叢林公論
作者:惠彬 

续藏經 丛林公論  宋 惠彬述

编辑

鍾鼓非樂之本而器不可去。論議非道之本而言不可亡。苟存器而忘本。樂之所以遁也。立言而忘本。道之所以喪也。然而去器無以聞九韶之樂。亡言無以顯一貫之道。唯調器以中和。樂之成也。話言以大公。道之明矣。南荡者庵老人。予之端友也。拜教聲前。踰越二紀。迹其爲人厚性體仁。宽中毓物。平居闲澹。恂恂然似不能言者。逮說法則诋诃佛祖。談論則刻轹古今。公論一萬余言。槩其绪余。非特起而作之也。予酌其理诣。骞阙一無抑。又所以究其黜讦。荡灭是非。区区核其橾椮金根之谬。深虞後學沿惑其說。诞妄相紏。舍正路而不由。及推其至公至当。優入聖域。明與日月俱。大與天地并。深與江海埒。峻與山岳侔。宏曠穹崇。有本者如是。於戲。和氣熏郁。惠風捭鬯。未有不坼之枝。學者毋以自枵。

淳熙己酉季春芋魁岩主宗惠叙。

正文 编辑

僧寶傳齊禪師贊曰:昔有僧問趙州。如何是祖師西來意。答曰庭前柏樹子又。隨而誡之曰:汝若肯我與么道。我則辜負汝。汝若不肯我與么道。我則不辜負汝。而昧者剿之。使古人之意不全。爲害甚矣。故并錄之。公論曰:覺范何從得此語故并錄之。又曰:昧者剿之。使古人之意不全。爲害甚矣。爲復害於性乎命耶。害於道乎德耶。害於人事乎風化耶。冀明以告我。使後世不惑於斯矣。如僧問趙州。如何是祖師西來意。答曰庭前柏樹子。古人之意。如何不全爲害甚耶。隻如法眼問杨州光孝覺禪師云:近离甚處。曰趙州。眼云承聞趙州有柏樹子話是否。覺云無。眼云丛林盛傳何得言無。覺云先師实無此語。和尚莫谤先師好。光孝與么對答。莫也使古人之意大不全乎。寂音皮下無血則已。有則聞此得不愧恧乎。使趙州当時实有辜負不辜負之語。昧者剿之則又如何其意不全耶。使無之而臆加之。是爲蛇畫足也。噫。驷不及舌矣。

梁肃作天台法門議。其略曰:今之人正信者鲜。游禪关者或以無佛無法何罪何善之化。化中人已下。驰骋爱欲之徒。出入衣冠之类。以爲斯言至矣且不逆耳。故從其門者若飞蛾之赴明燭。破块之落空谷。殊不知坐致焦烂而莫能自出。雖欲益之而实损之。與夫眾魔外道爲害一揆。噫。肃何不思之甚。而輕发其言乎。肃謂正信者。隻知正信之名。而不知正信之实。入正信之实即無佛無法。何罪何善之謂也。肃又引經曰:开方便門。示真实相。喻之以眾流入海。标之以不二於門。肃徒知引經之語。而不知經之所诣。若明悟真实相與不二法門。即無佛無法。何罪何善之時也。故經云若。此觀者名爲正觀。若他觀者名爲邪觀。若肃之見。不俟赴燭坐致焦烂爾。

東山拾遺云:圓鉴謂祖曰:投子青长老在此山。会聖岩参老僧有入處。遂以大陽宗旨付之。一日禮白。大陽宗旨已蒙和尚付受。臨际宗旨可得聞乎。圓鉴曰:吾以遺命。付與洞山血脉。如臨际宗旨。汝未曾夢見也。祖爲了亨言此事。投子傳曰:圓鉴遠禪師退席居。会聖岩。遠夢得俊鹰畜之。既覺而青適至。遠以爲吉征。加意延禮之。止三年。遠問曰:外道問佛。不問有言不問無言時如何。世尊默然。汝如何会。青拟進語。遠蓦以手掩其口。於是青明悟。拜起。遠曰:汝妙悟玄機耶。對曰設有妙悟也須吐卻。時有資侍者在旁曰:青華嚴今日如病得汗。青回顧曰:合取狗口。汝更忉忉。我即便呕。拾遺謂臨际宗旨汝未曾夢見。祖爲了亨言此事。指定事实意投子实未曾夢見臨际宗旨也。投子当年明悟及有入處。是入臨际宗耶。入洞山宗耶。明悟洞山宗耶。明悟臨际宗耶。不悟不入則已。既悟既入。復何議哉。夫古今無二道。聖人無兩心。既悟既入。何臨际洞山之間耶。今之言五家宗者。門庭也。其道豈以異乎。苟有其異。則異端爾。豈吾祖宗達磨之道耶。且如投子既悟之。後與浮山酬對。浮山曰汝妙悟玄機耶。投子便能道。設有妙悟也須吐卻。資侍者曰青華嚴今日如病得汗。投子回顧曰:合取狗口。汝更忉忉。我即便呕。是時投子是用洞上宗旨耶。用臨际宗旨耶。拾遺便作世谛流布以爲实語云:祖爲了亨言此事。於戲。古所謂沒量大人。被語脉里轉卻。又曰:痴人面前不得說夢。蒙又審之。等此一節。非拾遺之筆迹。恐後生以血氣相勝而加祖爲了亨言此事。

歐陽本論云:佛法爲中國患千余歲。世之卓然不惑而有力者莫不欲去之。已嘗去矣而復大集。攻之暂破而愈坚。扑之未灭而愈熾。遂至於無可奈何。公論曰:嗚呼。壽世間者不容於伪。果其伪不敗於今。即敗於後日。佛法之於中國非一日。矣既攻之暂破而愈坚。扑之未灭而愈熾。知其無可奈何。豈不反思之必伪而然也邪。蒙又思之。凡觀言論。当達其意。無以事求。孟子曰:以意逆志是爲得之矣。歐陽所論非排佛者也。欲壮其儒道也。曰禮義者勝佛之本也。韓退之曰:且愈不助釋氏而排之者。其亦有說。此亦伤儒道浸衰之意也。退之大儒也。永叔亦大儒也。排之破之实激扬吾釋氏之道。豈曰小补哉。

永嘉禪師偈曰:若以知知寂。此非無缘知。如手執如意。非無如意手。若以自知知。亦非無缘知。如手自捉拳。非是不拳手。亦不知知寂。亦不自知知。不可爲無知。以性了然故。不同於木石。如手不執物。亦不自作拳。不可爲無手。以手安然故。不同於兔角。覺范云:永嘉止說悟後之病。公論曰:不悟則已。既悟復何病耶。此正指學者之悟門。非說悟後之病也。覺范又曰:天下之理豈可以一言盡耶。公論曰:天下之理不待一言而盡矣。

眾生佛性猶如虚空。非内非外一切處有。又云:一切世間無非虚空。對於虚空以瓦石等爲所對。故云對於虚空。洪覺范作法昌遇禪師贊略云:所居荒村破院。方其以一力挝鼓爲十八泥像說禪。雖不及真单徒之有眾。亦差勝生法師之聚石。噫。泥。像也。石亦像也。像之與像猶虚空對於虚空。乌可以妄見分别名相较於優劣而谬後學。

死心新禪師之黄龍谒寶覺禪師。談辩無所抵捂。寶覺曰:若之技止此耶。新窘無以進。遂被诋诃趋出。默坐下版。会知事捶打行者。聞杖聲忽大悟。舟峰庵庆老贊曰:余閱死心悟門政所謂渴骥奔泉怒猊抉石者也。然死心聞杖聲大悟之時。物我兩忘能所俱泯。纵以虚空而形容之而莫可得。唯佛與佛乃能究盡。老以渴骥怒猊况之。猶瞽者摸象。不亦辽乎。

伊川先生云:釋氏理障之說。謂既明是理而又執持。是故謂爲障也。此错看了理字也。天下隻有一个理字。既明此理。夫復何障。若以理爲障。則是已與理爲二。公論曰:理本見成。興一念而明之即以爲障。况執持者乎。孔子曰:賢者過之。不肖者不及。此正理事二障也。其或自矜自伐。我是彼非。何翅已與理爲二也乎。

冷斋夜話云:舒王居锺山時與金華俞秀老過故人家飲。飲罢步至水亭。顧水际沙間有馔器黄白物數件。意吏卒窃之。故使人問其司之者。乃小儿適聚於此食枣栗。食盡弃之而去。王謂秀老曰:士欲任大事閱富貴。当如此群儿作息乃可耳。又曰:吾止以雪峰一句語作宰相。朱世英曰願聞雪峰之語。王曰这老子嘗謂眾曰:是什么。噫。仁者見之謂之仁。智者見之謂之智。舒王聞之視世間珍货如電露陽焰空花。以至舍宅爲寺。盡得自此語耳。寂音引事联类大書布于方策。以是知寂音曾不悟宗門之旨。同舒王作警世之語。会之灼然可知也。易曰:眇能視。跛能履。寂音之謂乎。

士農工商各职其分。苟或悖戾杂糅。則圓木方窦動谬世法。釋氏尤宜不預焉。落䰂方服爲物外人。食取接命衣則說长戒法。不許参預世事通致使命结好貴人。今有滥其徒屬。稱檀越爲恩府。佞誠尤甚。然人有日受千金之賜者。有自卵而翼者。圖子子孫孫善後之计之所宜稱脱或稱者。是僭越其分也。間有成其梵相。营其佛庐。四事给之。盖笃信睎法外护宗教。可稱大檀越及功德主耳。

湖州何山粹禪師。閩人也。嚴毅有法則。學者谒見少阙禮即诟而教之。其禮人亦厚。一日陪數宰官陟道场山。見壁間所畫三界輪回圖問師此何義也。師曰不獨佛經言之。而孔子言之亦已詳矣。曰何謂也。師曰:孔子云:性相近也。習相遠也。其宰官各合爪首肯之。

周子通書曰:誠者聖人之本。大哉乾元。萬物資始。誠之源也。乾道變化。各正性命。誠斯立焉。純粹至善者也。故曰一陰一陽之謂道。繼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元亨。誠之通也。利貞。誠之復也。大哉易也。性命之源乎。公論曰:太極動三才备矣。然誠與易與性一體而異號。不待次第而有也。一陰一陽之謂道。不可得而見。而見者用也。如云焉不轉瞩而普徧。若待次第而有。不亦偏且劳乎。曰源與立皆非。

通書曰:聖希天。賢希聖。士希賢。公論曰:孔子學周公者也。行住食息夢寐皆見周公之在前也。既至周公矣。孔即周。周即孔。故曰吾不復夢見周公。聖即天。天即聖。既聖矣又何希耶。天。體也。聖。用也。曰聖希天。則吾謂不然也。

熙宁間有横渠先生。張氏。名載。着書十卷曰正蒙。其論性云:有無虚实通爲一物者。性也。不能爲一。非盡性者。苾刍可俊曰:吁哉。如是論性。乃性之名字影响也。絕不言有自得之理。此吾宗指爲死語。輪扁謂之糟粕。焉能盡性乎。孟子曰:君子深造之以道。欲其自得之也。苟不以自得爲验。天下異學邪正不分。何以别乎。伊川先生曰:横渠立言誠有過者乃在正蒙。公論曰:唤作一物則不中。

荣辱失得。喜怒哀樂隨之。至荣莫過君沛命。至辱莫過法刑戮。苟有遇之。則瞽其心失其常。唯得道與有器識者恬如也。然吾之徒遇之。当如何焉。英宗皇帝手诏賜大覺琏禪師天下寺院任性住持。禪師不利也。及東坡制宸奎阁記。移書審之云:宸奎阁碑謹已撰成。衰朽废學不知堪上石否。見参寥說禪師出京日 英庙賜手诏。其略云任性住持者。不知果是否。切請錄示。全文欲入此一節。覺答云:無之。覺沒。果得於書笥中。大觀元年上賜芙蓉楷和尚紫伽梨。號定照禪師。楷辞免不受利名。再付开封尹李孝壽躬往諭朝廷旌善之意。楷确然不回。尹具以聞。上怒。收付有司。吏曰长老枯瘁有疾。即於法免刑配。楷曰:昔有疾。今愈矣。於是着逢掖编管淄州。嗚呼。二大老非唯得道之深。实得比丘之大體。是可主其法也。今之主法者。徼幸於萬一則喜溢眉面。有不勝之态。苟失之則摇尾乞怜。嗚呼。大覺.芙蓉今未之見。其無有耶。主法者誰歟。

禪林僧寶傳乃光昭先德之大道辉曜。既沒之。盛致所以繼傳燈.广燈.续燈之作也。此書流行猶燧火。户户有之。然傳多浮夸。贊多臆說。谬浃後學。同時諸大老道出古今。明揭日月。而無一言可否。何耶。善者不辨。辨者不善乎。是非其書不足可否乎。抑君子亦有黨乎。盖嘗可否矣而蒙未之睹乎。

臧居士。名宏。四明人。每見衲子必勘之。一日坐酒肆。有僧自外入丐。佇立久之。忽厉聲曰好好。臧闯箔云好在甚么處。僧指酒帘曰:路上有花兼有酒。一程分作兩程行。不是。臧云甚處得者消息。僧云准前買得來。臧云恁么則拖泥帶水也。僧作倒势云扶取老僧歸去。

伊川云:中庸言道。隻消無聲無臭四字。总括了多少釋氏言非黄非白非咸非苦多少言語。公論曰:道不在言語多少。如言滿天下無口過。行滿天下無怨惡。何哉。僧問云門大師。如何是正法眼。云門云普。而又何哉。言乎言乎。邈爾遠乎。

四明天童朴禪師。閩人。富有記問。紹興間始主慈溪之芦山。深嫉丛林主席者預营壽藏。每曰有限山林無窮骸骨。積累歲月殆将無所容焉。乃创三塔之庐。阙地爲窊既深且广。覆以坚琰樹窣堵波。於其上龛佛中耸下穴小窦暗通於窊。凡住持人入灭。阇维之後。拾其骨與舍利。自小窦轉入于窊。二亦如之。一以爲眾苾刍除馑男之設。一以容檀越。願者無問貴賤聽之。榜曰三塔。聞見莫不善之。意将有激云耳。及尸天童。未幾躬迹寺之南隅菜圃之右。架屋百余楹。中阚壽塔。护以栏楯。饰以藻碧。轩沼映帶。曰藏云:曰占月。又嘗鄙其川麓之不雄。迁反者三。過者曰:今之朴是昔芦山之朴歟。非耶何昔賢今否乎。切聞貧則守约。富則矜奢。貧富不能移者爲得焉。芦约天富。安能移得者夫。

惠莼湖曰:大凡制述及爲議論。苟欲公明須是無氣介。蒙聞其言。拜手曰:至哉言乎。徐謂莼湖曰:有氣者不能爲無氣之言。無氣者不能爲有氣之語。莼湖曰唯。雖然。蒙於启處應對莅事設施是氣之所使耶。私自揣之。蒙亦無氣久矣。孟子曰:我善養吾浩然之氣。塞乎天地之間。蒙之無氣唇乎天地日月而無少亏。明日以是而語莼湖。莼湖掉首曰:吾不知也。

普依。字無依。閩人也。道明識高。處眾有法度。陸沈丛林少有知其所蕴。不幸早世。與蒙相友善而多有颂語。散失不復得。唯記其愚叟贊云:这个阿師全無巴鼻。老南之頭。老聃之耳。咦。以此爲愚叟則增金以黄。以此非愚叟則弃波求水。是不是兮我焉知爾。飞來峰下再相逢。一掌拦腮且饒你。

之琰侍者。蒙里闬人也。丁未秋自育王出访江湄清談款密。琰举蒙庵岳禪師始應净眾辟命。道過鼓山。竹庵珪禪師請爲眾說法。竹庵引座云:鼓山三十棒要打新净眾大眾。莫是未入門合吃此棒么。咄。莫是已入門合吃此棒么。咄。莫是鼓山盲枷瞎棒胡打乱打么。咄咄。若是我臨际儿孫。便請单刀直入。岳遂登座云:鼓山三十棒要打新净眾。大似話驴得驴話馬得馬。净眾今日到來要骑便骑要下便下。而今突出人前。未免弄真像假。以手取拄杖云:今朝暂借鼓山拄杖與大眾拔本去也。復放云:休休。将謂胡須赤。更有赤須胡。遂下座。蒙徐謂琰曰:語錄所不載。何從得之。琰曰拙庵和尚。蒙遂横首。琰曰实柏堂每以此举似。蒙曰竹庵合吃者庵棒。

先儒所論。氣爲車。識爲馬。學术御之。車以載重。馬以適遠。學探天人之赜。术應臨時之變。氣識學术备者事多成功而聲名遠大。信不誣矣。初温之龍翔乃兩小寺。東西角立。大江中分。紹興初。真歇了禪師董莅之初。睥睨談笑实以土石合爲大剎。竹庵珪公名翼未翥。一日分卫說法。城闉民未晞信。師侍立其旁欲顶其足。坚逊久之。趋請款密。遂端趺受師展拜。四眾错愕。謂天壤間復有斯人。明日郛人如雾突水涌而输金帛焉。師董福之。雪峰眾僅一萬七千指。妙喜杲禪師一夕說法其中。語多玩之。師恬如也。又嘗行丐浙右施。者如萬派奔汇。師謂諸檀曰:布施以破悭心。不必多。我後有光佛子來。汝当施之。光因得佛子之名。於戲。師道聲藉甚幾半天下。山陲海亹之人謂生佛于世。雖沒久矣。其道聲益着者是非其氣識學术而致之乎。或曰:以師爲氣識學术。其道安在。蒙曰有二事耶。氣識學术正則乃道之形容也。今之稱禪師者。例以儒墨相勝。哀哉。

紹興己卯間。永嘉康公侍郎權紀年八十有余。而與醭唇先師過從。一日謂先師曰:某雖耄矣。於先聖典籍未嘗辍卷。每至夜分捻纸渍油燭。書竟十枚方就寝。先師曰:學問既明。苟臻乎道群書可捐。侍郎所得如何耶。曰:權所嗜者唯孔子曰:二三子以我爲隱乎。吾無隱乎爾。吾無行不與二三子者。是丘也。又曰:一日克己復禮天下歸仁焉。爲仁由己而由人乎哉。又曰:吾道一以貫之。顏渊曰仰之弥高钻之弥坚。瞻之在前忽焉在後。又曰:夫子循循然善诱人。博我以文约我以禮。欲罢不能。既竭吾才如有所立。卓爾雖欲從之。末由也已。曾点曰: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風乎舞雩。咏而歸。夫子喟然叹曰:吾與点也。此乃孔門之妙道也。先師曰:此指學者入道之由耳。康厉聲曰孔子之道何在。先師曰在鄉黨一篇。康沈吟久之乃諭。

孟子曰:吾之不遇鲁侯天也。臧氏之子焉能使予不遇哉。或曰孟子不遇鲁侯而不尤人。可謂君子也。得非怨天也乎。公論曰:孟子所謂天者。本也。理也。自然也。非謂上帝之所命也。或者谢之。

垂天之翼然後致九萬里之遠。萬顷之量然後有吞雲夢之志。若其知小而謀大。力小而任重。鲜不及矣。仙居龍學吴公乃簡堂禪師故人也。淳熙庚子春簡堂自姑熟來歸天台國清。未幾吴公划然裒帥里闬及鄉寺無問貧富積百萬錢以命簡堂升座說法。意者准若錢分爲二。其一以周國清之急。其一以葺景星岩。乃簡堂退居。拟二老晚年往來作物外游。簡堂微知之。投袂而起。左右莫敢誰何。初寒民荒寺質釜襦暨铙磬而输焉。逮吴公反其錢。即以歸其質。咸忻忻以德簡堂。嗚呼。錢如蜜。一滴也甜。卷而懷之孰原其自。然簡堂非素惡其财。以其無道也。後世聞其風贪夫廉。是大有助於名教也。

别峰印禪師始莅京口金山。名翼振飞奔走衲子。逮晚年道聲沈垫。淳熙戊申夏六月甲寅蒙嘗登徑山從款談論凡七夕。適届東山諱日。其拈香云:自從咬破铁酸豏。四坐道场工白戰。谷谷呱作鹁鸠啼。者川藞苴肉猶暖。孫枝枝上苦葫芦。茗椀炉香通一線。嗚呼。觀其話言。不减畴昔金山一别峰耳。何趋舍不侔是非。道有昏明。名有顯晦。齿有壮耄。時有通塞耶。凡欲有爲無先抗志。志苟誠矣無所不達。

涂毒和尚始参大圓智禪師親致久之。圓嘗謂毒。他時萃广眾。阐大法。居一日訊問。俛眉不答復。自稱曰和尚今日瞀閟。毒曰何也。曰適有日者商略予命。異日出世眾不滿二十。以故起吾之憂也。毒曰凡出世人第恐無本。苟得本。獨對聖僧吃飯亦無愧焉。圓大悦曰子之論非常人所能及也。迨涂毒晚年被 旨主盟徑山。果有眾荷法。公論曰:本之一字可謂格言。患所以立者是也。

窮理盡性以至於命。說约云:理不可窮。可窮非理也。性不可盡。可盡非性也。命不可至。可至非命也。須知窮者盡者至者便是理是性是命也。公論曰:窮者盡者至者謂是理是性是命。斯乃以心推窮寻究。即能推者此是前塵虚妄想相。殊不知窮與盡與至。乃指學者入理性命堂奥蹊徑爾。

或問孟子與告子論性一篇其至矣乎。公論曰:易云:中心疑者其詞枝。孟子告子皆枝言也。牛羊人形也。玉羽雪質也。性非形質。坚輕消也。曰然則何謂性也。公論曰:伐柯伐柯其則不遠。

或問曰:韓退之送李願歸盘谷序何如。蒙曰:文章則無以上之。而其意多讥讪怊怅。文過饰非。非純良達者之言也。或者未諭。蒙曰:熟味則知之矣。

或問曰:陶渊明歸去來辞。古今莫有間言。非器識才學并高而何。蒙曰:然渊明作彭澤令。在官八十余日賦此詞而歸。其闲淡優逸辞高理诣莫能過矣。獨消憂二字抑有說焉。

謫居者曰:輕纱一幅巾。短簟六赤床。無客盡日静。有風终夜凉。或曰何謂也。曰思而思得。

或問曰:王元之小竹楼記何如。蒙曰:如公退之暇。披鹤氅衣。戴華陽巾。手執周易一卷。焚香默坐。幸自可怜生。而繼之云:消遣世虑猶玉之玷耳。

道之不明我知之矣。賢者過之。不肖不及。不肖者以微昧暗弱而不自得。賢者以聪明黠惠而自障。既曰過猶不及。誠哉是言也。

己公以古月自號。以月必不異古今也。且今月不往古。古月不至今。今古岳立。兩不相到。假言以今准古。古亦今也。以古望今。今猶古也。古今昭然。義亦明矣。或曰:今之所言古月者。非古今之謂也。夫乾坤之内六合之中。萬有丛然。人事纷爾。非古即今。復何逃其今古二字耶。既非古今之謂。决有旨哉。若賢與不肖特未得其眹矣。既命者庵業識翁爲铭。翁雖有父母所生之喙。亦何及耶。辞不獲免。強而铭曰:堂堂己公。古月曰兮。就之也昧。徒矻矻兮。即之也明。匪圓阙兮。彻去余論。見古月兮。

伊川云:釋氏說道隻务直上去。不見四旁。故皆不能處事。惟务上達無下學。又云:佛氏不識陰陽晝夜。死生古今。安得謂形而上者與聖人同乎。佛者言前後际断。純亦不已是也。彼豈知此哉。公論曰:治生產業皆與实相不相違背。謂無下學可乎。天地與我同根。萬物與我一體。高低岳渎共轉根本法輪。鳞甲羽毛普现色身三昧。謂不識陰陽等可乎。學到顏子處。方得純亦不已。若未到顏子而云純亦不已。是亦業識也。前後际断即坐忘時也。彼豈知此哉。

叶公曰:吾黨有直躬者。其父攘羊而子證之。孔子曰:吾黨之直異於是也。父爲子隱。子爲父隱。直在其中矣。或曰:既隱曰直可乎。蒙曰:子之證父。弟之訴兄。先有證父訴兄之曲。不必問所證所訴何事何由也。当其未證未訴之時。其理固直。既启證父訴兄之口。則以陷於滔天之惡矣。尚安得有所謂直哉。

荐绅雅士與數客過南荡之湄曰:伊川云:禪者高談性命之际。至於世事往往直有都不晓者。蒙曰:不耘者有之。揠苗者有之。度地之肥硗。亮土之所宜。善去艹焉。芟夷。蕴崇之絕其本根。善者信矣。此老農老圃之事。备嘗之矣。一曰:如李義山赠稷山驿吏王金詩云:過客不須询歲代。唯書一亥與時人。何謂也。蒙曰:亥爲十二支神之一。屬水。位居乾方。配地之静。火絕木生水旺金病之鄉。匹爲幼子三十六禽三之位也。歲之所在曰大渊献。戰國時有亥唐。亦秦二世名也。義則荄也依也。事則鲁襄公三十年三月癸未晋悼夫人食舆人之城。杞者绛縣人。或年长矣無子而往與於食。有與疑年使之年。曰臣小人也。不知紀年。臣生之歲。正月甲子朔。四百有四十五甲子矣。其季於今三之一也。吏走問諸朝。師曠曰:鲁叔仲惠伯会卻成子于承匡之歲也。是歲也狄伐鲁叔。孫庄叔於是乎敗狄乎咸。獲长狄侨如及虺也豹也。而皆以名其子七十三年矣。史趙曰:亥有二首六身。下二如身。是其日數也。士文伯曰:然則二萬六千六百有六旬也。今本作二萬二千六百有六旬。失其雠校也。於是荐绅相顧。颔之而去。

明道窗前有茂艹覆砌。或劝之芟。明道曰:不可。欲常見造物生意。又置盆池蓄小魚數尾。時時觀之。或問之故。曰欲觀萬物自得意。横浦先生云:艹之與魚人所共見。惟明道見艹則知生意。見魚則知自得意。豈流俗之見可同日而語。公論曰:仪封人一見孔子遽以爲木铎者。以其見所未見。故惊而爲之語也。

道非虚無也。日用而已矣。以虚無爲道。足以亡國。以日用爲道。則尧舜三代之勋業也。横浦先生可謂至論。

邵尧夫詩云:廓然心境大無倫。盡此规模有幾人。我性即天天即性。莫於微處起經綸。讀尧夫此詩。宜其诏不起也。确乎其不可拔。自守其道矣。又不若張拙秀才云:光明寂照徧河沙。凡聖含靈共我家。一念不生全體现。六根才動被云遮。断除烦恼重增病。趣向真如总是邪。隨順眾缘無挂碍。涅盘生死是空花。

横浦先生云:韓退之生平木強人。而爲寒饿所迫。累數千言求官於宰相。亦可怪也。至第二書乃復自此爲盗贼管库。且云大其聲而疾呼矣。略不知恥。何哉。豈作文者其文当如是。其心未必照乎。当與有道君子議之。公論曰:系辞云:失其守者其辞屈。

讀坟典诰。身心当肃然。如對能仁諸祖周公孔子。我是迦叶阿難及諸弟子。我是顏回曾参七十子之俦俨然在前。琅琅玉音。諄諄之诲在耳。一聞千悟。身心廓然。孰云去聖踰遠。不然。徒费日月膏燭耳。如曰不立文字見性成佛。道貴自得。左右逢原豈在循纸墨。点鬼簿。味糟粕耶。蒙則曰:大哉言乎。第非垂棘之璧耳。

寂然不動感而遂通。微知其寂則動矣。略有感意則不通。如鍾焉谷焉。呼之則應。扣之則鸣。未呼未扣之前。庸有知與意乎。故曰:非天下之至神。其孰能與於此。

唯女子與小人爲難養也。近之則不逊。遠之則怨。小人女子根性昧劣。固不足論。君子温良恭俭讓。聖如孔子而欲使小人女子有禮不怼。言於己亦猶其難。欲全德而爲君子又其難。

君子所居而安者。易之序也。此安非平安之安。安樂之安。乃時安之安。不見是而安。乃易之序也。

書不盡言。言不盡意。繼之云:然則聖人之意其不可見乎。公論曰:者个香炉能盡聖人之意。

易簡而天下之理得矣。非艰難中取易略之易。非繁剧中取簡省之簡。言易則難矣。言簡則不少也。易簡在一念未萌已前。晝明夜暗。春生夏长。則知乾坤之易簡也。故曰易簡之善配至德。

常無欲以觀其妙。常。不改之義。有丝毫系念則堕於人欲。人欲既無。天下之理得矣。觀之一字。不得已而言也。微有觀意則不妙。以有欲觀。形名度數徼爾。知其歸趣正而不惑。故曰此兩者同出而異名。同謂之玄。有欲即無欲也。又曰:和其光。同其塵。即内不失正。外不殊俗。或以老子溺於虚無。其可忽哉。

自誠明謂之性。非世間专着之誠。乃寂然不動。不因一缘廓爾明悟。無得而稱焉。強名曰性。自明誠謂之教。雖有誠之蕴。而不見誠之體。因聖人典教洞然明发。不依倚一物者乃誠之體。亦無得而名。且曰自明誠謂之教。故曰明則誠矣。誠則明矣。大矣哉誠明之道。配天地唇萬物。

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後知至。不行而到。不勉而中。曰致。知之一字。眾妙之門。非情識聞見妄覺之知。此知自戒慎不睹。恐惧不聞。莫見乎隱。莫顯乎微而得之。盡己之性則盡物之性。物我兩忘是謂致知格物。

言顧行。行顧言。此正吾釋行解相應如說修行也。華嚴十林菩萨各說一行之法。共成十行。明密行如林。功德之地。無一物不由地之所生。無一佛不由行之所成。但取言說不行其行。是名邪魔外道。

在上位不陵下。在下位不援上。果如是。不見有上下之位。既無骄與倍。豈常人所能到哉。與夫自高标置徼幸欲居人之上者。不可同日而語。

儒者貴其天理。誠可貴也。父子之間天理也。父慈母爱子孝天理自彰。不待學而後有。广而論之。凡有血氣者皆有天理也。小人初在襁褓中天理全。及其长大贪欲一萌於心。蔽於天理。致於不孝不弟者有之。吾徒割所爱從釋。是絕天理也乎。曰:不然。聽父母之命而後從之。故曰舍子出家者是也。天理無所不在。世人徒見色服之異。謂絕天理。今之孝弟乃天理之粗淺耳。能學道以明天理之高深。無乎不报者。斯得天理之大全。泰萃可夷也。江海可涸也。飲食可無也。孝不可忘也。蒙嘗曰:大孝同天地并日月而健行不息。大戒曰:孝順父母師僧。孝順至道之法。孝可忘乎。吾徒祝发壞衣堕三寶數者。無問貧富。唯相尚以道。不以通塞貴賤爲恥勝。間有父母無親屬共亿者。佛許减衣缽一分以奉之。微有好勝惡貧之念萌于中。而不躬父母之養者。非吾釋之子也。

太王始居於豳。戎狄攻之。欲得财物。予之已。復攻。欲得地與民。民怒欲戰。太王曰:有民立君将以利之。今戎狄所爲攻戰。以吾地與民民之。在我與在彼何異。民欲以我故戰。殺人父子而君之。予不忍爲。乃與私屬遂去豳。渡漆沮。踰梁山。止於岐下。太王长子曰太伯。次曰虞仲。太姜生少子季历。历子昌。太王曰:我世当有興者。其在昌乎。太伯虞仲知父欲立季历以傳昌。遂文身断发亡如荆蛮。示無用於天下。爲賢哉德乎。有是父而有是子。文主勃然興於周者。盖在此矣。汉高祖既有天下。對群臣謂父曰:大人常以臣無賴。不能治產業。不如仲力。今某之業所就孰與仲多。公論曰:高祖對群臣面折其父。使太公血氣尚熾。則父子不順矣。及讀楚元王世家。封其兄子信爲羹颉侯。以其母嘗栎釜故。傥信識孝義之本。願爲黔黎可也。嗚呼。高祖懷愠既久。逢時呈露無余蕴矣。其於孝弟何有哉。验於親親臣子可知矣。素號宽厚长者者。皆术數也。

黄龍庵主征教一百四章。辨通一十五章。讀其征教。如壮士前行。百夫莫遏。能殺人亦能活人。可謂有力者也。讀其辨通。如蓬莱弱水。浩浩汤汤然。懦而不能載一羽。望其涯已解體矣。涉之則沒溺。學者当觀其征。無閱其通。

言而足則终日言而盡道。言而不足則终日言而盡物。道物之極。言默不足以載。非言非默議有所極。公論曰:南華老人可謂入理深談。使有衲僧之作略。盡可爲人。

化書云:蛇化爲龟。雀化爲蛤。彼忽然忘蜿蜒之状。而得蹒跚之質。此倏然失飞鸣之态。而得介甲之體。斫削不能加其功。绳赤不能定其象。何化之速也。公論曰:子嵩知彼化之速。而不知子嵩自化尤速於彼。雖未形蹒跚介甲之躯。一念之間則千變萬化矣。苟在吾妙觀察智中。則無所不利。

周恭叔曰:余所取友。不取其知識朝彻才學過人。唯取其孝義賢善爲最。公論曰:孝配天地。義碍天地。賢象天地。善體天地。孝義賢善不亦大乎。其孰爲吾友耶。

君子所至之處。不介視玩好之物。苟介視之。則它人以爲己欲之。畏其羞之。是以君子不久視之也。若其對萬物不動其心。於蒙豈敢。曰能則願學焉。蒙之徒必能之。豈用久視之戒。

子思曰:無入而不自得。孟子曰:順受其正。此二者指學者入道之捷徑可也。若云得則失矣。云受則不正。須知得而非得。受而非受。廓然大通。不可得而形言。有諸内必形諸外。言貌可以觀小人賢人聖人之氣象。觀晏子與晏子之驭者。則知爲晏子爲其驭也。觀子路顏回孔子。則知爲子路顏回孔子也。人焉廋哉。

孟子曰:放其心而不知求。又曰:求其放心而已矣。苟求之則是放心。一念不生心則復矣。何用求焉。此姑就孟子求心而言。若夫喜怒哀樂世念纷纭。則是見量受用。孰云是心。孰云非心。何放何求哉。

寂音尊者智證傳曰:昔黄檗嘗遣臨济驰書至沩山。既去沩山問仰山曰:寂子。此道人它日如何。對曰:黄檗法道賴此人。他日大行吴越之間。然遇風則止。沩曰莫有续之者否。對曰有。但年代深遠。不欲举似和尚。沩山曰:子何惜爲我一举似耶。於是仰山默然良久曰:将此身心奉塵剎。是即名爲报佛恩。風穴莫年常憂仰山之谶己躬当之。乃有念公知爲仰山再來也。又曰:華嚴經毗目仙人執善财手。即時善财自見其身住十佛剎微塵數世界中云云:彼仙人放善财手。善财童子即自見身还在本處。方其執手即入觀門。及其放手即是出定。又曰:长沙偈曰:學道之人不識真。隻爲從前認識神。無始劫來生死本。痴人唤作本來身。今時邪禪乃相傳授。以扬眉瞬目竖拂拈槌爲極則。佛法幾何不平沈哉。圓覺經曰:眾生妄見流轉。厌流轉者妄見涅盘。由此不能入清净覺。非覺違拒諸能入者。有諸能入非覺入。故謂脱有能入覺道者但成小乘。非能入覺。故曰非覺入故。又曰:三祖粲禪師既以大法付四祖信禪師。乃祝曰:謹勿言自我處得法來。粲公于時念達磨可祖弘法之艰難。皆爲邪師憎害。痛自謹耳。又曰:唐萬回和尚偈曰:明暗兩忘开佛眼。不系一法出莲丛。真空不壞靈智性。妙用恒常無作功。聖智本來成佛道。寂光非照自圓通。故首山臨终偈曰:白銀世界金色身。情與無情共一真。明暗盡時俱不照。日輪午後示全身。果午後泊然而化。黑白兩忘之效也。又曰:曹山本寂禪師偈曰:從缘荐得相應疾。就體消停得力迟。瞥起本來無處所。吾師暂說不思議。如竹林善会禪師爲道吾发之以見船子。言下有省悟。既出而回顧。船子笑曰:这汉疑我别有也。於是覆其舟。盖信力尚微未大通透故耳。又曰:永嘉尊者曰:取不得。舍不得。不可得中隻么得。可以取則法身有剩。可以舍則虚空可逃。离取舍之心則如絮球百衲置之闲處。天寒歲晚有時而得用也。又曰:黄龍寶覺禪師作老黄龍生日偈曰:昔人去時是今日。今日依前人不來。今既不來昔不往。白云流水空悠哉。誰云秤尺平。直中还有曲。誰云物理齊。种麻还得粟。可怜驰逐天下人。六六元來三十六。夫窮子追之即躄地。常不輕直告之即被捶骂。是二者不知直中有曲种麻得粟者也。又曰:翠岩真点胸好問僧。文殊是七佛之師。因甚么出女子定不。得罔明從下方來。因甚出得女子定。莫有對者。獨英邵武方其問時。以手掐其膝而去。真笑曰卖匙箸客未在。余以謂英邵武可謂一念不生前後际断者耶。公論曰:智證傳僅三萬言。動谬佛祖之意。略举此數端。學者宜審之。嗚呼。蟊生於禾。害禾者蟊也。寂音尊者似之。

乾道間伊庵權和尚董天台平田。有士人陈德夫访之曰:大悲神咒旧本作阿游孕。新改爲阿逝孕。謂神人现而正之如何。庵曰咒乃如來秘密之言。十師未嘗譯也。字或可改。咒已譯矣。子韶張公注般若心經咒曰揭谛揭谛。注云逼嚗逼嚗。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注云逼逼嚗嚗。遂呈似大惠禪師。惠恚曰:子韶即得。不然。使後人例爲阐提爾。遂损之。蒙時在侧。不覺首肯之。者庵肯之。是肯伊庵。肯大惠。肯子韶。

汾陽禪師作洞山五位偈曰:五位参寻切要知。纤毫才動即差違。金刚透匣誰能晓。唯有那咤第一機。举目便令三界净。振铃还使九天歸。正中妙协通回互。拟議锋铓失卻威。其非者注者。觀汾陽之言得無愧乎。

宏智禪師。隰川人。主法句章天童日。眾逾一萬指。來之者猶源源不已。知事献議曰:眾既伙颐。奈窭空何。敢請遏焉。它日庾廪充。内之未晚也。師徐謂之曰:然。且夫人以道爲本。道假人以顯。是眾也务道而汇集。非可以术致。赢粮骞隙槩可贷諸。是眾也不可不立。苟食滋而眾削。是人之不存。其過窭空之憂。不翅百矣。子安之。無預是怛。公論曰:桃李不言下自成蹊。

雪峰九到洞山三上投子。遂嗣德山。臨际得法於大愚。终承黄檗。云岩蒙道吾训诱。乃爲藥山之子。丹霞承馬祖印可。而作石頭之裔。佛祖之意。欲人人自證自悟。脱生离死。本無一法第相傳受而爲師弟子。醭唇先師云:道須自得。得而非得。妙契本空。具無師智自然智。直饒道天上天下唯吾獨尊。猶是傳語底人。大丈夫爲先天之師。具全機之用。故曰我爲法王於法自在。何拘師承之有。今云師承者。必先覺而覺後覺。不得已遂有師弟子之稱。噫。末法浸衰與古敻别。今之爲師者不問可否。例以撫養收恤。钻腋出羽。意謂我宗盛大。多有法嗣弟子。曰某入眾有年。見師之後如卸重担。如脱秽裘。庆快生平。盡得師道。意在提援冒名苟利而已矣。嗚呼哀哉。前修既往。如是之爲。佛法幾何不陸沈也耶。

订顽云:乾稱父。坤稱母。予兹藐焉。乃混然中處。故天地之塞吾其體。天地之帥吾其性。民吾同胞物吾與也。公論曰:塞之一字似挟太山超北海。用力多見功寡。肇法師云:天地與我同根。萬物與我一體。我字早费脚手。

遺書或問。格物須物物格之。还隻格一物而萬理皆知。曰怎得便会貫通。若隻格一物便通眾理。雖顏子亦不敢如此道。須是今日格一件。明日又格一件。積習既多。然後脱然自有貫通。公論曰:於戲。程氏之學今日見矣。乃知其從前所論性理。皆是和会積習。的無自得。非得之道。

才勝德。小人也。德勝才。君子也。才德俱勝。故名聖人。才德俱無。故名愚人。與其爲小人。不若爲愚人。至哉言乎。可謂天下公論。

公生明。偏生暗。苟私一毫則不明。安得公乎。蒙之所論。自朋友讲議。晚生請問。耳目所实。質於己。證於道。非以爱惡之私去取。亦非角技能。售虚名於人間世。以授諸弟子。庶幾爲善人。爲君子。爲得道焉。語未竟有客曰:真正得道人。不見世間過。丛林公論多𦕑人之非何哉。蒙曰:有是言也。語云:惡讦以爲直。及孔子作春秋而乱臣贼子惧。是亦讦乎。今之所論無他。邪者正之。正者明之。昧者使知之。庶各循其本。客以爲讦。不復論也。

编辑

恕中愠公辩丛林兩字匪所当矣。然而失箸作之體於题名。王勃苏轼之徒猶未免焉。矧急于談理而喪于御侮者乎。書堂欲梓锈公諸世而請予校雠。予嘉曰:論之公而書亦公者。公之極也。揭实智之日。破叔世之暗者。設論之意也。此举吾窃爲彬師贺之。乃参考於群書核旧本。昭热治活印逆施業卒而授焉。或謂丛林者說處。云公論說乎丛林故名焉。亦山庵杂錄之謂也。此言或然。

延寶庚申之夏洛西龍華釋道忠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