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今事文類聚 (四庫全書本)/前集卷60

前集卷五十九 古今事文類聚 前集卷六十 後集卷一

  欽定四庫全書
  古今事文類聚前集卷六十
  宋 祝穆 撰
  喪事部
  墓銘墓碑行状附
  羣書要語銘之義稱美而不稱惡此孝子孝孫之心也銘者論著其先祖之有徳善功烈勲勞慶賞聲名於天下祭統前軰云銘婦人墓當詳於世家議論取法於韓退之退之所作葢出於碩人之詩觀其銘元稹妻韋夫人墓可見矣
  墓碑公室視豐碑三家視桓楹注斵大木為之形如石碑於槨前後四角柱之穿中為轆轤下棺以繂天子四碑諸侯士二士無桓楹者言僣諸侯也斵之形如大楹耳四桓謂之桓楹檀弓唐𦵏令五品以上螭首龜趺降五品為碣方趺圓首其高四尺栁文寘銘幽竁燕公集勒美於隧同上立碑穿隧以彰盛美楊集以志行官業書於麗牲之碑白居易作李公家廟碑乃作石表碣栁文琢石書徳用圖不朽同上古今事實
  孔子題墓
  昔季札𦵏孔子題其墓曰嗚呼延陵季子之墓○右吳季子墓銘自前世相傳以為孔子所書據張從紳記云舊石堙㓕開元中𤣥宗命殷仲容模搨其書以傳然則開元之前已有本矣至大厯中蕭定又刋於石則轉相傳模失其真逺矣按孔子平生未嘗至吳以史記世家考之其歴聘諸侯而不逾楚推其嵗月蹤跡未嘗過吳不得親銘季子之墓又諸字特大非古簡牘所容第以其名傳之乆不可遂廢故鋟之以俟博識君子集古録䟦
  石槨有銘
  衛靈公死卜𦵏沙丘掘數仞得石槨洗視之有銘焉莊子
  黄絹幼婦
  後漢楊脩字德祖太尉彪之子也好學有俊才為丞相曹操主簿語林曰脩至江南讀曹娥碑碑背上有八字曰黄絹幼婦外孫韲臼操不解問脩曰卿知否脩曰知之操曰且勿言待朕思之行三十里乃得之令脩解曰黄絹色絲絶字幼婦少女妙字外孫女子好字虀臼受辛辤字操曰一如朕意俗云有智無智較三十里
  作碑無愧色
  蔡邕謂盧植曰吾為碑銘多矣皆有慚色唯郭有道碑無愧色耳
  立石刻名
  趙岐曰吾死後立一圓石於墓側刻曰漢有逸人姓趙名嘉有志無時命也奈何本傳
  必求孫綽文
  溫郄王庾諸公之薨必須孫綽為碑文然後刋石焉
  自為墓誌
  傅奕嘗醉卧蹶然起曰吾其死矣因自為墓誌曰傅奕青山白雲之人也因酒醉死嗚呼哀哉
  妄認古冢
  後周熊安生學為儒宗在山東時或誑之曰其村古冢是晉河南將軍熊光去安生七十三世舊有碑為村人埋匿安生掘地求之不得連年訟焉冀州刺史鄭讙判曰七十三世乃是羲皇上人河南將軍晉無此號安生猶率族人向塚而哭
  碑特鎮石
  隋秦王俊薨王府僚佐請立碑文帝曰欲求名一卷史書足矣何用碑為若子孫不能保家徒與人作鎮石耳
  誌文長短
  韓文千變萬化無心變歐陽有心變杜祁公墓誌一件未了又說一件韓董晉行狀尚稍長權徳輿作宰相神道碑只一板許歐蘇便長了朱語録
  必求韓記
  張季友曰藏而不得韓君記猶不𦵏也韓愈張府君銘
  必求栁書
  栁公權善書當時大臣家碑誌非其筆人以為不孝外夷入貢皆别署貨貝曰此購栁書唐書
  篇篇不同
  韓退之作墓誌最多篇篇各有體製未嘗相襲迃齋文訣
  子弟不能通知
  韓愈與吳郡張籍閱家中舊書得李翰所為張廵傳翰以文章自名為此傳頗詳宻然尚恨有闕者不為許逺立傳又不載雷萬春事首尾逺與廵俱守死先後異耳兩家子弟材智下不能通知二父志以為廵死而逺就虜疑畏死而辭服於賊逺誠畏死何苦守尺寸之土食其所愛之肉以與賊抗而不降乎韓文
  崔氏能任
  史孝章妻博陵崔氏僕射之喪自沒竟至𦵏當門户備祭祀建碑表皆崔氏之能且命其家老具事功來乞辭劉禹錫文
  女奴請銘
  有女奴抱嬰兒來致其主夫人之語曰妾張圓之妻劉氏也妾夫嘗語妾云吾嘗獲私於夫子恐死遂冺敢以稚兒汴兒見先生賜之銘韓文張法曹碣
  萬縑乞銘
  唐韋貫之裴均子嘗持萬縑請貫之撰先銘貫之曰吾寧飢死豈能為是哉
  御筆題碑額
  唐張說嘗自為其父碑𤣥宗書其額曰嗚呼積善之墓
  諛墓得金
  劉义持韓愈金數斤去曰此䛕墓中人得耳不若與劉君為夀愈不能止义傳
  遺誡求誌
  崔𤣥亮晦叔遺誡云吾玉磬琴留别樂天請為墓誌
  四絶
  元魯山墓有碑唐建中立李華文顔真卿書李陽氷篆額時人謂之四絶
  心織筆耕
  王勃所至請託為文金帛豐積人謂之心織筆耕
  筭生張說
  姚崇張說同位宰輔崇病戒諸子曰張相與吾釁隙甚深然其人稍奢侈吾殁後同僚當來弔汝盛陳服玩寳器於帳前若張不顧舉族危矣彼若寓目當致此玩以神道碑請得其文即時録進仍先礱石使速䥴刻張料事遲我數日後必追悔姚沒張果至目其服玩者數四諸子悉依敎戒碑文時說極筆曰八柱承天高明之位列四時成歳亭毒之功存後數日果取其本欲重刪改諸子引使者視之碑已攻畢說悔恨曰死姚崇猶筭生張說明皇雜録
  義不食言
  富鄭公之薨也訃聞神宗對輔臣甚悼惜之曰富某平生强項死矣誌其墓亦必一强項人也卿等試揣之已而自曰方今强項者莫如韓維必維為之矣時持國方知汝州而其弟玉汝丞相以同知樞宻院預奏事具聞此語汗流浹背於是亟遣介走報持國於汝州曰雖其家以是相嘱謹勿許之不然且獲罪先是書未到富果以墓誌事嘱持國既諾之矣乃復書曰吾平生受富公厚恩嘗恨未有以報今其家見託義無以辭且業已許之不可食言雖因此獲罪所甘心也卒為之初持國年㡬四十猶未出仕㑹富公鎮并州以帥幕辟之遂起其相知如此却掃編
  更相為傳
  熈寧元豐間士大夫論天下賢者必曰君實景仁其道徳風流足以師表當世其議論可否足以榮辱天下二公葢相得歡甚皆自以為莫及曰吾與子生同志死當同傳而天下之人亦無敢優劣之者二公既約更相為傳而後死者則誌其墓故君實為景仁傳其畧曰吕獻可之先見景仁之勇决皆予所不及也墓誌
  不顧時忌
  神宗即位擢吕誨知諫院一日早朝獻可侍對於崇政殿司馬溫公為翰林學士侍讀邇英閣亦趍贊善堂待召相遇朝路並行而北溫公宻問曰今日請對何所言獻可舉手曰袖中彈文乃新參也温公曰王介甫素有學行奈何論之獻可正色曰安石好執偏見輕信奸回置之宰輔天下必受其禍及安石變祖宗舊法天下騷然溫公退居於洛毎慨然曰吕獻可之先見吾不及也獻可病溫公康節日就卧内問病獻可所言皆國家之事未嘗一語及其私一日手書託温公以墓誌温公亟省之已瞑目矣温公呼之曰更有以見嘱乎獻可復張目曰天下事尚可為君實勉之故溫公誌其墓論獻可為中丞時有倖臣棄官家居者朝野稱其才天子引參大政獻可抗章條其過失曰誤天下蒼生者必此人也誌未成河南監牧使劉航仲通自請書石既見其文仲通復遲囘不敢書時安石在相位也仲通之子安世曰成吾父之美可乎代書之仲通又隂祝獻可諸子勿摹本恐非三家之福時用小人蔡天申為京西察訪置司西都天申厚賂鐫工得書以獻安石天申初欲中温公安石得之掛壁間謂其門下士曰君實之文西漢之文也聞見録
  不懐舊怨
  歐陽公初以希文事得罪於吕相坐黨人逺貶三峽流落累年比吕公罷相公始被進擢及後為范公作神道碑言西事時吕公擢用希文盛稱公之賢能釋私憾而共戮力於國家希文子純仁大以為不然刻石則輒削去此一節云我父至死未嘗解仇公嘆曰我亦得罪於吕丞相者惟其言公取信於後世也吾嘗聞范公自言平生無怨惡於人兼與吕公解仇書見在范集中豈有父自言無怨惡於人而其子不使解讎於地下父子之性相逺如此遺事范文正為開封府作百官圖以獻因指其遷進遲速次序曰某為超遷某為左遷如是而為公如是而為私意頗在丞相吕夷簡夷簡不樂由是落職出知饒州未㡬吕亦罷後吕公再入元昊方犯邊乃以范為經畧西事公亦樂為之用嘗奏記吕公云相公有汾陽之心之徳某無臨淮之才之力後歐陽公為范公神道碑有驩然相忘得戮力平賊之語公之子堯夫不以為然乃刋去之歐公聞之甚不樂也范公平日胷襟豁達毅然以天下國家為己任既為吕公而出豈復更有匿怨之意况公嘗自謂平生無怨惡於人此言尤可驗忠宣固是賢者其規模廣狹與迺翁不能無間朱語録
  不喜見評
  歐陽公作尹師魯銘文不深辨其獲罪之寃但稱其為文章簡而有法或以為不盡公怒至詒書他人深數責之曰簡而有法惟春秋可當之修於師魯之文不薄矣又述其學曰通知今古此語若求其可當者惟孔孟也而世之無識者乃云此文所以慰吾亡友爾豈惜小子輩哉聞見錄
  文不可改
  王荆公為錢公輔銘母夫人蔣氏墓不稱公輔甲科但云子官於朝豐顯矣里巷之士以為太君榮後云孫七人皆幼不書其名公輔意不滿以書言之公復書曰比䝉以銘文見嘱輒為之而不辭不圖乃猶未副所欲欲有所増損鄙文自有意義不可改也宜以見還而求能如足下意者為之如得甲科人為通判何足為太夫人之榮哉故銘以謂閭巷之士以為太夫人榮明天下有識者不以置榮辱也至於諸孫亦不足列孰有五子而無一孫者乎同上
  不受潤筆
  范文正公為人作銘文未嘗受遺後作范忠獻銘其子欲以金帛謝拒之乃獻以所蓄書畫公悉不收獨留道徳經而還書戒之曰此先君所藏世之所寳仲淹竊為宗家惜之毋為人得也
  獨銘五人
  東坡祭張文定公云軾於天下未嘗銘墓獨銘五人皆盛徳故以文集考之凡七篇若富鄭公司馬温公趙清獻公范蜀公并張公坡所自作此外趙康靜滕元發二誌乃代張公者故不列於五人之數眉州小集有元祐中奏藁云臣近凖勅差撰故同知樞宻院事趙瞻神道碑并書者臣平生不為人撰行狀埋銘墓碑士大夫所共知只因近日撰司馬光行狀葢為光曾與臣亡母撰埋銘又為范鎮撰墓誌葢為鎮與先臣某平生交契至深不可不撰及奉詔撰司馬光富弼等墓碑不可固辭然終非本志况臣老疾廢學文詞鄙陋不稱人子所欲顯揚其親之意伏望聖慈别擇能者特許辭免觀此一奏可印公心而抗本奏議十五卷中不載容齋隨筆
  因發己意
  坡公作溫公神道碑叙事甚畧其作富公碑甚詳温公是他已為行狀若富公則異是富公在朝不甚喜坡公其子弟求為此文恐未必得而坡銳然許之自今觀之葢坡公欲得此題目以發明己意耳其首論富公使虜豈茍然哉葢坡公因熈寧元豐間用得兵來狼狽故假此說以發明其議論耳朱語録
  弟狀兄行
  程伊川先生文集序云先生既沒昔之門人高弟多已先亡無以能形容其徳者然先生嘗謂張繹曰我昔狀明道先生之行我之道葢與明道同異時欲知我者求之此文可也子端中作序
  得金以賻
  梅聖俞堯臣與劉公敞親且舊既卒其家不能自存公哀之未有以助也聖俞嘗欲書程丞相神道碑病不果劉公為成之程氏喜餉白金五百兩公發封盡以賻梅氏
  古今文集
  雜著
  石誌不出禮經
  齊太子穆妃將𦵏議立石誌王儉曰石誌不出禮經起顔延之為王彌作墓誌以其素族無銘誄故也遂相祖習魏侍中繆襲埋文父母墓下將以千載之後陵谷遷變欲後人聞知但記姓名歴官祖父姻婭而已若有徳業則為銘文王戎墓銘有數百字然則晉魏以來有墓誌也漢杜子夏臨終作文命刋石埋墳前厥後墓誌恐因此始事始
  碑本墟墓用
  古碑皆有圓孔葢碑者悲也本墟墓間者毎墓有四初𦵏穿䋲於孔以下棺乃古懸窆之禮禮曰公室視豐碑三家視桓楹因紀其徳遂有碑表後世徳政碑亦設圓孔不知根本甚矣尚書故實
  行狀出於門生
  凡人之事迹非大善大惡則衆人無由知也故舊例皆訪問於人又取行狀以為據今之作行狀者非其門生即其故吏莫不虛加仁義禮智妄言忠肅惠和或言盛徳大業逺而愈光或言直道正言殁而不朽曽不得直叙其事而行狀不足以取信今請作行狀者但指事說實直載其詞則善惡功迹皆足以自見矣李翺百官行狀奏
  文字潤筆
  作文受謝自晉以來有之至唐始盛李邕傳邕尤長碑頌中朝衣冠及天下寺觀多齎持金帛徃求其文前後所製凡數百首受納饋遺亦至鉅萬時議以為自古鬻文獲財未有如邕者故杜詩云干謁滿其門碑版昭四裔豐屋珊瑚鈎麒麟織成𦋺紫騮隨劍几義取無虛嵗又有送斛六判官詩云故人南郡去去索作碑錢本賣文為活翻令室倒懸葢笑之也韓愈撰淮西碑憲宗以石本賜韓𢎞𢎞寄絹五百匹作王用碑用男寄鞍馬并白玉帶劉义持愈金數斤去曰此諛墓中人得耳不若與劉君為夀愈不能止劉禹錫祭愈文云公鼎侯碑志隧表阡一字之價輦金如山皇甫湜為裴度作福先寺碑度贈以車馬繒綵甚厚湜大怒曰碑三千字字三縑何遇我薄耶度笑酬以絹九千匹穆宗詔蕭俛撰成徳王士真碑俛辭曰王承宗事無可書又撰進之後例得貺遺若黽勉受之則非平生之志帝從其請文宗時長安中爭為碑誌若市買然大官卒其門如市至有喧競争致不由喪家裴均之子持萬縑詣韋貫之求銘貫之曰吾寧餓死豈忍為此哉白居易脩香山寺記曰予與元微之定交於生死之間微之將薨以墓誌文見託既而元氏之老狀其臧獲輿馬綾帛洎銀鞍玉帶之物價當六七十萬為謝文之贄予念平生分贄不當納徃反再三訖不得已囘施兹寺凡此利益功徳應歸微之栁玭善書自御史大夫貶瀘州刺史東川節度使顧彦暉請書徳政碑玭曰若以潤筆為贈即不敢從命至宋此風猶存唯蘇東坡於天下未嘗銘墓獨銘五人皆盛徳故謂富韓公司馬公趙清獻公范蜀公張文定公也此外趙康靖公滕元發二銘乃代文定所為者在翰林日詔撰同知樞宻院趙瞻神道碑亦辭不作曽子開與彭器資為執友彭之亡曽公作銘彭之子以金帶縑帛為謝却之至再曰此文本以盡朋友之義若以貨見投非足下所以事父執之道也彭子惶懼而止此帖今藏其家容齋隨筆
  求墓銘書
  昔者蜀賈之請篤矣而不得挂名於子雲之經端女奴來致其主夫人之命非有勢力氣燄之可以動人言語精神之可以示義也而退之不屑為之銘故君子謂子雲也嚴謂退之也公嚴者不以泛許人而公者不以諛許人也王子俊書







  古今事文類聚前集卷六十
<子部,類書類,古今事文類聚>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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