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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欽定四庫全書     子部十
  却掃編        雜家類三雜説之屬提要
  等謹案却掃編三卷宋徐度撰度字敦立穀熟人父處仁靖康時宰相書中稱先公者皆處仁也度南渡後官至吏部侍郎此編所紀皆國家典章前賢故事言頗詳核説部中之有禆史學者陸㳺渭南集有是書跋曰此書之作敦立猶少年故大抵無紹興以後事葢其書成扵髙宗初年也王明清揮麈後録載明清訪度于霅川度與考定創置右府與揆路議政分合因革筆于是書又載其論哲宗實録及論秦檜刋削建炎航海以後日厯起居注時政記諸書二事則度之究心史學可以槩見至謂新唐書所載事倍于舊書皆取小説因欲史官博采異聞則未免失之泛濫此書上卷載葉夢得所記俚語一條中卷載王鼎嘲謔一條下卷載翟㢲詼諧一條為例不純自穢其書是亦嗜博之一證矣然大致纂述舊聞足資掌故與揮麈諸録石林燕語可以鼎立而文簡于王事核于葉則似較二家為勝焉乾隆四十三年三月恭校上
  總纂官紀昀陸錫熊孫士毅
  總 校 官  陸 費 墀









  欽定四庫全書
  却掃編卷上       宋 徐度 撰
  漢初因秦官置丞相太尉武帝罷太尉不置乆之置大司馬而以為大將軍之冠成帝復罷丞相御史大夫而取周官六卿司徒司空之名配大司馬以備三公而咸加大稱後漢建武二十七年復改大司馬為太尉而司徒司空並去大字自後歴代因之政和中始盡遵周官置少師少傅少保為三孤太師太傅太保為三公而以太尉為武官禮秩同二府大略如昔之宣徽使而不以授文臣而必以冠節度使為異耳
  唐開元中始聚書集賢院置學士直學士直院總之又置大學士以寵宰相自是不廢其後又置𢎞文館亦以宰相為大學士本朝避宣祖諱易為昭文然必次相遷首相始得之其後惟王章恵隨龎莊敏籍韓獻肅絳皆初拜直除昭文故王岐公行獻肅制詞有曰度越徃制何愛隆名之私者葢謂是也
  文臣簽書樞宻院始於石元懿初稱樞宻直學士簽書樞宻院事竟以本院學士而簽書院事而已至張公齊賢王公沔皆直以諌議大夫為之不復帶學士自是不復除至熈寜八年曽公孝寛始復自龍圗閣直學士起居舎人樞宻都承㫖拜樞宻直學士簽書樞宻院事而不遷官不賜毬文帶未幾以憂去位至服闋乃以端明殿學士判司農寺元祐三年趙公瞻自中散大夫户部侍郎六年王公巖叟自左朝奉郎龍圗閣待制權知開封府七年劉公奉世自左朝請大夫寳文閣待制權户部尚書皆拜樞宻直學士簽書樞宻院事不遷官趙公明年乃遷中大夫同知樞宻院事王劉二公至罷皆除端明殿學士是四公於從班中資品尚淺而躐遷執政故有是命葢不盡以執政之理畀之而必帶樞宻直學士者正用石元懿故事也紹聖以還又復除淵聖受禪之初亟擢宮僚耿南仲為執政而西府適無闕員故復自徽猷閣直學士太子詹事拜簽書未幾復欲命一執政使金而在位者皆不可遣遽以兵部尚書路公允廸為簽書而行先是樞宻直學士已廢不置改為述古殿直學士故二公皆超拜資政殿學士雖簽書帶職猶用故事而非本意矣自是遂相踵成例凡簽書者必帶端明資政之職至六曹尚書翰林學士皆執政之亞徑遷同知可也然初拜亦必為簽書而帶學士職疑非是
  武臣簽書樞宻院始於楊守一端拱元年自内客省使宣徽北院使為之二年張遜自鹽鐵使亦以宣徽北院使為之景徳三年韓崇訓自樞宻都承㫖四方館使以檢挍太傅為之同時馬正恵公知節自樞宻都承㫖東上閣門使以撿挍太保為之天禧三年曹武穆公瑋自華州觀察使鄜延副總管以宣徽北院使為之明道二年王武恭公徳用自歩軍副指揮使福州觀察使以撿挍太保為之治平三年郭宣徽逵自殿前都虞候容州觀察使以撿挍太保為之建炎三年王淵自嚮徳軍節度使御營都統制直以節度使為之
  童貫之始入樞府也官已為開府儀同三司而但以為權簽書樞宻院河西北面房公事頃之乃進稱權領葢以謂所掌止邊防一事且姑使為之而已又數月乃正稱領樞宻院事自是不復改其後蔡攸以少師居樞府亦稱領鄭太宰居中以故相居樞府亦稱領宣和間凡官品已髙而下行職事者皆稱領如蔡行以保和殿大學士領殿中省髙俅以開府儀同三司領殿前司王革以保和殿大學士領開封尹之類是也靖康間何丞相栗以資政殿學士李丞相綱以資政殿大學士皆領開封府職事而别置尹初貫之不稱知而稱領者非尊之也葢猶難使之正居執政之位故創此名然鄧樞宻洵武以少保知院而實居其下慶歴間呂許公以首相兼判樞宻院事論者以為判名太重未幾改兼樞宻使元豐官制廢樞宻使不置則知院為長官今領居知上則判院之任也按漢制有領尚書有平尚書領尚書則將軍大司馬特進為之平尚書則光禄大夫諫大夫之徒皆得為之則領之為重也乆矣
  字文樞宻虛中自資政殿大學士以本職簽書樞宻院事自陳職名太髙於是除去大稱而直以學士為之
  國朝中書宰相㕘知政事多不過五員兩相則三叅三相則兩㕘咸平中呂文穆李文靖向文簡三相也王文正王文穆兩叅也景祐間呂文靖王文正曽兩相也宋宣獻綬蔡文忠齊盛文肅度三叅也至和中文潞公劉丞相沆富文忠三相也王文安堯臣程康穆戡兩㕘也熈寜中曽魯公陳秀公升之兩相也王荆公韓康公唐質肅三叅也
  父子秉政國初至靖康元年凡十二家王恵獻化基叅知政事子安簡舉正㕘知政事呂文靖宰相子恵穆公弼樞宻使正獻公著宰相石元懿樞宻使子文定中立叅知政事陳給事恕叅知政事子恭公宰相韓忠獻億叅知政事子獻肅絳宰相持國門下侍郎莊敏緽宰相范文正㕘知政事子忠宣宰相彜叟尚書右丞曹武恵彬樞宻使子武穆瑋樞宻副使蔡丞相子懋尚書左丞蔡太師宰相子攸領樞宻院事韓忠獻宰相子儀公宰相曽宣靖宰相子令綽簽書樞宻院王侍郎博文同知樞宻院子忠簡疇樞宻副使呂文靖之老也以司徒監脩國史兼譯經潤文使毎有軍國大事與中書門下樞宻院同議以聞正獻之老也復以司空同平章軍國事曽令綽之為簽書宣靖猶康寜遂就飬東府士林尤以二家為盛事
  兄弟秉政國初至政和凡七家陳文忠尭叟樞宻使弟文恵堯佐宰相三韓已見二呂已見二范已見呉正肅育叅知政事弟正憲充宰相蔡太師弟元度卞知樞宻院鄧觀文洵仁尚書右丞弟少保洵武知樞宻院
  祖孫秉政國初至紹興凡四家梁丞相適孫才甫子羙中書侍郎呂正獻孫舜徒好問尚書右丞富文忠孫季申直柔同知樞宻韓儀公孫似夫肖胄簽書樞宻
  叔姪秉政國初至大觀凡三家呂文穆䝉正宰相姪文靖已見胡文恭宿姪宗愈尚書右丞林文節希同知樞宻姪攄中書侍郎
  初置觀文殿大學士也詔自今非嘗歴宰相不除著為令宣和七年先公自北門召為上清寳籙宮使忽有此授方引故事退避㑹北鄙之警有詔復留明年京師解嚴復召為中書侍郎遂拜相時前告猶寄北京左藏庫淵聖遣中使取以賜先公先公復力辭曰臣今忝備宰輔於此告受與不受未有損益然所以終不敢當者葢以除授之日猶未經歴其於彜制終有所妨重失此名於天下也儻聽臣言使中外聞之知朝廷於祖宗法度無有大小率循惟謹顧不美乎上終不許先公不得已受之謝表略曰知章兩命之兼榮足為盛事張説大稱之獲免有媿前脩葢謂是也
  唐以宰相兼太清宮使本朝祥符間亦以首相領玉清昭應宫使又置景靈宫㑹靈祥源觀使以次相及樞宻使次第領之執政為副使侍從為判官天聖初昭應宫災始罷輔臣宮觀等使名政和中詔天下咸建神霄玉清萬壽宮復置使宰相使相領之執政為副使侍從為判官判官惟盛章嘗以開封尹領之它未嘗命而天下郡守皆兼管句通判兼同管句雖前二府領州亦如之葢欲重其事也
  輔臣既罷領宫觀使其後惟以使相節度宣徽使為之無所職掌奉朝請而已熈寜間又有以使居外者王荆公以使相領集禧觀使居金陵張文定公以宣徽南院使領西太一宫使居睢陽之類皆優禮也元祐間梁左丞燾罷政事除資政殿學士特創同醴泉觀使之名以命之梁公言故事無以學士領宫觀使者且同使之名前所未有力辭不受然自是前二府徃徃以學士直為宫觀使而同使之名不復除矣
  故事非宰相不為僕射雖樞宻使必嘗歴宰相乃得之天禧三年南郊親祠禮畢輔臣咸進官時丁晉公以吏部尚書㕘政事當遷乃以撿挍太尉兼本官為樞宻使而端揆之尊不可得也神宗即位覃㤙時王懿恪拱辰以端明龍圗兩學士吏部尚書留守北京當遷乃以為太子少保而兩學士如故官制行僕射為特進崇寜間許沖元太尉始以中書侍郎為之其後踵之鄭太宰鄧少保皆以知樞宻院為之薛肇明以門下侍郎為之靖康初復祖宗法度時薛獨存因改授金紫光禄大夫
  王銍言周世宗既定三關遇疾而還至澶淵遲留不行雖宰輔近臣問疾者皆莫得見中外恟懼時張永徳為澶州節度使永徳尚周太祖之女以親故獨得至臥内於是羣臣因永徳言曰天下未定根本空虛四方諸侯惟幸京師之有變今澶汴相去甚邇不速歸以安人情顧憚朝夕之勞而遲囬於此如有不可諱奈宗廟何永徳然之承間為世宗言如羣臣㫖世宗問曰誰使汝為此言永徳對羣臣之意皆願如此世宗熟視乆之歎曰吾固知汝必為人所教獨不喻吾意哉然吾觀汝之窮薄惡足當此即日趣駕歸京師嗚呼天命方有所属固非人謀之所能間也
  五代之亂天下無復學校皇朝受命方削平四方故於庠序之事亦未暇及宋城富人曹誠者獨首捐私錢建書院城中前廟後堂旁列齋舎凡百餘區既成𨖟楚丘戚先生主之先生名同文生唐天祐中歴五代入本朝皆不仕以文學行義為學者師及是四方之士争趨之曹氏益復買田市書以待來者先生乃制為學規凡課試講肄勸督懲賞莫不有法寜親歸沭與親戚還徃莫不有時而皆曲盡人情故士尤樂從焉由此書院日以寖盛事聞京師有詔賜名應天府書院先生沒門人私諡為正素先生其子綸復以儒學顯歴事太宗真宗兩朝官至樞宻直學士先生之規後傳於時及建太學詔取以㕘定學制予㓜時猶及見之書院即今之國子監也
  唐節度使初皆領一道故以本道為名若河西河南劔南關内之類是也厥後分鎮寖多所領不能盡有一道則以其地為名若安西朔方渭北隴右之類是也又有合數州以為名者若魏博淄青澤潞徐泗之類是也或因其有功則錫軍號以旌之若振武鎮國天雄定難之類不可悉數由五代以還至於國朝所錫益多凡曰節鎮皆曰某軍某軍而孟州曰河陽三城襄陽府曰山南東道太原府曰河東鳯翔府曰鳯翔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州曰淮南江陵府曰荆南成都府曰劔南西川潼川府曰劔南東川興元府曰山南西道總九州府獨因舊以為名亦出於偶然本不以地望有所輕重然凡建節者反以是數州為重非親王尊屬與勲望重臣莫或得之故韓魏公以司徒領淮南曽魯公以司空領河陽三城文潞公以太師領河東皆以為重也
  唐之方鎮得專制一方甲兵錢穀生殺予奪皆屬焉權任之重自宰相之外它官葢無與比故其始拜也降麻告廷與宰相同而賜節鑄印之理又為特異誠以其任重故寵之本朝既削方鎮之權節度使不必赴鎮但為武官之秩間以寵文臣之勲舊内則為宫觀使外則别領州府而已至宗室戚里又止於奉朝請無復職掌而告廷賜節鑄印之禮猶踵故事至於今循之不革諸路經略安撫使雖非唐方鎮之比然亦大將之任也而命之與列郡守臣畧等間命宣撫使葢古之元帥也直以勑授尤為失之
  國初節度使猶有赴治所者謂之歸鎮以為異禮仁宗朝夏鄭公以平章事領三城節為西京留守以洛陽地當孔道日有將迎之勞表請歸鎮略曰凡叨建節之行頗以歸鎮為重葢謂是也
  蘇子容丞相始為南都從事時杜正獻公方致仕居南都見蘇公大噐之為道其平生出處本末甚詳曰子異時所至亦如老夫願勉旃自愛蘇公唯唯謝之先是鄭獻公既罷政出知兖州未㡬請老遂以太子少師致仕復三遷為太師而薨享年八十其後蘇公更踐中外其先後蚤晚多與杜公相似至免相也亦出知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州未㡬請老復召為中太一宫使請不已乃以太子少師致仕遷太保而薨享年八十有二年壽官品又略同焉又熈寧間蘇公以集賢院學士守杭州時梁況之左丞方以朝官通判明州之官道出錢塘蘇公一見異之留連數日待遇甚厚既别復遣介至津亭手簡問勞且以一硯遺之曰石硯一枚留為異日玉堂之用梁公莫喻其意亦姑謝而留之自爾南北不復相見亦㤀前事矣元祐六年梁公在翰苑一夕宣召甚急將行而常所用硯誤墜地碎倉卒取他硯以行既至則面授㫖尚書左丞蘇某拜右僕射梁公受命退歸玉堂方抒思命詞涉筆之際視所攜硯則頃年錢塘蘇公所贈也因恍然大驚是夕梁公亦有左丞之命他日㑹政事堂語及之蘇公一笑而已世謂貴人多識貴人葢以謂閲人多而識之然窮逹壽夭則或有可知之理而能纎悉如是二事者殆不可測也
  劉噐之待制對客多黙坐徃徃不交一談至於終日客意甚倦或請去輙不聽至留之再三有問之者曰人能終日矜莊危坐而不欠伸欹側者葢百無一二焉其能之者必貴人也葢嘗以其言騐之誠然
  韓康公王荆公之拜相也王岐公為翰林學士被召命詞既授㫖神宗因出手札示之曰已除卿㕘知政事矣國朝以來因命相而遂用草制學士補其處如此者甚多近嵗亦時有之世謂之潤筆執政
  本朝節度使雖不赴鎮然亦别降勅書宣諭本鎮軍民而為節度使者亦自給牓本鎮謂之布政牓親王亦翰苑為之近不復見矣
  元豐官制雖以侍中中書令尚書令為三省長官然未有為之者元祐初既召文潞公還朝以其名位已崇難所以處之者時司馬温公已拜左相而右相韓玉汝適去位宣仁后遂欲以潞公為右相謀之温公公曰文某歴事累朝年踰八十且其再為相時臣猶為小官今顧居其上不可因請自為右相而請以潞公為左相宣仁復難之於是用呂許公故事以本官同平章軍國重事且詔一月兩赴經筵六日一入朝因至都堂與執政商量事如遇有軍國機要事即不限時並令入預㕘决其餘公事只委僕射以下簽書發遣其後呂申公為右相請退甚力宣仁欲堅留之顧憐其老欲以為攝太保同平章軍國事手札以問范忠宣忠宣以為攝字從來止施於祠祭非所為官稱若别更一字而使毎至都堂不限時出東府執政有議事於便門過就之若議事遲乆令堂厨具食如此則事皆曲盡稱國家尊賢優老之意矣宣仁復手札謂以呂某徳望欲使兼一保傅官務要外恊人望實益勸講然其官去保傅甚逺欲以為行太保事如何忠宣復對曰謹按國朝典故天禧中宰臣王旦元是太保平章事以病乞退加太尉侍中今公著官是光禄大夫職是右僕射若以僕射加司空則與王旦相近於典故不逺若欲有益勸講則平章事乃是執政自當十月一赴經筵不必帶行太保事四字矣於是始定議云
  國朝宰相樞宻使必以侍郎以上為之若官舊尊則守本官官卑則躐遷侍郎官制行初相止除大中大夫崇寜後必超進數官政和以後至有徑遷特進者靖康初呉少宰敏初相自中大夫躐遷銀青光禄大夫引故事自言於是改大中大夫就職
  慶歴間賈文元為昭文相陳恭公為集賢相㑹乆旱引東漢䇿免三公故事自言是時呉正肅為㕘知政事與文元不恊數争議上前及此中丞髙若訥以為大臣不肅故雨不時若而文元亦自請故與正肅偕罷而恭公進位昭文猶申前請乃降授給事中而輔政如故二㕘宋元憲自給事中降諫議丁文簡自工部侍郎降中書舍人數月而復云
  國朝㕘知政事樞宻副使必以諫議大夫為之權御史中丞亦然熈寜中始有本官帶待制權中丞者官制後初拜執政遷中大夫而中丞不復遷官矣
  祖宗時侍從官或被寄任徃徃優進職名不復計資望之淺深慶歴中歐陽文忠公為知制誥纔數月出為河北都轉運使即拜龍圗閣直學士其有既命而以事不行者則隨亦改授他職紹聖間猶如此彭器資尚書自權吏部尚書授寳文閣直學士知成都府辭行乃改待制知江州權尚書補外正合得待制故也
  按歐陽文忠公慶歴制草序曰除目所下率不一二時已廹丞相出故不得專一思慮工文字以盡道天子難喻之意而還誥命於三代之文又劉原甫侍讀墓誌稱其文章尤敏贍嘗直紫徽閣一日追封皇子公主九人方將下直為之立馬却坐一揮九制凡數千言文辭典雅各得其體由是言之則是除目既下必用是日草詞且不得從容下直而為之也元祐初林子中樞宻除中書舎人言者論其非因及張𮟏明中書曰昨日聞主者督撰希告詞甚急意璪之為謀欲希早受命成其姦黨也則命詞之限當元祐時已不得如前者之廹矣翟公㢲資政居政和間詞命獨為一時之冠然文思遲澀尤惡人趣之有趣之者輒黙誌其旁凡一趣則故遲一日有遷延至旬餘者其後人稍聞之莫敢復趣矣
  帝者之女謂之公主葢因漢時之舊歴代循焉未之有改也政和間始采周之王姬之稱而改公主曰帝姬郡主曰宗姬縣主曰族姬議者謂姬葢周姓猶齊女曰齊姜宋女曰宋子皆因其姓而繫之國不曰周姬而曰王姬者葢别於同姓諸侯魯姬衛姬耳國家趙氏乃當曰帝趙不得曰帝姬若以姬為婦人之美稱則尤不可漢書髙五王傳諸姬生趙幽王友顔師古注曰諸姬總言衆妾之稱又非所以稱帝女也命婦封號亦政和間所改始因夫人之名而凡謂之人獨孺人者本稱婦人之名其它則見於書傳者皆通謂男子至碩人俁俁有力如虎執轡如組又非所以為婦人之號也小君之稱稽據甚明設欲多其等級者莫若采魏晉間鄉君亭君之目而増之則猶為有據也公主之號建炎初已復之予在司封欲援此為例并復命婦封號而或者以謂非事之急故止
  舊制諌議大夫積十一轉而至僕射二府乃七轉及官制行大中大夫七轉至特進而不分庶官與二府元祐中始令正議光禄銀青光禄金紫光禄大夫並置左右分為二資於是復十一轉而至特進紹聖以後因之不改政和中増置通奉正奉宣奉三階而罷分左右止十轉至特進而庶官二府並循此制葢祖宗以來二府不磨勘故毎優遷紹興新書乃并二府有磨勘法然亦未嘗舉行也
  石林公言吳中俚語若等人易得乆瞋人易得醜雖鄙亦甚有理
  祖宗時凡官僕射及使相以上領州府則稱判元符末章僕射罷相以特進守越州止稱知葢謫也宣和中余太宰深以少傳節度使守福州復稱知靖康初白太宰時中守壽春府李太宰邦彦守鄧州始復故事稱判建炎中呂僕射頥浩以使相守池守潭守臨安皆稱知趙丞相鼎官本特進再罷相初以節度使守紹興後改本官守泉皆稱知近嵗孟郡王忠厚以使相守鎮江亦稱知後改婺州㑹髙開府世則亦守温州稱判而孟亦改判婺州云
  國朝翰林學士多以知制誥乆次而以稱職聞者為之劉原甫居外制最乆既譽望髙一時故士論咸以為宜充此選而劉亦雅自負以為當得之然乆柅不得進逮出典兩郡還朝復居舊職且十年矣終不用乆之復請外補於是以翰林侍讀學士知永興軍頗怏怏不自得一日顧官屬曰諸君聞殿前指揮使郝質乎已拜翰林學士矣或以為疑者徐笑曰以今日之事凖之固當如此耳
  國家之制食邑滿萬户乃封國公惟見任宰相與官為三公者則通計實封滿萬便封國公杜正獻公既致仕因郊祀當加恩而食邑未滿萬户特詔封祁國公葢異禮也其後遺表有曰非萬户而忝賜履之封自三少而席司成之重葢謂是云
  楊文公億初入館時年甚少故事初授館職必以啓事謝先逹時公啓事有曰朝無絳灌不妨賈誼之少年坐有鄒枚未害相如之末至一時稱之
  故事臣僚封贈母祖母不問生歿並加太字曰太夫人太君政和間待制劉安上建言太者事生之尊稱也封母而别之所以致别於其婦既沒並祭於夫若加之尊稱則是以尊臨其夫也以尊臨夫於名義疑若未正自是始詔命婦追封並除去太字逮紹興新書復仍舊制晏尚書敦復領吏部援劉待制之言申明且引漢文帝紀七年冬十月令列侯太夫人夫人無得擅徴捕注謂列侯之妻稱夫人列侯死子復為列侯仍得稱太夫人葢此義也於是追封始不復稱太云按帝者之祖母稱太皇太后既升祔皆止稱皇后正此比也
  舊制執政以上始服毬文帶佩魚侍從之臣止服遇仙帶世謂之横金元豐官制始詔六曹尚書翰林學士並服遇仙帶佩魚故東坡謝翰林學士表曰寳帶重金佩元豐之新渥葢謂是也然武臣節度使班翰林學士上六曹尚書下至今止横金迨拜太尉則毬文佩魚葢㤙禮視執政故也
  元豐官制侍從官給事中以上乃服金帶中書舎人以下皂帶佩魚與庻官等大觀間始詔中書舍人諌議大夫待制皆許服紅鞓犀帶佩魚建炎間復置權六曹侍郎亦如之
  舊制借服不佩魚故繫銜止稱借紫借緋政和中王詔延康始建請借服皆佩魚如賜者從之然差勅止仍舊云可特差某職任仍借緋或借紫而已而其後繫銜者多自稱借紫金魚袋若借緋魚袋然終無所據也
  凡知州軍通判提㸃刑獄轉運判官知三京赤縣皆借緋知州提㸃刑獄自服緋者仍借紫轉運使副知節鎮州雖不服緋亦借紫謂之隔借自節鎮轉運副使改授列郡亦借紫謂之帶借中間嘗厯他官則不
  舊制凡特賜緋章服皆服塗金寳瓶帶三日職事官唯侍御史初除則例賜緋餘非特恩未有賜者
  本朝封爵徒為虛名户累數萬雖號實封者亦初無其實故有司亦不甚以為輕重若非自請則文臣例封文安武臣例封武功宗室例封天水名號重複不可稽考予以為雖異於古之裂地而封者然馭貴之意則均也謂宜略依古制非有功不封已封之縣不再以封則庻㡬其稍重矣故事文臣官至卿監官武臣官至横行而勲加至上柱國乃加封邑其後罷勲官而寄禄纔至奉直大夫横行以上便加封邑則宜其衆也
  集賢院學士初無班品與諸直館頗同然自執政侍從皆通為之如吳正肅公育自資政殿大學士改授集賢院學士判西京留司御史臺劉原父自翰林侍讀學士改集賢院學士判南京留司御史䑓皆以職閒無事故也其後李周自權侍郎罷除集賢院學士始有㫖曽任六曹侍郎者立班在大中大夫之上奏薦班列並同待制紹聖元年又詔曽任權侍郎以上者立班雜壓封贈在中㪚大夫之上其餘恩數儀制並依中㪚大夫餘人立班雜壓在中㪚大夫之下䕃補依朝議大夫官髙者從本條二年罷館職易為集賢殿脩撰政和中改集賢殿為右文今右文殿脩撰是也
  許少伊右丞宣和間初除監察御史夜夢緑衣而持䨇玉者隨其後未幾劉希范資政珏繼有是除靖康初為太常少卿復夢緋衣而持䨇玉者隨其後未幾劉亦繼為奉常時劉以淵聖登極恩初易章服也
  舊制宰相官僕射以上勑尾不書姓葢用唐故事也元豐官制僕射為宰相故不計寄禄官之髙下皆不書姓云
  本朝公卿多有知人之明見於擇壻與辟客葢趙叅政昌言之壻為王文正旦王文正之壻為韓忠憲億呂恵穆公弼呂恵穆之壻為韓文定忠彦李侍郎虛已之壻為晏元獻殊晏元獻之壻為富文忠弼楊尚書察富文忠之壻為馮宣徽京陳康肅堯咨之壻為賈文元昌朝曾宣靖公亮王文正曽守鄆辟龎荘敏籍為通判龎荘敏守并辟司馬温公為通判范文正公為陜西招討使辟田樞宻況孫威敏沔並為判官歐陽文忠公為掌書記歐陽公辭不就復請張文定公方平亦辭富文忠公守并請韓黄門維為屬王文安公堯臣安撫陜西辟蔡樞宻挺自隨如此之類甚多不可悉數皆㧞於稠人之中故其人居位風節徃徃相似前代所不及也
  童貫既敗籍其家貲得劑成理中丸幾千斤他物稱是此與胡椒八百斛者亦何異邪
  舊制進士登科人初官多授試秘書省校書郎故至今新擢第人猶稱秘校祖宗朝進士上三名皆授將作監丞通判故至今猶稱狀元為監丞
  唐東都有尚書省留守兼判其餘百司略如京師居其官者謂之分司大抵皆閒秩故當時有詩云猶被妻孥教漸退莫求致仕且分司是也
  本朝三京雖置御史䑓國子監執政侍從庻官迭居之職事甚簡御史䑓則行香拜表日押班國子監則出納錢糧而已故未置宫觀時士大夫多自請以為休息之地官制行後士大夫猶有自請分司者近嵗唯責降而已然不必居本京葢無供職之所故也
  舊制文臣丁憂起復必先授武官葢用墨縗從戎之義示不得已也故富鄭公以宰相丁憂起復初授冠軍大將軍餘官多授雲麾將軍近嵗起復者直授故官
  國朝創立諸閣以藏祖宗御製毎閣皆置學士直學士待制謂之侍從官然學士直學士例以閣名為官稱惟天章難以為稱初置時嘗以王贄為直學士其後不復有止除待制而已初諸閣唯龍圗有直閣館職之乆次與帥臣監司之有勤勞者乃得之然初無班綴也其後諸閣例置始編入雜壓與諸修撰通謂之貼職為之者衆矣
  范文正公為陜西招討使也以邊兵訓練不精葢無專任其責者又部署鈐轄等權任相亞莫相統一故毎有事宜職卑者付以懦兵逼逐先出位髙者各據精兵逗留不進是以屢致挫敗於是首分鄜延路兵以為六將將各三千餘人選路分都監及駐泊都監等六人各監教一將兵馬又選使臣指揮使十二人分𨽻六軍專掌教閲毎指揮選少壯勇健者二十五人先教之以弓弩短兵俟其技精則補為教頭毎人却俾分教十人以次相授一季之後盡成精兵遇有冦警少則路分都監將所部先出多則鈐轄都署領兩將或三將以出更出迭入約束既定總領不貳勞逸又均人樂為用邊偹寖修宼不敢犯矣其後諸路皆用此制熈寜將法葢本范公之遺意也
  唐之政令雖出於中書門下然宰相治事之地别號曰政事堂猶今之都堂也故號令四方其所下書曰堂帖國初猶因此制趙韓王在中書權任頗專故當時以為堂帖勢力重於勅命㝷有詔禁止其後中書指揮事凡不降勅者曰劄子猶堂帖也至道中馮侍中拯以左正言與太常博士彭惟節並通判廣州拯位本在惟節之上及覃恩遷員外郎時冦萊公為叅知政事知印以拯為虞部惟節為屯田其後廣州又奏仍使馮公繫銜惟節之上中書降劄子處分升惟節於上仍特免勘罪至是拯封中書劄子奏呈且論除授不當并訴免勘之事太宗大怒曰拯既無過非理遭降資免勘雖萬里之外争肯不披訴也且前代中書有堂帖指揮公事乃是權臣假此名以威福天下太祖已令削去因何却置劄子劄子與堂帖乃大同小異耳張洎對曰劄子是中書行遣小事文字猶京百司有符牒關刺與此相似别無公式文字可指揮常事帝曰自今但干近上公事湏降勅處分其合用劄子亦當奏裁方可行遣至元豐官制行始復詔尚書省已被㫖事許用劄子自後相承不廢至今用之體既簡易降給不難毎除一官逮其受命至有降四五劄子者葢初畫㫖而未給告先以劄子命之謂之信劄既辭免而不允或允又降一劄又或不候受告而俾先次供職又降一劄既命其人又必俾其官司知之則又降一劄謂之照劄皆宰執親押欲朝廷之務簡難矣然予觀近代公卿文集中凡辭免上章止云准東上閤門告報則是猶未有信劄也今諸路帥司指揮所部亦用劄子其體與朝廷略同然下之言上其非狀者亦曰劄子名同而實異不知其義何也
  國朝之制凡降勅處分事皆有詞其體與詔書相類知制誥行皆用四六文字元豐官制行罷之
  富韓公之薨也訃聞神宗對輔臣甚悼惜之且曰富某平生强項今死矣誌其墓者亦必一强項之人也卿等試揣之已而自曰方今强項者莫如韓維必維為之矣時持國方知汝州而其弟玉汝丞相以同知樞宻院預奏事具聞此語汗流浹背於是亟遣介走報持國於汝州曰雖其家以是相囑慎勿許之不然且獲罪先是書未到富氏果以墓誌事囑持國既諾之矣乃復書曰吾平生受富公厚恩常恨未有以報今其家見託義無以辭且業已許之不可食言雖因此獲罪所甘心也卒為之初持國年幾四十猶未出仕㑹富公鎮并門以帥幙辟之遂起其相知如此
  國朝故事文臣必帶直學士職乃服金帶熈寧中薛師正樞宻方以啇利被眷自天章閣待制權三司使始特膺是賜未幾韓荘敏丞相以龍圖閣待制為樞宻都承㫖繼得之政和宣和之間至有以庶官被賜者紛紛甚多不可殫紀名器之濫於是為極云
  傅獻簡公在英宗朝以諌官與吕獻可諸公論濮園稱號事甚切章凡十餘上未止㑹出使契丹既還而諸公皆已坐異議謫去而公獨遷侍御史知雜事公固辭曰臣今不獨不能與建議者同列於朝至如茍隨妄計者臣且不忍張目視之况與之同臺共職哉於是出知和州後數年丁憂服闋至京府時王荆公用事素善公謂公曰方今紛紛俟公來乆矣方議以待制知諌院還公公謝曰新法世不以為便誠如是當力論之平生未嘗欺敢以告荆公大怒乃以為直昭文館判流内銓未幾補外再閲嵗凡六徙困於道塗知不為時所容遂自請提舉西京崇福宫未幾復坐事奪官稍復監黎陽倉公日視事必親不以嘗清顯自待雖家人不見其憂愠色任滿管勾中嶽廟築室濟源盤谷蒔竹木㳺詠其間一時名士為之賦詩者甚多許洛舊老與之徃來悠然自適若將終身者再任管勾崇福宫元祐初還朝益不苟合乆之乃自吏部尚書遷中書侍郎凡二年薨于位
  皇祐初胡文恭公宿為知制誥封還楊懐敏復除内侍副都知詞頭不草翊日上謂宰相曰前代有此故事否文潞公對曰唐給事中袁髙不草盧杞制書近年富弼亦曽封還詞頭上意乃解而改命舎人草制已而䑓諌亦論其非其命遂寢而舍人封還詞頭者自爾相繼葢起於富成於胡也
  左右史雖日侍上側然未嘗接語欲有所論必奏請得㫖乃可元豐中王右丞安禮權脩起居注始有詔許直前奏事左右史許直前奏事葢自此始
  蘇黄門子由熈寧二年以前大名府推官上書論事神宗覽而悦之即日召對便殿訪問乆之面擢為條例司屬官故事選人未得上殿者自此遂為故事云
  吕申公素喜釋氏之學及為相務簡静罕與士大夫接惟能談禪者多得從容於是好進之徒徃徃幅巾道袍日逰觀寺隨僧齋粥談説禅理覬以自售時人謂之禪鑽云
  進士以累舉推恩特召廷試已而唱名次第賜進士或同學究出身或試監主簿諸州文學長史四門助教攝諸州助教謂之特奏名自景徳二年始是嵗進士第一人李文定丞相也其後亦有補三班借職者逐時不同然試而不中選罷歸職也顧憐其老而無成而遂捐一官與之此葢國朝忠厚之政也故事進士唱名宰執從官侍立左右有子弟與選者唱名之次必降階稱謝搢紳間頗以為榮事建炎初車駕在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州㑹放進士時楊中立龍圗以侍讀侍立而其子遹以特奏名預唱名中立亦降階稱謝時遹之年已五十餘中立七十餘矣前此所無也















  却掃編卷上
<子部,雜家類,雜說之屬,却掃編>



  欽定四庫全書
  却掃編卷中       宋 徐度 撰
  國朝以來凡政事有大更革必集百官議之不然猶使各條具利害所以盡人謀而通下情也熈寧初議貢舉北郊猶如此後厭其多異同不復講及司馬温公為相欲増損貢舉之法復將使百官議因自建經明行修使朝官保任之法欲并議之草具將上先與范丞相謀范公曰朝廷欲求衆人之長而元宰先之似非明夷涖衆之義若已陳此書而衆人不隨則虚勞思慮而失宰相體若衆人皆隨則相君自謂莫已若矣然後諂者得志于其間而衆人黙而退媚者既多使人或自信如莫已若矣前車可鑒也不若清心以俟衆論可者從不可者更俟衆賢議之如此則逸而易成有害亦可改而責議者矣若先漏此書之意則諂者更能増飾利害迎于公之前矣温公不聽卒白而行之范氏家集載此書甚詳
  故事宰輔領州而中使以事經繇必傳宣撫問宣和間先公守南都地當東南水陸之衝使傳絡繹不絶一嵗中撫問者至十數故嘗有謝表曰天闕夢囬必有感㤙之淚日邊人至常聞念舊之言後因生日府掾張矩臣獻詩曰幾囬天闕夢十走日邊人葢用表語也矩臣退傅家好學喜為詩先公為相時欲稍薦用之已卒矣
  舊制凡掌外制必試而後命非有盛名如楊文公歐陽文忠蘇端明未嘗輒免故世尤以不試為重然故事茍嘗兼攝雖僅草一制亦復免試渡江後從班多不備官故外制多兼攝者及後為真皆循例得免近嵗有偶未兼攝而徑除者又特降㫖免試焉
  國朝宰相執政既罷政事雖居藩府恩典皆殺政和中始置宣和殿大學士以蔡攸為之俸賜禮秩悉視見任二府其後踵之者其弟脩其子行而孟昌齡王革髙伸亦繼為之然皆領宫觀使或開封府殿中省職事未嘗居外及革出鎮大名仍舊職以行而恩典悉如在京師其後蔡靖以資政殿學士知燕山府乆之亦進是職再任恩數加之雖前宰相亦莫及矣
  先友崔陟字浚明年未二十舉進士待試京師一夕夢人告曰汝父攘羊恐不復見汝登科矣及寤意大惡之既果被黜還家見有羊毛積後垣下問何自得之其父曰昨有羊突入吾舍者吾既烹而食之矣陟因大驚而不敢言所夢未幾其父卒後數年乃登第後坐元符末上書論時事編入黨籍仕宦連蹇不進先公領裕民局辟為檢討官未幾局罷後以宿州通判終
  宗室士⿰字明發少好學喜為文多技藝嘗畫韓退之皇甫持正訪李長吉事為髙軒過圗極蕭灑一時名士皆為賦之又嘗學書於米元章予嘗見所藏元章一帖曰草不可妄學黄庭堅鍾離景伯可以為戒而魯直集中有答僧書云米元章書公自鑒其如何不同蘇翰林𤣥論也乃知二公論書素不相可如此
  程嗣真字儒臣文簡公之子也少喜學書自謂獨得古人用筆之妙嘗評近代能書者曰蘇才翁書筆勢遲怯吳越人無識頗學之自余為辨之後此間人亦知非也蔡君謨但能模學前人㸃畫及能草字而已周子發書妙出前輩至於草書殊未得自悟之意古人自悟者惟張旭與余而已錢塘關氏蓄其書數巻信為髙古今世不復見矣
  張友正字義祖退傅鄧公之子自少學書常居一小閣上杜門不治他事積三十年不輟遂以書自名神宗常評其草書為本朝第一予頃在館中與其族孫巨山同舎嘗出所藏義祖家書數卷毎幅不過數十字便了詞語皆如晉宋間人葢閲古書之乆不自知其然也
  杜岐公既致仕還家年已七十始學草書即工余嘗於其孫鼎家見一帖論草書曰草書之法當使意在筆先筆絶意在為佳耳筆勢縱逸有如飛動紙尾書時年七十八字又見有少時所節史記一編字如蠅頭字字端楷首尾如一又極詳備如禹本紀九州所貢名品略具蘇子瞻作李氏山房記言余猶及見老儒先生自言其少時欲求史記漢書而不可得幸而得之皆手自書日夜讀誦惟恐不及正此類邪
  蘇丞相子容留守南都劉丞相莘老簽書判官事時年尚少蘇公大器愛之元祐中劉公為右僕射兼中書侍郎蘇公為尚書左丞同秉政嘗因祠事各居本省致齋劉公有夜直中書省寄左丞子容公詩曰膺門蚤嵗預登龍儉幙中間託下風敢謂彈冠煩貢禹毎思移疾避胡公論文青眼今猶在報國丹心老更同夜直沉迷坐東省齋居清絶望南宫蘇公和曰五年班綴望䕫龍曽託帡幪庇雨風末路自憐黄髪老蚤時曽識黒頭公升沉不改交情見出處雖殊趣舎同謾扣蕪音答髙唱終慚下管應清宫蘇門下子由時為右丞亦和曰雷雨年年起卧龍穆然䑓閣有清風一時畫諾雖云舊晚嵗吁俞本自公松竹經寒俱不改鹽梅共鼎固非同新詩和徧東西府律吕更成十二宫時朝廷和此詩者甚衆徃徃見於名士文集中
  神宗患本朝國史之繁嘗欲重脩五朝正史通為一書命曽子固專領其事且詔自擇屬官曾以彭城陳師道應詔朝廷以布衣難之未幾撰太祖皇帝總叙一篇以進請繫之太祖本紀篇末以為國史書首其説以為太祖大度豁如知人善任使與漢髙祖同而漢祖所不及者其事有十因具論之累二千餘言神宗覽之不悦曰為史但當實錄以示後世亦何必區區與先代帝王較優劣乎且一篇之賛已如許之多成書將復幾何於是書竟不果成
  祖宗時諸路帥司皆有走馬承受公事二員一使臣一宦者屬官也毎季得奏事京師軍旅之外他無所預徽宗朝易名亷訪使者仍俾與監司序官凡耳目所及皆以聞於是與帥臣抗禮而脅制州縣無所不至于時頗患苦之宣和中先公守北門有王褒者宦官也來為亷訪使者在輩流中毎以公亷自喜且言素仰先公之名徳極相親事㑹入奏囬傳宣撫問畢因言比具以公治行奏聞上意甚悦行召還矣先公退語諸子意甚耻之故謝表有曰老若李鄘乆自安於外鎮才非蕭傅敢雅意於本朝長兄惇義之文葢具著先公之意也唐書李鄘𫝊為淮南節度使先是吐突承璀為監軍貴竉甚鄘以剛嚴治相禮憚稍厚善承璀歸數稱薦之召拜門下侍郎同平章事鄘不喜由宦倖進及出祖樂作泣下謂諸将曰吾老安外鎮宰相豈吾任乎至京師不肯視事引疾固辭改户部尚書
  方王氏之學盛時士大夫讀書求義理率務新竒然用意太過徃徃反失於鑿有稱老杜禹廟詩最工者或問之對曰空庭垂橘柚謂厥包橘柚錫 --(右上『日』字下一横長出,類似『旦』字的『日』與『一』相連)貢也古屋畫龍蛇謂驅龍蛇而放之菹也此皆著禹之功也得不謂之工乎
  崇寧初蔡太師持紹述之説為相既悉取元祐廷臣及元符末上書論新法之人指為謗訕而投竄之又籍其名氏刻之於石謂之黨籍碑且將世世錮其子孫其後再相也亦自知其太甚而未有以為説葉左丞為祠部郎從容謂之曰夢得聞天下有道則庶人不議今舉籍上書之人名氏刻之于石以昭示來世恐非所以彰先帝之盛徳也蔡大感寤其後黨禁稍弛而碑竟仆焉胡尚書直孺聞之歎曰此人宜在君側
  祖宗時有官人在官應進士舉謂之鎖㕔者謂鎖其㕔事而出而後世因以有官人登第謂之鎖中甚無義理
  漢書食貨志鹽鐵丞孔僅咸陽言山海天地之藏宜屬少府陛下弗私以屬大農佐賦願募民日給費因官器作鬻鹽官與牢盆注蘇林曰牢價直也今世言顧手牢如淳曰盆鬻鹽盆也鬻古煑字今煎鹽之器謂之盤以鐵為之廣袤數丈意盆之遺制也今鹽場所用皆元豐間所為製作甚精非官不能辦然亦有編竹為之而泥其中者烈火然其下而不焚物理有不可觧至如此
  韓忠獻公罷相初授守司徒兼侍中鎮安武勝軍節度使公引故事以為祖宗舊制惟宗室近屬方授兩鎮臣若踰越常制是開邇臣希望僣忒之源神宗不從固辭至于再三乃改授淮南節度使元豐間文潞公加兩鎮亦不敢拜
  陳正字無已世家彭城後生從其逰者常十數人所居近城有隙地林木閒則與諸生徜徉林下或愀然而歸竟登榻引被自覆呻吟乆之矍然而興取筆疾書則一詩成矣因掲之壁間坐卧哦詠有竄易至月十日乃定有終不如意者則棄去之故平生所為至多而見於集中者纔數百篇今世所傳率多雜偽唯魏衍所編二十卷者最善
  魏衍者字昌世亦彭城人從無已逰最乆葢髙弟也以學行見重于鄉里自以不能為王氏學因不事舉業家貧甚未嘗以為戚唯以經籍自娛為文章操筆立成名所居之居曰曲肱軒自號曲肱居士政和間先公守徐招寘書館俾余兄弟從其學時年五十餘矣見異書猶手自抄寫故其家雖貧而藏書亦數千卷建炎初死於亂平生所為文今世無復存者良可嘆也
  魏昌世言無已平生惡人節書以為茍能盡記不㤀固善不然徒廢日力而已夜與諸生㑹宿忽思一事必明燭繙閲得之乃已或以為可待旦者無已曰不然人情樂因循一放過則不復省矣故其學甚博而精尤好經術非如唐之諸子作詩之外他無所知也
  劉待制安世晚居南京客或問曰待制閒居何以遣日正色對曰君子進徳脩業唯日不足而可遣乎
  曽尚書楙喜理性之學中年提舉淮西學事逰五祖山憑欄怳若有所得者因為偈曰四大本空五䕃皆藴靈䑓一㸃常現圓明
  舊制輔臣典藩監司客位下馬就㕔上馬先公頃在北都時諸使者守此制甚謹毎相訪將起必牽馬就㕔索轎𠕂三乃敢登轎
  韓獻肅公再相其弟黄門公在翰苑當制其後曽丞相子宣拜相時其弟子開為翰林學士當制初子開除吏部郎中子固掌外制告詞子固為之近嵗中書舍人當制而兄弟有除授多引嫌俾以次官行
  新唐書初成時韓忠獻公當國以其出于兩人文體不一恐惑後世遂建請詔歐陽文忠公别加刪潤以一之公固辭獨請各出名從之王銍云
  劉羲仲字壯輿道原之子也道原以史學自名羲仲世其家學嘗摘歐陽公五代史之訛誤為糾繆以示東坡東坡曰徃嵗歐陽公著此書初成王荆公謂余曰歐陽公修五代史而不修三國志非也子盍為之乎余固辭不敢當夫為史者網羅數十百年之事以成一書其間豈能無小得失邪余所以不敢當荆公之託者正畏如公之徒掇拾其後耳
  乾徳二年以兵部侍郎吕餘慶薛居正並本官叅知政事先是已命趙普為相欲命居正等為之副而難其名稱詔問翰林承㫖陶榖下丞相一等者有何官對曰唐有叅知政事叅知機務故以命之仍令不宣制不押班不知印不升政事堂止令就宣徽使㕔上事殿庭别設塼位於宰相後勑尾署銜降宰相數字月俸雜給半之葢帝意未欲居正等名位與普齊也史臣錢若水等曰按唐故事裴寂為右僕射叅知政事杜淹為御史大夫叅議朝政魏徴為祕書監叅議朝政蕭瑀為特進叅議政事劉洎為門下侍郎叅知政事劉幽求為中書舍人叅知機務然並宰相之任也又髙宗嘗欲用郭待舉等叅知政事既而謂崔知温曰待舉等歴任尚淺未可與卿等同稱遂令於中書門下同承受進止平章事以此言之平章事亞於叅知政事矣今榖不能逺引漢御史大夫亞丞相故事為對翻以叅知政事為下丞相一等榖失之矣議者惜之余以謂凡此官稱皆唐一切之制非有髙下等級著為定令也亦何常之有至唐中葉以後雖左右僕射不兼平章事皆不為宰相則平章之重也乆矣故本朝因之既政事自中書門下出則平章事固中書門下之長官也御史䑓自為風憲之地今一旦以御史大夫厠於中書門下之列獨不為紊亂乎如必用漢制者則丞相以下舉易其名可也史臣之論亦未為允
  凡帶職諸學士結衘皆在官上待制脩撰乃在官下宣和間薛太尉昻罷節度使改授資政殿大學士時寄禄官已至特進故特結銜在官下其後遂為故事特進授學士結銜皆在下云
  詩人之盛莫如唐故今唐人之詩集行於世者無慮數百家宋次道龍圗所藏最偹嘗以示王介甫且俾擇其尤者公既為擇之因書其後曰廢日力於是良可歎也然欲知唐人之詩者眂此足矣其後此書盛行於世唐百家詩選是也
  陳叅政去非少學詩於崔鶠徳符嘗請問作詩之要崔曰凢作詩工拙所未論大要忌俗而已天下書雖不可不讀然慎不可有意於用事去非亦嘗語人言本朝詩人之詩有慎不可讀者有不可不讀者慎不可讀者梅聖俞不可不讀者陳無已也
  滕龍圗逹道布衣時嘗為范文正公門客時范公尹京而滕方少年頗不羈徃徃潜出狹邪縱飲范公病之一夕至書室中滕已出矣因明燭觀書以俟意將媿之至夜分乃大醉而歸范公陽不視以觀其所為滕略無懾懼長揖而問曰公所讀者何書也公曰漢書也復問漢髙祖何如人公逡廵而入
  劉丞相莘老初拜右僕射表略曰命相之難為邦所重惟皇盛世尤慎此官君臣賡歌今百三十載勲業繼踵裁五十二人劉公拜相實元祐五年庚午距今紹興十年庚中五十年矣繼踵為相者又二十有八人通前凡八十人焉
  王荆公司馬温公吕申公黄門韓公維仁宗朝同在從班特相友善暇日多㑹於僧坊徃徃談燕終日他人罕得而預時目為嘉祐四友
  吕太尉恵卿赴延安帥道出西都時程正叔居里中謂門人曰吾聞吕吉甫之為人乆矣而未識其面明旦西去必經吾門我且一覘之迨旦了無所聞詢之行道之人則曰過已乆矣而道旁多不聞者正叔歎曰夫以從者數百人馬數十行道中而能使悄然無聲馭衆如此可謂整肅矣其立朝雖多可議其才亦何可掩也
  太僕寺摠諸馬監斥賣糞土嵗入緡錢甚多常别籍之以待朝廷不時之需紹聖間宗室令鑠為太僕卿性勤吏事檢覈出納未嘗少怠吏不能欺居數年積錢倍於常時至數十萬緡一日與其貳以職事同對哲宗問聞馬監積錢甚多其數幾何令鑠唯唯再問則對曰容契勘别具奏聞既退其貳怪之問曰公平時鈎校簿書如此其勤今日上問奈何不以實對令鑠歎曰天子方富於春秋以區區馬監而聞積錢如此其多謂天下之富稱是吾故不對懼啓上之侈心也貳謝非所及此事先公言之
  政和中杜相充以列卿使遼時新更左右僕射為太宰少宰既至遼館伴者問南朝新定宰相官名亦有據乎杜曰曽讀周禮否遼人不悦曰周禮豈不嘗讀正以周官太宰卿一人則天官之長也小宰中大夫二人其屬耳安得相抗而為二宰哉杜無以應及還以失言被黜
  近嵗使相節度使惟加檢校封邑則降麻若除知判州府止舎人命詞領宫觀又止降勅
  唐中葉以後宰相兼判度支最為重任國朝𨳩寳五年嘗命叅知政事薛居正兼提㸃三司淮南江南諸路水陸轉運使吕餘慶兼提㸃三司荆湖廣南諸路水陸轉運使明年薛拜相仍領轉運使事又命平章事沈義倫兼提㸃劔南轉運使葢襲唐之遺制也仁宗朝司馬温公為諌官以天下財用不足建請置總計使用輔臣領之以總天下之財紹興初孟觀文庾以叅知政事兼總制户部財用然不入銜
  宣和中三公三孤皆具太師三人蔡京童貫鄭紳太傅一人王黼太保二人鄭居中蔡攸少師一人梁師成少傅一人余深少保二人鄧洵武楊戬
  景徳四年詔皇姪武信軍節度使惟吉立班在鎮安軍節度使石保吉之上惟吉保吉俱帶平章事而保吉先拜真宗令史館撿討故事准唐武徳中詔宗姓宜在同品官之上從之今職制令叙位以國姓為上雖非宗室而同姓皆居庻姓之右
  余頃見史院神宗國史藁富韓公傳稱少時范仲淹一見以王佐期之蔡太師大書其旁曰仲淹之言何足道哉
  宣和中王鼎為刑部尚書年甫三十時盧樞宻益盧尚書法原俱為吏部侍郎而並多髯王嘲之曰可憐吏部兩胡盧容貌威儀總不都盧尚書應聲曰若要少年並美貌湏還下部小尚書聞者以為快
  近世士大夫家祭祀多茍且不經惟杜正獻公家用其逺祖叔廉書儀四時之享以分至日不設倚卓唯用平面席褥不焚紙幣以子弟執事不雜以婢僕先事致齋之類頗為近古又韓忠獻公嘗集唐御史鄭正則等七家祭儀叅酌而用之名曰韓氏叅用古今家祭式其法與杜氏大略相似而叅以時宜如分至之外元日端午重九七月十五日之祭皆不廢以為雖出於世俗然孝子之心不忍違衆而㤀親也其説多近人情最為可行
  張文定公安道平生未嘗不衣冠而食嘗暑月與其壻王鞏同飯命鞏褫帶而已衫㡌自如鞏顧見不敢公曰吾自布衣諸生遭遇至此一飯皆君賜也享君之賜敢不敬乎子自食某之食雖衩衣無害也
  范忠宣公守許昌鄒侍郎志完為教授嘗因宴集吏請樂語公命鄒為之鄒辭以為備官師儒而為樂語恐非所宜公深引咎謝焉自是大相知元符中鄒以諌官論立后事由是知名然世所傳䟽其辭詆訐葢當時小人偽為之以⿲氵身攵怒者也其子柄後因賜對首辨此事且繳元疏副本上之詔以付史館予嘗得見之緩而不廹薫然忠厚之言也
  李修撰夔丞相綱之父也政和中除守南陽迓者至問帑廩所積幾何吏對尚可支半年夔驚曰吾聞國無三年之儲國非其國也今止半年何可為哉即日上章請宫祠
  趙畯字徳進宋城人少治易時龔深甫易觧新出世未多見畯聞考城一士人家有之則徒步徃見獨攜餅十數枚以行既至其門求見主人問以借書之事意頗以為難而命之飯畯辭曰所為來者欲見易觧耳非乞食也主人嘉其意方許就傳因館之一室中畯闔户晝夜寫錄飢則啖所攜之餅數日而畢歸書主人長揖而還先公應舉時與之同場屋其被黜之明日徃唁之叩門乆方應窺其何為則抄書如平時其勵志如此後數年始登科然迄以剛故寡所合先公初秉政薦為勅令所刪定官方改京秩晚節益不喜仕築室南都城北杜門不交人事有園數畝雜植花木日居其間鄉人目之為獨樂園然晚復再娶年頗相懸劉待制器之戯曰豈謂獨樂園中乃有少室山人乎建炎初鄉人競為遷徙計畯獨留鄉里自如及劉豫僣號起為郎官聞命不食數日而卒時年七十餘矣
  國朝應差遣多結銜在官上内則如樞宻使副使三司使外則如轉運使副使提㸃刑獄皆然官制後悉移在下惟奉使外國者猶如故近嵗皆在下矣
  呉少宰敏政和間為中書舎人年方二十八後為給事中罷宣和末年復召為給事中内禪之夕驟拜門下侍郎未幾遷知樞宻院明年遂拜少宰時三十八數月之間周歴三省樞宻院頃所未有也
  范僕射宗尹為叅知政事時年三十一拜相時三十二卒時三十九然有五子皆已娶婦兼有孫數人論者謂其享年雖不永而人間之事略備豈物理亦有乗除也歟
  劉貢甫舊與王荆公㳺甚欵荆公在從班貢甫以館職居京師毎相過必終日其後荆公為叅知政事一日貢甫訪之值其方飯使吏延入書室中見有藁草一幅在硯下取視之則論兵之文也貢甫性強記一過目輒不㤀既讀復寘故處獨念吾以庶僚謁執政徑入其便坐非是因復趨出待於廡下荆公飯畢而出始復邀入坐語乆之問貢甫近頗為文乎貢甫曰近作兵論一篇草創未就荆公問所論大概如何則以所見藁草為巳意以對荆公不悟其嘗見已之作也黙然良乆徐取硯下藁草裂之葢荆公平日論議必欲出人意之表茍有能同之者則以為流俗之見也
  蘇黄門子由南遷既還居許下多杜門不通賔客有鄉人自蜀川來見之伺𠉀於門彌旬不得通宅南有叢竹竹中為小亭遇風日清美或徜徉亭中鄉人既不得見則謀之閽人閽人使待于亭旁如其言後旬日果出鄉人因趨進黄門見之大驚慰勞乆之曰子姑待我於此翩然復入迨夜竟不復出
  范忠宣謫居永州客至必見之對設兩榻多自稱老病不能乆坐徑就枕亦授客一枕使與已對卧數語之外徃徃鼻息如雷客待其覺有至終日迄不得交一談者
  先公守南都時有直秘閣張山者開封人判留司御史䑓事年八十餘矣視聽歩履飲食悉如少壯或問何術至此曰吾無他術但頃常遇異人授一藥服之數十年未嘗一日輟耳其法用香附子薑黄甘草三物同末之沸湯㸃晨起空心服三四錢名降氣湯以為人所以多疾病者多由氣不降故下虛而上實此藥能𨗳之使歸下爾鄉人有效之者或反致虚弱葢香附子薑黄瀉氣太甚而然不知山何以獨能取效如此意其别有他術特託此藥以罔人及渡江見一武官王昇者亦七十餘矣康强無疾問何所服食則與山正同而後知人之於藥各有所宜不可強也
  唐史載姚崇為相與張説不協他日朝崇曵踵為有疾狀帝召問之因得留語又蔣伸為翰林學士宣宗雅曖信一日因語合㫖三起三留曰他日不復獨對卿矣伸不喻未幾以本官同平章事以此言之則唐宰相不得獨對矣本朝宰執日同進呈公事遇欲有所宻啓必先語閤門使奏知進呈罷乃獨留謂之留身此與唐制頗異
  趙康靖公槩既休致居鄉里宴居之室必寘三器几上一貯黄豆一貯黒豆一空又間投數豆空器中人莫喻其意所親問之曰吾平日興一善念則投一黄豆興一惡念則投以黒豆用以自警始則黒多於黄中則黄多於黒近者二念俱㤀亦不復投矣
  仁宗一日語輔臣曰聞富弼在青州以賑集流民為名聚衆十餘萬人且為變如何衆未及對時王文安公堯臣為㕘知政事越次進曰陛下何以知之仁宗曰姑言何以處無問所從得也公固請不已仁宗曰有内臣出使囬言之公曰富弼本以忠義聞天下豈應有此但内臣敢誣大臣而㒺主聽如是不治則亂之道也仁宗寤立黜宦者
  功臣號起于唐徳宗時朱泚之亂既平凡從行者悉賜號奉天元從定難功臣其後凡有功者咸被賜寖相踵為故事本朝循此制宰相樞宻使初拜賜焉叅知政事樞宻副使初除或未賜遇加恩乃有之刺史以上止加階勲勲髙者亦或賜中書樞宻賜推忠協謀同徳佐理餘官則推誠保徳奉義翊戴掌兵則忠果雄勇宣力外臣則純誠順化毎以二字協意或造或因取為美稱宰臣初加即六字餘並四字其進加則二字或四字多者有至十餘字又有崇仁佐運守正忠亮保順宣忠亮節之號文武迭用焉中書樞宻所賜若罷免或出鎮則改亦有不改者其諸班直禁軍將校賜拱衛供奉之號遇加㤙但改其名不過兩字元豐中神宗既累却羣臣尊號之請大臣將順因請并罷功臣之名詔從之近嵗始復以賜大將皆創為之名非復舊制矣
  元豐官制既罷館職獨置祕書監少監丞郎著作郎佐郎校書郎正字謂之祕書省職事官然不兼領他局專以校讎著撰為職元祐間復置館職又詔輔臣悉舉所知榮試於學士院已乃隨官秩資序或授以祕閣集賢校理或領内外職任不必專在館中校書郎正字凡試中者滿二年乃授校理紹聖初復罷之建炎間張㕘政守建請復召試館職然既試止除祕書省職事官而校理直院之職迄不復置葢考之不詳也
  元祐執政大抵欲㕘用祖宗官制既復館職又俾侍從官咸帶職為之任尚書二年乃除直學士御史中丞至諌議大夫滿一年除待制而以職為行守試時議者多以為無益事實而徒為紊亂然余觀元豐官制既職事官各有雜壓則既上者不可以復下故自六尚書翰林學士而除中丞六曹侍郎而除給舍諌議非不美而不免為左遷若使帶職而為之則無此嫌矣如蘇黄門自翰苑除中丞帶龍圗閣學士鄭閎中穆嘗為給事中後復以寳文閣待制為國子祭酒及前執政入為尚書皆帶殿學士之類既近於為官擇人之義且於人品秩無傷此則帶職為便其餘自依官制可也
  在京局務各隨其類有所𨽻給事中本通進銀䑓司之任則進奏院𨽻焉諌官以言為職所以通天下之壅塞則登聞鼓院檢院𨽻焉祕書省著作局掌書日歴則太史局𨽻焉太常禮樂之司則敎坊𨽻焉
  包孝肅公之尹京也初視事吏抱文書以伺者盈庭公徐命闔府門令吏列坐階下枚數之以次進取所持案牘徧閲之既閲即遣出數十人後或雜積年舊牘其間詰問辭窮葢公素有嚴明之聲吏用此以試且困公公悉峻治之無所貸自是吏莫敢弄以事文書益簡矣天府雖稱浩穰然事之所以繁者亦多吏所為本朝稱治天府以孝肅為最者得省事之要故也
  元祐初再復制科獨謝悰中格特賜進士出身補大郡職官悰具狀辭免云所有告勅未敢祗受而以祗為祗以受為授士大夫間傳以為笑諌官劉器之疏論之曰昔唐之省中有伏獵侍郎為嚴挺之所譏而罷今陛下方當右文之代初復制舉豈容有袛授賢良乎悰字公定希深之孫亦有文采袛授葢筆誤也
  熈寧間蘇丞相奉使契丹道過北京時文潞公為留守燕㑹欵洽公因問魏收有逋峭難為之語人多不知逋峭何謂蘇公曰聞之宋元憲公云事是木經葢梁上小柱名取有折勢之義耳蘇公以文人多用近語而未及此乃用是語為一詩紀席上之事獻文公曰髙燕初陪聽拊鼙清談仍許奏揮犀自知伯起難逋峭不及淳于善滑稽舞奏未終花十八酒行先困玉東西荷公徳度容狂簡故敢㤀懐去町畦
  公卿三品以上既薨其家錄行狀上尚書省請諡考功移太常禮院議定博士撰議考功審覆剌都省集合省官叅議具上中書門下宰臣判凖始錄奏聞敕付所司即考功錄牒以未𦵏前賜其家省官有異議者聽具議以聞然故事集議日請諡之家例設酒饌厥費不貲或者憚此因不復請景祐中宋宣獻公判都省建言考行易名用申勸沮而饗其私饋頗非政體請自今官給酒食從之然亦有其家不自請而人為之請而得諡者若楊侍讀徽之既卒乆之其外孫宋宣獻公為請而諡文莊宋尚書祁既薨張安道為請而諡景文張公既薨遺命毋得請而蘇黄門子由援此二例為言遂諡文定兵興以來請諡之禮幾廢張慤中書卒汪翰林藻為之請遂諡忠穆然有司自定而已非復集官叅議
  國朝以來凡諡者多襃其善而己未有貶其惡者惟錢文僖惟演初請諡博士張瓌議以為惟演嘗坐黨附外戚及妄議祔廟為憲司所糾左降偏郡位兼將相而貪慕權要因合敏而好學貪以敗官二法諡曰文墨其子曖訴于朝禮官議以為惟演自左降後能率職自新應追悔前過之法宜諡曰思其後曖等復訴不已竞改文僖陳執中丞相初請諡韓持國黄門時為博士合寵禄光大不勤成名二法諡之曰榮靈張文定公疏論其非因詔太常再議衆禮官議應不懈于位之法曰恭考功楊南仲請諡曰恭襄何剡宻直請諡為厲屯田員外郎黄師旦乞諡為榮尚書省衆議從恭詔從衆議
  凡侍從官以上乞致仕者雖優進官資而不許帶職熈寧中始許仕者仍帶舊職於是王懿敏公素首以端明殿學士致仕未幾歐陽文忠公又以觀文殿學士太子少師致仕㑹韓魏公寄詩賀之公和篇曰報國勤勞已蔑聞終身榮遇最無倫老為南畝一夫去猶是東宫二品臣侍從籍通清切禁嘯歌行作太平民欲知念舊君㤙厚二者難兼始兩人葢謂是也官制行職事官致仕仍許帶職事官著為令
  唐制禮部郎官掌百官牋表故謂之南宫舎人國朝常擇館閣中能文者同判禮部便掌牋表有印曰禮部名表之印王文恭珪初以館職為之其後就轉知制誥又就遷學士仍領辭不受曰御史中丞嵗時率百官上表而反令學士舍人掌詔誥之臣主為繕辭定草既輕重不倫亦事體未便今失之尚近可以改正欲乞檢㑹舊例以禮部名表印擇館職中有文者付之則名分不爽矣議者是之及官制行遂復唐之舊云
  李才元大臨仕仁宗朝為館職家貧甚僮僕不具多躬執賤役一日自秣馬㑹例賜御書使者及門適見之嗟嘆而去歸以白上上大驚異他日以語宰相遂命知廣安軍劉原甫為賦詩美其事熈寜中為知制誥坐封還李定除御史詞頭與宋次道蘇子容俱得罪於是名益重云待詔先生窮巷居簞瓢屢空方晏如自探井臼秣羸馬却整衣冠迎賜書王人駐車乆歎息天子聞之動顔色飽死曽不及侏儒牧民㑹肯輸筋力詔書朝出⿺辶𦮔萊宫繡衣還鄉由上𮕵君今已作二千石亦復將為第五公右原父贈才元詩也


  却掃編卷中
<子部,雜家類,雜說之屬,却掃編>



  欽定四庫全書
  却掃編卷下       宋 徐度 撰
  京城士大夫自宰臣至百執事皆乗馬出入司馬温公居相位以病不能騎乃詔許肩輿至内東門葢特㤙也建炎初駐蹕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州以通衢皆塼甃霜滑不可以乗馬特詔百官悉用肩輿出入
  范文正公自京尹謫守鄱陽作堂於後圃名曰慶朔未幾易守丹陽有詩曰慶朔堂前花自栽便移官去未曽開如今憶着成離恨秪託春風管勾來予昔官江東嘗至其處龕詩壁間郡人猶有能道當時事者云春風天慶觀道士也其所居之室曰春風軒因以自名公在郡時與之逰詩葢以寄道士云
  汪彦章言頃行淮西一驛舎中壁間有王荆公題字曰郵亭橋梁不脩非政之善飾厨傳以稱過使客又於義有不足如此足矣
  歐陽文忠公始自河北都轉運謫守滁州於瑯邪山間作亭名曰醉翁自為之記其後王詔守滁請東坡大書此記而刻之流布世間殆家有之亭名遂聞於天下政和中唐少宰恪守滁亦作亭山間名曰同醉自作記且大書之立石亭上意以配前人云
  東坡既南竄議者復請悉除其所為之文詔從之於是士大夫家所藏既莫敢出而吏畏禍所在石刻多見毁徐州黄樓東坡所作而子由為之賦坡自書時為守者獨不忍毁但投其石城濠中而易樓名觀風宣和末年禁稍弛而一時貴㳺以蓄東坡之文相尚鬻者大見售故工人稍稍就濠中摹此刻有苖仲先者適為守因命出之日夜摹印既得數千本忽語僚屬曰蘇氏之學法禁尚在此石奈何獨存立碎之人聞石毁墨本之價益増仲先秩滿攜至京師盡鬻之所獲不貲
  國朝財賦之入兩税之外多有因事所増條目甚繁當官者既不能悉其詳吏因得肆為姦利民用重困仁宗朝或請凡財賦窠名宜隨類併合使當官者易於省察可以絶吏姦論者皆以其言為然時程文簡公琳為三司使獨以為不可曰今隨類併合誠為簡便然既没其窠名莫可稽考他日有興利之臣必復増之則病民益甚矣於是衆莫能奪
  宗室令畤少有俊名一時名士多與之逰元祐間執政薦之(⿱𥫗亷)-- 簾前欲用以為館職曰令畤非特文學可稱吏能亦自精敏其為人材實未易得宣仁后曰皇親家惺惺者直是惺惺但不知徳行如何不如更少待於是遂止建炎間余避地饒州之徳興縣令畤時亦在焉自言如此
  國朝制科初因唐制有賢良方正能直言極諌經學優深可為師法詳明吏理逹於教化凡三科應内外職官前資見任黄衣草澤人並許諸州及本司觧送上吏部對御試䇿一道限三千字以上至咸平中又詔文臣於内外幕職州縣官及草澤中舉賢良方正各一人景徳中又詔置賢良方正能直言極諌博通墳典逹於教化才識兼茂明於體用武足安邊洞明韜略運籌决勝軍謀宏逺材任邊寄詳明吏理逹於從政等六科天聖七年復詔應内外京朝官不帶䑓省館閣職事不曽犯贓罪及私罪情理輕者並許少卿監以上奏舉或自進狀乞應前六科仍先進所業䇿論十卷卷五道𠉀到下兩省看詳如詞理優長堪應制科具名聞奏差官考試論六首合格即御試䇿一道又置髙蹈邱園沉淪草澤茂才異等三科應草澤及貢舉人非工商雜類者並許本處轉運司逐州長吏奉舉或於本貫投狀乞應州縣體量有行止别無玷犯者即納所業䇿論十卷巻五道看詳詞理稍優即上轉運司審察鄉里名譽於部内選有文學官再看詳實有文行可稱者即以文卷送禮部委主判官看詳選詞理優長者具名聞奏餘如賢良方正等六科熈寧中悉罷之而令進士廷試罷三題而試䇿一道建炎間詔復賢良方正一科然未有應詔者
  哲宗初眷遇范忠宣公最厚元祐末再相屬宣仁上僊以舊臣例請退上再三堅留之不可則以觀文殿大學士知陳州陛辭上面諭曰有所欲言附遞以聞至陳乆之時元祐用事之臣投竄江湖皆已踰嵗即上章懇論請悉放還其辭略曰竊見吕大防等竄謫江湖已更年祀未䝉㤙㫖乆困拘囚其人等或年齒衰殘或素縈疾病不諳水土氣血向衰骨肉分離舉目無告將恐殞先朝露客死異鄉不惟上軫聖懐亦恐有傷和氣恭惟陛下聖心仁厚天縱慈明豈有股肱近臣簮履舊物肯㤀軫惻常俾流離但恐一二執政之臣記其徃事嫉之太甚以謂今日之愆皆其自取啓廸之際不為詳陳殊不思吕大防等得罪之由只因持心失恕好惡任情以異已之人為怨讐以疑似之言為謗訕違老氏好還之戒忽孟軻反爾之言誤國害公覆車可鑑豈可尚遵前轍靡恤效尤哉章既上即束裝計程既逹且有命即大㑹僚佐中果被謫落職知隨州拜命畢交州事通判主席復就坐終宴而罷明日遂行
  王侍郎渙之常言乗車常以顛墜處之乗舟常以覆溺處之仕宦常以不遇處之無事矣
  東坡初欲為富韓公神道碑乆之未有意思一日晝寢夢偉丈夫稱是冦萊公來訪已共語乆之既即下筆首叙景徳澶淵之功以及慶歴議和頃刻而就以示張文潜文潜曰有一字未甚安請試言之葢碑之末初曰公之勲在史官徳在生民天子虛已聽公西戎北狄視公進退以為輕重然一趙濟能揺之竊謂能不若敢也東坡大以為然即更定焉
  王文安公堯臣登第之日狄武襄公始𨽻軍籍王公唱名自内出傳呼甚寵觀者如堵狄公與儕類數人立於道旁或嘆曰彼為狀元而吾等始為卒窮逹之不同如此狄曰不然顧才能如何耳聞者笑之後狄公為樞宻使王公為副適同時焉
  唐諸鎮節度使皆有上佐副使行軍長史司馬之類是也名位率與主帥相亞徃徃代居其任董晉以故相在宣武陸長源以御史大夫為之司馬裴晉公以宰相領彰義節度馬摠以刑部侍郎為之副使其後皆因補其處國朝咸平中張文定公齊賢以右僕射為邠寧環慶等州經略使兼判邠州而奏請户部員外郎直史館曽致堯為判官慶歴中西邊用兵始用夏英公以宣徽南院使為陜西經略招討使而韓魏公范文正公皆以雜學士為副使又别置判官皆唐之上佐類也其後逐路設經略安撫使亦置判官一員兵罷皆省熈寧中吕汲公建言今縁邊經略使獨任一人而無僚佐謀議之助雖有副總管鈐轄之屬皆奉節制備行陣非有折衝决勝之略預於其間朝廷毎除一帥幸而能得者則一路兵民實受其賜不幸不才與焉則是以三軍之衆一聽庸人所為也請諸路經略使各置副使或判官一人朝廷選差素有才略職司以上人充叅謀一人委經略使奏辟知邊事有謀略知縣以上人充葢自古設官必置貳立副者所以紓危難而適時用聚聰明而濟不及也如此則可用之士不以下位而見遺中材之帥又以人謀而獲濟兼得以博觀已試之効以備緩急之用不報建炎三年詔兩浙西路江南東路江南西路各置安撫大使浙西治鎮江府江東治池州江西治洪州又置叅謀叅議各一人自是之後諸路徃徃有之矣
  西京一僧院㤀其名後有竹林甚盛僧開軒對之極瀟洒士大夫多逰集其間一日文潞公亦訪焉大愛之僧因具牓乞命名公欣然許之攜牓以歸數月無耗僧徃請則曰吾為爾思一佳名未之得也姑少待後半年方送牓還題曰竹軒余觀士大夫立所在亭堂名當理而無疵者極少潞公之語雖質然不可破也
  東坡初為趙清獻公作表忠觀碑或持以示王荆公公讀之沉吟曰此何語邪時客有在傍者遽指摘而詆訿之公不答讀至再三又攜之而起行且讀忽嘆曰此三王世家也可謂竒矣客大慙
  熈寧元豐間有僧化成者以命術聞於京師蔡元長兄弟始赴省試同徃訪焉時問命者盈門彌日方得前既語以年月率爾語元長曰此武官大使臣命也他時衣食不闕而已餘不可望也語元度曰此命甚佳今嵗便當登第十餘年間可為侍從又十年為執政然决不為真相晚年當以使相終既退元長大病不言元度曰觀其推步鹵莾如此何足信哉更俟旬日再徃訪之則可驗矣旬日復徃僧已不復記識再以年月語之率爾而言悉如前説兄弟相顧大驚然是年遂同登科自是相繼貴顯於元長則大謬如此而元度終身無一語之差以此知世所謂命術者類不可信其有合者皆偶中也
  錢龍圗昻性剛介最惡人過稱官秩曰近嵗士大夫例福薄或疑而問之答曰自已有官不自以為稱而妄取他人官而稱之豈非福薄邪
  翟資政公㢲喜嘲謔初為秘書郎同列多見侮誚時俞尚書栗亦同在省中嘗㑹飲明旦翟自外至抗聲問曰俞栗安在衆愕然俞亦自失翟徐曰吾問昨夕餘瀝欲復飲耳衆始大笑他日或諌止之翟曰同列相嘲戱三館之舊也吾欲修故事耳豈得已哉平日談論喜作文語雖對使令亦然為中書舍人時後省有庖者藝頗精翟極稱之後更懈怠衆以尤翟曰此小人也而公數稱奨之故令如此公自治之翟不得已呼使前責曰汝以刀匕微能數見稱賞而敢疎慢如此使衆人以驕灌夫之罪歸汝父於汝安乎左右皆匿笑而庖竟不觧為何等語也
  先公舊有小吏曰柴援自言周室之裔頗能詩嘗有寄逺詩曰别時指我堂前桞桞色青時望子時今日桞綿吹欲盡尚憑書去説相思又有客舍詩曰隻影寄空館蕭然飢鶴姿秋風北窓來問我歸何時其佳句可喜多此類先公屢欲官之未及而卒世謂詩能窮人此尤其甚者也
  歐陽文忠公為滑州通判有祕書丞孫琳者簽書判官事自言頃被差與崇儀副使郭咨均肥鄉縣稅嘗創為千步方田法公私皆利簡當易行未㡬召入為諌官㑹朝廷方議均稅因薦琳咨使試其法詔從其請起自蔡州一縣以方田法均税事方施行而議者多不言便遂罷後秉政適復有㫖置均税司命官分均陜西河北税命下兩路騷然民争斫伐桑棗逃匿又群訴於三司者至數千人公復上疏請罷之且言均税一事本是臣先建言聞今事有不便臣固不敢緘黙也事亦遂寢
  吕太尉惠卿元祐間貶建州紹聖初復起語人曰吾在謫籍九年雖冷水亦不敢飲設有疾病則好事者必謂吾戚戚所致矣
  汪彦章言頃有一士人㤀其名初以進士登科後為法官至刑部侍郎嘗有表曰臣本實儒生初非法吏清朝奪其素守白首困於丹書雖以文辭自名者無以過也
  舊制召試館職詩賦各一篇治平中東坡被召自言乆去場屋不能為詩賦乃特詔試論二篇神宗時御史呉申言試館職止於詩賦非經國治民之急請罷詩賦試䇿三道問經史時務毎道問十事以上以通否定髙下去留於是詔自今試館職論一首䇿一道建炎再復試法唯䇿一道
  東坡既謫黄州復以先知徐州日不覺察妖賊事取勘已而有㫖放罪乃上表謝神宗讀至無官可削撫已知危笑曰畏喫棒邪
  張嵲舎人言桞子厚平生為文章專學國語讀之既精因得掇拾其差失著論以非之此正世俗所謂没前程者也又言子厚感遇二詩始終用太子事不知其何謂
  陜人薛公度言少時猶及見司馬温公自洛中來夏縣上冡鄉人皆集父老或請曰願聞資政講書以為鄉里之訓公欣然為講孝經庶人章
  元祐間蔡太師以待制守永興值上元隂雨連三日不得出遊十七日雨止欲再張燈兩夕而吏謂長安大府常嵗張燈所用膏油至多皆預為備今盡臨時營之决不能辦蔡固欲之或曰唯備城庫貯油甚多然法不可妄動亟命取用之已而為轉運使所劾時吕汲公為相見之曰帥臣妄用油數千斤何足加罪乎寢其奏不下
  桞永耆卿以歌詞顯名於仁宗朝官為屯田員外郎故世號桞屯田其詞雖極工緻然多雜以鄙語故流俗人尤喜道之其後歐蘇諸公繼出文格一變至為歌詞體製髙雅桞氏之作殆不復稱於文士之口然流俗好之自若也劉季髙侍郎宣和間嘗飯于相國寺之智海院因談歌詞力詆桞氏旁若無人者有老宦者聞之黙然而起徐取紙筆跪於季髙之前請曰子以栁詞為不佳者盍自為一篇示我乎劉黙然無以應而後知稠人廣衆中慎不可有所臧否也
  王保和革為開封尹專尚威猛凡盗一錢皆杖眷配流一日杖於市稠人中有擲書一冊其旁者亟取視之則其卧中物也因大驚捕逐竟不得宣和末河北盗起以選出守大名慘酷彌甚得盗輙殺之然盗愈熾革自以殺人既衆且懲開封之事常懼人圖已所居輒以甲士環繞然毎對客必焚香吕本中舍人時從辟為師屬私語曰此正所謂兵衛森畫㦸宴寢凝清香者也
  徃嵗吳中多詩僧其名徃徃見於前輩文集中予渡江之初猶見有規者頗以詩知名其為人性坦率其徒謂之規方外時年七十餘矣談論蕭散可喜臨終前數日有詩曰讀書已覺眉稜重就枕方欣骨節和睡起不知天早晚西牕殘日已無多葉左丞大愛之
  國朝故事叙班以宰相為首親王次之樞宻使又次之乾興中王沂公拜同平章事曹利用以樞宻使兼侍中充景靈宫使而沂公充㑹靈觀使遂班利用之下中外深以為失天聖二年王冀公卒沂公遷玉清昭應宫使張文節公知白以平章事兼㑹靈觀使及告謝皆集門廬𠉀閤門定班次沂公當居首利用黙不言而忿形於色閤門乆不能决上意不欲特出指揮故但令有司裁定遣内侍監督乆之承明殿已坐請班首姓名欲先啓奏沂公乃抗聲曰但言宰臣王曽以下告謝班次始定熈寜初陳秀公升之拜相時文潞公以司空節度使兼侍中為樞宻使神宗以潞公三朝舊老欲優禮之故特詔班秀公上潞公引曹利用事力辭且言臣忝文臣粗知義理不敢亂朝廷尊卑之序㑹王荆公亦言非是曰宰相之上豈容有他官霍光功烈權勢雖盛然猶序宰相下上於是從潞公之請宣和間王黼以太傅秉政蔡攸以太保領樞密院皆以真三公居位未幾白李二相拜太少宰遂詔二公班攸之下其後黼罷相復詔二相居攸上猶用故事也
  舊制進士第三人以上及第人一任回並召試館職制科第三等人一任回亦然仍並陞通判資序熈寧初詔釐革並令審官院依例與差遣
  姚舜明侍郎初為華亭令民有為商者與一僕俱行踰期不歸其家訪之則已為人所殺僕亦逃去其家意僕之所為也捕得之執訴於官僕無以自明舜明詰其所以而不能言則械繫之廡下一日晨起聽訟而囚忽大哭舜明心疑之然未暇顧也訟者去呼囚問曰向何為哭囚曰適見訟者乃殺吾主者也問何以知之曰見其身猶衣郎之衣今失此人我必濫死矣是以哭耳舜明聞之憫然欲物色之未知其方是夕適與同官宴集飲罷宗室監酒務者數人共登後圃髙亭以憇有妓女不知人在亭上而溲於亭下宗室戯以物擊之則有白衣男子突起草間衆大驚亟命執之至則惶恐稱死罪曰殺商人者我也旦訴事於邑而忽心動因悸不能行而伏於此適見物墜於前疑以為捕今果見獲我固當死旦送邑中具得所掠物遂寘於法僕於是得釋
  蘇京字世美丞相子容之子也嘗為許州觀察判官時韓黄門持國知州事甚器愛之薦之於朝其辭曰竊見某人讀書知義理臨事有風力前輩之不妄稱人如此
  在外州府宫觀舊惟西京崇福宫南京鴻慶宫舒州靈仙觀鳯翔府上清太平宫兖州仙源縣景靈宫太極觀皆有提舉管勾官熈寧初始詔杭州洞霄宫永康軍丈人觀亳州明道宫華州雲䑓觀建州武夷觀台州崇道觀成都府玉局觀建昌軍仙都觀江州太平觀洪州玉隆觀五岳廟太原府興安王廟皆置又増判三京留司御史䑓國子監員葢以優士大夫之老疾不任職者而王荆公亦欲以寘異議之人也
  舊制諸路監司屬官曰勾當公事建炎初避今上嫌名易為幹辦時軍興一切所置官司數倍平時而皆有屬官所置縱横有題於傳舎者曰北去將軍少南來幹辦多
  宰相使相妻封國夫人執政節度使光禄大夫妻封郡夫人然不繫其夫之封爵有夫之爵方為郡公郡侯而妻為國夫人者有夫之爵方為縣伯子男而妻為郡夫人者又毎遇大禮則加封有夫為小郡小國公而妻為大郡大國夫人者皆恐非是
  翰林學士祖宗時多有别領他官如開封府三司使之類者不復歸院供視草之職故銜内必帶知制誥則掌詔命者也官制後雖不領他職然猶帶知制誥如故遇闕則以侍郎給舍兼直學士院近嵗有以尚書兼權翰林學士者而不帶知制誥議者謂不若止稱直學士院
  文臣換武諸司使以下則悉有定制正任以上則臨時取㫖比舊官多不遷故慶歴間范韓王龎四公皆以雜學士止得觀察使熈寧初王懿敏素以端明殿學士亦換觀察使建炎初孟郡王忠厚以徽猷閣直學士換承宣使邢開府煥以待制換觀察使非舊制也
  宰執生日禮物舊多差親屬押賜例有書送物則赴閤門繳書申樞宻院取㫖出劄子許收乃下牓子謝恩雖子姪亦然王荆公為相因生日差其子雱因上言父子同財理無饋遺取㫖謝恩皆偽作竊恐君臣父子之間為禮不宜如此請自今應差子孫弟姪押賜並不用此例從之
  宣和間童貫以太師領樞宻院事為河北東等路宣撫使有所陳請雖本院亦用申狀靖康間李丞相綱以知樞宻院事出為河北河東宣撫使始以謂既以輔臣出使不當復有所屈乃止用關關葢都省樞宻院自相徃來文移之稱也其體與劄子大同而小異
  樞宻院承㫖本吏人之名逐房又别置承㫖副承㫖舊得遞遷至承㫖太平興國七年以翰林副使楊守一為西上閤門使樞宻都承㫖加都字及用士人皆自此其後復止以吏為之熈寧三年乃復以皇城使端州團練使李綬充副都承㫖且詔見樞宻使副如閤門使禮葢以歴年不用士人接遇及所領職事都無可考驗故也未幾又請鑄印詔止許印在院文字不得别用以樞宻承㫖司印為文五年曽樞宻孝寛自尚書比部員外郎集賢校理同脩起居注為起居舎人充史館修撰兼樞宻都承㫖用文臣自此始其後多由此徃遷同知或簽書院事
  劉資政珏靖康間為太常少卿因檢視禮器庫見有故祭服甚多將建請以為戰士衲衣有老吏諌曰祭器弊則埋之祭服弊則焚之禮也奈何以為戰士衣乎劉嘿然無以應
  邵博公濟言吕文靖公為相其夫人馬氏因時節朝宫中慈聖謂曰今嵗難得糟淮白夫人家有之乎對曰有之容妾還家進入既歸索其家所有得二十合列之廡下文靖歸問何所用夫人對以中宫之言文靖命止進一合餘並留之夫人曰臣庻之家自相餉遺猶欲豐腆奈何靳之文靖曰此雖微物而禁中偶乏而吾家乃有如許之多可乎吾非靳也
  漢書陳勝傳勝攻陳陳守令皆不在獨與守丞戰譙門中晉灼曰譙門義闕顔師古曰譙門謂門上為髙樓以望耳樓一名譙故謂美麗之樓為麗譙譙亦呼為巢所謂巢者亦於兵車之上為巢以望敵也今流俗本譙字下有城字非也譙城已下矣劉貢甫以謂譙陳之旁邑此適譙之門耳猶今京師有宋門鄭門之類也又田横傳髙祖曰横來大者王小者侯師古曰大者謂横身小者其徒衆也劉貢甫以謂者則也古人之語多如此謂横來大則王小則侯耳方是時從起蜀漢功臣未盡封安得地封田横之徒衆乎葢劉原甫與原甫之子仲馮皆精於漢書毎讀隨所得釋之後成一編號三劉漢書其正前人之失皆此類也
  金人之始入冦也詔遣路樞宻允廸使河東割地有布衣王亢者與之有舊拉與偕行亢為人深目髙凖多髯髭毳裘氊笠獨騎而後時所在村民多自相保聚見亢以為敵也執之亢自辨數莫聽則欲縛送州縣亢不服旁一人曰爾不受縛吾且斷爾之臂亢仰而言曰幸斷我左臂或問何也亢曰右臂妨吾抓癢衆皆笑曰此伶人也乃得釋
  范龍圗純粹文正公之㓜子也守延安嘗大閲百姓入教場觀者皆禁俄而騎出兩翼圍之命觀者皆列坐五人結一保已而有十許人無保呼使前問故叩頭曰夏國之人也復問曰爾國使爾來覘我乎曰然因令坐帳前而後閲試技藝迨暮而畢復呼問之曰吾之兵不亦精乎曰然曰歸語爾主吾在此有以相待欲為宼者幸早來飲食而遣之世言文公三子各得其父一體葢長子忠宣得其徳量中子右丞純禮彜叟得其文學徳儒得其將略也邊人至今畏服焉
  憲衘起於唐中葉以後職官志記其所因甚略云至徳以後諸道使府叅佐皆以御史為之謂之外䑓按李光弼傳王承業為河東節度使政弛𮘸侍御史崔衆主兵太原毎狎侮承業光弼素不平及是詔衆以兵付光弼衆素狂易見光弼長揖不即付兵光弼怒收繫之㑹使者至拜衆御史中丞光弼曰衆有罪已前繫今但斬侍御史若使者宣詔亦斬中丞然則當天寳時諸道叅佐固已有御史之名不得云至徳後矣予嘗考之開元中宇文融由監察御史陳便宜請挍天下户籍收匿户羡田佐用度𤣥宗以融為覆田勸農使鈎挍悵符得為勲亡丁甚衆擢兵部員外兼侍御史融乃奏慕容琦等二十九人為勸農判官假御史分按州縣疑此為憲衘之始葢自後凡以他官被委任欲重其事者咸假以御史之名又因以賞功自方鎮及賔佐幕職下逮卒伍之長莫不領中丞大夫御史之名名器之濫莫甚於此本朝初尚因之故至今中丞猶有端公之稱葢謂是也元豐官制行悉罷然封拜蕃夷君長至今猶然
  湖州銅官廟偶象衣冠甚古其婦人皆如世所藏周昉畫人物葢唐人之遺蹟也翟公㢲尤愛之暇日多至廟中觀焉徃徃徘徊終日又嘗作大銅香爐施毗陵天寧寺塔下銘其上曰公㢲父作爐燎薰覺皇
  韓忠憲公平日常語子弟曰進取在於止足寵禄不可過溢年若至六十可以退身謝事歸守父母墳墓則是忠孝兩全矣及公薨其子康公服既闋將造朝自誓於墓前曰仕宦至六十決當乞歸田里洒掃墳壠期於不墜先訓及熈寜中以觀文殿學士守南陽年五十九矣遽欲謝事又以自來大臣引年徃徃不即賜可徒奏牘累上旋復視事故先手疏具述遺誡及誓於墓之事於上且曰昔晉王羲之為㑹稽太守去郡不仕亦嘗自誓於父母墓前朝廷以其誓苦不復召之臣今志願雖與羲之頗殊然誓於先臣墓前無異矣東晉固不足以比隆盛時所以保全臣下一節斯亦可尚臣區區之志中外士大夫多有知者即非臣今日輕有去就妄干退閒也然章屢上終不允迄不得如其志及元祐初方致仕時年七十五矣故士大夫以退為難
  官制行後凡大禮猶凖唐故事置五使大禮使則首相為之禮儀使則禮部尚書為之儀仗使則兵部尚書為之鹵簿使則御史中丞為之橋道頓逓使則京尹為之惟頓逓司例造酒分餉近臣京師稱頓逓司酒為最美徽宗朝五使皆用執政次第為之大觀元年明堂大禮先公以尚書右丞為橋道頓逓使
  宣徽使本唐宦者之官故其所掌皆瑣細之事本朝更用士人品秩亞二府有南北院南院資望比北院尤優然其職猶多因唐之舊賜羣臣新火及諸司使至崇班内侍供奉諸司工匠兵卒名籍及三班以下遷補假故鞫劾春秋及聖節大宴節度迎授恩命上元張燈四時祠祭契丹朝貢内庭學士赴上督其供帳内外進奉名物教坊伶人嵗給衣帶郊御殿朝謁聖容賜酺國忌諸司使下别籍分産諸司工匠休假之類武臣多以節度使或兩使留後為之又或兼樞宻文臣則前二府及侍從之官髙乆次有勲勞者方得之其居藩府則稱判其重如此元豐官制行罷宣徽使不置時為之者二人張文定公與王君貺也特命領使如舊其後君貺自請依執政置墳寺詔特依後母為例
  陳無已嘗以熈寜元豐間事為編年書既成藏之龎荘敏家無已之母龎氏也紹聖中龎氏子有懼或為已累者竊其書焚之世無别本無已終身以為恨焉
  彩選格起於唐李邰本朝踵之者有趙明逺尹師魯元豐官制行有宋保國皆取一時官制為之至劉貢父獨因其法取西漢官秩陞黜次第為之又取本傳所以陞黜之語注其下局終遂可類次其語為一傳博戯中最為雅馴初貢父之為是書也年甫十四五方從其兄原父為學怪其數日程課稍稽視其所為則得是書大喜因為序冠之而以為已作貢父晚年復稍増而自題其後今其書盛行於世
  司馬温公編修資治通鑑辟劉貢甫范純夫劉道原為屬兩漢事則屬之貢甫唐事則屬之純夫五代事則屬之道原餘則公自為之且潤色其大綱書成道原復類上古至周威烈二十二年以前事為通鑑前紀又將取國朝事為後紀前紀既成而病自度後紀之不復可成也更前紀為外紀
  史記載秦始皇及二世行幸郡縣立石刻辭世傳泰山篆字可讀者惟有二世詔五十許字而始皇刻辭皆謂已亡宋丞相莒公鎮東平日遣工就泰山橅得墨本以慶歴戊子嵗别刻新石親作後序止有四十八字歐陽文忠公集古録亦言友人江鄰幾守官奉髙親到碑下纔有此數十字而已其後東平劉斯立嘗登泰山絶頂訪秦篆徘徊碑下其石埋植土中髙不過四五尺形制似方而非方四面廣狹皆不等因其自然不加磨礲所謂五十許字者在南面稍平處人常所橅搨故士大夫多得見之其三面尤殘缺蔽闇人不措意隠隠若有字㾗刮磨垢蝕試令橅以紙墨漸若可辨葢四面起以東北南為次四面周圍悉有刻字總二十二行行十二字字從西面起以東北南為次西面六行北面三行東面六行南面七行其末有制曰可三字復轉在西南稜上其十二行是始皇辭其十行是二世辭以史記證之文意皆具計其缺處字數適同於是泰山之篆遂為全篇如親𨊩逺黎史作親廵逺方黎民金石刻作刻石著作休嗣作世聽作聖陲體作禮昆作後則又史家差誤皆當以碑為正其曰御史大夫者大夫也荘子曰且而屬之夫夫衛宏曰古文一字兩名因就注之斯立名跂丞相莘老之子善為文章晚榜所居室曰學易堂類其文為二十卷號學易集行於世
  漏澤園之法起於元豐間初予外祖以朝官為開封府界使者常行部宿陳留佛寺夜且半聞垣外洶洶若有人聲起燭之四望積骸蔽野皆貧無以𦵏者委骨於此意惻然哀之即具以所見聞請斥官地數頃以𦵏之即日報可神宗仍命外祖總其事凡得遺骸八萬餘毎三十為坎皆溝洫什伍為曹序有表總有圖規其地之一隅以為佛寺嵗輸僧寺之徒一人使掌其籍焉外祖陳氏名向字適中睦州人起白屋以才自見屢使諸路有能名官制初行為度支員外郎元祐初出為江西轉運副使徙楚州未幾卒
  賈魏公平生歴官多創制景祐元年始置崇政殿説書自都官員外郎首為之四年置天章閣侍講與趙希言王崇道首為之比直龍圗閣預内朝起居班在本官之上逓直侍講於邇英延義二閣在崇政殿庭廡下皇祐元年置觀文殿大學士寵待舊相公自使相首為之
  崇政殿説書本以待庶官之資淺未應為侍講者故熈寜初吕吉甫太尉曽子宣丞相始改京官即得之至元祐中范純夫翰林司馬公休諌議皆以著作佐郎直兼侍講宣和又置邇英殿説書命楊中立龍圗以著作郎為之近嵗初召尹彦明議所除官將以為邇英殿説書而議或以為祖宗時無有乃改崇政殿云
  予所見藏書之富者莫如南都王仲至侍郎家其目至四萬三千卷而類書之卷帙浩博如太平廣記之類皆不在其間雖秘府之盛無以踰之聞之其子彦朝云其先人毎得一書必以廢紙草傅之又求别本叅較至無差誤乃繕寫之必以鄂州蒲圻縣紙為册以其𦂳慢厚薄得中也毎冊不過三四十頁恐其厚而易壊也此本專以借人及子弟觀之又别寫一本尤精好以絹素背之號鎮庫書非已不得見也鎮庫書不能盡有纔五千餘卷葢嘗與宋次道相約傳書互置目錄一本遇所缺則寫寄故能致多如此宣和中御前置局求書時彦朝已卒其子問以鎮庫書獻詔特補承務郎然其副本具在建炎初問渡江書盡留睢陽第中存亡不可知可惜也
  官制初行李邦直為吏部尚書時寄祿官纔承議郎神宗以其太卑詔特遷朝奉大夫其後無踵其例者
  唐庚字子西眉山人善為文常以為六經已後便有司馬遷三百五篇之後便有杜子美六經不可學亦不湏學故作文當學司馬遷作詩當學杜子美二書亦須常讀所謂不可一日無此君也尤不喜新唐書云司馬遷敢亂道却好班固不敢亂道却不好不亂道又好是左傳亂道又不好是新唐書八識田中若有一毫唐書亦為來生種矣
  楊侍讀繪熈寜間知南京有恵政予及見故老有能道當時事者云春秋勸農時必微服屏騎從至田野中民莫知其太守也有獻漿水者欣然為舉之以是多知民間疾苦之實亦以見前輩為政平易如此也
  自古人君即位之次年改元以至終身漢文帝始以即位之十年為後元年景帝復以即位之七年為中元年又六年為後元年至武帝初年乃號建元年其後屢易其號以至於今雖立號紀年始於武帝然其源葢自文帝之後元也
  韓魏公喜營造所臨之郡必有改作皆宏壯雄深稱其度量在大名於正寢之後稍西為堂五楹尤大其間洞然不為房室號善飬堂葢其平日宴息之地也
  國朝既以節度使為武官之秩然文臣前二府之乆次者間亦得之葢優禮也其不歴二府而為節度使者自國初至今凡六人然皆有由陳康肅堯咨始自翰林學士換宿州觀察使知天雄軍特詔位丞郎上其後自安國軍留後拜武信軍節度使張宣徽堯佐自禮部侍郎三司使拜淮康軍節度羣牧制置使宣徽南院使景靈宫使言者交章論之遂罷宣徽景靈二使頃之復加宣徽使判河陽王君貺自熈寜間以侍從乆次為宣徽使㑹官制作廢宣徽使不置時為之者獨有君貺與張文定二人特詔領使如故其後君貺判大名府當再任遂拜武安軍節度使蔡太保攸政和末自宣和殿大學士上清寳籙宫使拜淮康軍節度使靖康中張永錫 --(右上『日』字下一横長出,類似『旦』字的『日』與『一』相連)孝純自延康殿學士知太原府拜撿挍少保某軍節度使建炎初杜僕射充自端明殿學士東京留守拜宣武軍節度使大抵陳康肅以次遷張宣徽以戚里王君貺以官制改革蔡居安以恩倖張永鍚以守禦之勞而杜僕射以居守欲重其任也
  國朝来不歴真相而為相者凡七人錢文僖程文簡夏文莊蔡元度蔡居安攸梁才甫子美而鄧樞宻洵武真以少保領院而不兼節鉞前所未有也














  却掃編卷下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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