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百五十四 全唐文 卷一百五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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勸封禪表

伏願褰旒寫照,洽羣請於帝俞;闢纊垂矜,遂微懇於人欲。騰茲璽誥,激彼天波,微萬玉以警途,詔八神而弭策。藉江茅而陳鄗,飾蒼璧而奠黃琮。馳萬歲以飛聲,接九重而嫓美。使編珠毓貺,開麗色於金泥;觸石凝禎,蕩浮華於石䃭。式昭昌祚,永播鴻名。凡在生靈,義深聳踴。

為朝臣賀涼州瑞石表

臣元嘉等言:臣聞太陽含字,天之命也;德水呈文,地之符也。是知光膺寶籙,非幽讚無以享鴻名;對越兩儀,非神物何以昌丕緒?故有元龜負卦,繇表軒功;朱鳥銜書,兆彰姬籙。非聖人之撫運,孰能與於此乎?伏惟皇帝陛下慶韞上元,與天皇而合德;祥凝太始,體耀魄以齊明。作周錫允,王業本於冰翠,生商降祉,寶祚基於玉筐。然後樞電效神,皇虹授彩,彤雲澹景,標映龍顏,瑞火流光,呈發鳥跡。由是凝圖作極,握紀中天,化洽九垓,恩綿八表。功成戢武,散騑服於桃園;業定宏文,覃正朔於昌海。輯五玉而彰禮備,陳萬舞而表樂成。致德至仁,乘拱岩廊之上;乃聖乃神,遠算廟堂之下。憲文王而授立,招天獎於夢齡,象漢帝以登賢,選仁明於副貳。國重曜而臨照,家萬宇而永貞。是以淹歲亢陽。離耀昇而元澤降;春疇罕闕,震方建而年稼登。受冊之辰,隨輕輪而翊佳氣;夏弦之月,接飛蓋而吐芝英。郡國陳孝德之符,煙浮霧集;縣道奏明靈之貺,電擊雷奔。豈與夫日至月書,可同年而語矣?

伏見涼州都督李襲譽表奏,昌鬆瑞石,合百一十字,文曰:高皇海出多子李久王八千年太平天子李世民王千年太子李治書燕山人樂大國主尚注諤獎文仁邁千古大王五王六王七王十王鳳尾才子七佛八菩薩及上果佛田天子文武貞觀昌大聖延四方上下萬治忠孝為善。其文不次者,略而不載。敕遣禮部郎中柳逞馳驛檢覆,並同所奏。皆素文玉潔,若瓊樹之華滋,元質碧鮮,擬翠微之遠色。雖複霞熛冠嶽;暉鏤采於介邱;海鏡浮山,昭列名於稽屺。方茲秀麗,曾何足雲?臣等曆選皇猷,稽河圖於東序;詳觀帝籙,披冊府於西昆。媧燧以前,不可得而知矣;羲農以降,考載籍而言焉。若乃馬遰堯壇,鳳銜虞冊,驎遊吐字,頗涉劉邦,葉蠹為文,才稱病已,元石降徵於典午,赤伏錫命於炎精,皆仿佛如神,徵文見意。或傍通以取證,或索隱以求端。猶且動色當年,光華曩誌,矧茲天冊,顯發靈瑞。頌聖德之欽明,通史筆之揚堯典;述國祚之悠永,倍龜策之卜周年;追美先朝,衍軒邱之德姓,式昭儲後,邁鈞台之有光;豈非天鑒孔明,聖猶大者祥彌著;靈心至察,德加厚者祚逾長。是用越契超繩,光前振古,績無與二,慶溢登千。臣等自省微生,幸霑鴻造,荷重光之煦育,睹三才之宅心。雀躍無以表其誠,鳧趨不足勝其喜,臣無任悅豫之至。

為于侍中請赴山陵表

臣某言:伏以塗宮方撤,祖載有期,蹐厚地而靡容,高穹而標絕。臣昔逢開運,委質藩朝,荏苒迄茲,年將一紀,位非德漸,榮以恩滋,顧視涯分,何階致此?而今谷林啟隧宸衛將移,衽席遺簪,纏哀罔極。方願整素翿而攀慕,奉劍舄而崩號,送往以窮,事居方永。時希宸鑒,曲遂荒襟,伏紙失圖,罔知攸措。

為太僕卿劉基請致仕表

臣某言:臣輕生多幸,早逢昌運,締構之初,得效駑蹇,誠款雖竭,功績靡伸,沐浴恩光,謬叨榮級,歷居近要,出納隆顯,顧循庸菲,逾溢涯分,思展塵露,以酬洪造,鏤骨銘肌,無忘夙夜。但犬馬之齒,甲子已多,風雨之疾,惛毛日甚,雖年非致仕,而力不當官,簿領沈迷,端緒紕繆。久屍厚祿,懼在躬。內省愆尤,外慚物議,乞解見職,退就衡門,朽質餘生,獲從藥療。冀蒙渥澤。未歸泉壤,難預朝請,瞻望闕庭,葵藿微心,方希臨照,不任悃款之至。伏願天慈,特垂矜許,輕塵聽覽,愈增震越。

為盧岐州請致仕表

臣某言:竊以日月迅驅,歎留侯之過隙;桑榆易晏,嗟趙孟之惕陰。是以杖國之儀曩籍之通訓,夜行之誡,先達之明範。臣三河素品,一藝罕稱,斂衽衡泌之間,優遊農仕之際。特以雲雷肇構,龍德在田,遂得混吹齊庭,薄遊梁苑。昧昔賢之先覺,慶生涯之嘉會。屬大橫固祉,獎澤薦臻,同菅蒯之靡遺,喻衽席而無改。叨竊非據,綿曆歲時,智能之效,寂寥何紀?伐檀以茲興刺,濡翼由是致譏。況乎時迫耄期,識用衰耗,仲宣體弱,遽與年並,修齡疾甚,亦隨衰及。範緌在飾,深驚蒲柳之秋;葆鬢承冠,逾慚仁壽之鏡。空貽謗毀,坐紊官曹。虛受之來,履薄未均危懼;知止之分,餘生實所庶幾。披瀝丹愚,諒非矯飾,伏願大明委照,曲遂今請,退影閑扉,待終初服。倘弊帷未掩,岱宗少駐,擊壤歌其自逸,高枕歡其有餘。望瑤池之還駕,候仙閭之歸躅。臣筮仕聖朝,位非才授,曾微涓滴,少答鴻私,敢請骸骨,心顏怍。微臣限茲外任,不獲拜奉闕庭。犬馬之戀,徘徊何已?

為殿中監趙元楷請致仕表

臣某言:臣聞高年致政,前徽之彝準;仲秋授杖,綿載之通規。正以制逮乎桑榆,愒陰於鍾漏,臣顧惟菲陋,輪轅無所,瞻言賓實,高謝等夷,筮仕之初,不期通顯,幹祿所望,抑在代耕。初以生涯多幸,屬奉昌數,仁被草木,德洎昆蚑,獎飾曲流,豐恩傍洽,言揚德舉,內視缺然,比彥參賢,載離滋永。至於姬駿長驅,奉元池之廣晏;姒龍遙騖,陪樂野之宣遊。塵露罕稱,榮異空甚。捫躬怍,罔曆心顏。既而二膳在辰,懸輿甫及,光華雲旦,聖造方深。蒲柳行秋,朽材知止,勝西羌而側勇,惟東都而自牧。伏請褫帶彤門,歸骸故裏,挹清風於國讓,追盛範於陽元。效釣璜於渭濱,類飛星於河渚。是知疲驂解馭,辭金根而不歸;衽席帷幄,去青蒲而方遠。望軒屏而徘徊,仰煙霄而鯁戀,無任感愧之至。

為房州刺史請朝覲表

臣某言:臣一介薄才,不周時務,命隨事偶,超竊宦途,曆職文武,榮兼內外,年餘三紀,受恩兩朝,循涯省分,實優常品。自違丹陛,寒暑亟移,限以大藩,久絕朝覲。頃以年頹疹迫,風眩日增,懷闕庭而載佇,仰雲霄而聳望。陛下昔居春禁,臣預應朝集,披膽祈恩,特蒙鑒許。尋奉明詔,入衛鉤陳,惠澤曲流,其來自遠,誓生沈族,未識所酬。今以衰疾之年,久違趨拜,望充計吏,一奉宸闈。頃者希天聽卑,期照心靈,振蕩冰穀非危幹黷旒纊,伏知待罪。謹言。

為李秘書上祖集表

臣某言:臣聞漢朝中葉,陳農求訪於圖書;魏曆初基,袁渙請收於篇籍。遂使容台增飾,冊府載輝,雅道照於前古,風流被於末裔。伏惟陛下睿德緯天,神功光表,截海班朔,益地延圖。垂衣視典,探群玉之幽賾;虛已緣情,動兼金之歌詠。由是芸香秘室,青簡具陳,璧水上庠。漆書咸集。臣大父隋荊州刺史元操,筮仕登朝,官成三代,學綜書部,思洽詞源。雖歲序寂寥,微塵無弭。河東薛道衡,人推才傑,范陽盧思道,時號文宗。並葉契相忘,齊聲比價,競炫梁車之寶,爭摛鄴騎之珍。而二家文集,久蒙宸照,獨於臣門,未汙天燭。貽厥之訓,在臣宜守,獻書之典,有國通規。今繕寫已訖,合若干卷,謹詣闕奉進。

對求賢策

問:選賢舉能,秀造參用,今之所薦,誠為得人,未聞含聲待扣,乃有不耕而獲,十室忠信,理亦難誣。若遂踐於清朝,仗何材濟物?又二老歸周,見稱何德?八元佐舜,見述何功?滋泉以何術見?稱莘邑以何辭作相?

對:昔者聖人之立極也。選眾舉能,列官分職,以通天地之德,以類亭毒之功,臣哉鄰哉,時用遠矣。主上重光纘曜,紹開中興,拜軒於受命之初,希俊賢於御極之首。茲乃羲、軒之志,堯、禹之心,勤求道要,實所望清光哉!故鄧林有必至之材,崑山亦無藏價之福,可不謂然乎?臣以妄庸,藝無兼採。謬從卑列,應此嘉薦,誠非鉛朽,所能塞充。然天休震動,虛求秀逸,揚於王庭,亦僶俛矣。顧當參明,試獻嘉謀,竭謏聞,敷大體,言用身退,以酬萬一,豈所謂不耕而獲,邀名幸時而已哉?今見屬有司,恭承下問,懋陳常務,自謂無奇。若得飾躬召見,對揚天休,下學上達,舒情竭憤則亦引諭陰陽,較明時政之要;咸激枉直,甄摭授受之宜:效其涓埃,以增海嶽耳。若遂踐清朝,濟時成務,其道甚大,惟變所適。俾聞後命,則藏器而動,顧以更僕,亦何盡言?曲學鯫生,居今志古,若乃終為令德,功實佐時,披卷懷人,恨為異代,雖慚非博物,敢不揚言?則夫西伯善養,夷、齊以讓國歸老;帝舜舉能,元、凱以通才受職。惟師尚父,韜鈐乃適道之功;相時阿衡,鼎飪獻為君之術。雲臺紀績,吳、鄧懿其元勳:麟閣圖功,衛、霍流其茂實。謹對。

對用刑寬猛策

問:獄市之寄,自昔為難,寬猛之宜,當今不易。緩則物情恣其詐,急則奸人無所容。曹相國所以殷勤,路廷尉於焉太息。韋弦折衷,曆代未聞。輕重淺深,佇承嘉議。

對:攘袂九流,披懷萬古,覽七書之奧義,覿金簡之遺文。睹皇王臨禦之跡,詳政術樞機之旨,莫不則乾綱而張禮樂,法霆震而置威刑。縱使軒去鼎湖,非無涿鹿之戮;舜辭雷澤,遂有崇山之誅。自皋繇不嗣,忿生長往。甫侯設法,徒有說於輕重;子產鑄書,竟無救於衰敗。是知風淳俗厚,草艾而可懲;主僻時昏,黥鑿而猶犯,我君出震繼天,承國宰化,孕十堯而遐舉,吞九舜而上征。猶以為周書三典,既疏遠而難從;漢律九章,已偏雜而無準。方當采韋弦於往古,施折衷於當今。若能詔彼刑章,定金科之取舍;徵其張趙,平丹書之去留。必使楚國受金,不為莊生所責;長陵盜土,必用張子之言。謹對。

馬周

周字賓王,博州茌平人。武德中補州助教。太宗朝累官至中書侍郎兼太子右庶子,遷中書令,以本官攝吏部尚書。貞觀二十二年卒,年四十八,贈幽州都督。高宗立,追贈右僕射高唐縣公。

上太宗疏

微臣每讀經史,見前賢忠孝之事,臣雖小人,竊希大道,未嚐不廢卷長想,思履其跡。臣以不天,早失父母,犬馬之養,已無所施。顧來事之可為者,唯忠義而已。是以徒步二千裏而自歸於陛下,陛下不以臣愚瞽,過垂齒錄。竊自顧瞻,無階答謝,輒以微軀丹款,惟陛下所擇。臣伏見大安宮在宮城之西,其牆宇門闕之制,方之紫極,尚為卑小。臣伏以東宮皇太子之宅猶處城中,大安乃至尊所居,反在城外。雖太上皇遊心道素,誌在清儉,陛下重違慈旨,愛惜人力,而蕃夷朝見,及四方觀聽,有不足者。臣願營築雉堞,修起門觀,務從高顯,以稱萬國之望,則大孝昭乎天下矣。臣又伏見明敕,以二月二日幸九成宮。臣竊惟太上皇春秋已高,陛下宜朝夕視膳而晨昏起居,今所幸宮去京三百餘裏,鑾輿動軔,嚴蹕經旬日,非可以旦暮至也。儻太上皇情或思感,而欲即見陛下者,將何以赴之?且車駕今行,本為避暑,然則太上皇尚留熱所,而陛下自逐涼處,溫清之道,臣竊未安。然敕書既出,業已成就,願示速反之期,以開眾惑。臣又見詔書,令宗室功臣悉就蕃國,貽厥子孫,嗣守其政,非有大故,無或黜免。臣竊惟陛下封植之者,誠愛之重之,欲其繼嗣承守而與國無疆也。臣以為必如詔旨者,陛下宜思所以安存之富貴之,何必使代官也。何則?以堯舜之父,猶有朱均之子,儻在孩童嗣職,萬一驕愚,則兆庶被其殃,而家國蒙其患。正欲絕之也,則子文之治猶在;正欲存之也。則欒黶之惡已彰。與其毒害於見存之百姓,則寧使割恩於已亡之一臣明矣。然則向所謂愛之者,乃適所以傷之也。臣謂宜賦以茅土,疇其戶邑,必有才行,隨器方授。則雖其翰翮非強,亦可以獲免尤累。昔漢光武不任功臣以吏事,所以終全其代者,良得其術也。願陛下深思其宜,使得奉大恩,而子孫終其福祿也。臣又聞聖人之化天下,莫不以孝為本,故曰:「孝莫大於嚴父,嚴父莫大於配天。」又曰:「國之大事,在祀與戎。」孔子亦云:「吾不與祭,如不祭。」是聖人之重祭祀也如此。伏惟陛下踐祚以來,宗廟之享,未曾親事。伏緣聖情,獨以鑾輿一出,勞費必多,所以忍其孝思,以便百姓,遂使一代之史,不書皇帝入廟之事,將何以貽厥孫謨,垂則來葉?臣知大孝誠不在俎豆之間,然則聖人之訓人,固有屈已以從時,特願聖恩,顧省愚款。臣又聞致化之道,在於求賢審官;為政之基,必自揚清激濁,故孔子曰: 「惟名與器,不可以假人。」是言慎舉之為重也。臣伏見王長通白明達,本自樂工,輿早雜類,韋槃提斛斯正,則更無他材,獨解調馬,縱使術逾儕輩,能有可取,止賜金帛以富其家,豈宜列預士流,超受高爵?遂使朝會之位,萬國來庭,騶子倡人,鳴玉曳組,與夫朝賢君子,比肩而立,同坐而食,臣竊恥之。然成命既往,縱不可追,謂宜不使在朝班預於仕伍也。

陳時政疏

臣歷睹前代,自夏、殷、周及漢氏之有天下,傳祚相繼,多者八百餘年,少者猶四五百年,皆為積德累業,恩結於人心。豈無僻王,賴前然哲以免爾!自魏、晉已還,降及周、隋,多者不過五六十年,少者才二三十年而亡,良由創業之君不務廣恩化,當時僅能自守,後無遺德可思。故傳嗣之主政教少衰,一夫大呼而天下土崩矣。今陛下雖以大功定天下,而積德日淺,固當崇禹、湯、文、武之道,廣施德化,使恩有馀地,為子孫立萬代之基。豈欲但令政教無失,以持當年而已!且自古明王聖主雖因人設教,寬猛隨時,而大要以節儉於身、恩加於人二者是務。故其下愛之如父母,仰之如日月,敬之如神明,畏之如雷霆,此其所以卜祚遐長而禍亂不作也。

今百姓承喪亂之後,比於隋時才十分之一,而供官徭役,道路相繼,兄去弟還,首尾不絕,遠者往來至五六千里,春秋冬夏,略無休時。陛下每有恩詔,令其減省,而有司作既不廢,自然須人,徒行文書,役之如故。臣每訪問,四五年來,百姓頗有怨嗟之言,以陛下不存養之。昔唐堯茅茨土階,夏禹惡衣菲食,如此之事,臣知不復可行於今。漢文帝惜百金之費,輟露臺之役,集上書囊,以為殿帷,所幸夫人衣不曳地。至景帝以錦繡纂組妨害女工,特詔除之,所以百姓安樂。至孝武帝雖窮奢極侈,而承文、景遺德,故人心不動。向使高祖之後,即有武帝,天下必不能全。此於時代差近,事蹟可見。今京師及益州諸處營造供奉器物,並諸王妃主服飾,議者皆不以為儉。臣聞昧旦丕顯,後世猶怠,作法於理,其弊猶亂。陛下少處人間,知百姓辛苦,前代成敗,目所親見,尚猶如此,而皇太子生長深宮,不更外事,即萬歲之後,固聖慮所當憂也。

臣竊尋往代以來成敗之事,但有黎庶怨叛,聚為盜賊,其國無不即滅,人主雖欲改悔,未有重能安全者。凡修政教,當修之於可修之時,若事變一起,而後悔之,則無益也。故人主每見前代之亡,則知其政教之所由喪,而皆不知其身之有失。是以殷紂笑夏桀之亡,而幽、厲亦笑殷紂之滅。隋帝大業之初,又笑周、齊之失國。然今之視煬帝,亦猶煬帝之視周、齊也。故京房謂漢元帝云:「臣恐後之視今,亦猶今之視古。」此言不可不戒也。

往者貞觀之初,率土荒儉,一匹絹才得粟一斗,而天下帖然。百姓知陛下甚憂憐之,故人人自安,曾無謗讟。自五六年來,頻歲豐稔,一匹絹得十餘石粟,而百姓皆以陛下不憂憐之,咸有怨言,以今所營為者,頗多不急之務故也。自古以來,國之興亡不由蓄積多少,唯在百姓苦樂。且以近事驗之,隋家貯洛口倉,而李密因之;東都積布帛,王世充據之;西京府庫亦為國家之用,至今未盡。向使洛口、東都無粟帛,即世充、李密未必能聚大眾。但貯積者固是國之常事,要當人有餘力,而後收之。若人勞而強斂之,竟以資寇,積之無益也。然儉以息人,貞觀之初,陛下已躬為之,故今行之不難也。為之一日,則天下知之,式歌且舞矣。若人既勞矣,而用之不息,儻中國被水旱之災,邊方有風塵之警,狂狡因之竊發,則有不可測之事,非徒聖躬旰食晏寢而已。若以陛下之聖明,誠欲勵精為政,不煩遠求上古之術,但及貞觀之初,則天下幸甚。

請勸賞疏

臣竊見流內九品已上,令有等第,而自比年入多者不過中上,未有得上下以上考者。臣謂令設九等,正考當今之官,必不施之於異代也。縱朝廷實無好人,猶應於見任之內,比較其尤善者,以為上第。豈容朝廷之士,遂無堪上下之考者?朝廷獨知貶一惡人可以懲惡,不知襃一善人足以勸善。臣謂宜每年選天下政術尤最者一二人為上上,其次為上中,次為中上,其次為上下,則中人以上,可以自勸。

諫公主晝婚疏

臣聞朝謁以朝,思相見也;講習以晝,思相成也;燕飲以昃,思相歡也;婚合以夜,思相親也。是以上下有威,內外有規,動息有時,吉凶有儀。先王之教,不可黷也。今陛下欲謀其始而亂其紀,不可為也。夫卜筮者,所以定猶豫,決嫌疑,若黷禮慢經,先王所不用也。

請簡擇縣令疏

理天下者,以人為本,欲令百姓安欒,惟在刺史縣令。縣令既眾,不可皆賢。若每州得良刺史,則合境蘇息。天下刺史,悉稱聖意,則陛下可端拱岩廊之上,百姓不慮不安。自古郡守縣令,皆妙選賢德,欲有遷擢為將相,必先試以臨人,或從二千石入為丞相及司徒太尉者。今朝廷獨重內官,縣令刺史,頗輕其選。刺史多是武夫勳人,或京官不稱職,方始外出。而折衝果毅之內,身材強者,先入為中郎將,其次始補州任。邊遠之處,用人更輕。其材堪宰蒞,以德行見稱擢者,十不能一,所以百姓未安,殆由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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