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國春秋/卷101
文献王世家
编辑文献王,名从诲,字遵圣。武信王有九子,而从诲其长子也。为人明敏,多权计。开平中,入梁为供奉官,累迁鞍辔库使,赐告归省武信王,武信王留为马步军都指挥使,行军司马。未几,加忠义节度使,同平章事。武信王既薨,从诲遂袭位。呉睿帝以从诲为荆南节度使,兼侍中。
呉太和元年夏四月丙午,楚将王环败我军于石首,从诲以父自絶于唐,惧复见讨,谓僚佐曰:“唐近而呉逺,舍近臣逺,非计也。”乃遣使聘于楚,楚王殷为请命于唐。又复遗唐山南东节度使安元信书,求保奏复修职贡。而从诲亦遣押牙刘知谦奉表内附,自称前荆南行军司马,归州刺史,进赎罪银三千两,明宗纳之。是年,秋七月甲申,拜从诲荆南节度使,兼侍中。追封先王为楚王,諡武信。己丑,罢荆南招讨使。〈从诲仍奉唐正朔。〉
长兴元年春三月,从诲奉表诣呉,告以坟墓在中国,恐为唐人所讨,呉人援之不及,谢絶之。呉遣兵问罪,不克而返。
二年春正月,唐加从诲检校太尉,兼中书令,江陵尹。
三年春二月,唐赐爵渤海王。冬十月,贡银茶于唐,以求战马。唐明宗以荆南内地,何烦设备,赐马二十匹,却王献。
天成四年冬十一月,唐主亶殂于雍和殿。十二月癸夘朔,宋王从厚嗣皇帝位。
应顺元年春正月戊寅,唐大赦,改元。壬辰,改封王为南平王。夏,唐潞王从珂自立为帝,改元清泰。唐使臣李鏻、马承翰至自楚,鏻求贺于王,王赠以马、红装拂二、猓皮一。
清泰二年春正月,左右称楚王豪靡,王曰:“马王可谓大丈夫矣。”孙光宪言:“马氏奢僭将亡,又何足慕?”王深然之。是嵗,梁震固请退居,王为筑室土洲,震披鹤,自称荆台隠士。王尽以政事属光宪。
清泰三年夏四月,王遣使奉牋,劝呉臣徐知诰即帝位。冬十一月,契丹立石敬瑭为天子,国号晋。己亥,改元天福。是嵗,迎弥勒瑞像于万寿寺。〈江陵志余云弥勒瑞像现于高氏清泰间随呉商业旺船至荆登岸乃知为像高氏迎之从香烟所指置城西北隅万寿寺右手缺中指屡铸不成后渔人得之高沙湖以补缺处如生成。〉
天福二年春正月乙夘,日有食之。冬十月,呉徐诰称帝,国号曰齐。庚子,遣使来告即位。十一月,王表请于齐,置邸金陵,许之。十二月乙夘朔,日有白虹二。
天福三年春正月甲子,王遣厐守规如齐,贺即位。三月壬子,日有白虹二。夏五月壬子,月犯上将。是时,作僧伽妙应塔。
天福四年春二月,齐主复姓李氏,改国号唐,更名昪。是月,王使王崇嗣如唐,贺南郊。
天福五年春三月,晋山南东道节度使安从进谋叛,王隂与之通。冬十一月丁丑,月有食之。是嵗,晋翰林学士陶谷为王生辰国信使,来聘于我,王宴谷望沙楼,〈案仲宣楼在城东南隅相传即高氏望沙楼也苏轼诗云朱槛城东甪高王此望沙即此。〉大陈战舰[于]楼下,谓谷曰:“呉、蜀不宾久矣,愿修武备,习水战,以待师期。”谷还,具道王语,晋主大喜,复遣使赐甲马百匹。
天福六年夏四月,晋安从进反,求援于我。王遗从进书,阳为拒絶,从进怒诬王以他事,王用行军司马王保义言,具奏其事于晋,且请助兵讨之。冬十一月,遣使贡晋金器一百两、御衣叚罗绫绢一百五十疋、白龙脑香二斤九链纯钢金花手剑二口谢恩,赐御马。又别进贺冬至,银五百两。十二月丁亥,晋以高行周知襄州行府事,诏我兵防楚兵讨襄州。王遣都指挥使李端将舟师数千至南津为应,且以兵粮助晋。
天福七年夏六月,晋主殂于保昌殿,齐王重贵立。秋八月,晋高行周防襄州,安从进举族自焚,王求郢州为属郡,晋不许。是时,王遣使如蜀,请翰林待诏李文才图义兴门石笋并其故事。
天福八年夏四月戊申朔,日有食之。是时,王凿江陵城西南隅为池,〈江陵志余云清风池在城东北隅方数百步清深镜洁淬而不流高氏之所凿也〉。立亭于上,曰渚宫。先是,城东南旧有渚宫,〈楚项襄王之离宫也。〉王特仿其名而称之,又置亭于渚宫侧,曰迎春。
开运元年秋七月辛未朔,晋大赦,改元。晋学士王仁裕来聘,王出十伎弹琴以乐之。〈韵府羣玉载从诲有句云红妆齐抱紫襢裆一抹朱四十条。〉
开运二年秋八月甲子朔,日有食之。是嵗,建梓堂,又建木犀亭。
开运三年春二月壬戌朔,日有食之。冬十二月,契丹执晋主重贵以归。
开运四年春正月,王遣使入贡于契丹,契丹以马来赐。亦遣使问道诣太原刘知逺劝进,且言:“王得天下,愿乞郢州为属。”知逺阳诺之。二月辛未,北平王知逺即皇帝位,自言未忍改晋国,又恶开运之名,更称天福十二年。夏六月,改国号曰汉,仍以天福年号,遣使来告谕。王上表贺登极,进金花银器一千两、异纹绮锦法锦三百疋、筒卷白罗二百疋、白花罗一百疋、绒毛暖座两枚、九链纯钢手刀一口,仍求郢州,汉主不许。及加恩使至,王遂拒而不受。秋九月,王闻杜重威叛,发水军袭汉襄州,为山南东道节度使安审琦所败,又攻郢州,州刺史尹实大破我师。〈一作尹赏。〉王乃絶汉,附于唐、蜀。
乾祐元年春正月乙夘,汉大赦,改元。己未,汉主更名暠。丁丑,殂于万嵗殿。二月辛巳,周王承佑嗣皇帝位。夏六月,王既与汉絶,北方商旅不至,境内贫乏,乃遣使谢罪,乞修职贡,进汉金器二百两、银器千两、细锦五十疋、绣锦六铢五十、叚罗二百疋、龙脑香二斤。汉下诏慰抚之。
是嵗,汉遣国子祭酒田敏使于楚,假道于我,王问敏中国虚实,以为契丹之后兵食皆殚,意欲以诮敏。敏为言:“杜重威悉以晋戈甲降契丹,契丹置之鎭州,未尝以北,而晋兵皆汉有也。”王不悦。敏以甲本五经遗王,王谢曰:“予之所识,不过《孝经》十八章尔。”敏曰:“至徳要道于此足矣。”因诵诸侯章曰:“在上不骄,高而不危,制节谨度,满而不溢。”王以为讥,已即以大巵罸敏。荆南地狭兵弱,介于呉、楚为小国,自呉称帝而南汉、闽、楚皆奉中原正朔,嵗时贡奉,多假道荆南。于是武信王及王常邀留其使者,掠取其物,而诸道移书责诮,或发兵加讨,即复还之而无惭色。其后,南汉与闽亦称帝,惟王所向称臣,利其赐予,故诸国贱之皆目为“高頼子”,又曰“高无赖”,俚语谓夺攘茍得无媿耻者为頼子也。王性雅,好马,常不惜千金求良骏,竟没世不遇,以此为恨。
冬十一月,寝疾,命子保融判内外兵马事。癸夘,王薨,年五十八。明年十二月,汉主敕曰:“故荆南节度使,南平王高从诲宜太常定諡故事臣下请諡故吏陈行状上考功覆奏下乃议諡今降敕新例也。”諡议上,諡曰:“文献”,赠尚书令,龙山乡翰林学士陶谷撰神道碑。〈按江陵志三王神道碑及渤海高公保朂神道碑皆谷所撰。〉
贞懿王世家
编辑貞懿王保融〈馬令南唐書作保庸。〉字德長,文獻王第三子也。莫知其得立之因。唐長興初,以廕補太子舍人,賜緋。晉天福中,制授檢校司空、判内外諸軍,俄遷荆南節度副使。開運末,領峽州刺史,累加至檢校太傅。及文獻王薨,保融權知軍府事,是爲漢乾祐改元之十一月也。
十二月丁丑,漢制授起復檢校太尉、同平章事、江陵尹、荆南節度、荆歸峽觀察使。
是年,葬先王於江陵之龍山,漢主遣翰林茶酒使郭允明來賜衣幣,允明車服導從如節度使,〈令人荷御酒數十瓶,宴集,輒厲聲索御酒。〉乃陰使人步測其城池高下,若爲攻取之計者以動我,國人皆恐。保融重賂允明以遣。
二年冬十月丙戌,漢以三叛平,加保融檢校太師、兼侍中。
三年冬,蜀施州刺史田行臯來奔,保融曰:“彼貳於蜀,安肯盡忠於我!”執而歸之周。
廣順元年春正月,太祖卽皇帝位,保融表賀登極,貢白金一千兩、法錦二十疋,周加保融兼中書令,封渤海郡王。〈宋史作勃海。〉正衙命使,禮部尚書王易、副使刑部郎中景範發册,仍賜禮服、冠劍。
廣順二年春二月庚寅,太白經天。
是歲,周主命内臣李廷玉賜王馬,且問所好何馬。王曰:“良馬千萬,無若一駿。倘使坐下坦穩,免勞控制,惟扇庶幾也。〈扇卽騸。郭崇韜云:至於扇馬,亦不可騎。古皆作扇。〉既免蹄齧,不假銜枚,兩軍列陣,萬騎如一。苟未經扇,亂氣狡憤,介胄在身,與馬争力,磬控不暇,安能左旋右抽,捨轡揮兵乎!”〈一云此文獻王論馬之言。〉
廣順三年夏六月,遣使貢周白龍腦香及法錦五十疋、鹿胎袴段六、緇襜面等各一百事。
顯德元年春正月丙子朔,周大赦,改元。進封王爲南平王。壬辰,周主威殂於滋德殿。丙申,晉王榮嗣位。是時,王修江陵大堰,改名曰北海。周加王守中書令。
顯德二年。
顯德三年春正月,周主下詔征淮南,王遣指揮使魏璘率兵三千出夏口以爲應,又遣客將劉扶奉牋於唐,勸其内附。
二月丁亥,貢周御衣金帶、九鍊純鋼手刀、弓箭諸物。
顯德四年春二月,周主南征。
三月丁未,周師克唐壽州。
冬十二月丁丑,周師取唐泰州。
顯德五年春正月丁亥,周師取唐海州。壬辰,又陷唐静海軍。丁未,又克唐楚州。王遣魏璘帥戰艦百艘東下,會周伐唐,至於鄂州。
二月甲寅,周師拔唐雄州。
夏五月,唐主李景稱臣於周,周主得王所與唐國牋,大喜,賜絹萬疋。
六月,王遣使勸蜀主稱藩中朝,蜀主報以前歲濮州刺史胡立歸,致書於周,不答。
冬十月,王再遺蜀主書勸稱臣中朝。庚子,王聞周師伐蜀,請以水軍趣三峽,周主下詔褒之。
荆南自後唐以來,數歲一貢京師,而中間兩絶,及顯德時,無歲不修職貢。王又謂器械、金帛皆土地常産,不足以效誠節,乃遣其弟保紳入朝,周主益嘉之。初,武信王之鎮梁也,以兵五千爲牙兵,衣食皆給於梁,洎天成、長興間,歲給以鹽萬三千石,後不復給。至是周平淮南,乃命泰州給之。
顯德六年夏六月癸巳,周主榮殂,梁王宗訓立,加王守太保。
是歲,王奏授長子繼沖爲荆南節度副使。
建隆元年春正月,宋受周禪。王益懼,一歲三入貢於宋,宋帝恩禮有加,加王守太傅。
秋八月,王以疾薨,年四十一。亦葬龍山鄉,至今有高氏三王墓云。訃聞,宋帝廢朝三日,遣儀鸞使李繼超賜賻物,兵部尚書李濤、兵部郎中率汀持節,册贈太尉。〈太常因革禮云:故推誠奉議同德翊戴功臣、荆南節度、歸峽等州觀察處置等使、特進、檢校太師、守太傅、兼中書令、江陵尹、上柱國、南平王、食邑四千五百户、食實封一千三百户高保融,奉敕可贈太尉。〉諡貞懿。〈一作正懿。〉王迂闊淹緩,無材能,一時政事悉委弟保勗焉。
侍中保朂世家
编辑保勗〈清異録作保勉。〉字省躬,文獻王第十子,貞懿王同母弟也。晉天福初,起家領漢州刺史。貞懿王嗣政,令判内外諸軍事。周廣順元年,加檢校太傅,充荆南節度副使。顯德初,從貞懿王之請,加檢校太尉、充行軍司馬、領寧江軍節度使。貞懿王卽世,保勗權知軍府事,奉章以聞,宋太祖卽拜保勗荆南節度使。建隆二年,遣弟保寅入貢。初,貞懿王於紀南城北決江水瀦之,凡七里餘,謂之北海,〈事見前篇。〉以閡行者。太祖因保寅自汴歸,諭旨令決去,使道路無阻。
保勗少多病,體貌臞瘠,頗有治事才。至是,淫泆無度,日召倡伎集府署,擇士卒壯健者令恣調謔,乃與姬妾垂簾共觀,以爲娱樂。又好營造臺榭,窮極土木之工。有估客自嶺外來,得龍眼一枝,約四十團,共千枚,獻於保勗。保勗命作琅玕檻子置之,名曰“海珠藂”。其玩物多此類也。國政不理,軍民咸怨。從事孫光憲切諫不聽。未幾寢疾,顧梁延嗣曰:“諸兄弟中,孰可畀後事?”延嗣曰:“先王子繼沖長矣!”保勗頷之。卽以繼沖判内外兵馬。
建隆三年十一月,保勗卒,年三十九。宋帝聞訃,廢朝二日,贈侍中,遣御厨使李光睿賻祭。
初,保勗在保抱,文獻王獨鍾愛之,或盛怒,見必釋然而笑,荆人目爲“萬事休”。及保勗之立,藩政離弱,卒裁數月,遂失國,亦預兆也。
侍中继冲世家
编辑繼沖字成和,〈宋史及東都事畧云字贊平,今從歐陽史。〉貞懿王長子也。周顯德六年,以蔭授檢校司空,領荆南節度副使。宋建隆三年,保勗疾革,命繼沖權知軍府。保勗既殁,宋除繼沖檢校太保、江陵尹、荆南節度使。
先是,太祖遣盧懷忠來使,謂之曰:“江陵人情去就,山川向背,我欲盡知之。”懷忠還,言:“繼沖甲兵雖整,而控弦不過三萬;年穀雖登,而民困於暴斂。南邇長沙,東距建康,西迫巴蜀,北奉朝廷,其勢日不暇給,取之易也。”會湖南張文表叛,周保權求救於宋,宋太祖謂宰相范質曰:“江陵四分五裂之國,今出師湖南,假道荆渚,因而平之,萬全策也。”乾德元年春正月,乃命慕容延釗帥師平湖南,樞密副使李處耘爲都監,且詔江陵發水軍三千人赴潭州,繼沖卽遣親校李景威將以往。
二月,處耘至襄州,遣其將丁德裕來諭假道之意,〈三楚新録云:李處耘以路由江陵,慮繼沖不測,遣使諭之曰:“比者王師救應,東道之主誠在足下,然利在急速,故不淹留,但假一鄉道,使於城外經過,幸矣。”〉景威力言:“城外之約,不可信。”孫光憲叱之,言於繼沖曰:“宋帝規模宏遠,不若早以疆土歸之,不惟免禍,而亦不失富貴。”繼沖乃遣從父保寅奉牛酒犒師於荆門,且覘强弱,處耘待之有加,繼沖以爲無虞也。
是夕,延釗召保寅宴帳中,處耘密遣輕騎數千前進。繼沖聞宋師奄至,卽惶怖出迎,遇處耘於江陵北十五里。處耘揖繼沖,令待延釗,而前鋒遽入州城。〈宋史李處耘傳云:處耘至襄州,先遣閤門使丁德裕假道荆南,請具薪水給軍,荆人辭以民庶恐懼,願供芻餼於百里外。處耘又遣德裕諭之,乃聽命。遂令軍中曰:“入江陵城有不由路及擅入民舍者斬!”師次荆門,高繼沖遣其叔保寅及軍校梁延嗣奉牛酒犒師,且來覘也。處耘待之有加,諭令翌日先還。延嗣大喜,令報繼沖以無虞。荆門距江陵百餘里,是夕,召保寅等飲宴慕容延釗之帳。處耘密遣輕騎數千倍道前進。繼沖但竢保寅、延嗣之還,遽聞大軍奄至,卽惶怖出迎,遇處耘於江陵北十五里。處耘揖繼沖,令待延釗,遂率親兵先入登北門。比繼沖還,則兵已分據城中,荆人束手聽命。卽調發江陵卒萬餘人,并其師,晨夜趨朗州。〉繼沖亟歸,見旌旗甲馬,布列衢巷,乃以肩輿羃井上,紿内人入輿,多墮井死。〈江陵志餘云:高氏井在子城内,高王後苑之井也。宋兵入城,繼沖以轎覆井,紿内人,多墮死,後人哀之,植栢建祠於上。〉遂詣延釗納牌印,盡籍其境内州府三、〈江陵府、歸、峽二州。〉縣一十七、〈一作十六。〉户一十四萬三千三百,遣客將王昭濟、蕭仁楷奉表於宋。宋太祖令御厨使郜岳持詔安撫,賜以衣服玉帶、器幣鞍馬。署樞密承旨王仁贍爲荆南都巡檢使,而授繼沖荆南節度使如故。又授繼沖馬步都指揮使,梁延嗣爲復州防禦使,節度判官孫光憲爲黄州刺史,右都押衙孫仲文爲武勝軍節度副使,知進奏鄭景玫爲右驍衛將軍,王昭濟左領軍衛將軍,蕭仁楷供奉官。繼沖籍管内芻糧錢帛之數,及獻錢五萬貫、絹五千匹、布五萬匹於宋。
三月,宋詔鞍轡庫使翟光裔齎官告、旌節賜繼沖,并存問參佐官吏等。又除授貞懿王兄弟、諸父官有差。復命王崇範爲節度判官,高若拙觀察判官,梁守彬江陵少尹,韋仲宣掌書記,胡允修節度推官,州縣官悉仍舊,别賜管内符印。夏五月,保紳等入朝,各賜京城第一區。六月,宋命王仁贍兼知軍府事。
會是歲太祖有事於南郊,繼沖上書願陪祠。九月,具文告三廟,率其將吏、家族五百餘人朝於京師。十月,至闕下,獻金銀器、錦帛、寶裝弓劍、繡旗幟、象牙、玉鞍勒及郊祀銀萬兩,太祖賜賚甚厚。郊禋畢,授繼沖徐州大都督府長史、武寧軍節度使、徐宿觀察使。繼沖鎮彭門幾十年,委政僚佐,部内亦治。
開寶六年,卒,年三十一。〈東都事畧云年三十六。〉訃聞,太祖廢朝二日,贈侍中,遣中使護喪,葬事官給。
自梁開平元年武信王據有荆州,旋得歸峽,傳襲四世五帥,至宋乾德改元,國除,凡五十七年。初,乾祐中,貞懿王命工鑿池,〈江陵志餘作文獻王,未審是非。〉得石匣,長尺餘,扃鐍甚固,亟屏左右啓之,乃金篆六字,曰“此去遇龍卽歇”。〈一云焚香啓匣,得石有文,云云。〉王甚秘其事。至是高氏立國,果盡於建隆之末。又荆南尚使瓷器,皆高其足,公私競製用之,謂之“高足椀”。及宋軍臨城,舉族東遷,是亦高足讖之應也。
論曰:真人出,四海一,理勢之必然也。天水肇興,羣雄漸削,卽無伐虢滅虞之謀,高氏其能常守此土乎?光憲知幾,所由與賣國以徼富貴者異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