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溪先生朴文純公文正集/卷四十七

卷四十六 南溪先生朴文純公文正集
卷第四十七
作者:朴世采
1731年
卷四十八

答問講學論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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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鄭慶由問大學○乙卯八月二十九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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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法。先生曾敎曰。讀法分作九段。而各有主意。首段兼論他書。二段言必先統讀經傳。三段始言讀之之法。四段又言讀此要務實。五段言已用工。六段言作註解。七段言讀章句或問之法。八段言讀之之效。九段終言解之之意。此眞的確之論。敢不尊信。第於其中不能無疑者。故敢此申稟。首段雖言他書。而實皆贊言大學之功用。以示學者之不可不先讀。卽或問所謂務講學者。固不可不急於四書。而讀四書者。又不可不先於大學之意也。末段蓋慮學者之厭煩而放過。反覆以致戒焉。此兩段主意。改曰首段言大學爲學者之先務。末段言學者不可厭煩而放過。如是看如何。

讀法首段。來敎甚超詣。蓋雖兼言他書。而要當以大學爲主也。謹聞命。末段所擬。只說一義。終不足以包括數條。今欲姑存舊說。

也須先統讀傳文便看前頭亦難。此段先生曾敎曰前頭卽所讀之前頭也。如旣讀明明德一條則知止一條爲前頭。旣讀知止一條則物有一條爲前頭云云。愚意則從頭前頭。恐皆指經一章也。其必以傳文字對從頭前頭說者。豈不大煞分明乎。且此段主意固言統讀。而亦恐因以示傳之所以推衍經旨之意。故必如鄙說然後乃通。未知如何。

鄙意固謂前頭。如讀明明德時明明德爲前頭。讀知止時知止爲前頭。然其必統讀傳文而後所讀文義乃明之意。與高見本無異同。豈當時對說。有未盡分曉者耶。然若只以經一章看作前頭。恐又太逼拶。

不用某許多工夫看某底不出。此段之義。蓋謂大學之書。看來看去。至於純熟。則其效至於不用書而自在胸中矣。然其讀之之工夫。不如某之盡精力。則雖欲看某之所爲章句或問等文字。亦不出云爾。下條亦當以此例推之。

所論亦是。但所謂章句或問等文字。改作章句或問所論底見識。方無透漏矣。

序仁義禮智之性註。雲峯胡氏曰智則心之神明是非之鑑。先生曾敎此兩說。於智字。體用俱欠該備。當時乘忙。不得請其所以然。以今考之則胡說蓋本於或問知字之訓知是智之用。則以知釋智。似欠於體。沈說亦有此病。始知先生所敎欠該備者正在於此也。然則如何說。可以該智之體用耶。幸賜開誨。

智字之訓。胡沈說外亦多擬議者。惟饒雙峯所謂知之理心之別。恐最得之也。

伏羲神農註。新安陳氏曰學之名未聞。先生曾敎曰未聞有大學小學之名也。禮記王制註有虞氏上庠下庠註。大學在西郊。下庠小學在國中王宮之東。以此則三代之前。亦不可謂無學之名。如何。

學之名云云。揆以高論固然。第陳氏之意。或以上庠下庠之稱。與今所謂小大學少異。又並擧帝堯以上。故其說如是否。未可知也。

王宮國都。以上所引王制註觀。王宮似是王者所居之宮。國都卽所謂西郊。皆非學校之名也。以本文文義求之然。而此間有傳一釋義云王宮天子之學。國都諸侯之學。恐失本義也。但所謂西郊者。郊是城郭之外。城郭之外亦有學。而可謂之國都耶。

按王宮國都。皆以小大學所在而言。本非學名也。以王制考之。周人東膠大學在國中王宮之東。虞庠小學在西郊。諸侯小學在公宮南之左。大學在西郊。其制大槩相同。而必以王宮國都分天子諸侯者。似各就所重而言也。郊如郊關之郊。似亦通謂之國都。

經一章首節小註。朱子曰天之賦於人物者謂之明德。章句釋明德以心。言兼包性情。而此條所言則若於性心外別有所謂明德者。可疑。

光明正大。正指心性氣象而言。非別有一物也。

物格註。修身以上明明德之事皆得所止之序也。先生曾敎曰此八句當通上下二節看。竊詳前四句則雖通看二節亦好。而後四句則所用文字皆知行功效也。以功效結工夫。終有所窒礙者。如何。

此八句非總結上下。如下文之爲欲見前工夫一節之必統於明德新民。後功效一節之必隷於知止能得而已。若以功效結工夫求之。果如所諭矣。

小註物格而后知至至心正而后身修能爲彼也。家齊而后國治至天下平。亦着而字。而此獨截出格致誠正修爲言者。何耶。

只言物格至身修者。蓋就知行緊要處說。

傳三章前王不忘小註。朱子曰周后稷之德親其親。章句旣釋前正以文武。而此引周后稷之事者何也。抑借此以明親其親之意耶。

以文武后稷分言者。與章句不合。恐是一說。

傳六章首節獨字訓下有陳定宇之說。栗谷先生以黑之。閒居訓下又有說而⊙之。竊詳栗谷之意。以分別身心爲非。而愚意愼獨之獨。閒居之獨。固皆包身心。而亦各有所主者。蓋心所獨知與身所獨知。其工夫較密。愼獨之獨。是君子就心上察其好善惡惡之實與不實而愼之之事。故重在心所獨知。閒居之獨。是小人眞實爲惡於幽獨之中者。故重在身所獨知。然能謹之於心所獨知之地。則未有不謹於身所獨知之地者也。爲不善於身所獨知之地。則其心所獨知之地。有不可論也。然則陳氏之說。恐不必深非。

新安說兩段。栗谷之意非以分別身心爲非也。章句上下訓釋極爲明備。無可疑貳。而陳氏必欲以此區區分別於其間。故特施圈抹然也。

傳七章八章首節心有所云云。此章首節人之其所云云。言心有所則包君子衆人之辭也。言人之其所則只言衆人之辭也。槩正心之功最細密。雖誠意之君子。於此四者。或不免有偏係之失。故包言君子。而使之密察。至於修身則意誠心正而工夫已精。其於五者。鮮有至於僻私之患。故獨言衆人。以曉君子而使之加察耶。

七章章句曰四者。皆心之用而人所不能無。此人字與下文衆人無異。蓋大學條目工夫。傳者本放在衆人公共裏底說。則行之首行之極。必如誠意平天下章。始及君子云云也。

傳十章見賢而不能擧註。蓋君子而未仁者。擧不先退不遠者。固可謂之君子而未仁者。不能擧不能退者。亦可謂之君子耶。是甚可疑。

見賢不能擧。擧而不能先。是在去就未定之際。非必兩項人也。近世名公亦有如賢說者。恐皆未然。

答鄭慶由再問丙辰六月二十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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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法如何是小學。經中未嘗言小學之法。而但旣知如此是大人之學。則其爲小子之學。自可推知矣。正傳末章惟仁人放流之一節。初不言愛人之道。而惡小人。正所以愛君子。故曰此謂惟仁人能愛人能惡人之意相同。而且朱子於序文亦已略及故耶。

說得是。序文略及之說尤精。

凡讀書初一項比多工夫。此專指讀大學而言。蓋大學一書。前後相因。血脈貫通。故讀一條着十分工夫。則第二條第三條。隨其所讀分數而漸省工夫。且大學是爲學綱目。他書皆雜說在裏許。故讀漸多而至於自貫通。則此他書所以不多着工夫也。

此條與下文意思一般。其看時須是以下。正所謂十分工夫也。

俟見大指乃及也書。與上文識得大綱體統。正好熟看云云者不同。可疑。

大綱體統。從文字而言。大指從義趣而言。且其用功至於常在心胸之間。驅遣不去。則此實熟看以後事。其有深淺之分可見矣。

誦而傳之。韻書相傳之傳屬平聲。訓傳屬去聲。然則此傳字恐當從去聲讀。謂取先王小大學之法而誦傳之。如大學所謂古之欲明明德。便是誦先王之法。

此傳字及曾氏孟氏之傳皆平聲讀。凡音例如字。不出某聲某反某切可考也。

經一章明明德。旣承前後提誨。參以眞氏之說。至爲明備。更無餘蘊。蓋明德就性在心而光明發動處說。捨心則無以明其所以然。捨性則無以明其所當然。是以章句釋之曰人之所得乎天。便是說性。而緣與心一。故虛靈不昧。光明照徹。此則所謂明德也。具衆理應萬事。特言心之統此性情而運用底道理耳。虛靈不昧四字在中間。上一句言虛靈不昧之由。下二句言虛靈不昧之道。章句之精審如此矣。

所諭益精。近更勘定。以爲單言明德之體則只虛靈不昧四字已足。孟子所謂本心及仁義之心是也。統言明德之義則自人之所得乎天至應萬事也。皆必通看。朱子所謂心統性情是也。未知如何。

小註心屬火。五性是五行之理。五行屬乎五臓。則宜乎五臓各統一性。而今以五性皆統乎心者何耶。

朱子曰。金木水火土各一其性。則爲仁義禮智之理。五行各專其一。人則兼備此性而無不善。北溪陳氏曰仁在五行爲木之神。在人性爲仁。義在五行爲金之神。在人性爲義。禮在五行爲火之神。在人性爲禮。智在五行爲水之神。在人性爲智。信如土無定位。只寄處於四位之中。蓋人之有五臓。猶天之有五行。仁義禮智。固所謂其神也。但人者天地之心。而心者人之主。周子所謂惟人也得其秀而最靈。形旣生矣。神發知矣。邵子所謂天地之大寤在夏。人之神存乎心。又曰。神統於心。氣統於腎。形統於首。形氣交而神主其中。三才之道者是也。原其血氣形體之稟。初亦不異於肺肝腎脾之四臓。而其所以虛靈知覺具衆理而應萬事。爲一身之主宰者。專在於心。正此條所謂心屬火。光明發動。具得許多道理。及勉齋所謂以心配火。其義最精者也。然則雖曰仁義禮智之理。五行各專其一。而其全體大用實總在這裏。有非他臓之可比也。記昨歲明仲亦嘗有疑於此。相質而未及詳報。幸以瞽見語之。商示其是否也。

虛靈不昧便是心便是情。只虛靈不昧四字止無可破綻處。愚意下段比上段尤有精采。而栗谷先生於上段以爲要切而朱圈之。下段則以爲不甚切而白圈之。可疑。

栗谷先生於聖學輯要註中。只錄虛靈不昧便是心及盧氏明德只是本心二條。蓋以上言統體。下言本體。尤切於明德也。其意可見。

理與氣合。所以虛靈。理與氣合。栗,沙兩先生皆深斥之。然嘗考語類。固多如此說者。想已歷檢。今不暇一二也。蓋嘗仍是思之。理氣本非二物。而亦非一物也。何謂本非二物。一陰一陽之謂道是也。何謂亦非一物。形而上下是也。先儒亦已言之矣。自其一者觀之。固無彼此之可言。而自其二者觀之。不可全然無別也。譬如一照鑑。緣有是鑑便有是照。緣有便照使有是鑑。豈是二物乎。然畢竟鑑是鑑照是照。初非一物也。然則就其非一物處而言合者。何不可之有。但沙溪先生以所以虛靈一句爲非。此則然矣。然愚意此則本非謂理與氣相合也。乃理與氣爲一也。蓋人物同得理氣。而物則得氣之偏且塞。故是理爲其掩蓋而無所通。惟人則得氣之正且通。與理爲一。故方寸之間虛靈洞徹萬理咸備云也。如是看如何。

理與氣合一節。辨疑諸說無不以爲病者。愚見則並所以虛靈未覺其必如此。豈昏陋者自不能進於先輩見解耶。令人凜然。惟奇高峯,鄭愚伏以陳說爲是矣。有問知覺是心之靈。抑氣之爲耶。朱子曰不專是氣。是先有知覺之理。理未知覺。氣聚成形。理與氣合。便能知覺。以此言之。知覺雖與虛靈有體用之別。而其理則決無不同。如何如何。氣一之諭。亦似有礙。惟聖人至通至正之氣。能與理一。其他淸獨粹駁之不齊者。其將何以包括耶。幸更詳之。

黃氏曰虛靈不昧德也。此段與朱子之旨不合。而栗谷以爲義通無病。可疑。

虛靈不昧明也。具衆理應萬事德也云者。非但失章句之旨。亦與栗谷已說背馳。而猶不爲點檢。終是可疑。

虛者心之寂。虛者瑩然虛明之謂。寂者寂然不動之謂。寂只管靜時氣象。虛則通乎動靜。然則文字雖似相近。而意味氣象大煞不同。恐不可牽而合之。

來說儘精密。第盧氏亦欲以虛靈分寂滅。故不免有病。此等名理。非潛心義理。融會貫通。各得其當者。不宜輕着。所以諸公多被後儒之疵摘也。可懼。

知止而後小註。安而能慮分外難開。愚以爲不能得者。正坐於不能慮。若果能慮則自當得之。而今以能慮許顏子。而不許能得者何耶。且顏子三月不違仁則非得而何。大抵此五者。似有精粗淺深。一切言之。恐沮學者進就之志。如何。

退溪曰。此特一時偶主一意而云耳。若答李敬子問此條則曰經之所言。是學之等級。然知有淺深。得有大小。存乎其人。難以一槩論。蓋此語則乃以其極致言之也。恐此足解高明之疑。

修身以上明明德之事所止之序。此段謹承敎矣。然其必以工夫一節統於明德新民。功效一節隷於知止能得者。當自爲一說。終非章句之意也。夫旣曰知旣盡意可實。意旣實心可正。而繼之曰修身以上云云。而連續說去。且修身以上齊家以下之上下字。固當以條目次第看。然此四句結工夫看。則文字次第不順。而結功效看則條目與文字次第兩順。小註之說恐不必從。且此一節旣以首兩節功效分言之。則上一節亦可以首兩節工夫。依此例分言也。是以或問中已於工夫一節。丁寧分言。則亦不必以功效結工夫求之。然後方可如此看。如何。

講義以古之欲明明德以上爲前章。以下爲後章。蓋前章綱領有工夫功效。後章條目亦有工夫功效。恐後人作兩截看。故章句於此功效之下。統言上下綱條無不貫通之義。其文雖與所謂物格知止者。不免連續。而其義則實未嘗混同。陳氏之意亦不過明此而已。來諭然此四句以下。尤難曉會矣。

傳四章我之明德旣明小註。明德爲本。自然有以畏服民之心志。小註此則新民。經書辨疑沙溪以爲此小註。與下註朱子說不同而疑之。然愚意傳者之意。本以聽訟無訟爲本末。而聽訟無訟之本末。卽明德新民之本末也。是以章句釋之以爲己之明明德能止於至善。則民有所感化而自新。故訟不待聽而自無。是則知本之效也。若欲以區區聽訟爲新民之功則抑末也云云。註說只據本文語句而泛言此是明德之事。此是新民之事而已。非直以明德新民爲此章本末也。然則未見與朱子之說不同。如何如何。但朱子註所謂使民無訟。在我之事本也一句可疑。夫無訟之爲本。豈知管在我之故耶。且以在我言之。雖聽訟亦豈非在我之事乎。

此段能提掇大旨。不迷於新舊諸說。最不易得。蓋辨疑舊本。欲以使無訟自分本末。今又云云如是。似爲章句旣明心志兩段下小註所蔽。乃反致疑於朱說。愚嘗妄辨之。不謂慶由亦同此見也。

傳六章如惡惡臭如好好色。第五章必要人究其善惡是非之理。故此章承之曰如惡惡臭如好好色。而今其傳亡失。故此二句之意。若無來歷耶。

恐只就好惡十分實境而言。非必以格致章中已露此意而沿襲之也。

故君子必誠其意。上兩節結語。皆言愼獨。愼獨卽誠意之事也。此節則對身與心言之。故曰必誠其意耶。

諸例以條目本語結之。此是別章。故因心廣體胖之文而斷之如此。似不係於與身心對言之致也。如何。

傳七章在正其心。不得其正。辨疑胡雲峯說亦多異同。然愚意沙溪說恐是正論也。蓋傳者之意。以爲此四者有所留滯。則心之本體已失其虛。故是心之用。始有不得其正也。若如胡氏之說。則傳所謂四有所則不得其正云者。不過曰於此四者。有所留滯則心之本體已失其虛。故心之本體不得其正也。這一句重復礙險。元無氣力。全乏意味。胡說終難曲護。如何如何。

不獨沙溪說爲然。退溪至於著說辨之。其義甚明。蓋自舜,禹授受以來。論語大學無所謂靜存工夫。惟子思因文言敬義之旨。始說戒懼謹獨。以至孟子而備矣。是故愚意從初以爲難容他議。第胡,程之外盧氏史氏亦主體用之說。近日林德涵諸人尤欲堅守。要在早晩消詳歸一也。然來諭所謂心之本體已失其虛等語。與雲峯之病不能相遠。而反加譏斥何哉。章句曰其用之所行。或不能不失其正。須更詳之。

有所忿懥有所憂患。四有所。是應接事物後病痛也。方應物之時。亦有得失之殊。而是則顧誠意如何。故傳者於此只言留滯之失。其理固然。而或問中却以應之旣或不能無失。且又不能不與俱往兼言之。可疑。

章句雖專言四者之用。或問則特推其本。極言心之體用。使得互備。況其因說應之不能無失云者。尤無足異矣。

欲動情勝失其正。辨疑沙溪以爲欲動情勝則其所行之失其正也必矣。註中或字未詳云。愚意章句正釋傳文之意。以爲於此四者。或有留滯則心之本體必失其虛矣。夫心之體已失其虛。故其用之所行。有時乎失其正云云也。或字恐不必力看。如何。

四不得其正。旣在於意誠之後。病痛較小。故章句立文亦較緩。乃並着一有及或字。與上下文勢不同。恐不至可疑。

小註宜仔細看章句之二察字及三四存字。章句察字凡三見。存字四見。而云二察則肖矣。三四則衍矣。可疑。

謂察字省則可。謂存字衍則不可。三四正指其四存字。

傳十章。此章細分則當從胡氏爲八節。大分則當作五節。肖二條爲一節。自詩云樂只君子詩云殷之未喪師三條爲二節。自是故君子先愼乎德舅犯八條爲三節。自秦誓是以君子有大道五條爲四節。自生財有大道至章末五條爲五節。蓋治國平天下之要在於絜矩。絜矩之要在於能公好惡。而好惡之易私而難公者。莫甚於理財用人。故首一節先以孝悌慈三者立治平之本。復以絜矩二字開治平之端。以爲一章之體統。第二節泛就好惡上說公私之效。而末以得國失國致戒焉。第三節就財用言好惡公私之得失。而末復以善則得不善則失致戒焉。第四節就用人言好惡公私之得失。而末復以忠信得驕泰失致戒焉。第五節合理財用人而言其理之相關。末以菑害並至。雖有善人無如之何致戒焉。復以義理之辨。摠結一章之義。或問所謂端緖接績。血脈貫通者。於此可驗之否。

傳十章。愚嘗以草句之意定爲四節。自首段至殷之未喪師爲第一節。自先愼乎德至舅犯爲第二節。自秦誓至君子有大道爲第三節。自生財有大道至末段爲第四節。東陽許氏亦有此說。於各節中又爲分段。義意益詳明矣。承喩首兩段分節外。似皆脗合。可幸。至如雲峯之說。恐太瑣細難看。如何如何。後改作五節。見讀書記。

是故言悖而出亦悖出。或問中引鄭氏之說以爲得其旨。而愚意鄭氏之說。與章句所謂以言之出入。明貨之出入者不同。如何。

鄭氏說正釋其辭未及乎明之之義。姑亦不可謂不得其旨也。

答宋質夫問理學通錄○丙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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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伯豐書學究。

乃治經之名。宋時以此設科。如今明經之類。

程正思語數者雖則未嘗不丳然。

丳疑串之誤則字。恐當作曰。

鄭子上語善財童子。其下又曰發萻提心。

菩提。如曰正覺。善財以下。乃其佛家事實也。

聶夾。

韻會聶附耳私小語。夾左右持也。恐皆局促之意。

陳才卿語掉過。

掉搖而去之也。蓋言雖理會不得。不過掉過了三五日半月日間不當事務而已。

整年。

似謂整齊年歲。比數月爲成數故耳。

炒。

以火炒煎之名。如心經所謂恁地聒炒與聒。皆使之不得不然之意。

書棒喝禪宗。

棒捧也。喝訶也。禪家悟道時或用棒或用喝。使之有得。故云棒喝禪宗。朱子曰禪家一喝一棒。便掀倒了。

甘吉甫語且如做飯。也須趁柴理會米。

飯下句。猶曰如欲作飯。必須趁其柴理會其米方成飯矣。

西山祭文踞視氷斯。

李陽氷,李斯俱善八分。疑陳公筆法長於八分故云。

楊仲思語光𪰻𪰻

𪰻未詳。似是昭明底意。

余國秀語黑淬淬地。

語類有曰天無正色。夜半黑淬淬地是天之正色。以此推之。所謂淬淬之義可見。

余景思書享用。

易損卦二簋可用享。蓋引此語。退溪曰享猶享福也。用用其有聞之事。

楊通老語只消把孟子白去。

子下當作句。白去熟讀。又作一句。白去是謂不用他訓釋。白地去讀也。

壁角頭。

指占得道理偏處而言。

三魂七魄之說。

韻書魂字註云人有三魂。靈爽台光幽精。七魄亦當倣此。

一厄。

指作時文言。人爲時文所扼。不得用力於學問。是猶其一厄也。

郭德先語四邊也未在。

四邊指萬事萬理而言。未在卽所謂中間潔浄者未能徧及也。德先未下窮理工夫。故以此喩之。

吳和仲語摸匣字。

摸法也。匣匱也。上文旣論敬功。則是猶腔子裏之意。

蔡行夫語一月普現一切水。一切水月一月攝也。

攝下當句。言天上一月通現於一切水中。而一切水中之月。盡爲天上一月之所攝。禪家以此爲一本萬殊之證。故朱子云云也。

甘叔懷語占姦。

謂占得姦計。不與於人事。

程深父傳兌文字錢。

意當時仕宦者別立支用之目曰文字錢。蓋其最輕者也。兌或是借貸之義。

石子重書拈搥豎拂。

槌椎同。棒推也。拂如麈尾之類。拈其槌豎其拂。皆禪家用力作氣之意。

林德久書今人干堂慣了。

堂中書堂也。當時調遷者例有呈文吏部之擧。後來直干中書堂。乃其謬習也。

林井伯書參學。

似是參見大學之意。

游誠之書誤受擧削。

擧謂薦擧。削謂削黜。是時侂胄令漕司前期取試進士者家狀。必令書以不是僞學四字。以此推之。誠之必先爲僞學人所擧。而後爲奸黨所削。終不以此介意。故朱子賢之。

趙文安傳緇黃。

似必緇黃二色。爲出入宮中之制。其餘則禁之。

許文正傳食糠覈菜茹。

糠覈。韻會云穀糠不破者。

吳草廬傳追薦。

用佛法追享先祖也。

蕭貞敏傳翹楚。

翹。秀起之貌。楚。木名。出周南。蓋言其出衆之意。

楊敬仲傳國博間疑有落字。

國子博士。

包詳道語掯掯定定。

掯音未詳。似是次第用功之意。

許順之書無聲無臭不爲多。

多字果誤。

吳大年語疏山。

恐是禪老之號。

拈歸一壁。

猶言務引歸渠家法門去。

答蔡伯瑞問朱書節要○戊午七月九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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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汪尙書書。論家廟曰夏四廟。至子孫而五。疑兩昭兩穆未備之前。太祖亦從昭穆之位。待昭穆準數後。轉入太祖廟乎。

古者雖天子。廟制不同。王制疏曰唐堯五廟。親廟四。與始祖五。禹四廟。至子孫五。殷五廟。至子孫六。鄭氏以爲殷六廟。契及湯二昭二穆。夏五廟。禹與二昭二穆是也。今先生引此者。蓋只取立五廟者。亦無始祖之意。以明至和之制而已。

又曰。始封之君。正東向之位。疑是南向而云東者。諸侯例皆東向耶。

禮廟必南向。而主必東向。此指始封之君入廟時而言。

又曰。若欲行之則政和之禮。行於今日。未之有改。凡仕於今日而得立廟者。豈得而不用。朱子旣非政和之禮。而又令遵用者何哉。

國家條制。雖有不合於禮。非在下者所得而擅改。只得如此遵行。故先生之說云爾。但家禮四廟之制。又却有不然者。要在學者深思其義而自得之耳。

答張敬夫書曰。然豈離乎人物之所受而別有全體。竊謂人則有五性。謂之得全體尙矣。至於牛之性犬之性草木之性。則不若人之無不備具而各有差等。雖謂之不得全體亦宜。而朱子之訓若是何也。疑或不誠無物。人物之性雖殊。而所同得乎天之命則不二。故云然歟。

蓋天所賦爲命。物所受爲性。皆是所謂全體者。而南軒必欲只以人物稟受以前爲全體。是似未察。其或有不得全體者。乃人物氣稟之殊。而非天命本然之體者。所以下文云云然也。

又曰。物固隔於氣而不能知。又曰有所自絶於天。蓋物者。禽獸草木之通稱也。草木姑舍不論。而禽獸則稍有知覺者也。竊恐朱子之意。天命未嘗不善。物亦得之。宜有所知。而但爲氣稟所隔。未有知識。有此自絶於天耳。所謂不知者。指何事耶。於寒於飢。禽獸已知。恐爲不知善端而言也。

橫渠曰。由通蔽開塞。所以有人物之別。又曰。塞者牢不可開。此隔於氣而不能知之說也。所謂不能知者。謂不知義理而修爲之如吾人云爾。此固定論。但中庸或問有虎狼蜂蟻反有以存其義理之說。恐當參看。

論中字曰所謂在中之義者。言喜怒哀樂之未發。渾然在中。亭亭當當。未有箇偏倚過不及處云云。竊恐卽事物。然後方論過不及與否。於未發前着此過不及字。無乃已入已發境界乎。未知朱子何以云歟。

中庸或問曰不偏不倚者。未發之前無所偏倚之名也。無過不及者。見諸行事。各得其中之名也。然方其未發。雖未有無過不及之可名。而所以爲無過不及之本體。實在於是。及其發而得中也。雖其所主不能不偏於一事。然其所以無過不及者。是乃無偏倚者之所爲。觀此則可以解高疑矣。

又曰非以在中之中字。解未發之中字云云。然則在中之中未發之中。果有所異歟。恐或道心廓然。初無中外。則不欲以中字作內外看。只令於未發已發體用上求之也。如何。

在中之中字。乃對在外之外字言。所謂在裏面底道理者不啻分明矣。未發之中字。乃不偏不倚之本體。方是所謂性之體段則恐無可疑。

所引程子之言曰。未嘗致纖毫之力者。竊疑此是顏,孟以上幾至聖境者事。若論初學則豈容有所不用力哉。

明道說姑未考。蓋謂於人心天命之本體。一有所契悟焉。則雖未嘗致其纖毫之力。而自無窒礙處云耳。恐未必至顏,孟地位然後方可爲言也。

又論中和曰復見天地之心。又曰濂溪云與自家意思一般。竊以天地之心至坤方靜。與沖漠無朕之時無異。而於穆不已之理。未嘗不在於其中。至於復然後寂然之中。這箇一陽於是焉始動。凡物靜則難見。動則易見。故云於復可見天地之心。非謂前此本無此心也。在人亦然。事物未交之時。一性渾然。如水未波。如鏡未塵。亭亭當當。未有所動。而惺惺不昧者則無時不在。於感而爲情。不失中節則所謂發而爲和者。亦與一陽之復無所少異。故云一般。

此段以仁爲主。非盛諭所謂云云之意也。蓋南軒之言。有曰已私旣克則廓然大公。與天地萬物。血脈貫通。愛之理得於內。而其用形於外。故先生以爲愛之理者。乃吾本性之所有。特以廓然大公而後在。非因廓然大公而後有。其引復見天地之心及自家意思者。直指其理在於天道人心者如此。蓋不待天地萬物而自無不具云爾。若如所論。是只就坤復動靜上說。恐與其本意終無關涉矣。

又曰至靜之中。蓋有動之端焉。靜而思之。竊疑動之端。比如目瞳子。瞳子不是眞喪則或晝或夜合眼時。他箇子耿耿然如有見者。以此爲證。如何如何。蓋靜時謂無動端則是猶陰中無陽陽中無陰。天地流行之妙。至此有止息矣。所以賢聖開發昭晢。其意不啻明白。未知如何。

以人心言之。寂然之際。有感便應。所謂知覺不昧之屬是也。以天道言之。大冬嚴霜之中。亦有草木萌動者。所謂復見天地心之屬是也。若目瞳則以一物。而但有瞑視之不同耳。恐非可以擬造化動靜之至理。如何如何。

又以復比靜中之動。竊疑復之動字。分數已至六分之一。靜中之動字。具有是理。而但不寂滅之謂。比猶坤月謂之陽月之意也。然則以復比之。或似太重在。未知朱子何以云然。

中庸或問論此。有以爲靜中有物則可。而便以纔思卽是已發爲比則未可。以爲坤卦純陰而不爲無陽則可。而便以復之一陽已動爲比則未可之說。註中一段又與之同。以義理言之比此說。尤爲明正完具。但其本文旣與艮卦首尾相配。而語錄諸說亦無稱改之端。不敢有所質言也。豈以自十月至十二月。都是靜底境界。以坤言之者。陽生積至十五分未成一爻。以復言之者。陽生積至三十分已成一爻。雖有未成已成之辨。而其爲萬物未生。喜怒哀樂未發則同。故雖兩存其說而無所害耶。當更詳之。

答呂伯恭書曰。使世有任其責者。某亦何苦而譊譊若是耶。竊觀此章。所以惓惓於斯世。自任天下之重而不得辭其責之意。可與孟子好辯等章相爲表裏。暗合氣象。如何。

聖賢任道之心。其畏天命循天理者如此。與湯武放伐大義一般。眞所謂前聖後聖其揆一者也。

答劉子澄書曰。涵養須用敬。進學則在致知。竊謂敬則胸次肅肅。心不走作。不待安排而自涵養矣。學則隨處開發。所見日明。實有所賴於致知矣。然則敬而不學則收拾心地而下稍無所依据。歸於陸學而已。學而不敬則心已不存而所看汎濫無要。歸於科文而已。始知兩者互爲相資而不可廢一者也。蓋朱子東應西答有千萬語。要其大旨。不出於此乎。書諸座右。欲自驗取。如何如何。但以大學推之。致知似在敬先。此何稱焉。

大學先致知。蓋承小學涵養工夫而言。其在他書則爲精一博文約禮之類。此是學者正法也。程子先涵養卽合小學敬身大學誠正修而言。其在他書則爲敬義。尊德性道問學之類。此是別法也。要其歸趣。無甚大異。且爲爲學之大題目。頃刻不可遺忘者。何必揭諸座右耶。所論曲折。雖似略見大意。殊未精當。程子曰今之學者三。異端不與焉。一則訓詁之學。二則詞章之學。三則儒者之學。蓋如科文不但包在詞章之內。最爲卑下底物事。故君子不擧焉。恐當深察。如何如何。

答胡廣仲書曰。但以吾心觀之。未發而知覺不昧者。豈非心之主乎性者乎。已發而品節不差者。豈非心之主乎情者乎。按此訓則似乎以心爲性情主宰也。退溪心統性情圖說曰。其心寂然不動爲性。心之體也。按此訓則似乎心爲護性之具。而未得爲主宰於性也。未知何說爲正。

心統性情圖說。題目四箇字。已與朱子所謂心主性情者。都是一般義理。安有偏擧心之體也之說。以爲護性之具者乎。更詳之爲佳。

又心卽虛靈不昧之謂。性卽五性充足之謂。孟子曰盡其心者知其性。以此思之。心性似當有別。而若專以二物看之。亦甚不合。恐自是一物而得二名者也。但未知亦當分體用看否。

性卽理也。仁義禮智是也。心者。合理氣該體用之謂。然其曰理曰體。亦指仁義禮智四者。則舍是四者。而無以爲心。此所以不可以二物看者也。張子曰心統性情。又曰合性與知覺有心之名。以此推之。性者心之體。情者心之用。心者性情之主。爲其主者。豈有與一邊之性。自分體用之理耶。

答陳明仲書曰。如配祭。只用元妃。繼室則爲別廟。或有庶母則又爲別廟。或妻先亡則又爲別廟。弟先亡無子則又爲別廟。與伯叔祖父兄之無后者凡五等。須各以一室爲之。不可雜也。所謂別廟。一室中爲龕耶。抑各爲廟也。如此則果合一廟之義耶。

退溪曰。以下文各以一室之語視之。每一室謂之一廟明矣。然亦恐不可於正廟內有此五室也。蓋今禮繼室與元妃同祔。妻先亡藏主祖妣之傍。伯叔祖父兄弟先亡。各以其班祔則所謂不可雜云。卽指其禮而言。非爲此五等各立一室也。惟庶母別祀。不得祔於祖廟。

又意者心之所發。情者性之所發。其義同乎孟子曰惻隱之心。當曰情而曰心者。恐欲卽其用推其體。明知心之無不統也。比諸一木則全體固謂木。而至於千枝萬條。亦不可不謂之木之意歟。

孟子曰。心人心也。所以見心之主乎性。又曰。惻隱之心仁之端。所以見心之主乎情。其言各有攸當。情意互發之論。本雲峯胡氏說。栗谷非之。詳見聖學輯要。

答蔡伯瑞問近思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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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極者。理具於象數之先。而是理也至極而無極之意也。無極者。恐人以太極謂有形象之可見。故又着無字以明無形之中有至極之理歟。而字抑亦字之意歟。抑連上接下之意歟。

兩極之說。來諭大槩得之。但其意之簡明。不如勉齋所謂無形而至形。無方而至方云者。似當更加體認也。而字。北溪曰此只輕接過。不可就中間作兩截看。

動而生陽註。所引邵子曰用起天地先。體立天地後。按無體則用無以起。太極體也。生陽生陰用也。生陽生陰而後兩儀立焉。是所謂用起天地先也。兩儀立而後太極在於其中。是所謂體立天地後也。恐明太極無時無之也。如中庸首以天命而終以無聲之義。相似否。

體指陰陽。用指太極。與他太極體陰陽用之說不同。若汎看則體用似但指陰陽而言。故沙溪於釋疑有是論矣。然此本出於邵子觀物詩。因論水火之義。漁樵問對曰。火以用爲本。以體爲末故動。水以體爲本。以用爲末故靜。是火亦有體。水亦有用也。又曰用也者。妙萬物而爲言者。可以意得。而不可以言傳。實與詩義表裏。熊氏註亦曰。此用字妙用之用。必如此說然後有以合乎葉氏所謂太極流行之妙。二氣對待之體之文。不然決無相涉矣。

神發知矣者。指虛靈之謂歟。此則未發時歟。

神發知。當通已發看。卽指心之覺處也。

明道先生曰。己欲立而立人。己欲達而達人。恐與老吾老以及人之義相近歟。

己欲立而立人。卽仁者之心。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卽恕之事而仁之施。恐不可溫圇說。看欲字及字。其義甚明。

明道先生曰。人生氣稟。理有善惡。按理則本無善惡。疑此云理有善惡者。專指氣稟也。氣之淸濁。亦天之自然。故云理歟。

朱子曰。此理字不是說實理。猶云理如此。只作合字看。栗谷又以爲理實有善惡云云。固當以朱子之意爲主。然以氣稟有善惡。故理亦有善惡之說推之。栗谷之言。恐亦不至有失矣。如何如何。

伊川先生云不知怎麼執得識得則有箇中云云。按中欲執則已非中矣。恐精而察之。敬而無失。是執得之道歟。

所諭中欲執則已非中者善矣。至如精而察之者是言精。敬而無失者是言未發之中。似皆未安。當看識得二字及下文默識心通四字。蓋知至則中自可識。不至爲楊爲墨矣。

又答心有善惡曰在義爲理。未知何謂也。

程子曰。在物爲理。處物爲義。朱子曰。義者心之制事之宜。此蓋就裁處事物處言其理。所謂物之則也。然讀者頗若其難通。今館本遂改作物字。是不惟不思其義。亦異於漢儒當作某之例矣。

橫渠先生曰。立必俱立。知必周知。按以大學次第言之。知在立先可也。而此云云者。從大人已知者而言之歟。

集解以立知愛成四者。分配於禮智仁義。立者禮之次也。釋疑雖非之。然此旣以性言則恐難以他說易之矣。然則自與大學異序。不必幷論。

濂溪先生曰。聖人之道入乎耳存乎心。蘊之爲德行云云。所謂蘊者。蘊諸心中乎。抑獨善之謂乎。

齊家以上。是德行中事。蘊如所謂內而不出是也。

明道先生曰。夫天地之常。以其心普萬物而無心。聖人之常。以其情順萬事而無情。按天地云心。聖人云情者。何義也。疑恐天地以太極爲體。以心爲用。聖人以心爲體。以情爲用之義歟。

天道自然。故以主宰處言。人心有爲。故以發動處言。各有攸當。非如所謂云云之意也。且以太極爲體則當以陰陽爲用。以情爲用則當以性爲體矣。

又曰。不能以有爲爲應迹。蓋有爲必有應之之迹。而今欲去其應迹則反未免有意。故云自私歟。此亦所惡於智者。爲其鑿也之義歟。

朱子曰。明道云不能以有爲爲應迹。應迹謂應事物之迹。若心則未嘗動也。以此觀之。自私而惡外物。乃動心之謂。若所謂惡於智者。卽物來順應之反。非可擬於自私也。

伊川先生曰。孟子才高。學之無可依據。學者當學顏子。入聖人爲近。有用力處云云。按孟子天資卓越。故所論亦抑揚。如浩然等章。未易撈摸也。至於顏子則所事四勿等目。亦皆分明親切。入道有序。故於孟子則無可依據。而於顏子則有用力處云歟。

朱子曰。孟子直是把得定。但常放敎到極險處。方與一斡轉。便見天理人欲直是判然。非見道極分明。不能如此。然亦便是英氣害事處。便是才高無可依據處。顏子才雖未嘗不高。然其學却細膩切實。所以學者有用力處。孟子終是麤。所論顏子一款。亦似得之。

伊川先生答必有事焉當用敬。曰敬是涵養一事。必有事焉。須用集義。以此言之。執事敬。未知何謂歟。

孟子論養氣節度曰。必有事焉而勿正心。勿忘勿助長。程門愛此語。轉作養心之法。故問者云云。然非孟子本意也。以此伊川遂乃以集義爲言。蓋必有事者。如有事乎顓臾之有事。卽心勿忘之謂。執事敬者。方是實事。如所謂奉盈執玉者。不可比而同之也。

明道先生曰。人之爲學。忌先立標準。然則伊川謂言人以聖人爲志者何歟。疑恐明道怕人躐等。又惡助長。而伊川怕人無志也。

兩說當並行而不悖。其以聖人爲志云者。是汎說立標準則有計較期必之心。故曰忌。

橫渠先生使學者先學禮之意如何。此學者疑是蒙學。而禮則洒掃等。節目歟。若非蒙學。便從致知推去。何以先學禮乎。

謝上蔡嘗以橫渠禮敎爲非。而朱子又非之。蓋此乃當古人小學之功。無論蒙學與否。皆可得力故也。

伊川先生答如何是近思曰。以類而推。按以類而推者。如惻隱入井之心推之則是仁也。羞惡之心推之則是爲義之理歟。

以類而推者。以近思而言。惻隱羞惡者。以不忍之心言。其意自別。思者乃思而不學之思。

易傳序曰。隨時變易以從道也。所謂從道者。恐專爲學者設。若聖人則動靜莫非道。何事於從。

程先生雖有人隨時變易爲從道之語。然其本則爲易發也。朱子曰。此主卦爻而言。然天理人事。皆在其中。今以乾卦潛見飛躍觀之。其流行而至此者易也。其義理之當然者道也。以此推之。可見矣。

伊川先生曰。當知天下無一物。是合少得者。不可惡也。未知何意也。

指人心思慮者而言。蓋主心不定則衆慮交作。紛紜不已。然此皆從人事感應中出來。皆不可無者。但當別其眞妄而加操存之功耳。

又答蘇季明喜怒哀樂未發曰。纔見得這事重。便有這事出。按下這事之事字。以心字看如何。

見得這事者心也。有這事出者事也。下句當以事看。伊川先生答人心所係章末句曰。凡有兆眹入夢。按夢時百念俱息。私意自絶。獨有這箇虛靈之心周流不滯。故有感通之端乎。於此亦可見靜中有動端也。

朱子曰。寤寐者。心之動靜也。有思無思者。又動中之動靜也。有夢無夢者。又靜中之動靜也。然則夢時自當有感通之端。又曰。某平生每見故舊親戚。次日若不接其書信及見之則必有人說及。看來推此等是正夢。其他皆非正。正與此段所論相表裏。

伊川先生視箴曰。操之有要。視爲之則云云。按此卽操心必自尊瞻視爲先否。

視謂之則。乃操心之要。謂遇非禮而勿視云爾。與所謂尊瞻視只主容貌而言者不同。

言箴曰發禁躁妄。內斯靜專。此莫是修辭立其誠之意歟。

此但爲非禮勿言之義。非可推之於修辭立誠之旨者。如何如何。

明道先生曰。九德最好。九德之中以敬爲要領。如何。

敬固所以蔽三千三百之禮者。然從古聖賢言道德之際。未必盡以敬字爲主。如三達德之類是也。今於九德。恐亦不當如是捏合爲說。

橫渠先生曰。湛一氣之本。按湛一就未發時說了乎。

朱子曰。湛一是未感物之時湛然純一。此是氣之本也。

明道先生論十事。六曰兵役七曰民食。按以論語去兵去食之意推之。食似在兵先。而此云云者。其義安在。

因鄕黨貢士之次而類言之。非必以論語爲拘者。

明道先生曰。胡安定在湖州。置經義齋治事齋。按經義將以講明而施諸他時行事耶。若言不及經義者。使就治事。則安有昧經義而能治事者乎。抑使讓其第一義。而取其次。則無乃有異於躍立中道之義歟。

所諭甚善。然自孔門時敎人有成德達村之異。蓋亦因其材而成就之也。又朱子曰胡氏開治事齋。亦非獨理會此。如所謂頭容直足容重許多說話。都是本原。以此推之。所謂經義治事。各以所主而言。非全然不相通也。

程子曰。仲尼元氣也。顏子春生也。孟予幷秋殺盡見云云。按所謂幷秋殺盡見云何謂也。曾子子思不論氣象。未知何如。

幷秋殺盡見者。謂孟子於春生之氣亦無不備。而惟秋殺則一一盡見云爾。其氣象異於顏子可見。不及曾思。蓋以顏孟爲主故也。

又曰。孔明有儒者氣象。按孔明非但這箇氣象。於道似亦有所知。以迹求心則不求聞達。若將終身。豈是全昧道者事耶。

武侯有豪傑之才。且得明道正誼之義。故以儒者氣象稱之。然其學習於申韓。至乃備講於後主則實有未純者在。何可以其人之賢而遂許爲知道哉。

程子行狀曰。盡心至命。本於孝悌云云。按萬事皆是性分內事。而孝悌尤是爲初爲大。故以是爲本歟。

齊家篇第十一條小註朱子說已明矣。又問如何是孝悌便至命。曰知得這孝悌之理。便是盡性知命。也只如此。若是做時須是從孝悌上推將去。方始知得性命更殺分明。

明道先生行狀中。不欲勿施於人。居廣居而行大道以上等語。恐是聖人體段。似不在顏子之下矣。至於感而遂通及道之而從動之而和等語。恐是過化存神之境也。伊川先生形容之際。必無毫髮之相過。以是揆之。明道其將聖乎否。

所諭固有然者。然聖人便是天地模樣。若欲極意形容。則將有非此言所能盡者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