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集第十五 列朝詩集
丁集第十六
全書完 

其昌,字玄宰。華亭人。萬曆己丑進士。

曉角寒聲散柳堤,千林雪色亞枝低。
行人不到邯鄲道,一種煙霜也自迷。

余自弱冠好寫元人山水,金門多暇,夢想家山,益習之。顧益卿開府遼陽,以兩箑求畫,一為益卿,一為山人王承父。余畫承父而返益卿扇簪裾,馬上君子未嘗得余一筆。結念泉石,薄於宦情,頗得畫道之助。今年春,有朝貴疏余雅善盤礡,致塵天聽。余聞之,亟令侍者剪吳綃縱廣丈許,秉燭寫李成寒山圖》,經宿而就,遂題此詩。夫韓滉燕肅宋復古蘇子瞻皆善畫,朝貴腹中無古今,固應不知,第以為罪案,但可曰「不能遣餘習,偶被時人知」,如摩詰語耳。視此曹求田問舍,殺人媚人,一生作惡業者,何啻梟鳳!而妄下語乃爾,世必有能知者,余亦何憾哉。

拈筆經營輞口居,心知餘習未全除。
莫將枕漱閒家具,又入中山篋裏書。

漫郎左氏癖,魯國羲之鬼。
千載遠擅場,同時恰對壘。
有唐九廟隨秋烟,一片中興石不毀。
幾回吹律寒谷春,幾度看碑陳跡新。
遼鶴歸來認城郭,杜鵑聲裏含君臣。
折釵黃絹森光怪,舊國山河餘氣概。
當年富貴腹劍多,異代風流掾筆在。
書生何負於國哉,元佑之籍何當來?
子瞻吃飽惠州飯,涪翁夜上浯溪臺。
扶藜掃石溪聲咽,不禁技癢還題碣。
清時有味是無能,但漱湘流莫饒舌。

繼儒,字仲醇。華亭人。

江平秋萬里,山靜月三更。
徬佛寒煙外,瓜州有雁聲。

燕子飛來枕上,荷花開到橋西。
新涼幾番客至,永日不住雞啼。

雨過石生五色,雲度山餘數層。
時有炊煙出樹,中多處士高僧。

有箇小扉松下開,堂前蔬藥繞畦栽。
老翁抱孫不抱甕,剛欲灌花山雨來。

寶劍繡不飛,化作長虹影。
霜月照禪床,何如鐵衣冷。

老樹槎牙匝澗生,彈琴樹底月淒清。
有時弦到真悲處,古戰場中蟋蟀聲。

青草湖邊白石西,花籬茅屋酒簾低。
來來去去雙黃鳥,不到濃陰不肯啼。

山村雨霽水痕加,鴨嘴灘頭燕尾沙。
新結松棚試新茗,好風無力掃藤花。

太平風景是京華,白馬黃衫七寶車。
寒食鬥雞歸去晚,院門新月印梨花。

兔脫如飛神鶻見,珠沉無底老龍知。
少年莫漫輕吟詠,五十方能讀杜詩。

春寒風弱酒旗斜,亞字城南八字沙。
午後主人猶病酒,隔籬小犬吠桃花。

畢缽羅峰迥入霄,不通猿鳥不通樵。
橫空獨木如飛棧,半月仙人一換橋。

灌木陰陰殿角斜,寺南一帶好人家。
春潮退後西風急,破網無魚挂落花。

空山無伴木無枝,鳥雀啾啾虎豹飢。
獨荷長鑱衣短後,五更風雪葬要離。

人在鐘聲上,僧棲暮色邊。
松枝高士麈,貝葉梵王言。
木落如飛鳥,山平疑澹煙。
燈殘揮手去,曳杖聽流泉。

解帶入幽叢,微涼下井桐。
誰為起予者,取次得君同。
雀乳槐花雨,魚皦稻葉風。
琴尊不覺暮,歸路月華東。

山鑱汲塚書千笈,雨甲烟芽菜一筐。
羨汝半生真可了,滿鞋紅葉看斜陽。

熟睡孤峰最上台,雪深埋卻醉形骸。
一枝竹杖雖然瘦,曾解山中闘虎來。

日華,字君實。嘉興人。萬曆壬辰進士。

【題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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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落蒹葭水國寒,浪花雲影上漁竿。 畫成未擬將人去,茶熟香溫且自看。

【題便面畫新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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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消野水半融泥,凍柳森森態未齊。 昨夜一番春雨好,淡黃金色滿湖堤。

【畫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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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江初泛葡萄綠,鷺自翻飛鷗自浴。 煙消月落早潮平,山影沉沉壓漁屋。 笑拈此景付詩翁,曾向嚴灘五番宿。

【秋日寫巨然筆意與若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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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光沉綠樹酣黃,九月江南欲試霜。 獨坐灘頭不垂釣,蓼花風急送漁榔。

【長幅繭紙仿叔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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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山煙重樹萋萋,潮落沙寒水一溪。 獨坐茅亭無一事,晴鳩啼過雨鳩啼。

惟儉,字損仲。祥符人。萬曆乙未進士。

【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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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居有所思,美人碣石北。 別來已十年,時時夢顏色。 朔風吹海雲,白晝成昏黑。 猰貐齒如劍,麒麟闘相蝕。 豈無三月糧,寧乏長風翼。 畏此不敢往,撫膺長太息。

【歲暮贈新安吳用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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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風吹雲雲四幕,歲盡窮陰苦寂寞。 忽聞有客來大鄣,清姿絕塵立野鶴。 大鄣山客性耽古,開緘發篋光煜爚。 夏王九牧鑄黃金,大澤深山遠不若。 于闐雁肪截昆吾,饕文如髮雙龍攫。 豐隆煽火天公下,紫煙飛盡粉骨薄。 錦縹細展墨花翻,河東二柳敦煌索。 會稽內史十五字,崩崖斷石壓秘閣。 老夫亦出漢螭鉤,海虯盤觚綠玉削。 方鼎癸父隱亞文,滿堂賓客起錯愕。 篋中寶物朽欲死,誰從柯亭裁新龠。 嗚呼此事真未易,共君且傾銀鑿落。

【集岩亭王孫東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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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妓宮羅窄,名花綺幕張。 晴絲牽酒盞,飛絮戀箏床。 改席臨階碧,登臺望野蒼。 芙蓉處處是,乞取緝秋裳。

【過張懋甫東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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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暖東郊路,青風忍病行。 攜床勞弟子,種柳隱先生。 籠鶴能傳客,池鱗旋斫羹。 喧喧四坐起,吾自別含情。

【送霍臨渠少府守河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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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盡湟中路,秋風促宦程。 佩刀辭佐郡,分虎已專城。 積石攢雲起,洮河近郭明。 羌戎亦赤子,休使塞煙驚。

【秋日過陳見心給諫南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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徘徊臺上望,秋色已蒼蒼。 孤戍還吹月,千林乍啖霜。 傍城成虎落,截水作魚梁。 咫尺吾園接,相期瑤草芳。

【正月三十日作三首(萬曆庚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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買得先秦鏡,發函還作悲。 可憐清似水,其奈素如絲。 麟閣應無分,雞林浪有詩。 嵩山饒石室,藏副與相期。 曉起更何事,披松仿畫圖。 開籠調語鳥,排石漱新蒲。 越甲鳴方急,燕函調不敷。 山中差足慰,江左有夷吾。 近說阮生病,將無雞骨妨。 貧家移二室,奇字檢三倉。 相別已經歲,得詩凡幾囊。 報君張武仲,革履學胡裝。

【喜邊生獄將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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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還垂照,圜扉始被恩。 西河築休館,東岱已歸魂。 無復鬢毛舊,只應皮骨存。 感時心寸折,逢客淚雙痕。 冤訝秦城重,獄看漢吏尊。 江淹書欲上,杜篤誄何論。 往哲猶聞累,餘生忽見原。 秋風解網後,灑涕敘涼溫。

民表,字林宗。中牟人。宮保孟男之子也。萬曆辛卯舉於鄉,十上不第。年七十有三,死於水林。

【陳古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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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傳江左秀,情見宋中書。 隔面雲千嶂,愁心髮一梳。 良圖襄野牧,活計潁濱漁。 倘欲枉相訪,嵇康候呂車。

【汪明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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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市住西庵,重來續一談。 煎茶移竹火,煮餅漬魚泔。 日月顛毛記,風霜足繭諳。 傳聞東郡旱,何以慰如惔。

【松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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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護人家江繞城,稻苗麥穗夏初成。 涼舟蕩過朱欄曲,暖浪吹他絳縠輕。 積樹細開山濾色,濃雲驟破水交明。 長流見底清人膽,闊處風多快意行。

【同獻孺過損仲寶觥齋得觥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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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毛森向鏡中明,猶逐逢場作戲行。 已乞彼姝欣鑷白,更煩吾友為篘清。 燈燒菡萏膏煙結,瓶沸笙簧水火爭。 頹玉詎須邛竹杖,傾銀不及定瓷觥。

鎬,字京。汝南人。

【送熊思誠司理之比部二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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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運欣大造,動植悲秋霜。 自公蒞中土,日令專春陽。 噬嗑垂易訓,明罰遵三章。 江湖日流血,不足非殺傷。 所餘已腐敗,密網誰堪張。 跳梁自意外,君子安其常。 平反廣孝思,千載揚休光。

驅車臨上蔡,侵晨出北門。 歷服肇今日,渙漫新皇恩。 圖物每易貢,山鏐非所珍。 嗟彼戚宦裔,震電相依因。 龍蛇若幽縶,狐狸啼城瑽。 流星不離昴,咄咄愁誰伸。 茲行會龠動,解脫今其辰。

【雪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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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風號曠野,漠漠獨行時。 遠霧攙村亂,殘冰界路疑。 馬蹄殭鑿落,雁羽澀差池。 得就鄰翁飲,深杯定不辭。

【得顧郎生還金陵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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憶別如今日,風霜歲五除。 亂雲長短夢,斷雁有無書。 江暖漁楊子,原荒獵孟諸。 相看衣帶隔,獨立野躊躕。

【虞山過錢介有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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閒庭貯日煦如春,到眼禽魚亦自親。 蕉葉滿窗詩一卷,菊花半壁酒千巡。 交前名熟看疑夢,醉後情生語較真。 但過無愁供給少,知君不解道家貧。

【守歲汴寺阮太衝張林宗夜過共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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層城煙霧逼天斜,久客相依自一家。 貧向危途輕歲事,愁從衰鬢改春華。 相將遲暮攻椒頌,各寫辛酸累燭花。 回首舊京弦管地,霜林遮莫起棲鴉。

【李元鎮滑縣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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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忘北上我忘還,冷日奄奄白馬間。 吏散只如為客樂,牘銷翻比在家閒。 三杯苦茗中泠水,一卷新詩大坯山。 殘雪滿簷冰半砌,忍能相對不開顏。

【哭李大元鎮二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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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忍重過舊竹扉,寒花滿眼淚雙揮。 只疑被酒酲難起,卻似游燕宦未歸。 落月儀容猶仿佛,回風笑語尚依稀。 如何甫及經年別,酒社詩壇事事違。

不能十日不相聞,兄弟相看詎可分。 此後恐無能好我,從前雖有不如君。 尊前吐膽銷為雪,石上題詩化作雲。 地下憐才應更少,如逢舊好莫論文。

【冬夜見新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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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天約略一鉤斜,半挂平蕪半遠沙。 照向兩鄉偏是缺,不知圓處落誰家。

【崇藩邸中蓮花盛開感而有作二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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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橈回合晚風過,越女亭亭立素波。 蓮子生來悲較晚,露珠荷葉淚爭多。

風回靜品露含姿,捧出金璫供佛時。 記得去年開並蒂,內家爭唱合歡詞。

漢聞,字太沖。涮人,家於京師。

【渝關望海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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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需築海底,波面沒樓址。 海若不敢嗔,龍宮定應徙。 邃磴復藏兵,高甍疑役鬼。 潮回遠嶼青,日簸驚濤紫。 方壺幾問津,扶桑歸決眥。 木賦難具陳,吾筆敢輕泚。 三酬戚將軍,整暇乃能爾。 物力寬薊燕,戎心邅旌壘。 征虜時投壺,鮮卑可折棰。 醪纊奉鷹揚,鳧藻歌燕喜。 鈐韜逐整居,頭屑寓深旨。 捉露至今茲,傳舍而已矣。 三數十年同,瀟然雨天水。

【秋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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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胥未易封,癙思不可道。 秋閨刀尺聲,催白邊城草。

【示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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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人非集木,與子愧伊蒿。 一病旐夔足,三年負蟹螯。 餞窮天漠漠,贈老日滔滔。 炊臼疑妖夢,尸饔切遠忉。 望深殷字咄,呼甚漢庭暴。 衠首催星櫛,瘒肌問雪䭷。 竅風林眾怒,野松輶層韜。 免覺迷離苦,鷹甘搏擊勞。 驩漿驕逆旅,裘毳快諸豪。 帆駛知河近,煙稠送郭囂。 搶頭椿已謝,入耳雁同嗷。 岵父嗟誰陟,絚人信所遭。 磬懸餘眼闊,筆腐只衣褒。 亮節緇相涅,危言醒亦酕。 不禁山薈蔚,欲臥穀䜰䜮。 滋草猶拈藥,憐荃且讀騷。 預辭羅挂雉,冷看木升猱。 後彥多分壘,斯文有建鼛。 神仙供蠹吻,是緯錯毫。 便咽於陵李,鈞天侑太牢。

【䓘畽雜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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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癸酉秋杪還尉氏,迄丙子嘉平,得五言律一百首,今錄五首。)

序曰:蓬池廓似斗,闉如圭,賊近升陴,賊遠癡坐,舂鋤在胸,石闕在口,平生文酒宴笑之歡,一切謝絕不獲已。返居道南,大小蝦蛆教慎出入,懸貆假虎,不可向邇。吾蓬池之滸雖僿,而願三數年來所為嚨㗅囁嚅亦復如是。兵釁所開,告成何底?感今懷往,獨憤同嗟,聊託五字已耳。

序進排雲陣,聲嚴警夜更。 竟如師以律,何有弋能驚。 兵氣寒飛走,人煙卜死生。 裁書思寄遠,知爾急南征。 海水欲晝立,潢濤仍夜傾。 勢搖天地坼,聲颯鬼神行。 屋漏疑茅舞,燈孤與卜爭。 須知箕畢好,不在壑俱盈。 松花江外虜,闌入反從西。 亦有居庸隘,難封函谷泥。 維垣今獨石,擐甲舊三犁。 秘寢龍蟠地,炎風送遠鞞。 久恬身隱矣,誰問玉沽諸。 日馭窮殘照,雲裝憚晚舒。 黠癡疑及半,薪火幸留餘。 天亦狙公類,撩人似賦茅。 陶令讀《山海》,莊生適鷃鵬。 遐心開曠矚,循分謝修能。 鼠穴無窺闘,龍門亦罷登。 可知環堵內,形影是真朋。

【甲戌冬懷二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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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處三江挂席開,長疑九阪接天回。 望窮渤海來何暮,怨入秦庭哭未哀。 箐樾轉深嵎虎橫,煙霜剛趁野鷹來。 登高怕看霄垠赤,池已燔魚路燼荄。 雙丸兩戒炯山河,風鶴蚩蚩未盡訛。 南犯松區江介近,西來萍戶賊中多。 綠林妄意天遺種,白瓿虛聞歲減科。 兵氣滿天無遞雁,衡陽崱屴已群過。

【通(七言絕句一百首,錄十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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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曰:「丁丑陽月,中寒病劇,淹五旬乃起。先是偵賊從東方來,莫測所向。南則尉氏受之,即北抵會城,唇齒何利。狂貐突來,漏舟多故,守卒一千餘人,役不聊生,難民數萬餘戶,朝不謀夕。時出闉,時登堞,少間則強陽燥盈,展轉床蓐,感今憶往,或居平談討所及,各賦一絕,積至百章,題曰《通蒐》,則草玄先生語也。注:「猶憤。」余自讀之,亦覺騷意築聲淒然在耳。謂我心憂,其望之知己者乎?

雄兵隨地置嚴關,便作長蛇斷往還。 自合秦川遮四竄,雲屯先據雒西山。 殺人如草絕炊煙,哨馬公然驟邑堧。 共說扶亭登奏後,霜髏溝血盡聞天。 邊隅屬國剩高驪,鴨綠東西入建夷。 萬歷年中援海日,董山遺孽一羈雌。 九天為正舊勞臣,鐵嶺江陵袚濯新。 千古幾多功罪事,重輕疑處剖須真。 險峻無如御寨寬,腥風時送虎蹤寒。 枯禪三篾愁封磴,縱有樵人隔歲看。 寨南更有三皇頂,一線蝸涎壁立關。 縱使移家先占卻,也應化作首陽山。 三川無麥即無年,愁見黃埃慕紫煙。 一笑天公兩無奈,雪深河北怕冰堅。 望雪年年似撒珠,令雖小晚亦勻鋪。 且須七尺封山路,人馬同飢草稗枯。 莫向三峰問算場,五雲硭碭撲天長。 十餘年禍天應悔,猶見狼星角距張。 七帙明年八帙開,從今不受白駒催。 閒攜二草題嵩院,補卻劉家數十回。

伸,字子求。宜賓人。萬曆戊戌進士,授承天府推官,以南兵部郎出知西安府,以副使提學陝西,以參政備兵蘇松。

【春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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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癖深居,案頭塵一斛。 簷溜如許長,種雪銷春旭。 眼厭短衣囚,庭餘半死木。 未知桃與杏,何處較紅綠。 數年多快游,冥罰就羈束。 小食神仙字,聊以砭凡俗。

【三月六日偶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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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氣乖春候,朝寒忽送雨。 煙中滴瀝聲,喇喇黃頭語。 桃花何蹭蹬,淫綠浩無主。 游行無豫心,案牘不可吐。 骨肉日以遐,況與魑魅伍。 未必蟲為鳥,已覺杯有弩。 泛泛波濤間,憂勞何所取。

【牛口發舟泊真溪聊述所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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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行每娛心,十七在崖岸。 以茲取溯流,耳目精於慢。 一嶺方百里,削成獨南面。 霪雨夏來多,懸淙不可斷。 短者能數疊,長及行人骭。 巖樹紛灑濯,聲光無暮旦。 陡然絕壁間,雕刻窮炳煥。 千佛盡一身,慈容儼分散。 經行非靜者,竝作如是觀。 怒波迫其趾,得失爭一線。 續竹百許尋,挽者身如彈。 蹭蹬亦有時,偃臥無妨晏。 所欣新月來,累歷華林換。 悠悠無可同,琴書有餘玩。

【山居雜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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卜宅盡北阜,南見龍陀峰。 常疑萬壑雨,聲在幾株松。 一蹬斜其下,杳與香城通。 青苔蝕屨痕,往還僧若農。 欲知朝暮心,賴得數聲鐘。

【病後田園雜詠二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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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俗無筆耕,仁義罹寒飢。 曠論薄田舍,英雄亦我欺。 糞車卻走馬,堯舜在一犁。 附郭多膏腴,甲族所必規。 百里就墝埆,豈徒峰壑奇。 智力所不到,其途乃坦夷。 農惰自積習,薄取給冬炊。 百窘博一閒,乘除敢自私。 人生滿意難,尚恐過其涯。

山居廢牆垣,始成廊一曲。 其外數折渠,尚待春泉綠。 水邊忌蕪穢,花石當豫蓄。 蘭蕙此易求,盆盎生機促。 植聞宜女手,根喜傍修竹。 精思在一藩,雞豚豈勝逐。 匪獨愛其生,潔性不可黷。 幽芬被徑開,朱欄亦不俗。

【與王忘機飲觀音閣時忘機將訪友楚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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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不對客,五日不登山。 攤書縱過千餘卷,眉穎心靈了不關。 莫嫌欹峭一痕石,百頃澄光嬌軟碧。 雨天朧朧七點峰,煙霄翠滴寒樓脊。 如澠之酒力不輕,談鋒戛戛當堅城。 未知鹿角中宵折,已覺鴻毛萬事輕。 君向雞群尋野鶴,余亦人中稱寂寞。 逢君如斯恨其晚,出峽恐君亦思返。

【鳳嶺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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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獵獵兮雲鱗鱗,秦山萬疊銀海青。 輕車超忽三十里,峰迴谷轉成字形。 野花飄香薄煙生,鳳皇無聲山鳥鳴, 吁嗟!西方美人長冥冥。 流塵萬古咸陽樹,蓍草裁知西伯墓。 髫年誤解朝陽詩,畢生困頓岐周路。

【遣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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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口裁餘半,今年能幾時。 都從輕易別,催取鬢邊絲。 狸臥歸人榻,烏爭月樹枝。 徒將留滯意,謬與白雲期。

【送黃霞潭推官病免還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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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欲謀歸去,君能先我行。 始知官秩薄,便是世緣輕。 憶鱠飛青翰,觀霞到赤城。 同舟猶苦海,回首定傷情。

【出黔途次漫興二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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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日思歸去,今成如此歸。 貪趨王儉府,愧息丈人機。 用舍從時論,馳驅與願違。 生還差可喜,風日駛驂勍。

出郭三十里,雲峰便不同。 山樓紅葉裏,晚磬碧溪東。 雞黍酣村味,兵農存古風。 太平行可卜,大吏欲和戎。

【哭劉元誠司馬二首(諱之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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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憤非凡韻,由來氣作忠。 事應危暴虎,君自快當熊。 一戰中華體,千秋國士風。 傷心傳罵賊,才與古人同。

任讓俱無當,精誠亦竟違。 崩城兼哭世,嚙指憶縫衣。 流矢何堪復,瞿塘漲未歸。 人心多不死,帷蓋冀恩暉。

【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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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椽敗屋幾車書,林下生涯亦有餘。 為愛流光貪取靜,小成韻事莫教虛。 輕鰷出水堪垂釣,啼鳥催耕或過廬。 偶接農談欣卜歲,漸捐車服近梨鋤。

【小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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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蟲唧唧夜初長,斗帳猶疑燈燭光。 二豎苦爭閒日月,百年誰共好林塘。 松濤挾雨瓦聲冷,瓶水儲花幽夢香。 此際關心竟何事,五經全未入巾箱。

【別李莘韜余獻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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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行碌碌頗違心,博勢無休便陸沈。 名義有權堪自解,炎荒緣分不從今。 游情賴得同瓢笠,閨思憑他怨槁砧。 君輩果期歸計早,數行白簡望知音。

【西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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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峰寒淡煦冬曦,信美徒傷楚客詞。 柏上素禽當韻友,橘梢蒼鼠勝偷兒。 鶉衣負汲朝衙後,鳩語凌簷待雪時。 一事關心行馬外,環城流水緣楊絲。

【拂水莊贈錢受之宗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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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山如娥眉,斜勢分城郭。 其下為澄湖,光翠相磅礡。 是宜有園林,收之以樓閣。 湖山真性情,秋候饒領略。 於時凍雨過,長廊奔細壑。 虎菼結層陰,紅蕖芳未落。 以公泉石心,有時還下鑰。 五載苦經營,為餘數日作。 天下紛兵戈,朝廷需管樂。 安石恐不免,未易親林薄。 安得閒如我,長此伴松鶴。

邦瞻,字德遠。高安人。萬曆戊戌進士。

【湖雁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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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山落葉秋聲瑟,遠水浮天天一色。 日暮惟見平湖深,扁舟遙界天光碧。 此時南雁正為群,此際悲鳴斷續聞。 幾處淒酸叫涼月,數聲嘹亮破寒雲。 雲破天清月浸沙,無端哀咽向蘆花。 早梅暗落高樓笛,楊柳驚飛出塞笳。 幽修似伴魚龍語,更共啼烏催窗曙。 思婦天涯夢不成,征人故國淚如雨。 曾說聽猿易斷腸,那知聞雁重悲傷。 九秋霜露寒更苦,千里關山夜獨長。 塞北江南天浩浩,斜飛欲盡衡陽道。 足下何曾寄客書,聲中只解催人老。 人生真憂是別離,他鄉霜月易成悲。 誰家錦幌銀屏夜,過盡寒聲獨未知。

【江南樂四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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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乍出游,風日不曾惡。 何似桃花飛,道是羞儂落。

桃花亦太早,妾顏亦太好。 早殺不耐春,好殺不耐老。

門前潮水來,朝來暮還落。 動作經年行,始悟歡心薄。

鷓鴣南枝鳥,愁隨北雁去。 儂家是江南,但愛江南住。

渼,字遠游。新城人。萬曆戊戌進士,除浦江知縣,調秀水,召爲河南道御史,巡按雲南,出爲山東副使,歷參政按察使,以僉都御史巡撫順天。天啟乙丑爲逆奄所惡,遣戍貴州。崇禎初赦還,未及用而卒。有《留英館》、《南中》、《紅泉》諸集。

【行部迤東軺中雜述二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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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楚山下茨,移種托庭隅。 色澤紛局蔓,綠陰互相逾。 秋蟲鳴其根,黃雀欣所居。 勢盛易侵軼,蘭葉日夜枯。 我行適見之,拔劍芟其蕪。 抽棘動傷手,流血忍至膚。 強爭造化權,傍人嗤我愚。 東陵有佚盜,西山餘餓夫。 獨秀靡不摧,百足自相扶。 捷徑先啟行,賢者猶兢趨。 《下里》多和音,焉為辨笙竽。 空言誤人國,黑白同一塗。 萌蘗初甚微,終嗟蔓難圖。

客行倦徂暑,中道正病暍。 傍睨清泠水,快意思一啜。 路人急搖手,執勺未及咽。 細辨啞泉字,隱隱見題碣。 我意不無疑,強復忍其渴。 此口在人身,宣納固有節。 末俗矜名論,胡為但噪聒。 誶語恆似詈,直諫本為訐。 不聞大庭內,市井爭瑣屑。 根株浸廣引,聲勢巧虛喝。 錙銖較勝負,何異鼠闘穴。 安得飲此泉,永結讒夫舌。 宇宙復清謐,斯人免狂嚙。 賦詩擬採苓,從此亦囊括。

【春日述懷寄湯義仍四十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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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域春陰盡,蒼山旅病淹。 梯航三面入,風壤百夷兼。 五尺秦通道,單車即瘴炎。 投荒虛繡斧,覽勝引彤幨。 市有紅藤篾,家珍白井鹽。 涔蹄規海闊,岝峈露峰尖。 霜蒨長含潤,溫泉側注瀸。 衣冠餘僰爨,貨貝古閭閻。 茉莉簪花艷,稌粳釀酒甜。 緬文披似篆,蠻語聽猶譫。 烽燧宵常警,萑蒲日戒嚴。 由來稱卉服,未可廢戎鈐。 往者勞徵發,王師快殄殲。 傷心多戰哭,無術救危阽。 退食聊閒步,幽吟卻卷簾。 磔雞初學卜,射隼竟空占。 牽拙身何補,浮湛趣自恬。 怪看顛種種,轉益貌廉廉。 藥裹頻須命,觚毫懶欲拈。 神龜寧要灼,廄馬剩須鉗。 自笑名為累,誰知意所欣。 以予嬰世網,念子獨淵潛。 客生閒垂釣,妻鋤並擁鐮。 游魚窺硯沼,微雨映書簽。 句琢文心巧,時推筆力銛。 七襄勞組織,一字費針砭。 善戲非為虐,雄文合愈痁。 木蘭舟泛泛,荷芰帶襜襜。 麗曲傳箏柱,閒情永鏡奩。 吟當花纂纂,舞愛玉摻摻。 多取天應忌,高名己亦嫌。 餘生甘劓刖,抵死乞髡鉗。 老態杯中失,窮愁病裏添。 澤麋安飲啄,涸鮒且喁皦。 世外論歡賞,私衷早屬饜。 筌蹄自有契,膠漆乃非粘。 別怨稱殊未,歸期嘆不詹。 春心傷碧草,秋望滿蒼蒹。 飢渴思瓊樹,書題倚素縑。 空庭無過雁,竟夕坐明蟾。 今古論冤憤,乾坤幾顧瞻。 已而應誚鳳,鵷彼一鳴鶼。 種竹藩官舍,看雲到步簷。 池萍青靡靡,砌卉綠纖纖。 戀闕心徒奮,傷時口合鉗。 風塵途漸迮,原野氣猶熸。 輦轂憂胡越,深宮嘆釜鬵。 迷津憐弱喪,回策庶西崦。 瘴海愁空說,鄉園淚暗沾。 思君遙送目,煙雨晦巴黔。

【新第落成漫賦二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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欻爐依柳下,瓢杓挂林中。 水為臨池黑,泉因洗藥紅。 詩留招隱士,箋就與天公。 咄咄終何事,將尋植杖翁。

晨光發簷隙,雨氣入渟澄。 病似懷春女,閒疑結夏僧。 玉壺聽鳥勸,髤幾隔花憑。 晚節如將浼,須求太樂丞。

【芙蓉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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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路風煙抵狹斜,依然城郭舊人家。 平臨粉堞真如帶,遙望丹樓卻是霞。 雙瀑因風飄素練,清川寫照入菱花。 愁看西北浮雲外,謾復搴開閱歲華。

【閒居二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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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通歸里日,彭澤去官辰。 酒熟邀田父,花時對孺人。 素琴橫竹幾,藜杖挂山巾。 在世無明略,猶堪傳隱淪。

喜雨推窗早,僧寒困酒初。 兒方學跳虎,客有饋生魚。 旁舍聞鄰織,移床看婦梳。 頹然解衣臥,栩栩復何如。

【漫興二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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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人初定,花香牖暗通。 蒲團清課後,紈扇艷歌中。 掩卷思寒素,挑燈看女紅。 癡兒不解事,頭困觸屏風。

花縣常三仕,臺烏偶一枝。 不能執虎子,須效牧羊兒。 蘭摧終異艾,豆落僅存萁。 共說長沙傅,生當盛漢時。

【田家樂二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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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火高原合,雞豚小市通。 夜行防虎阱,寒至築牛宮。 捕雀遵桑翳,澆麻引竹筒。 今年倍收秫,不怕甕頭空。

挾彈驅田鼠,持竿放野豚。 但令倉有粟,寧使婦無褌。 賣藥曾過市,催租少到門。 不知今去漢,歷代幾兒孫。

【山中樂二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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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幾虛堂樾蔭移,家人喜慍不令窺。 尋常甘脆支旬日,單複衣裳逐四時。 比舍讀書兒竊聽,中園載酒婦常隨。 人生行樂空何待,五十頭顱足可知。

生長明時值中興,退耕三歲屬三登。 喜聞粟帛高年賜,不就公車有道征。 獨坐板床如向詡,長居土室似袁閎。 幅巾男子關何物,閭里浮沈愧未能。

【寄鬱儀宗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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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向朱門啟薜蘿,白雲叢桂倚婆娑。 親裁《同姓諸王表》,家習《中山孺子歌》。 腹有三壬寧論貴,胸藏二酉不言多。 生兒且喜稱隆准,勝帶皆鳴九子珂。

【寄王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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葦箔懸門覆綠蘿,起看庭樹笑婆娑。 君房酒境愁中遠,玄晏書淫病後多。 有女蕙芳初畫的,侍兒桃葉本能歌。 近知荒歲人煙少,一飯比鄰不妄過。

【寄何無咎二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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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濤潮汐未應虛,腹字那無徑寸魚。 海上老兵韋蠙褶,山中隱士竹翹書。 品泉石磴迎涼早,丸藥春林坰露初。 婚嫁不關兒女累,卻煩羔雁到庭除。

四壁圖書自覺尊,不從人俗競朝昏。 荒庭尚隱玄微子,素業應傳洛誦孫。 農扈勸春同布穀,壼人爭旦有清猿。 似聞椎髻能偕隱,操作常穿犢鼻褌。

【寄王光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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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巾蕙帶日倘佯,猶憶先朝尚食忙。 萬石家風承內史,一門叔父有中郎。 歌徵桃葉雙鬟艷,酒布蘭生百味香。 重恐干旄煩守相,扶筇多在果園坊。

【寄米君夢二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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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色連牆竹映簷,夤緣西渡復東崦。 移家僅有三隅灶,貸客曾無一尺縑。 衰向小兒方舐犢,病從中婦賦鳴鶼。 知君恤緯多深念,感激時時奮老髯。

齋居清課不勝書,適性從教請托疏。 未識餘生幾兩屐,且乘中佃一轅車。 披衣艾納香銷後,隱幾蓮花漏下初。 自覺胸中無宿物,白雲朝暮卷還舒。

【奉寄華山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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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館春雲宛宛舒,華山國裏似華胥。 銅丸解擲《漁陽摻》,竹簡時探宛委書。 論定千秋知敬禮,時危百一感應璩。 西園飛蓋無虛日,文學誰堪載後車。

【奉陪中丞蘇公游招寶山同作次壁間韻二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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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兀如臨碣石傍,天青島嶼辨微茫。 千年陰火疑潛爇,三足陽烏本內翔。 魏闕遙瞻天北極,戈船爭指日南王。 臣心似水朝宗遠,一任沮洳變作桑。

危峰莖擢四無傍,日月東西際沆茫。 樹羽孤城當晝靜,樓船三翼儼雲翔。 直教河水羞稱伯,空笑山城僭號王。 東望三韓猶咫尺,彎弓直擬挂扶桑。

自華,字堅之。懷寧人。萬曆戊戌進士,除福州府推官。大計坐謫。累遷至戶部郎,出知慶陽府,再謫補邵武。崇禎三年罷歸,未幾卒。

【滿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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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樂無崇朝,襁褓覆巢,遭彼鴟鴞。破室取子,風雨摽搖。仰面蒼穹,天卑聽高。禍繁墜雨,孑遺焉逃。(一解)

居世今如此,生亦何為!母子仳離,兄弟摧頹。歲月苦飢,大難初夷。惟有讀書學古,事親尺寸敢逾?(二解)

功名不可為,日月寢暆。下報無由(叶),涕零雨面,仰天悲號。叢叢匪莪,伊蔚復伊蒿。九原日睊我,歲去難留。(三解)

策身起庶尹,吏事縱橫,讒說殄行。蟪蛄聞千里,玄天弗成。痛心疾首,已矣緹縈。去不返唾,還身固窮。(四解)

道傍相憐,乃知友生。日晡改服款門,載酒橫琴。死生有命,富貴在天。真偽湛浮,孰辨濁清?傷哉對酒,不飲,皇天知爾苦心。生如蒲柳暫青,何時霜秋墮零。安平樂道弦歌,且復保君百年。(五解)

【烏棲曲二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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夷光浴罷單紗襼,卓女當壚搔玉揥。 五陵年少本風流,安能棄置取封侯。

霞帔雲髻迎風立,柏梁臺高月如璧。 上陽花枝笑早春,瑤林瓊樹避玉人。

【石城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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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有歌陽春,陽春在石城。 石城二三月,花與儂齊年。

【苦寒行(家難甫平,展先府君墓於山之陽而作是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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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上一上,再上其難。陟言呼天,征于嶔岩。 培風階雲,三上及災。層𣝠互折,如我百罹。 陰崖積寒,未冬霓零。枯鳶厲顛,飢虎伺人。 禪蠙若鶉,痺骨摧頹。伐室取子,爾欲焉逃。 懷哉懷哉,憂途孔云。薄暮苦望,繁心如衿。 高山崱屴,飄風觱發。皇天聽卑,毛豎膺結。 懷哉懷哉,天下可正。癢癢我心,癙憂列夤。 匪兕匪虎,率彼九垓。噴沙柲雹,騰霓作霾。 馬援私珠,顏回私食。州論如日,鑠金以筆。 捆臂讎牧,鴟革讎胥。吳趙偕毀,我憂匪私。 人行堤下,水流橋邊。畦畎不改,心愁敖然。 白華滿皋,薌蘭滿潛。圖羹繪鼎,愴惶自憐。 西南何峰,蔽我朱明。日下於征,搖心於旌。 懷哉懷哉,不可相云。南箕北斗,然照襟。 重離可作,逝日難睹。椒兮蘭兮,願言則怒。 砭盲剚腹,大命不圖。上山苦寒,不為裂膚。

【怨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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寵新時刻詎能忘,恩去朱顏那得長。 紅妝似花落春色,白團如面掩秋霜。

【後緩聲歌(丙午都下感時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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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缺霆霓(叶)逝𡽱嶭,天吏逸德, 使人幽憂短氣(叶),憂來不可知。 作山作峨嵋,作人為仲尼。 峨嵋積霜雪,仲尼恆慄烈。 清琴發雲韺,蜩螳如沸羹。 周公下貧愚,福緣終與俱。

【枯魚過河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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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魚銜索啼,作書寄王鮪。 齊國相易牙,慎勿來河濟。 三江豐短蜮,四海饒鯨鯢。 羅網為天地,違之安所如。 枯魚銜索啼,作書寄楊鱎。 自昔貪芳餌,別爾至今朝。 黃鵠見楊鱎,相戒河水濱。 違之不敢飲,飛遁入冥冥。

【讌飲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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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鳶在天,斷雲滿江。江上依依,遠風白楊。 綠樹凝盼,落霞窺人。高懷厭世,雄心汰襟。 煙塵四塞,日有回光。豪氣蕩天,轉則倘佯。 乾坤有身,星霜風雨。忼慷商歌,何如易水。 春風絕江,歸雁聲哀。勉強張目,眺予登臺。 環峰入雲,沉影東流。河西豹子,至今善謳。 嘒彼小星,烈日西沉。能欺扶桑,不欺東溟。 烈日西逝,江聲東還。雙鬢蕭疏,憂心中寒。 綠竹琳琅,清溪漣漪。丈夫多暇,但有酒杯。 故人滿眼,膾鯉釀粳。與君為樂,不必多言。 徂日雖邁,詰朝不磨。月駛星流,秉燭奈何。 簡須屨草,帶索皓吟。青山在戶,不厭吾貧。 焚車縱驥,逍遙德園。嗚嗚流水,邈邈瀼門。 宛彼白駒,茫茫春草。搖搖幰轂,有爾長道。 寂寞空山,浩渺煙霞。道不行兮,海有浮槎。 載歌載笑,聊以塞口。仙人王喬,則餘之友。

【出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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橘柚出,嘉樹顛(叶)。嘉魚出,丙穴源。 火浣出炎洲,良醞出淄青。 甘冰飴雪出閩越,芬樗馥櫟出厓門。 萋菲出輦道,稊稗出藉田。

【行路難二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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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名豈足為,不見叢蕙與蘩蕭? 擷芳秋亦萎,剃惡春還高。 智囊有倉卒,造化無童旄。 男兒筋骨盡富貴,聖賢黧黑誇巧勞。 南過錦帆涇,北泛五湖舟。 高城霜白要離塚,廓門宵擁鴟夷濤。 陶朱千金委黃土,穀城三略齊蓬蒿。 英雄苦恨歲不足,年華飄墜心期遙。 惜陰視日但有老,何不酌酒盈簟瓢。 黃鵠摩天極高飛,千年一還思故閭。 乍聞笙歌訝子晉,或撫城郭嗟令威。 未知神仙是與非,但見悲鳴入雲衢。 人生不稱意,炊金饌玉歸蒿萊。 仙夫亦自恨離別,賤妾何況孤房棲。 不見東家簷下鵲,朝出暮雙歸。 比翼棲朱戶,交唇餉紫泥。 春出無彈射,秋返偕參差。 苜蓿二庭月,茱萸萬里書。 寧可歸君號鴟夷,莫遂化作杜鵑啼。

【漁陽醉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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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行如滔水,溟蒙不見陽。 白霿護沉日,暗淡諸峰翔。 旗龍何棧崟,盤山望逶迤。 西顧明月竅,東睞景忠廬。 邊風何浩浩,翔氣饒雲悲。 杯酒慷以慨,壯游良不虛。 欲請班翟輸,為我作輕輿。 左載王子喬,側坐嬙西施。 洞軾箸寬壺,一壺千石餘。 據專坐清琴,悲笳節彈棋。 日觀孤竹巔,夕月清海湄。 鴻蒙太荒中,與君逮歡虞。

【南箕北有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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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從長安來,良友獨無書。 封題數行去,冉冉知何時。 客見故人不,故人寧見思。 客言亦相念,客言亦相思。 貴人多迫劇,龐雜盈公車。 千士一府朝,五日亦來歸。 阡陌充九軌,轂擊不能馳。 柳蟬不及鳴,槐蠶不及絲。 庭烏不及下,蒼蠅不及飛。 見者登龍門,拜者登天衢。 應接不自暇,安知拜者誰。 庭實何煌煌,贄幣旅璠璵。 長跽請一盼,仿佛生豐姿。 駿奔鈴閤中,佩結墮璜琚。 但言一問君,聽者神魂移。 貴人自北斗,君自有南箕。 斗自象斟酌,箕下無糠秕。 亂中窶且貧,音寄空何為。 鮑叔與虞卿,升沉不獨俱。 三復因親言,千秋令人悲。

【鵝鴨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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烹雛鳧,炰豢鶩,坐君高堂醉醽醁。 酒到胡床天地寬,酲餘索飽黃粱熟。 憐君壽不似青天,青天自憐亦復然。 請看醉中春電歇,庭階狼籍柳花眠。

【落第客塞下代盧龍諸將寄京洛相知四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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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氣厲高秋,將軍洗鐲鏤。 勞雲出塞暗,疲馬傍人愁。 風色侵重鎧,霜威折丈矛。 貴人能作賦,何不自封侯。

合甲凋霜色,曼胡灑血光。 犀渠猶暴露,虎冠已張皇。 只謂策勛急,安知對簿長。 從征元分死,刀筆又沙場。

破斧入洛下,樓船跨海濱。 金縢風蘊櫝,銅柱日生塵。 彩筆詞臣富,牙籌吏部貧。 當時烽火急,若個肯捐身。

報國惟四體,援枹即九原。 洗兵星海色,漂杵月支痕。 聖主如信目,孤臣甘喪元。 玉關誰望入,但願少流言。

【贈崔二入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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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風積朔邊,俠骨紵祁連。 霜重雕弓健,沙明畫纛鮮。 車馳九折阪,笳亂獨流泉。 手挾焉耆返,嫖姚正少年。

【送忍之清兄入天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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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子南方去,環聲過霅溪。 桃花春自睹,藥草雨遍齊。 法座高秦望,迦音滿會稽。 何時開六葉,一為止兒啼。

【亞父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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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自入關將,如何身不王。 笑談秦失鹿,去住楚亡羊。 白璧誰先碎,黃河空復長。 當時絕甬道,老大畏鷹揚。

【經張順妃陵(天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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椒寢開天始,蘭膏就日逢。 誰令乘彩鳳,不復據蒼龍。 月暗離宮瓦,霜寒隧道鐘。 天長陵樹近,鵲駕幾時重。

【經李麗妃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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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張佳期迅,朝雲昔夢終。 春生黃竹雪,秋起白絺風。 氣接鐘山紫,花留桃渡紅。 只看藏壑處,天上列芙蓉。

【三祖乾元寺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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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葉開將半,三衣傳未央。 遠來承補位,敢惜棄輪王。 日耀飛盤玉,山青舍利光。 一回投五體,千界入清涼。

【龍山雲從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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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饋山中酒未窮,解愁天日若相逢。 長竿為出鮫人月,短笛微吟龍女風。 蓮葉高於三丈石,桃花開已十年紅。 一望人間似煙霧,春深情思轉微蒙。

【大雷賊劉虞平飲至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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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城節鉞倚雲隈,江浦雷霆動地來。 部下材官皆國士,帷中素女贍兵才。 投鞭赤壁流先斷,試劍丹陽石自開。 欲笑樓船過漢蹕,溟蒙風雨射蛟臺。

【晚步宣氏莊山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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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峰回合鳥爭飛,曲徑迢遙送晚暉。 碧岫坐間明月出,青山行處白雲歸。 幾家茅屋春多酒,千壑桃花晝掩扉。 何事驅車窮宛洛,無人知道昨年非。

【經錢塘江先公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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銜石西山羽翼衰,射潮無力望天池。 赤城猶駐揮戈日,蒼水能知血戰時。 海氣北來寒虎窟,江濤西擁怨鴟夷。 祗今澤畔行吟者,永夜吞聲有所思。

【題武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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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聞雞犬異人間,漸入青霞細可憐。 蹊上紅泉無徑路,山中香雨有神仙。 每逢水盡奇峰出,若為天回曲道前。 一鑒澄潭思千古,誰當先掃石爐煙。

【送覺空還五乳供憨公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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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休夏五峰陰,梵起潭龍似笛吟。 彼岸南雲千頃雪,下方落日萬池金。 竹含月影冥幽寺,杏吐霞光欻故林。 爾踏曹溪得歸路,二銖傳衲定中深。

附見 阮尚書大鋮(七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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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鋮字集之,堅之之從孫也。萬曆丙辰進士。天啟間,官吏科給事中,坐奄黨,禁錮。弘光登極,召拜兵部尚書,督兵江上。亂後不知所終。

【郊居雜興二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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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綠何茫茫,莫辨行人路。 我居向山曲,草樹復糾互。 闢谷恥未能,炊煙時一露。 遂引同心來,琴書屏情愫。 惻視城市間,攘攘頓成誤。 綠香蒲水壯,清吹松風鶩。 於此話桑麻,坐閱春山暮。 夷猶詎忍分,茗糜聊已具。

結室面東湖,風來湖水香。 隨意採菱舟,夤緣洲渚傍。 香靜月色吐,清輝照中堂。 澹澹螢火流,泠泠竹露光。 絡緯抱花啼,啼聲亦何長。 鄰女弄秋梭,竟夕燈火張。 晚田虞不給,餘布易我糧。 聊以贍兒女,非為成衣裳。 感此勞者情,終夜為旁徨。 湖波豈不艷,菱葉亦以芳。 刺多泥復深,採採中懷傷。

【春夜泊江口小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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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夜江煙定,春星次第開。 沙明潮月吐,風善樹香來。 炊擊漁航火,酤安野市醅。 閒心兼靜侶,鷗鳥爾何猜。

【旅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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愁思如芳草,春來日日生。 煙花迷令節,烽火掩孤城。 鄉夢啼鶯斷,微生旅燕輕。 遙憐故林竹,新碧欲何成。

【晚坐弘濟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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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柳參差掩寺門,荊籬石埠自為村。 風嚴烏榜通菱浦,日落漁炊就荻根。 野月荒荒難辨色,江峰寂寂更何言。 燈前無限浮沉思,銷任菰香水鶴喧。

【曉過石馬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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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原何地不桑麻,六代陵園問曙鴉。 是處石麟銜晚照,幾聞笙鶴馭高霞。 橫塘綠水漫菰葉,平圃青藤罥豆花。 野犢不知離黍恨,踏莎還上玉鉤斜。

【雷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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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塘無限白楊花,寒食西風集暮鴉。 莫向舊堤窺柳色,春鋤爭上玉鉤斜。

迪光,字彥吉。無錫人。萬曆甲戌進士,官至副使,提學湖廣。

【春日園居雜詩二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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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陸光初麗,西園景漸和。 雲情要作賦,月貌出當歌。 嫩草侵剃勒,幽花笑綺羅。 科頭忘應接,一任客來多。

行吟不放盞,坐釣亦攜書。 山鳥時調弄,階莎勿剪除。 習眠如濕柳,避客似驚魚。 游冶非吾意,春光任爾舒。

【秋日泛舟至山園兼過法院次林若撫韻二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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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容開皎鏡,泛渚愜新秋。 紅樹能迎客,青衣學駕舟。 藥欄天露洗,澗道夜珠流。 自笑如拳石,難言五岳游。

廣圃深瀦壑,駢房曲貯山。 堤長留竹捍,牖每惜花關。 日暗厖先睡,林昏鶴便還。 名流真爾輩,杖履欲追攀。

【七夕同沈璧甫林若撫泛舟芙蓉湖候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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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貌那能似,雲容不可描。 蛙聲樂數部,柳縷浪千條。 綠阪疑牛渚,朱欄是鵲橋。 清商未旬日,蘆荻已蕭蕭。

【吳門歸入惠山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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勝游不惜屢,餘興尚淋漓。 竹路青相借,花宮翠亂披。 酒闌留月住,曲半受風吹。 為問梁溪夜,何如吳苑時。

【中秋虎丘紀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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琳宮十二夜生光,車馬闐駢選佛場。 水月競邀羅綺色,栴檀都作麝蘭香。 林間度曲烏棲急,石上傳杯兔影涼。 金虎高墳勝游地,玉魚銀海正茫茫。

【三月三日宴客山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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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塘日朗敞華筵,何意能要仲御船。 匼匝紛紜當上巳,叵羅酬酢聚群賢。 花銜舞袖千行麗,月傍歌喉一線懸。 觴詠未妨弦管盛,相看如在永和年。

明選,歸安人。萬曆己丑進士,知安仁縣,陞南刑科給事中,移疾歸卒。鄭君不以詩名,得數章於吳興藝文補,殊有俊氣,采而錄之。

【幽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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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見滄洲趣,清溪對竹扉。 窗陰懸薜荔,水色受薔薇。 村鴨迎船浴,山蟲冒雨飛。 田家蠶已老,日暮剪桑歸。

【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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雞鳴客下床,出門天未曙。 山黑不見人,但聞馬蹄去。

【沈長山山莊絕句三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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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蓼滿汀花映窗,蜀山飛過雁雙雙。 豆棚欹側侵書架,梧葉顛狂撲酒缸。

蓮花兜上草蟲鳴,處處村莊白菜生。 賓雁成行如一字,寇鳧作陣似風聲。

東家園裡撲黃柑,西岸墳前種石楠。 蝘蜒似蛇緣短壁,鷺鶿如鶴下澄潭。

謝淛,字在杭。長樂人。萬曆壬辰進士,除湖州推官,量移東昌,遷南京刑、兵二部,轉工部郎中,管河張秋。作《北河記略》,載河流源委及歷代治河利病,談河工者考焉。陞雲南參政,歷廣西按察使,至右布政。

【送練中丞遺裔歸家(有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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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金川門之變,練公子寧以御史大夫抗節死闕下,闔門荼毒,獨有侍媵抱匝歲子匿民間得免。展轉入閩,為人佣保。六世孫綺者,為新寧陳孝廉掌書記。萬曆戊戌,孝廉計偕入浙,有江右生同舟。先一夕,生夢練公持刺謁己,心異之。比入孝廉船,見書記侍側,雅晢不群,指問何姓,答曰:「姓練。」生心動,叩之曰:「得非吾里練中丞後乎?」綺不應而涕淚滿面。生益疑,駭窮詰之,具得其狀,亟以百金為贖,孝廉不受,遣綺,綺不肯行,曰:「以死殉國,人臣之恆,且九族赤矣,歸將何為?」生益賢之,歸家,具白當事者,以幣來聘,授以衣巾,俾奉公祠官,為置田廬百畝。一時聞者莫不嘆息泣下,以為天道有知云。

燕山日黑黃塵起,金川門外鼓聲死。 長樂宮為瓦礫場,殿庭流血成海水。 御史大夫練子寧,手持三尺干雷霆。 覆巢自分無完卵,一門百口歸冥冥。 事去人亡二百載,蘆荻蕭蕭餘故壘。 長陵楸柏已十圍,孤臣遺骨今安在? 釣龍臺下水可楫,新寧城東山𡽱鷖。 灌園誰能識法章,佣肆猶堪藏李燮。 一日天回地轉時,千金購出練家兒。 若敖之鬼終不餒,行路聞之皆歔欷。 我登鐘陵山,遙望石頭城。 寧為孝孺死,不作陳瑛生。 為君慷慨終一曲,悲風颯颯江波綠。

【賦得新柳送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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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岸復長堤,黃輕綠未齊。 曉風吹不定,春雪壓常低。 草細偏相妒,鶯嬌未敢啼。 年芳君莫問,日落灞陵西。

【送徐興公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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楓落空江生凍煙,西風羸馬不勝鞭。 冰消浙水知家近,春到閩山在客先。 斜日雁邊看故國,孤帆雪裏過殘年。 憐予久負寒鷗約,魂夢從君碧海天。

【感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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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裘五月滯江干,贏得青山對鶡冠。 北海尊同狂客盡,南樓月共小姬看。 城頭雲色來朝霽,柳外蟬聲送晚寒。 卻笑枯桐今已爨,豈堪山水向人彈。

【宿吳山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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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火明還暗,羈魂夢復驚。 秋風一夜起,落葉與窗平。

【題吳興海天閣(道場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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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閣接天都,珠宮控太湖。 山光圍百雉,野色入三吳。 木落禽聲盡,雲崩塔勢孤。 東南多王氣,回首起棲烏。

【送人之咸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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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爾咸陽道,風霜冷不勝。 雞啼將落月,馬怯欲消冰。 火後無秦殿,回中有漢陵。 斜陽看故國,煙樹鬱層層。

【南旺挑河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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堤遙遙,河彌彌,分水祠前卒如蟻。 鶉衣短髮行且殭,盡是六郡良家子。 淺水沒足泥沒骭,五更疾作至夜半。 夜半西風天雨霜,十人八九趾欲斷。 黃綬長官虯赤鬚,北人驕馬南肩輿。 伍伯先後恣訶撻,日昃喘汗歸籧篨。 伍伯訶猶可,里胥怒殺我。 無錢水中居,有錢立道左。 天寒日短動欲夕,傾筐百反不盈尺。 草傍濕草炊無煙,水面浮冰割人膝。 都水使者日行堤,新土堆與舊岸齊。 可憐今日岸上土,雨中仍作河中泥。 君不見會通河畔千株柳,年年折盡官夫手。 金錢散罷夫未歸,催築南河黑風口。

原岳,字汝高。閩縣人。萬曆壬辰進士,授戶部主事,出爲雲南提學,陞湖廣副使。

【江上別徐惟和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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驛路風吹楊柳枝,江雲江草不勝悲。 也知遠道終須別,借得離筵駐片時。

勳,字元凱。閩縣人。萬曆辛丑進士,授南武學敎援,轉國子助敎,南工、戶二部,出知紹興府。

【山居和韻八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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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山飛翠似相迎,山畔山雞自喚名。 海雨挾潮歸極浦,溪雲扶月上孤城。 數聲漁櫓鳴寒漲,一酌村沽坐晚晴。 歌入滄浪秋思遠,不妨倚和到參橫。

石自玲瓏水自潺,高齋不與俗相關。 掌心取食幽禽熟,墨汁翻書稚子頑。 雨韭新香宜夜剪,煙蒲老綠及秋刪。 雖然小事皆清事,人道山翁解住山。

泉邊山閣坐潺湲,不是枯禪亦掩關。 映水窺人憐鶴靜,俯巢探鳥笑僮頑。 殘編擬向閒中了,纇句頻於枕上刪。 昨日晚晴教洗竹,喜當缺處露春山。

山翁病起坐蓬茅,藥杵殘香課僕敲。 濁酒醉因逢舊伴,奇書快似得新交。 旋移細竹過南澗,約看寒梅到北郊。 垂老身心無一事,生涯聊爾不須嘲。

石壓幽窗竹覆垣,秋聲秋葉漸應繁。 雲歸卻讓孤峰出,雨歇還添別澗喧。 遙夜山寒吟木客,高林果熟快王孫。 杜陵亦有憂時老,短褐長鑱獨閉門。

編籬插棘補頹垣,頗笑山翁事亦繁。 果熟老猿窺樹慣,禾收寒雀上廳喧。 貪杯往往逢狂客,痺膝時時著稚孫。 舊日列侯今是夢,種瓜猶擬學青門。

蒲團一味與僧分,不是銀魚亦可焚。 但以身心同外物,莫將柴柵縛浮雲。 心因有住翻成礙,事若無機即不紛。 此語煩師為轉語,是無上語是聲聞。

垂蘿欲壓角巾低,石勢參差到者迷。 只許閒雲隨意住,最憐幽鳥稱情啼。 殘棋斂局還尋劫,險韻成詩卻貼題。 拈取《南華》讀《秋水》,頓令坐客欲忘蹄。

附見 董養河(七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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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養河字叔會,漳州人,以諸生受闢召,官戶部主事。丁丑歲,待詔長安,與黃孝翼、劉漁仲偕游於吾門。閩人而吳學者,三子也。孝翼、漁仲皆就官州邑,漁仲死於兵。叔會、孝翼皆未知其存否。錄叔會詩,為之三歎。

【詩(七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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崖前猿鶴喜相迎,管領雲山豈用名。 玄灞月明聞吠豹,斜川風美望曾城。 亦時止酒因無伴,間不登山即未晴。 獨有雄心難盡處,島煙孤起吊田橫。

小渠分瀑夜湲湲,片月窺窗不可關。 煙水自來宜我輩,勛名終是屬癡頑。 新松直上梢頻剪,叢菊孤搴蕊半刪。 卻笑謝公徒捉鼻,區區江左負東山。

日日千峰雲覆垣,蘭畦菊町地偏繁。 洗盂不厭山僧淨,爭席時聞野老喧。 澗底撈蝦喂鶴子,花間聚蟻飼雞孫。 賣將殘卷完租稅,清夢無驚吏到門。

剩得春光有幾分,閉門寒雨博山焚。 桃花水漲潮連樹,蠣女磯橫石戴雲。 遠浦鱖魚歸市晚,近汀釭褲避矰紛。 蒲團鎮日唯趺坐,清梵微微隔岫聞。

跨流小閣兩崖分,涼淨能消劫火焚。 慄里徜徉惟密柳,敬亭還往信孤雲。 洞猱窺果時防侮,野雀爭花坐解紛。 獨有游仙愁夢斷,雨過灘吼枕中聞。

亂徑花深杳不分,攪人離思日如焚。 斜橫雁影清江月,暗送梅魂斷隴雲。 玄圃夜光空落落,青城瑤草自紛紛。 英雄難死仙難覓,楊樹悲風豈可聞。

巖際茅低星更低,竹欄松徑步來迷。 還他仙壑真風月,閱盡俳場假笑啼。 茗碗渴深無用譜,藥囊病慣不看題。 山僮事簡扉關早,為語霜畦過虎蹄。

【經漂母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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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陰春雨裏,杜宇不堪聞。 十日王孫飯,千秋漂母墳。 山吞濉水月,地接廣陵雲。 感激懷知己,無言對夕曛。

【武夷紫陽書院贈朱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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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業依青嶂,開軒獨隱居。 石田耕水月,芒履混樵漁。 萬壑自吹笛,孤燈時讀書。 結盧倘相許,同釣九溪魚。

【送人之緬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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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里從軍天盡頭,身無七尺不禁愁。 蚃鄉短信題金葉,山店孤燈點石油。 青布綰頭騎象女,白檀塗面射狼酋。 莫言年少輕離別,一夜金沙滿鬢秋。

【送曹能始之金谿弔周明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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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來幾日又西征,腸斷羊曇《薤露》聲。 羅雀門前生死恨,鉤魚臺下別離情。 千家橘葉連山縣,一路楊花暗水程。 華表鶴歸春夢杳,報恩惟有淚縱橫。

【伍相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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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池宴罷羽書催,骨葬鴟夷梓可材。 西子已辭吳苑去,東門忍見越兵來。 春風故國迍蕪長,落日荒祠杜宇哀。 千載忠魂何處問,滿城兒女弄潮回。

【古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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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天殺氣厄黃雲,鬼哭啾啾奈可聞。 日暮亂鴉爭白骨,不知誰是故將軍。

【題沖佑觀二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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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仙人控紫鸞,頂門一去不曾還。 當時雞犬升天盡,只有浮雲住世間。

吸餐餐霞絕世氛,石壇親見武夷君。 漢家天子多煙火,卻把乾魚污白雲。

【楊柳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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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緒千條拂翠臺,只牽人去不牽來。 楊枝折在行人手,那得楊花二月開。

彥登,字元龍,又字孟擔。閩縣諸生。萬曆間稱「福州七才子」,彥登其一也。

【城西別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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驛樓重發不勝悲,執手難於乍別時。 故國殘年人去遠,亂山疏雨馬行遲。 青袍暗濕為儒淚,綠酒愁聽送客詩。 最是關門風雪惡,明朝吹盡鬢邊絲。

【宮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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銅龍曉漏滴蓬萊,天半傳喧便殿開。 一霎燈光齊散盡,春寒便與放朝回。

【詠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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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影盈盈拂自垂,受風縷縷弱還吹。 關山笛裏《思歸引》,灞水橋邊恨別枝。 翠黛莫因春去損,纖腰乍向月明移。 可憐空傍章臺老,欲惜凋零更有誰。

毓德,字粹夫。侯官人。父應山,字莪宣,以春秋爲大師,敎援武夷。

【度仙霞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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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恨閩天道路賒,更堪回首隔仙霞。 潺溪已是他鄉水,縱使東流不到家。

【蘭溪夜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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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雨孤村系客船,漁燈相對未成眠。 思家淚共蘭溪水,一樣潺湲過枕邊。

【萬曆宮詞六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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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長鸞鏡未安臺,宮女無端絮絮催。 料得君王多夜宴,不愁行幸日中來。

良家三載閉長門,已為青宮奏特婚。 大禮至今猶寂寞,莫言賤妾未承恩。

彤庭罷御幾年餘,剩喜天顏大內居。 昨日黃門催進礦,花間連旨覓羊車。

一入深宮又十年,宮中元日也朝天。 如今漸被人推長,羞押頭班立御前。

慈聖宮中每發心,幾將大藏供叢林。 內人也自承風旨,舍與中官安奉金。

聖節逢秋玉露寒,午門祇候立千官。 官家未問東宮拜,欲上龍床受賀難。

汝修,字長吉。閩人。

【感懷二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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龜不挾風雨,曳尾而長年。 鳩不知戊己,七子何蹁躚。 造物無盈虧,達者觀其全。 鹿裘行帶索,中懷嘗坦然。

杖策東郭門,田疇綠委委。 人生自食力,奈何名與利。 殺身為他人,往往誇聖智。 麟鳳自翱翔,王者指為瑞。 牛馬窮筋力,庖人夬為胾。

【夜至孫子長山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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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山明月靜,宿鳥夜驚呼。 葉地履聲亂,霜林燭影孤。 叢岩懸墜石,野水漫平蕪。 梅信今年早,憑君借一區。

【白雲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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徑轉人疑墮,煙深路欲遮。 危峰挂星漢,古洞走龍蛇。 積露蒸初日,枯藤鉤落花。 可憐一尊酒,相對煮芹芽。

復,字陽伯。三原人。萬曆丙辰進士。兵部儼然之子也。

【聽斗穀宗侯琵琶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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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與宗侯相遇時,乃在長安客舍裏。 宗侯弱冠我尚幼,相留夜宿常同被。 是時來生對彈棋,屢愧負進訝技師。 兩三青衣善絲竹,日來勸酒向客屋。 手抱琵琶不敢彈,為有倫摯正當局。 宗侯手取抽撥續,徐把安膝笑轉軸。 長拂小捻兩三彈,涼風滿屋聲謖謖,為我一彈鷓鴣曲。 轉聲促軫音更悲,如百指按弦聲高低。 大弦如濤小弦雨,鶯雛鳳踠相喚飛。 曲聲婉轉復激楚,云是古傳吳葉兒。 餘韻綯嘈凝不散,多少宮商弦上換。 忽聽千兵赴陣,甲馬行跚跚,轉似隔壁幾個好女傷春坐愁嘆。 侯家第宅東城偏,父子兄弟皆好賢。 邀我幾醉如澠酒,兄弟列坐鳴管弦。 坐中搊箏兼吹笛,聲聲倚和真的歷。 總道同經內府傳,才說琵琶皆不敵。 回首長安已幾年,三春老盡杏花天。 近時二三友人探春信,復與宗侯相周旋。 一聞此聲意俱醉,歸乃謂余之言然。 誰知枯木嬌如語,誰知雅弄將琴侶。 河間虛對三雍宮,定陶枉摘銅丸鼓。 銅丸摘鼓聲冬冬,樅金戛玉徒雍容。 只好新安查八十,近時京都李瞎翁。 天工一夜推送三人音弄入我手,使我一彈一飲自廢蓬蒿中。

翔鳳,字天瑞。三水人。萬曆庚戌進士,除萊陽知縣,調伊縣,遷南京吏部主事,以副使提學山西,入爲光祿少卿,不赴,卒於家。天瑞父在茲,舉萬曆甲戌進士,以程文奇異,爲禮官所紏,遂不復仕。

【後湖行(黃冊貯湖洲中民部領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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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中有瓊池,月下有蕊淵。 其精墮為朱雀、玄武之二水, 鐘陵疑即須彌巔。遂就前湖作殿闕, 五風攝處駐行天,滄溟操築又桑田。 自是水輪扶地軸,不比羲仲御虞泉。 簪石豈仗神鰲戴,銜木非憑精衛填。 琉璃推現天人界,香水捧浮帝釋蓮。 獨留後湖照嬋娟,金銀氣已貯秋煙。 中有群玉為策府,由來曲洛是書淵。 靈沼未聞還宴鎬,昆池何況本學滇。 鐘阜如龍下飲之,島嶼真橫過海船。 雞籠龍舟碧相揖,對蛾對鏡畫春妍。 君出太平門,試拂堤邊柳。 天絲樹樹堪垂手,錦水繡嶺低回否。 長生新館立煙波,萬頃明月萬頃荷。 荷柄發花香入帶,風來湖上竟如何。

【江上吟(泊江洲守風,再宿乃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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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心系纜蘆花渚,豚拜石尤燕作雨。 網玳鉤貝客此灣,採菱拾芡郎何處。 隔江漁火點流螢,參差鄰舟煙共語。 銀濤拍枕夢騎鰲,胯下蓬萊欲軒舉。 聖臣但攀若木枝,仙吏急索扶桑父。 兩炬雞犀代燭龍,溯流犁扶夜明府。 道士潛譯火龍經,涇畔尺書傳貴主。 乍聞風鬢牧雷霆,洞庭測愴錢唐去。 天門直者不可通,予為排闥致帝所。 遂命天工下沅湘,重補鶴樓提玉斧。 太白酒星抗手過,共踏芳洲和鸚鵡。 君著宮錦我綺裘,卻泛秦淮訪參虎。 咳唾六朝小晉吳,眼界金陵開萬古。 榜人流喝擾龜茲,蓬頭颯爾金鼓。 鳴籟吹竽打槳飛,追他百艘凌遠漵。 燕磯霞頂兩關情,望望鐘山立天宇。

【鳥道行(陽城西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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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輪推太行,尚是驅車路。 子看芹池阪,四蹄無著處。(一解)

羊腸只是盤,鳥道緣底過。 幾且以掌行,幾且行如坐。(二解)

冰滑不留跟,劍子可斫痕。 泥滑不留杖,欲干待斜昏。 陰崖尚自可,陽阪數援我。(三解)

便說天為嶺,便說澗如井。 爭似砭行愁,萬丈垂客影。(四解)

澗道不可掃,輶軨闊於道。 二分出壑唇,一分挂岩杪。 兩趾前後須疊行,欲過僕夫數脫襖。 我馬不堪學杯棬,屢折曲坳殭欲倒。(五解)

【輶軒聊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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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聽腦中童子語,舊看心葉玉皇經。 木公考課巡三島,白帝傳觴宴百靈。 有骨凌雲周外界,無才佞世冒天刑。 吾將力挽長楊斷,講座時開笑口馨。

【暮入登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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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山微剩黛,近島澹留青。 海若收城市,鮫人掩戶庭。 宿雲如待曙,歸汐解藏靈。 日母東巡至,余將攝太寧。

【伏生墓(鄒平東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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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搜禹穴並人間,群玉西郵東可攀。 天地有靈移策府,心胸如許貯名山。 秦燎不到書生腹,孔壁重歸女史環。 卻笑安厘汲上塚,殉書玉碗為誰關。

【待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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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旨曾趨兩個間,每瞻天脅想龍顏。 三華旭日春浮闕,萬歲童雲桂滿山。 蒼鹿自茹瑤草偃,白鶯爭道玉階閒。 何勞羽檄煩明主,乍幸昭陽未擬還。

象春,字季木。新城人。萬曆庚戌舉進士第二人。

【山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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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與同閒鶴並孤,嗒然隱得幾今吾。 敲來石火炊先熟,服久山泉體自臞。 隔舍有僧同說夢,抄方無劑可醫迂。 曉窗嵐翠濃於染,自看長松過雨圖。

【古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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綺窗寂莫對花開,閒看殘花點碧苔。 花到長門原易落,不干風雨夜重催。

【昭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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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氣茫茫接虜塵,琵琶彈出漢宮春。 未央令夜催歌舞,猶恐君王憶遠人。

慎言,字金銘。陽城人。萬曆庚戌進士。

【秋仲晦前菌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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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年無客到,辜負此林丘。 所以扶筇者,常為竟日游。 雲將心共遠,天與水爭秋。 正爾沉吟處,斜陽不可留。

【晚登東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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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負淒清水木閒,頃來無日不登山。 都將慷慨悲歌意,分付孤鴻細雨間。 勘物靜歸根自寂,撫躬衰與世何關。 綺霞紅樹紛如織,雅翼相銜是倦還。

【初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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豈不念搖落,中懷無所名。 愁非緣滯雨,喜卻為新晴。 夕照佳難久,秋高響易生。 少年當此日,襟抱積空盈。

【白門重晤林茂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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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年來懷所思,皤然再見喜還悲。 應門投刺驚相訊,傾蓋前途知是誰。 爾我慨仍談契闊,友朋嗟豈泣生離。 中間歷落崎嶇話,少待挑燈夜雨時。

之駿,字仲良。新野人。與其兄之騏字時良同舉萬曆庚戌進士。

【宣和玉磬歌為祠山道士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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瑤昆出水水寒膩,昆吾刻作宣和字。 哀音射波龍子啼,如訴東京夢華事。 殿前袞衣方羽衣,翠游黼座丹碧輝。 靈素大言請群後,三山鸞鶴同雞飛。 此時宮懸俄一叩,洞庭地窄鈞天漏。 胡塵馬湩卷地腥,不上血斑上土繡。 玉質至脆石至堅,物理堅脆為壽年。 崚嶒艮岳盡奇石,銷烽飲鏃成飛煙。 古冰瑩然反長久,似出宮姬配非偶。 垢衫皴腕強提攜,憶著安妃玉奴手。 蒼梧花鳥悲暮雲,南枝兼失冬青墳。 空山猿哭斑狸臥,時復一聲裂煙破。

【劉將軍歌送勛甫帥師援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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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未東天五星斗,遼海波腥土花臭。 時聞鄰火泣黃昏,坐見狼烽欺白晝。 天子甘泉移日曛,金符十道飛紛紜。 山西燕頷自有種,鄴下黃鬚故不群, 南陽趣起劉將軍。將軍昔罷樓煩戍, 擊鮮臥接糟床注。氍毹遮火夜徵歌, 不律吞虹朝選句。瓜田自識故侯名, 獵騎不干醉尉怒。昨者對揚休命時, 小人敢以有母辭。解裝盡供食客費, 破產寧問家人飢。良家六郡喜馳突, 猛若怒彪健於鶻。令嚴真可試宮姬, 智捷何妨師廄卒。將軍許國惟一身, 出則我後歸吾親。炯炯血丹自知己, 悠悠文墨夫何人。是時火龍行空燒赤鱗, 摐金浴銕無纖塵。匣中雙鉤萍葉紫, 槍尖六月梨花新。彼奴作逆將亡矣, 今之汪夏裴聞喜,將軍勉效西平子。 直須雪夜擊鶩鵝,莫遣青天亂蜂蟻。 不見軍需竭地征,中原鞭撻無停聲。 援師南來更蹂踐,兒啼女哭逃柴荊。 即茲人心厭戈戟,可知天意銷欃槍。 嵒鵲衣冠萬國會,麒麟圖畫千秋名。 酌君叵羅君起舞,《朱鷺》振振在鐃鼓。 高歌飛作《出塞》曲,別淚彈為洗兵雨。 牙旗鵲印何可誇,萊衣要裂宮錦花。 歸來長跽告壽母,如澠之水添流霞。 封侯豈必在年少,烏足羨哉鄧中華。

【快遊歌寄汪一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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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無山頭角滿耳,十萬健兒密於蟻。 猛氣皆思斫建州,鐵馬嘶風大旗底。 幕府朝開劍如水,上將逡巡護軍靡。 其間側注者誰氏?雄釂高談稱弟子。 書生清骨如斷冰,夜看磷青曉烽紫。 邊聲無地著伊吾,五嶽突從壯心起。 快哉汪生游如此!歸來一枕清淮流, 麗豎彈箏翠眉喜。《前溪》誤按《出塞》曲, 醉眼猶瞋叛臣李。萬事反覆難具陳, 殘虜未滅誠足恥。國士誰揚司隸畐, 朝廷儻撫雲中髀。生平早向長安壚, 荊高千年氣不死。

【悲崔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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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悲兮崔大夫,面棱紫石黃虯鬚。 高談管葛卑孫吳,星躔風角職方圖。 黃衣赤伏怪且迂,佃獵百氏收膏腴。 風雲少日乘雙鳧,暖覆百里猶纖繻。 仁心侃侃輔以愚,薤無一本桑千株。 彼豪睥睨當津塗,乃絆騏驥笯鵷雛。 稍遷搜粟司釜區,皭然清冰雙玉壺。 是時四海方覆盂,洛陽危涕同蛟珠。 夜占靈氣望紫樞,眉憂耳語時嗟吁。 嚴風摧樹啼慈烏,麻衣葛屨還舊廬。 無何赤羽傳狂奴,羵牙蠅血噆吾膚。 尚書尺一征東趨,章以繡豸握銀菟。 金鞍偏坐臂兩弧,直欲挺劍吞伊吾。 誰司斧斨厄運徂,小智竊舞剛且疏。 乃揖盜賊撤其郛,吾謀不用空睢盱。 叛人攘臂胡馬驅,回看赤焰飛通衢。 臣力竭矣志不渝,仍冠貂蟬腰魚符。 報陛下身那可污,尺組自舉氣不蘇。 陰風冤血交模糊,同時亦有何公俱。 井花熒熒沉姣姝,雎陽巡遠雙厲呼。 下視丸土腥駝酥,事聞天子嘉忠謨。 太常竹帛太史書,太祝清廟陳笙竽。 招魂何地迎頭顱,青冥八柱扶孤軀。 公神為龍不為霓,左右請帝亟行誅。 雲旗風馬光有無,奴雖游釜才須臾。

【聊園晚步二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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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病過鄰舍,乘閒葺舊籬。 牛知自歸路,鳥亂欲棲時。 暮景不堪駐,孤懷誰與期。 畦丁報寒早,催護隔年枝。


關即深壑掩,整履復柴門。 殘水到橋折,孤亭依堞昏。 乾坤爭朔氣,廬井錯高原。 荏苒看如此,寧容久灌園。

【送劉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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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酒呼還輟,欷歔百感俱。 兩年何事隔,明日此身孤。 秋水殘城郭,清霜點驛途。 故鄉歸總好,高會復能無。

【攜具邀諸子重過東村別業六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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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色寒非昨,林容洗倍新。 鳩呼憎後驗,犬臥減初嗔。 墨尚明題壁,香猶記吐茵。 牆頭堪過酒,杯竭問西鄰。

地隔三家市,天私半日晴。 桔槔緣壁挂,襏襫傍堤行。 里婦驚歌管,田奴竊酒鐺。 每來賓主熟,野席不勞爭。

分火疏籬外,聞雞曲巷中。 煙雲如戀主,田舍得稱翁。 林止留槐綠,霜將釀柿紅。 前期俄匝月,惆悵歲時空。

曲折諳來路,沉吟緩去心。 燕巢空社後,蚓鼓列牆陰。 細作桑麻語,分行棗慄林。 衣裘寒事動,聲已切鄰砧。

霧使遙峰失,林催落葉飛。 貧家交馬舄,稚子臥牛衣。 藤喜刪無蔓,蔬經摘更肥。 留歡有明燭,堅欲下雙扉。

錦裏寧相敵,東皋未敢多。 昔人頻代謝,佳客始經過。 草草身安計,烏烏耳熱歌。 預愁君別後,獨往怯煙蘿。

【寄訊顧所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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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高雙闕叩無因,遠竄驚存萬死身。 虛擬麒麟圖將種,卻勞蛟蜃迓波臣。 腐心誰雪書盈篋,掉臂猶餘客幾人。 總道罷歸無舊業,邗江煙月未全貧。

【伏枕四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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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枕梅簷過柳衙,北湖又復負荷花。 門因謝客全無籍,身欲稱僧尚有家。 七尺向拚同草木,三生知久痼煙霞。 餘年倘遂幽棲志,剩我清湍舊釣槎。

攬鏡逡巡每自猜,冠巾頻改服重裁。 唯應悴憔人人惜,豈是清虛日日來。 計遍青山謀總幻,觀存白骨念先灰。 昔賢致語堪銘坐,薰桂煎膏莽自哀。

力淺階除步不齊,屢呼筇竹代提攜。 難隨徐福求神棗,且學盧生賦病梨。 送目嶺雲行片片,歸心池藻夢萋萋。 旅游換得頭毛落,何待前林杜宇啼。

坐見炎天徙日圭,歡悰閒緒想多暌。 被中誦賦知群虱,窗外名譚有曙雞。 好友關心頻送喜,癡姬多事卻偷啼。 似聞橋畔君平卜,漸向晴秋起杖藜。

榮嗣,字敬仲。曲周人。萬曆丙辰進士,除戶部主事,改吏部,歷稽勳郎中,出爲山東參政,歷布政,入爲光祿寺卿,順天府尹,拜爲戶部右侍郎,以工部尚書總理河道。

【怨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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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心在君掌,有何不可見。 妾持此一心,久已荷君盼。 君心不向妾,掌自背君面。 在君反掌間,在妾千古怨。

【家兄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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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半年別,相尋屢夢寐。 書言春當來,旦暮勞占計。 馬足已到門,遠盼猶天際。 宜歡不暇歡,交零涕與泗。 須發似曩時,齒缺聲音異。 喟然感歲華,寧復堪遠離。

【病中雜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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種蔬聊學圃,斷酒欲為僧。 抱病官如葉,資身杖倚藤。 通宵千里夢,四壁一篝燈。 念友增予愧,言歸尚未能。

【寄懷張聖標金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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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將空谷貯閒身,念子悠悠白髮新。 調募累年兵愈弱,徵輸滿地國方貧。 可能高臥吟《梁父》,仍恐私憂累杞人。 若問近來朋友事,依然騎馬踏京塵。

【憑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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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樓秋氣正蕭森,罷酒憑欄且獨吟。 何處吹簫催暮雨,有人孤策倚荒林。 癖如米芾差存石,懶似嵇康並廢琴。 早已投閒吾計得,入山何必更求深。

【甲子除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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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鬢蕭蕭城一阹,自斟濁酒倍躊躇。 星霜遇景悲時邁,身世閒愁集歲除。 久已逃名安薜荔,漸看偶語禁詩書。 清溪何處桃花渡,欲向花源深處居。

【寄懷聶章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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惆悵天邊一雁遙,溯風獨立影蕭蕭。 生平畏事思緘口,近復貪眠懶折腰。 悔不當年安鄙賤,卻憐垂老愧漁樵。 歲寒倍憶丘樊好,羨爾身名共寂寥。

【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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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信何勞與物爭,相憐寧暇不平鳴。 多愁每羨人能醉,萬事今看夢早驚。 捫舌藏身消永日,隨心曝背倚前楹。 靜幽亦有山居意,卻悔人間著姓名。

【請室病中詠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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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燈悄悄發皤皤,嚴柝聲中學養痾。 不盡愁思供伏枕,將殘歲月付流波。 桐歸爨下能餘幾,鶴到籠開傷已多。 料理微生無著處,欲將因地問《維摩》。

【坐王氏園亭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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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向郊原靜處尋,古牆圍繞蓽門深。 迂回窈窕層苔路,青紫丹黃千樹林。 風定小池開竹影,日中高榭合藤陰。 孤琴更在西鄰北,遙領清商識隱心。

【閨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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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簾小坐怯風涼,新月如鉤隱畫廊。 夜久不聞深院語,到人惟有落花香。

士粦,字叔祥。海鹽人。

【原州夜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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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辰固原州,七月九日夜。 悲風挾奇響,飄蕭繞官舍。 始聞唱吁喁,答和幽嗚乍。 陡如天哭傾,萬聲向耳瀉。 能令旱雷涕,足使壯心怕。 須臾傳鼓急,靈州敗軍下。 甲騎五千人,一戰死寧夏。 更為側耳聽,秦聲屬垣榭。 推胸亂更點,跳地動兵架。 極痛遠模糊,情語雜號啞。 父傷老莫終,妻悲我空嫁。 兄弟相悲吟,手足安所借。 別有兒女啼,似將總督罵。 罵絕聲更哀,雞鳴不肯罷。 明日邊騎來,捷書覆黃帊。

【帆影閣為僧照淵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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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席出林杪,驚礙閣樹枝。 劃空爭鳥疾,抱水受風遲。 卻認此身住,翻看彼岸移。 欲分衣上冷,交臂短窗時。

【周綺生移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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籬落借春城,盤紆覓路生。 瓶花攜舊蝶,鄰樹喚新鶯。 粉院宜妝好,虛窗葉句清。 尋常門外草,一倍攪人情。

【送鬱文茂赴新寧州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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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刀曾說夢中懸,南趁邕州下瀨船。 秦吉了能傳訟語,那投猺肯納官錢。 荔房摘供漙紅露,榕樹排衙染綠天。 蠻幕有時趨大府,娵隅應和郝生篇。

德符,字景倩。嘉興人。故太史自邠之子也。

【夏日省農二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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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賽俚偏競,村春靜不嘩。 黍嬴償釀肆,禾早妒鄰家。 廬樣偷蝸小,籬身趁竹斜。 來辰知不雨,日腳剩紅霞。

編槿聊成徑,剝楊便割鄰。 方言咨客戶,要略頌齊民。 井露麋難汲,畦晴屨易塵。 清時耕鑿事,未敢讓他人。

【初夏即事三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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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序推佳候,勝春正夏初。 名香通靜境,安步薄高車。 賺蝶花藏幕,驚蠅枕墮書。 茶煙兼墨氣,映帶院涼餘。

欲挽東皇住,春過景倍齊。 人爭譽綠樹,酒各赴黃鸝。 旗矗翻湯荈,針稠飽雨畦。 久諳歸計穩,枉殺杜鵑啼。

晴覺人情豫,暄於物態宜。 燕來他壘惑,蜂出一村知。 筍蕨捐糜後,鶯花謝事時。 篋紈應有喜,聞已捉蒲葵。

【永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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蜂蠆雖微毒尾存,妖氛左輔尚游魂。 童謠已應臨瓜步,兒戲何煩勞棘門。 清野後時姑避地,量沙難飽又移屯。 杞憂倍念昌平鎮,弓劍先朝列寢園。

【秋日家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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繞林行藥挈軍持,小插秋花寄遠思。 謀醉得愁同節飲,逐貧無效錯尤詩。 才頑未判陶弘景,癡黠平分顧愷之。 青舸畫橋黃葉寺,又勞溪友釣緡隨。

【朱天倩新居二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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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欄一色到還疑,稍益蘭蓀減綠葹。 樓徙全家勞燕子,門停誤馬吠猧兒。 花繁鄰院春無禁,燈撤深幃月有私。 北里志成重閣筆,記來坊曲倘參差。

枇杷花下綺窗開,眉史前頭貯麝煤。 錦綆重沾棄脂水,畫奩先就避風臺。 敲籠戲惹春禽罵,下箔教迷暝燕回。 坐對清溪應借問,小姑何日肯為媒。

【杪秋閱稼三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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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學違時路每窮,敢因智叟笑愚公。 生天孟雚元難佛,早世終軍未免童。 老去計應依馬磨,寒來辭又祝牛宮。 農場新滌漁庵舊,匡坐斜陽說歲功。

雨晴難准未忘情,芒鳷無營但閱耕。 鷗夢一生多在水,雁裝千里不羈城。 貴人謾作揚州嘆,老婢空傳洛下聲。 禮數雖殊賓主洽,園翁野袖盛逢迎。

飲啄無多但任真,山庖野榼解相親。 濁清慵辨俱中聖,農圃兼營是小人。 議鱔未捐何氏累,食鮭粗救庾郎貧。 望秋欲萎真蒲柳,錯把芭蕉喻此身。

【錢受之學士新納河東君作志喜詩四律索和本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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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望明河清且悠,問津端合唱無愁。 重閨是草堪蠲忿,曲沼何花不並頭。 京兆臺曾傳拊馬,驪山殿亦誓牽牛。 劉網婦更呈新技,弱水洋中蕩蔡舟。

漫擬雙鴛與匹鴦,親承十里逆風香。 郎迎古渡仍王楫,女瞰東鄰即宋牆。 蔽芾賜名端正樹,鬱金新署合歡堂。 韋蟾後乘能同載,無待飛花續武昌。

何來鳥爪蔡經家,狡獪人間歲未賒。 唾受紺來頻展袖,淚凝紅處恰登車。 回文詩就重題錦,無縫衣成自剪霞。 贈內偶拈相謔句,始憐芍藥異凡花。

濯濯新姿帶月深,便移輕舸就濃陰。 蕃厘花徙瓊無種,蜀國琴挑曲有心。 展罷縹緗存粉指,拈來絲竹廢清音。 子皮自挈夷光去,為謝君王與鑄金。

留,字亦房。伯穀之少子也。

【長安秋草篇(小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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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市畸人,燕都逐客,南冠寄食,西第佣書。已傷颯颯三秋,更苦奄奄一病。繁華耀日,難依桃李之榮;亂葉吟風,空逐梗萍之困。睹茲衰草,倍觸羈懷。爰托篇章,聊鳴感憤。

春光一夜到皇都,細草茸葺茁九衢。 綠作酒茵花底布,青為舞席樹邊鋪。 才發園林又離落,已遍郊墟及城郭。 微寒微暖日融融,不雨不晴煙漠漠。 別有輕風拂面來,似教著意一時栽。 初生牆角那輸柳,漸長階前不辨苔。 初生漸長春亡賴,顏色雖同異根蒂。 已效虞兮號美人,還隨鄭氏名書帶。 從他曲徑與平堤,百里春城一望齊。 襯將乳燕呢喃舌,染向名駒蹀躞蹄。 長長短短紛如許,何處冶游無笑語。 醉時藉枕任王孫,闘處追尋憐士女。 水邊林下偶潛窺,正在名園逐隊嬉。 羅袖低籠藏不見,翠鈿輕落隱難知。 風來枝葉交相亞,亦有幽花自開謝。 根軟偏宜踘蹴場,莖柔不耐秋千架。 別生一種深宮裏,宮樹宮雲貴相比。 內庭嘗映小娥裙,馳道曾承至尊履。 更有春期暗裡潛,和泥印出鳳鞋尖。 行雲只恐朝將化,多露寧愁夜欲沾。 一春將盡封姨惡,草頭紅日渾如錯。 已當二月三月餘,漸見桃花李花落。 落花無數隨泥淖,時過難乾草相較。 蝶翅初依簾冪間,蛙聲偏向池塘鬧。 長夏猶然好時節,一到涼天有分別。 才經秋雨便離披,更入秋風易銷折。 秋雨秋風打復吹,秋風蕭索一庭悲。 江州司馬衫都濕,金谷姬人髮乍披。 輕雲蔽天寒意動,遂有微霜忍相送。 泥深張徑晝無人,水落謝池宵不夢。 道傍籬下總葳蕤,欲直還欹力不支。 恍類名花初睡後,只疑弱柳乍眠時。 如綿似雪苔相襯,半死全枯有誰認。 颯颯無緣入纖手,蕭蕭祗合隨衰鬢。 背霜幾種人留得,憔悴無過遲頃刻。 腐時不若化流螢,死後可憐同促織。 紛紛傍岸復臨流,客到寒郊不肯留。 拾翠已忘前度樂,踏青誰記昔時游。 遠目何堪立高壟,但有枯荄目前壅。 青處難尋學士湖,白邊錯認明妃塚。 此時豪華游獵客,蹂躪何曾少憐惜。 犬鷹空說有精神,狐兔自然無窟宅。 莫怪山童不管取,天心催折人無主。 鳥從雪下啄還悲,犢過霜前嚙尤苦。 北風射人寒益峭,漫向空原戀殘照。 斧斤但許給山樵,煙火只堪供野燒。 獨有天涯作羈旅,幾回欲削還延佇。 忍教落葉無棲泊,任取飛蓬多伴侶。 也知人世自無情,此草雖枯旋復榮。 待得春風吹到處,叢叢重向日邊生。

【送費元朗下第歸槜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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淪落雖然慣,羈愁一倍新。 欲忘難遣事,但較不歸人。 凍水藏河面,干沙擁樹身。 酒家經漸熟,應笑往來頻。

【簡劉二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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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交終日自為群,同在長安晚識君。 消散名心真沃雪,輕狂癡夢假行雲。 潔杯劇飲因花醉,角枕微寒與妓分。 不是夜深私語密,遙天新雁豈堪聞。

【送劉大其奇歸豫章約予同行不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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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滯空憐客計窮,舟行未必與君同。 汀蘆正密喜新雁,田草將衰愁亂蟲。 獨夜有懷翻避月,長年無力但需風。 遙知詩句偶成處,多在小村燈火中。

【初冬客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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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澗誅茅十畝宮,主人閒即往山中。 藥苗飽雨分畦綠,楓葉酣霜合塢紅。 半夜樵歌寒趁月,六時僧磬響因風。 如今徙倚都門望,凍草殭沙是處同。

【玉河橋同張賓王諸子送張韞之出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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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苑疏楊綠淺深,酒酣方爾作長吟。 塞鴻將入有寒氣,邊馬欲歸多苦心。 巾幗將軍文士習,蝥弧子弟虜人音。 長安日色連朝淡,那得關山午不陰。

【送呂巨源明府之上海令予嘗同事棘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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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寒難怪馬身殭,候令披衣敢避霜。 驛舍孤燈強半黑,村園殘葉不多黃。 海魚來往乘潮汐,巢鳥高低識雨暘。 到日好憑官閣望,颶風吹過疾帆檣。

【訪太乙村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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籬壁皆香氣,寒梅深復深。 預愁花落後,門徑亦難尋。 春雨又將至,暮山俱已陰。 別時聞穀響,應和主人吟。

附見 文舍人震亨(四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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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秣陵竹枝詞四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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璩床開印翠微間,朝請全稀退食便。 呵殿也堪成韻致,此中官府又神仙。

尚食宮監往直廬,退閒丞相府中居。 貂璫一樣中侍常,三日湖頭打飯魚。

同姓編氓異姓侯,上公出不闢行騶。 諸曹未識勛臣貴,每到朝陵壓上頭。

秦淮冬盡不堪觀,桃葉官舟閣淺灘。 一夜渡頭春水到,家家重漆赤欄幹。

斯張字遐周,歸安人。故宗伯份之孫也。少負雋才,為同里吳允兆所許。長與吳門王亦房賡唱。善病,藥碗不去口,喀喀嘔血,猶伏床枕書。年未四十而卒。撰《廣博物志》四十卷。

【絕命詞四首(甲寅病中自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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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浪跡五湖涯,歷落蓬門白帢斜。 巴蜀杜鵑新帝鳥,洛陽魏紫舊妃花。 無情出岫雲成我,到處飄萍雪是家。 客夢蕭然關塞遠,西園擲否綠沉瓜。

寒風觱慄怒天吳,俠客精魂未便枯。 旱母也知東海孝,巨靈翻惜北山愚。 錢塘石上三生句,仙掌臺中六甲符。 前度劉郎貧似我,無勞野鬼共椰揄。

風雨龍門一敝廬,山心寂寂草《玄》餘。 誰人狐假《連山易》,有客螢爭《汲塚書》。 結夏僧招俱惠遠,悲秋賦早似相如。 鴛鴦瓦上霜侵骨,獨夜空樓氣不除。

紙上曇花偶自拈,煙青石葉夜爐添。 谷神語合猶成綺,溪到名留未是廉。 好客從來龍作畫,獻公何意虎為鹽。 可憐眉目皆齊楚,徙倚風前想蜀嚴。

【病足甚劇寄沈千秋二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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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到秋闌腳疾增,若除坐臥百難能。 因思粉署蕭蕭客,也做繩床兀兀僧。 擯影三年傷未死,神游千古慰無朋。 誰嫌濟勝全非分,畫舫西湖好共登。

潦倒支離閱幾春,書能左腕卻疑神。 三都肯讓一傖父,四海猶餘兩半人。 醫到兼須謀我病,飢來何敢後君貧。 傳聞酒戶殊勝昔,虯漏將殘大白頻。

嘉,字惠生,一字褒甫。金壇人。

【毗陵道中小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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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非滿天下,繽紛邢可總。 仁義用竊侯,詩禮持發蒙。 儒服交國中,誰能褫偽冗。 慕古事書傳,奇節取自奉。 養生單子愚,知死蘭君勇。 歷落常獻嗤,何以奸世寵。 網矰充蹊隧,一身蟄如蛹。 浮屠卻華妍,畏壘居擁腫。 托寄厭龐雜,山川故洪洞。 息黥願游藩,悲刖終適踊。 日月挾我馳,庭木忽成拱。 雄骨徒棱棱,壯發行種種。 智士感石妖,道人塞水湧。 忠信且得罪,餘心從茲恐。

【奉懷錢宗伯受之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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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望疊璟霞,有山虞吐翠。 天和丙舍游,日穰庚居遂。 俗嶂壅文河,拓由靈掌負。 關龍感狩麟,金版徙穿地。 羹熱雉膏登,羞寒雞肋棄。 嫫嬙斗弄姿,定鏡精裁偽。 著錄布如雲,何人丹漆器。 玄風白馬談,紫氣青牛志。 食疏仰瓊廚,先須征餅字。 膺門詎可階,通好時交屣。 雙阮秀參筠,兩宗香品笥。 夙傾向若心,煙液終申譬。

【旅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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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奏《思歸引》,羈情不可當。 翻書飛濕暈,彈劍落秋光。 宿雨殘晨溜,新寒起夜堂。 獨憐游子鬢,經復點吳霜。

【哭馮開之先生孤山殯宮二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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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樹承無恙,書來月甫更。 鶴傳君子化,鵩告主人行。 夜壑誰移棹,寒堂獨斫楹。 西州門下路,一過一吞聲。

槜李距錢塘,盈盈一水望。 暫歸歸魄久,短別別魂長。 談屑凋賓座,歌塵冷妓堂。 孤山新築野,明月吊虛廊。

【隩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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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寄隨年短,尸居度日長。 廚供大阮酒,爐炷小宗香。 倦涉英雄記,勤披服食方。 敝精玄尚白,凋干紫移黃。 我我周旋久,人人姍笑常。 月眉憐謝妓,風貌憶何郎。 濺墨凝書案,浮煤剝畫梁。 狐驕搴幔戲,鼠暴嚙裙猖。 望古矜遙集,當今薄退藏。 逢時趨北闕,避世向東牆。 彈事殊蜂起,陳情甚蟻忙。 良弓愁鳥盡,曲木感禽傷。 名實非佳境,閒虛是勝場。 客歌吳《子夜》,婢讀《魯靈光》。 問法乖禪榻,傳經背禮堂。 風霜淒晏序,月露媚春王。 酒屐規升岳,懸帆欲吊湘。 試圖行障上,贏得臥游強。

【丁卯春日泊吳趨偶登逆旅小樓望嘯碧堂有感三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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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道雍門樂召哀,薛公結涕望高臺。 庭移鐘鼓人皆散,巷轉幡旗客不來。 玳瑁押簾空拒燕,珊瑚架筆任棲埃。 荒池萍面風吹破,逗照湔裙半影廻。

頹景容將遠𬗖牽,陶朱應復作神仙。 茂陵碗出人間貴,苞穴書留物外全。 藥佐三關難合煉,薪供五突易分煙。 紅窗燭滅金徽冷,腸斷文姬第幾弦。

碧瓦粘雲學翠微,鶯花猶是綺筵非。 誰停暗佩朝蛾斂,剩射明瓊夜蠟肥。 蓄水玷臺須得住,藏山環堵尚愁飛。 香衢火浣成帷立,轉憶當時著敝衣。

【寓贈海虞錢受之宗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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鸞翮歸棲海嶠雲,吉占無事叩靈氛。 昔年對我談三史,今日容人詠五君。 那得告緡牽蠹冊,詎宜上變及空文。 時清不問東山臥,政屬關河羽檄紛。

【寄懷婦弟荊大徹時治兵京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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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挲狠石睨英雄,俊辯俄生萬壑風。 還記臥龍憐小姊,獨來床下拜龐公。

【秋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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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計翻為蕩子妻,千愁壓得兩眉低。 紅閨燈暗沈孤影,明月清霜滿磧西。

附見 王廣文彥泓(一十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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彥泓,字次回。金壇人。恭簡公樵之諸孫也。

【對花雜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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瓊香一片委輕埃,猶憶春時傍砌開。 腸斷江南陳叔寶,麗華身後卻歸來。

【夕秀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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尺六腰肢上掌擎,𥳽錢年紀占歌名。 調笙恰喜銅簧脆,掃黛唯憐蠟蒂輕。 羞出畫屏推阿姊,笑鄣羅扇覷狂生。 可能髻攏釵梁後,還向迷藏舊處行。

【賓于席上徐霞話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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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見徐娘未老時,蕙蘭心性玉風姿。 不忘杜牧尋春約,猶誦元稹紀事詩。 時世妝梳濃淡改,兒郎情境淺深知。 棲鸞會上桐花樹,舉眼詳看一穩枝。

【雜題上元竹枝詞三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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繡佛前頭結好因,上元香火肅凌晨。 懸幡一色燈籠錦,名氏較書善女人。

風雨元宵意倍傷,畫襜低拜掃晴娘。 若教掃得天邊雨,為掃離人淚兩行。

腰身十七正嬌慵,珠鳳鞋幫一捻紅。 不奈小橋春露滑,阿娘扶過石欄東。

【個人二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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悵恨清光不共游,眼波肌雪正宜秋。 桐花落處聞開鎖,柿葉明時見倚樓。 幾度扇回當面笑,可應燈照下帷羞。 無邊妒恨憎情眼,行過簾前莫轉頭。

睡破眉山不更描,鬢鴉堆上覆鮫綃。 屏間記曲拈紅豆,窗下臨書染綠蕉。 畫出鴛鴦娛獨自,教成鸚鵡伴無聊。 情悰暗被傍人覺,繡線逢春減幾條。

【生辰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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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簷鵲響報新晴,鬢朵初鐫玉葉成。 繡佛像前同下拜,泥金經尾獨僉名。 蛛絲縋鏡知添喜,鴿羽開籠看放生。 笑說口脂休更贈,十年年減是鶯鶯。

【續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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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城間阻夢魂通,小市門東更向東。 剪燭寄聲書草草,背燈彈淚去匆匆。 花繁竹暗應迷路,蝶趁鶯梢有便風。 梅蕊膽瓶看漸減,每朝分插到釵茸。

【病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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繡被新鴦剩半床,怕拈卮酒怕聞香。 能瘳別恨無靈藥,願駐華姿有禁方。 背冷乍溫教女弟,面痕輕舐待蕭郎。 懸知坐起新妝淡,另有葵花似嫩黃。

【代書三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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剪冰裁雪藐姑仙,綽約還同未嫁年。 誰信探珠須赤水,只知生玉自藍田。 明明可愛人如月,漠漠難尋路隔煙。 唯有細吟還暗想,日將心眼待嫣然。

隨意梳頭與著衣,橫看側視總相宜。 瑤釵拜賽三年葉,黛筆重翻十樣眉。 通神針國俱受譜,閒窗繡佛自抽絲。 珊珊弱骨驚鴻影,最想氍毹答巧時。

憶昔騎羊弄玉年,曳娘衣怏繞娘肩。 當時語笑渾閒事,向後思量盡可憐。 石竹怯寒秋已瘦,瓊花依月晚尤妍。 忍教悵望重簾外,不報監門不敢前。

【鄰女有自經者,不曉何因。而里媼述其光艷皎潔,閱日不變,且以中夜起自結束,選彩而衣,配花而戴,綰髻塗妝,膏唇耀首,以至約縑迫襪,皆著意精好,盡態極妍,而始畢命焉。其所懸之帶,以潤州朱絲數百條,長九尺許,為十股細辮,手自盤製,逾月甫成。同伴以為纏腰物也,而不知其用意至此,為詩以弔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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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姿靚服嚴妝乍,垂手亭亭儼圖畫。 女伴當窗喚不應,還疑背面秋千下。 嬌癡小妹忽驚啼,懊惱春宵睡似泥。 何刻停燈開鈿匣,幾時響屟度樓梯。 肌膚到此真冰雪,頹玉俄俄扶不得。 素頸何曾著嚙痕,卻教反縛同心結。 紅絲交結為誰容,約髻安花次第工。 應愛自看妝鏡裏,豈須人見影堂中。 千春不改凝酥面,媚眼微舒若流盼。 侯娘怨句鬼先知,玉兒艷質人猶羨。 當時犀纛定沉埋,繡襪何人拾馬嵬。 乞取卿家通替樣,許盛銀液看千回。 萬轉千回負此生,枉將偷嫁占虛名。 周郎已誤難重顧,哭殺廚東阮步兵。

一桂,字無隱,一字木公。吳江人。

【送錢受之宮詹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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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拱開三極,除殘正六符。 袞衣光有赫,玉瓚德無渝。 尺木階天澤,鋒車躡斗樞。 彤雲明紫氣,芝簡粲黃圖。 禮樂文千古,剛柔望萬夫。 善宜居帝右,聖不廢臣籲。 動靜天人合,明良殿陛孚。 璇霄高太乙,玉燭麗金鋪。 岳牧存開濟,江靈候步趨。 此時儀善類,自昔仰真儒。

【舟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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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日倚荒洲,空江水氣秋。 村寒入語靜,浦冷客帆收。 殘角分哀雁,浮嵐漲遠流。 往來頻過此,愧不是閒游。

【土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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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闊日色薄,塵生游子顏。 白楊衰滿道,人影不曾閒。 窮目盡千里,過淮無一山。 路傍惟土堠,殘戍馬蹄間。

【大店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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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隨物役,迢遞涉關河。 草市懸羈靮,山風冷饆啇。 餓鷹褰食去,田鼠掠人過。 常慕孤游樂,今宵涕淚多。

【冬日二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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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椽茅屋閉寒煙,奄有緹緗聚碧箋。 煙燼竹爐朝兀兀,窗明風雪夜娟娟。 抱愁歷落彈長鋏,語恨分明泣小弦。 貧境御冬須點綴,簡書新得務農篇。

寂寞江干深寄跡,一巢無計拙於鳩。 履如東郭笑何病,賦似長卿貧不憂。 白景驅愁催短髮,歸鴻銜夢下寒流。 何時小築菟裘地,著在蒼山碧水頭。

【龍潭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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疊嶂深藏日,連蜂共隱天。 小舟如雁許,歷歷下江天。

【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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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色自滿幽人扉,疏窗晴日淨暉暉。 避人一鳥踏枝去,遂有落花無數飛。

【遙聞姬人作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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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溪煙雨白鷗間,莫莫魚罾占一灣。 幾縷清歌雲外出,吳姬分月蕩舟還。

于壘,字凱甫。龍溪人。友人燮字紹和之子也。

【廬山看雲一絕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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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中一片雲,分作千林雨。 惟聞溪流聲,不見溪流處。

如塤,字所諧。

【田家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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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識市朝車馬喧,殘蓑弱笠老田園。 柴門去郭無多路,野竹臨流自一村。 春雨桑麻終歲足,清時雞犬幾家存。 兒孫牧畜南山下,為道須防猛虎繁。

江仲魚等五人 八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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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仲魚 一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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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朱漁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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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溪深處似嚴灘,渺渺風塵白眼看。 葉艇每隨幽嶂出,茅房孤掩落花殘。 芙蓉衣上雲千片,楊柳磯頭月一竿。 釣罷瓦瓶曾共醉,滿身零露不知寒。

何其漁 二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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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口待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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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曠微風起白絺,村居三里若比鄰。 江干風冷秋山暮,立盡斜陽無渡人。

【山下買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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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浦漁家傍酒家,漁罾掩映酒簾斜。 探囊恰好供歸客,買得黃魚並杏花。

張復亨 一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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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西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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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翠湖光晝染扉,珠宮縹緲晚鐘微。 僧尋三竺沿堤過,鶴認孤山背水歸。 橋影亂分公子棹,荷花輕著美人衣。 繁華不醉飄零客,愁聽啼鵑又夕暉。

林宗大 一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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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人尉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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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仞高峰入縣門,官閒何地不君恩。 莫將萬里思家淚,落盡巴江一夜猿。

林光宇 三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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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鴻門宴擬謝皋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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翳雲埋空日色黃,一龍一蛇間相將。 指天有約公莫舞,後入者臣先者王。 此日鴻門判生死,戰場咫尺華筵裏。 漢王若失我為禽,寶玦無光玉劍起。 覆卮壯士怒酒醺,芒碭山北愁歸雲。 一雙玉斗正飛屑,漢王間道馳至軍。

【情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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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風誰謂暖,不入妾空房。 只向鴛鴦瓦,吹露不成霜。

【陌上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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秉燭理殘妝,涉露持筐出。 為慮桑葉稀,傷絲不成疋。

林隱士春秀 一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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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秀,字子實,自號雲波。

【山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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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住溝西第五村,香粳釀熟少開門。 家僮只自為樵牧,徑竹憑他長子孫。 雨過曉山泉噪澗,花生春菜蝶穿園。 抱琴客到棠梨下,卯酒猶醺藉柳根。

篤,曹縣諸生。萬曆間與王士龍齊名。

【病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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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起茅齋已浹旬,案書狼籍任埋塵。 十年事業空雙劍,半世交游復幾人。 苔井細陰桐葉墜,荊籬秋雨豆花新。 破除孤悶無他計,再洗淵明漉酒巾。

淑,字聞修。無錫人。

【秋晚琴川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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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此耽幽曠,輕舟溯遠空。 草黃山自綠,霜白樹才紅。 漠漠雲銜水,淒淒鳥泊風。 沿洄邀夜色,佛火半峰中。

【草臣心甫聽雲晚過斷園次心甫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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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暉如月尚招尋,同侶夷猶興易淫。 荒徑但容逋客往,閒門一任綠煙深。 流鶯入竹移雙影,鄰樹過牆落半陰。 剩有微情委空觀,共君吟眺亦無心。

【春日雜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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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樓銀燭夜歡殘,一曲琵琶月下彈。 拍遍弦聲人莫會,自將紅袖障春寒。

【堤月聽蘇姬樓上理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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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妝燈火照樓新,重奏妍詞唱未勻。 遮莫簾空扉已闔,隔牆猶有聽歌人。

穎,字渭友,改字巢友。海鹽人。

【巫山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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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金糞牛裂西土,碧釵十二驚折股。 巴猿三咽吊瑤姬,行人淚續襄王雨。 斫黃蘗,制為篙。蜀江苦,巫山高。

【見落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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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景忽西靡,芳樹春易遷。 落花與白髮,不得相周旋。 持此汲汲心,詎敢戀百年。 陳酒開古書,其人已如煙。 逝者勿復見,但為飲者憐。

【方正學先生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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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鳳巢焚尚覆雛,一抔翻荷主恩殊。 冶城無鐵鑄肝膽,石甃何人藏髮膚。 信史直須求草野,鴟皮幸不殉江湖。 空憐粉壁多生氣,難繪當年負扆圖。

【西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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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地蓮花在,多年玉井湮。 黃河西有影,雲棧四無鄰。 冰窟難成水,楓香漸化人。 夕陽不易落,閒立數三秦。

【塞下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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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楊磧裏久無春,盜得黃羊是漢人。 駱馬馱金輸塞盡,不知何物鑄功臣。

【貧士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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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蒿青柘頹垣中,三日煙爨始得紅。 故書簌簌委鼠向,向夕托宿如鵝籠。 濁醪難賒值蠶月,歸來西市瓶罍空。 咄嗟枳花且多實,井底蕙草無春風。

孔說,字傅生。先世爲衡州人。陪父宦陪京,遂爲應天諸生。

【贈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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缶粟猶堪煮,經時可閉關。 老愁看落葉,貧不厭青山。 薄簟酬秋水,孤燈管夜閒。 籜冠文有意,為稱鬢邊斑。

【同一公過玉浪師廬墓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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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公持此義,遠答報恩機。 深院三年影,荒園一木扉。 懸燈梅雨夕,鳴磬麥風微。 昔日親栽樹,今將宿草圍。

【客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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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向紅塵去,閒眠日幾回。 餘花山槿落,小卉海棠開。 制解僧初出,涼生客漸來。 共言西澗水,經夏起枯埃。

【懷匡廬二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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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疊晴巒好掩扉,泉聲處處抱斜暉。 高窗樹影澄江小,遠岫人蹤雪寺微。 溪淨飲猿連臂下,松深巢鶴掠衣飛。 荒涼石徑空延佇,逋客而今歸未歸。

聞說幽蹊靜者多,石門景物近如何。 春茶雨後猿狙摘,晚食風前鳥雀過。 楚客斷筇留澗石,吳僧破笠挂岩阿。 遠公已去憨公往,惆悵生臺長薛蘿。

【採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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採藥秋山萬木疏,霜吹瘦骨倦鋤餘。 雲多忽訝寒峰失,僧少常逢古屋虛。 扣石杖聲驚睡鹿,臨溪笠影亂游魚。 翠微十里無人到,時過庵西聞讀書。

【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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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野菜不須錢,紫筍黃精滿路邊。 自古採薇皆可飽,況能服術亦成仙。 桃盈籃子歸來緩,枕著鋤頭到處眠。 況有雪花稱美味,未勞種植過年年。

【雨中九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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拄杖從教倚壁間,草堂竹牖亦開顏。 有期勝侶衝風至,無限游人載酒還。 對雨且看籬下菊,閉門自見意中山。 年年南郭登臨厭,放得今朝一節閒。

【中酒思河魚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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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驚枕上賣花聲,宿酒掀騰尚未寧。 但起改詩臨硯坐,不能著屐向街行。 河魚正美因思膾,好友誰來共解酲。 梅柳韶光真可愛,莫辜鐘鼓報新晴。

【秋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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喈喈秋老曙河斜,嫩曲輕塵浸露華。 黃葉誤求空谷友,丹楓虛擬上楊花。 蒹葭漠漠逢歸燕,楊柳蕭蕭伴暮鴉。 珠箔玉樓弦管日,金衣誰料尚天幽。

【山後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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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水流煙繞竹門,寒花寒鳥異孤村。 籬中宿莽冬猶綠,湖上明雲夜不昏。 射鴨野塘情復喜,烹雞茅舍酒重溫。 蹊間路熟無妨醉,殘雪依稀似月痕。

【雨中送春二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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迢遙煙驛欲何之,地角天涯總別離。 霧濕提壺催祖道,煙寒杜宇促歸期。 徘徊柳岸秋千處,惆悵蘭香祓禊時。 此約再來須隔歲,潘郎那不鬢如絲。

綠陰和水草和煙,今夕明朝頓爽然。 才到楝花飄暮雨,已看榕葉似秋天。 乍添吟鬢剛三月,暗減閨心又一年。 不信古人癡似我,曉鐘欲盡轉難眠。

【和俞容自游仙詩二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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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鶴珠宮寫洞章,玉爐無火自騰香。 道人睡熟深庭月,眉裏經聲誦自長。

仙夢春愁兩入微,人間天上似還非。 一時青帝收花去,龍尾彌彌送雨歸。

【華陽雜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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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間風靄日氤氳,乍露孤峰半未分。 一夜雷聲在山下,始知身出萬重雲。

【酒家同彥先何事留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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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說傷春還餞春,夜深啼鳥對沾巾。 綠陰村酒城南肆,同是尊前白髮人。

【與一然聽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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寥寥相對一燈明,數盡遙鐘百八聲。 題向山堂成故事,他年卻好話平生。

【聞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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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陽百里一孤鐘,地闊天空山萬重。 颯沓煙霜悠揚月,依微隨鶴繞三峰。

【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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綻衲蒲團清病餘,焚香三日讀仙書。 開門紅葉俱吹盡,寒木寥寥倚太虛。

【懷子晝次其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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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滿揚州月滿櫳,相尋最苦夢難同。 悶來細把《蕪城賦》,讀向淒淒暮雨中。

【重過蘭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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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跡吳蹤久未能,飄來一葉泊孤僧。 依然白酒青山夜,鶯脰湖邊摘野菱。

【石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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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門酒薄客愁寬,誰念霜溪曉被寒。 偶見鄰舟說紅葉,五更疏雨夢長幹。

【偶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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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雨霏霏濕酒卮,滿堂紅燭對彈棋。 主人先醉非無意,愁見更闌客散時。

【不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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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樹猶啼乳小鶯,秋花亦占海棠名。 一般聲艷堪惆悵,不似春風解管情。

【訪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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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草煙林斷客行,竹扉晝掩對高城。 道人不愛人天供,消受秋空鶴一聲。

【西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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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中樹影樹中山,山自無心水自閒。 明月兩堤人不見,小舟獨向斷橋還。

青,字竺遠。上元人。

【邊軍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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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軍苦,邊軍苦,自恨生身向行伍。 月支幾斗倉底粟,一半泥沙不堪煮。 聊將斛賣辦科差,顆粒何曾入空釜。 官逋私債還未足,又見散銀來糴穀。 揭瓦償,今年瓦盡兼折屋。 官司積穀為備荒,豈知剜肉先成瘡。 近聞防守婺州賊,遍遣丁男行運糧。 老弱伶仃已不保,何況對面拖刀槍。 婉婉嬌兒未離母,街頭抱鬻供軍裝。 閭閻哭聲日震地,天遠無路聞君王。 君不見京師養兵三十萬,有手何曾捻弓箭。 太倉有米百不愁,飽飯且趁構欄游。

【擔夫謠(黔人能歌之,予為之增損其語作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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擔夫來,擔夫來,爾何為者軍當差。 朝廷養軍為殺賊,遣作擔夫誰愛惜。 自從少小被編差,垂老奔忙何暫息。 只今丁壯逃亡盡,數十殘兵渾瘠黑。 可憐風雨雪霜天,凍餒龍鐘強鞭迫。 手摶麥屑淘水餐,頭面垢膩懸蟣虱。 高山大盤坡百盤,衣被肩穿足無力。 三步回頭五步愁,密箐深林驚虎跡。 歸來洗足未下坡,郵馬又報官員過。 朝亦官員過,暮亦官員過。 貴州輿圖手掌大,安用官員如許多。 太平不肯惜戰士,一旦緩急將奈何。 噫嘻乎,一旦緩急將奈何!

【病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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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酒每兩日,尋花見幾枝。 只因無個事,不是樂危時。

【宿石公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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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閣久留高土臥,鹿皮夢破石床苔。 半林曙色生岩牖,山鳥不來山雨來。

【偶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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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衣蔬食已平平,砌草牆花也自清。 醉抱竹根如意臥,十年無有唾壺聲。

【西湖竹枝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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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頭堤上柳株株,才子佳人總姓蘇。 斜倚石欄臨水照,桃花也自愛西湖。

【暮春入棲霞山尋張文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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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氣陰陰出荷鋤,才分瓜子又挑蔬。 倦來芍藥花前臥,帶雨鳴鳩過草廬。

【松風閣寄默孫天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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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棲寺裏松風閣,明月懷人照古苔。 記得萬年深夜話,雨聲欲盡雁聲來。

【偶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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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鴨癡雞喚不醒,代耕老馬怯泥行。 世間多少難明事,好問西周擊壤生。

【陪括蒼太史謁長陵,余山客冠,門者呵止之,頂老卒范陽氈笠入拜,自嘲一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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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皮紗幅老人頭,高士從來傲冕旒。 曾見院師畫姚老,一瓢如葉倚黃樓。

【山中冬日偶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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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日無人閉竹扉,階前寒翠上人衣。 開門修竹青如束,黃葉風前叫子規。

【山中口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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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林中不裹巾,得錢沽酒未知貧。 樵夫相見漫相識,除卻青山無故人。

【夜行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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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更山月吐青漣,人在花林未肯眠。 寂寂一峰寒插水,雁聲飛過放魚船。

【有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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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才夢破舌捫空,還我浮生半老翁。 也與盛朝閒點綴,荷衣蕙帶佩松風。

【阿那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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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虛亭倚翠林,亭前慈孝竹陰深。 白雲落盡花同落,半點殘紅無處尋。

【枕上聞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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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懶而今成自然,醒來不是聽雞年。 霜風一夜寒多少,重理禪衣覆足眠。

【徙南白足掩關書了義經春暮過訪喜而贈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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銅雀臺荒墜瓦空,高流磨墨寫圓通。 窗前括子添清影,捉筆常移一兩弓。

楷,字伯孔。湘潭人。

【漁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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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思茫茫看江水,何處漁歌江上起。 一疊淒清愁未終,幾聲斷續腸相似。 南天歸雁亦悲鳴,不到瀟湘無此情。

【贈顓愚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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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與師相識,非關此一時。 散花空習氣,卓錫露威儀。 苦行人皆說,安心鬼不知。 石梁寒瀑夜,令我發深悲。

【自郟返於南陽道中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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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肯將身試屢艱,裹糧三月為名山。 㠁猶吾楚咽喉地,嵩在中原指顧間。 碑下夕陽游子立,鶴邊秋水道人閒。 那知魯國棲棲者,尚有迷津見往還。

【宿巳公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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巳公岩畔水粼粼,樹老雲荒記往因。 一夜溪聲聽不得,游山真愧往山人。

汝舟,字遠度。江寧人。

【秋來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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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古英與奸,固自兩稱雄。 之噲學唐虞,死蛇安似龍。 漢高巧勝人,捫足傷其胸。 孔子厄桓魋,微服以蔽躬。

【楞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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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家牛背與虯髯,神物龍飛也自潛。 兒輩喜看劉、項傳,呼來月下讀《楞嚴》。

【寄天台浚和尚天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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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回首只歸僧,次第征心到幾層。 燒死殺人三昧火,拋殘救世十方燈。 蓮花作伴常憐月,貝葉為餐似飲冰。 可記綠楊歌舞地,當時打馬復飛鷹。

 丁集第十五 ↑返回頂部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