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七百九十一 全唐文 卷七百九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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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巖

巌字魯瞻,陽平冠氏人。大中中登第。累遷中書舍人戶部侍郎。咸通三年以本官同平章事。進左僕射,罷為劍南西川節度使兼中書令。封魏國公。貶新州刺史。至江陵免官。流儋州,賜死。

敘曰:天業光昭,寶臣間出,雲臺重沓,旂常紛綸,吾巨唐乎!鎮寧社稷,纘揚忠烈,勳居第一,代代不絕,其渾氏乎!能遵祖法,不失家聲,立朝守土,所居可紀,其康公乎!

公諱偘,字復貴。其先姜姓之後,漢郡渾邪王之裔。始居於崤北,後遷於河南,今為代人,為山西右族。七代祖潭,仕隋玉鈐衛大將軍。生迴貴,以兵從我高祖神堯皇帝,佐平暴亂,拜豹韜衛大將軍。生元慶,為右玉鈐將軍靈邱伯。生大壽,為太子僕,贈廣府大都督。生釋之,為開府儀同三司太常卿寧朔郡王,廣德中拒扞西戎,身歿王事,贈司空。公大父諱瑊,朔方副元帥河中節度檢校司空中書令咸寧王,贈太師。有大勳績,其秩錄封賞,埒汾陽、西平,皇家中興,此三人力也。父諱鎬,義武軍節度易定觀察使檢校工部尚書,贈太子少保。取隴西李氏女,實生公。

公為兒時則柔敬敦厚,篤志於學。九歲由宏文生擢孝廉第,釋褐參同州軍事。既冠,益以通敏密靜稱於人。因從先少師於藩方,不忍去庭闈,諸侯有以幣以馬取者,一無所就。元和十二年,先少師奉詔以中山兵伐叛,而卒與寇遇,以數千當數萬,力戰而歸,坐黜循州。公憂蹙內結,晨夜在側,從容道否泰之理以解,發於至誠,少師為之灑然。少師薨,屏勺飲,壞容貌,幾不全者數矣。嚴護逾大江,長號動神明。親友見者,莫不淒惻,憂其困絕,往往罷弔。既而外除,大戚不衰,遂退不肯仕。居處飲食,若執喪者。

是時朝廷詢勳臣後,或言曰:「咸寧功累代不可及,其子身當聖朝,以譴終未復,無以示天下。」執政立言之,天子感其事,趣詔盡還少師爵土,由是勳閥之家皆喜。長慶中,又有言公之材行不宜在閭巷者,上亦以追顯咸寧功德未足,遂授公右龍武軍倉曹參軍,曆太常寺主簿太府寺丞。由是以吏事自喜,明習文法。咸寧王股肱王室,卑體下士,召置幕府,得一時之人;少師仕官早成,不廢法度,有譽於士大夫間;公又修潔謙遜,辭禮閑雅,由是仁人與之遊,長者訪其廬矣。稱述日甚,聞於廷中,擢為左讚善大夫,轉太子仆。能勤其官,改太府少卿。始用利器,貨泉事聚,不頓鋒芒,益為試可。一日,昭獻皇帝讀國史至咸寧王卒,歎渾氏時無大官者,欲用公未有緣,即日以銀魚朱袍賜之,俄拜金吾衛將軍,寵以金紫。公愈益小心,俯僂不暇。武宗時至太僕卿,以謹良選。宣宗即位,改少府監,以繕理稱。又拜左金吾衛大將軍,肅環衛。明年遷司農卿,練經制。

每以處逸樂,悖勤勞,非忠也,求出補吏,不憚劇郡。久之,壽陽歲數饑有盜賊,上選能理者,丞相舉公可用。公至,則猛糾緩化,曉告慰養,先是有貨茶盜鬬變難制,至是皆解散走匿。又勺陂之水,溉田數百頃,為力勢者幸其肥美,決去其流以耕。公提防約束,水復盛溢,沃野之利,歲歲增多,徵為殿中監,服用如法。頃之為昭王傅,多稱惜之。再為少府監,遷檢校工部尚書金吾大將軍。日在彤庭,定理宗器其能,遂賜高牙暢轂,鎮於回中。公門有將帥風,習知四夷事,以故綏邊之績,不日而成。西戎別種王蒙,數為邊害,公曰:「胡夷剽劫亦常事,不煩兵鏖,可以信取。」諭以咫尺之書,果相率遁去。居無何,又遣其舍人董英粲歸誠,且貪錦繡物,公必其善意,乃許互市,竟不敢負約反覆。初有戌卒子,為族長所掠,奴畜之,至是董英粲輒構而歸之,曰用報德。關城無警,早開晏閉矣。邊兵之衣,輦自京師,吏緣為奸,纊帛悉濫,公始周察變法,犯必收按,至乎聚給,親往觀之。舊調軍食,倉廩庾回遠,不克往取,率為空名,又度其途以便之,自是寒無皸瘃,戌益伉健。既衣又食之,撫士至矣。萃戰馬凡五百二十匹,牛騾稱是,修革器五萬具,備丁壯卒三千人,聚新粟五萬斛,邊備完富,戎心震悚。天子使使者齎詔,即軍中加公檢校刑部尚書以報之。居歲餘,復召為大金吾,升三品階,三領緹騎,日益親貴。

今天子即位,謀滄海帥,視公曰:「無以易爾。」咸通二年遂授義昌軍節度使,其理如在涇。始至則表蠲水旱逋甚眾。先是井為海染,人不可飲,遂閼河以汲,舟行則決,決又輒塞。公視而計之,派鑿扃蓄,舟來不留,緶垂不息,厥功亟就,於今賴之。有田千頃,遊惰者不顧,公乃勸辟,悉為膏腴。既飲之,又食之,養人至矣。窮民有鬻子者,為之贖歸;故校有孤女者,時其配偶;喪不辦葬,骨暴於野,皆為調棺柩,具粟帛。郵亭相遠,道里患奪,作室其間,以庇來往;歲比不稔,給軍未贍,峙糧十六萬石,以為儲蓄。大抵能推誠於下,辛苦率先,民愁未解,公費未足,孜孜為之,雖人之求去已疾,謀致家溫,不如也。以故感神貺,來瑞鷙,百姓洎文牙吏,謳歌借留,護戎者奏其狀,天子嘉焉,詔曰:「幸卒教化之,許留旬歲。」五年秋受代,朝廷方圖其功,會其冬以疾聞。明年三月二日,薨於大寧里私第,享年六十九。其年十二月某日,葬於京兆府萬年縣洪固鄉胄貴里。

於戲!豹韜以義兵顯,寧朔以邊患死,咸寧以殊勳著,少師以威名用。洎公以材能選,陳力無曠廢,渾氏之風類是。自穆宗後,天下少事,由是公未嘗有鬬戰功。始則以至行好學,恂恂若儒者;中則以精力辨疑,為循吏;終則以和眾靜邊,名之良帥。不矜輿馬之飾,不嗜粱肉之味。家產稍贍,則以振昆弟賓客。士有賢者,雖貧賤必與之均敵。名以修飭光,位以功效進。自解褐數十年,厯九卿為二千石,繼父位臨方面,榮當代焉。保身守道,一無塗汙。於戲!渾氏陰德代封之慶,則大於於公、虞詡;戰勳忘家之跡,則優於平陽、去病;子孫支屬之榮,則高於萬石、耿氏。然若公之材,未大施設,不繼乎台鼎,不邇於期頤,斯慊慊於五福也。薨之日,天子軫悼不朝,贈大司馬。葬之日,給太常儀仗。博士定諡曰:康。斯可以自見於後代矣。長子曰術,詹事府司直,早終。次子徵、特、徽、普、卓,皆幼。父病篤,召從父弟右威衛上將軍佶泣告曰:「先少師以後事託吾季父,爾必繼之。」佶涕泗遵用,禮儀備具。他日持故吏行狀托餘斯文,是以敘而銘之曰:

命氏自姜,有後于唐。咸寧達人,實護玉璜。功德愈甚,其緒乃昌。少師宜之,龍節煌煌。尚書有繼,卓然丱歲。執喪之日,厥生幾逝。渾氏有子,天子下制。擢為大官,如翼高戾。帝前謹恭,俾牧於東。盜走年豐,後為元戎。篲煙息波,兩有顯庸。厥庸惟富,施之無窮。宜久饗樂,神報何薄。厥德有本,頌之靡涸。實銘於斯,不銷不落。

李景儉

景儉,憲宗朝官侍御史。大中時累遷御史大夫。

鄭光是陛下親舅,外族之愛,誠軫聖心。況皇太后哀切之時,理合加等。而賜之粟帛,隆其第宅,自家刑國,允謂合宜。今以輟朝之數,比於親王公主,則前例所無,縱有亦不可施用。何者?先王制禮,所以防微。大凡人情,於外族則深,於宗廟則薄。所以先王制禮,割愛厚親,士庶猶然,況當萬乘。親王公主宗屬也。舅氏外族也,今朝廷公卿以至庶人,據開元禮,外祖父母及親舅,喪服小功五月;若親伯叔、親兄弟,即服齊縗周年。所以疏其外而密於內也。有天下者,尢不可使外戚強盛。故西漢有呂氏之侈,幾滅劉氏;國朝有則天之篡,殆革唐命。豈非一朝一夕,其所由來漸也。今鄭光輟朝日數,與親王公主同,設使陛下速改詔命,輟朝一日或兩日,示其升降有差,恩禮無僭。使四方見陛下欽明之德,青史傳陛下制度之文。垂之百王,播之芳烈。臣愚不肖,謬竊恩私,實願陛下處於堯、舜之上,羲、軒之列。所以甘心鼎鑊,伏進危言。

王函

函,大中時人。

琅邪王讜,字達夫。探至聖之元言,得秘密之妙理。以大佛頂及尊勝為眾福之王,懇立二幢,祈報所怙。攀號不及,創钜痛深,衰麻在躬,茹荼吞蓼。若不憑其教跡,何以泄此哀懷。徵其誌誠,起自純孝。既而候聽戒遣,式遵理命。令將在日衣物,造此功德。始乎因想,形於心匠。有工應召,巧與意合。將期經久,須擇勝處。繇若扳種,必求厚地。(闕一字)得其所為益多乃謀於老宿,得在精舍同諷於(闕一字)門護其基趾。鑿去黑沙,築以黃壤。土脈相(闕二字)力強(闕一字)若非願力宏持,(闕一字)得人心葉讚。以大中十一年歲在丁丑四月二十七日,立於開元尊像殿前,係其地也。每幢高三十五尺,各有二十五重。重重狀名,窮侈極麗。唐言梵語,備載二經。此之不書,削其繁也。昔者曾子法渭人曰:「諭父母於道,方始得為孝也。」參者直養者爾,(闕七字)諭父母於道,孝(闕二字)必如讜之(闕二字)可謂(闕二字)父母於道矣。(闕二字)光有(闕四字)斯幢(闕二字)人(闕五十五字)也且(闕一字)一石(闕一字)樹一字補(闕一字)教徒(闕一字)嵌空峻峭,積翠凝青。尚蒙移植,列在廣庭。但能與人娛目,不能使其(闕五字)界(闕十四字)械我(闕一字)對峙(闕四字)棱層怪犇妭(闕三字)乃(闕一字)陽高映,圓魄斜臨。同一解脫,不二光陰。(闕一字)灑(闕一字)滴煙籠霧冪。{滂}(闕二字)離(闕一字)漫霏微。聖澤流布,(闕一字)雲在衣。忽而銷歇。罪垢(闕五字)清福裕(闕三字)飆飄瞥(闕三字)塵四發毛峰(闕一字)彼即是加被,何必張喉(闕一字)後為(闕二字)哉有以見陁羅尼(闕二字)不思議也。二幢既立,就工(闕一字)訖功(闕一字)我釋門光(闕四字)不(闕四字)何(闕二十三字)行孝(闕十字)悼(闕十字)聖(闕四十四字)秘印密契,各鐫在石。(闕一字)之者誰,我知其人。曰讜曰諲,眾威及(闕一字)鹹遵父言,同村廣(闕一字)巍巍二幢,不泐不泯。資汝來世,千崇萬信。承此福源,曷有窮盡。

韋岫

岫字伯起,宰相宙弟。民攜舉進士,陋甚,岫獨衣必大用。攜執政,岫自泗州刺史擢福建觀察使。

質付坤元,形分地類。有持帶山川之力,有長養稼穡之利。結為大塊,中含萬物之根;充彼方輿,外定九州之位。於是黃帝後土,怒而交爭。曰天有兩曜,日為最明;地有五行,土為至精。人無我而不立,子無我而不成。故禮得之而以壇以墠,君得之而以社以城。子言各執其一端,子智不出乎四生。向者誇競交肩,紛紜未息。殊不知皆在五土,何自德色。木之始叢榮本茂,葉秀枝繁。不依於土,何因託根。火之重赫奕華夏,照耀乾坤。無吾為土,雖猛不存。金生於山,山吾所育;水出於地,地吾之族。若藏礦樸於峰巒,化江湖之原陸,子何有哉?吾為五方之主,為萬聖之雄。造邦本,立大中。布而為金木水火,分而為南北西東。使百王之傳授,若四氣之始終。皆德非博厚,故號不統同。國家保大定功,體元立正。法土德,受天命。陵無一抔之盜,貢有五色之盛。合為應鼓,擊六氣以還淳;累作春台,熙萬人之遂性。子盍鳩合異類,率賓殊方。歸有極,讚無疆。帝乃約束遠近,神乃糾合要荒。咸鞠躬離位,厥角來王。自是盡四夷之君長,皆朝我唐。

山育良金,世名重寶。當用事於素節,實稟靈於元造。由是司歲之士,敘秋之道。其神曰蓐收,其帝曰少昊。相與搜瑰異,發鏗鏘。取我於麗水,淬我以輕霜。用爾之寒,可以革溽暑之候;用爾之勁,可以摧烈火之剛。遂重其珍,遂宣其利。披沙之狀咸出,從革之形悉至。含宇宙則範之以景名,壓寰區則鑄之以神器。其難得也,黍累不棄,分銖是爭。約人以懸市,遺子以滿籯。國用築臺之禮,賦揚擲地之聲。或三緘而永保,或一諾而必行。斷以同心,斯為盡善。鑠以眾口,喻彼相傾。是以王者之時令修,彝倫序。泥封用,職貢有所。垂衣守滿堂之誡,命相興作礪之語。則金為世出,雨示天與。乃懷貪以恣攫,重諾而不捐。鑽山石,斷樸攻堅。大有鎔範,小有雕鐫。玩物既奢其器用,窮兵又縱於戈鋋。則地將愛矣,君胡得焉。又克木之意深,輔火之功寡。傷水之閱世,疾土之處下。以勁挺司一方,以滅裂視四者。曰吾常卓爾,子不知也。況有百煉之秀,三品之殊。藏之則潤屋可恃,鍛之則切玉如無。子豈能馳善價入巨冶,隨我躍於洪爐。

用敕代榜,由官入名。仰溫樹之煙,何人折桂;溯甘泉之水,獨我登龍,禁門而便是龍門,聖主而永為座主。三十浮名,每年皆有;九重知己,曠代所無。

秦貫

貫,試太常寺奉禮郎,攝衛州司法參軍。

鄭之先,自周皇封舅之地,因而氏焉。別派五流,深源一至,是以滎陽之望,得為首冠。其下公侯接武,台衡繼迹,雕軒繡軸之榮,羽蓋朱轓之盛。由魯史記迄於唐春秋,實鄭氏為衣冠之泉藪也。高祖世斌,皇左司郎中磁、隰二州刺史新鄭縣開國男,食邑三百戶。曾祖元嘉,皇新都長水縣令,襲封新鄭縣開國男。祖有常,皇吏部常選,襲爵新鄭縣開國男。烈考探賢,皇衛州昌樂朝城莘縣令。府君諱遇(一作恒),字行甫。皇試太常寺協律郎。文業著於當時,禮義飾於儒行。少有倜儻之志,長負環奇之名。不苟譽以求容,每親仁以竭愛。為中外模範,為(一作成)友朋宗師。樂善孜孜,不慍知鮮。量涵(一作苞)江瀆,氣合風雲。今之古人,人雖上士(一作出),神不優德,配壽胡羞。(疑)先夫人之亡,蓋卅一霜也,享年六十。夫人博陵崔氏,令門清族,慶餘承善。四德兼備,六親雍和。仁讓得於天真,慈惠立於素尚。母儀內則,動靜可師;禮行詩風,進止成法。雖婕妤女史,大家經教,承之於諷習,推之於行源者,亦異代殊人,其歸一也(一作旨)。未亡之歎,孀齡杳然,玉沒何先,蘭凋遽(一作繼)至。以大中九年正月十七日,病終於淇澳之私第,享年七十有六。以大中十二年二月廿七日,合祔於先塋之側。其鄉裏原隰之號,載於舊記,此闕而不書。女一人,適範是盧損之。嗣子六人。長曰頊,攝汲縣丞知縣事,早亡。次曰珮,早亡。次曰瑾,次曰玘,次曰璿,次曰琬。咸繼遺芳,克修至行。銜哀茹毒,追攀罔極。將營護窆,泣告於業文者,為之銘云:

仕門雙美兮令德咸芳,甲族齊盛兮英華克彰。允文武兮書劍名揚,蘊儀度兮閨門譽長。珠沉玉沒兮人誰靡傷,桂殞蘭凋兮共泣摧香。垂修名兮允謂不亡,傳盛事兮多載彌光。聽悲風兮松韻連崗,刻貞石兮永志元堂。

盧攜

攜字子升,郡守求子。大中九年登第,授集賢校理。咸通中累拜諫議大夫。乾符中以哀悼部侍郎進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加門下侍郎兼兵部尚書,罷為太子賓客分司東都。舉高駢可為統帥,復召輔政。及黃巢陷潼關,乃罷為太子賓客,是夜仰藥死。

陛下初臨大寶,宜深念黎元。國家之有百姓,如草木之有根柢。若秋冬培溉,則春夏滋榮。臣竊見關東去年旱災,自虢至海,麥才半收,秋稼幾無,冬菜至少。貧者磑蓬實為麵,蓄槐葉為齏。或更衰羸,亦難收拾。常年不稔,則散之鄉境,今所在皆饑,無所依投,坐守鄉閭,待盡溝壑。其蠲免餘稅,實無可徵,而州縣以有上供及三司錢,督趣甚急,動加捶撻。雖撤屋伐木,雇妻鬻子,止可供所由酒食之費,未得至於府庫也。或租稅之外,更有他徭。朝廷儻不撫存,百姓實無生計。乞敕州縣,應所欠錢稅,並一切停徵,以俟蠶麥。仍發所在義倉,亟加賑給。至春深之後,有菜葉木牙,繼以桑椹,漸有可食。在今數月之間,尤為窘急,行之不可稽緩。

第一用紙筆,第二用認勢,第三裹束,第四真如立行如行,第五草如走,第六上稀,第七中勻,第八下密。用筆之法,拓大指,擫中指,斂第二指,拒名指,令掌心虛如握卵,此大要也。凡用筆,以大指節外置筆,令轉動自在,勿令大緊,名指拒中指,小指拒名指,此細要也。皆不過雙苞,自然虛掌實指。永字論云:以大指拓頭指鉤中指拒。此言單苞者然,必順氣脈均勻,拳心須虛,虛則轉側圓順。腕須挺起,粘紙則輕重失準。把筆淺深,在去紙遠近,遠則浮泛虛薄,近則揾鋒體重。用水墨之法,水散而墨在,跡浮而棱斂,有若自然。紙剛則和軟筆,策掠按拂,制在一鋒;紙柔則用硬筆,袞努鉤磔,順成五指。純剛如以錐畫石,純柔如以泥洗沙。既不圓暢,神格亡矣。書石及壁,同紙剛例,蓋相得也。

盧潘

潘,文宗朝官戶部員外郎。大中時出為新安太守,徙廬州刺史。

凡作事必法古,名地者必求於古,地而不古,失其地矣。秦一天下,破國為郡,名地者唯求於《禹貢》與《山海經》。故始皇二十六年,以揚州之地為九江、鄣郡、會稽。九江、會稽出《禹貢》,鄣出《山海經》。按《海內南經》云:三天子鄣山在閩西。注云:在歙縣東,浙江出焉。海內東海云:廬江出三天子都,入江彭澤西。注云:「即彭蠡。」今彭澤縣西是也。經又曰:「一名天子鄣。」江南之鄣,由此名也。廬江在彭蠡西涯,因廬江以立名。項羽封英布為九江王,盡有揚州之地。漢高改九江為淮南,即封布為淮南王。十一年布誅,立皇子長為淮南王。孝文八年長死,徙封長子安為淮南王,賜為廬江王,勃為衡山王。應劭曰:「廬江故廬子國也。考尋載籍,古無廬國之名。是劭以廬江為廬戎之地也。按《左氏傳》:盧戎亦曰廬,在宣城西山中。劭誤以中廬之廬為廬江之廬,後人因迷而不悟。按《漢書·諸侯王年表》,北界淮瀕略廬衡為淮南。顏注云:廬、衡二山名也。衡即今霍山。按《東漢·地理志》,建武十年省六安國,以縣屬廬江郡,郡十四城,有舒潯陽襄安。郡南有九江,東合為大江,大江之南與彭澤相接。既得潯陽,潯陽有廬山。廬山因廬江而名。古矣!廬江之地,包江南北而有之。周景武《廬山記》云:匡俗周威王時,生而神靈,居於此山上,世稱廬君。則是俗因山為號,不因俗為廬而名山。為西域法者曰惠遠,作《廬山記》,不知所始,乃曰匡俗出殷周之際,結廬山上,因名曰廬。其謬甚矣!按豫章舊志,俗父與番陽令吳芮佐漢定天下而亡,漢封俗於潯陽。武帝南巡,封俗為明公。是山不因俗而名愈明矣。余故曰事必法古,名地者必求於古。廬江自《山海經》所謂出三天子都者是也。今山在彭蠡之上,亡其所謂廬江者,事移事古名與地改故也。又按經云:「浙江出三天子都在東。」《地理志》云:「浙江出黟縣南率山,東入海。」率則歙,今浙江是也。今率山在歙州南,連延而西曰浙嶺。浙水實出其陰,又西走彭澤,凡三百里,並水出山陽者,皆西流彙於彭蠡。廬江遠乎哉!是必一水也。又按今潯陽在江州大江之南,古潯陽在大江之北。名地為國者,豈限江之南北哉,求於古而已矣。廬江之國,自《山海經》而名者為是。

△右廬江辨

同食館不知名於何時。或謂自廬以往,振廩同食,因以為名。按《左氏》桓十三年《傳》:楚屈瑕伐羅,羅與廬戎兩軍之。杜注云:「廬戎南蠻也。」音義云:「盧本或作廬也。」文十六年《經》:「楚人、秦人、巴人滅庸。」注云:「庸今上庸也。」(今房州上庸即其地)傳曰:「楚人出師,自廬以往,振廩同食。」注云:「今襄陽中廬縣也。」振,發倉廩也。同食,上下無異饌也。次於勾澨,楚境也。使廬戢黎侵庸,戢黎,廬大夫也。又按《漢書·地理志》:「當陽之中廬在襄陽縣南。」今猶有次廬村。顏注云:「隋室諱忠,故改為次。」又按楚莊王時都郢,即今之江陵。由郢而伐西北密邇之庸,安有發東北數千里之廩,上下同食哉!此非廬江之廬明矣。噫!夫使者,不詳國地之本末,俾後世地因名而生惑。余今以廬江所治,故六地也。六與蓼皆滅於楚,臧孫辰歎曰:皋陶庭堅,不祀忽諸。德之不建,民之無援。哀哉!足以為後代鑒。因更是館,名曰建德。

△右同食館辨

《漢書》:淮南王殺開章,葬之肥陵。肥陵肥水之上也,在壽春。應劭云:夏水出父城東南,至此與肥合。故曰合肥。今按肥水出雞鳴山,北流二十里許,分而為二。其一東南流,經合肥縣南,又東南入巢湖;其一西北流,一百里出壽春西投(去聲)於淮。二水皆曰肥。余按《爾雅》,歸異出同曰肥。言所出同而所歸異也。是山也,高不過百尋,所出唯一水,分流而已,其源實同,而所流實異也,故皆曰肥。今二州圖記皆不見夏水與父城,惡睹所謂夏與肥合者乎。合於一源,分而為肥,合亦同也,故曰合肥。而云夏與肥合者,亦應氏之失也。

△右合肥辨

按圖記,今冶父山在廬江東北,即《左氏》所謂「莫敖縊於荒谷,羣帥囚於冶父」,茲山是也。余按《杜注》及《地理志》《荊州記》,皆云冶父城在荊州,荒谷西北小城即冶父城,莫敖縊於荒谷,羣帥囚於冶父是也。廬非廬戎之地,同食異振廩之所,安得復有冶父哉!後人妄加之明矣。矧囚於城,豈囚於山乎?余按今冶父山實有鐵冶,乃作此告縣,更名曰冶山不疑。

△右冶父山辨

當州合肥縣揚名鄉桃子村百姓萬敬儒,自大中九年荒儉。其年四月,父母並亡。至五月五日送葬後,廬墓不歸,今已五年。先截下兩手指並甲各長半寸已來,今見刺指血寫《恩重經》三百六十卷者。差衙前子將胡師於將茶藥就廬所弔問,並勘驗得胡師於狀,謹具如後,據州申勘。孝子萬敬儒年二十七。叔祖瑛見在,廬去宅一里餘,每日一食齋王時時禮念。從大中九年五年葬父母後,跣足披髮。至今於兩手十指更互刺血,寫《恩重經》三百六十卷。先於大中九年五月及十一年五月,兩度截下兩手指並甲各半寸已來,今再生長復舊。訖勘縣先有申報處問得經二百七十卷,已抄寫訖。內三卷州司今送到,便是《金剛經》。九十卷見刺血抄寫。次州司又勘得萬敬儒叔祖瑛及繼曾祖母年八十見在,兼有親兄弟五人,親叔祖等並同居。其萬敬儒在墳所,嘗有一狗在側,要水火等物,即書帖子繫狗項下,令歸家。其家人解看,隨所須供,至今見在。右淮南觀察使檢校司空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兼揚州大都督府兵部侍郎平章事蔣伸,工部尚書平章事夏侯孜,中書侍郎兼禮部尚書平章事蕭鄴,右僕射兼門下侍郎平章事陶,檢校司空平章事崔(闕)使檢校司徒平章事白(闕)使檢校司空兼太傅平章事使(疑闕)大中十三年十月十五日,朝議郎使持節廬州諸軍守廬州刺史柱國賜紫金魚袋盧潘立。

王孟諸

孟諸,大中時人。

夫舉族稱官。蓋制作之常意。況王氏承帝王之後,派分貴仕,代亦眾矣。斯皆增輝圖牒,稱望天下。若乃復序述祖宗之盛德,謂悠悠繁詞,故略而不書也。夫人襄陽人也,性稟專貞,早貪詩禮。閑柔淑慎,葉窈窕之風規;纂組女工,得家人之深旨。軍器常侍先娶潁川祿氏,數奇不耦,夫人祿氏早亡。軍器常侍時護漢南,鼓盆歌罷,曰:「粢祀之職,禮不可虧。潔以蘋蘩,必資中饋。」由是思鵲巢之共理,詠雞鳴以求賢。慕王氏奕世之宗,以夫人繼室。夫人承訓結褵,移天配德,克崇婦道,懿績可嘉。閨門之美,實光彤管。軍器常侍自漢南更命荊門,歲滿入覲,復領軍器使。柰何天不福善,偕老願乖,軍器常侍尋臥疾薨於私第。夫人居喪晝哭,髡髮誓志,動循法則,不尚繁華。言必洽於族姻,喜怒不形於色。棲心象外,宏譽宜家。其仁賢體度,蓋為外戚之表儀矣。將及魚軒荷寵,昭示懿圖,麟角功高,隙駒難駐。嗚呼!徽音潛翳,閱水興悲,賦命有涯,奄隨川逝。以大中十四年春正月十二日,終於長安縣修德里,享年卅有五。以其年四月五日,窆於萬年縣灞陵之原,鄰軍器常侍之塋,禮也。嗣子五人,或腰金備寵,近侍丹墀,或朱紱青袍,皆宣翊讚。德門之盛,世莫能儔,而複泣銜哀,俾述遺範。言必實錄,託而用文。誌而銘曰:

青門道兮國之旁,素滻北兮龍之鄉。紛旟旐兮引靈襄,泉路永兮歌白楊。生何促兮死何長,音容寂兮雲泱泱。唯有松楸樹,悲風起夕陽。

沈瑊

瑊,吳興人。

院在市西北隅,其地阜,勢極秀。有二大長者,朝議郎前試左金吾衛長史上柱國吾仁約及兄瑛、弟緒並諸子侄,處士楊仲欽及男敬琮、仁敬、敬璿,發心相謂曰:「此市信人極眾,僧徒頗多。可以買此地為瞻禮之所。」尋請堅修上士二僧,詣於京洛,請其院名。不旬月而返,果遂其志。廣慕信心,便築基址。貿他山之棟材,召彼郡之良工。不逾二載,大中十三年春建,至十四年冬成。月殿巍峨,屹如湧出,門廊盍匝,可謂化城。工費之間不足者,悉二家之自備,豈止於一二,乃各烽百緡焉。非我二家之志虔,造次而不可及也。續奉祠部牒,改院名為寺訖。奉命紀其年月,以俟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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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唐朝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遠遠超过10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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