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定四庫全書

  子部十

  刋誤

  雜家類二

  雜考之屬

  提要

  (臣)等謹案刋誤二卷唐李涪撰舊本前有結銜稱國子祭酒郭忠恕佩觿引此書亦稱李祭酒涪五代去唐末未逺當得其真惟陸游渭南集有是書跋曰王行瑜作亂宗正卿李涪盛陳其忠必悔過及行瑜傳首京師涪亦放死嶺南疑即此人未詳孰是也前有自序稱撰成五十篇此本惟四十九篇葢佚其一其書皆考究典故引舊制以正唐末之失又引古制以糾唐制之誤多可以訂正禮文下卷間及雜事如論僅甥旁繆廏薦六字之訛辨陸法言切韻之誤解論語不問馬之不本非否音校左傳繕完葺牆之完為宇字以及駁李商隠孔子師老耼老耼師竺乾之妄正賈耽七曜厯之繆亦頗資博識唐末之人爭為佻巧而涪獨考證舊聞亦可謂學有根柢者矣

  乾隆四十六年十一月恭校上

  總纂官 (臣)紀昀 (臣)陸錫熊 (臣)孫士毅

  總校官 (臣)陸費墀

  ●欽定四庫全書

  刋誤卷上

  (唐)李涪 撰

  余嘗於學古問政之暇而究風俗之不正者或未造其理則病之於心爰自秦漢迨於近世凡曰乖盭豈可勝道哉前儒廣學刋正固已多矣然尚多漏畧頗惑將來則書傳深旨莫測精微而沿習舛儀得陳愚淺撰成五十篇號曰刋誤雖欲自申專志亦如路瑟以掇其譏也

  二都不並建

  予少讀歴代史每考沿習自夏殷迄於周齊未聞兩都並置東西牙處者夫殷之五遷盖建國不安之為也竟都於亳底綏四方武王克殷為周成王卜洛幽王為犬戎所敗平王東遷自是不復都豐鎬矣更於秦漢晉魏但處一都隋以奄宅區宇公私殷富恃此繁盛遂創兩都為巡幸不常用都為憩息之所洎乎我唐髙宗以伊洛勝槩每樂巡幸是時武后殺蕭妃寃出宫室不安竟因登封遂成都洛武氏革唐為周乃立武氏崇先廟於東都神龍初中宗反正遷崇先於西京乃以其地為太廟欲使四海之知我唐復有宗廟矣爾後中宗還京復饗太廟時朝廷多事不暇議去東都權廟但閟而勿饗玄宗巡狩駐蹕復饗洛廟是時君臣安於清泰曽不論及宗廟定制遂使後人皆曰兩都不疑矣夫以出征則載遷廟之主亦有所禀既言載主則郡國豈宜復有廟主耶今二都並建各立神主都洛則有洛廟還秦則有秦廟則是便於人而不敬其神也以是而言毅然不移以朝萬國不亦宜乎昔隋時有上言者一帝二都實非舊典遂改為京始創之日已有譏者足顯二都之設可謂不經髙祖武徳七年正月改東都為洛州是知稽古之帝必考是非置郡罷都垂法後世貞觀四年詔發卒修洛陽乾元殿以備巡幸給事中張玄素上書陛下頃平東都之始層樓廣殿皆令撤毁天下翕然同心歸仰豈有初則惡其侈靡後則襲其雕麗每承徳音未即巡幸此則事不急之務成虛費之勞國無兼年之積何用兩都之好昔漢祖將都洛陽婁敬一言即日西駕豈不知地推中土貢賦所均但以形勢不如關内也太宗遂止玄素奥學逹識為魏文貞推重請罷修建是也兩都置宗廟不殊侍御史顔標上議東都宗廟天寳建中兩度賊陷東都神主散失之外臣據見在十一主並已瘞於兩陛之間向來遲疑未去東都之號者盖以舊廟存焉則顔標所引原廟述漢失禮理亦至矣旋為巨寇焚藝廟室悉成煨燼况乎城闕崩壞宫室丘墟廢之有時契於至理今請制為藩鎮以汝洛節度為名選帥實兵以遏東夏

  春秋仲月巡陵不合擊樹

  開元禮春秋二仲月司徒司空巡陵春則掃除枯朽秋則芟薙繁蕪掃除者當發生之時欲使盛茂也芟薙者當秋殺之時除去擁蔽且慮火災也以三公之任隆位髙度力展儀以己率衆令巡陵公卿皆持小斧即其義也近代選任稍輕不逹舊禮將及陵關則取縣吏持斧擊樹三發謂之告神其為不經又何甚也

  禮儀使

  九卿太常專掌禮樂累代沿習不更其名又春官氏主國之五禮吉凶賔軍嘉也寺有少卿博士禮部有郎中貟外慎選儒學逹於典禮者足以咨訪大國儀範豈有闕文而代宗皇帝用顔真卿為禮儀使真卿博通典式曷不授太常卿禮部尚書而使掌國禮奈何禮儀以使為名則何異營田租庸者乎前史所無我唐有之必為後世之譏宜亟去其名也

  開府儀同三司

  周制太師太傅太保為三公秦則有太尉司徒司空及安帝以車騎将軍鄧騭為開府儀同三司謂别開一府得比三公皇唐用開府為散階令有拜太師太保太尉司徒司空真秩者反以開府儀同三司為階授受之間莫此商較後代論者曰起自唐得不以乖舛為愧哉若以醻賞勲伐名數實繁秩至三公何須以階為盛

  宰相不合受節察防禦團練等使櫜鞬拜禮

  今代節度使帯平章者凡經藩鎮節察使必具櫜鞬迎於道左未知禮出何代前史國典並無其文且國初州郡皆以都督敕使理之至景雲二年賀拔延嗣除涼州都督充河西節度自此始有節度之號景雲以後六典會要並無節度使觀察使戎服迎拜使相之禮若宜有之則節度使降麻防禦使制下之日便合具軍容詣中書謁謝在城既無此禮外府何為行之宰相位雖崇重猶與九品抗禮今則俱是将相豈可倨受戎容予嘗仰而思之乃悟其事必因元帥都統遂有是儀何者天寳逆賊建中叛臣既陷兩京兵連淮朔此際徵集師旅又假回騎軍戎繁雜宜以位髙威震者都統而制之哥舒翰郭子儀繼為元帥都統時諸道節使會兵討叛者必以軍禮導之而淮朔亦不以是為讓欲使軍中禀大将軍之命也爾後元和十一年裴度提相印充淮西節使兼淮西宣慰使會諸鎮師旅十餘萬衆指揮節制憲宗悉委於度及平逋冦李愬統兵入蔡州屯兵鞠塲以待度馬首具櫜鞬度將避之愬曰此方不識上下等威久矣愬今具戎服拜相國於堂下使吏民瞻覩敬畏生焉如此可不勞理矣度然之蔡邦遂清蔡人遂寧愬以度兼宣慰處置使宰相專征不異都統之重故具戎服以申拜敬且以禮示蔡民也爾後為藩鎮兼平章事者不謂我非元帥都統唯以宰相合當節度防禦等使櫜鞬拜禮舛誤相承所宜改正

  副大使

  國朝大邦土有以親王或宰相遙領者則副大使知節度事始於貞觀八年以蜀王恪遥領益州都督開元十五年兵部侍郎河西節度副大使知節度事蕭嵩中書門下平章事節如故親王宰相遙領自此始也自後率用為常本以大使在京則一軍之權以副大使主之今正授節度使且無遥領之名亦曰副大使知節度使藩方之選任莫重焉宜正其名以示楷則

  都都統

  辛丑歳大駕在蜀以巨冦未殄命中書令王鐸仗節鎮滑臺且統關東諸將收復京國時有論曰京西北言統者三四人慮不禀鐸之節制宜立其號曰都都統鐸兩朝丞相三陟台司名位顯著武将莫不望風願受指畫曷須都都方可統制自秦漢已降将相統戎盖多無有都都統之號所引故事則曰先帝時俳優各恃恩寵願為都知者咸允其請一日大合樂樂工諠譁上召都知止之三十人並進上曰止召都知何為畢至梨園使奏曰三十人皆都知職列既等不能相下上乃命李可及為都都知此則故事也然中令急於殄寇不以是為辱曷不曰諸軍西南行營都統制帥之號莫過於斯

  上事拜廳

  朝廷典式出於南宫予亦為尚書郎陪郎上事多矣是日儐者引上事官面北再拜余乃詰之曰曷再拜曰拜廳予曰非也此乃拜恩也盖京城官署皆在大内之南故先面北再拜然後踐履官常儐者不逹乃曰拜廳予嘗為河南少尹至上事日功曹吏張從玘曰請服羅巾吉衫予詢之則曰先拜恩後上事又衆官列位儐者曰面西再拜拜訖成上事之禮既事予以其有知奨而勉之吏曰非某所知某叔祖嘗為功曹吏時李相國珏為河南尹命功曹參軍示之曰先拜恩後上事小人傳之父祖不敢廢闕予喜小吏好善將慕李公得禮故書之以示将來

  壓角

  兩省官上事日宰相臨焉上事者設床几面南而坐判三道案宰相别施一床連上事官床坐於西隅謂之壓角自常侍而下以南為上差舛相承實乖禮敬曷不為丞相設位於衆官之南常侍諌議給事舍人循次而坐於丞相之下尊卑有序足以為儀壓角之來莫究其始開元禮及累朝典故並無其文習俗因循莫近於理今請去壓角以釋衆疑

  曽參不列四科

  今人之論皆以孝者人之本也先聖重之不列四科所以曽參不列十哲之次愚謂不然夫徳行之特著莫大孝焉是以夫子門人推重顔回及乎講則曽參侍坐是知聖人之旨二子莫有後先曽子不列四科者先述聖人一時列坐門人弟子耳豈是舍曽氏之大孝重宰我之言語盖不在其席故不盡舉此如太宗文皇帝使王珪品藻李靖魏徵戴胄温彦博房玄齡時則有若髙士廉杜淹岑文本楊師道劉洎李大亮褚遂良才識豈在温戴之下乎偶不在列故不徧稱將釋衆疑方今以喻

  出土牛

  月令出土牛以示農耕之早晚謂於國城之南立土牛其言立春在十二月望策牛人近前示其農早也立春在十二月晦及正月朔則策牛人當中示其農中也立春在正月望策牛人在後示其農晩也為國之大計不失農時故聖人急於養民務成東作今天下州郡立春日制一土牛飾以文彩即以綵杖鞭之既而碎之各持其土以祈豐稔不亦乖乎

  侍中僕射官號

  宓羲氏以龍名官神農氏以火黄帝以雲少昊氏以鳥自顓頊已降而名以民事又以五行為官卨作司徒敬敷五敎禹作司空以平水土周則以春夏秋冬配為官名伏以古者命官以天地四時五行雲龍為號者皆上禀天時下逹人事見聖人垂意末有不急於惠民者也後代不究深旨率爾命官僕射侍中尤為不可秦有侍中僕射其初且非官名唯供奉左右是其職業侍中當西漢掌乗輿服御下至褻器虎子之類虎子溺器也武帝以孔安國為侍中以其儒者特許掌御唾壺朝廷榮之云侍中本丞相吏也五人往來殿内奏事故曰侍中又僕射者【射音夜尢寡其義】在秦有周青臣孔衍注云僕射小官扶左右者也亦曰主射乃守門之夫在漢為武士在宫門則曰宫門僕射在永巷則曰永巷僕射盖言僕御執射之夫也如今宦豎之首耳皆因權倖漸峻官名開元元年改左右僕射為左右丞相是官號之不正也又則天寵侍御者張景宗其官號曰控鶴監向五王未復唐徳則控鶴亦占丞相之名也以是而言皆因權倖漸竊相權我唐分職設官必先舊典茍踵斯弊曷範将來今請遵周故事以司徒司空為正宰相或無勲徳元臣則宜暫虚其位兼置中書而不用

  士大夫立私廟不合奏請

  禮嫡士立二廟庶人祭於寢累代禮文不易斯義開元十二年勅一品許祭四廟三品許祭三廟五品二廟嫡士亦許祭二廟爾後禮令並無革易古者廟連於家家主之喪則殯於西階之上鄉人儺孔子朝服立於阼階又曰喪不慮居為無廟也則知居不違廟禮典昭然近代顯居上位率多祭寝亦嘗發問皆曰官品未宜有位至将相者奏請之詞則曰臣官階並及三品準令合立私廟是不知舊制妄有論奏廟貎申敬用展孝思豈於霜露之情合俟朝廷之命盖以将同列戟先白有司既展哀榮宜遵典故【原其奏請之因盖立廟不在其家别於坊選吉地乃為府縣申奏或有官居顯重慎慮是宜營構之初亦自間奏相習既久致立廟須至聞奏】

  九寺皆為棘卿

  凡言九寺皆曰棘卿周禮三槐九棘槐者懷也上佐天子懷來四裔棘者言其赤心以奉其君皆三公九卿之任也近代唯大理得言棘卿下寺則否九卿皆樹棘木大理則於棘下訊鞫其罪所謂大司冦聽刑於棘木之下

  京尹不合避御史

  京尹皇都專理任莫重焉且以刑法財賦統而兼制御史之職糾繆繩愆本為避嫌不合私謁三司慎守遂絶經過今代京尹逢御史於路必避馬而敬之名分既乖曷為取則且秩五品不避御史比肩事主於理誠然則京尹委用之權豈輕於郎官國子博士者乎漢桓典傳曰行行且止避驄馬御史行者且止尚能記之豈漢制京尹避御史偶不載於正史耶乃知前史不書是無避馬之理必以刑賦為嫌止於不相過從而已然相值於路但以色勃而返可也

  火

  論語曰鑽燧改火春榆夏棗秋柞冬槐則是四時皆改其火自秦漢已降漸至簡易唯以春是一嵗之首止一鑚燧而適當改火之時是為寒食節之後既曰就新即去其舊今人持新火曰勿與舊火相見即其事也又禮記郊特牲云季春出火為禁火此則禁火之義昭然可徵俗傳禁火之因皆以介推為據是不知古故以鑽燧證之

  座主當門生拜禮

  春官氏每嵗選升進士三十人以備将相之任是日自状元已下同詣座主之宅座主立於庭一一而進曰某外氏某家或曰甥或曰弟又曰某大外氏某家又曰外大外氏某家或曰重表弟或曰表甥孫又有同宗座主宜為姪而反為叔言叙既畢拜禮得申予輒議曰春官氏選士得其人止供職業耳而俊造之士以經術待聘獲採拔於有司則朝廷與春官氏皆何恩於舉子今使謝之則與選士之旨豈不異乎有海東之子嶺嶠之人皆與華族叙中表從使拜首而已論諸事體又何有哉

  非驗

  咸亨三年五月咸陽公主薨於房州公主髙宗同母妹也初適杜荷貞觀中坐太子承乾事伏誅公主再行於薛瓘将成婚禮太宗使卜之卜人曰兩火俱食始則同榮末亦同悴若晝日行合巹之禮則終吉馬周以違禮亂常不可用也太宗從之而後瓘為房刺公主隨焉偕没於任雙柩而還蘓冕書之曰卜驗矣余曰違禮而行亂也雙柩而還常也若云卜驗則是禮可廢而卜可遵豈曰守正依經之道哉

  刋誤巻上

  ●欽定四庫全書

  刋誤巻下

  (唐)李涪 撰

  封爵

  周制五等爵以封諸侯以其有功加地進律以是所封之國固定非處一方近者凡所封邑必取得姓之地所以疇庸進爵有違王度竊以蕭何封酇侯蕭之得姓不在於酇曹參封平陽侯曹之得姓不在平陽國朝房玄齡封梁公房之得姓不在於梁杜如晦封萊公杜之得姓不在於萊古典粲然不可悉數其誤也始於幸蜀之年中書主者不閑舊制故也

  祈雨

  庚子嵗夏旱禾黍不逾尺京城米粟日増其價一日逹彼九重天子下詔宰臣禱祀所宜承命不過一二日虔誠於郊廟乃下太常擇日太卜署状宜用來月六日癸亥至是旱苖悉為枯荄矣

  發救兵

  夫請濟師者是兵力危殆求之速也不逾一兩日發之足以應其急也主帥問其來由命軍師曰為擇一日以遂其請翌日師復命曰以後日戊午吉及乎師至軍壘已陷

  進獻竒零

  戊戌嵗閲報状見潤州節度進應天節白金二千六百五十七兩臣下獻夀國有常儀少曷不曰二千兩多曷不曰三千兩竒零微鮮無異償債豈臣子之禮哉

  起居

  今代謁見尊崇皆謹祇候起居起居者動止理固不乖近者復云謹祗候起居某官其義何在相承斯誤曽不經心

  佳禮

  吉凶賔軍嘉是為五禮婚姻屬之嘉嘉者善也今代每言婚姻則曰佳期者美也婚姻之重所宜依經若用為佳實傷古義

  鵞

  夫展禮之夕壻執鴈入奠執雁之義也又以鴈是隨陽之禽隨夫所適鴈是野物非時莫能致故以鵞替之者亦曰奠鴈爾雅云舒鴈鵞鵞亦鴈之屬也其有重於嗣續切於成禮者乃以厚價致之既而獲則曰已有鵞矣何以鴈為是以鴈為使代鵞為禮鴈為長【除悵反】物典故将廢何不正之

  拜客

  婚期云來日婦於庭拜舅姑次謁夫之長屬中外故舊皆當婦禮即通謂之客故有拜客之名今代非親非舊皆列坐而覿婦容豈其宜哉

  拜四

  夫郊天祭地止於再拜其禮至重尚不可加今代婦謁姑章其拜必四予輒詳之婦初再拜次則跪獻衣服支史承其筐篚則跪而受之常於此際授受多誤故四拜相屬因為疑又婦拜夫家長老長老答之則又再拜即其事也士林威儀豈可傚諸下里耶謁拜姑章宜修典故再申揷地【周禮婦拜揷地】其儀可觀

  婦謁姑不宜表以絹囊

  投刺始於雋不疑冠進賢冠帯■〈石壘〉具劍上謁暴勝之上謁如今之投刺也爾後凡言謁見必先以此道其姓名行於婦人即未知其所自然亦不失於禮敬其有違舅姑在於他國者因節序推遷亦以名紙逺申參奉之儀近代皆以絹囊緘之有同尺題重封也至於婦來面謁舅姑合申投刺之禮豈宜亦以彩帛表之卑敬有乖所宜削去

  樂論

  貞觀十七年太宗文皇帝與太常少卿祖孝孫論樂太宗曰治政善惡豈此之因御史大夫杜淹曰陳之將亡也為玉樹後庭花隋之将亡也為伴侣行路難聞之莫不悲泣所謂亡國之音以是觀之實自於樂帝曰不然夫音聲豈能感人歡者聞之則悅憂者聽之則悲悲悅在人非因樂也今玉樹伴侣其聲具存今為公奏之知公必不悲矣予曰聖主有所未悟耳禮云國家將興必有禎祥國家將亡必有妖孽見乎蓍龜動乎四體斯曲者陳隋二主之所作也二主荒淫自娱不知將亡之音形於曲折矣是知休徵咎徵皆見其兆豈止於歌樂也哉如文皇君人之道與舜禹比隆耆幼欣欣然得其所也雖聞桑間濮上如聞韶濩之音何後庭花伴侣行能感其心哉哀也樂也繫於時君詩不云乎治世之音安以樂其政和亂世之音怨以怒其政乖亡國之音哀以思其民困斯之謂也

  釋怪

  李商隠為文曰儒者之師曰魯仲尼仲尼師耼猶龍不知耼師竺乾善入無為稽首正覺吾師吾師夫老子生於周為柱下史司馬遷史記與韓非同傳曰老子無為自化清浄自正韓非揣事情循勢理故作老子韓非同傳此則老子行藏之道盡於是矣既正史不言老子適異域師於竺乾未知商隠何為取信孔宣父於魯襄公二十一年至哀公十六年卒當周敬王也聖自天資而能廣學師堯舜文王周公之道以老子老而能熟古事故仲尼師之師之之道謂聖人學無常師主善為師又曰三人行必有我師焉非謂幼而師之如堯舜文王周公之聖徳也故袁宏後漢書孔融答李膺曰先君孔子與子先人李耳同徳比義而相師友是也孟軻論伯夷非其君不事非其民不使治則進亂則退言伊尹也何事非君何使非民治亦進亂亦進論仲尼則曰可以仕則仕可以止則止可以久則久可以速則速乃所願學史遷直筆述乎聖徳以遺後人爾來一千祀歴諸百王行其道者中外寧違其敎者君臣亂竺乾者經史無聞佛書自言生於周昭王時言後漢明帝夢金人有傅毅對徵於周漢正史並無此文未知耼師竺乾出於何典近世尚綺靡鄙稽古而商隠詞藻竒麗為一時之最所著尺題篇詠少年師之如不及無一言經國無纎意奨善唯逞章句因以知夫為錦者纎巧萬狀光輝曜目信其美矣首出百工唯是一端得其性也至於君臣長幼之義舉四隅莫反其一也彼商隠者乃一錦工耳豈妨其愚也哉

  昭穆

  按禮記昭明也穆美也盖光揚先祖之徳著斯美號至晉武帝以其父名昭改為韶音歴代已逺豈宜為晉氏之諱而行於我唐哉今請復為昭穆

  洛隨

  漢以火徳有天下後漢都洛陽字旁有水以水尅火故就隹隨以魏周齊不遑寧處文帝惡之遂去走單書隋字故今洛字有水有隹隨字有走無走夫文字者致理之本豈以漢隨兩朝不經之忌而可法哉今宜依古文去隹書走

  僅甥傍繆廐薦

  近嵗精用文字者反以僅為逺近之近僅者纔也纔以身免纔得中算爾雅云謂我舅者曰甥近者皆去男空書生字不原聖人之旨徒欲異於經文旁者旁求諸野旁求儒雅皆是本字近日皆以旁為傍始傳胥生近逼文史繆者名與實爽曰繆又繩愆糾繆又如織絍紕繆近者凡書繆字悉皆從言遂使紕繆廢而不用又五十年來馬廏字皆書廐字廏字從殳既字從旡經史中且無此廐字殳者戈戟之類馬亦武事故曰廏庫是以廏字從殳若從旡即失武事之義薦字經史並從卄不單書廌【音獬豸之廌】此而不悟曷曰文人

  奉陵

  奉陵内官内人固有舊制某自省事六十年來常見報状云内官某以某過奉陵内人亦時有之復見士大夫每選兒孫主守塋域必以謹良寡過者處之夫事生尚擇其人奉先尤宜盡敬且禮云父母愛一人焉子愛一人焉自衣服飲食皆無敢視父母所愛聖人垂敎誠可企及今以罰過配陵實乖嚴奉之禮其奉陵内官伏請遵行舊制不用有過之人

  宰相合與百官抗禮

  宰相權重位尊百僚瞻敬然與九品抗禮古今謂會昌已前不易斯制咸通已後每謁見丞相必先言中外申拜首乃盡具臣之儀韋庻人保衡為相既曰外進且非公望當時崇秩宿徳競造其門接跡排肩皆被傲然當其拜禮韋於中書命酒執爵揖讓之際師保尚書一時下拜自後羣官謁相府罕有不言中外曲申畢敬者昔汲黯不拜大将軍有揖客為重豈不信哉

  切韻

  自周隨已降師資道廢既號傳授遂憑精音切韻始於後魏校書令李啓撰聲韻十卷夏侯詠撰四聲韻略十二巻撰集非一不可具載至陸法言採諸家纂述而為己有原其著述之初士人尚多専業經史精練罕有不述之文故切韻未為時人之所急後代學問日淺尢少專經或舍四聲則秉筆多礙自爾已後乃為切要之具然呉音乖舛不亦甚乎上聲為去去聲為上又有字同一聲分為兩韻且國家誠未得術又於聲律求人一何乖濶然有司以一詩一賦而定否臧言匪本音韻非中律於此考覈以定去畱以是法言之為行於當代法言平聲以東農非韻以東崇為切上聲以董勇非韻以董動為切去聲以送種非韻以送衆為切入聲以屋燭非韻以屋宿為切又恨怨之恨則在去聲佷戾之佷則在上聲又言辯之辯則在上聲冠弁之弁則在去聲又舅甥之舅則在上聲故舊之舊則在去聲又皓白之皓則在上聲號令之號則在去聲又以恐字若字俱去聲今士君子於上聲呼恨去聲呼恐得不為有知之所笑乎又舊書曰嘉謨嘉猷法言曰嘉予嘉猷詩曰載沈載浮法言曰載沉載浮【伏予反】夫吳民之言如病瘖風而噤每啓其口則語淚喎呐隨聲下筆竟不自悟凡中華音切莫過東都盖居天地之中禀氣特正予嘗以其音證之必大哂而異焉且國風杕杜篇云有杕之杜其葉湑湑獨行踽踽豈無他人不如我同姓又雅大東篇曰周道如砥其直如矢君子所履小人所視此則不切聲律足為驗矣何須東冬中終妄别聲律詩頌以聲韻流靡貴其易熟人口能遵古韻足以詠歌如法言之非疑其怪矣予今别白去上各歸本音詳較重輕以符古義理盡於此豈無知音其間乖舛既多載述難盡申之後序尚愧周詳

  祭物先

  禮云瓜祭上環又曰吾食於少施氏而飽少施氏食我以禮吾祭作而辭曰疏食不足祭也此則祭物之先謂神農火食徳侔造化後人追而敬之今代尚崇佛氏謂之衆生士子儒人宜遵典敎

  弔者跪

  夫為弔者主人當踴弔者跪以手承主人而發弔詞其有主人官髙弔者位卑不敢手及尊者但跪而起起而致詞禮也今代不循其義皆先一拜謂之跪禮至有輕服主人無踴客亦先申一拜豈曰經心於展禮乎

  短啓短疏

  今代盡敬致禮必有短啓短疏出於晉宋兵革之代時國禁書疏非弔喪問疾不得輒行尺牘故羲之書首云死罪是違制令故也且啓事論兵皆短而緘之貴易於隠藏前進士崔旭累世藏鍾王書即有羲之啓事一帖折紙尚存盖事出一時沿習不改我唐賢儒接武壞法必修晉宋權機焉可行於聖代令啓事弔疏皆同當代書題削去短封以絶舛謬

  七曜厯

  賈相國躭撰日月五星行厯推擇吉凶無不差繆夫日星行度遲速不常謹按長厯太陽與水星一年一周天今賈公言一星直一日則是唐堯聖厯甘氏星皆無凖慿何所取則是知賈公之作過於率爾復有溺於陰陽曲言其理者曰此是七曜日直非干五星常度所言既有遲速焉可七日之内能致一周賈公好竒而不悟其怪妄也遂致髙駢慕一公之作誑惑愚淺往往神之

  廄焚

  廄焚子退朝曰傷人乎不問馬注云重人而賤畜也其下曰不問馬是門弟子歎重夫子之言或有論者曰傷人乎否問馬言先問人後問馬且焚廄退朝而問曰傷人乎又問傷馬乎此乃人之常情何足紀述本以不問馬唯問人弟子慕聖人推心足以垂範又傷人乎即是問之之辭

  臈日非節

  夫節者因天地四時也而為之節非人事推移而能變之禮云臈也嵗十二月臈得禽獸為祭百神以相其功夫火徳之君以子祖戌臈土徳之君以丑祖辰臈各繫五運盛衰推而用之非稟天地四氣是知臈月為節則乖本義今代凡造作百物必取臈日欲其無壞腐之弊也但取臈月中合作自無朽蠧若須臈日豈謂逹於事耶

  繕完葺牆

  左傳子産相鄭伯以如晉晉侯以魯喪未之見也子産壞客館之垣以納車馬士文伯讓之曰繕完葺牆以待賔客若皆毁之何以供命予謂垣壞葺之而已今云繕墻豈古人於文理如此不逹耶所疑字誤遂有繁文予輒究其義是繕宇葺墻以待賔客此則本書宇誤為完書曰峻宇雕牆足以為比况上文云髙其閈閎厚其垣牆又曰司空以時平易道路館宫室如此足以待賔客豈徒葺牆而可以崇大諸侯之館哉

  論醫

  夫醫切脉指下能知生死者非天受其性則因積學而致然始或著能末而寡效論者以始能命通也末繆數窮也予曰不然其初屢中喜於積財記憶未衰軫理方銳及其久也筋力已疲志怠心勞獲效遂鮮則始能末繆於斯見矣若以數之通塞豈曰知理哉

  舅姑服

  子夏喪服傳婦為舅姑齊衰五升布十一月而練十三月而祥十五月而禫禫後門庭尚素婦服青縑衣以俟夫之終喪習俗以婦之服青縑謂其尚在喪制故因循亦同夫之喪紀再周而後吉禮女子在家以父為天婦人無二天則婦之為舅姑不服齊衰二年著矣貞元十一年河中府倉曹參軍蕭據狀稱堂兄至女子適李氏壻見居喪今時俗婦為舅姑服三年恐為非禮請禮院詳定垂下詳定判官前太常博士李岧議曰謹按大唐開元禮五服制度婦為舅姑及女子適人為其父母皆齊衰不杖周盖以婦之道以専一不得自逹必繫於人故女子適人服夫以斬而降其父母喪服傳曰女子已適人為父母何以周也婦人不二斬也婦人從人無専用之道故未嫁從父既嫁從夫夫死從子父者子之天也夫者妻之天也先聖格言歴代不敢易以此論之父母之喪尚止周嵗舅姑之服無容三年今之學者不本其義輕重紊亂寖以成俗伏以開元禮玄宗所修上纂累聖旁求禮經其道昭明其文彰著藏之祕府垂之無窮布在有司頒行天下率土之内固宜遵行有違斯文命曰敗法亂紀伏請正牒以明典章此李岧之論可謂正矣凡居士列得不守之

  杖周議

  凖禮父在為母為所生母父為嫡子夫為妻皆杖周自周禮已降至於開元禮及唐史二百六十年並不易斯議未聞為兄弟杖者自亂離以後武臣為兄弟始行杖周之禮是賔佐不能以禮正之致其謬誤也予乾寧三年九月行弔於名士之家覩其弟為兄杖門人知舊無有言其乖禮者實慮日久寖以為是自今後士子好禮者於服式之中慎而行之

  祭節拜戟

  禮曰君有賜則拜而受之賜莫重於九錫衣服朱户納陛乗輿樂縣虎賁弓矢鈇鉞秬鬯徧詳禮文未有拜衣服虎賁者也是物也故不宜拜若拜朱戸渠門宜謂之神禮記祭法累代祭名不聞有戟神是知無拜祭之禮也近代受節置於一室朔望必祭之非也凡戟天子二十四諸侯十今之藩鎮即古之諸侯也在地則施於衙門雖罷守藩閫有爵位崇髙亦許列於私第上元元年宰相吕諲立戟有司載戟及門諲方慘服乃更吉服迎而拜之頗為有識者所嗤則知辱君命拜賜可也拜戟祭節大乖於禮

  客卿

  按史記春秋之後儒術之士名聞諸侯者既適列國為客卿乃得陳王霸之道如孟軻在齊樂毅在燕趙西漢鄒陽在梁伍被在吳亦行斯道爾後辯說絶但不復客卿耳自中和已後藩鎮道賔者名曰客卿始則索客之徒時有斯號近者名人朝士不免繼之訛謬相承莫不因此恐誤來者故書之以示兒孫

  參謀

  秦漢之職在賔幕中籌畫戎機非多學深識者莫居是選自亂離已後毎居藩翰必以陰陽伎術者處之仍居將校之末宜重而輕誠可惜也設有文人仗節統戎舉辟名士宜於管記支使之間以正其名不亦善乎

  刋誤卷下

附錄:

刋誤二卷(兩江總督採進本)

唐李涪撰舊本前有結銜稱國子祭酒郭忠恕佩觽引此書亦稱李祭酒涪五代去唐末未遠當得其眞而陸游渭南集有是書跋曰王行瑜作亂宗正卿李涪盛陳其忠必悔過及行瑜傳首京師涪亦放死嶺南疑卽此人未詳孰是也前有自序稱撰成五十篇此本惟四十九篇葢佚其一其書皆考究典故引舊制以正唐末之失又引古制以糾唐制之誤多可以訂正禮文下卷間及襍事如論僅甥旁繆廏荐六字之訛辨陸法言切韻之誤解論語不問馬之不非否音校左傳繕完葺墻之完爲宇字以及駁李商隱孔子師老耼老耼師竺乾之妄正賈耽七矅厯之繆亦頗資博識唐末文人目趨佻巧而涪獨考證舊文亦可謂學有根柢者矣(四庫全書總目卷一百十八·子部二十八·雜家類二)

書名:刋誤 作者:李涪(字不詳;號不詳) (唐) 撰   部:子 類:雜家類 屬:雜考之屬 參考資料:(《四庫大辭典》) 二卷。唐李涪(生卒年不详)撰。关于李涪的生平事迹,史书记载极略。陸游《渭南集》有该书跋语,云:“王行瑜作乱,宗正卿李涪盛陈其忠必悔过,及行瑜传首京师,涪亦放死岭南”。《刋誤》原书五十篇,今止存四十九篇,佚一篇。全书系考证性著作。书中上卷多引典故,引旧制以正唐末之失;又引古制,批评唐代制度的谬误,这些内容可用以订正礼文。下卷间及杂事,如论陆法言《切韵》之误,以及驳李商隱孔子师老聃、老聃师竺乾之说,正贾耽《七曜历》之谬,颇多博识,可供参考。现存的主要版本有:《百川学海》本,《古今逸史》本,《格致丛书》本,《学津讨原》本,邓孝先藏宋刊本、《說郛》本,有青照堂本等。

刋誤二卷 唐國子祭酒李涪撰(四庫全書·史部·目錄類·經籍之屬·直齋書錄解題卷十)

李涪刋誤二卷(四庫全書·史部·正史類·新唐書卷五十九) 李涪刋誤二巻(四庫全書·史部·正史類·宋史卷二百二) 李涪刋誤一巻(四庫全書·史部·正史類·宋史卷二百三)

唐祭酒李涪刋誤二卷刋正古今沿習舛誤凡五十條(四庫全書·子部·類書類·玉海卷四十四)

跋李涪刋誤  (宋)陸游 撰

(四庫全書·集部·別集類·南宋建炎至德祐·渭南文集卷二十八)

王行瑜作亂宗正卿李涪盛陳其忠必悔過及行瑜傳首京師涪亦放死嶺南疑即此人也丁巳七月十六日識

授太僕卿賜紫李涪國子祭酒制  錢珝 勑右武以來國子失教聖域何逺儒風寖衰今朕考元龜備法駕言旋京師有日矣姑欲開六學之署以教諸生而張吾理道之本思得通四術者以蒞厥職【一作官】具官李涪以爾受爵素髙去朝斯久奉車親重乃以太僕命之宗籍宿儒時謂非稱擢居雅秩幸得其人以爾藴學之優當吾選求之要勉來分職昭我用才可依前件(四庫全書·集部·總集類·文苑英華卷四百)

李常侍遇道術 隴西李涪常侍福相之子質氣古淡【一作泊】光化中與諸朝士避地梁川小貂日游鄰寺以散鬱陶寺僧有爽公者因與小貂相識每晨他出或赴齋請茍小貂在寺即不扄鏁其房請其宴息久而彌篤乃曰李常侍在寺爭忍闔扉乎或一日從容謂小貂曰世有黄白之術信乎好之乎貂曰某雖未嘗留心安敢不信又安敢輙好僧曰貧道之每拂曙出寺為脩功徳因縁也仰常侍徳豈敢秘惜小貂辭遜再三竟得其術爾後最受三峯胡相國及崔相恩知每遇二公載誕之辰乃獻銀藥盂子此外雖家屢空終不自奉亦不傳於子孫遂平宰李璩乃嫡孫也嘗為愚話之廣成杜光庭先生常云未有不脩道而希得仙術茍得之必致禍矣唯名行謹潔者往往得之即李貂之謂也(四庫全書·子部·小說家類·雜事之屬·北夢瑣言卷六) 李涪尚書改切韻 唐李涪尚書福相之子以開元禮及第亦【一作不】為小文好著述朝廷重其博學禮樂之事諮禀之時人號為周禮庫蓋籍於舊典也廣明以前切韻多用吳音而清青之字不必分用涪改切韻【一有其上聲】全刋吳音當方進而聞於宰相僉許之無何巢冦犯闕因而寢止于今無人敢以聲韻措懷也然曾見韻銓鄙駮切韻改正吳音亦甚覈當不知八座於此又何規製也惜哉古之製字卷紙題名姓號曰名紙大中年薛保遜為舉塲頭角人皆體傚方作門狀洎後仍以所懷列於啟事隨啟詣公相門號為門狀門啟雖繁於名紙各便於時也書云謹祗候起居郎某官即是起居在前某官在後至今顛倒無人改更矣有朝廷改之亦美事也(四庫全書·子部·小說家類·雜事之屬·北夢瑣言卷九)

李氏刋誤【李涪】 二都不並建 予少讀厯代史每考沿習自夏殷迄于周齊未聞兩都並置東西牙處者夫殷之五遷葢建國不安之為也竟都于亳底綏四方武王克殷為周成王卜洛幽王為犬戎所敗平王東遷自是不復都豐鎬矣更于秦漢晉魏但處一都隋以奄宅區宇公私殷富恃此繁盛遂創兩都為巡幸不常用都為憇息之所洎乎我唐髙宗以伊洛勝槩每樂巡幸是時武后殺蕭妃寃出宫室不安竟因登封遂成都洛武氏革唐為周乃立武氏崇先廟於東都神龍初中宗反正遷崇先於西京乃以其地為太廟欲使四海之知我唐復有宗廟矣爾後中宗還京復饗太廟時朝廷多事不暇議去東都權廟但閟而勿饗玄宗巡狩駐蹕復饗洛廟是時君臣安於清泰曽不論及宗廟定制遂使後人皆曰兩都不疑矣夫以出征則載遷廟之主亦有所稟既言載主則郡國豈宜復有廟主耶今二都並建各立神主都洛則有洛廟還秦則有秦廟則是便於人而不敬其神也以是而言毅然不移以朝萬國不亦宜乎昔隋時有上言者一帝二都實非舊典遂改為京始創之日已有譏者足顯二都之設可謂不經髙祖武德七年正月改東都為洛州是知稽古之帝必考是非置郡罷都埀法後世貞觀四年詔發卒修洛陽乾元殿以備巡幸給事中張玄素上書陛下頃平東都之始層樓廣殿皆令撤毁天下翕然同心歸仰豈有初則惡其侈靡後則襲其雕麗每承德音未即巡幸此則事不急之務成虛費之勞國無兼年之積何用兩都之好昔漢祖將都洛陽婁敬一言即日西駕豈不知地推中土貢賦所均但以形勢不如關内也太宗遂止玄素奥學達識為魏文貞推重請罷修建是也兩都置宗廟不殊侍御史顔標上議東都宗廟天寶建中兩度賊陷東都神主散失之外臣據見在十一主並已瘞于兩陛之間向來遲疑未去東都之號者葢以舊廟存焉則顔標所引原廟述漢失禮理亦至矣旋為巨宼焚爇廟室悉成煨燼況乎城闕崩壊宫室丘墟廢之有時契于至理今請制為藩鎮以汝洛節度為名選帥實兵以遏東夏 春秋仲月巡陵不合擊樹 開元禮春秋二仲月司徒司空巡陵春則掃除枯朽秋則芟薙繁蕪掃除者當發生之時欲使盛茂也芟薙者當秋殺之時除去擁蔽且慮火災也以二公之任隆位髙度力展儀以已率衆令巡陵公卿皆持小斧即其義也近代選任稍輕不達舊禮將及陵闕則取縣吏持斧擊樹三發謂之告神其為不經又何甚也 禮儀使 九卿太常專掌禮樂累代沿習不更其名又春官氏主國之五禮吉凶賔軍嘉也寺有少卿博士禮部有郎中員外慎選儒學達于典禮者足以咨訪大國儀範豈有闕文而代宗皇帝用顔真卿為禮儀使真卿博通典式曷不授太常卿禮部尚書而使掌國禮奈何禮儀以使為名則何異營田租庸者乎前代所無我唐有之必為後世之譏宜亟去其名也 開府儀同三司 周制太師太傅太保為三公秦則有太尉司徒司空及安帝以車騎將軍鄧隲為開府儀同三司謂别開一府得比三公皇唐用開府為散階令有拜太師太保太尉司徒司空真秩者反以開府儀同三司為階授受之間莫此商較後代論者曰起自唐得不以乖舛為愧哉若以疇賞勲伐名數實繁秩至三公何須以階為盛 宰相不合受節察防禦團練等使櫜鞬拜禮 今代節度使帶平章者凡經藩鎮節察使必具櫜鞬迎于道左未知禮出何代前史國典並無其文且國初州郡皆以都督敇使理之至景雲二年賀拔延嗣除涼州都督充河西節度自此始有節度之號景雲以後六典會要並無節度使觀察使戎服迎拜使相之禮若宜有之則節度使降麻防禦使制下之日便合具軍容詣中書謁謝在城既無此禮外府何為行之宰相位雖崇重猶與九品抗禮今則俱是將相豈可倨受戎容予常仰而思之乃悟其事必因元帥都統遂有是儀何者天寶逆賊建中叛臣既陷兩京兵連淮朔此際徵集師旅又假虜騎軍戎繁雜宜以位髙威震者都統而制之哥舒翰郭子儀繼為元帥都統時諸道節使會兵討叛者必以軍禮導之而淮朔亦不以是為讓欲使軍中稟大將軍之命也爾後元和十一年裴度提相印充淮西節度兼淮西宣慰使會諸鎮師旅十餘萬衆指揮節制憲宗悉委於度及平逋寇李愬統兵入蔡州屯兵鞠塲以待度馬首具櫜鞬度將避之愬曰此方不識上下等威久矣愬今具戎服拜相國於堂下使吏民瞻覩敬畏生焉如此可不勞理矣度然之蔡邦遂清蔡人遂寧愬以度兼宣慰處置使宰相專征不異都統之重故具戎服以申拜敬且以禮示蔡民也爾後為藩鎮兼平章事者不謂我非元帥都統唯以宰相合當節度防禦等使櫜鞬拜禮舛誤相承所宜改正 副大使 國朝大邦土有以親王或宰相遥領者則副大使知節度事始於貞觀八年以蜀王恪遥領益州都督開元十五年兵部侍郎河西節度副大使知節度事蕭嵩中書門下平章事節如故親王宰相遥領自此始也自後率用為常本以大使在京則一軍之權以副大使主之今正授節度使且無遥領之名亦曰副大使知節度使藩方之選任莫重焉宜正其名以示楷則 都都統 辛丑嵗大駕在蜀以巨寇未殄命中書令王鐸仗節鎮滑臺且統關東諸將收復京國時有論曰京西北言統者三四人慮不稟鐸之節制宜立其號曰都都統鐸兩朝丞相三陟台司名位顯著武將莫不望風願受其畫曷須都都方可統制自秦漢已降將相統戎葢多無有都都統之號所引故事則曰先帝時俳優各恃恩寵願為都知者咸允其請一日大合樂樂工諠譁上召都知止之三十人並進上曰止召都知何為畢至梨園使奏曰三十人皆都知職列既等不能相下上乃命李可及為都都知此則故事也然中令急於殄寇不以是為辱曷不曰諸軍西南行營都統制帥之號莫過於斯 上事拜廳 朝廷典式出於南宫予亦為尚書郎陪郎上事多矣是日儐者引上事官面北再拜余乃詰之曰曷再拜拜廳予曰非也此乃拜恩也葢京城官署皆在大内之南故先面北再拜然後踐履官常儐者不達乃曰拜廳予嘗為河南少尹至上事日功曹吏張從玘曰請服羅巾吉衫予詢之則曰先拜恩後上事又衆官列位儐者曰面西再拜拜訖成上事之禮既事予以其有知奬而勉之吏曰非某所知某叔祖嘗為功曹吏時李相國珏為河南尹命功曹參軍示之曰先拜恩後上事小人傳之父祖不敢廢闕予喜小吏好善將慕李公得禮故書之以示將來 壓角 兩省官上事日宰相臨焉上事者設床几面南而坐判三道案宰相别施一床連上事官床坐於西隅謂之壓角自常侍而下以南為上差舛相承實乖禮敬曷不為丞相設位于衆官之南常侍諌議給事舍人循次而坐於丞相之下尊卑有序足以為儀壓角之來莫究其始開元禮及累朝典故並無其文習俗因循莫近於理今請去壓角以釋衆疑 曾參不列四科 今人之論皆以孝者人之本也先聖重之不列四科所以曾參不列十哲之次愚謂不然夫德行之特者莫大孝焉是以夫子門人推重顔回及乎講則曾參侍坐是知聖人之旨二子莫有後先曾子不列四科者先述聖人一時列坐門人弟子耳豈是舍曽氏之大孝重宰我之言語葢不在其席故不盡舉此如太宗文皇帝使王珪品藻李靖魏徵戴胄温彦博房玄齡時則有若髙士亷杜淹岑文本楊師道劉洎李大亮禇遂良才識豈在温戴之下乎偶不在列故不徧稱將釋衆疑方今以喻 出土牛 月令出土牛以示農耕之早晩謂於國城之南立土牛其言立春十二月月望筞牛人近前示其農早也立春在十二月晦及正月朔則筞牛人當中示其農中也立春在正月望筞牛人在後示其農晩也為國之大計不失農時故聖人急於養民務成東作今天下州郡立春日制一土牛飾以文彩即以綵杖鞭之既而碎之各持其土以祈豐稔不亦乖乎 侍中僕射官號 宓羲氏以龍名官神農氏以火黄帝以雲少昊氏以鳥自顓頊已降而名以民事又以五行為官卨作司徒敬敷五教禹作司空以平水土周則以春夏秋冬配為官名伏以古者命官以天地四氣五行雲龍為號者皆上稟天時下達人事見聖人埀意未有不急於惠民者也後代不究深旨率爾命官僕射侍中尤為不可秦有侍中僕射其初且非官名唯供奉左右是其職業侍中當西漢掌乘輿服御下至褻器虎子之類虎子溺器也武帝以孔安國為侍中以其儒者特許掌御唾壺朝廷榮之云侍中本丞相吏也五人來往殿内奏事故曰侍中又僕射者【射音夜尤寡其義】在秦有周青臣孔衍注云僕射小官扶左右者也亦曰主射乃守門之夫在漢為武士在宫門則曰宫門僕射在永巷則曰永巷僕射葢言僕御執射之夫也如今宦豎之首耳皆因權倖漸峻官名開元元年改左右僕射為左右丞相是官號之不正也又則天寵侍御者張易之其官號曰控鶴監向五王未復唐德則控鶴亦占丞相之名也以是而言皆因權倖漸竊相權我唐分職設官必先舊典茍踵斯弊曷範將來今請遵周故事以司徒司空為正宰相或無勲德元臣則宜暫虛其位兼置中書而不用 士大夫立私廟不合奏請 禮嫡士立二廟庶人祭於寢累代禮文不易斯義開元十二年勅一品許祭四廟三品許祭三廟五品二廟嫡士亦許祭二廟爾後禮令並無革易古者廟連於家家主之喪則殯于西階之上鄉人儺孔子朝服立于阼階又曰喪不慮居為無廟也則知居不違廟禮典昭然近代顯居上位率多祭寢亦嘗發問皆曰官品未宜有位至將相者奏請之詞則曰臣官階並及三品準令合立私廟是不知舊制妄有論奏廟貌申敬用展孝思豈於霜露之情合俟朝廷之命葢以將同列戟先白有司既展哀榮宜遵典故【原其奏請之因葢立廟不在其家别於坊選吉地乃為府縣申奏或有官居顯重慎慮是宜營搆之初亦自聞奏相習既久致立廟須至聞奏】 九寺皆為棘卿 凡言九寺皆曰棘卿周禮三槐九棘槐者懐也上佐天子懐來四方棘者言其赤心以奉其君皆三公九卿之任也近代唯大理得言棘卿下寺則否九卿皆樹棘木大理則於棘下訊鞫其罪所謂大司寇聽刑於棘木之下 京尹不合避御史 京尹皇都專理任莫重焉且以刑法財賦統而兼制御史之職糺繆繩愆本為避嫌不可私謁三司慎守遂絶經過今代京尹逢御史於路必避馬而敬之名分既乖曷為取則且秩五品不避御史比肩事主於理誠然則京尹委用之權豈輕於郎官國子博士者乎漢桓典傳曰行行且止避驄馬御史行者且止尚能記之豈漢制京尹避御史偶不載于正史耶乃知前史不書是無避馬之理必以刑賦為嫌止于不相過從而已然相值于路但以色勃而返可也 火 論語曰鑽燧改火春榆夏棗秋柞冬槐則是四時皆改其火自秦漢已降漸至簡易唯以春是一嵗之首止一鑽燧而適當改火之時是為寒食節之後既曰就新即去其舊今人持新火曰勿與舊火相見即其事也又禮記郊特牲云季春出火為禁火此則禁火之義昭然可徵俗傳禁火之因皆以介推為據是不知古故以鑽燧證之 座主當門生拜禮 春官氏每嵗選升進士三十人以備將相之任是日自狀元已下同詣座主之宅座主立于庭一一而進曰某外氏某家或曰甥或曰弟又曰某大外氏某家又曰外大外氏某家或曰重表弟或曰表甥孫又有同宗座主宜為姪而反為叔言叙既畢拜禮得申予輒議曰春官氏選士得其人正供職業耳而俊造之士以經術待聘獲采拔于有司則朝廷與春官氏皆何恩于舉子今使謝之則與選士之旨豈不異乎有海東之子嶺嶠之人皆與華族叙中表從使拜首而已論諸事體又何有哉 非驗 咸亨三年五月咸陽公主薨于房州公主髙宗同母妹也初適杜荷貞觀中坐太子承乾事伏誅公主再行于薛瓘將成婚禮太宗使卜之卜人曰兩火俱食始則同榮末亦同悴若晝日行合巹之禮則終吉馬周以違禮亂常不可用也太宗從之而後瓘為房刺公主隨焉偕没於任雙柩而還蘇冕書之曰卜驗矣余曰違禮而行亂也雙柩而還常也若云卜驗則是禮可廢而卜可遵豈曰守正依經之道哉 封爵 周制五等爵以封諸侯以其有功加地進律以是所封之國固定非處一方近者凡所封邑必取得姓之地所以疇庸進爵有違王度竊以蕭何封鄼侯蕭之得姓不在於鄼曹參封平陽侯曹之得姓不在平陽國朝房玄齡封梁公房之得姓不在於梁杜如晦封萊公杜之得姓不在於萊古典悉然不可悉數其誤也始于幸蜀之年中書主者不閑舊制故也 祈雨 庚子嵗夏旱禾黍不逾尺京城米粟日増其價一日達彼九重天子下詔宰臣禱祀所宜承命不過一二日虔誠于郊廟乃下太常擇日太卜署狀宜用來月六日癸亥至是旱苗悉為枯荄矣 發救兵 夫請濟師者是兵力危殆求之速也不逾一兩日發之足以應其急也主帥問其來由命軍師曰為擇一日以遂其請翌日師復命曰以後日戊午吉及乎師至軍壘已陷 進獻竒零 戊戌嵗閱報狀見潤州節度進應天節白金二千六百五十七兩臣下獻壽國有常儀少曷不曰二千兩多曷不曰三千兩竒零微鮮無異償債豈臣子之禮哉 起居 今代謁見尊崇皆謹祗候起居起居者動止理固不乖近者復云謹祗候起居某官其義何在相承斯誤曽不經心 嘉禮 吉凶賔軍嘉是為五禮婚姻屬之嘉嘉者善也今代每言婚姻則曰佳期者美也婚姻之重所宜依經若用為佳實傷古義 鵞 夫展禮之夕壻執鴈入奠執贄之義也又以鴈是隨陽之禽隨夫所適鴈是野物非時莫能致故以鵞替之者亦曰奠鴈爾雅云舒鴈鵞鵞亦鴈之屬也其有重於嗣續切於成禮者乃以厚價致之既而獲則曰已有鵞矣何以鴈為是以雁為使代鵞為禮鴈為長【除悵反】物典故將廢何不正之 拜客 婚期云來日婦於庭拜舅姑次謁夫之長屬中外故舊皆當婦禮即通謂之客故有拜客之名今代非親非舊皆列坐而覿婦容豈其宜哉 拜四 夫郊天祭地止於再拜其禮至重尚不可加今代婦謁姑嫜其拜必四予輒詳之婦初再拜次則跪獻衣服文史承其筐篚則跪而受之常於此際授受多誤故四拜相屬因為疑又婦拜夫家長老長老答之則又再拜即其事也士林威儀豈可傚諸下俚耶謁拜姑嫜宜修典故再申挿地【周禮婦拜挿地】拜儀可觀 婦謁姑不宜表以絹囊 投刺始于雋不疑冠進賢冠帶礧具劍上謁暴勝之上謁如今之投刺也爾後凡言謁見必先以此道其姓名行于婦人即未知其所自然亦不失於禮敬其有違舅姑在于他國者因節序推遷亦以名紙逺申參奉之儀近代皆以絹囊緘之有同尺題重封也至於婦來面謁舅姑合申投刺之禮豈宜亦以彩帛表之卑敬有乖所宜削去 樂論 貞觀十七年太宗文皇帝與太常少卿祖孝孫論樂太宗曰治政善惡豈此之因御史大夫杜淹曰陳之將亡也為玉樹後庭花隋之將亡也為伴侣行路難聞之莫不悲泣所謂亡國之音以是觀之實自於樂帝曰不然夫音聲豈能感人歡者聞之則恱憂者聽之則悲悲恱在人非因樂也今玉樹伴侣其聲具存今為公奏之知公必不悲矣予曰聖君有所未悟耳禮云國家將興必有禎祥國家將亡必有妖孽見乎蓍龜動乎四體斯曲者陳隋二主之所作也二主荒淫自娯不知將亡之音形於曲折矣是知休徵咎徵皆見其兆豈止于歌樂也哉如文皇君人之近與舜禹比隆耆幼欣欣然得其所也雖聞桑間濮上如聞韶濩之音何後庭花伴侣行能感其心哉哀也樂也繫于時君詩不云乎治世之音安以樂其政和亂世之音怨以怒其政乖亡國之音哀以思其民困斯之謂也 釋怪 李商隠為文曰儒者之師曰魯仲尼仲尼師■〈目冉〉猶龍不知■〈目冉〉師竺乾善入無為稽首正覺吾師吾師夫老子生于周為柱下史司馬遷史記與韓非同傳曰老子無為自化清浄自正韓非揣事情循勢理故作老子韓非同傳此則老子行藏之道盡于是矣既正史不言老子適戎狄師於竺乾未知商隠何為取信孔宣父生於魯襄公二十一年至哀公十六年卒當周敬王也聖自天資而廣學師堯舜文王周公之道以老子老而能熟古事故仲尼師之師之之道謂聖人學無常師主善為師又曰三人行必有我師焉非謂幼而師之如堯舜文王周公之聖德也故袁宏後漢書孔融答李膺曰先君孔子與子先人李耳同德比義而相師友是也孟軻論伯夷非其君不事非其民不使治則進亂則退論伊尹曰何事非君何使非民治亦進亂亦進論仲尼則曰可以仕則仕可以止則止可以久則久可以速則速乃所願學史遷直筆述乎聖德以遺後人爾來一千祀厯諸百王行其道者夷夏寧違其教者君臣亂竺乾者經史無聞佛書自言生於周昭王時言後漢明帝夢金人有傅毅對徵於周漢正史並無此文未知■〈目冉〉師竺乾出于何典近世尚綺靡鄙稽古而商隠詞藻竒麗為一時之最所著尺題篇詠少年師之如不及無一言經國無纎意奬善唯逞章句因以知夫為錦者纎巧萬狀光輝曜目信其美矣首出百工唯是一端得其性也至於君臣長幼之義舉四隅莫反其一也彼商隠者乃一錦工耳豈妨其愚也哉 昭穆 按禮記昭明也穆美也葢光揚先祖之德著斯美號至晉武帝以其父名昭改為韶音厯代已逺豈宜為晉氏之諱而行於我唐哉今請復為昭穆 洛隨 漢以火德有天下後漢都洛陽字旁有水以水尅火故就佳隨以魏周齊不遑寧處文帝惡之遂去走單書隋字故今洛字有水有佳隋字有走無走夫文字者致理之本豈以漢隨兩朝不經之忌而可法哉今宜依古文去佳書走 僅甥傍繆廐薦 近嵗精用文字者反以僅為逺近之近僅者纔也纔以身免纔得中算爾雅云謂我舅者曰甥近者皆去男空書生字不原聖人之旨徒欲異于經文旁者旁求諸野旁求儒雅皆是本字近日皆以旁為傍始傳胥生近逼文史繆者名與實爽曰繆又繩愆糺繆又如織絍紕繆近者凡書繆字悉皆從言遂使紕繆廢而不用又五十年來馬廏字皆書廐字廏字從殳既字從旡經史中且無此廐字殳者戈戟之類馬亦武事故曰廏庫是以廏字從殳若從旡即失武事之義薦字經史並從艹不單書廌【音獬豸之廌】此而不悟曷曰文人 奉陵 奉陵内官内人固有舊制某自省事六十年來常見報狀云内官某以某過奉陵内人亦時有之伏見士大夫每選兒孫主守塋域必以謹良寡過者處之夫事生尚擇其人奉先尤宜盡敬且禮云父母愛一人焉子愛一人焉自衣服飲食此無敢視父母所愛聖人埀教誠可企及今以罰過配陵實乖嚴奉之禮其奉陵内官伏請遵行舊制不用有過之人 宰相合與百官抗禮 宰相權重位尊夷夏瞻敬然與九品抗禮古之謂會昌已前不易斯制咸通已後每謁見丞相必先言中外申拜首乃盡具臣之儀韋庶人保衡為相既曰外進且非公望當時崇秩宿德競造其門接跡排肩皆被傲然當其拜禮韋於中書命酒執爵揖讓之際師保尚書一時下拜自後羣官謁相府罕有不言中外曲申卑敬者昔汲黯不拜大將軍有揖客為重豈不信哉 切韻 自周隨已降師資道廢既號傳授遂憑精音切韻始於後魏校書令李啓撰聲韻十卷又夏矦詠撰四聲韻略十二卷撰集非一不可具載至陸法言採諸家纂述而為己有原其著述之初士人尚多專業經史精練罕有不述之文故切韻未為時人之所急後代學問日淺尤少專經或捨四聲則秉筆多礙自爾已後乃為要切之具然呉音乖舛不亦甚乎上聲為去去聲為上又有字同一聲分為兩韻且國家誠未得術又於聲律求人一何乖濶然有司以一詩一賦而定否臧音匪本音韻非中律於此考覈以定去留以是法言之為行于當代法言平聲以東農非韻以東崇為切上聲以董勇非韻以董動為切去聲以送種非韻以送衆為切入聲以屋燭非韻以屋宿為切又恨怨之恨則在去聲很戾之很則在上聲又言辯之辯則在上聲冠弁之弁則在去聲又舅甥之舅則在上聲故舊之舊則在去聲又皓白之皓則在上聲號令之號則在去聲又以恐字恨字俱去聲令士君子於上聲呼恨去聲呼恐得不為有知之所笑乎又舊書曰嘉謀嘉猷法言曰嘉予嘉猷詩曰載沉載浮法言曰載沉載浮【伏予反】夫呉民之言如病瘖風而噤每啓其口則語淚喎呐隨聲下筆竟不自悟凡中華音切莫過東都葢居天地之中禀氣特正予嘗以其音證之必大哂而異焉且國風杕杜篇云有杕之杜其葉湑湑獨行踽踽豈無他人不如我同姓小雅大東篇曰周道如砥其直如矢君子所履小人所視此則不切聲律足為驗矣何須東冬中終妄别聲律詩頌以聲韻流靡貴其易熟人口能遵古韻足以詠歌如法言之非疑其怪矣予今别白去上各歸本音詳較重輕以符古義理盡於此豈無知音其間乖舛既多載述難盡申之後序尚愧周詳 祭物先 禮云瓜祭上環又曰吾食於少施氏而飽少施氏食我以禮吾祭作而辭曰疏食不足祭也此則祭物之先謂神農火食德侔造化後人追而敬之今代尚崇佛氏謂之衆生士子儒人宜遵典教 弔者跪 夫為弔者主人當踴弔者跪以手承主人而發弔詞其有主人官髙弔者位卑不敢手及尊者但跪而起起而致詞禮也今代不循其義皆先一拜謂之跪禮至有輕服主人無踴客亦先申一拜豈曰經心於展禮乎 短啓短疏 今代盡敬之禮必有短啓短疏出於晉宋兵革之代時國禁書疏非弔喪問疾不得輒行尺牘故羲之書首云死罪是違制令故也且啓事論兵皆短而緘之貴易于隠藏前進士崔旭累世藏鍾王書即有羲之啓事一帖折紙尚存葢事出一時沿習不改我唐賢儒接武壊法必修晉宋權機焉可行於聖代令啓事弔疏皆同當代書題削去短封以絶舛謬 七曜厯 賈相國躭撰日月五星行厯推擇吉凶無不差繆夫日星行度遲速不常謹按長厯太陽與水星一年一周天今賈公言一星直一日則是唐堯聖厯甘氏星經皆無凖憑何所取則是知賈公之作過于率爾復有溺於陰陽曲言其理者曰此是七曜日直非干五星常度所言既有遲速焉可七日之内能致一周賈公好竒而不悟其怪妄也遂致髙駢慕一公之作誑惑愚淺往往神之 廏焚 廏焚子退朝曰傷人乎不問馬注云重人而賤畜也其下曰不問馬是門弟子歎重夫子之言或有論者曰傷人乎否問馬言先問人後問馬且焚廏退朝而問曰傷人乎又問傷馬乎此乃人之常情何足紀述本以不問馬唯問人弟子慕聖人推心足以埀範又傷人乎即是問之之辭 臘日非節 夫節者因天地四時也而為之節非人事推移而能變之禮云臈也嵗十二月臈得禽獸為祭百神以相其功夫火德之君以子祖戌臈土德之君以丑祖辰臈各繫五運盛衰推而用之非稟天地四時是知臈月為節則乖本義今代凡造作百物必取臈日欲其無壊腐之弊也但取臈月中合作自無朽蠧若須臈日豈謂達于事耶 繕完葺牆 左傳子産相鄭伯以如晉晉侯以魯喪未之見也子産壊客館之垣以納車馬士文伯讓之曰繕完葺牆以待賔客若皆毁之何以供命予謂垣壊葺之而已今云繕牆豈古人於文理如此不達耶所疑字誤遂有繁文予輒究其義是繕宇葺牆以待賔客此則本書宇誤為完書曰峻宇雕牆足以為比況上文云髙其閈閎厚其垣牆又曰司空以時平易道路館宫室如此足以待賔客豈徒葺牆而可以崇大諸侯之館哉 論醫 夫醫切脉指下能知生死者非天受其性則因積學而致然始或著能末而寡效論者以始能命通也末繆數窮也予曰不然其初屢中喜於積財記憶未衰診理方銳及其久也筋力已疲志怠心勞獲效遂鮮則始能末繆於斯見矣若以數之通塞豈曰知理哉 舅姑服 子夏喪服傳婦為舅姑齊衰五升布十一月而練十三月而祥十五月而禫禫後門庭尚素婦服素縑衣以俟夫之終喪習俗以婦之服素縑謂其尚在喪制故因循亦同夫之喪紀再周而後吉禮女子在家以父為天婦人無二天則婦之為舅姑不服齊衰三年著矣貞元十一年河中府倉曹參軍蕭據狀稱堂兄至女子適李氏壻見居喪今時俗婦為舅姑服三年恐為非禮請禮院詳定埀下詳定判官前太常博士李岧議曰謹按大唐開元禮五服制度婦為舅姑及女子適人為其父母皆齊衰不杖周葢以婦之道以專一不得自達必繫于人故女子適人服夫以斬而降其父母喪服傳曰女子已適人為父母何以周也婦人不二斬也婦人從人無專用之道故未嫁從父既嫁從夫夫死從子父者子之天也夫者妻之天也先聖格言厯代不敢易而此論之父母之喪尚止周嵗舅姑之服無容三年今之學者不本其義輕重紊亂寖以成俗伏以開元禮玄宗所修上纂累聖旁求禮經其道昭明其文彰著藏之秘府埀之無窮布在有司頒行天下率土之内固宜遵行有違斯文命曰敗法亂紀伏請正牒以明典章此李苕之論可謂正矣凡居士列得不守之 杖周議 準禮父在為母為所生母父為嫡子夫為妻皆杖周自周禮已降至于開元禮及唐史二百六十年並不易斯議未聞為兄弟杖者自亂離以後武臣為兄弟始行杖周之禮是賔佐不能以禮正之致其繆誤也予乾寧三年九月行弔於名士之家覩其弟為兄杖門人知舊無有言其乖禮者實慮日久寖以為是自今後士子好禮者於服式之中慎而行之 祭節拜戟 禮曰君有賜則拜而受之賜莫重於九錫衣服朱户納陛乘輿樂縣虎賁弓矢鈇鉞秬鬯徧詳禮文未有拜衣服虎賁者也是物也故不宜拜若拜朱户渠門宜謂之神禮記祭法累代祭名不聞有戟神是知無拜祭之禮也近代受節置于一室朔望必祭之非也凡戟天子二十四諸侯十今之藩鎮即古之諸侯也在地則施于衙門雖罷守藩閫有爵位崇髙亦許列於私第上元元年宰相吕諲立戟有司載戟及門諲方慘服乃更吉服迎而拜之頗為有識者所嗤則知辱君命拜賜可也拜戟祭節大乖於禮 客卿 按史記春秋之後儒術之士名聞諸侯者既適列國為客卿乃得陳王霸之道如孟軻在齊樂毅在燕趙西漢鄒陽在梁伍被在呉亦行斯道爾後辯說絶但不復客卿耳自中和已後藩鎮道賔者名曰客卿始則索客之徒時有斯號近者名人朝士不免繼之訛繆相承莫不因此恐誤來者故書之以示兒孫 參謀 秦漢之職在賔幕中籌畫戎機非多學深識者莫居是選自亂離已後每居藩翰必以陰陽伎術者處之仍居將校之末宜重而輕誠可惜也設有文人仗節統戎舉辟名士宜于管記支使之間以正其名不亦善乎(四庫全書·子部·雜家類·雜纂之屬·說郛卷十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