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漢刊誤補遺 (四庫全書本)/卷02

卷一 兩漢刊誤補遺 卷二 卷三

  欽定四庫全書
  兩漢刊誤補遺卷二
  宋 吳仁傑 撰
  督之
  二千石遣都吏循行不稱者督之師古曰督謂察視責罰也丙吉傳坐養皇曾孫不謹督笞師古曰督謂察視之仁傑按督有兩義西域傳督察烏孫康居諸外國此用督察為義晉令曰應受杖而體有瘡者督之此蓋決罰之名顔注丙吉傳但云察視非也于文紀亦知其為責罰復兼察視為言持兩端何哉隋志載梁杖督之制云督罰大罪無過五十三十小者二十宇文周定五刑曰杖鞭徒流死徒流之制鞭笞並用者笞者笞其臀鞭者鞭其背魏明帝改罰金之令婦人加笞者從督例以其露形體也隋去鞭刑謂鞭之為用殘剥膚體前世鞭笞之刑蓋如此而杖督在鞭笞之外比之為輕笞用竹鞭用生熟革而杖則用荆而已鞭至殘肌膚笞至露形體而杖督則不至此殆書所謂扑刑而宋子罕親執以抶築者㡬是耶然則督為決罰之名由漢以來用之梁陳猶爾也唐因隋舊凡督罰鞭杖之制併廢不用顔氏有不及知故言督以察視為義而已説文督豛二文同篤音督察也豛擊物也蓋古字少故即以督為豛
  年號
  武紀建元元年師古曰自古帝王未有年號始起于此刊誤曰年號之起在元鼎耳通鑑攷異曰元鼎年號亦如建元元光皆後來追改仁傑曰魏司空王郎曰古者有年數無年號漢初猶然其後乃有中元後元元改彌數中後之號不足故更假取美名盖文帝凡兩改元故以前後别之景帝凡三改元故以前中後别之武帝即位以來大率六年一改元二十七年之間改元者五當時但以一元二元三元四元五元為别五元之三年有司言元宜以天端不宜以一二數蓋為是也時雖從有司之議改一元為建元二元為元光三元為元朔四元為元狩至五元則未有以名帝意将有所待也明年寶鼎出遂改五元為元鼎而以是年為元鼎四年然則謂年號起于元鼎者固然謂元鼎為後來追改者亦不誤也
  作誥
  初作誥李斐曰策文也見武五子傳仁傑曰年號起于元鼎之四年凡史漢此年以前事而繫以年號者皆史家所追書也獨武子子傳載所賜䇿此則當時本文其文曰惟元狩六年四月乙巳皇帝使御史大夫湯廟立子閎為齊王漢紀所載亦自據此則元狩之稱又似非追改在當時䇿文已如此矣以三王世家㕘攷之策文三皆曰惟六年四月乙巳讀此乃悟武五子傳所著元狩字亦追書爾記事而繫年追書年號可也今賜策具載當時本文乃復出此二字豈不疑誤後世
  飛亷
  武紀飛亷館晉灼曰飛㢘身似鹿頭如爵有角司馬相如傳推飛㢘郭璞曰飛㢘龍雀也鳥身鹿頭沈存中翰林得古銅鉦中間鑄一物有角羊頭其身如篆文傍有篆飛㢘字劉原父侍讀得古佩刀其環為龍身而鳥喙原父謂此赫連勃勃所作大夏龍雀者也勃勃使作銘曰大夏龍雀威服九區然今不見銘處仁傑按晉載記勃勃造刀為龍雀鐶又于殿前鑄銅為飛㢘不知當時所鑄飛㢘之象為何如審如郭言龍雀乃龍㢘之異名勃勃二之何哉固非所以責夷狄者存中之鉦有角羊頭恐是鹿非羊其形與龍雀刀不類郤合于景純所謂鹿頭者原父之刀鳥喙乃畧與晉説相符然一説身似鹿一説鳥身而原父之刀自云龍身又似小異刀銘之文史云大夏神雀名冠神都與原父所記益不同按陶𢎞景刀劔録勃勃造五刀背上有龍雀環兼金縷作一龍形劉裕破長安得之疑五刀各一銘云
  後元一
  後元元年刊誤曰按昭紀辭訟在後二年前皆勿聽治則當但稱後元年也葛魯卿侍郎云武帝在位五十四年屢更年號最後更為後元謂之後則疑若有極不知諱避何耶仁傑按武帝改元凡十有一未有無年號者在元鼎之後未有年號尚加追改最後二年何獨無之若但以後元為稱則如葛公所云豈應無所謂避疑征和四年之明年改稱征和後元年史文闕略故但書後元年不復有征和字耳光武以建武三十一年為建武中元元年其以建武冒于中元之上則似用征和故事也建武中元在本紀亦但云中元元年猶幸傳志略載其事宋莒公云今官書累經校定學者但見改元復有建武二字輙以意刪去刊誤亦謂紀無建武誤脱之武紀實大類此
  後元二
  昭紀後元元年刊誤曰檢前後多元字仁傑按此固合于文景稱後元年之義然祭祀志稱建武中元元年東夷傳稱建武中元二年皆不去元字則征和後元元年雖加元字未害理也班固于武紀書後元元年于昭宣紀丙吉霍光傳書後元二年又于霍光傳但書後元年于昭紀但書後二年必有一謬要之去元字與否義得兩通
  馬口錢
  母斂今年馬口錢文頴曰徃時有馬口出斂錢今省如淳曰所謂租及六畜也仁傑按武紀太初二年籍吏民馬補車騎馬又漢儀注民出口賦錢人二十三其二十錢以供天子其三錢者武帝加口錢以補車騎馬也蓋元狩四年以來中國車騎馬乏又縣官錢少買馬難得于是有馬者籍之且于口賦之外増三錢以為補車騎馬之用所謂馬口錢者此也昭帝既省乘輿馬及苑馬矣故民所出口錢可以勿斂頴淳誤認詔文似以為算舟車之類非也後書陳忠言武帝資及六畜注謂六畜無文按此自王莾均官事西域傳贊所云豈以畜牧貢利起于以物自占耶案漢成帝世翟方進算馬牛羊頭數出税算千輸二千以此得罪則前此未始租及六畜明矣
  大赦
  宣紀後元二年遭大赦刊誤曰按武紀後元二年無赦元年乃有之仁傑按武紀後元二年後幸五柞宫宣紀丙吉傳皆云是年帝幸五柞皇曾孫遭赦則事在二年非元年也後元二年無赦在武紀文則爾按是歲凡再赦六月之赦在昭帝即位之後二月之赦則丙吉傳所載是也傳言吉拒使者使者因劾奏吉武帝寤曰天使之也因赦天下郡邸獄繫者恩及四海矣所謂遭大赦者指此紀失于登載貢父亦偶不記其事
  池籞
  詔池籞未御幸者資暇録云今園庭中藥欄藥即欄欄即藥非花藥之欄也援此詔池藥為證仁傑按今本作池籞顔注引諸家説皆同惟漢紀作池苑亦不云藥也豈李氏嘗見他本與班荀異耶集韻藥字但云治病草同音櫟亦作㰛並不著欄楯之義按史記重櫟中有物出焉索隠曰重櫟楯之下有重欄處然則則池藥之藥當謂此也字當作櫟或㰛集韻亦著其義
  
  骨肉之親粲而不殊師古曰粲明也又地理志二百里蔡刊誤曰蔡讀如蔡蔡叔之蔡仁傑按左傳正義周公殺管叔而蔡叔叔蔡字本𥻦字隸書改作粲遂失本體説文曰𥻦散之也從米殺聲然則粲與蔡皆當作𥻦𥻦于説文訓散而昌邑王傳亦載詔文作析而不殊散與析同義則粲之為𥻦審矣顔依字釋之疑非
  神爵元年
  神爵元年應邵前年神爵集于長樂宫宫故改年仁傑按郊祀志明言帝幸河東祠后土有神爵故改元元為神爵邵乃舉前年長樂宫事非是紀載改元之詔曰幸萬歲宫神爵翔集其以五年為神爵元年按黄岡萬歲宫在汾隂正祠后土處也此詔上文云神爵仍集謂二年集雍三年集泰山四年集長樂也又歴叙金芝奇獸白虎威鳳珍祥之衆末乃言萬歳宫神爵則冠元之意在此不在彼耳
  甘露一
  甘露降集醴泉滂流仁傑按漢儒記禮有天降膏露地出醴泉之文故一時遵用其説王充非之曰爾雅甘露時降萬物以嘉謂之醴泉醴泉乃甘露也今儒者謂從地中出按爾雅有釋水章使醴泉從地出當于此章言之何如反居四時章中乎然則醴泉甘露本一物也
  甘露二
  衡陽嘗有甘露降劉貢父曰此戾氣所成其名爵餳王定國謂當從博識者求甘露爵餳之别仁傑按汝南先賢傳都尉㕔事前有甘露降功曹鄭敬曰明府政事未能致甘露但木汁耳又陳祥明中松柏林冬月出木醴後主以為甘露之瑞俗呼為爵餳貢父所云其出于此王仲任曰欲驗爾雅之甘露以萬物豐熟災害不生此則甘露之驗其言足以泮羣疑也
  黄龍元年
  黄龍元年師古曰漢注此年黄龍見廣漢郡故改年刊誤曰按郊祀志則宣帝自追用前四年黄龍改之耳仁傑按蘓文忠公云古者有喜則以名物周公得禾以名其書漢武得鼎以名其年叔孫勝敵以名其子嘉禾事固出于當年至叔孫獲長狄僑如及虺也豹併以以是名其三子則可疑孔穎達謂未必其年頓生三子當是追以前事名之黄龍紀元年其比耶元鼎嘗逆用後四年事然是年始有年號若黄龍則前四年龍見新豐宜即以此年紀元而不用漢注遂實以廣漢之説彼蓋不知有前比也
  三服官
  元紀罷三服官李斐曰三服之官春獻冠幘幘縰為首服紈素冬服輕綃夏服師古曰李説仁傑按地理志齊郡臨淄縣有服官所謂三服官者蓋言其有官舍三所非謂其為首服冬服夏服而名官也貢禹論三服官作工各數千人言各則知其非一矣漢紀載此疏乃去各字非也襄邑亦有服官獨不罷蓋所供龍衮之屬禮不可闕至臨淄三官歲輪物不過十笥如冰雪方空縠吹綸絮皆輕靡而歲費數鉅萬此固可省者禹又言三工官官費五千貫亦謂每一工官為費若此如顔李之説三服官以三服為名則三工官又可名三工之官耶
  休侯一
  王子侯表休侯富孝景三年以兄子楚王戊反免三年更封紅侯楚元王傳富坐戊反免侯削屬籍後聞其數諌戊乃更封為紅侯仁傑按表載元王子四人同以孝景元年封獨蓺坐同反除其籍事見景紀平陸自更封楚王沈猶侯如故休侯何獨䝉其罪乎且先戊未反休侯已擕其母奔京師自歸亦早矣無罪固不免免何以更封為哉史記誤書封班氏不能攷正正使休侯更被免侯削籍之醜惜哉
  休侯二
  表載休侯富改封紅侯而但以休侯列之史記年表既列休侯又列紅侯索隠曰休紅並列誤也漢表一書而已紅休蓋二鄉名仁傑按紅休既二鄉名則富非更封益食紅鄉耳如夏侯嬰封汝隂侯而益食細陽陽甫嵩封槐里侯而食槐里美陽兩縣是其明比富本封休鄉又以紅鄉益之者豈以自歸之早是是優寵之耶不然紅休當是一邑初不可分而為二故富至㑹孫國絶而五世孫歆以他功封紅休侯自太史公一誤至孟堅僅能于此表去並列之失又于功臣表云八人在王子師古曰王子侯表其數七人此乃以休及紅為二則顔監亦自以分二為不然
  申徒一
  功臣侯表留侯張良以韓申都下韓史記作申徒徐廣曰申徒即司徒耳又曰申與司聲相近字由此雜亂刊誤亦曰申徒者司徒之聲轉也申都者又申徒之聲轉耳仁傑謂徒徒古官見于虞周之書迨春秋戰國之際官稱各從其國其自我作古者多矣豈復可繩以虞周之舊哉意申徒之在韓國自是一官非必司徒之訛而然史記髙祖與魏将皇欣魏申徒武滿軍并攻昌邑則魏亦有申徒之官韓魏分晉而王豈申徒本晉故官耶
  申徒二
  項梁使良求韓成立為韓王以良為韓司徒事見本傳漢紀載良為司徒不著韓字通鑑因之仁傑按良世家云以良為韓申徒史著其為韓申徒者以明非楚漢之官今書本張良韓王信傳皆作司徒恐當從史記為是然史記韓王傳亦云沛公使良以韓司徒降下韓故地者按史記稱良為申徒凡三見于書年表世家皆云申徒而此獨以司徒為言徐廣謂他本多伸申徒乃徒此傳為後人改從漢書之文而廣猶及見其别本之舊也漢紀通鑑疑有脱字

  兩漢刊誤補遺卷二
<史部,正史類,兩漢刊誤補遺>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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