冊府元龜/卷0234
兵敗
编辑兵法云：賢智不用，上下不親，賞罰不當，勞逸無别，覘候不審，竒正不分，此敗之道也。若乃乘亂投隙，僭竊名器，日恃於武力，争勝於危事，於是徇佳兵之志，犯黷武之戒，封執獨見，斥去忠言，以至昏醉而御戎，誅殺以徇衆，繇此䘮衆至於失邦者，盖本無德義，輕肆倔强，自速其咎，非不幸也。易所謂投戈散地，六親不能相保者，良謂此哉。
前凉張駿自稱凉州牧，遣武威太守竇濤、金城太守張閬、武興太守辛巖、揚烈將軍宋輯等率衆東㑹將軍韓璞，攻討秦州諸郡。時劉曜遣其將劉裔来拒，屯於狄道城。韓璞進度沃千嶺，辛巖曰：「我握衆數萬，藉氐羌之銳，宜速戰以滅之，不可以久，乆則變生。」璞曰：「自夏末以来，太白犯月，辰星逆行，白虹貫日，皆變之大者，不可以輕動。輕動而不㨗，為禍更深。吾將乆而斃之。且曜與石勒相攻，裔亦不能乆也。」積七十餘日，軍糧竭，遣辛巖督運於金城。裔聞之，大恱，謂其諸士曰：「韓璞之衆十倍於吾，羌胡皆叛，不為之用。吾糧廪將懸，難以持乆。今虜分兵運糧，可謂天授吾也。若敗辛巖，璞等自潰。彼衆我寡，宜以死戰。戰而不捷，當無匹馬得還。宜厲爾戈矛，竭汝智力。」衆咸奮，於是率騎三萬襲巖於沃千嶺，敗之。璞軍遂潰，死者二萬人，面縛歸罪。駿曰：「孤之罪也，將軍何辱！」皆赦之。
張祚自稱涼州牧，遣其將和昊率衆伐驪靬戎於南山，大敗而還。祚宗人張瓘時鎮抱罕，祚惡其彊，遣其將易揣、張琀率歩騎萬三千以襲之。時張掖人王鸞頗知神道，言於祚曰：「軍出不復還，涼國將有不利矣。」祚大怒，以鸞妖言阻衆，斬之以徇三軍。及發，鸞臨刑曰：「我死不二十日，軍必敗。」後果為瓘所敗。
張天錫為凉州牧時，羌㢘岐自稱益州刺史，率畧得四千家，背苻堅就李儼。天錫自徃討之，儼大敗，入城固守，遣子純求救於苻堅。堅使其將王猛救之，天錫敗績，死者十二三。晉太元元年，苻堅遣其將茍萇、毛當、梁熙、姚萇来㓂，天錫率萬人頓金昌城，龍驤將軍馬逹率萬人逆萇等，因請降，兵人散走。征東常據、中録事席仂皆戰死。司兵趙充哲與萇苦戰，又死。中衛將軍史景亦沒於陣。天錫大懼，出城自戰，城内又反。天錫窘逼，降於萇等。前趙劉聰僭即帝位，以劉曜為雍州牧，據長安。安定太守賈疋及諸氐羌皆送質任，雍州刺史麴特、新平太守竺恢固守不降。䕶軍麴允、頻陽令梁肅自京兆南山將奔安定，遇疋任子於隂宻，擁還臨涇，推疋為平南將軍，率衆五萬攻曜於長安，扶風太守梁綜及麴時、竺恢等亦率衆十萬㑹之。曜遣劉雅、趙染来拒，敗績而還。曜又盡長安銳卒與諸軍戰於黄丘，曜衆大敗。聰又使劉粲、劉曜攻劉琨於晉陽，晉陽降，粲、琨與左右數十騎擕其妻子奔於趙郡之亭頭，遂如常山，告敗於猗盧，且乞師。猗盧遣子日利、孫賔六須及將軍衛雄、姬澹等率衆數萬攻晉陽，琨收散卒千餘為之鄉導。猗盧率衆六萬至於狼猛，曜及賔六須戰於汾東，曜墜馬，中流矢，身被七創，乃入晉陽，夜與劉粲等掠百姓，踰蒙山遁歸。猗盧率騎追之，戰於藍谷，粲敗績，斬其征虜邢延，獲其鎮北劉豐，猗盧戍之而還。
劉曜僭即帝位，遣其將劉岳攻石勒將石生於金墉。石季龍率歩騎四萬入自成臯闗，岳陳兵以待之。戰於雒西，岳師敗績。岳中流矢，退保石梁。季龍遂塹柵列圍，遏絶内外。曜親率軍援岳，季龍率騎三萬来拒。曜次於金谷，無故大驚，軍中潰散，乃退如澠池。夜中又驚，士卒奔潰，遂歸長安。季龍執劉岳及其將王騰等八十餘人，并氐羌三千餘人送於襄國，坑士卒一萬六千。曜自至澠池，素服郊哭，七日乃入城。其後曜攻石生於金墉，聞季龍進據石門，續知石勒自率大衆已濟，始議増滎陽戍，杜黄馬闗。俄而雒水候者與勒前鋒交戰，擒羯送之。曜問曰：「大胡自来耶？其衆大小復何如？」羯曰：「大胡自来，軍盛不可當也。」曜色變，使攝金墉之圍，陳於洛西，南北十餘里。曜少而滛酒，末年尤甚。勒至，曜將戰，飲酒數㪷。嘗乘赤馬無故跼頓，乃乘小馬，比出，復飲酒㪷餘。至於西陽門，撝陣就平。勒將石堪因而乘之，師遂大潰。曜昏醉奔退，馬陷石渠，墜於水上，被槍十餘，通中者三，為堪所執，送於勒所。
後趙石勒初僭稱趙王，遣將孔萇攻陷文鴦十餘營，萇不設備，鴦夜擊之，大敗而歸。其後劉曜敗石季龍子髙候，遂圍雒陽，勒滎陽太守尹矩、野王太守張進等皆降之，襄國大震，乃僭即帝位。秦州休屠王羌叛於勒，刺史臨深遣司馬管光帥州軍討之，為羌所敗，隴右大擾，氐羌悉叛。
石季龍僭稱天王，以西平張伏都為都督征討諸軍事，帥歩騎三萬擊凉州。既渡河，與張駿將謝艾大戰於河西，伏都敗績。及僭即帝位，凉州戍卒髙力、梁犢等起兵東還。犢自稱晉征東大將軍，率衆攻陷下辦，逼張茂為大都督大司馬，載以軺車。安西劉寜自安定擊之，大敗而還。秦雍間城戍無不摧陷，斬二千石長史，長驅而東。髙力等皆多力善射，一當十餘人，雖無兵甲，所在掠百姓大斧，施一丈柯，攻戰若神，所向皆潰，戍卒皆随之。比至長安，衆已十萬。其樂平王石苞時鎮長安，盡銳拒之，一戰而敗。犢遂東出潼闗，進如雒川。季龍以李農為大都督行大將軍事，統衛軍張賀度、征西張良、征虜石閔等率歩騎十萬討之。戰於新安，農師不利。又戰於雒陽，農師大敗，乃退壁成臯。
冉閔僭即帝位，攻石祗於襄國，祗遣使詣慕容儁、姚弋仲以乞師。㑹石琨自冀州援祗，弋仲復遣其子襄率騎三萬八千至自滆頭，儁遣將軍恱綰率甲卒三萬自龍城，三方勁卒合十餘萬。閔遣車騎胡睦拒襄於長蘆，將軍孫威候琨於黄丘，皆為敵所敗，士卒畧盡，睦、威單騎而還。琨等軍且至，閔盡衆出戰，姚襄、恱綰、石琨等三面攻之，祗衝其後，閔師大敗。閔潛於襄國行宫，與十餘騎奔鄴，降胡栗特康等執冉裔及左僕射劉琦等送於祗，盡殺之。司空石璞、尚書令徐機、車騎胡睦、侍中李綝、中書監盧諶、少府王鬱、尚書劉欽、劉休等及諸將士死者十餘萬人。
前燕慕容暐僭即帝位，晉南陽督䕶趙𢎞以宛降於暐，暐遣其南中郎將趙盤自魯陽戍宛，比至，晉右將軍桓豁攻宛，㧞之，趙盤退奔魯陽，豁遣輕騎追盤，及於雉城，大戰，大敗之，執盤，戍宛而歸。其後，晉大司馬桓温、江州刺史桓冲、豫州刺史袁真率衆五萬伐暐，前兖州刺史孫元起兵應之，温部將檀玄攻胡睦，執暐寜東慕容忠，暐遣其將慕容厲與温戰於黄墟，厲師大敗，單馬奔還，髙平太守徐翻以郡歸順，温前鋒朱序又破暐將傅顔於林渚，苻堅又使其將王猛、楊安率衆伐暐，猛攻壺闗，安攻晉陽，暐使慕容評率中外精卒四十餘萬拒之，與猛戰於潞州，評師大敗，死者五萬餘人，評等單騎遁還，猛遂長驅至鄴，堅復率衆十萬㑹猛攻暐，散騎侍郎徐蔚等率扶餘、髙句麗及上黨質子五百餘人，夜開城門以納堅軍，暐與評等數十騎奔於昌黎，堅遣郭慶追及暐於髙陽，縛送於堅。
前秦苻堅僭稱天王時，苻雙據上邽，苻栁據蒲坂，叛於堅。苻庾據陕城，苻武據安定，並應之，將共伐長安。堅遣後禁將軍楊成世、左將軍毛嵩等討雙、武，為其所敗。末年，遣征南苻融、驃騎張蚝、撫軍苻方、衛軍梁成、平南慕容暐、冠軍慕容垂率歩騎二十五萬為前鋒。堅發長安戍卒六十餘萬，騎二十七萬，前後千里，旗鼓相望。晉遣都督謝石、徐州刺史謝玄、豫州刺史桓伊、輔國謝琰等水陸七萬，相繼拒融。去雒澗二十五里，憚梁成，不敢進。龍驤將軍劉牢之率勁卒五千，夜襲城壘，尅之，斬成及王顯、王詠等十將，士卒死者萬五千。謝石等以既敗梁成，水陸繼進。堅與苻融登城而望王師，見部陣齊整，將士精銳，又北望八公山上，草木皆類人形。時張蚝敗謝石於淝南，謝玄、謝琰勒卒數萬，陣以待之。蚝乃退，列陣逼淝水，王師不得渡。遣使謂融曰：「君懸軍深入，置陣逼水，此持乆之計，豈欲戰者乎？若小退師，令將士周旋，僕與君公緩轡而觀之，不亦美乎？」融於是麾軍却陣，欲因其濟水，覆而取之。軍遂奔退，制之不可止。融馳騎畧陣，馬倒被殺，軍遂大敗。王師乘勝追擊，至於青岡，死者相枕。堅為流矢所中，單騎遁還於淮北。飢甚，人有進壺飱豚髀者，堅食之，恱曰：「昔公孫豆粥何以加也。」命賜帛十疋、緜十斤，辭曰：「臣聞白龍厭天池之樂而見困豫，且陛下目所覩也，耳所聞也，今蒙塵之難，豈在天乎？且妄施不為恵，妄受不為忠，陛下臣之父母也，安有子養而求報哉！」弗顧而退。堅大慙，顧謂其夫人張氏曰：「朕若用朝臣之言，豈見今日之事耶，當何面目復臨天下乎？」澘然流涕而去，聞風聲鶴唳，皆謂晉師之至。堅還長安，後為慕容冲所逼，冲率衆登城，堅身貫甲胄，率戰拒之，飛矢滿身，流血被體。三輔人為冲所畧者，咸遣使告堅，請放火以為内應，堅遣騎七百應之，而冲營放火者為風焰所燒，其能免者十一二。城中有書曰：「《古符傳賈録》載『帝出五將乆長得』。」先是人謡曰：「堅入五將山長得。」堅大信之，告其太子宏曰：「脫如此言，天或導余。今留汝兼總戎政，勿與賊争利，吾當出隴收兵運糧以給汝，天其或者正訓予也。」於是遣衛將軍定楊擊冲於城西，為冲所擒。堅彌懼，付宏以後事，將中山公說張夫人率騎數百出如五將，宣告州郡，期以孟冬救長安。宏等母妻宗室男女數千騎出奔，百僚逃散。慕容冲入據長安，縱兵大掠，死者不可勝計。堅至五將山，為姚萇將吳忠所執。苻丕僭即帝位於晉陽，及進據平陽，遣將王永及苻纂攻慕容永於襄陵，王永大敗，及前鋒都督俱石子皆死之。初，苻纂之奔丕也，部下壯士三千餘，丕猜而忌之。及永之敗，懼為纂所殺，率騎數千南奔東垣。晉揚威將軍馮該自陕要擊，敗之，斬丕首，執其太子寜、長樂王夀，送於京師。苻登僭即帝位，遣騎大將軍竇衝攻姚萇，與萇戰於汧東，為萇所敗。登征虜馮翊太守蘭犢率衆二萬，自潁陽入於和寜，與苻纂首尾，將圗長安。纂弟師奴殺纂，自立為秦公，蘭犢絶之，皆為萇所敗。其後登以尚書苻碩原為前禁將軍、滅羌校尉，戍平凉。登進據茍頭原，以逼安定。萇率騎三萬，夜襲大界營，䧟之，殺登妻毛氏及其子弁、尚，擒名將數十人，驅掠男女五萬餘口而去。登收合餘兵，退據胡空堡。其後進攻新平，萇率衆救之，登引退，復攻安定，為萇所敗，據路承堡。及姚萇死，登聞之，喜曰：「姚興小兒，吾將折杖以笞之。」於是大赦，盡衆而東，攻屠各姚奴、帛蒲二堡，尅之。自甘泉向闗中，興追登不及數十里，登從六陌趣廢橋，興將尹緯據橋以待之。登争水不得，衆渴死者十二三，與緯大戰，為緯所敗。其夜衆潰，登單馬奔雍。乞伏乾歸遣騎二萬救登，登引軍出迎，與興戰於山南，為興所敗，被殺。
後秦姚興僭即帝位，仇池公楊盛叛，擾祁山。遣建威趙琨率騎五千為前鋒，立莭楊伯夀統歩卒繼之。前將軍姚恢、左將軍姚文宗入自鷲峡，鎮西秦州刺史姚嵩入羊頭，陕右衛胡翼度從隂宻出自汧城，討盛。興將輕騎五千自雍赴之。盛率衆與琨相持，伯夀畏懦弗進，琨衆寡不敵，為盛所敗。興斬伯夀而還。
姚泓僭襲父位，仇池公楊盛攻䧟祁山，執建節王摠，遂逼秦州，泓遣後將軍姚平救之，盛引退，姚嵩與平追盛及於竹嶺，姚讃率隴西太守姚秦都、雒陽太守王煥以禁兵赴之，讃至清水，嵩為盛所敗，嵩及秦都、王煥皆戰死。其後晉太尉劉裕摠大軍伐泓，王師至成臯，征南姚洸時鎮雒陽，馳使請救，泓遣越騎校尉閻生率騎三千以赴之，武衛姚益男將歩卒一萬助守雒陽，又遣征東并州牧姚懿南屯陕津為之聲援，洸遣部將趙玄率精兵千餘南守柏谷隖，廣武石無諱東戍鞏城以拒王師，㑹陽城及成臯、滎陽、武牢諸城悉降，晉將檀道濟等長驅而至，無諱至石闗奔還，玄與晉將毛德祖戰於柏谷，以衆寡而敗，姚禹踰城奔於王師，道濟進至雒陽，洸懼，遂降。其後泓遣輔國胡翼度據東原，武衛姚鸞營於大路，與晉軍相接，晉將沈林子簡精銳銜枚夜襲之，鸞衆潰，戰死，士卒死者九千餘人。姚讃屯於河上，讃為林子所敗，單馬奔定城。姚紹遣左長史姚洽及姚黒蠡等率騎三千屯於河北之九原，林子率衆八千要洽於河上，洽戰死，衆皆沒，紹聞洽等敗，嘔血而死。林子率精兵萬餘越山開道，㑹沈田子於青泥，將攻姚栁，泓使姚裕率歩騎八千拒之，泓躬將大衆繼發，裕為田子所敗。鎮北姚疆率郡人數千與姚難陣於涇上，以拒晉將王鎮惡，遣毛德祖擊疆，大敗，疆戰死，難遁還長安。劉裕進據鄭城，泓使姚裕及尚書龎純屯兵營中，姚洸屯於澧西，尚書姚白𤓰徙四軍雜户入長安，姚丕守渭橋，胡翼度屯石積，姚讃屯覇東。泓軍於逍遥園，夹渭進兵，破苻丕於渭橋，泓自逍遥園赴之，逼水地狭，因丕之敗，遂相踐而退。姚諶及前軍姚烈、左衛姚寳安、散騎王帛、建武姚進、揚威姚蚝、尚書左丞孫玄等皆死於陣，泓單馬還宫。鎮亞心入自平朔門，泓與姚裕等數百騎出奔於石橋，因將妻子詣壘門而降。
後蜀李特僭稱益州牧，攻成都，益州刺史羅尚據城自守。晉遣荆州刺史宋岱、建平太守孫阜救尚。阜已次德陽，特遣蕩督李璜助任臧拒阜。尚遣大衆掩襲特營，連戰二日，衆少不敵，特軍大敗，收合餘卒，引趣新繁。尚軍引退，特復追之，轉戰三十餘里，尚出大軍逆戰，特軍敗績，斬特傳首雒陽。
李雄僭即帝位，遣太傅李驤征越雋，既降之，驤進軍繇小㑹攻寜州刺史王遜，遜使其將姚岳悉衆拒戰，驤軍不利，又遇霖雨，驤引軍還，争濟瀘水，士衆多死。又遣中領軍李琀及將軍樂次、費他、李乾、李稚等討楊難敵，繇白水橋攻下辨，征東李夀督琀弟玝攻隂平，難敵遣軍拒之，夀不得進，而琀、稚長驅至武街，難敵遣兵斷其歸道，四面攻之，獲琀、稚，死者數千人。
後凉吕隆僭即天王位，魏安人焦朗遣使說姚興將姚碩德伐之，碩德遂率衆至姑臧。隆遣弟輔國吕超出戰，大敗遁還。隆收集離散，嬰城固守。於是羣臣表求與姚興通好，隆從之，乃請降於碩德。
後燕慕容垂僭即帝位，遣其太子寳及慕容農、慕容麟等率衆八萬伐魏，慕容德、慕容紹以歩騎一萬八千為寳後繼。魏聞寳將至，徙徃河西。寳進師臨河，懼不敢濟。還次參合，忽有大風黒氣，狀若隄防，或髙或下，臨覆軍上。沙門支曇猛言於寳曰：「風氣暴迅，魏軍將至之候，宜遣兵禦之。」寳笑而不納。曇猛固以為言，乃遣麟率騎逰獵。俄而黄霧四塞，日月晦㝠。是夜，魏師大至，三軍奔潰，寳與德等數千騎奔免，士衆還者十一二。紹死之。慕容寳襲偽位。魏伐并州，驃騎李農逆戰，敗績，還於晉陽。司馬慕容嵩閉門拒之。農率騎數千奔中山，行及潞州，為魏追軍所及，餘騎盡沒，單馬遁還。其後寳聞魏有内難，乃盡衆出拒，歩卒十二萬，騎三萬七千，次於曲陽柏津。魏軍進至新梁，寳憚魏師之銳，乃遣征北隆夜襲魏軍，敗績而還。軍方軌而至，對營相持，上下兇懼，三軍奪氣。農、麟勸寳還中山，乃引歸。魏軍追擊之，寳、農等棄大軍，率騎二萬奔還。時大風雪，凍死者相枕於道。寳恐為魏軍所及，命去袍仗戎器，寸刃無返。
西秦乞伏乾歸僭稱河南王，姚興將姚碩德率衆五萬伐之，入自南安峡。乾歸次於隴西，以拒碩德，興潜師繼發。乾歸聞興將至，遣其衛軍慕容允率中軍二萬遷於柏陽，鎮軍羅敦將外軍四萬遷於候辰谷，乾歸自率輕騎數千候興軍勢。俄而大風昏霧，遂與中軍相失，為興追騎所逼，入於外軍。旦而交戰，為興所敗。乾歸遁還苑川，遂走金城，率騎數百馳至允吾，秃髪利鹿孤處之於晉興。乾歸後懼為利鹿孤所害，遂奔長安。
南凉秃髪傉檀僭稱河西王，徵集戎夏之兵五萬餘人，大閱於方亭，遂伐沮渠蒙遜，入西陕。蒙遜率衆来拒，戰於均石，為蒙遜所敗。傉檀率騎二萬，運榖四萬石以給西郡，蒙遜攻西郡，䧟之。其後傉檀又與赫連勃勃戰於陽武，為勃勃所敗，將佐死者十餘人，傉檀與數騎奔南山，㡬為追騎所得。蒙遜進圍姑臧，百姓懲東苑之戮，悉皆驚散，疊掘麥田、車盖諸部，盡降於蒙遜。傉檀遣使請和，蒙遜許之，乃遣司隸校尉敬歸及子他為質。歸至胡坑，逃還，他為追兵所執，蒙遜徙其衆八千餘户而歸。吐谷渾樹雒干率衆来伐，傉檀遣其太子武臺距之，為雒干所敗。傉檀又將伐蒙遜，邯川䕶軍孟愷諌曰：「蒙遜初并姑臧，凶勢甚盛，宜固守伺隙，不可妄動。」不從。五道俱進，至畨禾、苕藋，掠五千餘户。其將屈右進曰：「陛下轉鬭千里，前無完陣，徙户資財，盈溢衢路，宜倍道旋師，早度峻險。蒙遜善於用兵，士衆習戰，若輕車卒至，出吾慮表，大敵外逼，徙户内攻，危之道也。」衛尉伊力延曰：「我軍勢方盛，將士勇氣固倍，彼徒我騎，勢不相及。若倍道旋師，必捐棄資財，示人以弱，非計也。」屈右出而告其諸弟曰：「吾言不用，天命也。此吾兄弟死地。」俄而昏霧風雨，蒙遜軍大至，傉檀敗績而還。赫連勃勃求婚於傉檀，傉檀弗許。勃勃怒，率騎二萬来伐，殺傷萬餘人。傉檀率衆追之，其將焦朗謂傉檀曰：「勃勃天姿雄鷔，御軍齊肅，未可輕也。今因抄掠之資，率恩歸之士，人自為戰，難與争鋒。不如從温圍北渡，趣萬斛堆，阻水結營，制其咽喉，百戰百勝之術也。」傉檀將賀連怒曰：「勃勃以死亡之餘，率烏合之衆，犯順結禍，幸有大功。今牛羊塞路，財寳若山，窘弊之餘，人懐貪競，不能督厲士衆以抗我也。我以大軍臨之，必土傾魚潰。今引軍避之，示敵以弱。我衆氣銳，宜在速追。」傉檀曰：「吾追計决矣，敢諌者斬。」勃勃聞而大喜，乃於陽武下陕，鑿陵埋車以塞路。傉檀遣善射者射之，中勃勃左臂。勃勃乃勒衆逆擊，大破之，追奔八十餘里，殺傷萬計，斬其大將十餘人，以為京觀，號髑髏臺。
南燕慕容超僭即帝位，晉將劉裕率師將討之，師次東莞，超遣其左軍段暉、輔國賀刺盧等六將歩騎五萬進據臨朐，俄而晉師度峴，超懼，率卒四萬就暉等於臨朐，謂公孫五樓曰：「宜進據川源，晉軍至而失水，亦不能戰矣。」五樓馳騎據之，晉前驅將軍孟龍符已至川源，五樓戰敗而返。晉將檀韶率銳卒攻破臨胊，超大懼，單騎奔叚暉於城南，暉衆又戰敗，超又奔還廣固，使郭内人入保小城。未㡬，晉師圍四面皆合，江南繼兵相尋而至，超尚書恱夀開門以納王師，超與左右數十騎出亡，為晉軍所執。
前蜀王建僭帝位於成都，梁將劉知俊奔鳯翔，李茂貞以為大將，稍侵建之東川。建出兵拒戰，為知俊所敗，興、鳯皆沒焉。
江南李景，僭襲父位。周世宗顯德三年春，親征淮甸，大敗淮宼於正陽，遂進攻夀州。四年春，世宗再駕南征。三月，大敗江南援軍於紫金山，尋降下夀州。是年十月，世宗復臨淮甸，連下濠、泗二郡，進攻楚州。五年春，㧞之。景乃上表，以廬、舒、蘄、黄等四州来上，乞畫江為界。
河東劉崇僭稱帝位，遣兵三千餘衆㓂府州，為節度使折德扆所破，其所部岢嵐軍為德扆所取。周世宗嗣位，崇乞師於虜，與虜將楊衮合勢大舉，来迫潞州。顯德元年三月，世宗親征，與崇戰於髙平，大敗之。崇與親騎十數人踰山而遁，中夜迷懵不知所適，刼村民使為鄉導，誤趨晉州路，行百餘里方覺。崇怒，殺鄉導者，得他路而去。距太原一舎，其子承鈞夜以兵百人迎之而入。及周師至城下，崇氣懾自固，閉壘不出。月餘，世宗乃旋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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