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今事文類聚 (四庫全書本)/别集卷32

别集卷三十一 古今事文類聚 别集卷三十二 新集卷一

  欽定四庫全書
  古今事文類聚别集卷三十二
  宋 祝穆 撰
  人事部
  報怨不修舊怨不㤀舊怨
  羣書要語以怨報怨則民有所懲表記或曰以德報怨何如子曰何以報德以直報怨以德報德憲問報怨過直西漢地理志直當也
  詩句希怨猶逢怒多容更忤强怨句寫餘恨德怨聊相贖
  古今事實
  范雎報賈
  魏相魏齊笞擊范睢雎佯死即卷以簀置厠中范雎得出遂相秦號曰張禄而魏不知以為范雎死矣魏聞秦且東伐韓魏魏使須賈於秦范雎聞之為微行敝衣間步之邸見須賈須賈見之而驚曰范叔固無恙乎曰臣為人庸賃須賈哀之留與坐飲食乃取其一綈袍賜之因問秦相張君雎曰主人翁願為君借大車駟馬於主人翁范雎歸取大車駟馬為須賈御之入秦相為須賈待門下持車良久問門下曰范叔不出何也門下曰乃吾相張君也須賈大驚自知見賣乃肉袒膝行因門下人謝罪范雎曰汝罪有三所以得無死者以綈袍戀戀有故人之意故釋公入言之昭王罷歸范雎大供具盡請諸侯使與坐堂上食飲甚設而坐須賈於堂下置莝豆其前令兩黥徒夾而馬食之又曰范雎眦睚之怨必報
  封羮頡
  漢髙祖怨其丘嫂之轑釜封其子為羮頡侯
  假公報私
  晁錯為御史大夫使吏按袁盎受吳王財物言吳楚不反抵罪及呉楚果反錯欲治盎盎恐夜見竇嬰為言呉所以反願至上前口對狀嬰入言上乃召盎盎對曰方今計獨有斬錯發使赦吳楚三國復其故地上曰吾不愛一人以謝天下乃召錯斬東市
  斬醉尉
  漢李廣以將軍擊匈奴坐亡失多與故潁隂侯屏居藍田南山中射獵嘗從一騎出從人田間飲還至霸陵尉醉呵止廣廣騎曰故李將軍尉曰今將軍尚不得夜行何故也廣宿亭下居無何武帝召廣為右北平郡守廣請霸陵尉與俱至軍斬之上書謝罪上報曰報忿除害勝殘去殺朕之所圖於將軍也若廼免冠徒跣稽顙請罪豈朕之指哉將軍其率師東轅以臨右北平盛秋
  富貴快意
  欒布孝文時為燕相至將軍稱曰窮困不能辱身非人也富貴不能快意非賢也於是常有德厚報之有怨必以法滅之
  與諸君絶
  元朔中主父偃言齊王有滛佚之行上乃拜偃為齊相至齊徧召昆弟賓客散五百金予之數曰吾始貧時昆弟不我衣食賓客不我内門今我相齊諸君迎我或千里吾與諸君絶矣毋復入我之門乃使人告王與姊奸事動王王自殺上大怒以為偃刼其主令自殺偃方貴幸時客以千數及族死無一人視獨孔車收葬焉上聞以車為長者
  馬援報隗
  馬援上書曰夫居前不能令人輊居後不能令人軒與人怨不能為人患臣所耻也願詣行在所陳滅隗囂計
  外寛内忌
  晉何曽位太宰性華侈都官從事劉享嘗奏曽以銅鈎□引車瑩牛蹄角後曽辟享為掾或勸勿應享謂至公之體不以私憾遂應辟曽因小事加享杖罰外寛内忌如此
  言輕召怨
  許攸恃功驕慢嘗於衆坐呼曹操小字曰某甲卿非我不得冀州也操笑曰汝言是也然内不樂後竟殺之漢獻紀周顗曰今年殺賊奴取金印如斗大繫肘王導甚衘之顗為王敦所害本傳
  孫秀報怨
  孫秀既恨石崇不與緑珠又憾潘岳昔遇之不以禮後秀為中書令岳省内見之因喚曰孫令憶疇昔周旋否秀曰中心藏之何日忘之岳於是始知不免岳父文德為琅琊太守孫秀為小吏給使岳數踧踏不以人遇之後收石崇及岳石先送市亦不相知潘後至石謂潘曰安仁卿亦復爾耶潘曰可謂白首同歸潘金谷詩云投分寄石友白首同所歸乃成其讖
  發摘郡事
  王右軍素輕藍田述藍田晩節論譽轉重右軍尤不平藍田於㑹稽丁艱停山隂治䘮右軍代為郡屢言出弔連日不果後詣門自通主人既哭不前而去以陵辱之於是嫌隙大搆後藍田臨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州右軍尚在郡初得消息遣一參軍詣朝廷求分㑹稽為越州使人受意失㫖大為時賢所笑藍田宻使從事數其在郡不法以先有隙令自為其宜右軍遂稱疾去郡以憤慨致絶
  報富吏
  蔡沈瑀為餘姚令始至富吏皆鮮衣美服自别瑀怒悉令着芒屩粗布侍立終日足有蹉跌輙加鞭捶瑀微時嘗至餘姚鬻瓦器為富吏所辱故報之
  不平宿憾
  張延賞與李晟有夙憾及俱入朝韓滉從容邀晟平憾且使薦延賞於帝復拜平章事既而宴禁中帝出瑞錦一端以示和解因為晟子求婚延賞不許晟曰吾武夫雖有舊惡盃酒足解儒者難犯外睦而内含怒今未許婚釁未忘也
  含怒欲殺
  杜甫嘗醉登嚴武牀瞪視曰嚴挺之乃有此兒武衘之一日欲殺甫集吏於門武將出劒鈎於簾上左右白其母救得止
  合謀報怨
  楊炎為吏部侍郎劉晏為尚書盛氣不相下晏治元載罪而逮坐貶及炎執政衘宿怒將為載執仇遂罷晏貶忠州刺史炎必欲傅其罪知庾準與晏素憾乃擢為荆南節度使準即奏晏與朱泚書語言怨望又葱卒擅取官物脅詔使謀作亂炎證成之建中元年詔中人賜晏死天下以為寃
  多修舊怨
  李吉甫為相多修舊怨唐憲紀通鑑薛逢與劉瑑相善瑑詞藝不逮逢毎侮之後瑑作相逢為郎官有薦薛逢知制誥者瑑以故事給舍須歴郡縣出逢為巴州刺史
  小怨必報
  李訓鄭注平生絲髪恩怨無不報者
  恩怨皆報
  桑維翰拜相故人韓魚通謁公黙不語魚退曰桑公吾故人今見之有不可犯之色翌日告别公曰吾奏子姓名授予學士俄有二吏持箱中有黄誥及袍笏之類公置酒開懷曰朱炳秀才安乎頃最相愛為吾召來一如魚禮他日又曰𦍑岵秀才何在最相鄙薄君子不念舊惡為吾作書召之當與一官岵至忽有吏數人執岵云𦍑岵謀反罪當處斬岵大呌曰韓魚召我來受害我何罪乃斬之魚乃告疾還鄉一日公坐小軒見岵來曰相公生殺在己岵昔日同場屋閒相諧謔乃戲笑耳相公何報之深也吾上訴於天帝矣公曰吾為子飯僧誦佛書可乎岵曰得君之命而已公不久果死
  見幾避怨
  竇儀開寳中為翰林學士時趙普専政帝患之欲聞其過一日召儀語及普所為多不法且譽儀早負才望之意儀盛言普開國勲臣公忠直亮社稷之鎮帝不悦儀歸言於諸弟張酒引滿語其故曰我必不作宰相然亦不詣朱崖吾門可保矣既而召學士盧多遜多遜嘗有憾於普又喜其進用遂攻普之短出鎮河陽普之罷甚危賴以勲舊脫禍多遜遂參知政事作相太平興國七年普復入相多遜有崖州之行是其言之驗也
  因史報怨
  富鄭公與韓公議不合富恨之至不弔魏公喪富公守某州魯直為尉乆不之任在路遷延富有所聞大怒及到遂不與交代後幕幹勸之方肯及魯直在史館修韓魏公傳使人問富曽弔韓喪否知其不曽遂以此事送下案中造成案厎後人雖修去喪事而有案厎竟不可去魯直也可謂乖但魏公年年却使人去鄭公家上壽恁地便是富不如韓較寛
  不念舊惡以下係不報舊怨
  伯夷叔齊不念舊惡怨是用希
  亷藺交驩見同列和門
  竊灌楚瓜見瓜門
  不報獄吏
  漢韓安國為梁中大夫坐法抵罪獄吏田甲辱之安國曰死灰獨不復然乎甲曰然即溺之居無幾漢拜安國為梁内史起徒史為二千石田甲亡安國曰甲不就官我滅而宗甲肉袒謝安國笑曰公等足與治乎卒善遇之
  冦賈交驩見同列和門
  不恤私怨
  趙清獻為御史力攻陳恭公范文正公范蜀公知諫院獨救之清獻遂併劾蜀公黨宰相懷其私恩蜀公復論御史以隂事誣人是妄加人以死罪請下詔斬之以示天下熈寜初蜀公與時論不合求致仕或欲遂謫之清獻不從或曰彼不嘗欲斬公者耶清獻曰吾方論國事何暇恤私怨方蜀公辯恭公時世固不以為過至清獻之言聞者尤歎服云
  不念前辱
  孫文懿公眉州人少時家貧欲典田赴試京師自經縣判狀尉李昭言戲之云似君人物來試京師有幾文懿以第三登第後判審官院李昭言者赴調見公恐甚意公不忘前日之言也公特差昭言知眉州又公嘗聚徒榮州得束修之物持歸為一村鎮將悉税之至公任監左藏庫鎮將者部川絹綱至見公愧懼公慰藉之贈黄金一兩其盛德如此
  不怨臺劾
  文潞公以太尉留守西京唐介叅政之子義問為轉運判官文潞公謂曰仁宗朝先叅政為臺諫以言某謫官某亦罷相判潭州未幾某復召還相位某上言唐某所言正中臣罪召臣未召唐某臣不敢行仁宗用某言起叅政通判潭州尋至大用與某同執政相知為深
  不忘舊怨
  陳希亮字公弼剛正人也嘉祐中知鳯翔府東坡初擢制科簽書判官事吏呼蘇賢良公怒曰府判官何賢良也杖其吏不顧或謁入不得見故東坡客次假寐詩云雖無性命憂且復忍斯須後九日獨不預府宴登真興寺閣詩云憶弟恨如雲不散望鄉心似雨難開其不堪如此又詩案云任鳯翔府僉判為中元節不過府㕔罰銅八斤亦公弼按也坡作齋醮禱祈諸神文公弼必塗墨改定數徃反至為公弼作凌虛臺記曰東則秦穆公祈年槖泉南則漢武帝長楊五柞北則隋之仁夀唐之九成計一時之盛宏傑詭麗堅固而不可動者豈特百倍於臺而已哉然數世之後欲求其髣髴破瓦頽垣無復存者既已化為禾黍荆棘丘墟壠畆矣而况於此臺歟夫臺不足恃於久長而况於人事之得喪忽徃而忽来者歟或者欲以夸世而自足則過矣公弼覽之笑曰吾視蘇明允猶子也某猶孫子也平日不以辭色假之者以其年少暴得大名懼夫滿而不勝也乃不吾樂耶不易一字亟命刻之石
  恨不見知見不見知門
  古今文集
  雜著
  作詩快怨
  劉禹錫栁子厚與武元衡素不叶二人之貶元衡為相時也禹錫為靖共佳人怨以悼元衡之死其實快之子厚古東門行亦然
  隂報善報 惡報𡨋数
  羣書要語作善降之百祥作不善降之百殃一年種之以穀十年樹之以木百年來之以德
  古今事實
  斷蛇獲報見蛇門
  活千人必封
  前漢王翁孺傳活千人其子孫必封吾所活者萬餘人後世其興乎
  于公高門
  于定國父于公為縣獄吏于公所决皆不恨其閭門壞父老方共治之于公謂曰少高大閭門令容駟馬高蓋車我治獄多隂德未曽有所寃子孫必有興者至定國為丞相
  其後必興
  鄧禹嘗歎曰吾將百萬之衆未嘗妄殺一人後世必有興者
  隂德獨知
  隋李士謙躬處節儉毎以賑施為務仁心所感羣犬生子交共相乳或謂士謙子多隂德答曰夫言隂德其猶耳鳴己獨知之人無知者今吾所作吾子皆知何隂德之有
  還寶帶獲報
  白中令應舉屢不第詣葫蘆生問命生殊不許後上安上門見一婦人以新紫帕封在閙中女奴力倦置於門闑車馬駢集婦人女奴相失帕在闑旁公為守衛至日晏其主竟不至忽婦人號泣曰夫犯刑憲有能救䕶惟欲寳帶今辰遺失夫不免極刑矣公以帶還之其人泣謝而去明日再見葫蘆生曰秀才近有隂德來年及第位極人臣
  還玉帶獲報見相門
  義漿獲報見玉門
  銜珠報德見雀門
  其後必昌
  鄭屯田建中其先本雍人五季時徙家安陸貲鏹鉅萬城中居人多舍客也毎大雨則載瓦以行問有屋漏則補之若客舍自為之屋亦為繕治又隆冬苦寒蠲舍綿盈月屯田君晩得一子即侍郎公紓也登進士第官至祠曹侍郎有五子長曰彌中登第至朝奉大夫次郎侍讀公毅夫皇祐五年魁天下士三子與孫皆任以官不繇選調世禄不絶隂施之報蓋不誣矣
  殺降無後以下係惡報
  李廣曰吾為隴西守𦍑嘗反吾誘降者八百人詐而同日殺之至今恨獨此耳王𦍤曰禍莫大於殺已降此乃將軍所以不得侯也本傳然三代之將道家所忌自廣至陵遂亡其宗哀哉
  李廣之不侯史氏以為殺已降余謂非特此而已其殺灞陵尉不亦甚哉廣自抵隂譴豈止不侯而已耶至陵身臣虜庭而李氏夷滅其報豈不顯哉
  客舍之報
  秦孝公卒太子立公子䖍之徒告商君欲反發吏捕商君商君亡至闗下欲舍客舍人不知其是商君也曰商君之法舍人無驗者坐之商君喟然歎曰嗟夫為法之敝一至此哉
  僦屋之報
  蘇子由謫雷州不許占官舍遂僦民屋章子厚又以為强奪民居下本州追民究治以僦劵甚明乃已不一二年子厚謫雷州亦問舍於民民曰前蘇公來為章丞相幾破我家今不可也其報如此
  當食萬羊見羊門以下係𡨋數
  預知死日見死門乖崖遺像注
  預知科名
  金陵有僧嗜酒佯狂時言人禍福人謂之風和尚陳瑩中應舉時問之云我作狀元否即應之曰無時可得瑩中復謂之曰我决不可得耶又應如初明年時彦御試第一人而瑩中第二方悟其言無時可得之説
  預知大魁
  栁道者泉州人遇異僧授以要㫖能預言未兆或戲之曰今歲狀元何姓答曰不黒不白非朱非緑復問曰亦知其名字乃舉衣裾以示人後數日捷音至乃黄裳也
  朱衣㸃頭見校文門
  出門應讖
  鄉人危叙應舉探省榜出門數歩逢泥濘老嫗指示秀才可低處過危即從之看榜最末有名是歲果及第
  洛陽牡丹見牡丹門
  成壞前定
  至和二年成都人費孝先遊青城詣老人村壞其竹牀孝先欲償其直老人笑曰子視其下書云此床某年月日造某年月日為費孝先所壞成壞有故子何償焉古今文集
  雜著
  隂德論        李德裕
  陳平稱吾多隂謀道家之所禁吾世即廢亦已矣不能復起以吾多隂禍也至曽孫何國絶班生著陳平之言以為世戒理當然矣而丙丞相纔及子顯黜為闗内侯至孫昌乃絶國絶二十二歲復續而張湯杜周子孫世有令名皆在顯位其故何哉丙丞相於漢宣之德可謂至矣晉荀息以忠貞之故不負獻公程嬰以託孤之義不忍欺趙氏所以繼之以死終不食言丙丞相於史皇孫㣲君臣之分無親戚之情而保養曽孫仁心惻隠置於間燥紿以私財介然拒天子之使因是全四海之命又有漢霍光决定大䇿既而顯徴卿之美削士伍之辭其深厚不伐古所未有夏侯勝以為有隂德者必享其樂以及子孫是宜篤生賢人世濟其美古所謂有後者良謂是矣焉在𫝊爵邑而已哉張杜有後豈用法雖深而治者或能去天下之惡除生人之害所以然也
  三槐堂銘       蘇子瞻
  天可必乎賢者不必貴仁者不必夀天不可必乎仁者必有後二者將安取衷哉吾聞之申包胥曰人定者勝天天定亦能勝人世之論天者皆不待其定而求之故以天為茫茫善者以怠惡者以肆盜跖之夀孔顔之厄此皆天之未定者也松栢生於山林其始也困於蓬蒿厄於牛羊而其終也貫四時閲千歲而不改者其天定也善惡之報至於子孫而其定也乆矣吾以所見所聞所傳聞考之而其可必也審矣國之將興必有世德之人厚施而不食其報暗指晉公然後其子孫能與守文太平之主共天下之福故兵部侍郎晉國王公顯於漢周之際歴事太祖太宗文武忠孝天下望以為相而公卒以直道不容於時蓋嘗手植三槐於庭曰吾之子孫必有為三公者已而其子魏國文正公相真宗皇帝於景德祥符之間朝廷清明天下無事之時享其福禄榮名者十有八年今夫寓物於人明日而取之有得有否而晉公修德於身責報於天取必於數十年之後如持左契交手相付吾是以知天之果可必也吾不及見魏公而見其子懿敏公以直諫事仁宗皇帝出入侍從將帥三十餘年位不滿其德天將復興王氏也歟何其子孫之多賢也世有以晉公比李栖筠者其雄才直氣真不相上下而栖筠之子吉甫其孫德裕功名富貴略與王氏等而忠恕仁厚不及魏公父子由此觀之王氏之福蓋未艾也懿敏公之子鞏與吾遊好德而文以世其家吾是以録之銘曰
  嗚呼休哉 魏公之業 與槐俱萌 封植之勤必世乃成 既相真宗 四方砥平 歸視其家槐隂滿庭 吾儕小人 朝不及夕 相時射利遑䘏厥德 庶幾僥倖 不種而獲 不有君子其何能國 王城之東 晉公所廬 鬱鬱三槐惟德之符 嗚呼休哉
  張佛子傳       王拱辰
  予少之時聞都下有張佛子者惜其未之見也又慮好事者之偏辭也逮予之職御史得門下給事張亨者始未之竒明年於直舍廼聞其徒相與語始知亨乃張佛子之子予因詰其詳於亨亨遂書其本末聞而驚且歎曰是其後必昌乎輙以亨之言紀其實以垂鑒將來張佛子名慶京師人也以淳化元年生生三歲而父母俱亡亦無伯仲昆季遂養於外戚趙氏洎長因襲姓趙氏亦未知自明趙氏之鄰有郭榮者世為右軍巡院吏趙氏因以慶屬焉郭氏告老慶遂補郭氏之闕實祥符三年也慶之司獄常以矜慎自持好潔獄應囚具必親沐至暑月尤數毎戒其徒曰人之麗於法豈得已哉我輩以司獄為職若不知恤則罪者何所赴愬耶飲食湯藥卧具必加精潔常為其徒侮之曰若區區為此乃欲要福乎慶亦莫之顧也好看法華經毎有重囚就戮則為之齋素誦佛一月乃止囚有無辜者輙私釋之放其去乃祝之曰若無辜我願以身贖若也坐罪後遇恩赦旋亦自免其囚獄有訛鞫者慶以至誠䟽畫條令美言以喻之故不訊考而疑獄常决獄官徃徃屬意焉其妻袁氏年四十八景祐五年京師疫袁氏染疾而斃已三日矣尚未殮也忽然而坐不語衆覩以為更生踰時遍體流汗遂甦因告其家屬曰我始行一所穢汚所聚不覺身之在其間乃啓念欲得一清凉處忽見一白衣端嚴修長謂袁氏曰汝不當在此何為而來急去急去汝夫隂功甚多子孫當有興者汝今尚未有嗣胡為来此言未終白衣人乃以手提袁氏之足抛出穢汚遂乃復甦袁氏自念常事白衣觀音精䖍必有感應自是里巷人相與言曰信乎趙佛子迺獲隂報也其後族人因告慶曰爾本張姓也乃述其始末因歸其姓張焉慶年八十二一夕無病而卒袁氏更生之明年生子乃亨亨生三日有一道士者丐於慶之門慶因延入不復詢其誰何既坐謂慶曰若本無嗣今乃聞嬰兒聲非若子乎慶曰今四十九歲止有二女三日前偶得一子道者曰信乎隂功未易量也爾必積累善事非一朝一夕聽嬰兒聲不獨爾之有嗣又喜子孫有文學者相繼而出也爾善保之飯訖乃去慶止生是男既長記名於門下後省予以亨乃得其實於是知慶之後必大皇祐六年以宣徽出守太原因用門下給使恩例乃以亨之年勞丐諸朝廷補授亨以三班借職今亨乃生六子戒之曰當令讀書無怠乃誡旋顧爾考之餘澤當有所授矣至和元年六月太原王拱辰撰
  書張佛子傳後     虞䇿
  元初末年予罷給事中𫎇恩除龍圗閣待制出守青社有張洪者因予校閲後圃出宣徽所撰佛子文予因詰洪曰張佛子非爾族乎洪曰乃祖父也曰爾考非亨乎洪曰然元祐二年以左藏庫副使終於家所謂六子者爾預之乎曰洪其長也又詰其季曰鍔曰鏄曰鐸三弟也於元豐五年同登黄裳榜曰鎬曰銳並預薦開封然後信宣徽王公為知人崇寜元年予自髙陽詣闕明年試户部侍郎辟洪為檢討文字官是歲洪之子公裕公庠亦同登霍端友榜京師士大夫無不相傳為盛事信乎天之祐善人也如影響之速今洪又出宣徽所撰文求予為後傳因勉從其善應之實以成前事之羙云張佛子今贈左司禦率府帥袁氏贈原德太君乃亨之贈也崇寜二年錢塘虞䇿書
  論商鞅客舍之報    少頴
  孟子曰戒之戒之出乎爾者反乎爾者也自古用嚴刑以毒民者未有不反於己然亦未有如鞅之速也鞅之出亡至闗下欲舍客舍人不知其商君也曰商君之法令舍人無驗者坐之商君歎曰嗚呼為法之𡚁一至此哉商君以舍人無驗者困秦民卒以自困非特是也始也刑太子之傅公子䖍終也公子䖍告商君欲反始也與分子卬㑹盟而終也伏甲以襲之及其終也出奔亡魏魏人以襲公子卬之故扼而不納反送以歸秦遂遭車裂之禍即是以觀孟子之所謂出乎爾者反乎爾豈不信哉
  論三世為將      胡明仲
  或謂李陵乃廣孫三世為將道家所忌也曽不知吕望秉旄仗鉞其子繼掌虎賁開封營丘傳數十世太公兵法至於今用之是何歟
  論張湯宜無後     胡明仲
  世疑張湯文深意忌用法嚴酷不當有後而其子孫蕃衍盛大則又為之說曰逹賢者有後張湯是也湯宜無後者也愚謂不然人之為善與惡天未必逐逐然而禍福之也堯之子丹朱為何惡而致之瞽之子舜為何善而來之然堯舜之後不絶者數百年蓋堯之德盛非朱所能逃黄帝之德逺非瞽所能遏也上無以報引乎其前下無以承翼乎其後苟有寸功薄善遽已責報於天曰吾宜夀宜貴宜有子孫也至於憎疾小人見其罪惡又以為天必譴怒曰是宜天宜貧宜無餘類也小遼緩不應則指天為髙逺茫乎善惡之報是皆以偏心淺智妄量天道而不知善祥惡殃必以類至理存感應如寒暑雨暘之消息不可誣也故人亦自修而已矣不必為明有賞幽有福然後為善不必為明有罰幽有禍然後不為惡斯人也其天之所祐歟何也天者公也非有所親踈而取舍之者也必為明有賞幽有福然後不為惡斯人也其天之所不祚歟何也天者理也非有所利害而去就之也
  栁勝傳
  栁勝字平之夘金鄉升平里人也濫得一官藉以武斷鄉曲性鴆毒而䑕貪苟可攫財雖親族比鄰亦反眼不相顧其所居鄉素産書籍流布天下無問宦族儒家皆畜書板以資生理鄉有兩市相距僅一舍隔徃来貿易惟人之便其印書傭工則有私約非納錢於衆不許輙以傭售此乃小民欲擅衣食之源其習俗亦從古然矣勝視書市可為龍斷以㒺其利不惮身為市駔攘取鬻書之權一聴於己則下令曰此市之書不許鬻於彼市違者罰錢若干其印書傭工不許以私約限違者亦罰錢若干行之未乆適有征商其官殷述慶字去貧瑞芝鄉卿雲里人也貪酷之聲素著刻剥鄉鄰正與勝等始至交篆勝徃謁之一見首告以取財之法述慶大喜自此同惡相濟互為表裏勝挟私以行科罰述慶假公以施敲朴鄉人嚴憚而心不以為便仍以書籍越境售之勝乃嗾鄉之惡少巡邏搜捕如犯私鹺遭罰者不知其幾傭工則各使納價於官而不理私約以此得鏹甚豐每遇休澣勝與述慶設燕對飲綜計所得鴻溝以分雖書板之家惡其貪鄙不欲與競而諸傭工不堪其害怨讟之聲籍籍於道於是羣聚爇香而訴於廟之神通晝夜禮阿育王塔以詛以呪者餘二百人未半載勝果以暴死死之日七竅流血如注不數日述慶亦以惡疾殂㑹無與主喪者吏遣人馳訃報其家比其反則尸蟲出户臭溢街巷過者掩鼻於時衆傭工相與鼔樂歌舞於市以幸二貪之死雖古之燃臍襪口有不足以喻其快也然尤有一異事勝家有老僕病忽與一黒犬同日而死越一宿僕犬皆復甦僕良乆蹶然起坐徧體汗流且告人曰吾適登一所若世之官府兵衛森列有王者戴平天冠衣猩紅袍廟坐殿上吏卒傳呼甚嚴堦下有數夜叉鬼押二罪人至皆囚首械繫毎囚各有惡蛇六纒繞其身而囓之髣髴能認其一乃吾主人翁其一即征官也吾見之不覺戰懼須臾引問二囚皆若隠諱不實者後令綳拷捶撻痛楚之聲至不忍聞又敕左右取呪詛者書來示二囚又取帖子一沓則是記吾為主人翁領錢數而黒犬則常隨吾徃領錢以歸者以此為証二囚乃伏辯殿上若有呼者云栁勝殷述慶再押入地獄不以赦原永不在輪迴之數恍惚間夜义鬼推吾及犬皆墮河水中及開目則此身乃在卧榻上而黒犬亦嗚嗚然若有所訴者是後書市復通融貿易如舊而傭工私約亦竟不可破云
  壽樟先生贊曰始吾讀書至殷人厥口詛咒特以為怨詈之辭讀春秋至㑹盟之事特以為要約之信耳殆至叔末凡有寃不能自伸者則質諸神而呪詛焉凶禍之報其應如響吁亦異矣余昔以貧故嘗效穆伯長所為亦為鄉貪脅取錢一萬二千余素懦既性不喜訟且不暇呪詛又不能效昔人之報怨今觀栁勝之事適與余相類意者包藏禍心害人利己其必有𡨋報乎世之居鄉而不能如周處之去害居官而不能如吳隠之之酌泉敢於嗜利無耻者其亦知所警哉
  𡨋數有報論      李德裕
  宣尼罕言性命不語怪神非論無也欲人嚴三綱之道奉五常之教修天爵以致人爵不欲言富貴出於天命福禄由於𡨋數昔衛卜叶於沙丘為謚已乆秦塞屬於臨洮名子不寢朝歌未滅而周流丹烏矣白帝尚在而漢斷素蛇矣皆兆發於先而符應於後不可以智測也周孔與天地合德與鬼神合契將來之數無所遁情而狼䟦於周鳳衰於楚豈親戚之義不可去也人倫之教不可廢也條侯之貴鄧通之富死於兵革可也死於女室可也唯不宜以餒終此又不可以理得也而命偶時來盜有名器者謂禍福出於胸懷榮枯生於口吻沛然而安溘然而笑曽不知黄雀遊於茂林而挾彈者在其後也余乙丑歲自荆楚保釐東周路出方城聞有隠者困於泥塗不知其所如也徃謂方城長曰居守後二年南行萬里則知憾余者必因天譴譛余者必自鬼謀雖抱至寃不以為恨也余嘗三遇異人非卜祝之流皆遁世者也初掌記北門有管涔山隠者詣余曰君明年當在人君左右為文翰之職然須值少主余聞之愕眙洒然變色隠者亦悔失言避席求去余徐問曰何為而事少主對曰君與少主已有累世縁業是以言之余其年秋登朝至明年正月穆素纉緒不入禁苑及户丞御史有閩中隠者叩門請見余因下榻與語曰時事非乆公不早去冬必作相禍將至若亟請居外代公者受患後十年終當作相自西南而入是秋出鎮吳門歲經八稔尋又仗鉞南燕秋暮有邑子王生引鄴郡道士纔升賓階未及命席謂余曰公當為西南節制孟冬朢舒前符節至矣三者皆與言叶不差歲月自憲闈竟十年居相由西蜀而入代余執憲俄亦竄逐唯再謫南服未嘗有前知者為余言之豈禍患不可移者神道所秘莫得預聞自古銜寃殁世者多矣𡨋報之事或有或無遂使好亂樂禍者以神道為茫昧余嘗論之仁人上哲必達生知命如顔氏之子犯而不校釋門達摩了空喻幻必不思報矣其下柔弱無心者力不能報所能報者乃中人耳悍强任氣如伯有灌夫之流亦在其臨殁之際方寸不撓魂魄不散唯結念於此是以能報夫人之捨生也如薪盡火滅溘然則無能為矣達於理者使心不亂則精爽常存不生不滅自可以超然出世升躋神明其次精多魄强則能為厲𡨋報之事或有或無理在此也














  古今事文類聚别集卷三十二
<子部,類書類,古今事文類聚__古今事文類聚新集>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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