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臣碑傳琬琰集 (四庫全書本)/中卷35

中巻三十四 名臣碑傳琬琰集 中巻三十五 中巻三十六

  欽定四庫全書
  名臣碑傳琬琰之集中巻三十五 宋杜大珪編
  胡先生瑗墓表       歐陽修
  先生諱瑗字翼之姓胡氏其上世為陵州人後為泰州如皐人先生為人師言行而身化之使誠明者逹昏愚者勵而頑傲者革故其為法嚴而信為道乆而尊師道廢乆矣自景祐明道以來學者有師惟先生暨泰山孫明復石守道三人而先生之徒最盛其在湖州之學弟子去來常數百人各以其經轉相傳受其教學之法最備行之數年東南之士莫不以仁義禮樂為學慶歴四年天子開天章閣與大臣講天下事始慨然詔州縣皆立學於是建大學於京師而有司請下湖州取先生之法以為太學法至今為著令後十餘年先生始來居太學學者自逺而至太學不能容取旁官署以為學舎禮部貢舉嵗所得士先生弟子十常居四五其高弟者知名當時或取甲科居顯仕其餘散在四方隨其人賢愚皆循循雅飭其言談舉止遇之不問可知為先生弟子其學者相語稱先生不問可知為胡公也先生初以白衣見天子論樂拜秘書省校書郎辟丹州軍事推官改密州觀察推官丁父憂去職服除為保寕軍節度推官遂居湖學召為諸王宫教授以疾免已而以太子中舎致仕遷殿中丞於家皇祐中驛召至京師議樂復以為大理評事兼太常寺主簿又以疾辭歲餘為光禄寺丞國子監直講迺居太學遷大理寺丞賜緋衣銀魚嘉祐元年遷太子中允天章閣侍講仍居太學已而病不能朝天子數遣使者存問又以太常博士致仕東歸之日太學之諸生與朝廷賢士大夫送之東門執弟子禮路人嗟嘆以為榮以四年六月六日卒於杭州享年六十有七以明年十月五日葬於烏程何山之原其世次官邑與其行事莆陽蔡君謨且誌于幽堂嗚呼先生之徳在乎人不待表而見于後世然非此無以慰學者之思乃掲于其墓之原六年八月三日廬陵歐陽修述
  孫先生復墓誌銘     歐陽修
  先生諱復字明復姓孫氏晉州平陽人也少舉進士不中退居泰山之陽學春秋著尊王發㣲魯多學者其尤賢而有道者石介自介而下皆以弟子事之先生年逾四十家貧不娶李丞相迪將以其弟之女妻之先生疑焉介與羣弟子進曰公卿不下士乆矣今丞相不以先生貧賤而欲託以子是高先生之行義也先生冝因以成丞相之賢名於是乃許孔給事道輔為人剛直嚴重不妄與人聞先生之風就見之介執杖屨侍左右先生坐側立升降拜則扶之及其徃謝也亦然魯人既素高此兩人由是始識師弟子之禮莫不歎嗟之而李丞相孔給事亦以此見稱於士大夫其後介為學官語于朝曰先生非隱者也欲仕而未得其方也慶歴二年樞密副使范仲淹資政殿學士冨弼言其道徳經術冝在朝廷召拜校書郎國子監直講嘗召見邇英閣說詩將以為侍講而嫉之者言其講說多異先儒遂止七年徐州人孔直温以狂謀捕治索其家得詩有先生姓名坐貶監䖍州商稅徙泗州又徙知河南府長水縣簽署應天府判官公事通判陵州翰林學士趙槩等十餘人上言孫某行為世法經為人師不冝棄之逺方乃復為國子監直講居三歲以嘉祐二年七月某日以疾卒于家享年六十有六官至殿中丞先生在太學時為大理評事天子臨幸賜以緋衣銀魚及聞其喪惻然予其家錢十萬而公卿大夫朋友太學之諸生相與弔哭⿰貝專治其喪於是以某年某月某日葬先生于鄆州湏城縣盧泉鄉之北扈原先生治春秋不惑傳註不為曲說以亂經其言簡易明於諸侯大夫功罪以考時之盛衰而惟見王道之治亂得於經之本義為多方其病時樞密使韓琦言之天子選書吏給紙筆命其門人祖無擇就其家得其書十有五篇録之藏于秘閣先生一子大年尚幼銘曰
  聖人既沒經更焚逃藏脫亂僅傳存衆說乗之汨其原怪迂百出雜偽真後生牽卑習前聞有欲患之寡攻群徃徃止療以膏薪有勇夫子闢浮雲刮磨蔽蝕相吐吞日月卒復光破昏博哉功利無窮垠有考其不在斯文
  徂徠先生石介墓誌銘    歐陽修
  徂徠先生姓石氏名介字守道兖州奉符人也徂徠魯東山而先生非隱者也其仕嘗位於朝矣魯之人不稱其官而稱其徳以為徂徠魯之望先生魯人之所尊故因其所居山以配其有徳之稱曰徂徠先生者魯人之志也先生貌厚而氣完學篤而志大雖在畎畆不忘天下之憂以謂時無不可為為之無不至不在其位則行其言吾言用功利施于天下不必出乎巳吾言不用雖獲禍咎至死而不悔其遇事發憤作為文章極陳古今治亂成敗以指切當世賢愚善惡是是非非無所諱忌世俗頗駭其言由是謗議喧然而小人尤嫉惡之相與出力必擠之死先生安然不惑不變曰吾道固如是吾勇過孟軻矣不幸遇疾以卒既卒而姦人有欲以竒禍中傷大臣者猶指先生以起事謂其詐死而北走契丹矣請發棺以驗頼天子仁聖察其誣得不發棺而保全其妻子先生世為農家父諱丙始以仕進官至太常博士先生年二十六舉進士甲科為鄆州觀察推官南京留守推官御史臺辟主簿未至以上書論赦罷不召秩滿遷某軍節度掌書記代其父官于蜀為嘉州軍事判官丁内外艱云官垢面跣足躬耕徂徠之下葬其五世未葬者七十喪服除召入國子監直講是時兵討元昊乆無功海内重困天子奮然思欲振起威徳而進二三大臣増置諫官御史所以求治之意甚鋭先生躍然喜曰此盛事也雅頌吾職其可已乎乃作慶歴聖徳詩以褒貶大臣分别邪正累數百言詩出泰山孫明復曰子禍始于此矣明復先生之師友也其後所謂姦人作竒禍者乃詩之所斥也先生自閑居徂徠後官于南京常以經術教授及在太學益以師道自居門人弟子從之者甚衆太學之興自先生始其所為文章曰某集者若干巻其斥佛老時文則有怪說中國論曰去此三者然後可以有為其戒姦臣宦女則有唐鑑曰吾非為一世監也其餘喜怒哀樂必見於文其辭博辨雄偉而憂思深逺其為言曰學者學為仁義也惟忠能忘其身信篤于自信者乃可以力行也以是行於已亦以是教于人所謂堯舜禹湯文武周公孔子孟軻楊雄韓愈氏者未嘗一日不誦於口思與天下之士皆為周孔之徒以致其君為堯舜之君民為堯舜之民亦未嘗一日少忘于心至其違世驚衆人或笑之則曰吾非狂癡者也是以君子察其行而信其言推其用而哀其志先生直講歲餘杜祁公薦之天子拜太子中允今丞相韓公又薦之乃直集賢院又歲餘始去太學通判濮州方待次于徂徠以慶歴五年七月某日卒于家享年四十有一友人廬陵歐陽脩哭之以詩以謂待彼謗焰熄然後先生之道明矣先生既殁妻子凍餒不自勝今丞相韓公與河陽冨公分俸買田以活之後二十一年其家始克葬先生于某所將葬其子師訥與其門人姜潜杜黙徐遁等來告曰謗焰熄矣可以發先生之光矣敢請銘某曰吾詩不云乎子道自能乆也何必吾銘遁等曰雖然魯人之欲也乃為之銘曰徂徠之巖巖與子之德兮魯人之所瞻汶水之湯湯與子之道兮逾逺而彌長道之難行兮孔孟遑遑一世之屯兮萬世之光曰吾不有命兮安在夫桓魋與臧倉自古聖賢皆然兮噫子雖毁其何傷
  孔處士盿墓誌銘        王安石
  先生諱盿字寜極睦州桐廬縣尉諱詢之曽孫贈國子博士諱延滔之孫尚書都官員外郎諱昭亮之子自都官而上至孔子四十五世先生嘗欲舉進士已而悔曰吾豈有不得已於此邪遂居于汝州之龍興山而上葬其親于汝汝人争訟之不可平者不聽有司而聽先生之一言不羞犯有司之刑而以不得於先生為恥慶歴七年詔求天下行義之士而守臣以先生應詔於是朝廷賜之米帛又勑州縣除其雜賦嘉祐三年近臣多言先生有道徳可用而執政獨以為不可為除守秘書省校書郎致仕四年近臣又多以為言乃召以為國子監直講先生辭乃除守光祿寺丞致仕五年大臣有請先生為其屬縣者於是天子以知汝州龍興縣事先生又辭辭未聽而六月某日先生終於家年六十七大臣有為之請命者乃特贈太常丞至七年月日弟□葬先生於堯山都官之兆而以夫人李氏祔李氏故大理評事昌符之女生一女嫁為士人妻而先物故先生事父母至孝居喪如禮遇人恂恂雖僕奴不忍以辭氣加焉衣食於田桑有餘輙以賙其鄉里貸而後不能償者未嘗問也未嘗疑人人亦以故不忍欺之而世之傳先生者多異學士大夫有知而能言者蓋先生孝弟忠信無求於世足以使其鄉人畏服之如此而先生未嘗為異也先生博學尤喜易未嘗著書獨大衍一篇傳于世考其行治非有得於内其孰能致此耶當漢之東徙高尙守節之士而亦以故成俗故當世處人之聞獨多於後世乃至于今知名為賢而處者蓋亦無有幾人豈世之所不尚遂湮没而無聞抑上之趨操亦有待于世耶若先生固不為有待於世而卓然自見於時豈非所謂豪傑之士者哉其可銘也已銘曰
  有入而不出以身易物有徃而不反以私其佚嗚呼先生好潔而無尤匪佚之為私維志之求









  名臣碑傳琬琰之集中巻三十五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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