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百五十五 全唐詩 卷四百五十六
作者:白居易
卷四百五十七

白居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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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華東署三分務,履道西池七過春。
歌酒優遊聊卒歲,園林蕭灑可終身。
留侯爵秩誠虛貴,疏受生涯未苦貧。
月俸百千官二品,朝廷雇我作閒人。

舊徑開桃李,新池鑿鳳凰。
只添丞相閣,不改午橋莊。
遠處塵埃少,閑中日月長。
青山為外屏,綠野是前堂。
引水多隨勢,栽松不趁行。
年華玩風景,春事看農桑。
花妒謝家妓,蘭偷荀令香。
遊絲飄酒席,瀑布濺琴床。
巢許終身穩,蕭曹到老忙。
千年落公便,進退處中央。

新結一茅茨,規模儉且卑。
土階全壘塊,山木半留皮。
陰合連藤架,叢香近菊籬。
壁宜藜杖倚,門稱荻簾垂。
窗裏風清夜,簷間月好時。
留連嘗酒客,句引坐禪師。
伴宿雙棲鶴,扶行一侍兒。
綠醅量醆飲,紅稻約升炊。
齷齪豪家笑,酸寒富室欺。
陶廬閑自愛,顏巷陋誰知。
螻蟻謀深穴,鷦鷯占小枝。
各隨其分足,焉用有餘為。

細故隨緣盡,衰形具體微。
鬥閑僧尚鬧,較瘦鶴猶肥。
老遣寬裁襪,寒教厚絮衣。
馬從銜草展,雞任啄籠飛。
只要天和在,無令物性違。
自餘君莫問,何是復何非。

新亭未有客,竟日獨何為。
趁暖泥茶灶,防寒夾竹籬。
頭風初定後,眼暗欲明時。
淺把三分酒,閑題數句詩。
應須置兩榻,一榻待公垂。

軟褥短屏風,昏昏醉臥翁。
鼻香茶熟後,腰暖日陽中。
伴老琴長在,迎春酒不空。
可憐閒氣味,唯欠與君同。

閑傾殘酒後,暖擁小爐時。
舞看新翻曲,歌聽自作詞。
魚香肥潑火,飯細滑流匙。
除卻慵饞外,其餘盡不知。

紫綬白髭須,同年二老夫。
論心共牢落,見面且歡娛。
酒好攜來否,詩多記得無。
應須為春草,五馬少踟躕。

年老官高多別離,轉難相見轉相思。
雪銷酒盡梁王起,便是鄒枚分散時。

聞健朝朝出,乘春處處尋。
天供閑日月,人借好園林。
漸以狂為態,都無悶到心。
平生身得所,未省似而今。

貌隨年老欲何如,興遇春牽尚有餘。
遙見人家花便入,不論貴賤與親疏。

滄浪峽水子陵灘,路遠江深欲去難。
何似家池通小院,臥房階下插魚竿。
籬下先生時得醉,甕間吏部暫偷閒。
何如家醞雙魚榼,雪夜花時長在前。
鴛鴦怕捉竟難親,鸚鵡雖籠不著人。
何似家禽雙白鶴,閑行一步亦隨身。

老來生計君看取,白日遊行夜醉吟。
陶令有田唯種黍,鄧家無子不留金。
人間榮耀因緣淺,林下幽閒氣味深。
煩慮漸消虛白長,一年心勝一年心。

三十六峰晴,雪銷嵐翠生。
月留三夜宿,春引四山行。
遠草初含色,寒禽未變聲。
東岩最高石,唯我有題名。

眼重朝眠足,頭輕宿酒醒。
陽光滿前戶,雪水半中庭。
物變隨天氣,春生逐地形。
北簷梅晚白,東岸柳先青。
蔥壟抽羊角,松巢墮鶴翎。
老來詩更拙,吟罷少人聽。


樹根雪盡催花發,池岸冰消放草生。
唯有須霜依舊白,春風於我獨無情。
道場齋戒今初畢,酒伴歡娛久不同。
不把一杯來勸我,無情亦得似春風。

風光引步酒開顏,送老消春嵩洛間。
朝蹋落花相伴出,暮隨飛鳥一時還。
我為病叟誠宜退,君是才臣豈合閑。
可惜濟時心力在,放教臨水復登山。

二月二日新雨晴,草芽菜甲一時生。
輕衫細馬春年少,十字津頭一字行。

綠野堂開占物華,路人指道令公家。
令公桃李滿天下,何用堂前更種花。

風光煙火清明日,歌哭悲歡城市間。
何事不隨東洛水,誰家又葬北邙山。
中橋車馬長無已,下渡舟航亦不閑。
塚墓累累人擾擾,遼東悵望鶴飛還。

畫堂三月初三日,絮撲窗紗燕拂簷。
蓮子數杯嘗冷酒,柘枝一曲試春衫。
階臨池面勝看鏡,戶映花叢當下簾。
指點樓南玩新月,玉鉤素手兩纖纖。

雙鶴分離一何苦,連陰雨夜不堪聞。
莫教遷客孀妻聽,嗟歎悲啼䛏殺君。

偶因冷節會嘉賓,況是平生心所親。
迎接須矜疏傅老,只供莫笑阮家貧。
杯盤狼藉宜侵夜,風景闌珊欲過春。
相對喜歡還悵望,同年只有此三人。

岸幘靜言明月夜,匡床閑臥落花朝。
二三月裏饒春睡,七八年來不早朝。
濁水清塵難會合,高鵬低鷃各逍遙。
眼看又上青雲去,更蔔同衾一兩宵。

位逾三品日,年過六旬時。
不道官班下,其如筋力衰。
猶憐好風景,轉重舊親知。
少壯難重得,歡娛且強為。
興來池上酌,醉出袖中詩。
靜話開襟久,閑吟放醆遲。
落花無限雪,殘鬢幾多絲。
莫說傷心事,春翁易酒悲。

閑泊池舟靜掩扉,老身慵出客來稀。
愁應暮雨留教住,春被殘鶯喚遣歸。
揭甕偷嘗新熟酒,開箱試著舊生衣。
冬裘夏葛相催促,垂老光陰速似飛。

宿雨洗天津,無泥未有塵。
初晴迎早夏,落照送殘春。
興發詩隨口,狂來酒寄身。
水邊行嵬峨,橋上立逡巡。
疏傅心情老,吳公政化新。
三川徒有主,風景屬閒人。

青苔地上消殘暑,綠樹陰前逐晚涼。
輕屐單衫薄紗帽,淺池平岸庳藤床。
簪纓怪我情何薄,泉石諳君味甚長。
遍問交親為老計,多言宜靜不宜忙。

窗間睡足休高枕,水畔閑來上小船。
棹遣禿頭奴子撥,茶教纖手侍兒煎。
門前便是紅塵地,林外無非赤日天。
誰信好風清簟上,更無一事但翛然。

六月灘聲如猛雨,香山樓北暢師房。
夜深起憑闌幹立,滿耳潺湲滿面涼。
紗巾草履竹疏衣,晚下香山蹋翠微。
一路涼風十八里,臥乘籃輿睡中歸。

七八年來遊洛都,三分遊伴二分無。
風前月下花園裏,處處唯殘個老夫。
世事勞心非富貴,人間實事是歡娛。
誰能逐我來閑坐,時共酣歌傾一壺。

老須為老計,老計在抽簪。
山下初投足,人間久息心。
亂藤遮石壁,絕澗護雲林。
若要深藏處,無如此處深。

莫訝家居窄,無嫌活計貧。
只緣無長物,始得作閒人。
青竹單床簟,烏紗獨幅巾。
其餘皆稱是,亦足奉吾身。

手劄八行詩一篇,無由相見但依然。
君匡聖主方行道,我事空王正坐禪。
支許徒思游白月,夔龍未放下青天。
應須且為蒼生住,猶去懸車十四年。

勸君買取東鄰宅,與我衡門相並開。
雲映嵩峰當戶牖,月和伊水入池台。
林園亦要聞閒置,筋力應須及健回。
莫學因循白賓客,欲年六十始歸來。

上客清談何亹亹,幽人閑思自寥寥。
請君休說長安事,膝上風清琴正調。

老住香山初到夜,秋逢白月正圓時。
從今便是家山月,試問清光知不知。

東岸菊叢西岸柳,柳陰煙合菊花開。
一條秋水琉璃色,闊狹才容小舫回。
除卻悠悠白少傅,何人解入此中來。

雨暗三秋日,泥深一尺時。
老人平旦出,自問欲何之。
不是尋醫藥,非干送別離。
素書傳好語,絳帳赴佳期。
續借桃花馬,催迎楊柳姬。
只愁張錄事,罰我怪來遲。

一甕香醪新插芻,雙鬟小妓薄能謳。
管弦漸好新教得,羅綺雖貧免外求。
世上貪忙不覺苦,人間除醉即須愁。
不知此事君知否,君若知時從我遊。

露白月微明,天涼景物清。
草頭珠顆冷,樓角玉鉤生。
氣爽衣裳健,風疏砧杵鳴。
夜衾香有思,秋簟冷無情。
夢短眠頻覺,宵長起暫行。
燭凝臨曉影,蟲怨欲寒聲。
槿老花先盡,蓮凋子始成。
四時無了日,何用歎衰榮。

頭痛牙疼三日臥,妻看煎藥婢來扶。
今朝似校抬頭語,先問南鄰有酒無。

軟綾腰褥薄綿被,涼冷秋天穩暖身。
一覺曉眠殊有味,無因寄與早朝人。

涼冷三秋夜,安閒一老翁。
臥遲燈滅後,睡美雨聲中。
灰宿溫瓶火,香添煖被籠。
曉晴寒未起,霜葉滿階紅。

上客新從左輔回,高陽興助洛陽才。
已將四海聲名去,又占三春風景來。
甲子等頭憐共老,文章敵手莫相猜。
鄒枚未用爭詩酒,且飲梁王賀喜杯。

紗籠燈下道場前,白日持齋夜坐禪。
無復更思身外事,未能全盡世間緣。
明朝又擬親杯酒,今夕先聞理管弦。
方丈若能來問疾,不妨兼有散花天。

水南秋一半,風景未蕭條。
皂蓋回沙苑,藍輿上洛橋。
閑嘗黃菊酒,醉唱紫芝謠。
稱意那勞問,請錢不早朝。

焰細燈將盡,聲遙漏正長。
老人秋向火,小女夜縫裳。
菊悴籬經雨,萍銷水得霜。
今冬暖寒酒,先擬共君嘗。

楚匠饒巧思,秦箏多好音。
如能惠一面,何啻直雙金。
玉柱調須品,朱弦染要深。
會教魔女弄,不動是禪心。

林梢隱映夕陽殘,庭際蕭疏夜氣寒。
霜草欲枯蟲思急,風枝未定鳥棲難。
容衰見鏡同惆悵,身健逢杯且喜歡。
應是天教相暖熱,一時垂老與閑官。

齋宮前日滿三旬,酒榼今朝一拂塵。
乘興還同訪戴客,解酲仍對姓劉人。
病心湯沃寒灰活,老面花生朽木春。
若怕平原怪先醉,知君未慣吐車茵。

白老忘機客,牛公濟世賢。
鷗棲心戀水,鵬舉翅摩天。
累就優閑秩,連操造化權。
貧司甚蕭灑,榮路自喧闐。
望苑三千日,臺階十五年。
是人皆棄忘,何物不陶甄。
籃輿遊嵩嶺,油幢鎮海壖。
竹篙撐釣艇,金甲擁樓船。
雪夜尋僧舍,春朝列妓筵。
長齋儼香火,密宴簇花鈿。
自覺閑勝鬧,遙知醉笑禪。
是非分未定,會合杳無緣。
我正思揚府,君應望洛川。
西來風嫋嫋,南去雁連連。
日落龍門外,潮生瓜步前。
秋同一時盡,月共兩鄉圓。
舊眷交歡在,新文氣調全。
慚無白雪曲,難答碧雲篇。
金穀詩誰賞,蕪城賦眾傳。
珠應哂魚目,鉛未伏龍泉。
遠訊驚魔物,深情寄酒錢。
霜紈一百匹,玉柱十三弦。
楚醴來尊裏,秦聲送耳邊。
何時紅燭下,相對一陶然。

蓬山仙客下煙霄,對酒唯吟獨酌謠。
不怕道狂揮玉爵,亦曾乘興解金貂。
君稱名士誇能飲,我是愚夫肯見招。
賴有伯倫為醉伴,何愁不解傲松喬。

淒清冬夜景,搖落長年情。
月帶新霜色,砧和遠雁聲。
暖憐爐火近,寒覺被衣輕。
枕上酬佳句,詩成夢不成。

清泠玉韻兩三章,落箔銀鉤七八行。
心逐報書懸雁足,夢尋來路繞羊腸。
水南地空多明月,山北天寒足早霜。
最恨潑醅新熟酒,迎冬不得共君嘗。

新雪對新酒,憶同傾一杯。
自然須訪戴,不必待延枚。
陳榻無辭解,袁門莫懶開。
笙歌與談笑,隨事自將來。

雪似鵝毛飛散亂,人披鶴氅立裴回。
鄒生枚叟非無興,唯待梁王召即來。

若無清酒兩三甕,爭向白鬚千萬莖。
麴糵銷愁真得力,光陰催老苦無情。
凌煙閣上功無分,伏火爐中藥未成。
更擬共君何處去,且來同作醉先生。

一辭魏闕就商賓,散地閒居八九春。
初時被目為迂叟,近日蒙呼作隱人。
冷暖俗情諳世路,是非閑論任交親。
應須繩墨機關外,安置疏愚鈍滯身。

已收身向園林下,猶寄名於祿仕間。
不鍛嵇康彌懶靜,無金疏傅更貧閑。
支分門內餘生計,謝絕朝中舊往還。
唯是相君忘未得,時思漢水夢巴山。

春色有時盡,公門終日忙。
兩衙但不闕,一醉亦何妨。
芳樹花團雪,衰翁鬢撲霜。
知君倚年少,未苦惜風光。

時泰歲豐無事日,功成名遂自由身。
前頭更有忘憂日,向上應無快活人。
自去年來多事故,從今日去少交親。
宜須數數謀歡會,好作開成第二春。

山東才副蒼生願,川上俄驚逝水波。
履道淒涼新第宅,宣城零落舊笙歌。
園荒唯有薪堪采,門冷兼無雀可羅。
今日相逢偶同到,傷心不是故經過。

劉綱與婦共升仙,弄玉隨夫亦上天。
何似沙哥領崔嫂,碧油幢引向東川。
金花銀碗饒君用,罨畫羅衣盡嫂裁。
覓得黔婁為妹婿,可能空寄蜀茶來。

郊野遊行熟,村園次第過。
驀山尋浥澗,蹋水渡伊河。
寒食青青草,春風瑟瑟波。
逢人共杯酒,隨馬有笙歌。
勝事經非少,芳辰過亦多。
還須自知分,不老擬如何。

七十欠四歲,此生那足論。
每因悲物故,還且喜身存。
安得頭長黑,爭教眼不昏。
交遊成拱木,婢僕見曾孫。
瘦覺腰金重,衰憐鬢雪繁。
將何理老病,應付與空門。

老更驚年改,閑先覺日長。
晴熏榆莢黑,春染柳梢黃。
雲破山呈色,冰融水放光。
低平穩船舫,輕暖好衣裳。
白角三升榼,紅茵六尺床。
偶遊難得伴,獨醉不成狂。
我有中心樂,君無外事忙。
經過莫慵懶,相去兩三坊。

照梁初日光相似,出水新蓮豔不如。
卻寄兩條君令取,明年雙引入中書。

最憶樓花千萬朵,偏憐堤柳兩三株。
擬提社酒攜村妓,擅入朱門莫怪無。
可惜亭台閑度日,欲偷風景暫遊春。
只愁花裏鶯饒舌,飛入宮城報主人。

九十不衰真地仙,六旬猶健亦天憐。
今年相遇鶯花月,此夜同歡歌酒筵。
四座齊聲和絲竹,兩家隨分鬥金鈿。
留君到曉無他意,圖向君前作少年。

年顏老少與君同,眼未全昏耳未聾。
放醉臥為春日伴,趁歡行入少年叢。
尋花借馬煩川守,弄水偷船惱令公。
聞道洛城人盡怪,呼為劉白二狂翁。

病容衰慘澹,芳景晚蹉跎。
無計留春得,爭能奈老何。
篇章慵報答,杯宴喜經過。
顧我酒狂久,負君詩債多。
敢辭攜綠蟻,只願見青娥。
最憶陽關唱,真珠一串歌。

三月草萋萋,黃鶯歇又啼。
柳橋晴有絮,沙路潤無泥。
禊事修初半,遊人到欲齊。
金鈿耀桃李,絲管駭鳧鷖。
轉岸回船尾,臨流簇馬蹄。
鬧翻揚子渡,蹋破魏王堤。
妓接謝公宴,詩陪荀令題。
舟同李膺泛,醴為穆生攜。
水引春心蕩,花牽醉眼迷。
塵街從鼓動,煙樹任鴉棲。
舞急紅腰軟,歌遲翠黛低。
夜歸何用燭,新月鳳樓西。

龍節對持真可愛,雁行相接更堪誇。
兩川風景同三月,千里江山屬一家。
魯衛定知連氣色,潘楊亦覺有光華。
應憐洛下分司伴,冷宴閒遊老看花。

一行弱柳前年種,數尺柔條今日新。
漸欲拂他騎馬客,未多遮得上樓人。
須教碧玉羞眉黛,莫與紅桃作麹塵。
為報金堤千萬樹,饒伊未敢苦爭春。

料合同惆悵,花殘酒亦殘。
醉心忘老易,醒眼別春難。
獨出雖慵懶,相逢定喜歡。
還攜小蠻去,試覓老劉看。

服氣崔常侍,燒丹鄭舍人。
常期生羽翼,那忽化灰塵。
每遇淒涼事,還思潦倒身。
唯知趁杯酒,不解煉金銀。
睡適三屍性,慵安五藏神。
無憂亦無喜,六十六年春。

陶廬僻陋那堪比,謝墅幽微不足攀。
何似嵩峰三十六,長隨申甫作家山。

伊水分來不自由,無人解愛為誰流。
家家拋向牆根底,唯我栽蓮越小樓。
水色波文何所似,麹塵羅帶一條斜。
莫言羅帶春無主,自置樓來屬白家。
日灩水光搖素壁,風飄樹影拂朱欄。
皆言此處宜弦管,試奏霓裳一曲看。
霓裳奏罷唱梁州,紅袖斜翻翠黛愁。
應是遙聞勝近聽,行人欲過盡回頭。
獨醉還須得歌舞,自娛何必要親賓。
當時一部清商樂,亦不長將樂外人。

籃舁出即忘歸舍,柴戶昏猶未掩關。
聞客病時慚體健,見人忙處覺心閑。
清涼秋寺行香去,和暖春城拜表還。
木雁一篇須記取,致身才與不才間。

淮南揮手拋紅旆,洛下回頭向白雲。
政事堂中老丞相,制科場裏舊將軍。
宮城煙月饒全占,關塞風光請半分。
詩酒放狂猶得在,莫欺白叟與劉君。

幽僻囂塵外,清涼水木間。
臥風秋拂簟,步月夜開關。
且得身安泰,從他世險艱。
但休爭要路,不必入深山。
軒鶴留何用,泉魚放不還。
誰人知此味,臨老十年閑。

掩抑復淒清,非琴不是箏。
還彈樂府曲,別占阮家名。
古調何人識,初聞滿座驚。
落盤珠歷歷,搖佩玉琤琤。
似勸杯中物,如含林下情。
時移音律改,豈是昔時聲。

白髮逢秋王,丹砂見火空。
不能留姹女,爭免作衰翁。
賴有杯中綠,能為面上紅。
少年心不遠,只在半酣中。

別時暮雨洛橋岸,到日涼風汾水波。
荀令見君應問我,為言秋草閉門多。

君于覺路深留意,我亦禪門薄致功。
未悟病時須去病,已知空後莫依空。
白衣臥病嵩山下,皂蓋行春楚水東。
誰道三年千里別,兩心同在道場中。

一日不見如三月,一月相思如七年。
似隔山河千里地,仍當風雨九秋天。
明朝齋滿相尋去,挈榼抱衾同醉眠。

霜殺中庭草,冰生後院池。
有風空動樹,無葉可辭枝。
十月苦長夜,百年強半時。
新開一瓶酒,那得不相思。

衰翁歲除夜,對酒思悠然。
草白經霜地,雲黃欲雪天。
醉依香枕坐,慵傍暖爐眠。
洛下閑來久,明朝是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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