬人上下逺近皆愛之而其殁也哭之者皆哀是不宜無銘而朱君余舅也屬余銘銘曰媛維沈女經徳以身柔嫕靜簡一作間孚於屬人維祉在後有子詵詵瑑詩告美愈逺彌新
  夀安縣太君張氏墓誌銘
  夫人姓張氏濟州鉅野人嫁為同郡尚書駕部員外郎贈開府儀同三司吏部尚書晁公諱遘之夫人而為贈太傅諱佺之子婦有子男四人曰宗曜進士曰宗裕光禄少卿曰宗願真州軍事推官曰宗懿尚書司門員外郎女一人嫁進士桑况夫人初封清河縣君累封清河夀安縣太君年八十有七卒於熙寧二年之十一月某甲子𦵏於某年之某月某甲子其墓在開封府祥符縣旌孝鄉合儀同之兆卒時子宗曜宗願皆已死既而光禄居喪以疾亦死而諸孫男女凡三十人男多巳仕女多已嫁矣夫人為人仁厚莊靜自為女及既嫁處内外親尊卑長幼親疎之際無不當於禮而恩稱之其長者皆以為善事我而平居為等夷及少者莫不願以為歸也雖老未嘗懈而雖疾未嘗有惰容維其初終受養收封既夀而康實備成福可謂盛矣余之亡妻於夫人之孫女為第三而光禄之長女也知夫人之行為尤詳故為之銘曰
  女婉張氏處躬以厚來嬪晁宗太傅維舅儀同維夫卿士維子有孫詵詵亦紹厥美累封備養維康以夀徳則既成福亦多有納詩新藏尚告爾後











  元豐類藁巻四十五



  欽定四庫全書
  元豐類藁巻四十六
  宋 曾鞏 撰
  誌銘
  亡兄墓誌銘
  君姓曾氏諱曄字叔茂有智䇿能辨説其貫穿反復人莫有能屈之者身窮為生事或毛密應之無留而讀書理筆墨交賔客又思事未至當何如亦不廢也歡愉憂悲疾病行役寢食之間書未嘗去目故自上古以來至今聖賢百氏騷人材士之作訓教警戒辨議識述下至浮夸詭異之文章莫不皆熟而於治亂興亡得失是非之際莫不能議焉其文章尤宏贍瓌麗可喜三代逺矣漢以來世有成事業就功名之時則賢臣謀士材技之人同世並出常若有餘至時或無所用之則士雖往往有紀而亦不俱見於世蓋陻窮頓委於巖牆閭巷之中者豈少哉如君之材知辨博又其學如此使得用其意於事其施設必有異焉然卒不克見於世蓋亦豈非其命也夫君年四十有五皇祐五年以進士試於廷不中得疾歸卒江州祖諱某尚書户部郎中贈右諫議大夫考諱某故太常博士娶李氏子曰覺曰黌女二人卒之歳十二月某日葬建昌軍南豐縣之某鄉某原某里也弟鞏為其銘曰
  世或須人中士為材有非其理聖不能諧故君之學於巳為足而材與世為乖刻銘幽石維以告哀
  故髙郵主簿朱君墓誌銘
  君諱某字齊卿姓朱氏其先家于彭城五代之亂徙于淮南今為淮南人曾祖某不仕祖某贈刑部尚書父某贈殿中丞君嘗試于秘書省校書郎蘇州之長洲尉髙郵軍之髙郵主簿以卒卒時乾興元年六月十九日也後卒之若干年其子象之東之升之延之奉君之喪葬天長縣之秦蘭里於是時象之某官東之某官以材名餘皆為士某官以書命鞏曰子其為我銘之而以狀言公之為人有智計喜施與少從師學問已而捨學業其家家之食口數百仰於君君能資之凡出乎衣食嫁娶皆有餘法殿中之弟工部侍郎巽初舉進士數困欲不復往君勸之曰第行無以廢為念故侍郎得曲就其志至為達官大其家後卒官君既居官以材稱其為身務於廉臨獄訟務為恕母某氏旌徳縣太君娶耿氏又娶賈氏女歸太常博士呉祥柳州馬平知縣陳許池州推官李樞其季歸于曾氏某之先君博士也舅氏寔命鞏銘其敢辭銘曰
  推心於家其愛已孚用力於官蓋以其餘得官於晩壽五十四故不大顯以極其志
  江都縣主簿王君夫人曾氏墓誌
  試校書郎揚州江都縣主簿王無咎妻曾氏建昌南豐人先君博士第二女也孝愛聰明能讀書言古今知婦人法度之事巧鍼縷刀尺經手皆絶倫先君選其婿於里中以歸王氏王氏家故貧曾氏為冡婦而其姑蚤世獨任家政能精力躬勞苦理細微隨先後緩急為撙節各有條序有事於時節朝夕共賔祭奉養撫其門内皆不失所時將以恭嚴誠順能得其屬人其舅喜曰吾不以家為䘏矣其夫歎曰我能一意自肆於官學不以私累其志曾氏助我也生二女年三十有三嘉祐四年五月三日以疾卒十二月葬建昌南城曾大考尚書水部員外郎諱仁旺大考右諫議大夫諱致堯先君太常博士諱易占將葬江都告其兄鞏使誌其墓天乎吾哭伯姊姑踰朞又哭吾妹而誌之其可哀也已其可哀也已
  鄆州平陰縣主簿闗君妻曾氏墓表
  鄆州平陰縣主簿闗君景暉妻姓曾氏建昌南豐人尚書水部員外郎諱某之曾孫尚書户部郎中直史館贈右諫議大夫諱某之孫太常博士諱某之女而鞏之長妹也始吾妹為兒時育於祖夫人已不好戲弄及長喜讀書於女工之事不教而自能為人進退容止皆有法度人罕見其喜愠之色内外屬皆嚴重之性儉素於紛華盛麗之際無所好其在父母及夫之家或蔬食不給處之晏然其推之於人雖資身之物不為秋毫顧惜計也其治女事尤勤雖勞不厭治家人之業雖煩細皆有條理養父母姑舅皆至孝姑久疾晝夜𠉀省未嘗須臾去其側藥食非親調不以進其於内外屬親䟽皆盡恩意人皆以謂宜富貴壽考而卒不得至其所宜有嗚呼其豈非命也歟嘉祐二年鞏與二弟得進士第南歸而吾妹從景暉視余於淮南至真州得疾七月某日卒於余之舟中年三十有二矣有女一人曰某始五歳景暉以其喪歸六年十月丁酉葬於杭州錢塘縣履泰鄉龍井原景暉之王考諱某考諱某皆尚書職方員外郎而越之山陰人也吾妹既歿之六年景暉得進士第於是時余校史館書籍皆㑹京師而余於其間再哭妹又哭女與哭妻憂患之接於余者可謂多矣景暉之始葬吾妹也來請銘不及余與之皆恨焉而其㑹京師以歸也乃為之書吾妹之事以遺之而使表之於其墓上
  故太常博士呉君墓碣
  君諱祥字某始呉氏事宋為太常博士年六十二某年某月某日以官卒于家卒之若干日葬真州揚子縣之某鄉某原初君從進士試屢不中年四十餘始中第為吉州軍事推官歸以選為開封府開封縣丞大臣稱其材遂為祕書省著作佐郎知考城縣又知河中府之龍門縣再遷為博士知蘄州之蘄水縣父喪除朝京師疾作遂求歸真州真州君家也初君之屢斥於進士也既自力學問充其業又率其弟務刻苦養其親入其門内尊安其卑卑慕其尊一時皆稱之及從事於吉州弟已死君夫婦痛自節衣食遂能嫁其孤女若干人皆不失所時其在開封衣食常不自足而親戚舊故之至京師者多以君為歸其喪父也以家之有無葬故葬不緩親戚或憂其貧欲出錢為基址謂君一强可以取其贏君歎曰吾不敏既位於朝貧吾素也喪乃欲為利乎平居恂恂不與犯者校及其自守人亦不能移也官歸常僦屋以居既卒幾不能葬曾大父某大父某父某以君之恩為大理評事妣某氏某縣太君太君之喪君致其哀有過人者妻朱氏某縣君余姨也有助於君子曰某女嫁亳州觀察推官張天經既𦵏某為碣於墓而與天經來乞銘於鞏天經以材名人皆曰其尚能存君之家者銘曰
  維吾先君太王之嫡禪聖圖民於東竄跡其後孔蕃以國為氏君紹厥宗其徳則類儉著於家勤著于身不苟其贏卒死於貧維時之人命士大夫縞冠素蓋爭利於塗曾不君慕顧或笑之非彼可議維世足欷較于銘章君有則多以遺其孥非厚如何
  知處州青田縣朱君夫人戴氏墓誌銘
  知處州青田縣事天長朱君諱某之夫人曰髙郵戴氏年七十有七治平元年九月庚午以疾卒于楚州監倉之官舍某年某月某甲子葬於天長之某鄉某原夫人之考諱奎娶徐氏女夫婦皆有善行聞於其鄉夫人受教於始笄從事於既嫁少而行修於身老而教行於家故父母曰不遺吾憂舅姑曰能順吾志夫受其助子賴以成其平居深靜有儀法不妄笑言就之色莊而氣仁居貧自薄衣食而厚於施與屬人之孤女為收嫁者蓋二人云既老矣女事不廢而婦容益恭雖少者有不及也有子四人曰某曰某曰某早卒某某州錄事叅軍監楚州裝卸米倉某衢州西安縣令皆及進士第好古而有文夫人於某外叔祖母也故舅氏屬以銘銘曰淑哉戴氏青田之助允直且仁蓄徳於身為下肅祗為上惠慈安意處貧薄已裕人其承有子以文起仕秀髪垂領享有多慶卜壤之良乃兆新堂刻此幽文美實長存
  亡姪韶州軍事判官墓誌銘
  覺姓曾氏吾兄三子也吾先人六子吾兄諱華為最長有材而不試以歿覺自少則勵志力學問知道理善於屬文及長慨然慕有為於世不肯碌碌為人恭謹循循寡言治平二年及進士第為吉州司法叅軍有能吏名用薦者為韶州軍事判官行至䖍州得疾卒於驛舍熙寧三年十一月己丑日也年三十有七覺字道濟建昌軍南豐人髙皇考諱致堯太常博士曾皇考諱易占尚書户部郎中直史館贈右諫議大夫覺母李氏妻鄧氏夏氏范氏有子修偃熙寧四年八月壬申葬於南豐龍池鄉之源頭吾哀其若將有成也而止於斯故為銘其墓曰
  徳累則厚方隮而隕材引則達未試而泯志氣不獲誰云非閔墓石有文尚永來信
  光祿少卿晁公墓誌銘
  公姓晁氏其先家濟州之鉅野今為開封祥符人皇考諱遘尚書駕部員外郎贈開府儀同三司吏部尚書皇祖佺贈太傅皇曾祖諱憲贈某官公諱宗恪字世恭少以世父太子少保贈某官諡文元諱迥恩補將作監簿十四遷至光祿少卿厯監單州應天府酒税知蘇州之常熟婺州之蘭溪縣事通判安州杭州事知通州䖍州提㸃廣南東路刑獄公事又知信州泉州享年六十有三熙寧二年某月某甲子卒於官四年某月某甲子與其夫人某縣君閭邱氏合葬於杭州江都縣之廣陵鄉公為人樂易慈恕寡言笑人不見其喜怒遇事果於有為人亦罕能及者其為常熟修學校理溝防人賴其利為蘭溪繩姦字窮境内和洽通判安州安州政待公而決通判杭州州將矜已自肆上下莫能變公徐與之論可否語平而氣和將畏且從也繇是上下倚公以治至今杭人稱之其為䖍州州近鹽多盜與訟公至修弛廢督姦彊威信盛行盜不敢發而獄無繫囚及在廣南其用法常寛而欲人自避曰治有先後緩急者謂此也其視部吏孜孜恐失一善而惡人亦莫敢犯公法其為通判如廣南為信州泉州如䖍州所至人皆安公之政而去常思之蓋公之行已居官而見於事者如此而其大抵則於仁厚最隆也母張氏壽安縣太君子男二人曰仲景海州司理叅軍曰仲孺試將作監主簿孫男三人曰端復曰端儼皆太廟齋郎曰某未仕也女六人長適太常博士集賢校理曾鞏銘公墓者也次適某官劉某某官髙元振某官燕若濟今存惟燕氏婦餘早世閭邱夫人為身治家皆應儀度卒於公歿之明年某月某甲子公歿家無餘財而仲景仲孺皆謹厚自刻勵能世其先人於是又知公之教行於其家也銘曰
  晁世來西大有文元有卿有公繼屬綿綿曰卿謂誰時維光祿作其徳音先於外服其光伊何有善自身匪飾匪雕璞玉之純治有恩威時其張弛彼畏此懷吾寧一理于䖍于泉于嶺之南里安户擾罔有不咸宜壽而昌胡不百齡尚兹介祉維後之成
  夫人曾氏墓誌銘
  夫人吾從兄女也姓曾氏沈靜謹約不妄笑言遇人一以恕於其内外屬之間孝友慈順無不當於理故與之處者皆愛哭其死者皆哀嗚呼為女如是足以知其賢又足以知吾之祖考以來教行於其家也夫人考諱某皇考諱某尚書户部郎中直史館贈右諫議大夫曾王考諱某尚書水部員外郎建昌軍南豐人夫人嫁為同縣朱君某之妻有子曰軾曰某軾以文行稱於鄉有孫曰京曰彦京為真州司法叅軍亳州教授夫人享年若干某年某月某甲子卒於寢某年某月某甲子葬於南豐之某鄉某原將葬軾以書來請銘余曰銘莫如余宜為迺為其辭曰
  女徳在幽而始人倫詩有顯揚以立生民尚類于古淑為夫人壼有𢑴則仔肩以身曾不蕃寵畀其子孫曾不遐年善則長存維仲薦美列辭墓門
  天長朱君墓誌銘
  君姓朱氏諱延之字某其先彭城人今家於揚州之天長縣曾祖某贈尚書右僕射祖某贈尚書工部侍郎考某贈太子中舍母賈氏某縣太君君年若干卒於熙寧六年六月之丙申葬於某年某月之某甲子其墓在天長之同人鄉秦蘭里君聰明敏悟少力學問為文章數就進士試不合乃嘆曰與其屈於人孰若肆吾志哉因不復言仕方是時朱氏世以仕宦顯於淮南君居其家尤孝謹慈良然與人非其意不肯苟合既果於自為而其治見於家者規畫纎悉備具推之知其可任以事然卒於無所遇君亦未嘗不自得也君少孤養母母之父死歳久其喪寓於逺貧不能歸也君居窮經營卒能使之返葬及晩而饒財又能樂賑施人以此多君也君娶沈氏諫議大夫立之女早卒再娶王氏殿中承鼎臣之女子男四人寅萬廣寓皆有學行女五人許嫁進士滿希逺太廟齋郎馬某餘尚㓜君余舅也故為之銘其墓其辭曰
  勢不云泰志則非屯彼轂之丹豈易吾仁廩有餘粟及里與隣藏有圖書遺其子孫已則無憾尚畀後人識美幽堂日逺彌新
  祕書省著作佐郎致仕曾君墓誌銘
  君姓曾氏諱庠字明升建昌軍南豐縣人曾祖諱某尚書水部員外郎祖諱某尚書户部郎中直史館贈右諫議大夫考諱某舒州軍事推官君進士及第厯邵州司理叅軍用薦者為衡州常寧縣令福州福清縣丞以疾自陳遷祕書省著作佐郎致仕卒於熙寧九年十月某甲子年五十有九以其年十一月某甲子葬南豐龍池鄉之原頭母呉氏妻黄氏朱氏有子曰擴曰某曰某女四人君少孤自感勵好學能文章為人聰明敏逹喜事有大志不肯少屈為吏以材稱治獄能盡其情為令丞易敝興壞綱紀具修吏不敢犯而民安之也有聲顯聞薦者自許得人不幸不壽不克盡其用將葬擴來告曰願有紀也迺為其銘曰
  發其華見於文收其實見於事于其小綽有聞于其卓屈不試尚不沒𢠢後昆矢以辭列幽隧
  亡妻宜興縣君文柔晁氏墓誌銘
  文柔姓晁氏諱徳儀字文柔年十有八嫁余余時苦貧食口衆文柔食菲衣敝自若也事姑遇内外屬人無長少逺近各盡其意仁孝慈恕人有所不能及於櫛珥衣服親屬人所無輙推與之不待已足於燕私未嘗見其惰容於與人居未嘗見其喜愠折意降色約已以法度學士大夫有所不能也為人聰明於事迎見立解無不盡其理其槩可見者如此蓋天畀之徳而天其年遺以相余而奪之蚤余不知其所以而又不自知其哭之之慟也文柔以嘉祐七年二月甲子卒於京師年二十有六余時校史館書熙寧二年追封宜興縣君十年二月庚申葬於建昌軍南豐縣龍池鄉之原頭余時為洪州文柔有子男曰綰太廟齋郎曰綜未仕也女慶老三歳而死晁氏世家澶州清豐縣今為開封府祥符縣人文柔曾祖佺贈太師中書令祖遘尚書駕部員外郎贈開府儀同三司吏部尚書考宗恪光祿少卿余南豐曾鞏子固也銘曰
  人孰不貴子逢其窮世誰不壽子罹其㓙維徳日躋生不見其止維聲日逺歿不見其終子能自得懟者在人遺以輔余曾不逡巡歳云其逝予悲孔新其孰昭之瑑此幽珉
  亡弟湘潭縣主簿子翊墓誌銘
  熙寧十年春予䝉恩予告葬其弟子翊於南豐維子翊姓曾氏諱宰字子翊世魯人今家建昌軍之南豐子翊少力學六藝百子史氏記鍾律地理傳注箋疏史篇文字目覽口誦手抄日嘗數千言手抄書連榻累筒不能容於其是非治亂之意既已通至於法制度數造物立器解名釋象聲音訓詁纎息委曲貫穿旁羅無不極其説且老未嘗易意其為文馳騁反復能傳其學為人質直孝弟抑畏小心少年飲酒歌呼饒樂放縱之事未嘗一接焉其學行如此於世用宜如何也然位不過主簿壽止於四十七其非可哀也夫子翊嘉祐六年進士及第厯舒州司户叅軍潭州湘潭縣主簿所居官理其去人思之其學於古者蓋未嘗試也有子經綬純約女適饒州軍事判官曹唐弼次尚幼也曾祖諱某尚書水部員外郎祖諱某尚書户部郎中直史館贈右諫議大夫考諱某太常博士贈尚書都官員外郎先太夫人呉氏呉興郡太君今太夫人朱氏南昌郡太君妻張氏子翊熙寧元年四月乙巳卒於湘潭十年三月庚申葬於南豐龍池鄉之原頭銘曰
  好學不倦以及其詳力行不已亦蹈其常見於遺文華衮之章含其淳徳璞玉之良于舒于潭非試其有方疆而盡又奪其壽畜而不施則既已矣潛而益明尚監于此
  曾氏女墓誌銘
  先君太常博士贈尚書都官員外郎曽公之第八女諱徳耀字淑明生而慧淑於女工不學而能於孝愛天成也生二十歳許嫁大理寺丞王幾行有日矣嘉祐六年九月戊寅以疾卒於京師熙寧十年三月壬申葬南豐之原頭其兄鞏為銘曰
  孰訛爾質而伐其成尚千萬年爾室之寧
  二女墓誌銘
  南豐曾氏葬其二女其父鞏為誌曰予校書史館凡九年喪女弟喪妻晁氏及二女余窮居京師無上下之交而悲哀之數如此二女曰慶老吾妻晁氏出也生三歳而天實嘉祐六年十一月壬申方是時吾妻晁氏病已革慶老疾未作之夕省其母勉𢠢如成人中夕而疾作遂不救蓋若與其母訣也曰興老吾繼室李氏出也卒時始二歳實治平三年九月甲寅是時余方鎖宿景徳寺試國子監進士不得視其疾臨其死也二女生而值予之窮多故其不幸又天以死所謂命非邪熙寧十年予為洪州始以三月庚申瘞二女於南豐之原頭同穴慶老在右興老在左是為誌
  仙源縣君曾氏墓誌銘
  吾妹十人其一蚤天吾既孤而貧有妹九人皆未嫁大懼失其時又懼不得其所歸賴先人遺休嫁之皆以時所嫁之者皆良士謂宜皆壽而昌以延光榮于父母家也而十餘年間死者四人先人之盛徳也吾妹之懿也曾不章顯於世而天吾故不知夫哭之之慟也諱徳操字淑文者吾之第九妹也嫁江都王氏為殿中丞贈尚書屯田員外郎諱某之子婦殿中丞幾之妻封仙源郡君為人柔嫕靜顓動止以儀度平居温温一言笑不妄也與人羣居自處者常取其後與人共衣食自與者常取其薄王氏故貧垢衣菲食未嘗以為歉恭大慈小輔其夫以義無不得其宜者不幸年三十有一以死有子男二人曰某曰某女二人皆幼也曾氏其先魯人今家建昌軍之南豐吾妹為尚書户部郎中直史館贈右諫議大夫諱某之孫女太常博士贈尚書都官郎中諱某之女卒於熙寧七年三月庚子葬於揚州江都縣東興鄉元豐四年某月某甲子也銘曰
  既艱其生又不介之壽維篤于仁尚克臧厥後
  元豐類藁巻四十六



  欽定四庫全書
  元豐類藁巻四十七
  宋 曾鞏 撰
  
  太子賔客致仕陳公神道碑銘
  太子賔客致仕陳公既葬其孤聃與其宗親屬人謀曰公歿所以原大追功既有大史之狀幽宅之銘維墓道有碑可以明著公之休徳遺澤章示萬世以假寵陳氏之子孫於無窮而其辭未立於誼謂何迺相與來請於余余辭不能既不獲迺論具公胄出位序行治之實以為碑辭而屬之以銘其辭曰惟陳氏其先虞舜之後封於陳春秋時陳滅入楚其子孫以國為氏世為顯姓見於記錄至公之先始家南康軍之星子至公又家江州之徳化曰知某職者公曾祖考也曰彦璩公祖考也曰累贈禮部尚書俊公考也公諱巽字公順祥符八年進士及第厯常州團練推官盜有棄財走者公以謂不應死通判不肯用公言是時公起家少年及遇事堅爭不可奪其守老吏皆驚盜卒不得死以尚書憂去位服除補武安軍節度推官侍御史李偕守武安事倚公决州賴以治轉運使陳從易以公為材獄有久不决者皆屬公治之凡治二十四獄人皆服其平以皇妣嘉興郡太君馮氏憂去位服除補岳州軍事判官舉監潭州茶米倉天聖初潭州茶課視景徳虧十之六公謹於繩吏而果於去民之所素不便者茶視舊課歳增九百萬斤用薦者改祕書省著作佐郎知吉州廬陵縣廬陵人喜鬭訟械繫常充縣庭公除其害政者人心大變月餘囹圄空虚而人自得田里之間樞密副使姜遵嘗為廬陵民便之至是有前姜後陳之諺移知資州資陽縣遷祕書丞用薦者通判戎州州將武人以州任屬公民夷悦附政以大和遷太常博士尚書屯田員外郎通判潭州溪洞諸蠻犯約知州事劉䕫劉沆繼出行邊公實總州任内修民事外奉師費凡輸粟帛金錢四十有八萬兵械稱之用足於軍而賦役不加於民沆及荆南王居曰岳州滕宗亮與湖南北部使凡十有二人請即用公為轉運判官㑹轉運判官廢故不行遷都官員外郎知撫州恩信行部中奸彊馴服貧細得其職遷職方員外郎明堂恩遷屯田郎中賜服金紫去知安州以寛靜順其俗教民通溝洫趨農桑遷都官郎中知蜀州大興學校遷職方郎中太常少卿知蘄州居半歳以目疾請老遷光祿卿致仕始家江州英宗即位遷祕書監今上即位遷太子賔客公少長閭巷能自感發彊志力學為進士一出遂收其科為吏明悟敏捷見義敢為不少屈以求合蓋從事於州郡久之不進而其志彌厲其治於惡人無所貸至其過失則無所不容而於善人惟恐失其所也遇人豁然不為畦疃於其所長未嘗不薦藉成就之於其急難與貧不能自存者未嘗不賑而助之公既好學至於聲音星厯之伎無所不知及退而自休日使家人誦書常數千言危坐聴之未嘗有倦色江於東南為水陸之衝賔客日湊公廣於招納與之釃酒髙㑹彈琴賦詩曰是足以佚吾老也及間而言天下之事於其是非得失之際慨然奮勵少者有所不能及聞其言莫不壯其意少客京師有欲教公化黄金者公辭不受教公以寡欲乃受而行之蓋出事天子四十有八年退老於家又十有五年年八十餘飲食倍人儀狀甚偉聲音滿堂進拜公於前者不知其已老也前終十餘年自為冢於南康軍星子縣白鹿原距尚書之兆千有八百步棺槨衣衾皆豫自製屬疾至終容止如常遺言里中親疎各盡其意享年八十有五歿於熙寧九年五月壬申葬以是年八月壬寅累階至朝散大夫勲至上柱國封至潁川郡開國侯食邑至一千二百户娶張氏尚書屯田員外郎詡之女封清河縣君再娶王氏尚書都官員外郎告之女封同安郡君子男二人曰耆太廟室長有易疾次即𥅆也守江州瑞昌縣主簿女五人嫁太常博士文勸進士呉隲光祿寺丞曾軫進士陶舜儀吉州廬陵縣主簿薛縫孫男一人曰瓌女三人聃承徳襲教能世其家者也銘曰
  允穆陳公學繇自力收科於少其髦維持于陪于貳懿其壯畫于附于顓焯其偉績驅之磔之于其蝥賊膏之嫗之于其黍稷彼疾而馳我徐不亟寧無爾諧不渝我則于郎于卿進皆以序疾集于微乃謝而去迺長書省迺賔宫朝寵則日躋身焉逍遥世狠而爭公裕有之世惴而持公恬處之公有賔事鼓瑟吹竽公退燕私左詩右書年則大耄氣盖坐人笑談待終曾不頻呻有歸墓隧豐碑螭首勒辭告休尚慰爾後
  祕書少監贈吏部尚書陳公神道碑銘
  祥符九年九月甲辰祕書少監知廣州陳公卒於位以聞天子官其二子以𢠢寵其家天聖中今天子修先帝功臣記之於史而太史考公之謀議勞烈於朝訪公之世族州里官次行治之本末於家以書於册已又有詔次其功著之令典布之天下曰維所以寵嘉陳氏之子孫者其世世無絶嘉祐三年公子三人謀曰吾先人之所既立記徳之史藏於有司褒公之詔傳於天下維墓有碑後嗣所以載吾先人之休聲美實而久廢不立懼無以飭其子孫於千萬世以為已羞則相與來乞銘文以刻於石其叙曰維陳氏其先逺出於舜至周武王之時陳為舜後媯滿之封國至春秋之際楚滅陳而子孫之散亡者因為氏姓其後居長葛者出於漢太邱令實之後唐之晩長葛之陳氏徙南劔州之沙縣公諱世卿字光逺南劔州沙縣人也曾太父㫤大父昂父文餘公貴贈其父尚書駕部員外郎公為兒時書木葉為詩其父見之大驚遂始學書以篤志聞於人中雍熙二年進士為衡州軍事推官改靜安軍節度推官王小波李順盜蜀州縣多不能保東圍靜安公應變為箭笴兵械城守之具百餘萬約其屬分城守之圍既久不解分城者疑懼意懈出語動公公以義譙數勉之而間謂州長張雍曰此屬留之則潰人心縱之使求外兵則兩全雍聴其言盜數萬人圍靜安八十日公奮勵距敵射其裨將一人應手死又射至數百人無不輙死盜以故不可迫而外兵來救乃卒解靜安之圍事聞即其軍以公為掌書記父喪不許去官自宋興小吏勢盜起往往轉掠數百千里吏輙棄城走及公之保靜安則若吏力皆可以有為者然公之於此時蓋亦以無為有以少勝衆此材智烈丈夫之所為小拘常見之人亦安能責其此出哉公在靜安七年還為祕書郎真宗即位召公欲以補御史而張鑑守廣州乞公自助乃以公與鑑累遷尚書度支員外郎賜緋衣銀魚厯河南府新安縣通判廣州知建州改福建路轉運使又改兩浙入判三司勾院復為荆湖北路轉運使澧州諸蠻奪澧旁地耕守數縱兵入盜積十餘歳莫能却公至諸蠻畏悦皆還就溪洞而歸故所掠地與人公因築武陵澧州二塞以備蠻詔書嘉奬公去久之而後吏不能善蠻蠻亦輙復入盜天子問公前所以服蠻者何為而今將治之者何出公具對而刋其稿世故莫知其何術也公在荆湖歳餘擢為祕書少監知廣州賜金紫服至則罷計口鬻鹽人以休息海外國來獻多人徒以食縣官而往往皆射利於中國也天子問公所以綱理之者公以謂以國之小大裁其使員授官之多少通其公獻而征其私貨可以息𡚁止煩從之居南海四年未及召而得疾享年六十有四某年某月某甲子葬於沙縣之龍山鄉崇仁里母夫人某氏某縣君繼母夫人蕭氏某縣君夫人羅氏某縣君子五人曰儼尚書比部員外郎曰侃福州古田縣尉曰佩衛尉寺丞曰偉同學究出身曰偁殿中丞佩偉皆早世而儼偁之進於朝累贈公吏部尚書公事繼母行純篤其進膳飲藥物必經手其執喪人恐其不勝哀也遺戒諸子皆人之大節好振人之窮樂奬人之善所薦士後多至大官宰相張士遜公所薦也公常以謂我之所以自著者在行事故不必見於文章所以事上者不求人知故其於謀議尤多而人罕得而知也噫其可謂自信特立也已其銘曰
  允淑陳公生知書學人就其華我居以樸盜驚西土公在圍城隣有破亡公守不傾往眎蠻荆其得孰窺蠻來受職若與為期翼翼蜀州士全純白茫茫楚野人復耕織原念累功進位南伯内治何為與人休息外治何為賔柔荒國允淑陳公文武之特聲載於人實告于册又慰爾後刻銘墓石
  刑部郎中張府君神道碑
  府君諱保雍字粹之景徳二年舉進士中甲科授山陰主簿有能名提㸃刑獄皇甫選上其狀拜大理評事監尉氏酒踰年知三泉用故事得假五品服專逹既至嘆曰吾常所欲為此幾可試也縣以治聞就改寺丞久之通判齊州李丞相迪鎮永興拔府君自贊遂通判其軍府李公去冦萊公代之詔易府君鳳翔萊公雅知其賢因奏留之事有利害未嘗不争聴乃止璽書奬之遷殿中丞錢思公惟演李三司士衡薦任佐益州避親嫌不拜授鄜州遷太常博士尋換晉州今上即位以屯田員外郎緋衣銀魚知漢川夜中四卒叩府告禁兵兩營變佐吏輩駭入府府君徐出獨械四卒掠之趨作誣狀徇兩營以安之至明鞠得乃實四卒與伍中謀幸授已甲捕兩營因自以為叛遂棄之市及謀者九人因奏言蜀戍兵久合往往叛可因使臣去來番代之行之至今擢拜都官還朝莊獻太后面嘉之聯拜職方度支判官契丹國信使荆湖北路轉運章服金紫有馮異以化黄金干太后得奉職監鄂州税知州歐陽穎事之曲恭武昌置場中市民炭常時吏先署入抄文為足而實尚留民家不入比漕發乃直取載之以為故穎暴又欲資異謀便案之坐盜死者十八人當論府君自荆南乘單船六日夜入鄂直之笞守吏數人而巳同時漢陽俚民販茶得知軍駱與京誣民忤巡檢應首死者二十人隨者百餘人與京暴甚穎人莫敢相曲直府君遂亂江往慮之二十人者得不死隨者皆貰漢陽距江為城潦至隄輙毁歳調薪石發民完之工四千人兩縣以病府君身省䕶作者工費半隄完至今遷祠部郎中滿歳更兩浙轉運使加刑部行部至婺州得其守罪留治之未既疾作遂不起明道二年九月五日也享年五十九歳以景祐二年八月壬申葬汝南宣猷鄉之先塋張氏世為顯姓府君先居齊之禹城及考諱制官至庫部員外郎贈吏部侍郎過蔡州樂之家焉府君娶彭城劉氏樞密直學士師道之姪封本縣君子定察彦博士有治聲最少彦輔未仕府君之喪朝廷以察為鄂州推官府君甚愛考城劉侍制劉亦厚結之子娶府君女慶厯三年彦博為撫州司法為予言府君平生端重不恡燕閒未嘗見其懈容為治威嚴不擿細事為漢州民趙昌以畫名府君迄代不問至劔門昌追獻畫二幅曰前太守舉從昌取又應朝貴人求汲汲昌以技嘗自苦徳公不擾敢獻府君彊受之而歸之直其使呉越呉越匠巧天下未嘗致一器一物歴問其治已雖小者如此立稱其官次施設狀如前而曰今史館修撰王質銘其徳於壙中校書郎王安石又序其詩惟所必顯章於墓道之左者其辭不立懼無以畀四方人視聴請予文張之於碑予不讓迺曰為天下之道本諸得人公卿内庸諸侯部使者外治其體兩重也易知矣今嘗患材難不足布此位故不能推其功惠及民豈世所謂賢天固嗇邪抑其求弗切耶蓋宜放而登當取而遺其施為繆然也如府君鍾材甚美而進也得其時自守及使緒行既卓矣使極其設修可勝言耶而止於斯其可嗟也已方今敝郡彫部相望如府君其又可思也已則凡蔡里之耋齔惡得不嚴其墓耶
  故朝散大夫尚書刑部郎中充天章閣待制兼侍讀上輕車都尉賜紫金魚袋孫公行狀
  曾祖恕皇任傅州堂邑縣主簿贈太子中舍祖賁皇任尚書庫部郎中
  父從革皇贈尚書職方員外郎
  公諱甫字之翰天聖五年同學究出身為蔡州汝陽縣主簿八年進士及第為華州觀察推官華州倉粟惡吏當負錢數百萬轉運使李紘以吏屬公公令取斗粟舂之可棄者十纔居一二又試之亦然吏遂得弛負錢數十萬而已紘以此多公薦之遷大理寺丞知絳州翼城縣樞密直學士杜公衍奏知永興軍司錄遷殿中丞樞密直學士張公逸奏監益州交子務遷太常博士慶厯二年杜公為樞密副使又薦之得試為祕閣校理三年改右正言知諫院因災異言應天所以譴告之意者在誠其行有其誠矣所以順天者在愛其民於是遂請斥浮費出宫女除别庫之私以寛賦歛初李元昊反河西契丹亦以兵近邊謀棄約任事者於西方益禁兵二十萬北方益土兵二十萬又益禁兵四十指揮及羣盜張海郭邈山等刼西京江淮之間皆驚是時已更用大臣矣又令天下益禁兵公言曰天下所以大困者在浮費而浮費之廣者兵為甚今不能損又何益之邪且兵已百萬矣不能止盜而但欲多兵豈可謂知先後哉不報於是極論古養兵多少之利害以聞語詆大臣尤切既而保州有兵變朝廷賞先言者公以謂有先言者而樞密院不以時下不可以無責天子曰某吾方倚以治也不可使去位公猶固請議其罰邊將劉滬謀立永洛城與部署狄青尹洙議不合滬違其節度遂立之青等械繫滬以聞公言曰城之所以蔽秦而通秦渭之援宜不廢其功而赦滬之輙遂從公議燕王薨大臣謂用不足欲緩葬公言曰燕王上之叔父葬不可以不如禮又言後宫事又言宰相罪當罷皆行其言上既罷宰相而用某為叅知政事又言某不可任以政天子難之因求為外官而是時朋黨之議亦已起大臣相次去位公上書論爭語尤切已而奉使契丹還遷右司諫知鄧州徙安州又徙江南東路轉運使又徙兩浙遷起居舍人尚書兵部員外郎改直史館知陜府簡厨傳之費陜人安之鄰州歳時以酒相慶問公命儲别藏備官用一不歸於已至今遂為法徙晉州近臣過晉夜半叩城欲入公曰城有法吾不得獨私終不為開門徙河東轉運使賜金紫服入為三司度支副使輸物非土有者公為變其法使之代輸至和三年遷刑部郎中入天章閤為待制遂為河北都轉運使疾不行又兼侍讀嘉祐二年正月二十一日卒於位公博學强記其氣温其貌如不能自持及與人言反覆經史上下千有餘年貫穿通洽不可窺其際而退眎其家初未嘗蓄書蓋既讀之終身多不忘也其居官於其大者既可知已於其小者亦皆盡其意云雖貴而衣食薄無妾媵不飭玩好不與酣樂泊如也時從當世處士講評以為遂其好而客或造其席者與之言終日不能以勢利及也其於人少合亦不求其詳所與之合亦不阿其意蓋公與河南尹洙相友善而尤為杜丞相所知慶厯之間二三大臣又與同心任事然至於論保州之變則所指者蓋杜公非益兵之議則所詆者蓋二三大臣至於城永洛也又絀尹洙而申劉滬其不偏於所好如此然已而朋黨之議起大臣多被逐公之爭論尤切亦不自以為疑也噫可謂自信獨立矣可以觀公之行也所著唐史記五十七篇以謂已之學治亂得失之説具於此可以觀公之志也公歿有詔求其書公享年六十其先開封扶溝人至公之祖徙許之陽翟今為陽翟人母李氏長安縣太君妻某氏某縣君子宜滑州觀察推官實寘皆將作監主簿宜等以狀來屬鞏謹序次其實可傳於後世者如右謹狀







  元豐類藁巻四十七



  欽定四庫全書
  元豐類藁巻四十八
  宋 曾鞏 撰
  
  徐復傳
  徐復字希顔興化軍莆田人嘗舉進士不中去不復就博學於書無所不讀尤通星厯五行術數之説世罕有能及者為人倜儻有大志内自飾勵不求當世之譽樂其所自得謂富貴不足慕也貧賤不足憂也故窮門漏屋敝衣糲食或至於不能自給未嘗動其意也遇人無少長貴賤皆盡恭謹其言前世因革興壞是非之理人少能及然其家未嘗蓄書蓋其强記如此也康定中李元昊叛詔求有文武材可用者叅知政事宋綬天章閣侍讀林瑀皆薦復詔賜裝錢州郡迫趣上道既至仁宗見復於崇政殿訪以世務復所以為上言者世莫得聞也仁宗因命講易乾坤既濟未濟又問今歳直何卦西兵欲出如何復對歳直小過而太一守中宫兵宜内不宜外仁宗善其言復又獻所為邊防䇿太一主客立成厯洪範論上曰卿所獻書為卿留中必欲官之復固辭迺官其子晞留復登聞鼓院與林瑀同修周易㑹元紀歳餘固求東歸仁宗髙其行禮以束帛賜號沖晦處士復久遊呉因家杭州州牧每至必先加禮然復未嘗肯至公門范仲淹知杭州數就復訪問甚禮重之仲淹嘗言西兵既起復豫言罷兵歳月又斗牛間嘗有星變復言呉當大疫死者數十萬人後皆如其言復平居以周易太𤣥授學者人或勸復著書復曰古聖賢書已具顧學者不能求吾復何為以徼名後世哉晚取其所為文章盡焚之今其家有書十餘篇皆出於門人故舊之家復卒時年七十餘既病故人王稷居睦州欲往省之復報曰來以五六月之交尚及見子稷未及往至期復果已死其終事皆預自處子晞年五十餘亦致仕官至國子博士復贈尚書虞部員外郎復死十餘年而沈遘知杭州牓其居曰髙士坊云贊曰
  復之文章存者有慎習贊困䝉養等篇歸於退求諸已不矜世取寵余論次復事頗采其意云若復自㧞汙濁之中隠約於閭巷久而不改其操可謂樂之者矣
  洪渥傳
  洪渥撫州臨川人為人和平與人游初不甚歡久而有味家貧以進士從鄉舉有能賦名初進於有司連輙出久之乃得官官不自馳騁又久不進卒監黄州麻城之茶場以死死不能歸葬亦不能返其孥里中人聞渥死無賢愚皆恨失之予少與渥相識而不深知其為人渥死迺聞有兄年七十餘渥得官而兄已老不可與俱行渥至官量口用費掇其餘以歸買田百畝居其兄復去而之官則必安焉渥既死兄無子數使人至麻城撫其孥欲返之而居以其田其孥蓋弱力不能自致其兄益已老矣無可奈何則念輙悲之其經營之猶不已忘其老也渥兄弟如此無愧矣渥平居若不可任以事及至赴人之急早夜不少懈其與人真有恩者也予觀古今豪傑士傳論人行義不列於史者往往務摭奇以動俗亦或事髙而不可為繼或伸一人之善而誣天下以不及雖歸之輔教警世然考之中庸或過矣如渥所存蓋人人所易到故載之云










  元豐類藁巻四十八
<集部,別集類,北宋建隆至靖康,元豐類藁>



  欽定四庫全書
  元豐類藁巻四十九
  宋 曾鞏 撰
  本朝政要策
  考課
  建隆初始以户口增耗為州縣吏歳課之升降興國初又定三等之法以覈能否其後遂詔郭贄滕正中雷徳驤典其事雍熙間上嘗閲班簿欲擇用人而患不能徧知羣下之材始詔徳驤以羣臣功過之迹引與俱對淳化中又分京朝官考課使王沔主之幕職州縣官考課使張宏主之三班考課使魏廷式主之沔既奏其法於是御史弋子元郎吏張紳皆以負黜焉然沔之法亦以煩碎無待士君子之體物議非之久之復嚴京朝官考課而置審官院以錢若水主之廢州縣官考課歸之流内銓以蘇易簡主之唯三班無所改易其後天子又嘗欲自宰相修唐制書考之事既而但欲責其稱職遂不行焉然親書課最之意二十餘幅以賜若水等蓋其丁寧之意如此焉
  訓兵
  古者四時田獵以習武事孔子譏不教民戰者周禮司馬軍旅之政詳矣戰國至於漢唐兵法尤具焉自府衞廢而執兵者皆市人故有天寳之敗以至晉漢兵雖數十萬而皆不素習士居閒暇則自為生業將乘勢重則取其課直至周世宗髙平之退遂收驍勇之士命太祖習焉取其尤者為殿前軍而禁衞之精自此始也宋興益精其法壯鋭者升其軍籍老懦者黜而去之以至太宗真宗屢自臨試而蒐擇故興國有楊村之閲咸平有東武之蒐軍旅之盛近世無比焉然自此兵益以廣議者以動衆為疑而簡練之綱遂踈黜廢之法益恕矣雖天子丁寧欲捄其敝而羣臣莫能本其意焉
  添兵
  唐罷府兵始置神武䇿為禁兵不過三數萬人以備天子扈從藩衞而已故祿山之叛驅市人以戰賊徳宗䝉塵扈駕者四百餘騎甲兵皆散在郡國自河朔三鎮不統於京師餘可舉者太原青杜各十萬人邠寧寧武各六萬人潞徐荆揚各五萬人襄宣壽鎮海各二萬人而觀察團練據要害之地者亦各不下萬人五代之際四方割裂以區區中州之地晉漢之兵嘗至於數十萬人養之既廢教與用之又皆不得其理周世宗髙平之退中國兵制始修列焉宋興太祖鑒前世之敝益修教習之法始黜老懦之兵至於邊鄙務在擇用將帥以折衝一方之難故姚内斌領慶州董遵誨領環州二人所領之兵纔五六千而已當是之時舉中國之兵纔十六萬人平五强國不知兵之少也至太宗伐劉繼元駕前之兵盖十餘萬兵之稍稍益廣自是矣其後曹彬之敗祁溝闗也在行之兵實二十萬既而楊業敗於陳家谷口劉廷讓敗於君子館全軍歿焉士卒前後戰死沿邊瘡痍之兵不滿萬計皆無鬭志河朔振摇悉科鄉民為兵以守城咸平之間又集近京諸州丁壯以為兵而西北邊臣猶請益兵不已張齊賢請調江淮丁壯八萬以益西師天子憂之謂吕䝉正曰方事之警急衞兵亦可抽減其如衞兵數亦不足䝉正復請取河南丁壯以益兵天子難其言然不得已而卒聴焉其後又請濟師不已遂令劉承珪取環慶諸州之兵升為禁兵號振武軍以益焉自此募兵之法益廣矣天子延見近臣屢歎兵數之倍而思太祖之法有減兵之意嘗曰雖議者恐其動衆亦當斷在必行然羣臣莫能承上意
  兵器
  百工之事皆聖人為而其於兵械尤重弓矢之取諸聧始見於經至於周官考工所陳五兵之法可謂詳矣漢興言兵者十三家其要皆以便手足利器械立攻守之勝語曰器不堅利與徒摶同是兵械之不可不修也宋興太祖將平定四方命魏丕主作責以稱職每造兵器十日一進謂之旬課上親閲之作治之巧盡矣國公署有南北作坊歳造甲鎧具裝鎗劔刀鋸器械箭箶簏皮笠弩撞床子弩凡三萬二千又有弓弩院歳造弓弩箭弦鏃等凡千六百五十餘萬諸州歳造弓弩箭劒甲兠鍪甲葉箭鏃等凡六百二十餘萬又别造諸兵幕甲袋征鼓炮炒鍋䥷行槽鍬钁鎌斧等謂之什器凡諸兵械置五庫以貯之戎具精勁近古未有焉景徳中以歳造之器可支三二十年而創作不已天子念勞費之宜省也因遣内都知秦翰閲武庫所聚令給用有餘諸作治以權宜罷焉
  城壘
  周世宗時韓通築城於李晏口凡立十二縣又築束鹿增鼓城葺祁州數年又自浮陽至乾寜補壊防開游口三十六遂通瀛莫宋興王全斌葺鎮州西山堡障劉遇築保州威虜靜戎平塞長城等五城太宗既平太原以潘美守之隳舊州遷於榆次又命美鎮三交三交在西北二百里地號故軍溪谷險絶為戎人之咽喉多由此入冦美帥師襲之偽軍使安慶以城降因積粟屯兵以守之久之遷并州於三交以美為帥焉
  宗廟
  堯舜禹皆立三昭三穆與始祖之廟而五商人祀湯與契及昭穆之廟而六周人祀后稷文武及親廟而七漢初立廟不合古制至晉采周官定七廟之數而虚太祖之室隋興但立髙曾祖禰四廟而已唐初因其制正觀立七廟天寳祠九室梁氏以來皆立四廟宋興采張昭任徹之議追尊僖順翼宣四祖而立其廟用近制也蓋自禰至於髙祖親親之恩盡矣故有四廟之制前世祖有功宗有徳不可預為其數故有五廟六廟七廟之禮先儒以謂有其人則七無其人則五此古今之文損益之數昭昭可考者也
  邊糴
  建隆元年以河北仍歳豐稔榖賤命髙其價以糴之
  常平倉
  淳化二年詔置常平倉命當本官領之歲熟增價以糴歳歉減價以糶用賑貧民復舊制也
  偵探
  淳化中柴禹錫趙瑢掌機務潛遣吏卒變服偵事卒王遂與賣書人韓玉有不平誣玉有惡言禹錫等以狀聞上怒誅玉京人皆寃之自是亷得他事上不復聴至道中又有趙贊性險詖㨗給專伺中書樞密及三司事乘間言於上上以為忠無他膓中外畏其口既而天子覺悟卒誅贊焉
  貢舉
  貢舉之制建隆初始禁謝恩於私室開寳三年召進士安守亮等三十八人對於講武殿下詔賜其第六年又召宋準等覆試於講武殿殿試自此始也自隋大業中始設進士科至唐以來尤盛歲取不過三十人咸亨上元中增至七八十尋亦復故開成中連歲取四十人又復舊制進士外以經中科者亦不過百人至太宗即位興國二年以郡縣闕官浹旬之間拔士幾五百以補闕員而賑滯淹又未命官而賜之綠袍靴笏使解褐焉八年進士萬二百六十人淳化二年萬七千三百人始命知貢舉蘇易簡等受詔即赴貢院不更至私第以防請託至殿試又為糊名之制
  軍賞罰
  天寳之後將之廢置出於軍則軍之驕可知也五代之際國之興亡出於軍則軍之驕又可知也及周世宗奮然獨見誅敗撓之將而軍之約束始修太祖之為將也每有臨陣逗撓不用命者必斫其皮笠以誌之明日悉斬以狥自是人皆死戰及太祖受天命謂征蜀諸將曰所破郡縣當傾帑藏為朕賞戰士國家所取惟在土疆爾故人皆用命所至成功如席巻之易蜀既平擇其親兵得百二十人𨽻殿前司謂之川班殿直廩賜優給與御馬直等其後郊祀優賞太祖特詔賞御馬直更增五千而川班殿直以不在此例擊登聞鼓訴之太祖怒立命中使執歸本營各杖二十明日盡戮於營中餘八十人配諸州遂廢其班初太祖嘗問唐莊宗享國不久何也飛龍使李重進對曰莊宗好畋而將士驕縱姑息每出近郊衞士必控馬首曰兒郎輩寒必望勅賜莊宗即隨所欲給之如此者非一末年之禍蓋令不行而賞賚無節也太祖撫手嘆曰二十年夾河爭取天下而不能以軍法約束此輩縱其無厭之求誠為兒戲我今養士卒固不恡爵賞但犯法者惟有劒耳及聞川班殿直之訴使中使謂之曰朕之所與便為恩澤又焉有例故盡誅之世宗太祖之馭軍賞罰如此故世宗取淮南闗南之地太祖平五强國如拾地芥由是觀之軍無驕否惟所馭之術何如若太祖之智可謂神矣
  雅樂
  周世宗患雅樂陵替得王朴竇儼考正之宋興儼定文舞為文徳之舞武舞為武功之舞大朝㑹用之又定十一曲名以為祭祀㑹朝出入之節焉朴儼所考正有未備者和峴繼成之然裁減舊樂乃太祖之聖意章聖用隨月之律主上新皇祐之制雅樂備焉
  佛教
  建隆初詔佛寺已廢於顯徳中不得復興開寳中令僧尼百人許歲度一人至道初又令三百人歲度一人以誦經五百紙為合格先是泉州奏僧尼未度者四千人已度者萬數天子驚駭遂下詔曰古者一夫耕三人食尚有受餒者今一夫耕十人食天下安得不重困水旱安得無轉死之民東南之俗游惰不職者跨村連邑去而為僧朕甚嫉焉故立此制
  史官
  天子動則左史書之春秋是也言則右史書之尚書是也漢武帝有禁中起居注魏晉歸之著作其後亦命近臣典其事後魏始置起居令史行幸宴㑹則在御座前記君臣酬答之語又别置起居注二人北齊有起居省隋置起居舍人二人以掌内史唐起居之官𨽻於門下顯慶中郎與舍人分𨽻兩省每天子御殿則左右夾香案分立殿下螭頭之側和墨濡翰皆就螭頭之坳處有命則臨陛俯聴對而書之典禮文物册命起奏羣臣薨免懲勸之事悉載於起居注季冬終則送於史官長壽中姚璹以為帝王謨訓不可使無紀述若不宣自宰相史官無由而書請仗下所言軍國政要命宰相一人專知撰錄季終付於史官即今之時政記也元和十二年又委承㫖宰相宣示左右起居注令其綴錄大和九年詔郎舍人准故事入閣日齎紙筆立於螭頭以記言動故文宗實錄為備焉至後唐明宗亦命端明殿學士樞密直學士修日厯世宗用陶穀之言修明宗之制開寳中扈䝉為修撰以謂内庭日厯樞密院抄錄送史官所記者不過對見辭謝而已蓋宰相虞漏洩而史官限疎逺故莫得而具也請言動可書者委宰相參政月錄以送史官使修日厯遂以參知政事盧多遜專其事興國中詔書病史氏之漏落又以參知政事李昉專其任而樞密院亦令副使一人專知纂述昉請每月先以奏御乃送史官時政記之奏御自昉始也淳化之間從張佖之請始置起居院修左右史之職以梁周翰掌起居郎事李宗諤掌舍人事焉周翰宗諤言崇徳殿長春殿宣諭論列之事時政記記之樞密院事闗機密本院記之餘百司封拜除改沿革制撰之事請悉使條送以備論撰月終皆送史官從之又令郎舍人分直崇政殿記言動别為起居注每月先以奏御起居注奏御自周翰宗諤始也
  正量衡
  建隆初頒量衡於天下淳化中以太府之式不足以合信取平守藏吏縁為奸天下歲輸者至於破産以萬數守者更代動必數歲計爭於是天子詔有司使為新法劉承珪劉䝉言權衡之法起於黍十黍為系十系為銖四十銖為兩度之法起於忽十忽為絲十絲為毫十毫為釐十釐為分為一絫四絫以開元通寳錢肉好周均者校之十分為錢十錢為兩自分釐毫絲忽轉轉十倍增之凡一錢為十萬忽因取毫髪計之皆有準自一錢至半錢為衡以較之得錢二千四百輕重等者為十五斤可施用并以絲忽毫釐銖累之準奏御詔三司較之以御書淳化三體錢二千四百磨令與開元通寳錢輕重等定其法為新式頒之天下權衡之法得焉
  户口版圖
  太祖元年有州一百一十一縣六百三十户九十六萬七千三百五十三末年州二百九十七縣一千八百六户二百五十萬八千九百六十五興國初有上言事以閏為限三歲一令天下貢地圖與版籍上尚書省所以周知地理之險易户口之衆寡至道初又令更造天下州縣户口之版籍焉
  任將
  太祖之置將也隆之以恩厚之以誠富之以財小其名而崇其勢略其細而求其大久其官而責其成每朝必命坐賜與優厚撫而遣之嘗令為郭進治第悉用𤭁瓦有司言非親王公主不得用之上曰郭進控㧖西山十餘年使我無北顧憂我視進豈減兒女耶趣作無復言此可謂隆之以恩矣取董遵誨於仇讎取姚内斌於俘虜皆用之不惑郭進在西山嘗有軍校訟其不法上曰進馭下嚴是必罪人懼進法欲誣進以自免也使中人執以賜進令詰而殺之此可謂厚之以誠矣西北邊軍市之租多賜諸將不問出入往往賞賚又輒以千萬李漢超守闗南屬州錢七八萬貫悉以給與又加賜賚漢超猶私販榷場規免商算有以事聞者上即詔漢超私物所在悉免闗征故邊將皆養士足以得死力用間足以得敵情以居則安以動則勝此可謂富之以財矣李漢超郭進皆終於觀察使所居不過巡檢使之名終不以大將處之然皆得以便宜從事郭進在西山上每遣戍卒又諭之曰汝等謹奉法我猶赦汝郭進殺汝矣其假借如此故郭進所至兵未嘗少衂此可謂小其名而崇其勢矣王彦昇之好勇馮繼業之自伐然用彦昇守原州繼業守靈州皆邊境以安此可謂略其小而求其大矣何繼筠屯棣州二十餘年董遵誨屯通逺軍四十年其餘皆不減十餘年邊境賴之此可謂久其官而責其成矣夫寵之以非常之恩則其感深待之以赤心則其志固養之以關市之租則其力足小其名而不撓其權則在位者有赴功之心而勇智者得以騁略其過則材能進久其任則功利悉自古用將之術不易於是太祖兼用之故以李漢超屯闗南馬仁瑀守瀛州韓令坤鎮常山賀惟忠守易州何繼筠領棣州以防北邊郭進控西山武守琪戍晉州李謙溥守隰州李繼勲鎮昭義以禦太原趙贊屯延州姚内斌守慶州董遵誨屯環州王彦昇守原州馮繼業守靈武以備西戎如姚内斌董遵誨之徒所領不過五六千人而威名皆行乎戎狄當此之時建隆元年六月誅李重進收潞州十一月誅李筠收揚州四年收湖南北六年收蜀十三年收南越十七年定江表之地内則呉越閩海歲奉貢職外則交州丁璉髙麗王伷請吏嚮化而契丹修好之使數至於闕廷拱挹指麾而天下一定不知封疆之憂蓋太祖用將之術如此故養士少而蓄力多操術簡而收功博也
  水災
  周世宗嘗使竇儼論水沴所興儼以謂陰陽者水火之本陰之主始於淵獻水之行紀於九六凡千七百二十有八歲為浩浩之㑹當此之時雖有周唐之君不能弭其患者數也若至於后辟狂妄以自率權臣昧冒以下專政不明賢不章則苦雨數至潦水厚積徳宗壬申之水者政也漢以來言災異者亦然然則誠古今之通論宋興常雨之沴間輙有之然未嘗有百川沸騰黎民昏墊之患也而太祖開寳之間常以霖雨之憂出後宫以銷幽閉之感太宗淳化之歲嘗自七月至九月雨不止崇明門外皆浮甖栰以濟壁壘廬舍多壞人多壓死物價踴貴秋歛用微於是流移者衆而陳潁宋亳之間盜亦稍稍而起太宗加給復之恩賜糜淖之餉以救其變此祖宗所以懼天災圖政務之遺事也
  汴水
  昔禹於滎澤下分大河為陰溝出之淮泗至浚儀西北復分二渠其後或曰鴻溝始皇疏之以灌魏郡者是也或曰浪宕渠自滎陽五池口來注鴻溝者是也或曰浚儀渠漢明帝時循河流故瀆作渠渠成流注浚儀者是也或曰石門渠靈帝時於敖城西北累石為門以遏渠口者是也石門渠東合濟水與河渠東注至敖山之北而兼汴水又東至滎陽之北而旃然之水東流入汴滎陽之西有廣武二城汴水自二城間小間中東流而入濟水至此乃絶桓温將通之而不果者晉大和之中也劉裕浚之始有湍流奔注而岸善潰塞裕更疏鑿以漕運者義熙之間也皇甫誼發河南丁夫百萬開之起滎澤入淮千有餘里更名之曰通濟渠者隋大業之初也裴耀卿有江南租船自淮而北泝鴻溝轉相輸納於河cq=126陰含嘉太原等倉凡三年運米七百萬石者唐開元之際也後世因其利焉太宗嘗命張洎論著其興鑿漕運之本末如此宋至道之間也
  刑法
  太祖始用士人治州郡之獄太祖即位尤重用典刑哀矜之詔歲輙有之刑部設詳覆之員諸路命糾察之使至於淳化又置審刑院於禁中防大理刑部之失凡具獄先上二司然後闗報審刑事從中覆然後下丞相府又以聞始命論蓋其重慎之備如此焉
  管榷
  太祖知百姓疾苦五代之政欲與之休息故詔書屢下弛鹽禁於河北實鹽價於海濵有司嘗欲重新茶之估以出於民上曰是不重困吾人耶遂置其議既平五强國收天下之地未嘗不去其煩苛與百姓更始焉故民始得更生於水火之中當是之時靡敝少而用約也自時以來兵簿既衆他費稍稍亦滋錮利之法始急於是言礬課則劉熙古深茶禁則樊若水峻酒榷則程能變鹽令則楊允恭各騁其意從而助之者寖廣自此山海之人征榷之算古禁之尚疏者皆密焉猶不能以為足也
  
  察天時以授民事則厯象不可不謹也唐虞以來尚矣唐髙祖有戊寅之厯髙宗有麟徳之厯中宗有景龍之厯明皇有大衍之厯肅宗有至徳之厯代宗有五紀之厯徳宗有正元之厯憲宗有觀象之厯穆宗有宣明之厯昭愍有崇元之厯自時以後至於梁唐日官之任缺焉晉髙祖始用趙仁錡有調元之厯周世宗用王朴有欽天之厯當朴之成厯也王處訥謂之曰此厯可且行久則差矣既而果然宋興命處訥正之於是有應天之厯久之又差而苗守信等承詔論定於是有乾元之厯至道淳化之間王睿鄭昭晏之徒屢校其疎密而日官韓顯符始定渾儀之器楊文溢增用甲子之數皆施行焉
  錢幣
  興國初絀江南鐵錢鑄農器以給流民而於江東之地始鑄銅錢民便之自樊若水始其後以鉛錫雜鑄雖歲增數倍而錢始麤惡自張齊賢始淳化之間趙安易請鑄大錢行於蜀自大臣皆以為不可而安易之辨不可屈既鑄非便天子卒斷而罷之焉
  宦者
  淳化中改黄門院為内侍省而置昭宣使以王延徳王繼恩杜彦鈞處之繼恩收蜀有功宰相欲以為宣徽使天子以為宦官不可令預政事切責宰相而置宣政使以命繼恩其後張洎居翰林請以藍敏正為學士裴愈副之上曰此亂政朕方復古道安得踵此覆轍邪洎慙而退蓋祖宗之明理亂慎威福之漸如此焉
  學校
  宋興承五代之亂建隆初嘗命崔頌教國子始聚生徒講學天子使使者臨賜酒果以寵厲學者淳化中上始視學命孫奭講説命之篇天子嗟異久之
  名教
  唐氏五代之亂教化之事久缺雍熙初始勅羣臣用通喪之制至道之間近臣有不能養者上為賜錢使迎其母而使者亦言蜀人有事於中州其父家居不能自存者天子驚嘆於是詔書遂下稱人子之義以風曉切責而使執法舉不能養者定著於令焉
  銓選
  建隆初定考判之制著循資之格
  䄍祭
  博士和峴言䄍始伊耆而三代有嘉平清祀䄍祭之名䄍臘之别名也漢乘火徳以戌日為臘臘接也言新故相接故田獵取禽以報百神享宗廟旁及五祀以致孝盡䖍晉魏同之唐以土王正觀之際尚用前寅䄍百神夘日祭社宫辰日臘宗廟至開元始定禮制三祭皆於臘辰以應土徳議者是之宋興推應火行以戍日為臘而獨以前七日辛夘䄍不應於禮請如開元故事䄍百神祀社稷享宗廟同用戍臘如禮便制曰可
  感生帝
  乾徳初用博士聶崇義之言以赤帝為感生毎歲正月祠用壇其後又以正月上辛祀昊天上帝五帝皆從祀與感生帝祭同日既瀆且從祀禮殺失所以致崇極意自此感生帝始别祭不從祀昊天
  西京郊配
  太祖開寳元年幸河南定圓丘之位以四月郊祀上帝將行躬告於太廟既行不載主焉
  祠太一
  興國中兆太一於城南用學士張齊賢春官正楚芝蘭領祠事齊賢等以為太一者五帝之佐天之貴神祠宜半祀天之禮又小損之天子使加伶官百人自昏祠至明如漢制焉
  郊配
  太祖已尊四祖之廟郊祀以宣祖配天宗祀以翼祖配帝及太宗繼大統禮官以為王業所興自太祖始故興國之初天子再郊皆太祖配天及欲封泰山扈䝉建白以謂嚴父莫大於配天宜以宣祖配天太祖配帝其後封禪之禮輟而雍熙之郊遂用䝉議學者病之至淳化之春合祭天地於圜丘遂以宣祖太祖同配如永徽故事自此孟春祈穀孟冬祀神州季秋大響明堂用宣祖配冬至祀昊天夏至祀皇地祇孟夏雩祀用太祖配如永泰之禮皆禮儀使蘇易簡所定焉
  賦税
  周世宗嘗患賦税之不均詔長吏重定潁州刺史王祚躬行部縣均其輕重補流民逋賦以萬數增其舊籍百姓詣闕稱頌焉
  三司
  鹽鐵户部度支凡二十四案吏千餘人乾徳定考課之法興國增判官之員淳化之間或專置一使或離為二司已又復之為三而副貳官屬之損益視焉天子嘗召見其吏李浦等問利害之理浦等言七十餘事多見聴納於是三司使陳恕等皆以不勝任見讓而浦遂試用顯於世焉
  俸祿
  太祖哀憐元元之困而患吏之煩擾欲髙吏之行以便民於是定俸户之制修益俸之令太祖猶以為煩民也於是出庫財以賦吏祿詔書屢出欲吏之有餘而無内顧之憂然後於義徳備焉蓋其任人之知所先後如此
  南蠻
  南蠻於四夷為類最微然動輙一方受其患至覆軍殺將與夫轉餉煩敝之久也則他盜亦縁而有大中咸通之間安南之蠻是也故為政者不得不戒焉宋興嘗設廣捷之兵習摽牌之器其後又益澄海之師皆以備蠻之為疆場害也蓋及其輙動而我之所以威附之術可得而談者有用兵深入伐而克之興國之初翟守素之平梅峒是也有兵已克破赦而受之咸平之間曹克明之收撫水是也有計能屈之納以恩信章聖之世謝徳權之靖宜州是也蓋兵不足以克則赦不能以來計不足以屈則信不能以收此古今之通理而智謀者之所易覩也今溪洞往往為東南之憂而議者不謀威略一欲懷之以利是見其一未見其二也
  折中倉
  折中之法聴商人入粟而趨江淮受茶鹽之給公私便之或以為敝濫既廢而歳失百萬之入端拱初復置以歲旱而止淳化中遂復之
  𣙜易
  宋興既收南越之地而交阯奉貢職海外之國亦通闗市犀象珠璣百貨之産皆入於中國府庫既充有司遂言宜出於民始置𣙜易之場嵗收其直數十萬貫自此有加焉
  左藏
  興國初左藏之財既充斥始分為三錢與金帛皆别藏典守者亦各異焉
  賊盜
  宋興既斂兵於内盜賊輒發而州郡無武備急則吏走匿自存天子常薄吏罪而言事者以為適然故盜起輒轉刼數百千里非天子自出兵往往不能格愚固異焉及覽近世之迹若宋璫守益州張雍守梓州秦傅序守開州何邴守象州皆以區區一城抗賊之鋒不為不義屈於是知天子待吏盡恕道矣而吏之走匿自存者何其不自力也
  漕運
  宋興承周制置集津之運轉闗中之粟以給大梁故用侯贊典其任而三十年間縣官之用無不足及收東南之地興國初始漕江淮粟四五百萬石至汴至道間楊允恭漕六百萬石自此歲增廣焉
  文館
  三館之設盛於開元之世而衰於唐室之壞五代髙武力雖存西館之署而法度卑矣宋興太祖急於經營收天下之地其於文儒之事稍集然未能備也太宗始度升龍之右設署於禁中收舊府圖籍與呉蜀之書分六庫以藏之又重亡書之購而閭巷山林之藏稍稍益出天下圖書始復聚而縉紳之學彬彬矣悉擇當世聰明魁礨之材處之其中食於大官謂之學士其義非獨使之尋文字窺筆墨也蓋將以觀天下之材而備大臣之選此天子所以發徳音留聖意也
  屯田
  自漢昭始田張掖趙充國耕金城曹操以區區之魏力農許下晉用鄧艾田壽春羊祜田襄陽杜預田荆州荀羨田東陽隋耕朔方之地而唐起屯振武皆内益蓄積外有守禦之利故能服夷狄兼隣國或定南面之業焉宋興當雍熙之間契丹屢為邊害天子念守兵歲廣而趙魏失寧廢耕桑之務於是方田之法自此始是後開易水疏雞距修鮑河之吏邊屯以次立矣然中國一統内輯百萬之師議者以為豈晏然不知兵農兼務哉天子乃遣議臣東出宿亳至壽春西出許潁轉陳蔡之間至襄鄧得田可治者二十二萬頃欲修耕屯之業度其功用矣天子之意嚮之而任事者破壞其計故功不立
  水利
  自史起溉鄴田鄭國鑿涇水李冰以區區之蜀修二江之利漢興文翁穿煎㳛鄭當時引渭莊熊引洛兒寛奏鑿六輔渠而白公注涇渭邵信臣廣鉗盧之浸自是後王景理芍陂馬臻築鑑湖至晉杜預疏荆兖之水張闓理曲阿之塘宋人引渒魏人引河唐疏雷陂築句城除堰遏之害皆代天施長地力衣食元元而足公家之費故三代溝澮之法替而赴時務功此不可不重也聖宋當雍熙之間以下並同屯田篇但改欲修耕屯之業作水之浸灌者舊迹皆可理
  黄河一作旅河
  河自西出而南又東折然後北注於海當禹之行水功之所施者最多自大伾而北既釃為二至大陸又播為九然後為逆河以與海屬非屢散裂而順導之莫能為功蓋其難如此故厯三代千有餘年無河患者以禹故迹未嘗變也至周定王之時禹迹遂改故河之為敗自此始自是之後言治河者尤衆有欲索故迹而穿之許商解光之説是也有欲出之胡中齊人延年之説是也有以為天事可勿理者田蚡谷永之説是也有以為宜空水衝以縱其決穿漕渠以通其勢者闗並賈讓之説是也有以為宜弛灌溉之防使水得自行者張戒之説是也有以為宜徙之寛平者王横之説是也有以為宜計為隄防又以為隄防非古義者王延平當之説是也凡此數者各乖異總之隄防之起自戰國西漢以來築作者輒復敗故務壅塞居水者最闇於用而復二渠則水之害去絶屯氏之河則害作故言河宜散裂倣於禹迹是當盛宋之隆河數為敗興國之間房材之決為甚當此之時勞十萬之衆然後復理天子為賦詩比瓠子之歌屬者雖有商胡之憂非曩時比也然天子大臣講求利害之理勤矣愚既以為隄防壅塞闇於用倣禹之迹為可然水之為迹難明久矣非深考博通心知其詳固難以臆見決䇿舉事也宜博求能疏川浚河者與之慮定然後施功則可以下安元元上追禹績矣
  邊防
  周世宗之時築李晏口立縣十二又築束鹿增鼓城葺祁州遂自浮陽至乾寧之塞補壞防開㳺口三十有六瀛莫以通作治之功自韓通宋興葺鎮州西山保障自王全斌而築保州威虜靜戎平塞長城寨自劉遇太宗既平晉隳舊州遷之榆次又遷三交奪故軍之險而守之得邉人咽喉之地自潘美
  平糴
  使歲穰穀不賤出歲㓙民不病食故平糴之令自此始李悝修之魏以富彊漢興耿壽昌開常平之法以至晉齊不能廢後魏定和糴之制北齊築富人之倉隋人置監唐人置東西市之糴雖號名殊其為法一也當盛宋建隆之間始因河内之稔修邊糴之事至淳化而天下之糴復大備
  義倉
  使歲穰輸其餘歲㓙受而食之故義倉之法自此始長孫平修之隋以富足唐用戴胄之言而復定著令髙宗又開雜用之禁神龍之後綱理疏濶而義倉遂廢殆盡至開元自王公以下至於庶人皆有入故義倉之實至六千萬以上自是後而衰宋興乾徳之初天子哀歲不登而倉吏不以時出與民於是著發粟之制使不待詔令其後又病吏之煩擾而民罹輸轉之困又罷之至今上而舊制復行
  
  唐正元初趙贊興茶税而張滂繼之什取其一以助軍費長慶初王播又增其數大中中裴休立十二條之利宋興茶鹽之法屢有變易而茶法幾至大壞景徳中嘗乘邊備之急而倉卒變法髙塞下入粟之虚直易江淮茗荈之實其厚利悉歸於商人矣是時議臣請以見緡入中而天聖初又設三説之法入見緡金帛則官雖為便而商者不通用三説則官有七倍之損而香象之貨居積停滯公私皆失其利焉景祐康定之間又增以鹽利為四説雖公家虧於半而賈販者復壅至皇祐中又用見緡之法雖壅滯稍去然調視小失固未免於乖迂也






  元豐類藁巻四十九



  欽定四庫全書
  元豐類藁巻五十
  宋 曾鞏 撰
  金石錄跋尾
  茅君碑
  茅君碑三茅者盈太元真君固定録真君衷保命僊君皆漢景帝中元間人盈天漢四年道成至元帝初元五年來江左句曲之山哀帝元壽二年乗雲而去至梁普通三年五百四十四年矣固至孝元時拜執金吾卿衷宣帝地節四年拜上郡太守五更大夫並解任還家修學成帝永始三年固為定錄真君衷為保命僊君梁普通三年道士張繹建此碑孫文韜書
  常樂寺浮圖碑
  常樂寺浮圖碑周保定四年立州人治記室曹明逵撰其辭云襄州刺史王秉字孝直建常樂寺塼塔七層其碑文今仆在襄州開元寺塔院其文字書畫無過人者特以後周時碑文少見於世者故存之
  九成宫醴泉銘
  九成宫醴泉銘祕書省檢校侍中鉅鹿郡公魏徵撰兼太子率更令歐陽詢書九成宫乃隋之仁壽宫也魏為此銘亦欲太宗以隋為戒可以見魏之志也
  魏侍中王粲石井欄記
  魏侍中王粲石井欄記貞元十七年山南東道節度使于頔撰掌書記胡證書一記參謀太子舍人甄濟撰判官彭朝議書云上元二年山南東道節度使來瑱移井欄置於襄州刺史官舍故為記甄濟者韓愈所謂陽瘖避職卒不汚祿山父子事者也其文得之為可喜而朝議書尤善皆可愛者也
  襄州徧學寺禪院碑
  襄州徧學寺禪院碑黄門侍郎修國史韋承慶撰太子少詹事鍾紹京書開元二年立其文云襄州人將仕郎阮𢎞靜與其屬人建徧學寺禪院故立此碑承慶有辭學張易之敗時承慶以附託方待罪衆推令草赦書永慶援筆而成衆壯之紹京景龍中以苑總監從討韋氏有功惟嗜書家藏王羲之獻之褚遂良書至數十百巻以善書直鳳閣武后時榜諸宫殿明堂及銘九鼎皆紹京書也其字畫妍媚遒勁有法誠少與為比然今所見特此碑尚完尤為可愛也徧學寺於宇文周為常樂寺於今為開元寺
  襄州興國寺碑
  丁道䕶書啓法寺碑一興國寺碑一皆隋開皇中立啓法寺今為龍興寺在襄陽城西興國寺今為延慶寺在望楚山歐陽永叔云興國寺碑不知所在特見其模本於太學官楊衷家而此碑陰又有道䕶書襄州鎮副總管府長史栁止戈而下十八官號姓名其字尤可喜得之自余始世蓋未有傳之者也
  韓公井記
  韓公井記開元二十二年初置十道採訪使韓朝宗以襄州刺史兼山東道襄州南楚故城有昭王井傳言汲者死行人雖暍困不敢視朝宗移書諭神自是飲者亡恙人更號韓公井楚故城今謂之故牆即鄢也此記今移在郡廨中故城改為牆者由梁太祖父烈祖名誠當時避之故至今猶然
  晉陸禕碑
  晉陸禕碑此碑云禕字元容呉郡呉人其先家於陸鄉因氏姓焉顯考呉故左丞相禕赤烏六年召宿衞郎中轉右郎中左郎中治書執法平中校尉平義都尉五官郎中騎都尉遷黄門侍郎封海鹽縣侯加裨將軍行左丞相鎮西大將軍事又云委戈執笏入賔皇儲而呉志云孫皓大鼎元年以陸凱為左丞相又云凱子禕初為黄門侍郎出領部曲拜偏將軍凱亡後入為太子中庶子皆與此碑合而此碑晉泰寧三年立也
  尚書省郎官石記序
  尚書省郎官石記序陳九言撰張顛書記自開元二十九年郎官石名氏為此序張顛草書見於世者其縱放可怪近世未有而此序獨楷字精勁嚴重出於自然如動容周旋中禮非强為者書一藝耳至於極者迺能如此其楷字蓋罕見於世則此序尤為可貴也
  桂陽周府君碑并碑陰
  桂陽周府君碑并碑陰歐陽永叔按韶州圖經云後漢桂陽太守周府君廟在樂昌縣西一百一十八里武溪上武溪驚湍激石流數百里昔馬援南征其門人爰寄生善吹笛援為作謌和之名曰武溪深曰滔滔武溪一何深鳥飛不渡獸不能臨嗟哉武溪何毒淫周府君開此溪合真水桂陽人便之為立廟刻石又云碑在廟中郭蒼文今碑文磨滅云府君字君光而名已訛缺不辨圖經但云周使君亦不著其名後漢書又無傳遂不知為何人也按武水源出郴州臨武縣鸕鷀石南流三百里入桂陽水真水黎溪盧溪曹溪諸水皆與武水合流其俗謂湍峻為瀧溪退之詩云南下樂昌瀧即此水也碑首題云神漢者如唐人云聖唐爾蓋當時已有此語而史傳他書無之獨見於此碑也熙寧八年余從知韶州王之材求得此本之材又以書來曰按曲江縣圖經周府君名昕字君光則永叔云圖經不著其名者蓋考之未詳也又有碑陰列故吏及工師官號州里姓名之材并模以來永叔蓋未之得也其碑陰曲江字皆作曲紅而蒼江字江夏字亦作紅蓋古字通用不可不知此學者所以貴乎博覽也永叔又記劉原父所得商洛之鼎銘云惟十有亖古四字月旁死魄君謨問十四月者何謂原父不能言也以余考之古字如亦作㚐人作冗之類皆重出如此者甚衆則此文作亖者特二字耳永叔原父君謨皆博識而亦有所未達學者又不可不知故并見之於此也
  唐安鄉開元寺卧禪師凈土堂碑銘
  唐安鄉郡開元寺卧禪師凈土堂碑銘監察御史張鼎撰雍縣尉呉郁書天寳九載庚寅立稱卧禪俗姓辛氏名順忠隴西狄道人隴右按察使崔昇進奏住河南開元寺右脅而卧諸漏已無開元中詔隴右節度使張守珪為就寺造凈土堂故為銘自河隴沒於羌夷州縣城郭官寺民廬莫不毁廢唯佛寺與碑銘文字載佛寺者往往多在世皆以謂四方幽逺殊類異俗不知禮義出於天性故夷之然其於佛皆知信慕以其有罪福報應之説余以謂四夷雖恣睢甚者及曉之以曲直是非悦且從也固不可謂其天性無欲善之端是以虞夏之世東漸於海西被於流沙朔南暨聲教則能令其信慕者亦非特有佛而已也彼以罪福報應之説動之未若不動之以利害而使之心化此先王之徳所以為盛也
  江西石幢記
  江西石幢記觀察支使試左武衞兵曹參軍來擇撰太和二年建自採訪使班景倩兼知黔中道為始判官已下皆列次姓名後石幢記都團練判官試太常寺協律郎李方𤣥撰太和七年建自使檢校右散騎常侍兼侍御史中丞裴誼為始副使已下皆列次姓名續石幢記節度掌書記陳象撰光化三年建自使開府儀同三司檢校太保兼侍中潁川郡鍾某為始列副使已下如後記續立石柱題名記知節度判官胡順之撰天聖元年建自太平興國元年自殿中丞通判軍州事李斡為始至熙寧九年祠部郎中集賢校理葉均此下闕
  辱井銘
  辱井銘辱井有篆文云辱井在斯可不戒乎并下文共十八字在井石檻上不知誰為文又有景陽樓下井銘又有陳後主叔寳辱井記云江寧縣興巖寺井石檻銘莫知誰作也厯序隋文帝命晉王廣伐陳後主自投井中令人取之驚其太重及出乃與張貴妃孔貴人三人同束而上其末云唐開元二十二年三月十七日前單父縣令左轉此縣丞太原王此下闕
  漢武都太守漢陽阿陽李翕西狹頌
  漢武都太守漢陽阿陽李翕西狹頌武都太守漢陽阿陽李翕字伯都以郡之西狹閣道通梁益縁壁立之山臨不測之溪危難阻峻數有顛覆霣墜之害乃與功曹吏李旻定策勅衡官掾仇審治東坂有秩李瑾治西坂鐉燒大石改髙即平正曲廣阸既成人得夷塗可以夜涉迺相與作頌刻石其頌有二其所識一也其一立於建寧四年六月十三日壬寅其一是年六月三十日立也又稱翕嘗令澠池治崤嶔之道有黄龍白鹿之瑞其後治武都又有嘉禾甘露木連理之詳皆圖畫其像刻石在側蓋嘉祐之間晁仲約質夫為興州還京師得郙閣頌以遺余稱析里橋郙閣漢武都太守阿陽李翕字伯都之所建以去沉没之患而翕字殘缺不可辨得歐陽永叔集古錄目跋尾以為李㑹余亦意其然及熙寧十年馬瑊中玉為轉運判官於江西出成州所得此頌以視余始知其為李翕也永叔於學博矣其於是正文字尤審然一以其意質之遂不能無失則古之人所以闕疑其可忽歟近世士大夫喜藏畫自晉以來名能畫者其筆迹有存於尺帛幅紙蓋莫知其真偽往往皆傳而貴之而漢畫則未有能得之者及得此圖所畫龍鹿承露及嘉禾連理之木然後漢畫始見於人又皆出於石刻可知其非偽也漢武帝元鼎六年以汧隴西南接於巴蜀為武都郡及其後始分而為興州為成州成州則武都之上祿也郙閣立於建寧五年翕治崤嶔西狹郙閣之道有益於人而史不傳則頌之作所以備史之闕是則傳之亦不可以不廣也








  元豐類藁巻五十
  南豐先生文集後序
  南豐先生曾氏之文與廬陵歐陽氏眉山蘇氏臨川王氏並稱名家而皆有集行於世先生之集蓋刻自元大徳甲辰此為元豐類藁宜興有刻為樂安鄒君旦豐學重刻為南靖楊君參縉紳章縫遂有善本爭相摹印人人得而觀之鄒孟氏所謂誦其詩讀其書不知其人可乎學者觀先生之文則知先生矣知先生則於感發也特易易耳厯歲兹逺板畫多磨雖嘗正於謝簿普再補於莫君駿顧旋就湮至不可讀予謫旴之再稔公暇輒留意於斯而郡齋所存若李旴江先生集養生雜纂耕織圖和唐詩昔所殘缺悉為增定既又取是集讎校焉易其敝朽剔其汚漫更新且半庶幾全錄越三月始就緒嗚呼先生之文何事於予顧誠有不容已者而亦學者誦法所在髙山仰止景行行止願相與勉之若徒以其文焉爾也淺之乎求先生者矣仁和後學陳克昌謹識



  欽定四庫全書
  元豐類藁附錄
  行狀
  公諱鞏字子固建昌軍南豐人曾祖諱仁旺贈尚書水部員外郎祖諱致堯尚書户部郎中直史館贈右諫議大夫考諱易占太常博士贈光祿卿母呉氏文城郡太君母朱氏仁壽郡太君公嘉祐二年進士及第為太平州司法參軍召編校史館書籍厯館閣校勘集賢校理兼判官告院嘗為英宗實錄檢討官不踰月罷出通判越州厯知齊襄洪州進直龍圖閣知福州兼福建路兵馬鈐轄賜緋衣銀魚召判太常寺未至改知明州徙亳州又徙滄州不行留判三班院遷史館修撰管句編修院兼判太常寺元豐五年四月擢試中書舍人賜服金紫九月丁母憂明年四月丙辰終於江寧府享年六十有五自大理寺丞五遷尚書度支員外郎換朝散郎勲累加輕車都尉元配晁氏光祿少卿宗恪之女繼室李氏司農少卿禹卿之女子男三人綰太平州司理參軍綜太廟齋郎綱承務郎二女蚤卒孫男六人悊怘愈𢘇怤憩悊假承務郎餘未仕孫女五人元豐七年六月丁酉葬南豐從周鄉之原頭曾氏姒姓其先魯人至其後世避地遷於豫章子孫散處江南今家南豐者自髙祖諱延鐸始也初蒧及參父子俱事孔子蒧樂道忘仕孔子與之參以孝徳為世稱首而參孫西恥自比於管仲其世徳淵源所從來逺矣至皇祖大夫以直道正言為宋名臣皇考光禄博學懿文惇行孝友明古誼達時變位不配徳著書垂後畜厚流長天以道徳文章鍾于公身以侈大前烈開覺後嗣實命世之宏材不待文王而興者歟公生而警敏不類童子讀書數百千言一覽輒誦年十有二試六論援筆而成辭甚偉也未冠名聞四方是時宋興八十餘年海内無事異材間出歐陽文忠公赫然特起為學者宗師公稍後出遂與文忠公齊名自朝廷至閭巷海隅障塞婦人孺子皆能道公姓字其所為文落紙輒為人傳去不旬月而周天下學士大夫手抄口誦唯恐得之晩也蓋自揚雄以後士罕知經至施於政事亦皆卑近苟簡故道術寖微先王之迹不復見於世公生於末俗之中絶學之後其於剖折微言闡明疑義卓然自得足以發六藝之藴正百家之繆破數千載之惑其言古今治亂得失是非成敗人賢不肖以至彌綸當世之務斟酌損益必本於經不少貶以就俗非與前世列於儒林及以功名自見者比也至其文章上下馳騁愈出而愈新讀者不必能知知者不必能言蓋天材獨至若非人力所能學者憊精思莫能到也世謂其辭於漢唐可方司馬遷韓愈而要其歸必止於仁義言近指逺雖詩書之作者未能逺過也其為人惇大直方取舍必度於禮義不為矯偽姑息以阿世媚俗弗在於義雖勢官大人不為之屈非其好雖舉世從之不輒與之比以其故世俗多忌嫉之然不為之變也其材雖不大施而所治常出人上為司法論决重輕能盡法意繇是明習律令世以法家自名者有弗及也為通判雖政不專出而州賴以治初嘉祐中州取酒場錢給牙前之應募者錢不足迺俾鄉户輸錢助役期七年止後酒場錢有餘應募者利於多入錢期盡而責鄉戸輸錢如故公閲文書得其姦立罷輸錢者二百餘户且請下詔約束毋擅增募人錢歲饑度常平不足仰以賑給而田居野處之人不能皆至城郭至者羣聚有疾癘之虞前期喻屬縣富人使自實粟數總得十五萬石視常平賈稍增以予民民得從使受粟不出田里而食有餘粟賈平又出錢粟五萬貸民為種糧使隨歲賦入官農事賴以不乏為州務去民疾苦急姦彊盗賊而寛貧弱曰為人害者不去則吾人不寧齊曲堤周氏衣冠族也以貲雄里中周氏子髙横縱淫亂至賊殺平民汙人婦女服器擬乘輿髙力能動權貴州縣勢反出其下故前後吏莫敢詰公至首取髙寘於法厯城章丘民聚黨數十横行村落間號霸王社椎埋盗奪簒囚縱火無敢正視者公悉擒致之特配徙者三十一人餘黨皆潰是時州縣未屬民為保伍公獨行之部中使譏察居人行旅出入經宿皆籍記有盗則鳴鼓相援又設方畧明賞購急追捕且開人自言故盗發輒得有葛友諒者屢剽民家以名捕不獲一日自出告其黨公予袍帶酒食假以騎從輦所購金帛隨之狥諸郡中盗聞多出自言友智力兼人公外示章顯實欲攜貳其徒使之不能復合也齊俗悍彊喜攻刼至是豪宗大姓歛手莫敢動冦攘屏迹州部肅清無枹鼓之警民外戸不閉道不拾遺閩粤負山瀕海有銅鹽之利故大盗數起公至部時賊渠廖恩者既赦其罪誘降之然餘衆觀望十百為羣既潰復合陰相推附至連數州其尤桀者𨽻將樂縣縣嘗呼之不出愈自疑且起踵恩所為居人大恐公念欲緩之恐勢滋大急之是趣其為亂卒以計致之前後自歸若就執者幾二百人又擒海盗八人自殺者五人老姦宿偷相繼縛致者又數十人吏士以次受賞公復請並海增巡檢員以壯聲勢自是幅員數千里無敢竊發者民山行海宿如在郛郭亳亦號多盗治之如齊盗為引去公為人除大患者既如此至於澄清風俗振理頽壞鬭訟衰熄綱紀具修所至皆然也其餘廢舉後先則視其時因其便為之在齊㑹朝廷變法遣使四出公推行有方民用不擾使者或希望私欲有所為公亦不聴也河北發民濬河調及它路齊當出夫二萬縣初按籍二丁三丁出一夫公括其隠漏後有至九丁出一夫者省費數倍又損役人以紓民力弛無名渡錢為橋以濟往來徙傳舍自長清抵博州以達於魏視舊省六驛人皆以為利其餘力比次案牘簿書藏之以十五萬計它州亦然既罷州人絶橋閉門遮留夜乘間廼得去襄州繼有大獄逮繫充滿有執以為死罪者公至閲囚牘法當勿論即日縱去并釋者百餘人州人噪呼曰吾州前坐死者衆矣孰知非寃乎在洪㑹歲大疫自州至縣鎮亭傳皆儲藥以授病者民若軍士不能自養者以官舍舍之資其食飲衣衾之具以庫錢佐其費責醫𠉀視記其全失多寡以為殿最人賴以生安南軍興道江西者詔為萬人備州縣暴賊急歛芻粟賈踴貴百姓不堪公獨不以煩民前期而辦又為之區處次舍井爨什器皆有條理兵既過而市里不知也福州多佛寺為僧者利其富饒爭欲為主守賕請公行公俾其徒自相推擇籍其名以次補之授文據廷中却其私謝以絶左右徼求之敝民出家者三歲一附籍殆萬人闔府徼賂至裒錢數千萬公至不禁而自止廢寺二皆囊橐為奸者禁婦女毋入寺舍明州有詔完城既程工費而㑹公至初度城周二千五百餘丈為門樓十故甓可用者收十之四公為再計城減七十餘丈門當髙麗使客出入者為樓二收故甓十之六募人簡棄甓可用者量酬以錢又得十之二凡省工費甚衆而力出於役兵傭夫不以及民城成總役者皆進官而公不自言也公嘗以謂州縣困於文移煩數民病於追呼之擾也故所至出教事應下縣責其屬度緩急與之期期未盡不復移書督趣期盡不報按其罪期與事不相當聴縣自言别與之期而案與期者即有所追逮州不遣人至縣縣毋遣人至田里縣初未甚聴公小則罰典吏大則并劾縣官於是莫敢慢事皆先期而集民不知擾所省文移數十倍事在州者督察勾稽皆有程式分任僚屬因能而使公總覽綱條責成而已蓋公所領州多號難治及公為之令行禁止莫敢不自盡政巨細畢舉庭無留事囹圄屢空人徒見公朝夕視事數刻而罷若無所用心者不知其所操者約且要而聰明威信足以濟之故不勞而治也吏民初或憚公嚴已而皆安其政既去久而彌思之其於内所更官告院三班太常遇事不為苟簡革官告院宿敝尤多凡所規畫至今守之不改蓋公自在閭巷已屬意天下事如在朝廷而天下亦謂公有王佐之材起且大任庶幾能明斯道澤斯民以追先王已墜之迹然晩迺得仕仕不肯苟合施設止於一州州又有規矩繩墨為吏者不敢毫髪出入則其所設施特因時趣宜固不足以發公之藴又況其大者乎公自為小官至在朝廷挺立無所附逺迹權貴繇是愛公者少為編校書籍積九年自求補外轉徙六州更十餘年人皆為公慊然而公處之自若也公於是時既與任事者不合而小人乘間又欲擠之一時知名士往往坐刺譏辭語廢逐公於慮患防微絶人逺甚政事施張操縱雖出於已而未嘗廢法自用以其故莫能中傷公亦不為之動也賴天子明聖察公賢欲用公者數矣㑹徙滄州召見勞問甚寵且諭之曰以卿才學宜為衆所忌也遂留公京師公亦感激奮勵欲有所自効數對便殿所言皆大體務開廣上意上未嘗不從容領納期以大任一日手詔中書門下曰曾鞏以史學見稱士類宜典五朝史事遂以為修撰既而復諭公曰此特用卿之漸爾近世修國史必衆選文學之士以大臣監總未有以五朝大典獨付一人如公者也故世不以用公為難而以天子知人明於屬任之為難也公夙夜討論未及屬藁㑹正官名擢中書舍人不俟入謝使諭就職時自三省至百執事選授一新除吏日至數十人人人舉其職事以戒辭約義盡論者謂有三代之風上亦數稱其典雅皇子延安郡王牋奏故事命翰林學士典之至是上特以屬公在職百餘日不幸屬疾遭家不造以至不起始公之進天下相慶以為得人謂且大用及聞公歿皆嘆息相弔以謂公之志卒不大施於世其命也夫公性嚴謹而待物坦然不為疑阻於朋友喜盡言雖取怨怒不悔也於人有所長奬勵成就之如弗及與人接必盡理有懷不善之意來者竢之益恭至使其人心悦而去遇僚屬盡其情未嘗有所按謫有所過誤抵法者力為辨理無事而後已在官有所市易取賈必以厚予賈必以薄於門生故吏以幣交者一無所受福州無職田歲鬻園蔬收其直自入常三四十萬公曰太守與民爭利可乎罷之後至者亦不復取也平生無所玩好顧喜藏書至二萬巻仕四方常與之俱手自讐對至老不倦又集古今篆刻為金石錄五百巻公未嘗著書其所論述皆因事而發既歿集其藁為元豐類藁五十巻續元豐類藁四十巻外集十巻後之學者因公之所嘗言於公之所不言可推而知也初光祿仕不遂而歸無田以食無屋以居公時尚少皇皇四方營飦粥之養光祿不幸蚤世太夫人在堂闔門待哺者數十口太夫人以勤儉經理其内而教養四弟相繼得祿仕嫁九妹皆以時且得所歸自委廢單弱之中振起而亢大之實公是賴平㞐未嘗逺去太夫人左右其仕於外數以便親求徙官太夫人愛之異甚嗚呼天奪吾母不數月又奪吾兄何降禍之酷至於斯極也豈其子弟積惡罰不於其身而及其母兄使之抱終天之痛為世之所大僇耶不然吾母之賢也吾兄之盛徳也相繼而殞所謂天道常與善人果何如也為子弟者不自滅身罪固大矣又不能推原前人徳善勞績托於當世之文章以明著之無窮是又罪之大者也矧公於肇屬則昆弟恩猶父師其於論次始終所不敢廢維公於葬宜有銘於墓隧宜有碑於國史宜有載輒不自知其迷謬忍痛輟泣謹述公歴官行事於左至於論議文章見於公集者後當自傳故此弗著特著其大節弗敢畧弗敢誣以告銘公葬若碑者且以待史官之訪焉
  墓誌
  公曾氏諱鞏字子固其先魯人後世遷豫章因家江南公之四世祖延鐸始為建昌軍南豐人曾祖諱仁旺贈尚書水部員外郎祖諱致堯太宗真宗時上書言天下事嘗見選用仕至尚書户部郎中直史館贈右諫議大夫文忠歐陽公為銘其墓碑考諱易占太常博士贈光祿卿公生而警敏讀書過目輒誦十二歲能文語已驚人日草數千言始冠遊太學歐陽公一見其文而奇之公於經微言奥㫖多所自得一不蔽於俗學隨問講解以開學者之惑其議論古今治亂得失賢不肖必考諸道不少貶以合世其為文章句非一律雖開闔馳騁應用不窮然言近指逺要其歸必止於仁義自韓愈氏以來作者莫能過繇慶厯至嘉祐初公之聲名在天下二十餘年雖窮閻絶徼之人得其文手抄口誦惟恐不及謂公在朝廷久矣而公方以鄉貢中進士第為太平州司法參軍歲餘召編校史館書籍為館閣校勘集賢校理兼判官告院為英宗實錄院檢討官出通判越州初嘉祐中州取酒場錢給牙前之應募者錢不足迺使鄉户輸錢助役期七年止期盡而責鄉户輸錢如故公閲文書得其姦立罷之且請下詔約束毋得擅增募人錢歲饉度常平不足以賑前期諭屬縣使富人自實粟得十五萬石視常平價稍增以予民又出錢粟五萬貸民為種糧使隨歲賦以入民賴以全活徙知齊州齊俗悍喜攻劫豪宗大姓多撓法曲隄周氏世衣冠以貲雄里中其子僣横至賊殺平人州縣莫敢詰公至首寘之法厯城章丘民聚黨數十百人椎埋盗敓横行無敢正視者公禽致悉黥徙之弛無名渡錢為橋以濟往來是時州縣未屬民為保伍公獨行之設方畧明賞購急追捕且開人自言盗發輒得由是奸冦屏迹門外戸不閉道至不拾遺獄以屢空㑹朝廷初變法公推法意施行之有次第民便安之後使者至或希望私欲有所為公不聴也徙襄州州繼有大獄久不決有當論死者公閲其狀曰是當勿論何得留此吏不能對即出之縁而釋者百餘人州人叩頭曰吾州前坐死者衆矣寧知非寃乎又徙洪州歲大疫自州至縣鎮亭傳皆儲藥以授病者其不能具飲食衣衾者佐以庫錢師出安南道江西者詔為萬人備公獨不以煩民為之區處次舍井爨什器皆前期而辦兵既過市里有不知者已而它州以不蚤計擾民者皆得罪進直龍圖閣知福州兼福建路兵馬鈐轄賜緋章服時部中大盗數起南劔州賊渠廖恩者既赦其罪誘降之餘衆猶觀望陰相推附至連數州其尤桀者𨽻將樂縣縣呼之不肯出居人大恐公遣使者以謀致之前後自歸若就執者幾二百人海盗自殺與縛致又數十人吏士以次受賞復請並海增巡檢員以壯聲勢自是無敢竊發者民行山浮海如在郛郭召判太常寺未至改知明州有詔完城役有期公親巡行裁其工費甚衆其力出於籍兵傭夫而不以及民城繇是亟就數月徙亳州亳亦多盗公治之如在齊時公素慨然有志於天下事仕既晩其大者未及試而外六州皆劇處然公為之無難始至必先去民所甚患者然後理頽𡚁正風俗凡所措畫皆曲折就繩墨其餘力比次案牘簿書與屬縣為期㑹以省追呼皆有法終其去州未嘗有一人至田里者故所至有惠愛既去民思之不已所為法後終不可改寮屬聞公名始皆嚴憚之久而察公㢘平無私又未嘗有所按擿卒皆愧服福州無職田州宅歲收菜錢常三四十萬公獨不取以佐公錢後至者亦不敢取平居推誠待物坦然無疑於朋友喜盡言雖取怨怒亦不悔自求補外凡十二年而不悦公者屢欲有以擠之然公奉法循理終莫能中傷賴天子聖明察公賢欲召用者數矣元豐三年徙知滄州過都召見勞問久之留勾當三班院公亦感激奮勵思有所自効數對便殿其所言上每嘉納之四年手詔中書門下曰曾鞏史學見稱士類宜典五朝史事遂以為史館修撰管句編修院判太常寺兼禮儀事近世修國史必衆選文學之士以大臣監總未有以五朝大典獨付一人如公者公入謝曰此大事非臣所敢當上曰此用卿之漸爾因諭公使自擇其屬公薦邢恕以為史館檢討五年四月正官名擢拜中書舍人賜紫章服始受命促使就職時自三省至百執事選授一新除吏日至數十人人舉其職事以戒上數稱其典雅天下翕然傳之皇子延安郡王牋奏故事命翰林學士典之上特以屬公九月遭母喪罷六年四月丙辰卒於江寧府享年六十有五公自大理寺丞五遷尚書度支員外郎換朝散郎母曰文城郡太君呉氏仁壽郡太君朱氏娶晁氏宜興縣君又娶李氏嘉興縣君三男子綰太平州司理參軍綜太廟齋郎綱未仕孫六人悊怘愈𢘇怤憩公既卒上以綱為承務郎悊為假承務郎勅所在量給其喪事以七年六月丁酉葬公南豐從周鄉之原頭公於取舍去就必應禮義未始有所阿附治平中大臣嘗議典禮而言事者多異論歐陽公方執政患之公著議一篇據經以斷衆惑雖親戚莫知也後十餘年歐陽公退老於家始出而示之歐陽公謝曰此吾昔者願見而不可得者也所著元豐類藁五十巻續元豐類藁四十巻外集十巻性嗜書家藏至二萬巻集古今篆刻為金石錄又五百巻出處必與之俱平生論事甚多與夫所下條教可以為世法者不可悉著公少事光祿家甚貧犇走四方以致養既孤奉太夫人孝鞠其四弟九妹友愛甚篤宦學婚嫁一出公力公既以文章名天下其弟牟宰布肇又繼中進士科布嘗任翰林學士肇以選為尚書吏部郎中與公同時在館閣世言名家者推曾氏公方遭時得君未及有為而不幸以歿士大夫為之相弔公之盛徳抑復有以遺於後乎嗚呼曾氏其顯矣銘曰
  曾氏在南三世有聞維祖維考始亨復屯畜厚潛深儒學之門迨公之興益顯於文奮躬力行道義之存公自布衣譽望四出既位於朝其剛不屈公久於外或留或徙誰其知之惟聖天子天子曰咨予惟汝賢典予史事五聖之傳公拜稽首臣敢不勉肈新有官左右慎選於時中書命令所在帝曰往哉予言汝代凡百執事分屬列職肅然盈庭俛聴訓敇靖共夙夜以出謀猷四方鼓舞天子之休昔蒧父子見稱仲尼淵源有來公則承之矧公親逢聖人之時帝察其忠從容睠睞赫然榮名受祉未艾奄以艱去計聞訃亟搢紳咨嗟相顧失色有存者言有遺者直惟兹之銘是謂不沒
  神道碑
  公姓曾氏諱鞏字子固其先魯人後世遷豫章因家江南其四世祖延鐸始為建昌軍南豐人曾祖諱仁旺贈尚書水部員外郎祖諱致堯尚書户部郎中直史館贈右諫議大夫考諱易占太常博士贈右銀青光祿大夫其履閲行實則有國史若墓銘在公生而警敏自幼讀書為文卓然有大過人者嘉祐二年登進士第調太平州司法參軍歲餘召編校史館書籍厯館閣校勘集賢校理兼判官告院又為英宗實錄院檢討官出通判越州屬歲饑公興積藏通有無老稺怡怡不出里閭鼓腹而嬉擢齊州齊俗悍强豪宗大姓抵冒僣濫其尤無良者羣行剽劫光火發塚吏不敢正視公屬民為伍謹譏察急追胥且捕且誘盗發輒得市無攫金室無穴坏貨委於塗犬不夜吠徙知襄州州有大獄久不决公一閲知其寃盡釋去一郡稱其神明又徙洪州歲大疫公儲藥物飲食所在授病者民以不夭死師出安南道江西者且萬人公陰計逆具師至如歸既去而市里有不知者進直龍圖閣知福州兼福建路兵馬鈐轄賜五品服時閩有大盗數干人朝廷赦其罪降之餘黨疑不順往往屯聚居人惴恐瀕海山林阻深椎埋剽盗依以為淵藪公以方畧禽獲募誘亡慮數百人增置巡邏水行陸宿坦如在郛郭召判太常寺未至改知明州有詔完州城公程工賦裁省費十六民不知役而城具數月徙亳州元豐三年知滄州道由京師召對神宗察公賢留勾當三班院數對便殿其所言皆安危大計天子嘉納之四年手詔中書門下曰曾鞏史學見稱士類宜典五朝史事遂以為史館修撰管勾編修院判太常寺兼禮儀事公入謝曰此大事非臣所敢獨當上諭以此特用卿之漸耳毋重辭五年大正官名擢拜中書舍人賜三品服時除授日數十百人公各舉其職以訓丁寧深厚學者以為復見三代遺風今天子為延安郡王其牋奏故事命翰林學士典之先帝特以屬公九月以母喪罷六年四月丙辰卒於江寧府年六十有五七年六月丁酉葬於南豐從周鄉之原頭勅在所給其喪事公剛毅直方外謹嚴而内和裕與人交不苟合朋友有不善必盡言其過有善必推揚其所長奬誘後進汲汲惟恐不逮其為政嚴而不擾必去民疾苦而與所欲者未嘗按劾官吏所蒞至於今思之天子且欲大用而公不幸死矣自大理寺丞五遷尚書度支員外郎換朝散郎勲累加輕車都尉母周氏豫章郡太夫人呉氏㑹稽郡太夫人朱氏遂寧郡太夫人元配晁氏光祿少卿宗恪之女繼室李氏司農少卿禹卿之女子男三人綰瀛州防禦推官知揚州大長縣事綜瀛州防禦推官知宿州蘄縣事綱右承務郎監常州税務二女蚤卒孫男六人悊怘愈𢘇怤憩悊假承務郎餘未仕孫女五人公生平無所好惟藏書至二萬巻皆手自讎定又集古今篆刻為金石錄五百巻出處必與之俱既沒集其遺藁為元豐類藁五十巻續元豐類藁四十巻外集十巻自唐衰天下之文變而不善者數百年歐陽文忠公始大正其體一復於雅其後公與王荆公介甫相繼而出為學者所宗於是大宋之文章炳然與漢唐侔盛矣初光祿公歸家甚貧公竭力以養温清㫖甘無一不如志者既孤奉太夫人如事光祿教養弟妹曲有恩意四弟牟宰布肇繼登進士第布肇以文學論議有聲當世九妹皆得其所歸嗟乎子固而但止於斯而壽止於斯然其所以自立者可以為不亡矣亦可以無憾矣銘曰
  猗嗟子固文與質生不勤其師幼則大成學富行茂其蓄弸弸發為文章一世大驚哲人既萎邪説嘷吠公不聴瑩徑前無閡砭廢藥瘍抉昏剔聵波濤沄沄東入於海姬淪劉亡文𡚁辭靡引商召羽偶六駢四組綉芬葩不見粉米公於其間鷹揚虎視發揮奥雅揀斥浮累巍然髙山為衆仰止栖遲掾曹翺翔書府如鷙之鶚如薪之楚出貳于越究問疾苦屬歲大歉稼荒于畆興積于民發藏于庾既助既補裹糧含哺或謌或呼謂公父母一麾出守六上郡計鎮張領目補葺刑𡚁庭不留訟獄無濫繫勞之來之鰥寡以遂公殿海服有命來覲帝曰汝賢母逺王室其代予言汝其輔弼五聖大典唯公紬繹百官正名唯公訓勅忠言嘉謀入則造膝公用不既公志不卒偉望廣譽如星如日石可磷兮公名不沒
  哀詞
  皇受命而熙洽兮實千祀而一時協氣欝而四塞兮與盛徳其俱升麟鳳出而旁午兮猶氤氲而扶輿篤生於公兮以文章為世師公神禹之苖裔兮肇子爵而酆封逮去邑而為氏兮季葉汨其南征祖騫翔而續著兮考踡跼而文鳴公既生而多艱兮踵祖武而好修既輕車又良御兮遂大放乎厥詞發天人之奥祕兮約六藝而成章元氣含而未泄兮洞芒芴而窅㝠挽天河而一㵼兮物應手而華昌揖揚馬使先路兮咸告公曰不敢被崔蔡之紛紛兮孰云窺其藩翰辰來遲兮而去速兮固前修以跋㚄方盤礴而上征兮遽相羊而補外皇揆公之忠誠兮即商墟而賜環紬史牒乎東觀兮裁誥命乎西垣典貢絶而復作兮世爭覩而快先正經緯乎終古兮配維斗而昭然變化詭而難常兮雖司命其或昧忽遭艱而去國兮遂銜哀而即世述作紛其具存兮悵爽靈之焉詣信百年纔斯須兮遒電㓕而歘逝天不憖遺一老兮固搢紳之所傷矧不肖以薄技兮早獲進於門牆路貫江而修阻兮曾莫奠乎酒漿悲填膺而茀欝兮聊自託於斯文
  挽詞
  早棄人間世真從地下㳺丘原無起日江漢有東流身世從違裏功名取次休不應須禮樂始作後程仇
  
  精爽回長夜衣冠出廣庭勲庸留琬琰形像付丹青道喪餘篇翰人亡更典型侯芭才一足白首太𤣥經





  元豐類藳附録
  元豐類藁後序
  僕嘗讀舍人王公所著南豐先生文集序喜其有波濤煙雲三軍朝氣之語足以摹冩斯文之妙及觀紫陽夫子序公家譜甚恨世之知公者淺而後未敢以前言為可喜也公先世亦魯人常欲抽瓣香修桑梓敬而未能大徳壬寅春假守是邦既拜公墓又獲展拜祠下摩挲石刻知為魁樞干峯陳公名筆至品藻曾蘇二公文則獨以金精玉良許曾文之正信乎曾文定之文價至陳文定而後論定也公餘進學官諸生訪舊本謂前邑令黄斗齋嘗繡諸梓後以兵燬夫以先生文獻之邦而文竟無傳守烏得辭其責迺致書雲仍留畊公得所刻善本亟捐俸倡僚屬及寓公士友協力鳩工摹而新之踰年而後成其用心亦勤矣後必有汲汲於它不務者憫其勤而壽其傳斯無負雪樓先生品題云大徳甲辰良月東平丁思敬拜手書於卷尾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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