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氏家塾讀詩記 (四庫全書本)/全覽1

吕氏家塾讀詩記 全覽1 全覽2


  欽定四庫全書     經部三
  吕氏家塾讀詩記    詩類
  提要
  等謹案吕氏家塾讀詩記三十二卷宋吕祖謙撰祖謙有書傳已著録此其説詩之作也朱子與祖謙交最契其初論詩亦最合此書中所謂朱氏曰者即所採未子説也後朱子改從鄭樵之論自變前說而祖謙仍堅守毛鄭故祖謙没後朱子作是書序稱少時淺陋之説伯恭父誤有取焉既久自知其説有所未安或不免有所更定則伯恭父反不能不置疑於其間熹竊惑之方將相與反覆其說以求真是之歸而伯恭父已下世云云葢雖應其弟祖約之請而夙見深有所不平然迄今兩說相持嗜吕氏書者終不絶也陳振孫書録解題稱自篤公劉以下編纂已備而條例未竟學者惜之此本為陸釴所重刻釴序稱得宋本於友人豐存叔吕氏凡二十二卷公劉以後其門人續存之與陳氏所說小異亦不言門人為誰然書録解題及宋史藝文志均著録三十二卷則當時之本已如此釴所云云或因戴溪有續讀詩記三卷遂誤以後十卷當之歟乾隆四十六年十月恭校上
  總纂官紀昀陸錫熊孫士毅
  總 校 官 陸 費 墀






  吕氏家塾讀詩記原序
  余嘗讀吕氏讀書記大事記未睹讀詩記也近得宋本於友人豐存叔讀而愛之其書宗孔氏以立訓考註䟽以纂言剪綴諸家如出一手有司馬子長貫穿之巧研精殫歳融㑹渙釋有杜元凱真積之悟縁物醜類辯名正義有鄭漁仲考據之精兹余之所甚愛焉迺柱史應臺傅公刻于南昌郡刻成或問余曰今詩學宗朱氏集傳矣刻吕氏何居余應曰子謂朱吕異説懼學者之多岐耶夫三百篇微詞奥義藐哉遐矣齊魯韓毛譬則蹊徑之始分也其適則同也註䟽所由以適也譬則轍也朱氏吕氏葢灼迷而導之往也譬則炬與幟也吕宗毛氏朱取三家固各有攸指矣安得宗朱而盡棄吕耶朱説記采之吕説傳亦采之二子葢同志友也非若夫立異説以求勝也善學者審異以致同不善學者因同以求異是故刻吕氏以存毛翼朱求合經以致同而已矣雖然余於是竊疑焉三家之詩唐人已失其傳雖有存焉者訛矣毛詩固未嘗亡也後世經生尋墜緒之三家不啻珠璧棄未亡之毛氏直如弁屣何哉毛氏行而三家廢君子既已惜之集傳出而毛氏之學寖微又奚為莫之慨也夫去古近者言雖𧷤而似真離聖逺者説雖詳而易淆故曰冡尺雖斷可定鍾律毛氏殆未可輕訾也或曰然則將盡信毛氏可乎曰余觀其釋鴟鴞合金縢釋北山蒸民合孟子昊天成命合國語碩人清人黄鳥皇矣合左傳由庚諸篇合儀禮其可尊信視三家獨多故吕氏之言曰毛詩與經傳合最得其真朱子亦曰其從來也逺有傳據證驗不可廢者是故刻吕氏以存毛翼朱求合經以致同而已矣吕氏凡二十二卷乃公劉以後編纂未就其門人續成之兹又斯文之遺憾云




  吕氏家塾讀詩記序
  詩白齊魯韓氏之説不傳而天下之學者盡宗毛氏毛氏之學傳者亦衆而王述之類今皆不存則推衍毛説者又獨鄭氏之箋而已唐初諸儒為作疏義因譌踵陋百千萬言而不能有以出乎二氏之區域至於本朝劉侍讀歐陽公王丞相蘇黄門河南程氏横渠張氏始用已意有所發明雖其淺深得失有不能同然白是之後三百五篇之㣲詞奥義乃可得而尋繹盖不待講於齊魯韓氏之傳而學者已知詩之不専於毛鄭矣及其既久求者益衆説者愈多同異紛紜争立門户無復推讓祖述之意則學者無所適從而或反以為病今觀吕氏家塾之書兼總衆説巨細不遺挈領持綱首尾該貫既足以息夫同異之争而其述作之體則雖融會徹渾然若出於一家之言而一字之訓一事之義亦未嘗不謹其説之所自及其斷以已意雖或超然出於前人意慮之表而謙讓退託未嘗敢有輕議前人之心也嗚呼如伯恭父者真可謂有意乎温柔敦厚之教矣學者以是讀之則於可羣可怨之旨其庶㡬乎雖然此書所謂朱氏者實熹少時淺陋之説而伯恭父誤有取焉其後歴時既久自知其説有所未安如雅鄭邪正之云者或不免有所更定則伯恭父反不能不置疑於其間熹竊惑之方將相與反復其説以求真是之歸而伯恭父已下世矣嗚呼伯恭父已矣若熹之衰頽汨沒其勢又安能復有所進以獨决此論之是非乎伯恭父之弟子約既以是書授其兄之友邱侯宗卿而宗卿將為版本以傳永乆且以書屬熹序之熹不得辭也乃略為之説因拜附其所疑者以與四方同志之士共之而又以識予之悲恨云爾淳熙壬寅九月己卯新安朱熹叙




  吕氏家塾讀詩記姓氏
  毛氏
  鄭氏康成
  孔氏安國
  陸氏
  何氏
  杜氏
  郭氏
  韋氏
  韓氏
  明道程氏
  伊川程氏
  横渠張氏
  成都范氏
  榮陽吕氏
  藍田吕氏
  上蔡謝氏
  龜山楊氏
  廬陵歐陽氏
  眉山蘇氏
  眉山蘇氏
  后山陳氏
  臨川王氏
  永嘉陳氏
  延平羅氏
  武夷胡氏
  建安游氏
  河東侯氏
  河南尹氏
  南豐曾氏
  元城劉氏
  三山李氏
  長樂劉氏
  莆田鄭氏
  永嘉鄭氏
  長樂王氏
  山隂陸氏
  渤海胡氏
  什方張氏
  導江鮮于氏
  董氏
  徐氏
  丘氏
  南軒張氏
  晦庵朱氏




  欽定四庫全書
  吕氏家塾讀詩記卷一
  宋 吕祖謙 撰
  綱領
  論語詩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無邪程氏曰思無邪誠也 謝氏曰君子之於詩非徒誦其言又將以考其情性非徒以考其情性又將以考先王之澤蓋法度禮樂雖亡於此猶能併與其深微之意而傳之故其為言率皆樂而不淫憂而不困怨而不怒哀而不愁如綠衣傷已之詩也其言不過曰我思古人俾無訧兮擊鼓怨上之詩也其言不過曰土國城漕我獨南行至軍旅數起大夫久役止曰自詒伊阻行役無期度思其危難以風焉不過曰苟無飢渴而已若夫言天下之事美盛徳之形容固不待言而可知也其與憂愁思慮之作孰能優游不迫也孔子所以有取焉作詩者如此讀詩者其可以邪心讀之乎 子所雅言詩書執禮皆雅言也程氏曰皆孔子素所常言也 興於詩立於禮成於樂禮記曰十有三年誦詩舞勺成童舞象學射御二十而冠始學禮 程氏曰言近而易知故人之學興起於詩 又曰夫子言興於詩觀其言是興起人意思汪洋浩大皆是此意 又曰興於詩者吟詠情性涵暢道徳之中而歆動之有吾與點也之氣象 又曰古之學者必先學詩學詩則誦讀其言善惡是非勸戒有以啟發其意故曰興誦詩三百授之以政不逹使於四方不能專對雖多亦奚以為程氏曰今人不解讀書如誦詩三百授之以政不達使於四方不能專對雖多亦奚以為須是未讀詩時授之以政不達使於四方不能專對既讀詩後便達於政能專對四方始是讀詩人而不為周南召南其猶正牆面而立須是未讀周南召南一似面牆既讀後便不面牆方是有驗大抵讀書只此便是法 小子何莫學夫詩詩可以興可以觀可以羣可以怨邇之事父逺之事君多識於鳥獸草木之名謝氏曰詩吟詠情性善感發人使人易直子諒之心易以生故可以興得情性之正無所底滯則閱理自明故可以觀心平氣和於物無競故可以羣優游不迫雖怨而不怒也無鄙倍之心故可以怨 張氏曰詩中君臣父子足弟夫婦朋友莫不皆有止言事父事君舉其最重者言也多識於鳥獸草木之名亦可以博物 程氏曰多識於鳥獸草木之名所以明理也 陳亢音剛問於伯魚曰子亦有異聞乎對曰未也嘗獨立鯉趨而過庭曰學詩乎對曰未也不學詩無以言鯉退而學詩他日又獨立鯉趨而過庭曰學禮乎對曰未也不學禮無以立鯉退而學禮聞斯二者陳亢退而喜曰問一得三聞詩聞禮又聞君子之逺其子也 子貢曰貧而無諂富而無驕何如子曰可也未若貧而樂富而好禮者也子貢曰詩云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其斯之謂與子曰賜也始可與言詩已矣告諸往而知來者子夏問曰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素以為絢兮何謂也子曰繪事後素曰禮後乎子曰起予者商也始可與言詩已矣 南容三復白圭孔子以其兄之子妻之
  孟子咸丘蒙問曰詩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而舜既為天子矣敢問瞽叟之非臣如何曰是詩也非是之謂也勞於王事而不得養父母也曰此莫非王事我濁賢勞也故說詩者不以文害辭不以辭害志以意逆志是為得之如以辭而已矣雲漢之詩曰周餘黎民靡有孑遺信斯言也是周無遺民也程氏曰不以文害辭文文字之文舉一字則是文成句是辭詩為解一字不行却遷就他說如有周不顯自是文當如此 張氏曰知詩莫如孟子以意逆志讀詩之法也 又曰凡觀書不可以類而泥文不爾則字字相梗當觀其文勢上下意 詩曰天生烝民有物有則民之秉彝好是懿徳孔子曰為此詩者其知道乎故有物必有則民之秉彝也故好是懿徳 公孫丑問曰高子曰小弁蒲官反小人之詩也孟子曰何以言之曰怨曰固哉高叟之為詩也有人於此越人關音彎弓而射之則已談笑而道之無他疏之也其兄關弓而射之則已垂涕泣而道之無他戚之也小弁之怨親親也親親仁也固矣夫高叟之為詩也曰凱風何以不怨曰凱風親之過小者也小弁親之過大者也親之過大而不怨是愈疏也親之過小而怨是不可磯也愈疏不孝也不可磯亦不孝也孔子曰舜其至孝矣五十而慕
  文中子子謂薛收曰昔聖人述史三焉其述書也帝王之制備矣故索焉而皆獲其述詩也興廢之由顯故究焉而皆得其述春秋也邪正之迹明故考焉而皆當
  程氏曰詩者言之述也言之不足而長言之詠歌之所由興也其發於誠感之深至於不知手之舞足之蹈故其入於人也亦深至可以動天地感鬼神虞之君臣迭相賡和始見於書夏殷之世雖有作者其傳鮮矣至周而世益文人之怨樂必形於言政之善惡必見刺美至夫子之時所傳者多矣夫子刪之得三百篇皆止於禮義可以垂世立教古之人幼而聞歌誦之聲長而識刺美之意故人之學田詩而興後世老師宿儒尚不知詩義後學豈能興起也 凡看書各有門庭詩易春秋不可逐句看尚書論語可以逐句看 作詩者未必皆聖賢當時所取者取其意思止於禮義而已其言未必盡善如比其君以碩䑕狡童之類又曰詩若以樂天知命處之則一時都無事其中亦有君子情意不到處 張氏曰詩之譏刺其間直有淺近者以其於禮義至粹美此聖人之所取 學者不可以不看詩看詩便使人長一格
  張氏曰求詩者貴平易不要崎嶇求合詩人之情温厚平易老成今以崎嶇求之其心先狹隘無由可見詩人之情本樂易只為時事拂其樂易之性故以詩道其志又曰求詩貴平易不要崎嶇求合又患泥文如烝然來思湛湛露斯思斯何必泥字遐不作人徳音不瑕之類不可以辭害君子至止樂只君子只止何必拘 又曰詩全是人之情性須先得詩人之心然後觀玩易入凡書皆然大抵聖人語言盡由徳性中出故須先得其心則詠其言易以入也 又曰詩人之志至平易故無艱險之言以平易求之則思逺以廣愈艱險則愈淺近矣大率所言皆目前事而義理存乎其中矣 後千餘年樂府皆淺近只是流連光景閨門夫婦之意無有及民憂思大體者
  謝氏曰詩須諷味以得之古詩即今之歌曲今之歌曲往往能使人感動至學詩却無感動興起處只為泥章句故也明道先生善言詩未嘗章解句釋但優游玩味吟哦上下使人有得處瞻彼日月悠悠我思道之云逺曷云能來思之切矣百爾君子不知徳行不忮之豉反不求何用不臧歸乎正也又曰明道嘗談詩並不曾下一字訓詁只轉却一兩字點掇地念過便教人省悟點平聲
  詩樂
  尚書詩言志歌永言聲依永律和聲吕大鈞和叔曰古人因詩而歌使叶聲律歌有高下清濁合於宫商則為聲聲叶律吕則為律 予欲聞六律五聲八音在治忽以出納五言汝聽 工以納言時而颺之注云工樂官掌誦詩以納諫
  周禮大司樂掌成均之灋以治建國之學政而合國之子弟焉以樂徳教國子中和祗庸孝友以樂語教國子興道諷誦言語以樂舞教國子舞雲門大卷音權大咸大㲈上昭反大夏大濩大武 樂師凡射王以騶虞為節諸侯以貍首為節大夫以采蘋為節士以采蘩為節 及徹帥學士而歌徹注云徹者在周頌臣工之什 大師教六詩曰風曰賦曰比曰興曰雅曰頌以六徳為之本以六律為之音 瞽矇掌九徳六詩之教以役大師前漢禮樂志周禮既備而其器用張陳周官具焉典者自卿大夫師瞽以下皆選有道徳之人朝夕習業以教國子國子者卿大夫之子弟也皆學歌九徳誦六詩習六舞五聲八音之和然自雅頌之興而所承衰亂之音猶在是謂淫過凶嫚之聲為設禁焉
  儀禮鄉飲酒禮工歌鹿鳴四牡皇皇者華笙南陔白華華黍乃間歌魚麗笙由庚歌南有嘉魚笙崇丘歌南山有臺笙由儀乃合樂周南關雎葛覃卷耳召南鵲巢采蘩采蘋孔氏曰召南三篇越草蟲而取采蘋蓋采蘋舊在草蟲之前孔氏以後簡札始倒工告於樂正曰正歌備 鄉射禮乃合樂周南關雎葛覃卷耳召南鵲巢采蘩采蘋告於樂正曰正歌備 燕禮工歌鹿鳴四牡皇皇者華笙奏南陔白華華黍乃間歌魚麗笙由庚歌南有嘉魚笙崇丘歌南山有臺笙由儀遂歌鄉樂周南關雎葛覃卷耳召南鵲巢采蘩采蘋大師告於樂正曰正歌備 大射禮乃歌鹿鳴三終乃管新宫三終其篇亡奏貍首以射射義天子以騶虞為節諸侯以貍首為節卿大夫以采蘋為節士以采蘩為節詩云曽孫侯氏四正具舉大夫君子凡以庶士小大莫處御于君所以燕以射則燕則譽注云騶虞采蘋采蘩今詩篇名貍首逸曽孫侯氏是也 國語叔孫穆子聘于晉晉悼公享之樂及鹿鳴之三而後拜樂三晉侯使行人問焉封曰夫先樂金奏肆夏繁遏渠天子所以饗元侯也夫歌文王大明緜則兩君相見之樂也皆非使臣之所敢聞也今伶簫詠歌鹿鳴之三君之所以况使臣也敢不拜況夫鹿鳴君之所以嘉先君之好也敢不拜嘉四牡君之所以章使臣之勤也敢不拜章皇皇者華君教使臣曰每懐靡及諏謀度詢必諮於周敢不拜教
  論語子與人歌而善必使反之而後和之注云樂其善使重歌而自和之 程氏曰歌必全章也 師摯之始關雎之亂洋洋乎盈耳哉注云師摯魯太師之名始首也師摯首識關雎之聲以理其亂者
  禮記天子五年一巡狩命太師陳詩以觀民風 清廟之瑟朱絃而疏越壹倡而三歎有遺音者矣 子贛見師乙而問焉曰賜聞聲歌各有宜也如賜者宜何歌也師乙曰乙賤工也何足以問所宜請誦其所聞而吾子自執焉寛而静柔而正者宜歌頌廣大而静疏達而信者宜歌大雅恭儉而好禮者宜歌小雅正直而静廉而謙者宜歌風肆直而慈愛者宜歌商温良而能斷者宜歌齊夫歌者直已而陳徳也動已而天地應焉四時和焉星辰理焉萬物育焉故商者五帝之遺聲也商人識之故謂之商齊者三代之遺聲也齊人識之故謂之齊明乎商之音者臨事而屢斷明乎齊之音者見利而讓臨事而屢斷勇也見利而讓義也有勇有義非歌孰能保此故歌者上時掌反如抗下如隊音墜曲如折止如槀木倨中矩句中鉤古侯反纍纍力追反乎端如貫珠故歌之為言也長言之也說之故言之言之不足故長言之長言之不足故嗟歎之嗟歎之不足故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
  左傳呉公子札來聘請觀於周樂使工為之歌周南召南曰美哉始基之矣猶未也然勤而不怨矣為之歌邶蒲對反鄘衞曰美哉淵乎憂而不困者也吾聞衞康叔武公之徳如是是其衞風乎聴聲以為别故有疑言為之歌王曰美哉思而不懼其周之東乎為之歌鄭曰美哉其細已甚民弗堪也是其先亡乎為之歌齊曰美哉泱泱於良反乎大風也哉泱泱泓大之聲表東海者其大公乎國未可量也為之歌豳曰美哉蕩乎樂而不淫其周公之東乎為之歌秦曰此之謂夏聲秦本在西戎汧隴之西秦仲始有車馬禮樂去西戎之音而有諸夏之聲故謂之夏聲夫能夏則大大之至也其周之舊乎為之歌魏曰美哉渢渢扶弓反渢渢中庸之聲大而婉險而易行以徳輔此則明主也為之歌唐曰思深哉其有陶唐氏之遺民乎不然何憂之逺也非令徳之後誰能若是為之歌陳曰國無主其能久乎淫聲放蕩無所畏忌故曰國無主自鄶古外反以下無譏焉為之歌小雅曰美哉思而不貳怨而不言其周徳之衰乎猶有先王之遺民焉為之歌大雅曰廣哉熙熙乎熙熙和樂之聲曲而有直體論其聲其文王之徳乎為之歌頌曰至矣哉直而不倨曲而不屈邇而不偪逺而不攜遷而不淫復而不厭於艶反哀而不愁樂而不荒用而不匱廣而不宣施矢反 而不費取而不貪處而不底行而不流五聲和八風平節有度守有序盛徳之所同也頌有殷魯故曰盛徳之所同
  荀子詩者中聲之所止也
  史記三百五篇孔子皆絃歌之以求合韶武雅頌之音毛氏曰古者教以詩樂誦之歌之弦之舞之
  張氏曰古之樂章只數句詩不能成曲調此所以有弄有引善歌者知如何為弄如何為引 善歌者使人繼其聲言使其聲常從容有餘吕和叔寄劉凡伯夀書某近與鄉人講習鄉飲鄉射之禮惟恐鄉樂音節不明雖傳得胡安定所定雅音譜有周南召南小雅十數篇而猶闕由庚由儀崇丘南陔白華華黍騶虞七篇
  刪次
  論語吾自衞反魯然後樂正雅頌各得其所前漢禮樂志王官失業雅頌相錯孔子論而定之故曰吾自衛反魯然後樂正雅頌各得其所
  孟子王者之迹熄而詩亡詩亡然後春秋作蘇氏曰詩止於陳靈非天下無詩也有而不可以訓焉耳仲尼有所不取也
  孔氏曰史記孔子世家云古者詩本三千餘篇去其重取其可施於禮義者三百五篇案書傳所引之詩見在多亡逸者少則孔子所錄不容十分去九馬遷言古詩三千餘篇未可信也據存者及亡詩六篇凡三百一十一篇而史記漢書云三百五篇闕其亡者以見在為數也歐陽修曰司馬遷謂古詩三千餘篇孔子刪之存者三百鄭學之徒皆以遷之謬言古詩雖多不容十分去九以予考之遷說然也何以知之今書傳所載逸詩何可數也以鄭康成詩譜圖推之有更十君而取其一篇者又有二十餘君而取其一篇者由是言之何啻乎三千周召風之正經固當為首自衞而下十有餘國編比先後舊無明說
  歐陽氏曰周南召南邶鄘衞王鄭齊豳秦魏唐陳曹此孔子未刪之前周太師樂歌之次第也季札觀樂於魯次序如此周召邶鄘衞王鄭齊魏唐秦陳檜曹豳此今詩次第也周召邶鄘衞檜鄭齊魏唐秦陳曹豳王此鄭氏詩譜次第也孔氏曰鄭譜以鄭因虢鄫之地而國之先譜鄶事然後譜鄭王在豳後者退就雅頌并言王世故耳
  張氏曰詩固有次序然不可一例惟二南之後次衞衞後王此有意若非以衞分之則王無異於正風也其他不必次一國之詩其首尾固有先後其中未必然當刪定之時只取得者置於其間
  程氏曰詩有四始而風居首風風也其風動於人猶風之吹物入物故曰風本乎一人而成乎國俗謂之風發於正理而形於天下謂之雅稱美盛徳與告其成功謂之頌先之家及於政以底成功其敘然也諸國之風先後各有義周南召南陳正家之道以風天下人倫之端王道之本風之正也故為首二南之風行則人倫正朝廷治二南之風變則禮義廢風俗壊天下治亂在風而已及乎周道衰政義失風遂變矣於是諸侯擅相侵伐衞首并邶鄘之地故為變風之首推其本則王道失上下亂風遂變矣言其迹則相吞滅而後王道絶衞首惡也故一國之詩而三其名得於衞地者為衞得於邶鄘者為邶鄘所以見其首亂也董氏曰商俗靡靡周雖化革其俗然其風不得盡變書之命戒告令毎懼其不得一日正也故其俗易感而風易變者亡國之餘音也風首衞且先邶鄘以著滅也刑政不能治天下諸侯放恣擅相并滅王迹熄矣故雅亡而為一國之風董氏曰諸侯至於滅國王政不行矣謂天下無王可也故以王風敘衞下先王之制苟能守之足以統臨天下廢法失道則王畿之内亦不能保鄭本畿内之封因周之衰遂自為列國故次以鄭君臣上下之分失則人倫亂人倫廢則入於禽獸人君身為禽獸之行其風可知故次以齊天下之風至於如此則無不亂之國無不變之俗魏舜禹之都唐帝堯之國久被聖人之化漸成美厚之俗歴二叔之世而遺風尚存今亦變矣故因其舊名而謂之唐所以見意唐魏之風且變則先代之風化中國之禮義消亡極矣是以秦日强大天下亦相胥而秦矣故次以秦秦之始封秦谷西戎之地國亂乃東侵而始大其俗尚侈故美其始有車馬禮樂而刺其未能用周禮也禮義之俗亡誇詐之風行先聖王之流風遺俗盡矣故次以陳陳舜之後也聖人之都風化所厚也聖人之國典法所存也王澤竭而風化熄矣誇詐行而典禮亡矣天下之所以安且治者聖人之道行也聖人之道絶則危亡至矣人情迫於危亡則思治安故思治者亂之極也檜曹懼於危亡而思周道故為亂之終孔氏曰檜曹國小而君奢民勞而政僻季札之所不譏國風次之於末宜哉亂既極必有治之之道危既甚必有安之之理自昔天下何嘗不拯亂而興治革危而為安周家之先由是道也其居豳也趨時務農以厚民生善政美化由兹而始王業之所以興也故次以豳孔氏曰豳者周公之事欲尊周公故次於衆國之後小雅之前非諸國之例也王業成而為政於天下故次以雅雅王者之政也小之先大固其叙也孔氏曰雅見積漸之義故小雅先於大雅政之衰則至於亡詩之亡王道之亡也天下之治始於以正風風天下其終也盛徳之著而成功可以告於神明始終之義也故次以頌頌之有魯蓋生於不足王道之隆也所歌頌者如是及其衰也如魯之事已足矣孔氏曰魯以其得用天子之禮故借天子美詩之名改稱為頌非周頌之流也置之商頌前者以魯是周同姓故先前代也商則頌前代之美不可廢也故附其後焉
  大小序
  程氏曰學詩而不求序猶欲入室而不由户也 或問詩如何學曰只於大序中求 又曰國史得詩必載其事然後其義可知今小序之首是也其下則說詩者之詞也 又曰詩小序要之皆得大意只後之觀詩者亦添入張氏曰詩序亦有後人添入者則極淺近自可辨 蘇氏曰詩序誠出於孔氏也則不若是詳矣孔子刪詩而取三百五篇今其亡者六焉亡詩之序未嘗詳也詩之亡者經師不得見之矣雖欲詳之而無由其存者將以解之故從而附益之以自信其說是以其言時有反覆煩重類非一人之辭 釋文舊說云關雎后妃之徳也至用之邦國焉名關雎序謂之小序自風風也訖末各為大序又曰沈重云案鄭詩譜意大序是子夏作小序是子夏毛公合作卜商意有未盡毛更足成之後漢書
  衛宏從謝曼卿受學因作毛詩序善得風雅之㫖隋經籍志曰先儒相承謂毛詩序子夏所創毛公及衛敬仲更加潤色 董氏曰古之為教者師授而傳之訓傳不立而能自見於世况夫詩之存不獨著之竹帛凡聲於樂者工師亦得以傳其言也漢史謂宏作詩序宏固不能及此或以師授之言論著於書耳
  王氏曰世傳以為言其義者子夏也詩上及於文王高宗成湯如江有汜之為美媵那之為祀成湯殷武之為祀高宗方其作時無義以示後世則雖孔子亦不可得而知况子夏乎哉
  歐陽氏曰孟子去詩世近而最善言詩推其所說詩義與今序意多同故後儒異說為詩害者當頼序文為證
  六義
  大序詩有六義焉一曰風二曰賦三曰比四曰興五曰雅六曰頌
  周禮大師教六詩曰風曰賦曰比曰興曰雅曰頌 籥章掌土鼓豳籥中音仲春晝擊土鼓龡豳詩以逆暑中秋夜迎寒亦如之凡國祈年于田祖龡豳雅擊土鼓以樂田畯音俊國祭蜡上嫁反則龡豳頌擊土鼓以息老物孔氏曰鄭氏箋七月二章云是謂豳風六章云是謂豳雅卒章云是謂豳頌自始至成别為三體
  程氏曰國風大小雅三頌詩之名也六義詩之義也一篇之中有備六義者有數義者 又曰學詩而不分六義豈能知詩之體也張氏曰今一詩之中蓋有兼見風雅頌之意賦比興亦然吕氏曰詩舉有此六義得風之體多者為國風得雅之體多者為大小雅得頌之體多者為頌風非無
  雅雅非無頌也 董氏曰崧高既列於大雅矣然其詩曰其風肆好又言吉甫作頌 孔氏曰四始以風為首風之所用以賦比興為辭故於風之下即次賦比興然後次以雅頌雅頌亦以賦比興為之既見賦比興於風之下明雅頌亦同賦比興如此次者言事之道直陳為正故賦居比興之先比之與興雖同是託物比顯而興隠當先顯而後隠故比居興先也
  風大序曰風風也教也風以動之教以化之 程氏曰風者風以動之上之化下下之風上凡所刺美皆是也張氏曰風有風刺不直言之意
  賦鄭氏周禮注曰賦之言鋪直鋪陳善惡 程氏曰賦者謂鋪陳其事如齊侯之子衞侯之妻是也又曰賦者詠述其事蔽芾甘棠勿翦勿伐召伯所茇是也吕氏曰賦者叙事之由以盡其情狀
  比鄭司農周禮注曰比者比方於物 程氏曰以物相比狼跋其胡載疐其尾公孫碩膚赤舄几几是也又曰比者直比之蛾眉瓠犀温其如玉之類是也 朱氏曰比者以物為比而不正言其事甫田碩䑕衡門之類是也 又曰比方有兩例有繼所比而言某事者有不言其事者
  興孔氏曰興者起也 程氏曰因物而起興關關雎鳩瞻彼淇奥之類是也又曰興者興起其義采采卷耳不盈頃筐嗟我懐人寘彼周行是也 釋文曰興是譬喻之名意冇不盡故題曰興孔氏曰取譬引類起發已心諸舉草木鳥獸以見意者皆興辭也 王氏曰以其所感發而況之之謂興興兼比與賦者也 朱氏曰因所見聞或托物起興而以事繼其聲關雎樛木之類是也然有兩例興有取所興為義者則以上句形容下句之情思下句指言上句之事實有全不取其義者則但取一二字而已要之上句常虚下句常實則同也
  雅大序曰雅者正也 程氏曰雅者正言其事 又曰雅者陳其正理天生烝民有物有則民之秉彝好是懿徳是也張氏曰雅之體直言之比興差少無隠諷譎諫之巧故曰雅者正也 又曰雅者直言之雖是大惡亦直言此是雅之本體 吕氏曰雅者正言也無所抑揚
  頌大序曰頌者美盛徳之形容以其成功告於神明者也 鄭氏詩譜曰頌之言容李氏曰頌之為字訓容漢書志曰徐生善容容字作此頌字顔師古注云頌字與形容字古人通用 程子曰頌者稱美之言也如于嗟乎騶虞有匪君子終不可諼兮之類是也又曰頌者稱美其事假樂君子顯顯令徳宜民宜人受祿于天是也 吕氏曰頌者稱美之詞也無所諷議
  風雅頌
  大序上以風化下下以風刺上主文而譎諫言之者無罪聞之者足以戒故曰風至於王道衰禮義廢政教失國異政家殊俗而變風變雅作矣國史明乎得失之迹傷人倫之廢哀刑政之苛吟詠情性以風其上達於事變而懐其舊俗者也故變風發乎情止乎禮義發乎情民之性也止乎禮義先王之澤也是以一國之事繫一人之本謂之風言天下之事形四方之風謂之雅雅者正也言王政之所由廢興也政有小大故有小雅焉有大雅焉頌者美盛徳之形容以其成功告於神明者也
  鄭氏詩譜序文武時詩有周南召南雅有鹿鳴文王之屬及成王周公致太平制禮作樂而有頌聲興焉盛之至也本之由此風雅而來故皆錄之謂之詩之正經孔子錄懿王夷王時詩訖於陳靈公淫亂之事謂之變風變雅孔氏曰變風之作齊衛為先陳最在後變雅則處其間齊哀公當懿王衛頃公當夷王陳靈公魯宣公十年為其臣夏徵舒所弑變雅始於厲王變雅亦稱雅者王政仍被邦國所以亦名為雅及平王東遷其政纔行境内是以變為風焉
  孔氏曰王道衰諸侯有變風王道成諸侯無正風王道明盛政出一人諸侯不得有風王道既衰政出諸侯故各從其國有美刺之别也正經述大政為大雅述小政為小雅有大雅小雅之聲王政既衰變雅兼作取大雅之音歌其政事之變者謂之變大雅取小雅之音歌其政事之變者謂之變小雅故變雅之美刺皆由音體有小大不復由政事之小大也頌者美盛徳之形容以其成功告於神明者也惟周頌爾商頌雖是祭祀之歌祭其先王之廟述其功徳非以成功告神魯頌頌僖公功徳纔如變風之美者爾又與商頌異也
  王道之盛陳列國之詩以觀民風其可采者大師播之音律以風天下如汝墳江有汜之在二南是也禮樂出於一故不得國别為風爾
  蘇氏曰衛武衛文鄭武秦襄之風宣王之雅皆美之然猶不免為變詩何也曰昔周之興也積仁行義凡數百年至於文武風俗純備是以其詩發而為正詩自成康以來周室不競至幽厲而大壊其敗亦數百年其蓄之也亦厚矣是以其詩不復其舊而謂之變夫自其正而至乎變其敗之也甚難其間必有幽厲大亂之君為之而後能自其變而復于正其反之也亦難必有后稷公劉文武積累之勤而後能今夫五人者其善之積未若其變之厚矣是以不免於變也
  李氏曰小雅則主一事而言大雅則泛言天下之事如鹿鳴之燕嘉賓四牡之勞使臣皇皇者華之遣使臣是主一事而言之也至於大雅則泛言天下之事如文王之詩言文王受命作周大明之詩言文王有明徳之類朱氏曰正小雅二十二篇皆王政之一事正大雅十八篇言王政之大體以其䂓模氣象考之意其音節亦有不同者及其變也則各以其聲而繫之歟
  章句音韻
  國語閔馬父曰昔正考父挍商之名頌十二篇於周大師以那為首其輯之亂曰自古在昔先民有作温恭朝夕執事有恪韋昭注曰輯成也凡作篇章義既成撮其大要以為亂辭詩者歌也所以節舞者也如今三節舞矣曲終乃更變章亂節故謂之亂
  孔氏曰自古而有篇章之名故那序曰得商頌十二篇東山序曰一章言其完是也句則古者謂之為言論語云詩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無邪則以思無邪一句為一言趙簡子稱子大叔遺我以九言皆以一句為一言也秦漢以來衆儒各為訓詁乃有句稱風雅之篇無一章者頌者述成功以告神故一章而已後漢祭祀志東平王蒼議詩傳曰頌者成也一章成篇宜列徳故登歌清廟一章魯頌不一章者魯頌美僖公之事非告神之歌也商頌長發殷武重章者或詩人之意所作不同詩之大體必須依韻其有乖者古人之韻不協爾之兮矣也之類本取以為辭雖在句不以為義故處末者皆字上為韻左右流之寤寐求之其實七兮迨其吉兮之類是也亦有即將助句之字以當聲韻者是究是圖亶其然乎其虚其邪既亟只且之類是也
  卷帙
  孔氏曰漢初為傳訓者皆與經别行三傳之文不與經連故石經書公羊傳皆無經文藝文志云毛詩經二十九卷毛詩詁訓傳三十卷是毛為詁訓亦與經别也又馬融為周禮之注乃云欲省學者兩讀故具載本文然則後漢以來始就經為注未審此詩引經附傳是誰為之其毛詩二十九卷不知併何卷也訓詁傳授
  前漢藝文志詩凡三百五篇遭秦而全者以其諷誦不獨在竹帛也漢興魯申公儒林傳申公魯人也少與楚元王交俱事齊人浮丘伯受詩為詩訓詁而齊轅固儒林傳轅固齊人也以治詩孝景時為博士燕韓生儒林傳韓嬰燕人也孝文時為博士景帝時至常山太傅推詩人之意而作内外傳數萬言其語頗與齊魯間殊然歸一也皆為之傳三家皆列於學官又有毛公之學自謂子夏所傳而河間獻王好之未得立河間獻王徳修學好古實事求是時淮南王安亦好書所招致率多浮辨獻王所得書皆古文先秦舊書其學舉六藝立毛氏詩左氏春秋博士 釋文曰平帝世毛詩始立劉歆移太常博士書曰文帝時詩始萌芽至武帝然後鄒魯梁趙頗有詩禮春秋先師皆起於建元之間當此之時一人不能獨盡其經或為雅或為頌相合而成
  孔氏曰鄭氏詩譜曰魯人大毛公為詁訓傳於其家河間獻王得而獻之以小毛公為博士前漢儒林傳毛公趙人為河間獻王博士不言其名後漢儒林傳趙人毛萇傳詩然則小毛公名為萇也呉陸璣草木疏云子夏傳魯人申公申公傳魏人李尅李尅傳魯人孟仲子孟仲子傳趙人孫卿孫卿傳魯人大毛公大毛公傳小毛公釋文曰呉太常卿徐整曰子夏授高行子高行子授薛倉子薛倉子授帛妙子帛妙子授河間人大毛
  公大毛公為詩詁訓傳於家以授趙人小毛公前漢儒林傳毛公授同國貫長卿長卿授解延年延年為阿武令授徐敖敖授九江陳俠陸璣草木疏云陳俠傳謝曼卿後漢儒林傳衞宏字敬仲東海人初九江謝曼卿善毛詩宏從曼卿受學中興後鄭衆賈逵傳毛詩後馬融作毛詩傳鄭𤣥作毛詩箋釋文曰鄭𤣥作毛詩箋申明毛義難三家於是三家遂廢矣魏太常王肅更述毛非鄭荆州刺史王基駮王肅申鄭義晉豫州刺史孫毓為詩評毛鄭王肅三家同異朋於王徐州從事陳統難孫申鄭
  隋書志齊詩魏代已亡魯詩亡於西晉韓詩雖存無傳之者惟毛詩鄭箋至今獨立
  程氏曰西漢儒者有風度惟董仲舒大毛公解經雖未必皆當然味其言大槩然爾又曰漢儒如大毛公董仲舒最得聖賢之意然見道不甚分明下此即至揚雄
  歐陽氏曰六經焚於秦自漢以來收拾亡逸正其譌謬得以粗備者豈止一人之力哉後之學者徒抱焚餘殘脫之經倀倀丑良反於去聖人千百年後不見先儒中間之說而欲特立一家之學者吾未之信也先儒之論苟非詳其終始而牴牾質諸聖人而悖有不得已而後改易者何以徒為異論以相訾也
  條例
  諸家解定從一說辨析名物敷繹文義可以足成前說者注其下說雖不同當兼存者亦附注焉
  諸家解文句小未安者用啖趙集傳例頗為刪削陸淳曰啖趙所取三傳之文皆委曲翦裁去其妨礙故行有刋句句有刋字實懼曾學三傳之人不達斯意以為文句脫漏隨即注之此則集傳之蠧也閱此記者亦然
  諸家先後以經文為序或一章首用甲說次用乙說末復用甲說則再出甲姓氏
  經子史傳引詩文句與毛氏不同者各見章末
  諸家或未備頗以已說足之錄於每條之後比諸家解低一字冩
  吕氏家塾讀詩記卷一



  欽定四庫全書
  吕氏家塾讀詩記卷二
  宋 吕祖謙 撰
  正風
  釋文曰從關雎至騶虞二十五篇謂之正風
  周南召南說附
  論語子謂伯魚曰女為周南召南矣乎人而不為周南召南其猶正牆面而立也與 儀禮燕禮有房中之樂鄭氏注絃歌周南召南之詩而不用鐘磬之節也謂之房中者后夫人之所諷誦以事其君子 大序關雎麟趾之化王者之風故繫之周公南言化自北而南也鵲巢騶虞之徳諸侯之風也先王之所以教故繫之召公周南召南正始之道王化之基鄭氏曰自從也從北而南謂其化從岐周被江漢之域也 張氏曰言南者以河東則時為紂所屬自豳以北則皆為獯鬻所取所及者向南之國江漢汝墳是也 程氏曰召伯為諸侯長故諸侯之風主之於召南 蘇氏曰文王之風謂之周南召南何也文王之治國也所以為其國昔屬之周公所交於諸侯者屬之召公詩曰昔先王受命有如召公日辟國百里言其治外也召南有召公之詩而周南無周公之詩周公在内近於文王雖有徳而不見則其詩不作召公在外逺於文王功業明著則詩作於下此理之最明者也朱氏曰周公制禮作樂於是取文王時詩分為二篇其言文王之化者繋之周公以周公主内治故也其言諸侯之國被文王之化以成徳者繋之召公以召公長諸侯故也 鄭氏詩譜曰周召者禹貢雍州岐山之陽地名今屬右扶風美陽縣孔氏曰緜言太王遷於周原閟宫言太王居岐之陽是周地在岐山之陽召是周内之别名也漢書地里志云岐山在美陽縣西北 釋文曰召在岐山之陽扶風雍縣南有召亭周之先公曰大王者辟狄難自豳始遷焉朱氏曰帝嚳之子棄為唐虞后稷封於邰其後公劉遷於豳至古公亶父又遷於岐山之下商王帝乙之初命其子王季為西伯至紂又命文王典治南國江漢汝旁之諸侯於時天下三分有其二以服事殷文王作邑於豐乃命岐邦周召之地為周公旦召公奭之采地二南之詩以后妃夫人之徳為首終以麟趾騶虞所以風天下而正夫婦焉周公封魯死諡曰文公召公封燕死諡曰康公元子世之其次子亦世守采地在王官春秋時周公召公是也孔氏曰春秋時周公召公别於東都受采存本周召之名也程氏曰天下之治正家為先天下之家正則天下治矣二南正家之道也陳后妃夫人大夫妻之徳推之士庶人之家一也故使邦國至於鄉黨皆用之自朝廷至於委巷莫不謳吟諷誦所以風天下為此詩者其周公乎古之人由是道者文王也故以當時之詩繫其後其化之行俗之成至如麟趾騶虞乃其應也明道程氏曰周南召南如乾坤
  關雎七胥反后妃之徳也程氏曰詩言后妃之徳非指人而言或謂太姒失之矣風之始也所以風天下而正夫婦也故用之鄉人焉用之邦國焉孔氏曰鄉飲酒禮云乃合樂周南關雎是用之鄉人也燕禮云遂歌鄉樂周南關雎是用之邦國也風風也教也朱氏曰風兼二義以象言則曰風以事言則曰教風以動之教以化之詩者志之所之也在心為志發言為詩情動於中而形於言言之不足故嗟歎之嗟歎之不足故永歌之永歌之不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情發於聲聲成文謂之音孔氏曰鄭氏樂記注云雜比曰音單出曰聲 廣漢張氏曰音起於聲而聲出於情知此則知先王作樂之本矣 朱氏曰聲不止於言凡嗟歎永歌皆是聲成文謂其清濁高下疾徐疏數之節相應而和也治世之音安以樂其政和亂世之音怨以怒其政乖亡國之音哀以思息吏反其民困故正得失動天地感鬼神莫近於詩先王以是經夫婦成孝敬厚人倫美教化移風俗故詩有六義焉一曰風二曰賦三曰比四曰興虚應反五曰雅六曰頌說見六義條下上以風化下下以風福鳳反刺上季氏曰蓋言二南之詩所以風天下而正夫婦至於變風則人臣諷刺其上主文而譎古穴反鄭氏曰譎諌詠歌依違不直諫也 朱氏曰主於文詞而託之以諌雖優游不迫而感人實深言之者無罪聞之者足以戒故曰風至於王道衰禮義廢政教失國異政家殊俗而變風變雅作矣國史明乎得失之迹孔氏曰國之史官 程氏曰國史得詩於采詩之官故知其得失之迹傷人倫之廢哀刑政之苛吟詠情性以風福鳳反其上達於事變而懐其舊俗者也故變風發乎情止乎禮義發乎情民之性也止乎禮義先王之澤也是以一國之事繫一人之本謂之風王氏曰風之本出於人君一人之躬行而其末見於一國之事言天下之事形四方之風謂之雅孔氏曰言天下之政事發見四方之風俗謂之雅雅者正也言王政之所由廢興也政有小大故有小雅焉有大雅焉頌者美盛徳之形容以其成功告古毒反於神明者也並見風雅頌條下是謂四始詩之至也史記孔子世家曰關雎之亂以為風始鹿鳴為小雅始文王為大雅始清廟為頌始 李氏曰自四始以下皆詩之至也然則關雎麟趾之化王者之風故繫之周公南言化自北而南也鵲巢騶虞之徳諸侯之風也先王之所以教孔氏曰諸侯之風先王大王王季之所以教化民也故繫之召公說見周南條下 程氏曰繫之周南繫之召南今本皆誤作公周南召南正始之道王氏曰王者正始於家終於天下王化之基是以關雎樂得淑女以配君子憂在進賢不淫其色哀窈窕吕氏曰哀至誠惻怛之意禮記所謂無服之喪内恕孔悲蓋求賢之情其惻隠有如此者思賢才而無傷善之心焉是關雎之義也程氏曰關雎之義樂得淑女以為后妃配君子也其所憂思在於進賢淑非說於色也哀窈窕思之切也切於思賢才而不在於淫色無傷善之心也思之甚切以常人言之直入於邪始得然關雎却止乎禮義哀不至于傷則其思也亦異乎常人之思矣俊人以為后妃樂得淑女以配君子配惟后妃可稱后妃自是配更何别求淑女以為配淫其色乃男子之事自是關雎之義如此非謂后妃也
  論語關雎樂而不淫哀而不傷 大戴禮保傅篇曰春秋之元詩之關雎禮之冠昏易之乾坤皆慎始敬終云爾 前漢書匡衡曰孔子論詩以關雎為始言太上者民之父母后夫人之行不侔乎天地則無以奉神靈之統而理萬物之宜
  魯齊韓毛師讀既異義亦不同以魯齊韓之義尚可見者較之獨毛詩率與經傳合關雎正風之首三家者乃以為刺歐陽氏曰關雎齊魯韓三家皆以為康王政衰之詩前漢杜欽傳曰佩玉晏鳴關雎歎之瓚曰此魯詩也後漢明帝詔曰昔應門失守關雎刺世注薛君韓詩章句曰人君退朝后妃御見有度應門撃柝鼓人上堂今内傾于色故詠關雎說淑女以刺時餘可知矣是則毛詩之義最為得其真也間有反覆煩重時失經旨如葛覃卷耳之類蘇氏以為非一人之辭蓋近之至於止存其首一言而盡去其餘則失之易矣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烏了反徒了反淑女君子好逑音求毛氏曰興也關關和聲也雎鳩王雎也鳥摯而有别孔氏曰郭璞云鵰類也今江東人呼之為鶚揚雄許慎皆曰白鷢似鷹尾上白 歐陽氏曰雎鳩不取其摯取其别也水中可居曰洲后妃說樂君子之徳無不和諧慎固幽深若雎鳩之有别焉然後可以風化天下夫婦有别則父子親父子親則君臣敬君臣敬則朝廷正朝廷正則王化成窈窕幽閒也淑善逑匹也言后妃有關雎之徳是幽閒貞静之善女宜為君子之好匹 楊氏曰詩全要體㑹何謂體㑹且如關雎之詩詩人以興后妃之徳蓋如此也須當想像雎鳩為何物知雎鳩為摯而有别之禽則又想像關關為何聲知關關之聲為和則又想像在河之洲是何所在知河之洲為幽閒逺人之地則知如是之禽其鳴聲如是而又居幽閒逺人之地則后妃之徳可以意曉矣是之謂體㑹 釋文曰逑本亦作仇
  關雎具風比興三義一篇皆言后妃之徳以風動天下首章以雎鳩發興後二章皆以荇菜發興至於雎鳩之和鳴荇菜之柔順則又取以為比也風之義易見惟興與比相近而難辨興多兼比比不兼興意有餘者興也直比之者比也興之兼比者徒以為比則失其意味矣興之不兼比者誤以為比則失之穿鑿矣如殷其雷偶聞雷而有感行者之未歸非可以此類求也孔氏曰毛詩特言興也為其理静故也今從毛氏例特書興以别之餘皆不書
  初金反初宜反衡猛反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輾哲善反轉反側程氏曰荇菜以興后妃之柔順 孔氏曰參差然不齊 毛氏曰荇接余也以事宗廟陸璣疏曰接余白莖葉紫赤色正圓徑寸餘浮在水上根在水底 孔氏曰案天官醢人陳四豆之實無荇菜或殷禮也流求也程氏曰左右皆隨水之貌朱氏曰左右流之求之無方也 毛氏曰寤覺寐寢也服思之也朱氏曰服猶懐也 王氏曰悠者思之長也 鄭氏曰卧而不周曰輾孔氏曰輾轉身回動而不周釋文曰輾亦作展
  參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參差荇菜左右芼毛報反之窈窕淑女鐘鼓樂音洛
  毛氏曰芼擇也董氏曰芼則以熟而薦也傳曰芼以姜桂 蘇氏曰求得而采采得而芼先後之叙也凡詩之叙類此 朱氏曰求而得之則當以琴瑟鐘鼓樂之也
  后妃之徳坤徳也關關雎鳩在河之洲擬諸形容者也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詠歎其真王者之良匹也唯天下之至静為能配天下之至健也萬化之原一本諸此未得之也如之何其勿憂既得之也如之何其勿樂也悠哉悠哉輾轉反側憂之不過其則也琴瑟友之鐘鼓樂之樂之不過其則也所謂樂而不淫哀而不傷者也友亦樂也鐘鼓有時而奏琴瑟無時而不在側若朋友然故曰友關雎三章一章四句二章章八句鄭氏作五章章四句今從毛氏
  葛覃后妃之本也后妃在父母家則志在於女功之事躬儉節用服澣濯之衣尊敬師傅則可以歸安父母化天下以婦道也
  張氏詩曰葛蔓生春谷鳥遷女功興念欲歸安不將貴盛驕門族容使親心得盡歡
  關雎后妃之徳也而所以成徳者必有本也曷謂本葛覃所陳是也後之講師徒見序稱后妃之本而不知所謂乃為在父母家志在女功之說以附益之殊不知是詩皆述既為后妃之事貴而勤儉乃為可稱若在室而服女功固其常耳不必詠歌也
  葛之覃兮施以豉反于中谷維葉萋萋黄鳥于飛集于灌木其鳴喈喈
  毛氏曰興也葛所以為絺綌女功之事煩辱者覃延也施移也孔氏曰施言引蔓移去其根也中谷谷中也孔氏曰中谷谷中倒其言者古之人語皆然詩文多此類萋萋茂盛貌黄鳥摶黍也陸璣疏曰黄鳥幽州人謂之黄鶯一名倉庚齊今謂之摶黍灌木叢木也爾雅曰木簇生為灌喈喈和聲之逺聞也 歐陽氏曰后妃見葛生鳥鳴因時感事樂女功之將作故其次章遂言葛已成就刈濩而為絺綌也
  葛之覃兮施于中谷維葉莫莫是刈魚廢反是濩胡郭反為絺恥知反為綌去逆反服之無斁音亦
  毛氏曰莫莫成就之貌濩煑之也精曰絺麤曰綌斁厭也古者王后織𤣥紞徒感反公侯夫人紘綖卿之内子大帶大夫命婦成祭服士妻朝服庶人以下各衣其夫 張氏曰秋時也 陳氏曰以為衣服而服之無厭斁之心女功之勤非苟知之身親嘗之所以能儉 釋文刈作艾曰艾亦作刈韓詩云刈取也 孔氏曰爾雅斁作射音義同
  言告師氏言告言歸薄汙我私薄澣户管反我衣害户葛反澣害否歸寧父母
  蘇氏曰言辭也春秋傳曰言歸于好張氏曰言告言歸猶曰告曰歸也 毛氏曰言我也 毛氏曰師女師也古者女師教以婦徳婦言婦容婦功孔氏曰教女之師以婦人為之昏禮曰姆纚笄綃衣在其右注云姆婦人五十無子出而不復嫁能以婦道教人者姆亡侯反纚山買反笄音雞綃音消汙煩也鄭氏曰煩煩撋之用功深撋而專反 釋文曰猶挼莎也 王氏曰去汙曰汙私燕服也婦人有副褘盛飾以朝事舅姑接見於宗廟進見於君子其餘則私也 芣苢傳曰薄辭也 鄭氏曰澣謂濯之耳 毛氏曰害何也 朱氏曰何者當澣而何者可以未澣乎我將歸寧於父母矣歸寧者歸而問安之義
  葛覃三章章六句
  卷眷勉反耳后妃之志也又當輔佐君子求賢審官知臣下之勤勞内有進賢之志而無險詖私謁之心朝夕思念至於憂勤也
  歐陽氏曰婦人無外事求賢審官非后妃之職蓋后妃諷其君子愛養臣下慰其勞苦而接以恩意其宫中相語者如是而已非私謁之言也劉氏曰后妃本不與外事假令思念進賢為社稷計亦何至朝夕憂勤乎 張氏詩曰閨閫誠難與國防黙嗟徒御困高岡觥罍欲解痡瘏恨采耳元因備酒漿
  夫婦一體也位雖不同而志不可不同求師取友婦人固無與乎此而好善之志則不可不同也崇徳報功后妃固無與乎此而體羣臣之志則不可不同也知子之來之雜佩以贈之知子之好之雜佩以報之婦人之志如是其夫斯能好善矣我姑酌彼金罍維以不永懐我姑酌彼兕觥維以不永傷后妃之志如是王者斯能體羣臣矣室有轑釜之聲則門無嘉客况后妃心志之所形見者乎
  采采卷耳不盈頃音傾筐嗟我懐人寘彼周行户康反毛氏曰憂者之興也 朱氏曰采采非一采也 毛氏曰卷耳苓耳也孔氏曰郭璞曰廣雅云枲耳亦云胡枲或曰苓耳形似鼠耳叢生似盤陸璣曰葉青白色似胡荽白華細莖蔓生可煑為茹 張氏曰枲耳釀酒所須也 朱氏曰據本草即蒼耳頃筐畚屬易盈之器也釋文韓詩曰欹筐也 鄭氏曰器之易盈而不盈者憂思深也 毛氏曰懐思寘置也吕氏曰酒醴婦人之職臣下之勤勞君必有以勞之因采卷耳而有所感念及酒醴之用以勞人賢者不當使之逺行從役此首章所以言嗟我懐人寘彼周行周行周道也大東詩曰佻佻公子行彼周行行亦道也朱氏曰詩有三周行此及大東者皆道路之道鹿鳴乃道義之道
  毛氏以周行為周之列位自左氏以來其傳舊矣然以經解經則不若吕氏之說也
  陟彼崔徂回反五回反我馬虺呼回反徒回反我姑酌彼金罍維以不永懐
  毛氏曰陟升也崖嵬土山之戴石也爾雅石山戴土為之崔嵬虺隤病也姑且也釋文云姑說文作夃音義同云秦以市買多得為夃人君黄金罍孔氏曰韓詩說罍天子以玉諸侯大夫皆以金士以梓毛說金罍酒器也諸臣之所酢人君以黄金飾尊大一石金飾龜目蓋刻為雲雷之象名罍取於雲雷故也言刻畫則用木矣則士以上同用梓而加飾耳韓詩天子以玉經無明文永長也
  行役之懐傷未易解也我姑且酌酒以勞之維以少寛其思使不永懐不永傷而已
  陟彼高岡我馬𤣥黄我姑酌彼兕徐履反古横反維以不永傷
  毛氏曰山脊曰岡𤣥馬病則黄兕觥角爵也孔氏曰兕一角青色重千斤以兕角為觥韓詩說觥五升毛詩說觥大七升 朱氏曰周禮有觥罰之事又云觥其不敬者但謂以觥罰之耳非必觥専為罰爵也 鄭氏曰此章為意不盡申殷勤也 釋文兕作□曰字又作兕觥作觵曰字又作觥
  陟彼砠七于反矣我馬瘏音塗矣我僕痡音鋪矣云何吁矣毛氏曰石山戴土曰砠爾雅曰土戴石曰砠瘏病也痡亦病也鄭氏曰僕馬皆病而今云何乎其亦憂矣深閔之
  辭 朱氏曰極道勤勞嗟歎之狀諷其君子當厚其惠意無窮已之辭也 釋文砠作□曰本亦作砠
  卷耳四章章四句
  樛木后妃逮下也言能逮下而無嫉妬之心焉永嘉鄭氏曰婦人之徳莫大於不妬忌蓋功容可勉而根於情者難自克也
  南有樛居虯反木葛藟力軌反力追反之樂只之氏反君子福履綏之
  毛氏曰興也南南土也木下曲曰樛南土之葛藟茂盛 孔氏曰藟與葛異亦葛之類也陸璣云一名巨𤓰亦延蔓生葉艾白色其子赤酢而不美 毛氏曰履祿綏安也 鄭氏曰木枝以下垂之故故葛藟得纍而蔓之喻后妃能以惠下逮衆妾則衆妾上附事之 張氏曰室家既和故其君子無所憂患 滎陽公曰南有樛木葛藟纍之但取其下曲則葛藟得纍之而不取其木亦得以自蔽也呦呦鹿鳴食野之苹但取其食則相呼非取其羣居則環其角外向也兩說皆王氏義
  后妃如此樂哉君子可謂福履綏之矣漢之二趙隋之獨孤唐之武后其禍至於亡國則樛木之后妃詩人安得不深嘉而屢歎之乎
  南有樛木葛藟荒之樂只君子福履將之
  毛氏曰荒奄也吕氏曰荒庇覆也 鄭氏曰將猶扶助也
  南有樛木葛藟縈烏營反之樂只君子福履成之
  毛氏曰縈旋也成就也 釋文縈作□曰本又作縈
  樛木三章章四句
  螽音終斯后妃子孫衆多也言若螽斯不妬忌則子孫衆多也朱氏曰螽斯聚處和一而卵育蕃多故以為不妬忌而子孫衆多之比非必知其不妬忌也或曰古人精察物理固有以知其不妬忌也
  螽斯羽詵所中反詵兮宜爾子孫振振音真
  毛氏曰螽斯蚣蝑也孔氏曰螽斯陸璣疏曰蝗類也七月云斯螽文雖顛倒其實一也 蘇氏曰螽斯一生八十一子 陳氏曰言羽者螽斯羽蟲也無羊之詩羊言角牛言耳狀物多如此 毛氏曰詵詵衆多也 王氏曰詵詵言其生之衆 陳氏曰宜爾者歸其所自於后妃也 杜氏左傳注曰振振盛也
  螽斯羽薨薨兮宜爾子孫繩繩兮
  毛氏曰薨薨衆多也 王氏曰薨薨言其飛之衆朱氏曰繩繩不絶貌
  螽斯羽揖揖側立反兮宜爾子孫蟄蟄直立反
  毛氏曰揖揖㑹聚也蟄蟄和集也 王氏曰揖揖言其聚之衆吕氏曰螽斯始化其羽詵詵然比次而起已化則齊飛薨薨然有聲既飛復斂則羽揖揖然而聚歴言衆多之狀其變如此也
  螽斯三章章四句
  桃夭於驕反后妃之所致也不妬忌則男女以正昏姻以時國無鰥民也王氏曰后妃處乎重闈深密之地而四方之廣家人婦子服化者正其本而已故察於治亂之形而不見其本者未可與論聖人之道也 廣漢張氏曰乖争之風始于閏門至於使萬物不得其所而况昏姻之能以時乎此意蓋深逺矣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
  毛氏曰興也廣漢張氏曰此詩興也然興之中有比焉唯比義輕於興則謂之興而已詩中若此蓋多也桃有華之盛者夭夭其少壯也灼灼華之盛也王氏曰桃華於仲春以記昏姻之時之子嫁子也爾雅曰之子者是子也 孔氏曰之為語助桃夭為嫁者之子漢廣則貞潔者之子東山言其妻白華斥幽王各隨事而名之于往也李氏曰婦人謂嫁曰歸宜其室家則室家皆得其
  宜也孔氏曰左傳曰女有家男有室室家謂夫婦也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因時物以發興且以比其華色也既詠其華又詠其實又詠其葉非有他意蓋餘興未巳而反覆歌詠之爾
  桃之夭夭有蕡扶云反其實之子于歸宜其家室
  毛氏曰蕡實貌家室猶室家也
  桃之夭夭其葉蓁蓁側巾反之子于歸宜其家人
  毛氏曰蓁蓁至盛貌宜其家人一家之人盡以為宜
  桃夭三章章四句
  兔罝子斜反后妃之化也關雎之化行則莫不好呼報反徳賢人衆多也廣漢張氏曰桃夭言后妃之所致而已至於兔罝則曰后妃之化蓋和平之風至於使兔罝之人亦興其好徳之彞性則固有不言而信不疾而速者其要特在於修身以齊家而已 李氏曰歐陽氏謂如序文則周南之人舉國皆賢無復君子小人之别此以辭害意也
  肅肅兔罝椓之丁丁陟耕反赴赴武夫公侯干城
  歐陽氏曰肅肅嚴整貌 毛氏曰兔兔罟也孔氏曰兔自作徑路張罝捕之也丁丁椓杙聲也孔氏曰杙謂橜也此丁丁連椓之故知椓杙聲赴赴武貌干扞也 孔氏曰公侯以武夫自固為扞蔽如盾為防守如城然 朱氏曰言聞此椓杙之聲而視其人則甚武而可以為國扞城者也田野之人皆有可用之才足以見賢人之衆多矣此文王時周人之詩極其尊稱不過曰公侯而已亦文王未嘗稱王之一驗也凡雅頌稱王者皆追王後所作爾 釋文兔作菟曰菟又作兔
  肅肅兔罝施于中逵赳赳武夫公侯好仇
  毛氏曰逵九達之道 朱氏曰好仇善匹也非特扞城而已
  肅肅兔罝施于中林赳赳武夫公侯腹心
  毛氏曰中林林中 朱氏曰腹心同心同徳之謂也非特好仇而乙
  曰干城曰好仇曰腹心其辭浸重亦歎美無已之意爾
  兔罝三章章四句
  音浮音以后妃之美也和平則婦人樂有子矣釋氏曰螽斯唯言不妬忌若芣苢則更和平婦人樂有子謂妾御皆無所恐懼而樂有子矣
  采采芣苢薄言采之采采芣苢薄言有之
  毛氏曰采采非一辭也芣苢馬舄馬舄車前也宜懐任焉孔氏曰今車前草大葉長穂好生道傍江東人呼為蝦蟆衣 陸璣云其子治婦人難産薄辭也采取也有藏之也 楊氏曰后妃無嫉妬之心則和平矣惟其和平故天下化而和平則婦人以有子為樂矣芣苢和平之詩也天下和平非文辭形容所能及故每章言采采而已無他辭也
  采采芣苢薄言掇都奪反之采采芣苢薄言捋力活反之毛氏曰掇拾也捋取也朱氏曰捋取其子也
  采采芣苢薄言袺之音結采采芣苢薄言襭户結反之毛氏曰袺執衽也扱衽曰襭說文曰襭以衣衽扱物謂之襭扱初洽反 朱氏曰袺以衣貯之而執其衽也襭以衣貯之而扱其衽於帶間也
  芣苢三章章四句
  漢廣徳廣所及也文王之道被於南國美化行乎江漢之域無思犯禮求而不可得也
  南有喬木不可休息漢有游女不可求思漢之廣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毛氏曰興也南方之木美喬上竦也思辭也孔氏曰傳先言思辭然後始言漢上游女疑經休息之字作休思也詩之大體韻在辭上疑休求為韻二字但作思但未見如此之本不敢輕改爾潛行為泳永長方泭也郭璞曰小筏曰泭筏音伐杜氏釋例漢出武都沮縣經襄陽至江夏陽安縣入江江水出汶山升遷縣岷山經南郡江夏至廣陵入海 程氏曰人之休於木下必攀枝跛波我反倚喬木不可攀也興女有高潔之行女之游者謂曠僻獨行可動之地異乎閨門之内姆傅之側也 朱氏曰其幽閒貞静之女見者自無狎暱之心決知其不可求也 歐陽氏曰末乃陳其不可得之辭如漢廣而不可泳江永而不可方爾
  翹翹錯薪言刈其楚之子于歸言秣其馬漢之廣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毛氏曰翹翹薪貌錯雜也秣養也六尺以上曰馬孔氏曰學記注以楚為荆 張氏曰刈楚刈蔞刈之以秣之子之馬也 歐陽氏曰既知不可得乃云之子既出遊而歸我則願秣其馬此恱慕之辭猶古人言雖為執鞭猶忻慕焉者是也
  翹翹錯薪言刈其蔞力俱反之子于歸言秣其駒漢之廣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毛氏曰蔞草中之翹翹然五尺以上曰駒 孔氏曰蔞蔞蒿也江東用羮魚也其葉似艾白色長數寸
  漢廣三章章八句
  汝墳道化行也文王之化行乎汝墳之國婦人能閔其君子猶勉之以正也范氏曰汝墳之國婦人閔其君子勉之以正此豈家至日見而能使之然哉民日遷善而不知為之者故曰道化行也
  遵彼汝墳伐其條枚未見君子惄乃歴反如調張留反飢毛氏曰遵循也汝水名也杜氏釋例汝出汝陽縣大孟山至汝陰褒信縣入睢墳大防也孔氏曰墳謂崖岸狀如墳墓名大防也枝曰條榦曰枚惄飢意也調朝也 程氏曰君子從役於外婦人為樵薪之事 爾雅曰汝為濆又曰汝有濆董氏曰謂大水溢出别為小水故知墳當作濆郭璞引遵彼汝濆以證爾雅晉世詩本猶為濆也 釋文惄作惄曰本又作惄
  遵彼汝墳伐其條肄以自反既見君子不我遐棄
  毛氏曰肄餘也斬而復生曰肄既已也遐逺也 程氏曰自勉之意伐肄見踰年矣言將見君子不逺棄我也
  符方反魚赬勅貞反尾王室如燬音毁雖則如燬父母孔邇魴解見敝笱 毛氏曰赬赤也魚勞則尾赤吕氏曰鯉尾赤魴尾白今亦赤則勞甚矣燬火也 長樂王氏曰父母指文王也毛氏曰孔甚邇近也 鄭氏曰王室如燬畏王室
  之酷烈是時紂存 漢廣張氏曰勞苦之極從而寛之曰王室雖如燬而文王在邇有以恤我也玩此詩則民心雖怨乎紂而尚以周之故未至於泮散也是文王以盛徳為商之方伯與商室係民心而維宗社者也其徳可不謂至乎
  汝墳三章章四句
  麟之趾關雎之應應對之應也關雎之化行則天下無犯非禮雖衰世之公子皆信厚如麟趾之時也
  程氏曰自衰世公子以下叙之誤也麟趾之時麟趾不成辭言之時謬矣鄭氏曰衰世謂當文王與紂之時公子皆信厚古太平致麟之時不能過也鄭志鄭𤣥門人所集
  麟之趾振振音真公子于嗟麟兮
  孔氏曰麟麕身牛尾一角不踐生草 毛氏曰趾足也振振信厚也于嗟歎辭 程氏曰關雎始於衽席及於子孫至於宗族以被天下故自近而言之麟取其厚趾定角皆於麟取之有仁厚之象也既言之又歎美之曰于嗟麟兮朱氏曰麟之趾仁厚公子亦仁厚 釋文趾作止本亦作趾
  麟之定都佞反振振公姓于嗟麟兮
  毛氏曰定題也說文曰題額也公姓公同姓王氏曰公姓公孫也孫傳姓者也
  麟之角振振公族于嗟麟兮
  鄭氏曰麟角之末有肉 毛氏曰公族公同祖也朱氏曰公族公同高祖祖廟未毁有服之親
  麟之趾三章章三句















  吕氏家塾讀詩記卷二



  欽定四庫全書
  吕氏家塾讀詩記卷三
  宋 吕祖謙 撰
  召南
  說已見周南
  鵲巢夫人之徳也國君積行下孟反累功以致爵位夫人起家而居有之徳如鳲鳩乃可以配焉鄭氏曰夫人有均一之徳如鳲鳩然而後可配國君焉
  楊氏曰鵲巢言夫人之徳猶關雎之言后妃也蓋自天子至於諸侯大夫刑于家邦無二道也以關雎為文王之妃則鵲巢夫人亦必有主名者若謂皆文王之詩則文王繼世之君非積行累功以致爵位者文王一人之身而有聖賢之異無是道也然則二南之詩周公之以風天下無可疑者
  三百篇之義首句當時所作或國史得詩之時載其事以示後人其下則說詩者之辭也說詩者非一人其時先後亦不同以毛傳攷之有毛氏已見其說者時在先也有毛氏不見其說者時在後也關雎之義其末曰不淫其色毛傳亦曰后妃說樂君子之徳無不和諧又不淫其色然則關雎之義皆毛公所已見也鵲巢之義其末曰徳如鳲鳩乃可以配焉毛傳止曰鳲鳩不自為巢居鵲之成巢未嘗言鳲鳩之徳然則鵲巢之義有毛公所不見者也意者後之為毛學者如衛宋之徒附益之耳毛傳尚簡義之已明者固不重出義之未明者亦必申言如鳲鳩之義雖刺不一而其旨未明故傳必言鳲鳩之養其子平均如一以訓釋之今鵲巢之義止云徳如鳲鳩而未知鳩之徳若何使毛公果見此語傳豈應略不及之乎詩人本取鳩居鵲巢以比夫人坐享成業蓋非有婦徳者殆無以堪之也若又攷鳲鳩之情性以比其徳詩中固亦包此意但是說出於毛公之後決無可疑也
  維鵲有巢維鳩居之之子于歸百兩御五嫁反
  毛氏曰鳩鳲鳩秸□也鳲鳩不自為巢居鵲之成巢孔氏曰鳲鳩秸□郭璞曰今布穀也 歐陽氏曰今所謂布穀戴勝者與鳩絶異惟今人直謂之鳩者拙鳥也不能作巢多在屋瓦間或於樹上架構樹枝初不成窠便以生子往往墜雛今鵲作巢甚堅既生雛散飛則棄而去容有鳩來處彼空巢 張氏曰鵲巢鳩居不必有此理止取二物為喻猶桃蟲及鳥亦二物百兩百乘也孔氏曰車有兩輪故稱兩諸侯之子嫁於諸侯送御皆百乘 鄭氏曰御迎也 滎陽公曰維鵲有巢維鳩居之但取鳩之不自為巢而居鵲之成巢非取鵲之强而不淫知歳之所在亦非取鳩有均養之德也廣漢張氏曰唯其專静均一能端然享之是乃夫人之徳也有所作為則非婦道矣
  維鵲有巢維鳩方之之子于歸百兩將之
  毛氏曰方有之也將送也鄭氏曰家人送之良人迎之
  維鵲有巢維鳩盈之之子于歸百兩成之
  毛氏曰盈滿也鄭氏曰滿者言衆媵姪娣之多
  鄭氏曰成成其禮也
  鵲巢三章章四句
  采蘩夫人不失職也夫人可以奉祭祀則不失職矣楊氏曰夫人為宗廟社稷主以供祭祀為職
  于以采蘩于沼于沚于以用之公侯之事
  毛氏曰于於也蘩皤蒿也孔氏曰白蒿也然則非水菜謂於其傍采之也沼池沚渚也說文曰小渚曰沚小洲曰渚公侯夫人執蘩菜以助祭長樂劉氏曰尊祭祀故直謂之事春秋有事于太
  廟大事于太廟是也
  于以采蘩于澗之中于以用之公侯之宫
  毛氏曰山夾水曰澗宫廟也
  被皮寄反之僮僮音同夙夜在公被之祁祁薄言還歸毛氏曰被首飾也孔氏曰被者少牢云主婦被裼此周禮所謂次也次第髮長短為之所謂髮髢也僮僮竦敬也長樂劉氏曰僮僮步雖移而被不動之貌夙早也朱氏曰公公所也謂宗廟之中非私室也 毛氏曰祁祁舒遲也去事有儀也 朱氏曰祭義曰及祭之後陶陶遂遂如將復入然不欲遽去愛敬之無已也
  采蘩三章章四句
  草蟲大夫妻能以禮自防也王氏曰夫婦之際或至於敝而不終者無禮以自防故也
  喓喓於遥反草蟲趯趯託歴反阜螽未見君子憂心忡忡敕中反亦既見止亦既覯止我心則降户江反
  毛氏曰興也喓喓聲也草蟲常羊也孔氏曰釋蟲云草蟲負蠜郭璞曰常羊也陸璣云小大長短如蝗也青色趯趯躍也阜螽蠜也孔氏曰釋蟲云阜螽蠜李巡曰蝗子也忡忡猶衝衝也止辭也覯遇也降下也鄭氏曰草蟲鳴阜螽躍而從之 朱氏曰召南之大夫行役在外其妻獨居見此二物以類相從似有陰陽之性因感時物之變而思其君子恐不得保其全而見之也毛氏曰婦人雖適人有歸宗之義 范氏曰未見君子憂心忡忡者憂心不當夫也婦人之從君子豈以為必得當之哉見禮則進不見禮則退故古之嫁者三月而後反焉所以養廉恥也釋文曰蟲本或作虫非也虫音許鬼反
  陟彼南山言采其蕨未見君子憂心惙惙張劣反亦既見止亦既覯止我心則說
  毛氏曰蕨鼈也孔氏曰蕨鼈釋草云舎人曰蕨一名𧆊 郭璞曰初生無葉可食惙惙憂也 朱氏曰非必大夫妻親出采蕨蓋言今其時矣 歐陽氏曰婦人見時物之變新感其君子
  陟彼南山言采其薇未見君子我心傷悲亦既見止亦既覯止我心則夷
  毛氏曰薇菜也孔氏曰薇山菜也莖葉似小豆蔓生可作羮亦可生食夷平也
  草蟲三章章七句
  采蘋大夫妻能循法度也能循法度則可以承先祖共音恭祭祀矣
  自天子之后妃至於大夫之妻共由一道因其所處之廣狹而有斂舒焉
  于以采蘋南澗之濱于以采藻于彼行潦音老
  毛氏曰蘋大萍也濱厓也藻聚藻也行潦流潦也孔氏曰蘋郭璞曰今水上浮萍也陸璣曰藻水草也生水底其一種葉如雞蘇其一種莖大如釵股葉如蓬蒿行潦道路之上流行之水 釋文曰韓詩云沈者曰蘋浮者曰藻 王氏曰采蘋必於南澗之濱采藻必於行潦言其所薦有常物所采有常處也 董氏曰濱當作瀕袁淑書曰宅在南瀕毛詩所謂于以采蘋南澗之瀕者也
  于以盛音成之維筐及筥居吕反于以湘之維錡宜綺反及釡符甫反
  毛氏曰方曰筐圓曰筥湘烹也錡釡屬有足曰錡無足曰釡 王氏曰言其所用有常器也 長樂劉氏曰言其誠信之至事事必躬也
  于以奠之宗室牖下誰其尸之有齊側皆反季女
  毛氏曰奠置也宗室大宗之廟也大夫士祭於宗廟奠於牖下孔氏曰祭在奥西南隅 朱氏曰室前東户西牖牖下則室中西南隅所謂奥也尸主齊敬季少也蘋藻薄物也澗潦至質也筐筥錡釡陋器也少女微主也 王氏曰宗室牖下言其所奠有常地也自所薦之物所采之處所用之器所奠之地皆有常而不敢變此所謂能循法度 長樂劉氏曰季女者大夫之妻也 董氏曰韓詩作于以鬺之顔師古曰鬺烹也
  采之盛之湘之奠之所為者非一端所歴者非一所矣煩而不厭久而不懈循其序而有常積其誠而益厚然後祭祀成焉季女之少若未足以勝此而實尸此者以其有齊敬之心也大夫之妻未必果少特言苟持敬則雖少女猶足以當大事云爾采蘩以職言舉其綱也采蘋以法度言詳其目也尊卑之辨也
  采蘋三章章四句
  甘棠美召時照反伯也召伯之教明於南國鄭氏曰召伯為二伯後美其為伯之功故言伯云 釋文曰召康公也燕世家云與周同姓孔安國及鄭皆云爾皇甫謐云文王之庶子按左傳富辰言文之昭十六國無燕也
  蔽芾非貴反甘棠勿翦勿伐召伯所茇蒲曷反
  范氏曰蔽芾盛也曾氏曰蔽芾蓋世所謂連緜字 毛氏曰甘棠杜也孔氏曰棠今之杜梨其白者為棠其赤者為杜 陸璣草木疏曰棠今棠梨也翦去伐擊也 鄭氏曰茇草舎也朱氏曰止於其下以自蔽猶草舎耳非真作舎也長樂王氏曰召伯觀省風俗或茇甘棠之下以受民訟 左氏傳曰蔽芾甘棠勿翦勿伐召伯所茇思其人猶愛其樹劉氏曰召伯在之時嘗憩息此棠樹之下今其人雖不在猶當勿伐此棠蓋覩其物思其人則愛其樹得人心之至也說者謂召公不重煩勞百姓止舎棠下是為墨子之道也
  蔽芾甘棠勿翦勿敗召伯所憩起利反
  毛氏曰憩息也
  蔽芾甘棠勿翦勿拜召伯所說始銳反
  王氏曰拜謂屈之而已董氏曰施士丏曰拜如人之拜小低屈也 毛氏曰說舎也 釋文曰說本作稅
  甘棠三章章三句
  行露召伯聽訟也衰亂之俗微貞信之教興彊暴之男不能侵陵貞女也
  鄭氏曰此殷之末世周之盛徳當文王與紂之事
  於葉反於及反行露豈不夙夜謂行多露
  毛氏曰厭浥濕意也行道也 鄭氏曰夙早也 杜氏左傳注曰豈不欲早暮而行懼多露之濡已以喻違禮而行必有汙辱
  誰謂雀無角何以穿我屋誰謂女音汝無家何以速我獄雖速我獄室家不足
  毛氏曰雀之穿屋似有角者速召獄确也孔氏曰鄭異義駮云埆者囚證於埆核之處确音角鄭氏曰人皆謂雀之穿屋似有角强暴之男召我而獄似有室家之道於我也物有似而不同雀之穿屋不以角乃以咮今强暴之男召我而獄不以室家之道於我乃以侵陵物與事有似而非者室家不足謂媒妁之言不和六禮之來强委之
  誰謂䑕無牙何以穿我墉誰謂女無家何以速我訟雖速我訟亦不女從
  楊氏曰牙牡齒也䑕無牡齒說文曰牙牡齒也 山陰陸氏曰雀有咮而無角䑕有齒而無牙 毛氏曰墉牆也 朱氏曰使貞女之志得以自伸者召伯聽訟之明也
  行露三章一章三句二章章六句
  羔羊鵲巢之功致也召南之國化文王之政在位皆節儉正直徳如羔羊也朱氏曰衣裳有常制進退有常所其節儉正直亦可見矣 吕氏曰徳如羔羊如羔羊之詩也
  羔羊之皮素絲五紽徒何反退食自公委於危反音移委蛇毛氏曰小曰羔大曰羊素白也紽數也孔氏曰此言紽數下言總數謂紽總之數有五非訓紽總為數也古者素絲以英裘不失其制大夫羔裘以居 范氏曰退食者退而食於私家也朱氏曰自從也公朝也 毛氏曰委蛇行可從迹也鄭氏曰委蛇委曲自得之貌 廣漢張氏曰重言委蛇舒泰而有餘裕也此獨賦其退食之際蓋於此時而然則其在公之正直可知矣不然有所愧于中則其退也亦且促迫悤遽之不暇寧有委蛇之氣象哉 釋文紽作它曰本或作紽蛇作虵曰本又作蛇
  推其出入皆可從迹則仰不愧俯不怍而從容自得毛鄭蓋一說也
  羔羊之革素絲五緎音域委蛇委蛇自公退食
  毛氏曰革猶皮也孔氏曰說文謂獸皮治去其毛曰革對文則皮革異散文則皮革通司裘曰大喪飾皮車謂革輅也去毛得稱皮是有毛得稱革緎縫也孔氏曰縫合羔羊皮為裘縫即皮之界緎因名裘縫云緎五緎既為縫則五紽五總亦為縫也 鄭氏曰自公退食猶退食自公
  羔羊之縫符龍反素絲五總子公反委蛇委蛇退食自公毛氏曰縫言縫殺之大小得其制總數也 王氏曰朝夕往來出公門入私門出私門入公門而已終無私交之行也
  羔羊三章章四句
  殷音隠其靁勸以義也召南之大夫逺行從政不遑寧處其室家能閔其勤勞勸以義也鄭氏曰召南大夫召伯之屬 孔氏曰左傳曰伯輿之大夫瑕禽亦此之類也
  殷其靁在南山之陽何斯違斯莫敢或遑振振音真君子歸哉歸哉
  朱氏曰興也 毛氏曰殷靁聲也山南曰陽何此君子也違去遑暇振振信厚也 張氏曰如鸛鳴婦歎之義將風雨則思念行者也 朱氏曰何斯斯此人也違斯斯此所也歸哉歸哉冀其事畢而還歸也閔之深而無怨辭所謂勸以義也吕氏曰振振君子歸哉歸哉勸以義也再言歸哉者欲慎其歸以復命也逺行從役不辱君命然後可以言歸
  殷其靁在南山之側何斯違斯莫敢遑息振振君子歸哉歸哉
  毛氏曰息止也
  殷其靁在南山之下何斯違斯莫或遑處尺主反振振君子歸哉歸哉
  毛氏曰處居也
  殷其靁三章章六句
  婢小反有梅男女及時也召南之國被文王之化男女得以及時也朱氏曰述女子之情欲昏姻之及時也視桃夭則少貶矣行露死麕於漢廣亦然范氏曰昔者聖人觀天地萬物之情因民之有男女而制為昏禮使之夫婦有别以相生養以相代續是以關雎言后妃之徳而至於男女以正昏姻以時鵲巢言夫人之徳而至於男女得以及時桃夭美其盛也故以桃喻摽有梅欲其早也故以梅喻東山言嫁娶之候亦曰倉庚于飛熠燿其羽聖人覩草木蟲鳥之變意未嘗不在民也
  摽有梅其實七兮求我庶士迨其吉兮
  毛氏曰興也摽落也梅尚在樹者七 鄭氏曰庶衆迨及也 朱氏曰吉卜而得吉也 歐陽曰興物之盛時不可久惜其盛年難久而懼過時也 釋文曰梅韓詩作楳
  摽有梅其實三兮求我庶士迨其今兮
  毛氏曰在者三也今急辭也 王氏曰不暇吉日之擇也迨今可以成昏矣
  摽有梅頃音傾筐暨許器反之求我庶士迨其謂之
  毛氏曰暨取也不待備禮也 歐陽氏曰謂者相語也遣媒妁相語以求之也王氏曰謂者以言趣之也 蘇氏曰凡詩每章有先後淺深之異如此詩之類固自有說若樛木螽斯之類皆意不盡申殷勤而已欲强求而說則迂雜而不當矣
  是詩也其辭汲汲如將失之豈習亂而喜始治者耶
  摽有梅三章章四句
  小星惠及下也夫人無妬忌之行惠及賤妾進御於君知其命有貴賤能盡其心矣吕氏曰夫人無妬忌之行而賤妾安於其命所謂上好仁而下必好義者也
  呼惠反彼小星三五在東肅肅宵征夙夜在公寔命不同
  朱氏曰興也 毛氏曰嘒微貌小星衆無名者三心五噣四時更見鄭氏曰心在東方三月時也噣在東方正月時也 孔氏曰心實三星五是噣釋文云咮謂之柳則喙者柳星也以其為鳥星之口故謂之喙肅肅疾貌宵征夜行 鄭氏曰夙早也凡妾御於君不敢當夕 毛氏曰寔是也 朱氏曰命所賦之分也衆妾進御於君不敢當夕見星而往見星而還故因其所見以起興孔氏曰衆妾自知己賤不敢同於夫人
  嘒彼小星維參所林反與昴肅肅宵征抱衾與裯直留反寔命不猶
  毛氏曰參伐也孔氏曰天文志云參白虎宿三星直下有三星銳曰伐昴留也孔氏曰言物成就係留也釋文曰二星皆西方宿衾被也裯襌被也禮記玉藻注襌無裏音單猶若也 程氏曰賤妾得進御於君是其僭恣可行而分限得踰之時也乃能謹於抱衾與裯而知命之不猶則教化至矣
  小星二章章五句
  江有汜音祀美媵也勤而無怨嫡能悔過也文王之時江沱之間有嫡不以其媵備數媵遇勞而無怨嫡亦自悔也孔氏曰嫡謂妻也媵謂妾也古者女嫁必姪娣從謂之媵士昏禮云雖無娣媵先是士有姪娣但不必備耳喪大記大夫撫姪娣是大夫有姪娣矣公羊傳曰諸侯一娶九女二國媵之所從皆名媵獨言二國者異國主為媵故特名之其實雖夫人娣姪亦為媵也鄭氏士昏禮注云姪兄之子娣女弟也娣尊姪卑董氏曰江況嫡沱況媵今詩序乃言江沱之間是失詩人之旨也
  江有汜之子歸不我以不我以其後也悔
  毛氏曰興也決復入為汜爾雅疏曰凡水決之岐流復還本水者曰汜程氏曰其嫡不使備嬪妾之數以侍君也汜水之分渚水之歧沱水之别當使媵妾均承其澤 鄭氏曰之子謂嫡也婦人謂嫁曰歸 范氏曰以之為言用也 董氏曰汜石經作洍說文引詩作洍蓋古為洍後世譌也
  江有渚之子歸不我與不我與其後也處
  毛氏曰渚小洲也水歧成渚 程氏曰處得其所處也范氏曰處媵得其所
  江有沱徒何反之子歸不我過音戈不我過其嘯也歌毛氏曰沱江之别者爾雅曰水自河出為灉漢為潛江為沱 孔氏曰皆大水分出别為小水之名也禹貢梁州云沱潛既道荆州亦有沱潛者蓋以水從江漢出者皆曰沱潛所以荆梁二州皆有也 鄭氏曰嘯蹙口而出聲嫡既覺自悔而歌朱氏曰嘯以舒憤懣之氣言其悔時也歌則得其所處而樂矣此兼上兩章之意而言易曰震无咎者存乎悔於此見之王風云條其歗矣列女傳云倚柱而歗皆悲歎之聲也 范氏曰嫡忘其𥚹心而和樂也以如不使大臣怨乎不以之以與如暴虎馮河吾不與也之與過如過從之過不我過言不我顧也一章曰其後也悔二章曰其後也處三章曰其嘯也歌始則悔寤中則相安終則相歡言之叙也江有汜三章章五句
  野有死麕俱倫反烏路反無禮也天下大亂强暴相陵遂成淫風被文王之化雖當亂世猶惡無禮也
  野有死麕白茅包之有女懐春吉士誘之
  毛氏曰郊外曰野 說文曰麕麞也孔氏曰繢人注云齊人謂麕為麞 毛氏曰白茅取潔清也包裹也懐思也誘道也鄭氏曰吉士使媒人道成之 王氏曰野有死麕白茅包之言禮之薄也而猶愈於無禮 釋文麕作麏曰本亦作麕
  林有樸蒲木反𣙙音速野有死鹿白茅純徒尊反束有女如玉毛氏曰樸𣙙小木也孔氏曰釋木云樸樕心孫炎曰樸樕一名心某氏曰樸樕斛樕也有心能濕江河間以為柱能音耐野有死鹿廣物也束猶包之也以樸樕為禮意其若致薪芻之饋之類
  舒而脫脫勅外反兮無感我帨始銳反兮無使厖美邦反也吠符廢反
  毛氏曰舒徐也脫脫舒遲也感動也帨佩巾也孔氏内則婦事舅姑佩紛帨注云帨拭物之巾厖狗也說文曰厖犬之多毛者非禮相陵則狗吠 鄭氏曰奔走失節動其佩飾 廣漢張氏曰惡無禮之辭也但言無動我之帨無驚我之厖則其凛然不可犯之意蓋可見矣
  此詩三章皆言貞女惡無禮而拒之其辭初猶緩而後益切曰有女懐春吉士誘之言非不懐昏姻必待吉士以禮道之雖拒無禮其辭猶巽也曰有女如玉則正言其貞潔不可犯矣其辭漸切也至於其末見侵益迫拒之益切矣毛鄭以誘為道儀禮射禮亦先有誘射皆謂以禮道之古人固有此訓詁也歐陽氏誤以誘為挑誘之誘遂謂彼女懐春吉士遂誘而汙以非禮殊不知是詩方惡無禮豈有為挑誘之汙行而尚名之吉士者乎
  野有死麕三章二章章四句一章三句
  何彼襛如容反矣美王姬也說文曰姬周姓也雖則王姬亦下嫁於諸侯車服不繫其夫下王后一等猶執婦道以成肅雝之徳也鄭氏曰下王后一等謂車乗厭翟服則褕翟孔氏曰王后五路重翟為上厭翟次之六服褘衣為上褕翟次之
  何彼襛矣唐棣徒帝反之華曷不肅雝王姬之車尺奢反毛氏曰興也襛猶戎戎也唐棣栘音移孔氏曰郭璞曰栘似白楊肅敬雝和也 朱氏曰何彼曷不皆設問之辭也襛盛也言何彼戎戎而盛乎唐棣之華也豈不肅雝乎王姬之車也 張氏曰唐棣之華華如桃李皆言王姬之盛美鄭氏曰喻王姬顔色之盛美 釋文曰釋名云車聲如居今尺奢反韋昭曰古皆音尺奢反從漢以來始有居音
  何彼襛矣華如桃李平王之孫齊侯之子
  毛氏曰平正也武王女文王孫適齊侯之子孔氏曰文者諡之正名也稱之則隨徳不一以徳能平正天下故稱平王如稱寧王也 李氏曰本朝太宗稱神宗及神宗稱神宗則太宗不復稱神宗矣
  其釣維何維絲伊緡齊侯之子平王之孫
  毛氏曰伊維緡綸也 張氏曰言釣如何必以絲緡夫婦相接如何必以禮也
  肅雝者王姬而曰王姬之車不敢指切之也平王之孫齊侯之子其辭匹敵則不驕亢可知也此詩為美王姬而作自應先稱王姬至末章則反覆歌詠之非有他義也
  何彼襛矣三章章四句
  騶虞鵲巢之應也鵲巢之化行人倫既正朝廷既治天下純被文王之化則庶類蕃殖蒐田以時仁如騶虞則王道成也張氏曰仁如騶虞此言王道之成如騶虞之詩如緇衣巷伯之謂也
  楊氏曰二南正始之道王化之基蓋一體也王者諸侯之風相須以為治諸侯所以代其終也故召南之終至仁如騶虞然後王道成焉王道成非諸侯之事也則一體相須為治可見矣
  麟趾關雎之應騶虞鵲巢之應意者文王之時二物感應而至故詩人以發興歎
  彼茁則劣反者葭音加壹發五豝百加反于嗟乎騶虞
  毛氏曰茁出也孔氏曰謂草生茁茁然也葭蘆也豕牝曰豝虞人翼五豝以待公之發孔氏曰五豝止一發中則殺一而已仁心之至不忍盡殺故也朱氏曰一發五豝言禽獸之衆多騶虞義獸白虎黒文不食生物陸璣
  云騶虞尾長於軀不履生草 鄭氏曰記蘆始出者著春田之早晚
  彼茁者蓬壹發五豵子公反于嗟乎騶虞
  毛氏曰蓬草名也一歳曰豵爾雅曰豕生二豵
  彼茁者葭彼茁者蓬記蒐田之時蓋曹子桓所謂句芒司節和風扇物草淺獸肥之時也一發五豝一發五豵獸之多而取之鮮也反三隅而觀之則天壤之間和氣充塞庶類蕃殖交於萬物有道而恩足以及禽獸者皆可見矣化育之仁其何以形容曰于嗟乎騶虞非騶虞自然不勉之仁殆不足以當之也
  騶虞二章章三句
  召南之國十四篇四十章百七十七句















  吕氏家塾讀詩記卷三



  欽定四庫全書
  吕氏家塾讀詩記卷四
  宋 吕祖謙 撰
  變風
  釋文曰從邶訖豳十三國並變風
  邶鄘衞說附
  鄭氏詩譜曰邶鄘衞者商紂畿内之地其封域在禹貢冀州大行之東北踰衡漳東及兖州桑土之野周武王伐紂以其京師封子武庚為殷後乃三分其地置三監使管叔蔡叔霍叔尹而教之自紂城而北謂之邶南謂之鄘東謂之衛釋文曰衛在汲郡朝歌縣董氏曰竹書紀年曰武王封武庚於朝歌分其地為邶鄘衛使管叔霍叔蔡叔監之武王既喪三監導武庚叛成王既黜殷命殺武庚復伐三監更於此三國建諸侯以殷餘民封康叔於衛使為之長孔氏曰漢地里志云三監叛周公誅之盡以其地封弟康叔故邶鄘衛三國之詩相與同風如志之言則康叔初即兼彼二國鄭氏不然者以國大非制 董氏曰康叔受衛其在殷邦百里之地而邶鄘則同姓受封國也後世子孫稍并彼二國混而名之七世至頃侯當周夷王時衛國政衰變風始作作者各有所傷從其國本而異之為邶鄘衞之詩焉 朱氏曰邶鄘之詩皆主衛事而必存其舊號者豈其聲之異歟
  柏舟言仁而不遇也衛頃音傾公之時仁人不遇小人在側鄭氏曰不遇者君不受已之志也 張氏曰不遇非不達也不受其志也 孔氏曰頃公貞伯子當夷王時
  芳劍反彼柏舟亦汎其流耿耿古幸反不寐如有隱憂微我無酒以敖五羔反以游
  毛氏曰興也汎汎流貌柏木宜為舟耿耿猶儆儆也朱氏曰耿耿小明憂之貌也隱痛也非我無酒可以遨遊忘憂也汎彼柏舟亦汎其流如舟之汎汎然無所倚薄也
  我心匪鑒不可以茹如預反亦有兄弟不可以據薄言往愬逢彼之怒
  毛氏曰茹度也長樂王氏曰責我心之如鑒必能度形猶責周公必知管蔡之叛而不使之責孟子必識齊王之不可為湯武而不應其聘 朱氏曰鑒能度物而我不能但以兄弟宜可據依而不知其不可也故或往愬焉而反逢其怒耳范氏曰此公侯之臣也故僚類皆其兄弟 釋文曰鑒作監曰本又作鑒
  我心匪石不可轉也我心匪席不可卷眷勉反也威儀棣棣不可選也
  毛氏曰石雖堅尚可轉席雖平尚可卷棣棣富而閑習也 歐陽氏曰其意謂石席可轉卷我心匪石席故不可轉卷也 吕氏曰以威儀為可簡則無禮故不敢改其度也
  不可選也言威儀閑習自有常度不可選擇以避禍也翟方進謂馮參君侯以王舅見廢不得在公卿位今五侯至尊貴也與之並列宜少詘節卑體視有所宗而君侯盛修容貌以威嚴加之此非所以下五侯而自益者也參性好禮儀不改其常操
  憂心悄悄七小反愠于羣小覯古豆反閔既多受侮音武不少静言思之寤辟避亦反有摽符小反
  毛氏曰悄悄憂貌愠怒也閔病也静安也辟拊心也孔氏曰寤覺之中拊心而手摽然 歐陽氏曰愠于羣小羣小愠仁人也 王氏曰國亂而君昏則小人衆而君子獨君子憂而小人樂君子之憂者憂其國而已憂其國則與小人異趣其為小人所愠固其理也故曰憂心悄悄愠于羣小小人得志則為讒誣以病君子君子既病矣則又從而侮之故曰覯閔既多受侮不少其曰既多不少者以著小人之衆也
  日居月諸胡迭待結反而微心之憂矣如匪澣户管反衣静言思之不能奮飛
  孔氏曰居諸者語助也檀弓曰何居注云居語助也歐陽氏曰日居月諸胡迭而微者謂仁人傷衞日
  往月來而漸微爾猶言日朘月削也 范氏曰如匪澣衣者中垢而不濯也毛氏曰如匪澣衣如衣之不澣矣不能奮飛者鬱陶無所發也 鄭氏曰臣不遇於君猶不忍去厚之至也
  柏舟五章章六句
  綠衣衞莊姜傷已也妾上僭牋念反夫人失位而作是詩也鄭氏曰莊姜莊公夫人齊女姓姜氏妾上僭者謂公子州吁之母母嬖而州吁驕
  綠兮衣兮綠衣黄裏音里心之憂矣曷維其已
  毛氏曰綠間色黄正色孔氏曰綠蒼黄之間色黄中央之正色憂雖欲自止何時能止也 鄭氏曰間色之綠不當為衣猶妾不宜嬖寵正色之黄反為裏猶夫人反見疏而微也 廣漢張氏曰綠衣之憂言嫡妾之亂其弊將至於不可勝言者憂在宗國也夫豈特為一身之私哉
  綠兮衣兮綠衣黄裳心之憂矣曷維其亡
  毛氏曰上曰衣下曰裳 孔氏曰間色為衣而在上正色之黄反為裳而處下 曾氏曰亡失也不須訓為忘
  綠兮絲兮女所治兮我思古人俾卑爾反無訧音尤兮毛氏曰訧過也 程氏曰綠衣衛莊姜傷已無徳以致之行有不得反求諸已而已矣絲之綠由女之染治以成言有所自也絺綌所以來風也 范氏曰致其叙則在我也故思古之人能使尊卑有分而無過也
  絺兮綌兮淒七西反其以風我思古人實獲我心
  毛氏曰淒寒風也 范氏曰思古人而獲我心自知其不及也
  綠衣四章章四句
  燕燕衛莊姜送歸妾也鄭氏曰莊姜無子陳女戴媯生子名完莊姜以為己子莊公薨完立而州吁殺之戴媯於是大歸莊姜逺送之于野作詩見己志 永嘉鄭氏曰戴媯雖妾實生桓公桓公立為君矣叙詩者猶曰送歸妾彼為母以子貴之說者失聖人正名分辨嫡庶之說矣
  燕燕于飛差池其羽之子于歸逺送于野瞻望弗及泣涕如雨
  毛氏曰興也 孔氏曰釋鳥燕燕鳦郭璞曰齊人呼鳦曰燕即今之燕也古人重言之 李氏曰差池不齊貌 毛氏曰之子去者也歸歸宗也逺送過禮于於也郊外曰野蘇氏曰禮婦人送迎不出門逺送于野情之所不能已也 孔氏曰至野與之訣别已留而彼去稍稍更逺瞻望之不復能及故念之泣涕 王氏曰燕方春時以其匹至其羽相與差池其鳴一上而一下故莊姜感所見以興焉 廣漢張氏曰燕燕以興已與戴媯嫡妾相與之善歟獨言泣涕之情者蓋國家之事有不可勝悲者晉褚太后批桓温廢立詔云未亡人不幸罹此百憂感念存没心焉如割其有合於詩人之情歟
  燕燕于飛頡户結反之頏户郎反之之子于歸逺于將之瞻望弗及佇立以泣
  毛氏曰飛而上曰頡飛而下曰頏佇立久立也 鄭氏曰將亦送也
  燕燕于飛下上時掌反其音之子于歸逺送于南瞻望弗及實勞我心
  毛氏曰飛而上曰上音飛而下曰下音陳在衛南實是也 釋文曰南如字沈重云協句宜乃林反古人韻緩不煩改字
  仲氏任而鴆反只其心塞淵終温且惠淑慎其身先君之思以勗凶肉反寡人
  毛氏曰仲戴媯字也 鄭氏曰任者以恩相親信也朱氏曰只助詞 李氏曰塞實也 毛氏曰淵深
  也 朱氏曰温和也 毛氏曰惠順也 朱氏曰終温且惠始終如一也 鄭氏曰淑善也 毛氏曰勗勉也 鄭氏曰寡人莊姜自謂也 楊氏曰州吁之暴完之死戴媯之去皆夫人失位不見答於先君所致也而戴媯猶以先君之思勉其夫人可謂終温且惠矣朱氏曰上四句莊姜美戴媯下二句因使之以先君之故而有以勵己蓋稱其美以求教戒之辭
  燕燕四章章六句
  日月衞莊姜傷己也遭州吁之難乃旦反傷己不見答於先君以至困窮之詩也張氏曰困窮者道窮計盡無以自伸也
  廣漢張氏曰綠衣方妾上僭之時故獨反已以自責而已至日月之作則在州吁弑嫡之後於是始推原其致禍之本以為由己不見答於先君之所致亦猶孟子所謂過大而不怨是愈疏也
  日居月諸照臨下土乃如之人兮逝不古處昌吕反胡能有定寧不我顧
  毛氏曰日乎月乎照臨之也胡何也 鄭氏曰之人是人也謂莊公也 朱氏曰逝發語之辭 范氏曰言莊公不以古之道處我故至此困窮也長樂王氏曰不以古夫婦之道處我 鄭氏曰寧猶曾也
  觀碩人之詩則莊姜初來即不見答非始有恩意而後忘之也古不當訓故
  日居月諸下土是冒乃如之人兮逝不相好呼報反胡能有定寧不我報
  毛氏曰冒覆也 張氏曰以禮事莊公不以恩答已寧不我報是也
  日居月諸出自東方乃如之人兮徳音無良胡能有定俾也可忘
  毛氏曰日始月盛皆出東方音聲良善也 朱氏曰徳音美其辭無良醜其實也
  日居月諸東方自出父兮母兮畜我不卒胡能有定報我不述
  王氏曰人之患疾痛極則未嘗不呼其父母者 鄭氏曰畜養卒終也 朱氏曰不述猶言不可稱述也左傳曰子叔姬妃齊昭公生舎叔姬無寵舎無威夫人見薄則冢嗣之位望亦輕此國本所以傾摇也莊姜既不見答則桓公之位何能有定乎反覆言之蓋推原禍亂之由而非為己私也俾也可忘謂若思莊公恩義之薄嫡庶不定之禍誠使我可忘而我自不忍忘之也末章不欲咎莊公徒自傷父母養我不終而已報我不述言莊公所以報我不欲稱述之矣亦不欲咎莊公也
  日月四章章六句
  終風衛莊姜傷已也遭州吁之暴見侮慢而不能正也終風且暴顧我則笑謔許約反浪笑敖五報反中心是悼毛氏曰終日風為終風暴疾也笑侮之也謔浪笑敖言戲謔不敬朱氏曰謔戲言也浪放蕩也 鄭氏曰喻州吁之為不善如終風之無休止而其間又有甚惡悼者傷其如是
  終風且霾亡皆反惠然肯來莫往莫來悠悠我思
  毛氏曰霾雨土也惠然肯來言時有順心也 朱氏曰終風且霾以比州吁之暴益甚也 蘇氏曰州吁往來皆不可常 鄭氏曰我思其如是心悠悠然楊氏曰見侮慢而不能正則悼之而已其莫往莫來則又思之可謂極母道矣經解曰温柔敦厚詩教也學者如此則可觀可羣可怨矣
  終風且曀於計反不日有曀寤言不寐願言則嚏都麗反毛氏曰陰而雨曰曀 王氏曰曀則不見日矣又曰不日有曀者言不旋日而又曀也 鄭氏曰言我願思也嚏讀當為不敢嚏咳之嚏我其憂悼而不能寐女思我心如是我則嚏也今俗人嚏云人道我此古之遺語也 蘇氏曰古有又通 釋文嚏作疌曰本又作疐
  陰風終日意其止矣不旋日而又曀焉厭苦之辭也
  曀曀其陰虺虚鬼反虺其靁寤言不寐願言則懐
  毛氏曰如常陰曀曀然暴若震靁之聲朱氏曰虺虺靁將發而未震之聲 董氏曰韓詩作㙪㙪其陰章句曰天陰塵也驟雨迅雷其止可待至於曀曀之陰虺虺之雷則殊未有開濟之期也願言則嚏汝念我則我嚏矣母子之間感通本無間也願言則懐汝念我則我懐矣母子之間恩意本易復也
  終風四章章四句
  擊鼓怨州吁也衛州吁用兵暴亂使公孫文仲將而平陳與宋國人怨其勇而無禮也鄭氏曰將者將兵以伐鄭也平成也 朱氏曰伐鄭以結陳宋之成也
  朱氏曰按左傳州吁與宋陳伐鄭圍其東門五日而還出師不為久而衛人之怨如此身犯大逆衆叛親離莫肯為之用爾
  擊鼓其鏜吐當反踴躍用兵土國城漕我獨南行
  毛氏曰鏜然擊鼓聲漕衛邑也 曾氏曰鏜然擊鼓踴躍用兵想見州吁好兵喜鬭之狀其興師動衆非出於不得已也人所甚憚者州吁之所最樂國人怨之正以其踴躍爾 鄭氏曰土國役土功於國南行從軍南行伐鄭 李氏曰土國城漕非不勞苦而獨處於境内今我之在外死亡未可知雖欲為土國城漕之人不可得也 董氏曰鏜石經作鼞說文亦作鼞
  從孫子仲平陳與宋不我以歸憂心有忡勅中反
  毛氏曰孫子仲謂公孫文仲也孔氏曰文是諡平陳於宋鄭氏曰平陳於宋謂使告宋曰君為主弊邑以賦與陳蔡從憂心有忡憂心忡忡然左傳杜氏注曰陳今陳國陳縣宋今梁國睢陽縣從孫子仲平陳與宋言所從者乃孫子仲也則輕其帥可知矣
  爰居爰處爰喪息浪反其馬于以求之于林之下
  鄭氏曰爰於也 歐陽氏曰王肅以下三章衛人從軍者與其室家訣别之辭士卒將行與其室家訣别云我之是行未有歸期亦未知於何所居處於何所喪其馬若求我與馬當於林下求之蓋為必敗之計也曾氏曰非獨爰居爰處以下三章為從軍者訣别之辭一篇之意皆如此 朱氏曰猶蹇叔哭送其子之意也
  死生契苦結反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毛氏曰契闊勤苦也 朱氏曰成說成其約誓之言孔氏曰王肅云言國人室家之志欲相與從生至
  死契闊勤苦而不相離相與俱老朱氏曰與其家人訣别言其始為室家之時期以生死契闊無所不同既成約誓又相與執手而期以偕老言至死而不相棄也
  于嗟闊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呼縣反兮不我信音申兮鄭氏曰于嗟歎也 毛氏曰活生活也洵逺也 釋文曰洵本或作詢誤也詢音荀韓詩作夐夐亦逺也信即古伸字也
  于嗟闊兮承上章死生契闊之文而足成其義言始欲死生勤苦共之今乃不得相依以生也洵當從毛傳言逺去而不得伸此志也
  擊鼓五章章四句
  凱風美孝子也衛之淫風流行雖有七子之母猶不能安其室故美七子能盡其孝道以慰其母心而成其志爾
  凱風自南吹彼棘心棘心夭夭於驕反母氏劬勞
  毛氏曰興也南風謂之凱風樂夏之長養孔氏曰凱樂也風性樂養萬物棘難長養者夭夭盛貌劬勞病苦也 王氏曰棘心至於夭夭則風之為力多矣此母氏劬勞之譬也
  凱風自南吹彼棘薪母氏聖善我無令人
  毛氏曰棘薪其成就者聖叡也 鄭氏曰令善也朱氏曰棘可以為薪則成就矣然非美材喻子之壯大而無善也 長樂劉氏曰自言七子之中有一令善之人則母亦不舍之而去也
  爰有寒泉在浚音峻之下有子七人母氏勞苦
  毛氏曰浚衛邑也 陳氏曰寒泉在浚之邑下邑人賴之以生養今子七人反不能養一母而使母勞苦求嫁也 朱氏曰母欲嫁者本為淫風流行而七子乃以勞苦為說可謂幾諫矣
  胡顯反華板反黄鳥載好其音有子七人莫慰母心毛氏曰睍睆好貌 蘇氏曰鳥猶能好其音以說人而我獨不能說吾母哉曽氏曰凱風盛於夏時黄鳥鳴於夏木寒泉亦夏所宜耳寒泉能使人甘之有子而使母勞苦黄鳥能使人樂之有子而莫慰母心
  凱風四章章四句
  雄雉刺衛宣公也淫亂不恤國事軍旅數色角反起大夫久役男女怨曠國人患之而作是詩孔氏曰宣公晉桓公子朱氏曰此詩皆女怨之辭
  雄雉于飛泄泄移世反其羽我之懐矣自詒伊阻
  毛氏曰興也 朱氏曰泄泄飛之緩也 鄭氏曰懐安也 毛氏曰詒遺也伊維也孔氏曰語助也 朱氏曰阻隔也 曾氏曰雄雉以喻其夫雄雉于飛雌懐安而不從之今之阻隔蓋自遺也大夫行役婦人本無可從之理其言如此乃怨思之切耳
  雄雉于飛下上時掌反其音展矣君子實勞我心
  毛氏曰展誠也 范氏曰展矣君子久役而不得歸者也此婦人之閔其夫也
  瞻彼日月悠悠我思道之云逺曷云能來
  毛氏曰瞻視也 朱氏曰悠悠長也 鄭氏曰視日月之行迭往迭來今君子獨久行役而不來使我心悠悠然思之曷何也何時能來望之也程氏曰日月取其迭往迭來之意又日月陰陽相配而不相見又旦暮所見動人情思總包意其間
  百爾君子不知徳行下孟反不忮之豉反不求何用不臧鄭氏曰女衆君子我不知人之徳行何如者可謂為徳行朱氏曰百爾君子泛指從役大夫也 毛氏曰忮害也 朱氏曰求貪也 毛氏曰臧善也 張氏曰不忮不求是大夫妻言其夫也
  婦人思其君子之切而知其未得歸也於是復自解曰凡百君子我婦人不知孰為徳行也但不忮害不貪求則何所用而不善雖久處軍旅之間固未害也
  雄雉四章章四句
  匏有苦葉刺衛宣公也公與夫人並為淫亂鄭氏曰夫人謂夷姜孔氏曰知非宣姜者以宣姜本適伋為公所要云雉鳴求其牡明是夷姜
  匏有苦葉濟有深涉深則厲淺則揭苦例反
  毛氏曰匏謂之瓠瓠葉苦不可食也孔氏曰陸璣云匏葉少時可為羮八月中堅强不可食故曰苦葉瓠匏一也故云謂之瓠外傳論語叔孫穆子曰豹之業及匏有苦葉矣叔向曰苦匏不材於人供濟而已韋昭注云不材於人言不可食佩匏可以渡水也濟渡也由膝以上為涉以衣涉水為厲謂帶以上也釋文曰韓詩云至心曰厲揭褰衣也 朱氏曰匏尚有葉是未有霜而成實之時濟渡之處又有深涉未可以渡也 毛氏曰遭時制宜如遇水深則厲淺則揭矣范氏曰深則厲淺則揭宜斟酌也宣公夫人不顧禮義猶不度水之深淺而欲濟也 釋文厲說文曰砅云履石渡水也音力知反又音例
  有瀰彌爾反濟盈有鷕以小反雉鳴濟盈不濡軓音犯雉鳴求其牡
  毛氏曰瀰深也盈滿也鷕雌雉聲也由輈以上為軓歐陽氏曰毛鄭謂走曰牝牡書牝雞無晨豈為走
  獸乎古語通用濟盈無不濡之理而涉者貪於必進自謂不濡又興宣公貪於淫欲身蹈罪惡而不自知也雉鳴求其牡者又興夫人不顧禮義而從宣公如禽鳥之相求惟知雌雄為匹而無親疏父子之别朱氏曰或曰承上章之興以為比也蓋以匏有苦葉興濟有深涉以濟盈興雉鳴然後雉求其牡比淫亂之人此亦詩之一體也夫詩之為體舒緩宏闊有如此者而後世學者求之崎嶇蹙狹之中銖較寸量如治法律失之逺矣 釋文曰軓依傳意宜音犯案說文云軌車轍也從車九聲龜美反軓車軾前也從車凡聲音犯相亂故具論之
  雝雝鳴雁旭許玉反日始旦士如歸妻迨冰未泮
  毛氏曰雝雝雁聲和也納采用雁旭日始出謂大昕之時迨及泮散也 鄭氏曰昏禮自納采至請期用昕親迎用昏歸妻使之來歸於已謂請期也冰未泮正月中以前也二月中可以昏矣孔氏曰毛氏東門之楊傳云不逮秋冬則以秋冬皆得成昏孫卿曰霜降迎女冰泮殺止霜降九月也冰泮正月也家語曰霜降而婦功成而嫁娶者行焉冰泮農業起昏禮殺於此周禮言仲春夏小正言二月者皆為期盡蕃育之法王肅曰前賢有言丈夫二十不敢不有室女子十五不敢不事人譙周亦云男自二十以及三十女自十五以至二十皆得以嫁娶先是則速後是則晚矣其說皆出毛氏若男三十女二十為期盡蕃育雖仲春猶可行王氏曰古之於昏姻其求之不暴而節之以禮雖庶士亦然而况於人君乎
  招招照遥反舟子人涉卬五郎反否人涉卬否卬須我友毛氏曰招招號召之貌孔氏曰王逸曰以手曰招以口曰召舟子舟人主濟渡者卬我也人皆涉我友未至我獨待之而不涉 朱氏曰以譬男子必待配耦而相從
  此詩刺宣公之淫亂然一章二章四章皆以物為比而不正言其事三章雖言昏禮特舉士之歸妻蓋不欲斥言之而以小喻大也所謂主文而譎諫也
  匏有苦葉四章章四句
  谷風刺夫婦失道也衞人化其上淫於新昏而棄其舊室夫婦離絶國俗傷敗焉
  朱氏曰皆述逐婦之辭也宣姜有寵而夷姜縊是以其民化之而谷風之詩作所謂一國之事繫一人之本者如此
  習習谷風以陰以雨黽莫尹反勉同心不宜有怒采葑孚容反采菲妃鬼反無以下體徳音莫違及爾同死
  毛氏曰興也習習和舒貌東風謂之谷風陰陽和而谷風至 程氏曰陰陽交和則感陰而成雨其感也陰其成也雨夫婦之道當黽勉和同不宜有怨怒也蓋和則夫婦之道成而室家正如陰陽和而成雨也 毛氏曰葑須也菲芴音勿也下體根莖也 鄭氏曰此二菜者蔓菁與葍之類也皆上下可食然而其根有美時有惡時采之者不可以根惡時并棄其葉喻夫婦以禮義合顔色相親亦不可以顔色衰棄其相與之禮孔氏曰陸璣云葑蕪菁幽州人謂之芥菲似葍莖麄葉厚而長有毛郭璞曰葑土瓜也 釋文曰草木疏云葑蕪菁也郭璞云今松菜也案江南有葑江北有蔓菁相似而異 程氏曰夫婦之道貴其有終徳音好音也當期好音無違至於偕老
  行道遲遲中心有違不逺伊邇薄送我畿音祈誰謂荼音徒苦其甘如薺齊禮反宴爾新昏如兄如弟
  毛氏曰遲遲舒行貌違離也畿門内也荼苦菜也爾雅疏曰此味苦可食之菜也月令孟夏苦菜秀是也葉似苦苣而細斷之有白汁花似菊堪食但苦耳本草云薺味甘人取其葉作葅及羮亦佳 毛氏曰宴安也 程氏曰我行道而遲遲者中心念其有違乎此也 朱氏曰今故夫之送我乃不逺而甚近鄭氏曰送我裁於門内無恩之甚 陳氏曰婦人從一而終今雖見棄猶有望其夫之情 孔氏曰言人誰謂荼苦比之荼即其甘如薺又言安愛汝之新昏其恩如兄弟也
  韓愈譴謔鬼詩云白石為門畿蓋以畿為門閫也必有所據可以發明毛氏之說
  涇以渭音胃濁湜湜音殖其沚音止宴爾新昏不我屑素節反以毋逝我梁母發我笱古口反我躬不閱音恱遑恤我後毛氏曰涇渭相入而清濁異孔氏曰地理志云涇水出今安定涇陽西笄頭山東南至京兆陵陽入渭漢書溝洫志涇水一石其泥數斗潘岳西征賦云清渭濁涇 尚書疏云渭水出隴西首陽縣至京兆北船司空縣入河 說文曰湜水清見底 鄭氏曰小渚曰沚 毛氏曰屑潔也逝之也魚梁所以捕魚孔氏曰周禮䱷人掌以時䱷為梁鄭司農云梁水堰堰水而為闕空以笱承其空然則梁者為堰以鄣水空中央承之以笱閱容也 鄭氏曰遑暇也 程氏曰涇濁而渭清今涇反以渭為濁湜湜清貌視於淺處則見清彼以為濁而其沚自湜湜以言其惑而不能正也范氏曰胡不視之湜湜其沚謂未嘗變也 朱氏曰宴安於新昏不以舊室為潔而與之也鄭氏江冇汜箋曰以猶與也 歐陽氏曰禁其新昏毋逝我梁母發我笱言棄妻將去猶顧惜其家之物既而歎曰我身不容安得恤後事乎朱氏曰知其不能禁而絶意之辭也
  涇新昏也渭舊室也涇渭既合則清濁易惑於洲渚淺處視之渭之清猶可見也詩人多述土風此衛詩而逺引涇渭者蓋涇濁渭清天下所共知如云海鹹河淡也
  就其深矣方之舟之就其淺矣泳之游之何有何亡黽勉求之凡民有喪匍音蒲蒲北反救之
  泳方並解見漢廣 朱氏曰浮水曰游 鄭氏曰言深淺者喻君子之家事無難易吾皆為之 說文曰匍手行也匐伏地也 程氏曰就其深矣以下陳其躬所為治家勤勞之事隨事盡其心力而為之深則方舟淺則泳游不計其有與亡也强勉求為之耳朱氏曰不計其有與亡而勉强以求之不特如是治其家又周睦其鄰里鄉黨莫不盡其道陳氏曰非特門内之事如此凡鄰里之有喪者無不盡力救之張氏曰皆婦人曲徇其夫之言
  不我能慉許六反反以我為讎既阻我徳賈音古用不售市救反昔育恐育鞠居六反及爾顛覆芳服反既生既育比予于毒
  毛氏曰慉養也鞠窮也 鄭氏曰及與也 朱氏曰承上章言我於女家勤勞如此女既不我養而反以我為仇讎 程氏曰惟其心既阻絶我之善故雖勤勞如是而不見取如賈之不售凡人所以憎而不知其善者由其心阻絶其善故也 張氏曰昔育恐育鞠而下言昔者相與為生理惟恐其窮以及于顛覆今既生既育矣乃反比我於毒而棄之乎鄭氏曰其視我如毒螫言惡已甚也 董氏曰孫毓王肅詩並作能不我慉說文亦然
  我有旨蓄許六反亦以御冬宴爾新昏以我御窮有洸音光有潰户對反既詒我肄以世反不念昔者伊予來塈許器反毛氏曰旨美御禦也洸洸武也潰潰怒也鄭氏曰洸洸然潰潰然無温潤之色 程氏曰肄習也 毛氏曰塈息也 鄭氏曰蓄聚美菜者以禦冬月乏無時也君子亦但以我禦窮苦之時至於富貴則棄我如旨蓄曽氏曰窮猶之無耳有新昏而棄舊室是姑以我御乏無之時也人之於物得新可以捐故然厚者猶有所不忍夫婦義當偕老乃姑以御窮而已其薄惡可知 程氏曰詒我以武暴忿怒習而為常矣 朱氏曰君子棄絶之曾不念我之來息時也追言其始見君子之時接禮之厚怨之深也
  谷風六章章八句
  式微黎侯寓于衞其臣勸以歸也釋文曰杜預云黎在上黨壺關縣 鄭氏曰寓寄也黎侯為狄人所逐棄其國而寄于衛衛處之以二邑 孔氏曰春秋出奔之君所在曰寄故左傳曰齊以郲寄衛侯是也喪服傳曰寄公者何失地之君也董氏曰晉伯宗數赤狄罪曰奪黎氏地則狄侵黎其亦舊矣
  式微式微胡不歸微君之故胡為乎中露
  爾雅曰式微式微者微乎微者也范氏曰諸侯失國而寄於他國之邑微莫甚焉郭璞注云言至微也 鄭氏曰君何不歸乎禁君留止於此之辭式發聲也我若無君何為處此乎臣又極諫之辭 毛氏曰中露衛邑也王氏曰中露露中也露中言有霑濡之辱而無所庇覆
  式微式微胡不歸微君之躬胡為乎泥中
  毛氏曰泥中衛邑也王氏曰泥中言有陷溺之難而不見拯救也
  式微二章章四句
  旄音毛丘責衛伯也狄人迫逐黎侯黎侯寓于衛衛不能修方伯連率所類反之職黎之臣子以責於衛也鄭氏曰衛康叔之封爵稱侯今曰伯者時為州伯也 孔氏曰王制云五國以為屬屬有長十國以為連連有帥三十國以為卒卒有正二百一十國以為州州有伯凡長皆因賢侯為之殷之州長曰伯虞夏及周皆曰牧一州一牧二伯佐之
  旄丘之葛兮何誕之節兮叔兮伯兮何多日也
  毛氏曰興也前高後下曰旄丘誕闊也 鄭氏曰叔伯字也呼衛之諸臣 朱氏曰黎之臣子久寓於衛登旄丘之上而見其葛節之疎闊因託以起興曰旄丘之葛何其節之闊也衞之君臣何其多日而不見救也此詩本責衞君而但斥其臣可見優柔而不迫矣
  葛始生其節蹙而密既長其節闊而疎黎人見葛之長感歳時之久而衞猶未見救爾
  何其處也必有與也何其久也必有以也
  朱氏曰處安處也與與國也以他故也因上章何多日也而言其何安處而不來意必有與國相俟而俱來耳又言何其久而不來意其或有事故而不得來詩之曲盡人情如此
  狐裘蒙戎匪車不東叔兮伯兮靡所與同
  毛氏曰大夫狐蒼裘 鄭氏曰黎國在衞西今所寓在衛東 毛氏曰無救患恤同也 朱氏曰至是始微諷切之
  蒙戎狐裘之貌晉士蒍曰狐裘蒙茸黎侯所寓在衛東羈旅之久見衛之大夫過者甚多終莫有動心者故歎而言曰非衛大夫之車不來東也特無與我同患難者耳
  素果反兮尾兮流離之子叔兮伯兮褎由救反如充耳王氏曰瑣細也尾末也黎侯之臣子流離失職故瑣尾也 鄭氏曰充耳塞耳也言衛之諸臣顔色褎然如見塞耳無聞知也人之有聾恒多笑而已朱氏曰褎多笑貌 朱氏曰言黎之君臣流離瑣尾若此其可憐也而衛之諸臣顔色褎然如塞耳而無聞何哉至是然後盡其辭焉然流離患難之餘而其言之有叙而不迫如此其人亦可知矣陸璣草木疏云流離梟也關西謂之流離大則食其母蘇氏曰衛人以狄之微而不忌譬如流離之養其子不知其將為已患也然告之而不聴褎褎然如或充其耳其後衛人遂有狄難 釋文瑣作璅云依字作瑣
  旄丘四章章四句
  簡兮刺不用賢也衛之賢者仕於伶官皆可以承事王者也鄭氏曰伶官樂官也伶氏世掌樂官而善焉故後世多號樂官為伶官
  簡兮簡兮方將萬舞日之方中在前上處碩人俁俁宜矩反公庭萬舞
  鄭氏曰簡擇也張氏曰簡不恭也若夫為祿仕者抱關撃柝則猶恭其職為伶官者雜於侏儒俳優之間以是為不恭也其得謂之賢者雖其迹如此其中固有所有如君子處己則不然其觀人則卷而懐之者皆可謂之賢矣東方朔似之將且也 毛氏曰以干羽為萬舞孔氏曰萬者舞之總名商頌曰萬舞有奕武舞用干戚禮記曰朱干玉戚冕而舞大武文舞用羽籥籥師以教國子舞羽吹籥碩大也俁俁容貌大也 蘇氏曰方且萬舞而擇人 王氏曰日之方中至明而易見之時在前上處至近而易察之地於是焉不能察而用所以刺也 孔氏曰賢者容貌美大俁俁然在公庭親為萬舞是大失其所也
  萬舞二舞之總名也干舞者武舞之别名也籥舞者文舞之别名也文舞又謂之羽舞鄭康成據公羊傳以萬舞為干舞蓋公羊釋經之誤也春秋書萬入去籥言文武二舞俱入以仲遂之喪於二舞之中去其有聲者故去籥焉文舞舞羽吹籥公羊乃以萬舞為武舞與籥舞對言之失經意矣若萬舞止為武舞則此詩與商頌何為獨言萬舞而不及文舞邪左氏載考仲子之宫將萬焉婦人之廟亦不應獨用武舞也然則萬舞為二舞之總名明矣
  有力如虎執轡如組音祖左手執籥餘若反右手秉翟亭力反赫如渥於角反音者公言錫爵
  朱氏曰轡今之韁也 毛氏曰組織組也孔氏曰御者執轡於此使馬騁於彼織組者總紕於此而成文於彼籥六孔翟翟羽也孔氏曰郭璞曰籥如笛三孔而短小廣雅云七孔翟羽謂雉之羽也 釋文曰以竹為之長三尺赫赤貌渥厚漬也公言錫爵祭有畀煇胞閽寺者惠下之道見惠不過一散鄭氏曰散受五升 程氏曰此章言其才藝之美有力如虎才武也執轡如組藝也言其藝如此非在公庭見之也 孔氏曰左手執管籥右手秉翟羽而舞文舞也 鄭氏曰碩人容色赫然如厚傅丹君徒賜其一爵而已程氏曰錫之以爵勞賤者之道
  山有榛仄巾反隰有苓音零云誰之思西方美人彼美人兮西方之人兮
  毛氏曰榛木名陸璣疏曰榛栗屬其子小似柹子表皮黒味如栗下濕曰隰苓大苦孔氏曰孫炎云本草云苓今甘草是也蔓延生葉似荷青黄其莖赤有節節有枝相當或云苓似地黄西方王室
  西方指西周也晉語齊姜氏引西方之書韋昭以為周亦西周也周既東遷而衰毎思其全盛之時文獻之美也作詩者歎碩人之賢謂山則有榛隰則有苓唯西周然後有此等人物也云誰之思西方美人見碩人而慨然有懐西周之賢士大夫也彼美人兮西方之人兮指碩人也嗟歎其真西周之人而非今世之人也江左諸人喜言中朝名臣亦此意也
  簡兮三章章六句朱氏曰作四章三章章四句一章章六句
  泉水衞女思歸也嫁於諸侯父母終思歸寧而不得故作是詩以自見賢遍反鄭氏曰國君夫人父母在則歸寧没則使大夫寧於兄弟楊氏曰衞女思歸發乎情也其卒也不歸止乎禮義也聖人著之於經以示後世使知適異國者父母終無歸寧之義則能自克者知所處矣
  悲位反彼泉水亦流于淇有懐于衛靡日不思孌力轉反彼諸姬聊與之謀
  毛氏曰興也泉水始出毖然流也吕氏曰泉水即今衛州共城之百泉也淇水出相州林慮縣東流泉水自西北來注之故曰亦流于淇而竹竿詩言泉源在左淇水在右者蓋主山而言之相衛之山東面故以北為左南為右孌好貌諸姬同姓之女朱氏曰言毖然之泉水則亦流于淇矣我之有懐于衞則亦無日而不思矣是以即諸姬而與之謀為歸衞之計 釋文曰毖韓詩作秘說文作泌
  諸姬非必俱嫁於此國蓋有所思而欲與親者謀乃人情之常亦非必真得相見也
  出宿于泲子禮反飲餞音踐于禰乃禮反女子有行逺于願反父母兄弟問我諸姑遂及伯姊
  毛氏曰泲地名祖而舎軷飲酒於其側曰餞重始有事於道也禰地名父之姊妹稱姑先生曰姊 王氏曰泲禰蓋父母之國地名欲歸則又思嫁時出宿飲餞相與訣而之夫家 朱氏曰追言其始嫁時已逺其父母兄弟矣况今父母既終而復可歸哉 杜預左傳注衞女思歸而不得故願致問於姑姊 釋文曰禰韓詩作柅
  出宿于干飲餞于言載脂載舝胡瞎反音旋車言邁遄市專反臻于衞不瑕有害
  朱氏曰干言地名適衞所經之地也脂以脂膏塗其舝使滑澤也舝車軸也孔氏曰車不駕則脫其舝將行設之 釋文曰舝車軸頭金也 毛氏曰遄疾臻至也 鄭氏曰瑕猶過也張氏曰瑕與遐字同言不大有害
  還車猶言回轅不必云嫁時所乘之車也不瑕有害謂歸衛不為過差有害自恕之辭也
  我思肥泉兹之永歎思須與漕我心悠悠駕言出遊以寫我憂
  毛氏曰所出同所歸異為肥水爾雅曰歸異出同曰肥 鄭氏曰兹此也自衞而來所渡水故思此而長歎思須與漕自衛而來所經邑故又思之既不得歸寧且欲乘車出遊以除我憂 朱氏曰悠悠思之長也 毛氏曰寫除也
  泉水四章章六句
  北門刺仕不得志也言衞之忠臣不得其志爾楊氏曰忠信重祿所以勸士也衛之忠臣至於窶貧莫知其艱則無勸士之道仕之所以不得志也先王視臣如手足豈有以事敦遺之而不知其艱哉然不擇事而安之無懟憾之辭知其無可奈何而歸之於天所以為忠臣也張氏曰此詩忠臣所自作也
  出自北門憂心殷殷終窶其矩反且貧莫知我艱已焉哉天實為之謂之何哉
  爾雅曰殷殷憂也 李氏曰爾雅云窶貧也兼言之以見其貧之甚也 張氏曰出自北門是游息偶出北門因有此言也毛氏曰北門背明向陰 朱氏曰衛之忠臣不得其志因行出北門而有所感心之為憂慇慇然蓋出北門背明向陰亦處亂世事暗君之比也詩怨則怨矣然歸之於命曰已焉哉天實為之謂之何哉鄭氏曰詩人事君無二志故自決歸之於天
  王事適我政事一埤避支反益我我入自外室人交徧讁知革反我已焉哉天實為之謂之何哉
  鄭氏曰王事國有王命役使之事孔氏曰王事不必天子事直以行役戰伐皆王家之事 蘇氏曰政事國之政事 毛氏曰適之埤厚也讁責也 朱氏曰王事既適我矣政事又一埤益我其勞如此而貧窶之甚室人無以自安而交徧讁我則其困於内外極矣范氏曰關雎之化行則婦人能閔其君子至於衰世則室家日見而有不知其心者
  王事敦我政事一埤遺唯季反我我入自外室人交徧摧徂回反我已焉哉天實為之謂之何哉
  釋文曰敦韓詩云敦迫也 毛氏曰遺加也摧沮也釋文曰摧韓詩作䜅
  北門三章章七句
  北風刺虐也衞國並為威虐百姓不親莫不相攜持而去焉
  程氏曰叙謂百姓不親相攜而去乃述當時之事然攷詩之辭乃君子見幾而作相招無及於禍患者也君子全身逺害唯恐去之不速故其辭迫切其虚其邪既亟只且是也
  北風其涼雨于付反雪其雱普康反惠而好呼報反我攜手同行其虚其邪音徐既亟紀力反只且子餘反
  毛氏曰興也北風寒涼之風程氏曰四時之風春而自東則生物也夏而自南則養物也秋而自西則成物也冬而自北則殺物也以北風之殺害萬物故以興雱盛貌惠愛也 程氏曰虚寛貌徐緩也雍容之狀 毛氏曰亟急也 程氏曰只且語辭也 蘇氏曰北風而又雨雪其虐甚矣 朱氏曰言衛之君臣威虐已甚將與其所好去而避之 鄭氏曰邪讀如徐其威儀虚徐也 程氏曰言尚可寛容徐緩乎既急也哉 爾雅作其虚其徐
  北風其喈音皆雨雪其霏芳菲反惠而好我攜手同歸其虚其邪既亟只且
  毛氏曰喈疾貌霏盛貌長樂劉氏曰喈風聲疾也霏雪落急也歸歸有徳也
  莫赤匪狐莫黑匪烏惠而好我攜手同車其虚其邪既亟只且
  程氏曰同車亦偕行耳但卒章辭意益迫切同車有已駕之意莫赤者匪狐乎莫黒者匪烏乎以其色則知其物矣豈難辨哉觀其為政之道則知暴虐禍難將及於人矣范氏曰見微而作者哲人也見著而作者凡民也衛大為威虐如此而猶不去則是不辨狐赤而烏黑也
  惠而好我攜手同行蓋泉涸魚相與處于陸相煦以濕相濡以沫之時也同車不必指貴者特協韻耳
  北風三章章六句
  靜女刺時也衞君無道夫人無徳
  靜女其姝赤朱反俟我於城隅愛而不見搔蘇刀反首踟直知反直誅反
  毛氏曰静者貞静也女徳貞静而有法度乃可說也姝美色也鄭氏曰女徳貞静然後可畜美色然後可安 張氏曰後宫西北邃城隅俟我幽閒念彼姝吕氏曰古之人君夫人媵妾散處後宫城隅者後宫幽閒之地也女有静徳又處於幽閒而待進御此有道之君所好也 董氏曰隋得江左本作静女其𡚾𡚾好也石經作僾而不見說文曰僾彷彿許慎引詩亦作僾
  靜女其孌貽我彤徒冬反管彤管有煒于鬼反音恱音亦女美
  毛氏曰既有静徳又有美色又能遺我以古人之法可以配人君也古者后夫人必有女史彤管之法鄭氏曰彤管筆赤管也史不記過其罪殺之后妃羣妾以禮御於君所女史書其日月授之以環以進退生子月娠則以金環退之當御者以銀環進之著於左手既御著於右手事無大小記以成法煒赤貌 朱氏曰此女之美又可恱懌皆願見之辭也
  自牧歸荑徒兮反音荀後放此美且異匪女之為美美人之貽
  毛氏曰牧田官也 鄭氏曰洵信也 張氏曰自牧歸荑牧牧地也不耕種之地則多草木根芽毛氏曰荑茅之始生也如甸人供果蓏之屬因以贈夫人也歸荑以備韲俎供豆實
  此詩刺衛君無道夫人無徳故述古者賢君賢妃之相與一章言賢妃有徳有容事其君子逡巡待唱於後宫幽閒之地蓋静之至也愛而不見則搔首踟蹰猶關雎求之不得寤寐思服蓋思之切也横渠謂後宫西北乃城隅必有所據當攷二章言賢妃貽以彤管女史之法蓋彤管之光華與其容色之美皆可恱懌則所說者不專以其色也三章之義難通横渠之說差近大過九二枯楊生梯鄭康成易作荑然則所謂荑者凡草木根芽皆是非獨茅也田官獻新物於君所歸之荑信芳美而且異於常乃用之以答彤管之贈蓋所以贈之者非其女色之為美亦惟徳美之人是貽耳
  靜女三章章四句
  新臺刺衞宣公也納伋之妻作新臺于河上而要於遥反之國人惡烏路反之而作是詩也伋宣公之世子 孔氏曰此時伋妻蓋自齊始來未至於衛而公於河上為新臺待其至
  新臺有泚七禮反河水瀰瀰莫爾反燕婉之求籧音渠音除不鮮斯踐反
  爾雅曰四方而高曰臺尚書注曰土高曰臺 毛氏曰泚鮮明貌長樂劉氏曰泚者水中臺影鮮明之貌 孔氏曰言河水者表作臺之處也 毛氏曰瀰瀰盛貌燕安婉順也籧篨不能俯者 孔氏曰鮮王肅曰少也朱氏曰言其不知醜之多也 曾氏曰籧篨戚施皆惡疾之不能為人者也宣公之行非復人理尚可謂之人歟燕婉是求而得此匪人深惡之之辭也鄭氏曰伋之妻來嫁於衛本求燕婉之人謂伋也反得籧篨謂宣公也說文燕婉作暥婉
  新臺有洒七罪反河水浼浼毎罪反燕婉之求籧篨不殄毛氏曰洒高峻也長樂劉氏曰酒謂水光之中見其臺之高峻也浼浼平地也殄絶也蘇氏曰猶言病而不死者也 釋文曰洒韓詩作漼浼浼韓詩作浘浘音尾云盛貌
  魚網之設鴻則離之燕婉之求得此戚施
  毛氏曰言所得非所求也鄭氏曰設魚網者宜得魚鴻乃鳥也反離焉猶齊女以禮來求世子而得宣公戚施不能仰者
  籧篨戚施蓋國人惡宣公而以惡疾指之不能俯者籧篨之疾證不能仰者戚施之疾證非於此取義也
  新臺三章章四句
  三子乘舟思伋壽也衞宣公之二子争相為于偽反死國人傷而思之作是詩也
  二子乘舟汎汎芳劍反其景願言思子中心養養
  毛氏曰宣公為伋取齊女而美公奪之生夀及朔朔與其母愬伋於公公令伋之齊使賊先待於隘而殺之夀知之以告伋使去之伋曰君命也不可以逃夀竊其節而先往賊殺之伋至曰君命殺我夀有何罪賊又殺之 孔氏曰汎汎然見其景之去朱氏曰景影字通景古字也 鄭氏曰願念也 毛氏曰養養然憂不知所定 蘇氏曰自衞適齊必涉河國人傷其往而不返汎汎然徒見其景欲救之不可得是以思之養養然
  二子乘舟汎汎其逝願言思子不瑕有害
  毛氏曰逝往也 王氏曰死非其所不得為無瑕陷父於不義不得為無害雖然其心豈有他哉故詩人怨之曰不瑕有害唯其能不瑕有害也是以怨之云爾史記衛世家太史公曰余讀世家言至於宣公之子以婦見誅弟夀争死以相讓此與晉太子申生不敢明驪姬之過同俱惡傷父之志然卒死亡何其悲也或父子相殺兄弟相戮亦獨何哉
  二子乘舟二章章四句
  邶國十九篇七十二章三百六十三句





  吕氏家塾讀詩記卷四
<經部,詩類,呂氏家塾讀詩記>



  欽定四庫全書
  吕氏家塾讀詩記卷五
  宋 吕祖謙 撰
  音庸
  說已見邶
  柏舟共音恭姜自誓也衛世子共伯蚤死其妻守義父母欲奪而嫁之誓而弗許故作是詩以絶之鄭氏曰共姜婦人從夫諡吕氏曰叙言父母詩獨云母葢止是母意叙并言之文勢當爾如將仲子云父母之言時鄭莊公亦止有毋
  姜氏此其比也
  范氏曰衰亂之世淫風大行共姜得禮之正而能守義故以首鄘風也
  汎彼柏舟在彼中河髧徒坎反彼兩髦音毛實維我儀之死矢靡它毋也天只音紙不諒人只
  毛氏曰興也中河河中髧兩髦之貌髦者髪至眉子事父母之飾鄭氏曰禮世子昧爽而朝亦櫛纚笄總拂髦冠緌纓 孔氏曰髦者用髪為之象㓜時鬌其制未聞内則云子事父母總拂髦言兩者以象㓜時鬌則知鬌以挾匈故兩毛也父母既没則去之喪大記云小斂主人脫髦注諸侯禮士既殯脱髦纚色蠏反緌汝誰反鬌音朶儀匹也吕氏曰儀以夫為法也猶夫曰皇辟辟亦法也矢誓靡無之至也至已之死信無他心諒信也 鄭氏曰舟在河中猶婦人之在夫家是其常處兩髦之人謂共伯也朱氏曰以夫已死不忍斥故以兩髦言之實是我之匹故我不嫁也 朱氏曰告其母而質之於天曰何其不信我也叙所謂誓而不許者如此范氏曰女子以母為親故稱母而不稱父釋文曰髦韓詩作髳
  汎彼柏舟在彼河側髧彼兩髦實維我特之死矢靡慝他得反毋也天只不諒人只
  毛氏曰特匹也朱氏曰特有孤特之義而以為匹者古人用字多如此猶治之謂亂也慝邪也 王氏曰以再嫁為慝則其絶之甚矣 釋文曰特韓詩作直云相當值也
  史記載共伯釐侯世子釐侯已葬武公襲攻共伯共伯入釐侯羡自殺按武公在位五十五年國語又稱武公年九十有五猶箴儆于國計其初即位其齒葢已四十餘矣使果弑共伯而纂立則共伯見弑之時其齒又加長於武公安得謂之蚤死乎髦者子事父母之飾諸侯既小歛則脫之史記謂釐侯已葬而共伯自殺則是時共伯既脱髦矣詩安得猶謂之髧彼兩髦乎是共伯未嘗有見弑之事武公未嘗有簒弑之惡也
  柏舟二章章七句
  牆有茨徐資反衛人刺其上也公子頑通乎君毋國人疾之而不可道也鄭氏曰宣公卒惠公㓜其庶子頑烝於惠公之母生子五人齊子戴公文公宋桓夫人許穆夫人
  牆有茨不可掃也中冓古侯反之言不可道也所可道也言之醜也
  毛氏曰茨蒺藜也欲掃去之反傷牆也 前漢梁王共𫝊聴聞中冓之言注應劭曰中冓材構在堂之中也顔師古曰構謂舎之交積材木也應說近之 鄭氏曰中冓之言謂頑與夫人淫昏之語 范氏曰掃之則傷牆道之則傷君必不得已而道之則不可復詳必不得已而詳之則不可復讀詩人之意本不欲道疾之而不能不道既道而復以為恥又悔而相戒也
  中冓當從應劭顔師古說葢閫内隱奥之處也中冓之言若曰閨門之言也
  牆有茨不可襄也中冓之言不可詳也所可詳也言之長也
  毛氏曰襄除也 朱氏曰詳詳言之也不欲言故託以長 釋文詳韓詩作揚
  牆有茨不可束也中冓之言不可讀也所可讀也言之辱也
  毛氏曰束而去之 朱氏曰讀誦言也 楊氏曰公子頑通乎君母閨中之言至不可讀其汙甚矣聖人何取焉而著之於經也葢自古淫亂之君自以謂密於閨門之中世無得而知者故自肆而不反聖人所以著之於經使後世為惡者知雖閨中之言亦無隱而不彰也其為訓戒深矣
  牆有茨三章章六句
  君子偕老刺衛夫人也夫人淫亂失事君子之道故陳人君之徳服飾之盛宜與君子偕老也鄭氏曰宣公夫人惠公之母也人君小君也
  君子偕老副笄六珈音加委委於危反佗佗待河反如山如河象服是宜子之不淑云如之何
  朱氏曰君子其夫也偕老言偕生而偕死也婦人夫死稱未亾人言待死也今宣姜夫死而淫是失偕老之義毛氏曰能與君子偕老乃冝居尊位服盛服也毛氏曰副者后夫人之首飾編蒲典反髪為之笄衡笄也珈笄飾之最盛者所以别尊卑孔氏曰副之言覆所以覆首為之飾編𠛱他髪為之假作紒形加於首上追師云追衡笄注云王后之衡笄皆以玉為之垂于副之兩旁當耳其下以紞懸瑱珈之言加由副既笄而加此飾故謂之珈六珈必飾之有六但不可知紒音計追丁回反紞丁敢反 朱氏曰委委佗佗雍容自得之貌 孔氏曰宣姜行步有儀其舉動之貌如山如河朱氏曰如山言其安重也如河言其𢎞廣也 鄭氏曰象服者謂褕音遙音狄闗翟也人君之象服則舜所云予欲觀古人之象日月星辰之屬孔氏曰翟而言象者象鳥羽而畫之服飾如是而為不善當如之何 釋文佗佗作他他
  音此兮玼兮其之翟也鬒真忍反髪如雲不屑蘇節反徒帝反也玉之瑱吐殿反也象之揥勑帝反也揚且七也反之晳星厯反也胡然而天也胡然而帝也
  毛氏曰玼鮮盛貌翟褕翟闗翟也孔氏曰翟雉名也鄭注周禮三翟皆刻繪為翟雉之形而彩畫之以為飾不用真羽鬒黑髪也釋文曰服䖍云髪美為鬒如雲言美長也屑潔也 鄭氏曰髢髲也不潔者不用髪為善孔氏曰說文云髲益髪也言婦人髪少聚他人髪益之不潔髢者言婦人髪美不用他髪為髲而自潔美 毛氏曰瑱塞耳也揥所以摘髪也孔氏曰以象骨搔首因以為飾名之揥揚眉上廣 朱氏曰且語助也 毛氏曰晳白晳 朱氏曰胡然而天胡然而帝言其服飾容貌之美見者驚猶鬼神也
  七我反兮瑳兮其之展陟戰反也蒙彼縐側救反絺是紲息𠛱反符袁反也子之清揚揚且之顔也展如之人兮邦之媛于眷反
  說文曰瑳玉色鮮白 毛氏曰禮有展衣者以丹縠戸术反為衣蒙覆也絺之美者為縐是當暑袢延之服也鄭氏曰后妃六服之文展衣宜白縐絺絺之蹙蹙者展衣夏則裏衣縐絺以禮見於君及賓客之盛服也 孔氏曰紲去蒸熱之服也袢延是熱之氣也王氏曰暑服則加紲絺焉所以自歛飭也音如絆繫之絆說文同清視清明也揚廣揚而顔角豐滿展誠也美女為媛說文曰顔眉目之間也
  一章之末云子之不淑云如之何貴之也二章之末云胡然而天也胡然而帝也問之也汝葢自省容服尊嚴胡然如天乎胡然如帝乎三章之末云展如之人兮邦之媛也惜之也辭益婉而意益深矣
  君子偕老三章一章七句一章九句一章八句
  桑中刺奔也衛之公室淫亂男女相奔至于世族在位相竊妻妾期於幽逺政散民流而不可止樂記曰鄭衛之音亂世之音也比於慢矣桑問濮上之音亾國之音也其政散其民流誣上行私而不可止也 前漢地理志曰衛地有桑間濮上之阻男女亦亟聚㑹聲色生焉 張氏曰鄭衛地濱大河沙地土薄故其人氣輕浮其地平下故其人質柔弱其地肥饒不費耕耨故其人心怠墮其人情性如此其聲音亦然故聞其樂使人如此懈慢也桑中溱洧諸篇㡬於勸矣夫子取之何也曰詩之體不同有直刺之者新臺之類是也有微諷之者君子偕老之類是也有鋪陳其事不加一辭而意自見者此類是也或曰後世狹邪之樂府冒之以此詩之叙豈不可乎曰仲尼謂詩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無邪詩人以無邪之思作之學者亦以無邪之思觀之閔惜懲創之意隱然自見於言外矣或曰樂記所謂桑間濮上之音安知非即此篇乎曰詩雅樂也祭祀朝聘之所用也桑間濮上之音鄭衛之樂也世俗之所用也雅鄭不同部其來尚矣戰國之際魏文侯與子夏言古樂新樂齊宣王與孟子言古樂今樂蓋皆别而言之雖今之世太常敎坊各有司局初不相亂况上而春秋之世寧有編鄭衛樂曲於雅音中之理乎桑中溱洧諸篇作於周道之衰其聲雖已䧏於煩促而猶止於中聲荀卿獨能知之其辭雖近於諷一勸百然猶止於禮義大叙獨能知之仲尼錄之於經所以謹世變之始也借使仲尼之前雅鄭果嘗龎雜自衛反魯正樂之時所當正者無大於此矣唐明皇令胡部與鄭衛之聲合奏談俗樂者尚非之曾謂仲尼反使雅鄭合奏乎論語答顔子之問迺孔子治天下之大綱也於鄭聲亟欲放之豈有刪詩示萬世反收鄭聲以備六藝乎
  爰采唐矣沬音妹之鄉矣云誰之思美孟姜矣期我乎桑中要於遙反我乎上宫送我乎淇之上矣
  毛氏曰爰於也唐蒙菜名孔氏曰釋草云唐蒙女蘿女蘿兔絲沬衛邑蘇氏曰書曰明大命于沬邦葢紂都朝歌以北是也 蘇氏曰姜弋庸皆著姓也 毛氏曰言世族在位皆有是惡行桑中上宫所期之地淇水名也 長樂劉氏曰采唐采麥采葑者欲適幽逺行其淫亂不敢正名而託之以采唐也
  爰采麥矣沬之北矣云誰之思美孟弋矣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宫送我乎淇之上矣
  毛氏曰弋姓也朱氏曰春秋定姒公穀作定弋
  爰采葑孚容反矣沬之東矣云誰之思美孟庸矣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宫送我乎淇之上矣
  鄭氏曰葑蔓菁 毛氏曰庸姓也
  桑中三章章七句
  鶉音純之奔奔刺衛宣姜也衛人以為宣姜鶉鵲之不若也
  范氏曰宣姜之惡不可勝道也國人疾而刺之或逺言焉或切言焉逺言之者君子偕老是也切言之者鶉之奔奔是也衛詩至此而人道盡天理滅矣國從而亾故次之以定之方中美文公而衛復興焉胡氏春秋傳曰楊氏曰此載衛為夷狄所滅之因也故在定之方中之前因以是說考於厯代凡淫亂者未有不至於殺身敗國而亾其家者然後知古詩垂戒之大而近世有以獻議乞於經筵不以國風進讀者殊失聖經之旨矣
  鶉之奔奔鵲之疆疆音姜人之無良我以為兄
  鄭氏曰奔奔疆疆言其居有常匹飛則相隨釋文曰韓詩云奔奔疆疆乘匹之貌 毛氏曰良善也兄謂君之兄孔氏曰惡頑之辭左氏傳奔奔作賁賁
  鵲之疆疆鶉之奔奔人之無良我以為君
  毛氏曰君國小君孔氏曰夫人亦得曰君左傳筮穆姜曰君其出乎是也
  鶉之奔奔二章章四句
  定丁佞反之方中美衛文公也衛為狄所滅東徙渡河野處漕音曹邑齊桓公攘戎狄而封之文公徙居楚丘始建城市而營宫室得其時制百姓說音恱之國家殷富焉朱氏曰懿公九年冬狄入衛懿公敗死宋桓公迎衛之遺民立宣姜子申以廬於漕是為戴公是年戴公卒立其弟燬是為文公於是齊桓公城楚丘而遷衛焉 孔氏曰鄭志答張逸問曰楚丘在濟河間疑在今東郡界衛本河北至懿公滅乃東徙渡河野處漕邑則在河南矣楚丘與漕不甚相逺亦河南明矣 杜預云楚丘濟隂成武縣西南
  定之方中作于楚宫揆之以日作于楚室樹之榛側巾反栗椅於宜反桐梓漆爰伐琴瑟
  毛氏曰定營室也爾雅曰營室謂之定孫炎曰定正也天下作宫室者皆以營室中為正也 鄭氏曰定星昏中而正於是可以營制宫室故謂之營室謂小雪時 長樂劉氏曰建亥之月定星方中北與極星相直景之可以正地勢楚宫楚丘之宫揆度也揆日出日入以知東西南視定北凖極以正南北孔氏曰匠人云水地以縣置槷以縣視以景為規識日出之景與日入之景畫叅諸日中之景夜攷之極星以正朝夕注云於四角立植而縣以水望其髙下髙下既定乃為位而平地於所平之地中央樹八尺之臬以縣正之視之以其日出日入之景其端則東西正也又為規以識之者為其難審也自日出而晝其景端以至日入既則為規測景兩端之内規之規之交乃其審也度兩交之間中屈之以指臬則南北正也日中之景最短者也極星謂北辰也傳言南視定不然匠人不言以定星叅之經傳未有定星正南北者室猶宫也 釋文曰榛木叢生也似梓實如小栗 毛氏曰椅梓屬陸璣草木疏曰梓實桐皮曰椅 陸氏草木疏曰楸音秋之疏理白色而生子者為梓 鄭氏曰其長大可伐以為琴瑟言豫備也 范氏曰椅桐可以伐琴瑟則榛栗之為女贄朱氏曰榛栗可以備籩實梓漆之供器用可知是詩美其新造而志於永久 蘇氏曰種木者求用於十年之後其不求近功凡類此矣
  爰於也他日於此伐琴瑟
  升彼虚起居反矣以望楚矣望楚與堂景山與京降觀于桑卜云其吉終然允臧
  王氏曰虚者若左氏所謂有莘之虚是也朱氏曰虚故城也毛氏曰楚丘有堂邑景山大山京髙丘也龜曰卜
  允信臧善也建國必卜之 鄭氏曰登虚以望楚丘觀其旁邑朱氏曰堂楚丘之旁邑也及其丘山審其髙下所依倚朱氏曰既得其處於是下而觀焉則又多桑而宜
  蠶 王氏曰卜言吉於是遂建城市而營宫室也終然允臧者言今信善如卜所言也長樂劉氏曰建國之初憂民之不得其所不敢遑寧曰終然允臧者喜其果遂於志願也
  升彼虚矣以領略其大勢䧏觀于桑以細察其土宜
  靈雨既零命彼倌音官人星言夙駕說始銳反于桑田匪直也人秉心塞淵騋音來牝三千
  鄭氏曰靈善也李氏曰言好雨也 毛氏曰零落也倌人主駕者 蘇氏曰見星而駕 釋文曰說舎也 鄭氏曰塞充實也淵深也張氏曰淵虚明如淵也 朱氏曰塞則多不明塞淵則塞而明猶曰誠明云爾是人也亦小充此道矣 毛氏曰馬七尺曰騋騋馬與牝馬也 鄭氏曰文公命主駕者雨止為我晨早駕欲往桑田務農急也 朱氏曰詩人因言非獨此人操心誠實而淵深其所畜之騋牝亦三千矣 蘇氏曰富彊之業必深厚者為之非輕揚淺薄者之所能致 王氏曰言國君之富者宜以馬也朱氏曰記曰問國君之富數焉以對 程氏曰一章言建國之事次章方言相土度地之初屬文之勢然也今文首言其事然後原其初者多矣既度其可然後卜以決之卜洛亦然古人之為皆如是也人謀臧則龜筮從矣卒章叙其勤勞以致殷富
  定之方中三章章七句
  蝃丁計反都動反止奔也衛文公能以道化其民淫奔之恥國人不齒也鄭氏曰不齒者不與相長稚
  蝃蝀在東莫之敢指女子有行逺于萬反父母兄弟毛氏曰蝃蝀虹也 程氏曰蝃蝀陰陽氣之交映日而見故朝西而暮東在東者隂方之氣就交於陽也夫陽唱隂和男行女隨乃理之正今隂來交陽人所醜惡故莫敢指之今世俗不以手指者因詩之言女子之奔猶蝃蝀之東人所醜也 鄭氏曰女子有行逺父母兄弟婦人生而有適人之道何憂於不嫁而為淫奔之過乎惡之甚 爾雅蝃作螮
  女子有行逺父母兄弟此詩反泉水竹竿辭同而意不同此詩葢國人疾淫奔者言女子終當適人非久在家者何為而犯禮也泉水竹竿葢衛女思家言女子分當適人雖欲常在父母兄弟之側有所不可得也一則欲常居家而不可得一則欲亟去家而不能得其善惡可見矣
  朝隮子西反于西崇朝其雨女子有行逺兄弟父母程氏曰朝隮于西乃陽方之氣來交於隂則理之順周禮眡祲掌十煇之法九曰隮鄭氏注曰隮虹也詩曰朝隮于西 毛氏曰崇終也從旦至食時為崇朝 范氏曰朝隮于西陽感隂也陽感隂則是陽為倡而隂從之也故崇朝其雨此隂陽之相應也女子有行逺父母兄弟亦猶是矣
  乃如之人也懷昏姻也大無信也不知命也
  毛氏曰乃如是淫奔之人也 程氏曰人雖有欲苟惟欲之從則人道廢而入於禽獸矣女子以不自失為信所謂貞信之敎違背其父母可謂無信矣命正理也以道制欲則能順命王氏曰男女之欲性也有命焉君子不謂性也今也從欲而不知命有所制此之謂不知命也
  蝃蝀三章章四句
  相息亮反䑕刺無禮也衛文公能正其羣臣而刺在位承先君之化無禮儀也
  相䑕有皮人而無儀人而無儀不死何為
  毛氏曰相視也 鄭氏曰儀威儀也 陳氏曰䑕卑汙可惡之物猶有皮齒體以全其形今汝在位反無禮儀而不如䑕韓愈聨句云禮鼠拱而立 山隂陸氏曰今一種鼠見人則交其前兩足而拱謂之禮䑕亦或謂之拱䑕 朱氏曰人而無儀則其不死亦何為哉
  相䑕有齒人而無止人而無止不死何俟
  鄭氏曰止容止𡥉經曰容止可觀
  相䑕有體人而無禮人而無禮胡不遄市專反
  毛氏曰體肢體也遄速也
  相䑕之惡無禮何其如是之甚也葢溺於淫亂之俗不如是不足以自㧞也疾惡不深則遷善不力相䑕三章章四句
  干旄音毛美好呼報反善也衛文公臣子多好善賢者樂告以善道也
  王氏曰以素絲組馬以好賢者臣子之好善也人君之好善則非特如此必與之食天禄共天位焉柏舟之仁人見愠于羣小以至於覯閔受侮者以頃公故也然則文公之臣子好善如此亦以文公故也故曰一國之事繫一人之本謂之風
  孑孑居燕反干旄在浚蘇俊反之郊素絲紕符至反之良馬四之彼姝赤朱反者子何以畀必寐反
  朱氏曰孑孑特出之貌 孔氏曰干之首有旄有羽旄者牛尾也羽夏翟之羽也李氏曰干與竹竿字通用家語曰干旄之忠周禮注曰徐州夏翟之羽有虞氏以為綏後世或無故染鳥羽用之謂之夏采 程氏曰注旄干首九旗皆然九旗之物所建各不同若王建太常諸侯建旗孤卿建旃大夫士建物是也云旄云旟云旌皆通言尔謂卿大夫建旗而來就浚之郊禮下賢者其下有旒縿朱氏曰縿旗之體也旒縿之垂也旄旟旌建之車後驂所銜反旒力周反 毛氏曰浚衛邑 爾雅曰邑外謂之郊 毛氏曰紕所以織組也 王氏曰素絲為組所以帶馬良馬所以好賢者也程氏曰素絲束帛也謂以束帛乘馬行禮於賢者紕疎布之狀組密錯之狀祝疑為竺厚積之意 朱氏曰此設為賢者之言言衛之卿大夫建此干旄欲有所咨問於我我將何以畀之乎言不知所以副其意者彼姝者子言其徳之美指衛之臣
  孑孑干旟在浚之都素絲組音祖之良馬五之彼姝者子何以予之
  毛氏曰鳥隼曰旟孔氏曰周禮州里建旟大司馬又曰百官載旟旟亦有旌二章互文也言旄則有旒縿言旟則亦有旄矣下邑曰都朱氏曰都居民所聚也 王氏曰紕之以為組
  孑孑干旌在浚之城素絲祝之良馬六之彼姝者子何以告之
  毛氏曰析星厯反羽為旌孔氏曰爾雅云注旄首曰旌則干旄干旌一也既設旒縿有旃旟之稱未設旒縿空有析羽謂之旌城都城也朱氏曰浚都之城也祝織也王氏曰組成而祝之故初言紕中言組終言祝祝斷也 程氏曰馬四至於五六馬之益多見其禮之益加也郊都城好賢益篤則賢者益至不好賢則士益逺遯也朱氏曰五之六之者取恊韻而極言其盛凡詩之言類此者多矣 左氏傳曰干旄何以告之取其忠也
  干旄三章章六句
  載馳許穆夫人作也閔其宗國顛覆自傷不能救也衛懿公為狄人所滅國人分散露於漕邑許穆夫人閔衛之亾傷許之小力不能救思歸唁音彦其兄又義不得故賦是詩也鄭氏曰滅者懿公死也君死於位曰滅露於漕邑者謂戴公也戴公與許穆夫人俱公子頑蒸於宣姜所生也 朱氏曰露未有宫室而廬居也
  范氏曰先王制禮父母没則不得歸寧者義也雖國滅君死不得往赴焉義重於亾故也朱氏曰聖人録泉水於前所以著禮之經𠛱載馳於後所以盡事之變夫宗國覆滅莫大之變顧以父母既終而不得歸則事變之㣲於是者可知矣
  載馳載驅歸唁衛侯驅馬悠悠言至于漕大夫䟦蒲末反涉我心則憂
  毛氏曰載辭也吊失國曰唁悠悠逺貌朱氏曰悠悠逺而未欲之貌漕衛東邑草行曰䟦水行曰涉釋文韓詩曰不由蹊遂而涉曰䟦涉范氏曰載馳載驅急也言至于漕思之也 朱氏
  曰夫人父母不在當使大夫寧其兄弟夫人欲自歸唁其兄弟而託以不欲勞其大夫之䟦涉也 釋文驅作駈曰字亦作驅
  既不我嘉不能旋反視爾不臧我思不逺
  鄭氏曰嘉善也爾許人也臧善也
  許人既不以我歸衛則我亦不能旋反於衛矣為許人者葢亦視爾父子兄弟之間有災患不臧其心如之何則我之思不逺矣不閟謂曉然易見初不閟也
  既不我嘉不能旋濟視爾不臧我思不閟悲位反
  朱氏曰濟渡也自許歸衛必有所渡之水也 毛氏曰閟閉也
  陟彼阿丘言采其蝱音盲女子善懷亦各有行許人尤之衆稺直吏反且狂
  毛氏曰偏髙曰阿丘蝱貝母也陸璣疏曰蝱今藥草貝母也其葉如括樓而緇其子在根下如芋升至偏髙之丘采其蝱者將以療疾王氏曰采蝱所以療鬱結之疾 曾氏曰善懷猶善思也鄭箋善猶多也意已如此朱氏曰漢書岸善崩女子之於懐思甚於男子毛氏曰行道也 朱氏曰將欲升髙望逺以舒憂想之情言采其蝱以療鬱結之疾
  女子善懐亦各有行言女子雖多懷思然今之所以迫切者亦各有道他人不知則以為女子情性之常而尤之也衆稺且狂非真指許人以為稺狂葢言我憂患如此之迫切彼方且尤我之歸意者衆人其㓜稺乎其狂惑乎不然何其不相體悉不識緩急一至於是也
  我行其野芃芃蒲紅反其麥控苦貢反于大邦誰因誰極大夫君子無我有尤百爾所思不如我所之
  毛氏曰願行衛之野麥芃芃然方盛長 朱氏曰控持而告之也因如因魏莊子之因 毛氏曰極至也朱氏曰言我將行其野涉芃芃之麥而控告于大
  邦然未知其將何所因而何所至乎雖大夫君子為我思所以處此者百方然不如使我得自盡其心之為愈也王氏曰百爾所思不如我所之者終欲歸唁之辭
  載馳五章一章六句二章章四句一章六句一章八句蘇氏曰載馳五章或言四章一章三章章六句二章四章章八句以春秋傳叔孫豹賦載馳之四章取控于大邦非今日四章故也
  鄘國十篇三十章百七十六句















  吕氏家塾讀詩記卷五



  欽定四庫全書
  吕氏家塾讀詩記卷六
  宋 吕祖謙 撰
  
  說已見邶
  淇奥於六反美武公之徳也有文章又能聴其規諫以禮自防故能入相于周美而作是詩也孔氏曰武公和釐侯子 朱氏曰武公年九十有五猶箴儆于國曰自卿以下至于師長士苟在朝者無謂我老耄而舎我必恪恭於朝以交戒我又作賓之初筵抑戒之詩以自警其能聴規諫以禮自防可知矣
  瞻彼淇奥綠竹猗猗於宜反有匪君子如切如瑳七河反如琢如磨瑟兮僴遐板反兮赫兮咺況晚反兮有匪君子終不可諼況云反
  毛氏曰興也奥隈也長樂劉氏曰奥謂水涯彎曲之地 長樂劉氏曰淇水之旁至今多美竹他所弗迨也晉左思三都賦叙云見綠竹猗猗則知衛地淇奥之産 朱氏曰漢書所謂淇園之竹是也 毛氏曰猗猗美盛貌程氏曰猗猗言竹之態匪文章貌王氏曰攷功記曰且其匪色必似鳴矣匪者有文章之謂也治骨曰切象曰瑳玉曰琢石曰磨瑟矜莊貌僴寛大也赫有明徳赫赫然咺威儀容止宣著也諼忘也 大學曰如切如瑳者道學也如琢如磨者自修也瑟兮僴兮者恂慄也赫兮咺兮者威儀也有斐君子終不可諠兮者道盛徳至善民之不能忘也程氏曰赫兮咺兮盛徳輝著于外也首章言其徳美文章由善學自治而然 釋文曰韓詩竹作𦺇徒沃反云篇茿也石經同毛氏曰緑王芻也竹萹竹也咺韓詩作宣
  瞻彼淇奥綠竹青青子丁反有匪君子充耳琇瑩音營古外反皮變反如星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終不可諼兮
  毛氏曰青青茂盛貌程氏曰青青言其色充耳謂之瑱琇瑩美石也天子玉瑱諸侯以石弁皮弁孔氏曰弁師云王之皮弁㑹五采玉璂諸侯及孤卿大夫之皮弁各以其等為之注云㑹縫中也皮弁之縫中每貫結五采王十二以為飾謂之綦詩云㑹弁如星是也武公諸侯則王用三采而璂飾七 鄭氏曰㑹謂弁之縫中飾之以玉皪皪而處狀似星也 程氏曰二章言其威儀之美服飾之盛
  瞻彼淇奥綠竹如簀音責有匪君子如金如錫如圭如璧寛兮綽兮猗於綺反直恭反古岳反兮善戲謔兮不為虐兮
  程氏曰如簀言其盛密比如簀 毛氏曰金錫鍊而精圭璧性有質程氏曰言其成質之美如金錫圭璧然 爾雅曰寛綽也郭璞云謂寛裕也 程氏曰寛𢎞裕也綽開豁也 毛氏曰重較卿士之車孔氏曰周禮輿人注云較兩輢上出式者則較謂車兩傍今謂之平較但周禮無重較單較之文吕和叔曰古者車箱長四尺四寸三分前一後二横一木下去車床三尺三寸謂之式又於式上二尺二寸横一木謂之較去車床凡五尺五寸古人立乗若平常則憑較若應為敬則落手憑下式而頭得俯程氏曰善戲謔言其樂易而以禮自防節不至於
  過是不為虐也毛氏曰寛緩𢎞大則雖戲謔不為虐矣 鄭氏曰君子之徳有張有弛故不常矜莊而時戲謔
  淇奥三章章九句
  考槃刺莊公也不能繼先公之業使賢者退而窮處孔氏曰莊公楊武公子
  孔叢子孔子曰於考槃見遯世之士而無悶於世程氏曰考槃觀其名已可見君子之心處之已安知天下決然不可復為雖然如此退處至于其心寤寐間不忘君張氏曰此詩意怨而言樂者是終山澗不出之意
  考槃在澗碩人之寛獨寐寤言永矢弗諼汎元反
  毛氏曰考成槃樂也山夾水曰澗 鄭氏曰碩大也寤覺永長諼忘也在澗獨寐覺而獨言 程氏曰賢者之退窮處澗谷間雖徳體寛裕而心在朝廷寤寐不能忘懐深念其不得以善道告君故陳其由也楊氏曰矢如皋陶矢厥謨之矢自陳不能忘其君 釋文曰澗韓詩作干云墝埆之處也
  考槃在阿碩人之薖苦禾反獨寐寤歌永矢弗過古禾反毛氏曰曲陵曰阿薖寛大貌 楊氏曰自陳不得過君朝 董氏曰阿韓詩作干章句曰地下而黃曰干
  考槃在陸碩人之軸獨寐寤宿永矢弗告
  爾雅曰髙平曰陸 蘇氏曰軸盤桓不行從容自廣之謂也 楊氏曰自陳不得告君以善
  考槃在澗碩人之寛非所謂山澤之儒形容甚癯者也軸之義未詳以上兩章觀之蘇氏說差近但未見訓詁所出耳
  考槃三章章四句
  碩人閔莊姜也莊公惑于嬖妾使驕上僭莊姜賢而不答終以無子國人閔而憂之
  孔氏曰此詩皆陳莊姜宜答而君不親
  碩人其頎其機反於既反錦褧苦逈反衣齊侯之子衛侯之妻東宫之妹邢侯之姨譚公維私
  毛氏曰頎長貌 鄭氏曰褧襌也衣錦尚之以襌衣為其文之太著說文曰褧檾也檾枲屬 朱氏曰褧儀禮作景禮記作絅 毛氏曰東宫齊太子也孔氏曰左氏曰娶於東宫得臣之妹東宫太子所居也繫太子言之明與同母見夫人所生之貴女子後生曰妹妻之姊妹曰姨姊妹之夫曰私 蘇氏曰邢周公之後也譚近齊 白虎通曰伯子男臣子於其國中褒其君為公詩云譚公維私譚子也 王氏曰言族類之貴
  手如柔荑徒奚反膚如凝脂領如蝤似修反音齊齒如瓠戸故反犀螓音秦首蛾我波反睂巧笑倩七薦反兮美目盼匹莧反兮毛氏曰如荑之新生如脂之凝朱氏曰茅之始生曰荑脂之凝者曰膏領頸也蝤蠐蝎蟲也孔氏曰蝤蠐在木中白而長故以比頸瓠犀瓠瓣朱氏曰瓠犀瓠中之子也言其方正潔白而北次整齊也螓首廣顙而方鄭氏曰螓謂蜻蜻也 孔氏曰蜻蜻如蟬而小有文此蟲額廣而且方 朱氏曰蛾蠶蛾也其睂細而長 毛氏曰倩好口輔孔氏曰服䖍云輔上頷車也是牙外之皮膚頰下之别名也盼白黒分朱氏曰白黒分明 王氏曰言容色之美 論語子夏問曰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素以為絢兮注上二句在衛風碩人之二章下一句逸
  碩人敖敖五刀反始銳反于農郊四牡有驕起橋反朱幩符云反鑣鑣表驕反翟茀音弗以朝直遙反大夫夙退無使君勞毛氏曰敖敖長貌 孔氏曰說舎也 毛氏曰農郊近郊 朱氏曰四牡車之四馬 毛氏曰驕壯貌幩飾也人君以朱纒鑣扇汗且以為飾釋文曰鑣馬銜外鐵也一名扇汗又曰排沬 孔氏曰此鑣自解飾之所施非經中之鑣也鑣鑣盛貌孔氏曰四牡之馬鑣鑣而盛清人云駟介麃麃翟車也夫人以翟羽飾車茀蔽也孔氏曰婦人乘車不露見車之前後設障以自隱蔽謂之茀因以翟羽為之飾葢厭翟也次其羽使相厭也 朱氏曰言莊姜自齊來嫁舎止近郊乘是車馬之盛以入君之朝國人樂得以為莊公之配故謂諸大夫朝於君者宜早退無使君勞於政事而不得與夫人相親也鄭氏曰以君夫人新為妃耦宜親親之故也玉藻曰君日出而視朝退適路寢聴政使人視大夫大夫退然後適小寢釋服 釋文曰說本或作稅
  河水洋洋北流活活古濶反施罛音孤濊濊呼活反陟連反于軌反發發補末反音加他覽反揭揭居謁反庶姜孽孽魚竭反庶士有朅欺𠛱反
  孔氏曰河在齊西北流董氏曰齊地西至於河衛居河之西則自齊適衛河界其中故曰北流活活 毛氏曰洋洋盛大也活活流也罛魚罟濊濊施之水中説文曰濊凝流也 朱氏曰濊濊罟入水聲也鱣鯉也鮪鮥音洛孔氏曰郭璞云鯉今赤鯉也鱣大魚似鱏而短鼻口在頷下體有邪行甲無鱗大者長二三丈今江東呼為黄魚陸璣云鮪魚形似鱣而青黒頭小而尖似鐵兠鍪大者不過七八尺一名鮥以今驗之則鯉鮪鱣鮥皆異魚發發盛貌釋文曰魚着網尾發發然葭蘆菼薍五患反孔氏曰郭璞云蘆葦也薍似葦而小陸璣云薍或謂之荻至秋堅成則謂之龿以今驗之蘆薍别草也揭揭長也 鄭氏曰庶姜謂姪娣 毛氏曰孽孽盛飾 董氏曰庶士其媵臣也 鄭氏曰此章言齊地廣饒士女佼好禮義之備而君何為不答夫人 釋文曰發韓詩作□孽韓詩作䡾朅韓詩作桀
  碩人四章章七句
  氓刺時也宣公之時禮義消亾淫風大行男女無别遂相奔誘華戸花反落色衰復相棄背或乃困而自悔喪其妃音配耦故叙其事以風福鳯反焉美反正刺淫泆也長樂劉氏曰夫婦者五品之本匹配雖自於人謀義理實根於天地順其道者足以安於其位逆其理者無以保於其生葢肇有人倫以來未聞違理犯義終其身而弗悔者宣公不道自班於禽犢不足紀也風化流於其民䧟之於不義而顛沉其生亦可傷哉故氓之詩不罪於其民而曰刺時者知風之自於其君也
  陳氏曰詩人葢有所指而云備一人之始末以為戒也
  美反正刺淫泆此兩語煩贅見棄而悔乃人情之常何美之有
  氓之蚩蚩夭之反抱布貿莫豆反絲匪來貿絲來即我謀送子涉淇至于頓丘匪我愆期子無良媒將七芉反子無怒秋以為期
  毛氏曰氓民也 朱氏曰蚩蚩無知之貌 毛氏曰布幣也鄭氏曰幣者所以貿買物也 鄭氏曰季春始蠶孟夏賣絲匪非即就也子者男子之通稱 毛氏曰丘一成為頓丘 鄭氏曰良善也將請也此民非來買絲但來就我欲與我謀為室家也言民誘己巳乃送之涉淇水至此頓丘定室家之謀非我心欲過子之期子無善媒來告期時民欲為近期故語之曰請子無怒秋以與子為期朱氏曰初言氓者始見其來莫知其為誰何也既與之謀則爾汝之矣此言之次第
  氓假貿絲而來即我謀本謀挈是女而歸也及氓之歸是女乃遲遲未行送之於野謂之曰匪我愆期也子無良媒以往來道逹故我行計未成耳
  乘彼垝俱毁反音袁以望復闗不見復闗泣涕漣漣音連既見復闗載笑載言爾卜爾筮體無咎言以爾車來以我賄呼罪反
  毛氏曰垝毁也 蘇氏曰復闗氓之所在也 李氏曰不見復闗泣涕漣漣言其未見也其憂如此既見復闗載笑載言言其既見也其喜如此 毛氏曰龜曰卜蓍曰筮體兆卦之體孔氏曰謂龜兆筮卦也二者皆有繇辭左傳曰其繇曰一薰一蕕十年尚猶有臭是龜之繇易曰困于石據于蒺藜是卦之繇也賄財遷徙也歐陽氏曰子初來即我謀我既許子而爾乃決以
  卜筮於是我從子而往爾
  桑之未落其葉沃若于嗟鳩兮無食桑葚音甚于嗟女兮無與士耽都南反士之耽兮猶可說也女之耽兮不可說也
  朱氏曰沃若潤澤貌 歐陽氏曰桑之沃若諭男情意盛時可愛至黄而殞又諭男意易得衰落朱氏曰桑之沃若以比始者容色美盛情好歡洽之時也桑之黄落以比色衰而愛弛也 毛氏曰鳩鶻音骨鳩也食桑葚過則醉而傷其性耽樂也 鄭氏曰說解也士有百行可以功過相除至於婦人無外事帷以貞信為節 朱氏曰士之耽猶可說而女之耽不可說者婦人深自媿悔之辭主言婦人惟以貞信為節一失其正則餘無可觀爾非真以士之耽為可說而恕之也
  桑之落矣其黄而隕自我徂爾三嵗食貧淇水湯湯音傷子亷反車帷裳女也不爽士貳其行下孟反士也㒺極二三其徳
  毛氏曰隕墮也 孔氏曰自我往爾男子之家三嵗之後貧於衣食 毛氏曰湯湯水盛貌帷裳婦人之車也鄭氏曰帷裳童容也 孔氏曰童容以帷障車之旁如裳以為容飾爽差也 朱氏曰淇水漸其車之帷裳言見棄而歸也女未嘗爽其所守而士者自貳其行葢由其心無所至極而二三其徳故也
  三嵗為婦靡室勞矣夙興夜寐靡有朝矣言既遂矣至于暴矣兄弟不知咥許意反其笑矣靜言思之躬自悼矣朱氏曰靡不也夙早也興起也咥笑貌言我三嵗為婦盡心竭力不以室家之勞為勞早起夜卧無有一朝不然者與爾始相與謀約之言既已遂矣而爾遽以暴戾加已 鄭氏曰兄弟在家不知我之見酷暴若其知之則咥咥然笑我 朱氏曰然亦何所歸咎哉但靜而思之躬自痛悼而已葢淫奔從人不為兄弟所齒故也
  及爾偕老老使我怨淇則有岸隰則有泮音畔總角之宴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朱氏曰及與也 毛氏曰泮坡也鄭氏曰泮讀為畔畔崖也總角結髪也孔氏曰婦人未笄直結其髪聚之為兩角晏晏和柔也 孔氏曰旦旦猶怛怛鄭氏曰言其懇惻欵誠 蘇氏曰始也將與女偕老今老而反使我怨淇猶有岸隰猶有畔何女心之不可知也 朱氏曰我總角之時與時宴樂言笑成此信誓曾不思其反復以至於此也既不思其反復而至此矣則亦如之何哉亦已而已矣左傳曰思其終也思其復也思其反之謂也 說文旦旦作𢘇𢘇
  氓六章章十句
  竹竿衛女思歸也適異國而不見答思而能以禮者也范氏曰夫婦之際猶君臣之交或遇或不遇命也進不見答退不得歸則如之何以禮自止而已衛之賢女唯安於義命是以雖憂而不困也
  籊籊他厯反竹竿以釣于淇豈不爾思逺莫致之
  毛氏曰籊籊長而殺也 歐陽氏曰衛女之思歸者述其國俗之樂云有籊籊然執竿以釣于淇者我在家時常出而見之 朱氏曰我豈不思衛乎逺而不可至爾
  泉源在左淇水在右女子有行逺于萬反兄弟父母泉源解見泉水 李氏曰言舊時游泳二水之間其樂如此今也嫁于異國而不得見也故曰女子有行逺父母兄弟
  淇水在右泉源在左巧笑之瑳七可反佩玉之儺乃可反毛氏曰瑳巧笑貌儺行有節度 歐陽氏曰思衛女之在其國者巧笑佩玉威儀閒暇樂然於二水之上念已有所不如也
  淇水滺滺音由檜楫松舟駕言出遊以寫我憂
  毛氏曰滺滺流貌檜栢葉松身楫所以櫂直敎反釋文曰方言云楫謂之橈或謂之櫂橈音饒 釋名云楫捷也撥水行舟疾也 歐陽氏曰淇水滺滺然有乘舟而遊者亦可樂也 朱氏曰駕言出遊以寫我憂與泉水之卒章同意 釋文滺滺作浟浟曰本亦作滺
  竹竿四章章四句
  芄音丸蘭刺惠公也驕而無禮大夫刺之杜預云惠公即位時年十五六芄蘭之支童子佩觽許規反雖則佩觽能不我知容兮遂兮垂帶悸其季反
  毛氏曰興也 鄭氏曰芄蘭柔弱孔氏曰芄蘭蔓生斷之有白汁可啖一名蘿摩幽州人謂之雀瓢此草攴葉柔弱 朱氏曰攴枝同沈括云攴莢也芄蘭生莢攴出於葉間垂之如觽狀 毛氏曰觽所以解結成人之佩也孔氏曰觽貌如錐以象骨為之可以解結人君治成人之事雖童子猶佩朱氏曰雖則佩觿然無成人之徳但能傲然不我
  知而已言驕而無禮餘無所能也容兮遂兮舒緩放肆之貌悸帶下垂之貌鄭氏曰容容刀也 孔氏曰大東云鞙鞙佩璲璲佩玉也毛氏曰垂其紳帶悸悸然有節度 董氏曰攴石經作枝說文同
  芄蘭之葉童子佩韘失涉反雖則佩韘能不我甲容兮遂兮垂帶悸兮
  朱氏曰沈括云芄蘭之葉如佩韘之狀 毛氏曰韘玦也能射御則佩韘孔氏曰玦決也挾矢時著右手巨指以鈎弦用象骨為之甲狎也 廣漢張氏曰獨再言容兮遂兮垂帶悸兮而其驕慢無所知之氣象葢莫掩矣 釋文曰甲韓詩作狎
  能不我甲言但能不我親狎妄自尊大而已芄蘭二章章六句
  河廣宋襄公母歸于衛思而不止故作是詩也鄭氏曰宋桓公夫人衛文公之妹生襄公而出
  孔氏曰夫人為先君所出其子承父之重與祖為一體母出與廟絶不可以私反故義不得也 范氏曰夫人之不往義也天下豈有無母之人歟有千乘之國而不得養其母則人之不幸也為襄公者將若之何生則致其孝没則盡其禮而已衛有婦人之詩自莊姜至於襄公之母六人焉皆止於禮義而不敢過也夫以衛之政敎淫僻風俗傷敗然而女子猶知有禮而畏義如此者葢以先王之化所及也
  說苑曰宋襄公為太子請於桓公曰請使目夷立公曰何故對曰臣之舅在衛愛臣若終立則不可以往味此詩而推其母子之心葢不相逺所載似可信也不曰欲見母而曰欲見舅者恐傷其父之意也母之慈子之孝皆止於義而不敢過焉不幸處母子之變者可以觀矣
  誰謂河廣一葦韋鬼反戸郎反之誰謂宋逺跂丘豉反予望之
  毛氏曰杭度也 鄭氏曰誰謂河水廣與音餘一葦加之則可以渡之喻狹也今我之不渡直自不往耳非為其廣予我也誰謂宋國逺與我跂足則可以望見之亦喻近也今我之不往直以義不往耳非為其逺孔氏曰文公之時衛已在河南自衛適宋不渡河此假有渡者之辭宋今睢陽去衛甚逺言宋近猶喻河狹
  誰謂河廣曾不容刀誰謂宋逺曾不崇朝
  鄭氏曰不容刀亦喻狹小船曰刀孔氏曰釋名云三百斛曰刀江南所謂短而廣安而不傾者也崇終也行不終朝亦喻近
  河廣二章章四句
  伯兮刺時也言君子行役為乎偽反王前驅過時而不反焉鄭氏曰衛宣公之時蔡人衛人陳人從王伐鄭朱氏曰先儒以此詩疑此時作然無明文可攷范氏曰居而相離則思期而不至則憂此人之情也文王之遣戍役周公之東征其詩皆叙其室家之情男女之思以閔之故其民悦而忘死聖人能通天下之志是以能成天下之務兵者毒民於死地者也孤人之子寡人之妻傷天地之和致水旱之災故聖王重之如不得已而行則告以歸期念其勤勞哀傷慘怛不啻如在已是以詩美之則言其君上之閔恤刺之則錄其室家之怨思以為人情不出乎此也為王前驅特詩中之一語非大義也
  伯兮朅丘𠛱反兮邦之桀兮伯也執殳市朱反乎偽反王前驅
  鄭氏曰伯君子字也 毛氏曰朅武貌 鄭氏曰桀英桀 毛氏曰殳長丈二而無刄 朱氏曰婦人自言其君子之才之美如是今乃執殳而為王前驅也
  自伯之東首如飛蓬豈無膏沐誰適都厯反為容
  朱氏曰蓬草也首如飛蓬髪亂也 毛氏曰婦人夫不在無容飾適主也朱氏曰傳云女為說己容
  膏所以膏首面沐葢潘也左氏傳遺之潘沐杜預注云潘米汁可以沐頭魯遣展喜以膏沐勞齊師則膏非專婦人用也
  其雨其雨杲杲古老反出日願言思伯甘心首疾
  朱氏曰其者冀其將然之辭 鄭氏曰人言其雨其雨而杲杲然日復出猶我言伯且來伯且來復不來願念也甘心如人心嗜欲所貪口味不能絶也 朱氏曰望其君子之歸而不歸也是以不堪憂思之苦而甘心於首疾也
  於䖍反得諼況袁反草言樹之背音佩願言思伯使我心痗音毎又音悔
  毛氏曰諼草令人忘憂孔氏曰諼訓忘非草名背北堂也孔氏曰士昏禮云婦洗在北堂有司徹云主婦北堂房室所居之地摠謂之堂房半以北為北堂房半以南為南堂痗病也 孔氏曰何處得一忘憂之草我樹之於北堂之上冀觀之以忘憂 朱氏曰思得草之美者玩以忘憂然世豈有是哉則亦思之不已而心痗焉爾心痗則其病益深非特首疾而已也 釋文曰諼本又作萱說文作藼云令人忘憂也董氏曰韓詩作焉得萱艸
  伯兮四章章四句
  有狐刺時也衛之男女失時喪其妃音配耦焉古者國有凶荒則殺所戒反禮而多昏㑹男女之無夫家者所以育人民也孔氏曰大司徒曰以荒政十有二聚萬民十曰多昏注云不備禮而娶婚者多也 長樂劉氏曰夫婦之禮雖不可不謹於其始然民有細微貧弱者或困於凶荒必待禮而後昏則男女之失時者多無室家之養聖人傷之寧邦典之或違而不忍失其昏嫁之時也故有荒政多昏之禮所以使之相依以為生而又以育人民也詩不云乎愷悌君子民之父母苟無子育兆庶之心其能迨此哉
  有狐綏綏在彼淇梁心之憂矣之子無裳
  毛氏曰興也 朱氏曰綏綏獨行求匹之貌 毛氏曰石絶水曰梁 范氏曰狐獨行於水之梁失其所也 鄭氏曰之子是子也時婦人喪其妃耦寡而憂是子無裳無為作裳者欲與為室家
  有狐綏綏在彼淇厲心之憂矣之子無帶
  毛氏曰厲深可厲之旁王氏曰岸近危曰厲帶所以申束衣
  有狐綏綏在彼淇側心之憂矣之子無服
  李氏曰無服言其衣服之不備也
  有狐三章章四句
  木𤓰美齊桓公也衛國有狄人之敗出處乎漕齊桓公救而封之遺唯季反之車馬器服焉衛人思之欲厚報之而作是詩也孔氏曰衛立戴公以廬乎漕齊桓公使公子無虧帥車三百乘甲士三千人以戍漕歸公乘馬祭服五稱牛羊豕雞狗皆三百與門材歸夫人魚軒重錦三十兩戴公卒文公立齊桓公又城楚丘以封之與之繫馬三百
  投我以木𤓰報之以瓊琚音居匪報也永以為好呼報反也毛氏曰木𤓰楙木也孔氏曰郭璞云實如小𤓰酢可食 徐氏曰𤓰有𤓰瓞桃有羊桃李有雀李此皆枝蔓也故言木𤓰木桃木李以别之也瓊玉之美者說文曰瓊赤玉也琚佩玉名 李氏曰言人遺我以微物必有以厚報之況齊桓公之徳如此其大則報之當如何 朱氏曰投我以木𤓰而報之以瓊琚報之厚矣而猶曰非敢以為報姑欲長以為好而不忘爾葢報人之施而曰如是報之足矣則報者之情倦而施者之徳忘惟其歉然常若無物可以報之則報者之情施者之徳兩無窮也
  投我以木桃報之以瓊瑤音遙匪報也永以為好也毛氏曰瓊瑤美石
  投我以木李報之以瓊玖音久匪報也永以為好也毛氏曰瓊玖玉石孔氏曰瓊是玉之美名非玉名也琚瑤玖三者互也琚言佩玉名瑤玖亦佩玉名瑤言美石玖言玉名明此三者皆玉石雜也故丘中有麻傳云玖石次玉是玖非全玉也釋文曰玖字書云玉黑色 孔氏曰吾於木𤓰見苞苴之禮行鄭氏曰以果實相遺者必苞苴之尚書曰厥苞橘柚
  木瓜三章章四句
  衛國十篇三十四章二百三句







  吕氏家塾讀詩記卷六



  欽定四庫全書
  吕氏家塾讀詩記卷七
  宋 吕祖謙 撰
  
  鄭氏詩譜曰王城者周東都王城畿内方六百里之地其封域在禹貢豫州太華外方之間北得河陽漸冀州之南始武王作邑於鎬京謂之宗周是為西都成王在豐欲宅洛邑使召公先相宅既成謂之王城是為東都今河南是也召公既相宅周公往營成周今洛陽是也成王居洛邑遷殷頑民於成周復還歸處西都朱氏曰成王營洛邑為時㑹諸侯之所以其土中四方來者道路均故也自是豐鎬為西都至十一世幽王嬖褒似生伯服廢申后太子宜臼奔申申侯與犬戎攻宗周殺幽王于戲晉文侯鄭武公迎宜臼于申而立之是為平王以亂故徙居東都王城於是王室之尊與諸侯無異其詩不能復雅故貶之謂之王國之變風孔氏曰尊之猶稱王在風則卑矣已比列國當言周而言王則尊之 蘇氏曰自平王東遷而變風遂作其風及其境内而不能被天下與諸侯比然其玉號未替故不曰周黍離而曰王黍離云
  黍離閔宗周也周大夫行役至于宗周過故宗廟宫室盡為禾黍閔周室之顛覆彷蒲皇反音皇不忍去而作是詩也
  彼黍離離彼稷之苗行邁靡靡中心搖搖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悠悠蒼天此何人哉
  毛氏曰彼彼宗廟宫室鄭氏曰宗廟宫室毁壞而其地盡為禾黍 說文曰黍禾屬而黏者也以大暑而種故謂之黍孔氏曰黍可為酒 孔氏曰離離垂也 爾雅曰粢稷也孔氏曰粢者稷也曲禮曰稷曰明粢是也郭璞云今江東人呼粟為粢然則粢也稷也粟也止是一物也而本草稷米在下品别有粟米在中品又似二物故先儒共疑焉說文曰稷百穀之長沈括曰稷乃今之穄也穄子例反 孔氏曰黍言離離稷言苗則是黍秀稷未秀毛氏曰邁行也靡靡猶遲遲也 孔氏曰搖搖是
  心憂無所附著之意楚威王謂蘇秦曰寡人心搖搖然如懸旌而無所薄 鄭氏曰知我者知我之情謂我何求怪我久留不去 毛氏曰悠悠逺意蒼天以體言之尊而君之則稱皇天元氣廣大則稱昊天仁覆閔下則稱旻天自上降監則稱上天據逺視之蒼蒼然則稱蒼天 李氏曰周大夫呼天而愬曰致此者何人哉葢含蓄其辭不欲指斥其人也
  彼黍離離彼稷之穗音遂行邁靡靡中心如醉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悠悠蒼天此何人哉毛氏曰穗秀也詩人自黍離離見稷之穗故厯道其所更見中心如醉醉於憂也
  彼黍離離彼稷之實行邁靡靡中心如噎於結反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悠悠蒼天此何人哉毛氏曰自黍離離見稷之實 元城劉氏曰人之情於憂樂之事初遇之則其心變焉次遇之則心微變三遇之則其心如常矣此常人之情也至於君子忠厚之情則不然其行役往來故非一見也初見稷之苗矣又見稷之穗矣又見稷之實矣而所感之心始終如一不少變而愈深此則詩人之意也張氏曰黍離之詩言苗言穗言實作文者湏是如此不可都謂之苗 孔氏曰噎者咽喉閉塞之名言憂深不能喘息如噎之然
  黍離三章章十句
  君子于役刺平王也君子行役無期度大夫思其危難乃旦反以風福鳯反孔氏曰平王宜臼幽王子
  考經文不見思其危難以風之意
  君子于役不知其期曷至哉雞棲音西于塒音時日之夕矣羊牛下來君子于役如之何勿思
  毛氏曰鑿牆而棲曰塒孔氏曰寒鄉鑿牆為雞作棲 朱氏曰君子之行役不知其還反之期且今亦何所至哉雞則棲于塒矣日則夕矣羊牛則下來矣 鄭氏曰言畜産出入尚有期節至於行役者乃反不也 朱氏曰雖欲使我之不思不可得也釋文塒作時曰本亦作塒
  君子于役不日不月曷其有佸戸括反雞棲于桀曰之夕矣羊牛下括古活反君子于役苟無飢渴
  毛氏曰佸㑹也雞棲于杙羊職反為桀括至也 鄭氏曰苟且也 朱氏曰君子行役之久不可計以日月而又不知其何時可以來㑹也亦庶幾其免於飢渴而已矣
  君子于役二章章八句
  君子陽陽閔周也君子遭亂相招為禄仕全身逺于萬反害而已
  君子陽陽左執簧音黄右招我由房其樂音洛只且于徐反程氏曰陽陽自得陶陶自樂之狀皆不任憂責全身自樂而已君子居亂世如是董氏曰莊子曰以陽為充孔楊則陽陽者氣充於内容貌不枯也 毛氏曰簧笙也孔氏曰簧者笙管之中金薄鐷也 鄭司農云笙十三簧笙必有簧故以簧表笙 鄭氏曰由從也招我欲使我從之於房中俱在樂官也我者君子之友自謂也 毛氏曰國君有房中之樂孔氏曰路寢房中也譜云路寢之常樂天子以周南諸侯以召南是天子諸侯皆有房中之樂也 朱氏曰只且語助聲 蘇氏曰君子以賤為樂則其貴者不可居也雖有貴位而君子不居則周不可輔矣此所以為閔周也
  君子陶陶音遙左執翿徒刀反右招我由敖五刀反其樂只且毛氏曰陶陶和樂貌 孔氏曰翿舞者所持纛徒報反也 鄭氏曰敖者燕舞之位
  君子陽陽二章章四句
  揚之水刺平王也不撫其民而逺屯戍于母家周人怨思焉
  程氏曰諸侯有患天子命保衛之亦宜也平王獨思其母家爾非有王者保天下之心人怨宜也況天子當使方伯鄰國共保助之朱氏曰先王之制諸侯有故則方伯連帥以諸侯之師討之王室有故則方伯連帥以諸侯之師救之天子鄉遂之民供貢賦衛王室而已平王微弱威令不行於天下無以保其母家而使畿甸之民逺為諸侯戍守周人以非其職而怨思也又況幽王之禍申侯實為之則平王所以不共戴天讐也乃不能討而反戍焉愛母忘父其悖理也亦甚矣民之怨也豈不亦以此歟 長樂劉氏曰六鄉六遂之兵所以制方伯之失職非以禦夷狄也
  揚之水不流束薪彼其音記之子不與我戍申懷哉懷哉曷月予還歸哉
  張氏詩曰揚水悠揚緩不流不流蒲楚弱堪憂談詩若作奔湍解王鄭諸篇未易求 歐陽氏曰揚之水不流束薪猶東周政衰不能召發諸侯獨使周人逺戍久而不得代耳彼其之子周人謂他諸侯國人之當戍者也 鄭氏曰平王母家申國姜姓在陳鄭之南杜預曰今南陽宛縣是也迫於强楚而數見侵伐王是以戍之朱氏曰思之哉思之哉何月而得遄歸也
  揚之水不流束楚彼其之子不與我戍甫懐哉懐哉曷月予還歸哉
  毛氏曰楚木也甫諸姜也朱氏曰書吕刑禮記作甫刑 孔氏曰吕侯後為甫侯 孔氏曰言甫許者以其俱為姜姓既重章以變文因借甫許以言申其實不戍甫許也六國時秦趙同為嬴姓史記漢書多謂秦為趙亦此類也
  揚之水不流束蒲彼其之子不與我戍許懐哉懐哉曷月予還歸哉
  毛氏曰蒲草也鄭氏曰蒲蒲栁釋文孫毓云蒲草之聲不與戍許相協箋義為長今則二蒲之音未詳其異耳許諸姜也國語曰申吕雖衰齊許猶在
  揚之水三章章六句
  中谷有蓷吐雷反閔周也夫婦日以衰薄凶年饑居疑反音覲室家相棄爾
  范氏曰世治則室家相保者上之所養也世亂則男女相棄者上之所殘也其使之也勤其取之也厚則夫婦日以衰薄而凶年不免於離散矣伊尹曰匹夫匹婦不獲自盡民主㒺與成厥功故詩人舉一物失所而知王政之惡一女見棄而知人民之困以為政荒民散將無以為國矣
  中谷有蓷暵呼但反其乾矣有女仳匹指反離嘅口愛反其嘆土丹反矣嘅其嘆矣遇人之艱難矣
  毛氏曰興也蓷鵻音佳孔氏曰釋草云龿蓷郭璞云今茺蔚也方莖白華華生節間又名益母陸璣疏云舊說及魏愽士周元明皆云菴䕡是也韓詩及三蒼說悉云益母茺音充蔚音尉孔氏曰暵燥也 毛氏曰仳别也 程氏曰蓷谷
  中所生之物待隂潤而後能生故暵則乾矣興夫婦樂嵗則能相保凶年則至相棄也 鄭氏曰慨然而嘆自傷遇君子之窮厄 曾氏曰凶年而遽相棄背葢衰薄之甚者然詩人乃曰遇斯人之艱難遇斯人之不淑而無怨懟過甚之辭焉厚之至也
  中谷有蓷暵其修矣有女仳離條其歗音嘯矣條其歗矣遇人之不淑矣
  氏曰修長茂者也長茂者為所暵 毛氏曰條條
  然歗也 程氏曰歗長吟也悲恨深於歎矣 董氏曰古之傷死者之辭曰如何不淑
  古者謂死喪饑饉皆曰不淑葢以吉慶為善事凶禍為不善事雖今人語猶然
  中谷有蓷暵其濕矣有女仳離啜張劣反其泣矣啜其泣矣何嗟及矣
  蘇氏曰及其甚也則雖生於濕者亦不免也 毛氏曰啜泣貌 蘇氏曰泣者窮之甚也 董氏曰啜韓詩作惙
  啜其泣矣何嗟及矣言事已至此末如之何也中谷有蓷三章章六句
  兔爰閔周也桓王失信孔氏曰桓王林平王孫諸侯背音佩叛構怨連禍王師傷敗君子不樂音洛其生焉朱氏曰按左傳鄭武公為平王卿士王貳于虢鄭伯怨王王曰無之故周鄭交質桓王即位將卒畀虢公政鄭祭足帥師取溫之麥又取成周之禾五年王遂奪鄭伯政鄭伯不朝王以諸侯伐鄭鄭伯禦之戰于繻葛王卒大敗祝𦕃射王中肩
  有兔爰爰雉離于羅我生之初尚無為我生之後逢此百罹力支反尚寐無吪五戈反
  毛氏曰爰爰緩意鳥網為羅 鄭氏曰尚無㡬也毛氏曰罹憂吪動也 朱氏曰為此詩者葢及見西周之盛故曰方我生之初天下尚無事及我生之後而逢時之多難如此 鄭氏曰寐不欲動無所樂生之甚
  孟氏曰雉兔者往焉葢采捕於野者多得雉兔因以名之此詩亦因所見而為比也兔之大以比諸侯雉之小周人以自比也言諸侯之背叛者恣睢自如而周人反受其禍也
  有兔爰爰雉離于罦音孚我生之初尚無造我生之後逢此百憂尚寐無覺古孝反
  毛氏曰罦覆車也孔氏曰下傳罿罬與此一也釋器云繴謂之罿罬也罬謂之罦罦覆車也孔氏曰郭璞云今之翻車也有兩轅中施罥以捕鳥獸展轉相解也繴早覔反罥古縣反造為也
  有兔爰爰雉離于罿昌鍾反我生之初尚無庸我生之後逢此百凶尚寐無聰
  毛氏曰罿罬張劣反釋文曰韓詩云施羅於車上曰罿庸用也聰聞也
  兔爰三章章七句
  葛藟力軌反王族刺平王也周室道衰棄其九族焉釋文作刺桓王曰本亦作刺平王案詩譜是平王詩皇甫士安以為桓王之詩崔靈恩集注本亦作桓王 鄭氏曰九族者據已上至髙祖下及𤣥孫之親 孔氏曰尚書歐陽說云九族乃異姓有親屬者父族四母族三妻族一緜緜葛藟在河之滸呼五反終逺兄弟謂他人父謂他人父亦莫我顧
  毛氏曰興也緜緜長不絶之貌 左傳曰葛藟猶能庇其本根朱氏曰葛藟其支蔓聯屬自有宗族之義 毛氏曰水厓曰滸渤海胡氏曰周南云葛之覃兮施于中谷又云南
  有樛木葛藟纍之邶風云旄丘之葛兮何誕之節兮唐風云葛生蒙楚蘞蔓于野大雅云莫莫葛藟施于條枚然則葛也藟也必生於山谷丘野之地延蔓於草木條枚之上不生於河滸水厓生不得其地則失物之性也 王氏曰謂他人父謂他人母謂他人昆所謂不愛其親而愛他人 李氏曰王既以他人為父亦無顧我之意我九族也蘇氏曰王今棄九族逺兄弟而謂他人父彼非王族亦安肯顧王哉
  葛藟生非其地猶宗族失所依也
  緜緜葛藟在河之涘音俟終逺兄弟謂他人母謂他人母亦莫我有
  毛氏曰涘厓也 鄭氏曰有識有也左傳曰不有寡君
  緜緜葛藟在河之漘順春反終逺兄弟謂他人昆謂他人昆亦莫我聞
  孔氏曰爾雅云夷上灑下漘郭璞云厓上平坦而下水深者為漘 毛氏曰昆兄也 李氏曰不與我相聞知也
  葛藟三章章六句
  采葛懼讒也
  彼采葛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毛氏曰興也葛所以為絺綌也事雖小一日不見於君憂懼於讒矣 蘇氏曰朝有讒人則下不敢有所為 李氏曰人之譖人多因其不見則乘間而讒之孔氏曰既以葛蕭艾為喻因以月秋嵗為次也設
  文各從其韻也不由事大憂深也
  彼采蕭兮一日不見如三秋兮
  毛氏曰蕭所以共祭祀孔氏曰釋草云蕭荻今人所謂荻蒿可作燭有香氣故祭祀以脂爇之也 孔氏曰三秋設言三春三夏其義亦同取其韻耳
  彼采艾五葢反兮一日不見如三嵗兮
  毛氏曰艾所以療疾
  毛氏所謂事雖小葢通三章言之葛之為絺綌蕭之共祭祀艾之療疾特訓釋三物見采之由不於此取義也鄭氏所箋失傳意矣
  采葛三章章三句
  大車刺周大夫也禮義陵遲男女淫奔故陳古以刺今大夫不能聴男女之訟焉
  此詩所謂陳古其猶在於文武成康之後歟葢唯能止其奔未能革其心與行露之詩異矣亦僅勝於東遷之時而已
  大車檻檻毳尺銳反衣如菼吐敢反豈不爾思畏子不敢毛氏曰大車大夫之車檻檻車行聲也毳衣大夫之服菼鵻也蘆之初生也乘其大車檻檻然服毳冕以決訟鄭氏曰毳衣衣繪而裳繡皆有五色焉其青者如鵻 孔氏曰毳衣衣三章裳二章 王氏曰典命王之三公八命其卿六命其大夫四命及其出封皆加一等葢八命加一等所謂上公九命其服以九為節也其未出封則與侯伯同服矣公與侯伯同服則卿與子男同服矣此詩所謂周大夫者卿也然則司服所謂卿大夫之服自𤣥冕而下者諸侯之卿大夫也
  大車啍啍他敦反毳衣如璊音門豈不爾思畏子不奔毛氏曰啍啍重遲之貌璊赬𢽟貞反孔氏曰頳淺赤也說文云璊玉赤色故以璊為赬毳衣繢繡皆五色其青者如鵻其赤者如赬二章各舉其一爾 王氏曰如菼言其衣之色如璊言其裳之色
  穀則異室死則同穴謂予不信有如皦古了反
  毛氏曰穀生皦白也 鄭氏曰穴謂塚壙中也 朱氏曰民之欲相奔者畏其大夫自以終身不得如其志也故曰生不得相奔以同室庶幾死得合葬以同穴而已謂予不信有如皎日約誓之辭也吕氏曰古之所謂合葬者同其兆而已非同坎而葬也葢死有先後前喪已葬復啟之以納後喪仁人有所不忍有禮者有所不取也此云同穴者亦同兆也
  大車三章章四句
  丘中有麻思賢也莊王不明賢人放逐國人思之而作是詩也孔氏曰莊王他桓王子
  丘中有麻彼留子嗟彼留子嗟將其來施施
  毛氏曰留氏子嗟字也李氏曰所謂彼留子嗟者亦猶陳風所謂子仲之子豈必求之他書葢詩中所陳便是實事迹 鄭氏曰施施舒行孟子曰施施從外來 陳氏曰施施自得之貌 蘇氏曰子嗟隱居丘陵之間而殖麻麥果實以為生者民思其賢而庶其肯徐來以從我朱氏曰將其來施施望之之辭
  丘中有麥彼留子國彼留子國將其來食
  朱氏曰子國亦字也毛氏曰子國子嗟父 蘇氏曰庶㡬肯來從我食也
  丘中有李彼留之子彼留之子貽我佩玖
  毛氏曰玖石次玉者 朱氏曰貽我佩玖冀其有以贈己也
  丘中有麻三章章四句
  王國十篇二十八章百六十二句
  吕氏家塾讀詩記卷七



  欽定四庫全書
  吕氏家塾讀詩記卷八
  宋 吕祖謙 撰
  
  鄭氏詩譜曰初宣王封母弟友於宗周幾内咸林之地是為鄭桓公今京兆鄭縣是其都也又為幽王大司徒甚得周衆與東土之人問於史伯曰王室多故余懼及焉其何所可以逃死史伯曰其濟洛河潁之間乎是其子男之國虢鄶為大君若以周難之故寄帑與賄不敢不許若克二邑鄢蔽補丹依疇厯華君之土也桓公從之後三年幽王為犬戎所殺桓公死之其子武公與晉文侯定平王於東都王城卒取史伯所云十邑之地左洛右濟前華後河食溱洧焉今河南新鄭是也武公又作卿士國人宜之鄭之變風作釋文曰新鄭在滎陽宛陵縣西南
  側基反衣美武公也父子竝為周司徒善于其職國人宜之故美其徳以明有國善善之功焉孔氏曰武公掘突當平王時父謂武公父桓公也
  禮記緇衣子曰好賢如緇衣 孔叢子孔子曰於緇衣見好賢之至
  此詩武公入仕于周而周人美之也若鄭人所作何為三章皆言適子之館兮好賢如緇衣所謂賢即謂武公父子也後之講師習其讀而不知其義誤以為稱武公之好賢遂曰明有國善善之功失其㫖矣
  緇衣之宜兮敝予又改為兮適子之館兮還予授子之粲兮
  毛氏曰緇黑色 王氏曰緇衣朝服也毛氏曰卿士聴朝之正服也 孔氏曰緇衣即士冠禮所云主人𤣥冠朝服緇帶素韠是也諸侯與其臣服之以日視朝故禮通謂此服為朝服玉藻云天子皮弁以日視朝則卿士朝於王服皮弁不服緇衣退適私朝服緇衣以聴其所朝之政也考工記鍾氏三入為纁五入為緅七入為緇注染纁者三入而成又再染以黑則為緅又復再染以黑則成緇矣 程氏曰宜言其備 毛氏曰改更也適之也 蘇氏曰諸侯入為卿士皆受館於王室 毛氏曰粲餐蘇尊反王氏曰粲粟治之精者 朱氏曰漢有白粲之刑給舂導之役是也范氏曰桓公武公之為司徒上得於君下得於民
  其君子好之愈久而愈不厭 朱氏曰言子之服緇衣也甚宜其或敝也則予願為子更為之 范氏曰適子之館兮親之也還予授子之粲兮又授之以飲食也既親之又授之以飲食此好賢之至也朱氏曰又將適子之館既還而又授子以粲也
  緇衣之好兮敝予又改造兮適子之館兮還予授子之粲兮
  毛氏曰好猶宜也 鄭氏曰造為也
  緇衣之蓆音席兮敝予又改作兮適子之館兮還予授子之粲兮
  毛氏曰蓆大也程氏曰蓆舒安之義服稱其徳則安舒
  緇衣三章章四句
  將七羊反仲子刺莊公也不勝音升其母以害其弟弟叔失道而公弗制祭側界反仲諫而公弗聴小不忍以致大亂焉左傳鄭武公娶于申曰武姜生莊公及共叔段莊公寤生驚姜氏遂惡之愛共叔段欲立之亟請於武公公不許及莊公即位為之請制公曰制巖邑也虢叔死焉他邑唯命請京使居之謂之京城大叔祭仲曰都城過百雉國之害也今京不度非制也君將不堪公曰姜氏欲之焉辟害對曰不如早為之所公曰多行不義必自斃子姑待之既而大叔命西鄙北鄙貳於己公子吕請除之公曰無庸將自及大叔又收貳以為己邑至於廩延子封曰可矣公曰不義不暱厚將崩大叔將襲鄭公命子封帥車二百乘以伐京京叛大叔段段入於鄢公伐諸鄢大叔出奔共
  蘇氏曰莊公欲必致叔于死叔之未襲鄭也有罪而未至于死是以諌而不聴非愛之也未得所以殺之也毛氏不知其說其叙此詩以為不勝其母以害其弟弟叔失道而公弗禁祭仲諌而公弗聴小不忍以致大亂莊公豈不忍者哉
  將仲子兮無踰我里無折我樹杞音起豈敢愛之畏我父母仲可懷也父母之言亦可畏也
  毛氏曰將請也仲子祭仲也踰越也里居二十五家為里杞木名也孔氏曰杞栁屬也生水傍葉麄而白色理微赤折言傷害也李氏曰無踰我里言無與我家事也 鄭氏曰無
  折我樹杞喻言無害我兄弟也 朱氏曰雖知汝之言誠可懷思而父母之言亦豈可不畏哉
  五家為鄰五鄰為里皆有地域溝樹之故曰無踰我里無折我樹杞
  將仲子兮無踰我牆無折我樹桑豈敢愛之畏我諸兄仲可懐也諸兄之言亦可畏也
  吕氏曰孟子曰樹牆下以桑則桑在牆下也 毛氏曰諸兄公族
  將仲子兮無踰我園無折我樹檀豈敢愛之畏人之多言仲可懷也人之多言亦可畏也
  毛氏曰園所以樹木檀彊忍之木孔氏曰園者圃之蕃故其内可以種木也檀材可以為車陸璣疏云檀木皮正青滑澤
  將仲子兮無踰我里無折我樹杞辭雖拒仲而意則與之如待人僚祖告昭公以去季氏之謀公執戈以懼之之類豈敢愛之畏我父母則於段非有所不忍也仲可懐也父母之言亦可畏也則拳拳於叔而不得已於姜氏者可見矣畏我諸兄畏人之多言特迫於宗族國人之議論非愛段也具文見意而莊公之情得矣
  將仲子三章章八句
  叔于田刺莊公也叔處于京繕市戰反甲治兵以出于田國人說音恱而歸之
  叔于田巷無居人豈無居人不如叔也洵蘇遵反美且仁毛氏曰叔大叔段也田取禽也巷里塗也 鄭氏曰洵信也 歐陽氏曰國人愛之以謂叔出于田則所居之巷若無人矣非實無人雖有而不如叔之美且仁也 吕氏曰國人稱之如是者亦不義而得衆也以得衆心為仁以飲酒為好以善服馬為武楊氏曰叔段不義而為衆所說者亦以衰俗好惡毁譽不當其實故也
  叔于狩手又反巷無飲酒豈無飲酒不如叔也洵美且好毛氏曰冬獵曰狩 歐陽氏曰叔出則巷無可飲酒之人矣
  叔適野巷無服馬豈無服馬不如叔也洵美且武鄭氏曰適之也郊外曰野服馬猶乘馬也 歐陽氏曰叔出則巷無能服馬之人矣
  叔于田三章章五句
  大叔于田刺莊公也叔多才而好勇不義而得衆也蘇氏曰二詩皆曰叔于田故此加大以别之非謂段為大叔也然不知者又加大于首章失之矣 范氏曰莊公之於段稔其惡而欲斃之也故春秋書克段于鄢以罪鄭伯詩人言叔多才好勇而得衆心以深咎莊公夫段之惡易知而莊公之罪難見故春秋書鄭伯而詩人刺其君皆本其所起以罪之所以為世戒也永嘉鄭氏曰段以國君介弟之親京城大叔之貴而所好者馳騁弋獵也所矜者袒裼暴虎也所賢者射御足力也出而人思之者飲酒服馬之儔也氣習至此而又恃其君母之愛玩於莊公之惟其所欲而不誰何也欲不為叛得乎是則置段於必亂之地者莊公也
  大叔于田乘乘下繩證反馬執轡如組音祖兩驂如舞叔在藪素口反火烈具舉襢音𥘵素歴反暴虎獻于公所將七芊反叔無□女九反戒其傷女
  孔氏曰織組者總紕於此成文於彼御者執轡於手馬騁於道如織組之為 毛氏曰叔之從公田也驂之與服諧和中節董氏曰五御之法有舞交衢者葢詩所謂如舞者也兩服如驂與服諧和中節然馬在車中為服在車外為驂服制於衡不得如舞其言舞者驂也藪澤禽之府也 朱氏曰烈熾盛貌 毛氏曰具俱也襢裼肉袒也孔氏曰李巡曰襢裼脫衣見體曰肉袒暴虎空手以搏之狃習也陳氏曰火烈具舉疏以為宵田不知周禮中春蒐田用火弊獻禽以祭社爾雅火田曰狩田未嘗不用火也 朱氏曰國人謂之曰請叔無習此事恐其或傷女也言其得衆如此 釋文叔于田作大叔于田者誤無作母曰本亦作無
  叔于田乘乘黄兩服上襄兩驂雁行戸即反叔在藪火烈具揚叔善射忌音記又良御忌抑磬苦定反口貢反忌抑縱送忌
  毛氏曰乘黄四馬皆黄 鄭氏曰兩服中央夾轅者孔氏曰小戎云騏駵是中騧驪是驂驂與中對文則驂在外外者為驂則知内者為服故言兩服襄駕也上駕者言為衆馬之最良也朱氏曰猶史所謂上駟也雁行者言與中服相次叙孔氏曰雁行者兩驂與服馬其首差退良亦善也毛氏曰揚光也忌辭也 朱氏曰抑發語之辭
  毛氏曰騁馬曰磬止馬曰控發矢曰縱從禽曰送
  叔于田乘乘鴇音保兩服齊首兩驂如手叔在藪火烈具阜叔馬慢忌叔發罕忌抑釋掤音冰忌抑鬯敕亮反弓忌毛氏曰驪白雜毛曰鴇郭璞曰今所謂烏驄馬齊首馬首齊也鄭氏曰如手如人左右手之相佐助也朱氏曰兩服並首在
  前而兩驂在旁稍出其後如人之左右手也 毛氏曰阜盛也慢遲罕希也掤所以覆矢孔氏曰掤左傳作冰箭筩葢也鬯弓弢吐刀反孔氏曰鬯者盛弓之器鬯謂弛弓而納之弢 朱氏曰鬯弓囊也 鄭氏曰田事且畢則其馬行遲發矢希射者葢矢弢弓言田事畢朱氏曰言其田事將畢而從容整暇如此 釋文慢作嫚曰本又作慢
  鷙鳥將擊必匿其形二詩所載段之輕淺如此宜其為莊公之所易也詩人乃若憂其不能制者豈其未得莊公之情也哉憂之云者兄弟之心也欲止其惡者也涕泣而道之者也易之云者仇敵之心也欲養其惡者也談笑而道之者也詩人直以兄弟之心為莊公憂耳豈知其他哉
  大叔于田三章章十句
  清人刺文公也髙克好呼報反利而不顧其君文公惡烏路反而欲逺于萬反之不能使髙克將子匠反兵而禦魚吕反狄于竟陳其師旅翺玉美反翔河上久而不召衆散而歸髙克奔陳公子素惡髙克進之不以禮文公退之不以道危國亾師之本故作是詩也孔氏曰文公捷厲公子春秋閔公二年冬十二月狄入衛鄭棄其師衛在河北鄭在河南恐其渡河侵鄭故使髙克將兵於河上禦之公子素作詩以刺之 鄭氏曰好利不顧其君注心於利也
  胡氏曰人君擅一國之名寵殺生予奪惟我所制爾使克不臣之罪已著按而誅之可也情狀未明黜而逺之可也愛惜其才以禮馭之可也烏有假以兵權委諸境上坐視其失伍離散而莫之恤乎
  清人在彭駟介旁旁補彭反二矛莫侯反直龍反英河上乎翺翔
  鄭氏曰清者髙克所帥衆之邑 毛氏曰彭衛之河上鄭之郊也 鄭氏曰駟四馬也 毛氏曰介甲也孔氏曰四馬被甲馳驅旁旁然不息 鄭氏曰二
  矛酋矛夷矛也孔氏曰酋矛常有四尺夷矛三尋長短不同其飾相累又云一矛而有二備折壞 毛氏曰重英有英飾也孔氏曰魯頌說矛之飾謂之朱英則以朱染為英飾葢絲纒而朱染之 王氏曰英之以毛羽 朱氏曰翺翔無事之貌永嘉鄭氏曰夫擁大衆於外而無所事不為亂則
  潰散爾
  清人在消駟介麃麃表驕反二矛重喬河上乎逍遙毛氏曰消河上地也麃麃武貌重喬累荷也釋文云荷舊音何謂刻矛頭受刄處為荷葉相重累也沈胡可反謂兩矛之飾相負荷也 韓文云韓詩喬作鷮
  清人在軸音逐駟介陶陶徒報反左旋右抽敕由反中軍作好呼報反
  毛氏曰軸河上地也孔氏曰彭消軸皆河上之地久不得歸師有遷移三地亦應不甚相逺 董氏曰陶陶樂而自適也 鄭氏曰左謂御者右車右也中軍謂將也髙克久不得歸日使其御者習旋其車車右抽刄自居中央為軍之容好而已兵車之灋將居鼓下故御者在左孔氏曰此謂將之所乗車若士卒兵車則左人持弓右人持矛中人御 說文曰詩曰左旋右搯士刀反搯者㧞兵刄以習擊刺
  師久不歸無所聊頼姑遊戲以自樂也投石超距勝之兆也左旋右抽潰之兆也不言已潰而言將潰其辭深其情危矣
  清人三章章四句
  羔裘刺朝直遙反也言古之君子以風福鳯氏其朝焉羔裘如濡音儒音荀直且侯彼其音記之子舎音赦命不渝以朱反
  毛氏羔羊傳曰大夫羔裘 毛氏曰如濡潤澤也歐陽氏曰洵信也 釋文曰韓詩曰侯美也 朱氏曰其語助也 鄭氏曰之子是子也舎猶處也 毛氏曰渝變也 鄭氏曰是子處命不變謂守死善道見危授命之等 董氏曰韓詩彼其作彼已
  羔裘豹飾孔武有力彼其之子邦之司直
  毛氏曰豹飾縁悦絹反以豹皮也孔氏曰唐風云羔裘豹袪羔裘豹袖禮君用純物臣下之故袖飾異皮孔甚也司主也
  羔裘晏於諌反兮三英粲采旦反兮彼其之子邦之彦兮毛氏曰晏鮮盛貌 程氏曰三英者若素絲五紽之類葢衣服制度之節然亦未詳其制也朱氏曰英裘飾也 范氏曰羔羊曰素絲五紽五緎五總皆所以英裘是之謂三英 朱氏曰粲光明貌毛氏曰彦士之美稱
  羔裘三章章四句
  遵大路思君子也莊公失道君子去之國人思望之遵大路兮摻所覽反執子之袪兮無我惡烏路反兮不寁市坎反故也
  毛氏曰遵循路道摻擥袪起居反靣世反孔氏曰喪服云袂屬幅祛尺二寸則袂是袪之本袪為袂之末俱是衣袖 朱氏曰君子去其國國人思而望之於其循大路而去也攬持其袪以留之曰子無惡我而不留故舊不可以遽絶也
  遵大路兮摻執子之手兮無我魗市由反兮不寁好呼報反
  毛氏曰魗棄也孔氏曰魗與醜古今字醜惡可棄之物 蘇氏曰好舊好也
  武公之朝葢多君子矣至於莊公尚權謀專武力氣象一變左右前後無非祭仲髙渠彌祝𦕃之徒也君子安得不去之乎不寁故也不寁好也詩人豈徒勉君子遲遲其行也感於事變而懷其舊者亦深矣
  遵大路二章章四句
  女曰雞鳴刺不說音恱徳也陳古義以刺今不說徳而好呼報反色也
  女曰雞鳴士曰昧旦子興視夜明星有爛力旦反將翺將翔弋羊職反音符與雁
  毛氏曰明星啟明也解見大東 鄭氏曰弋繳音灼射也孔氏曰司弓矢矰矢茀矢用諸弋射註云結繳於矢謂之矰茀矢象焉然則繳射謂以繩繫矢而射也說文云繳謂生絲為繩也矰音増茀扶弗反夫婦相警覺以夙興 朱氏曰女曰雞鳴以警其夫而士曰昧旦言不止於雞鳴矣婦又語其夫曰若是則子可以起而視之意者明星已爛然矣如是則可以翺翔而往弋取鳬雁而歸也歐陽氏曰古賢夫婦相警勵以勤生之語
  昧晦也旦明也昧旦天欲且晦明未辨之時也列子曰將旦昧爽之交日夕昏明之際
  弋言加之與子宜之宜言飲酒與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靜好
  蘇氏曰加中也史記曰以弱弓微繳加諸鳬雁之上毛氏曰宜肴也朱氏曰宜和其所宜也内則曰牛宜稌羊宜黍豕宜稷犬宜梁雁宜
  麥魚宜苽 朱氏曰射者男子之事而中饋者婦人之職也婦人謂其夫既得其鳬雁以歸則我當與子和其滋味之所宜以之飲酒相樂期於偕老而其琴瑟之在御者亦莫不安靜而和好言其和樂而不淫也孔氏曰琴瑟之樂在於侍御
  知子之來之雜佩以贈之知子之順之雜佩以問之知子之好呼報反之雜佩以報之
  蘇氏曰苟子有所招來而與之友者吾將為子雜佩以贈之 毛氏曰雜佩者珩璜琚瑀衝牙之類朱氏曰珩佩之上横者也下垂三道貫以蠙珠璜如半璧繫於兩旁之下端琚如圭而兩端正方在珩璜之中瑀如大珠在中央之中别以珠貫下繫於璜而交貫於瑀復上繫於珩之兩端衝牙如牙兩端皆鋭横繫於瑀下與璜齊行則衝璜出聲也 吕氏曰雜佩非特玉也鑴燧箴筦帉帨凡可佩之物也 蠙卑民反䥴宣為反燧徐醉反筦㤀緩反帉敷文反恱所類反問遺尹季反孔氏曰曲禮云凡以苞苴簞笥問人者左傳衛侯使人以弓問子貢皆遺人物謂之問 鄭氏曰順謂與已和順 張氏曰言婦人之好徳甚於男子
  女曰雞鳴三章章六句
  有女同車尺奢反刺忽也鄭人刺忽之不昏于齊大子忽嘗有功於齊齊侯請妻七計反之齊女賢而不取促句反卒以無大國之助至於見逐故國人刺之鄭氏曰忽鄭莊公世子祭仲逐之而立突 孔氏曰左傳云公之未昏于齊也齊侯欲以文姜妻鄭太子忽及其敗戎師也齊侯又請妻之如左傳文齊侯前欲以文姜妻忽後復欲以他女妻忽此言齊女賢而不娶謂復請妻者
  廣漢張氏曰忽之不昏于齊未為失也而詩人追恨其失大國之助者葢見忽之弱為甚追念其資於大國或有以自立此國人之情也葢忽者先君之世子其立也正故其始也國人見其逐而憐其無助至於其再入也不能懲創而用賢於是至有目之為狡童者而猶憂之而不能餐不能息也又閔其無忠臣良士而至此極也夫忽葢不足道而人之情猶不欲遽絶之者以其立之正故耳
  有女同車顔如舜華如字將翺將翔佩玉瓊琚彼美孟姜洵恤旬反美且都
  毛氏曰親迎魚敬反同車也鄭氏曰女始乘車壻御輪三周御者代壻舜木槿音謹孔氏曰其華朝生暮落佩有瓊琚所以納間孔氏曰納衆玉與珩上下之間孟姜齊女 鄭氏曰洵信也 毛氏曰都閒也孔氏曰都者美好閒習之言司馬相如上林賦云妖冶閒都 王氏曰古之人於玉比徳焉於瓊琚言徳之容於將將言徳之音言所宜各以其類也
  有女同車顔如舜英將翺將翔佩玉將將七羊反彼美孟姜徳音不忘
  毛氏曰英猶華也 朱氏曰將將佩玉聲也 李氏曰言其徳音之不可忘也長樂劉氏曰謂齊侯請妻之音鄭人懐之不能忘也不借助於大國而自求多福忽非奮然誠有是志也葢其為人淺狹而多所拘攣暗滯而動皆疑畏浮易而不知審量孑孑然以文義自喜而國勢人情與其身之安危皆懵然莫之察也適足以取亾而已矣使忽誠有是志而深求其實則質之弱固可强而所以持國者固無待於外助也惟其為善有名而無情所以卒見嗤於祭仲而為詩人所閔此功利之說所以多勝而信道者所以益寡有女同車二章章六句
  山有扶蘇刺忽也所美非美然朱氏曰所美非美所謂賢者佞智者愚也山有扶蘇隰有荷華不見子都乃見狂且子餘反
  毛氏曰興也扶蘇扶胥小木也荷華扶渠也其華菡萏釋文曰未開曰菡萏已發曰芙蓉子都世之美好者也狂狂人也且辭也
  山宜有扶蘇者也隰宜有荷華者也朝宜有賢俊者也今觀昭公之朝者不見子都乃見狂且焉則昭公所美非美可知矣
  山有橋松隰有游龍不見子充乃見狡童
  蘇氏曰上竦無枝曰橋釋文曰橋本亦作喬 鄭氏曰游猶放縱也 毛氏曰龍紅草也孔氏曰龍草生於下隰而枝葉放縱陸璣云一名馬蓼葉大而赤白色生水澤中髙丈餘 張氏曰游龍是葒草也其枝榦樛屈著土處便生根如龍也董氏曰子充不見於書疑亦以美者也 孔氏曰狡童非有所指斥定名也下篇刺昭公之身此篇刺昭公之所美 范氏曰山不唯有小木而又有大材隰不唯有華而又有草然則一國之大賢材無不有人君所美宜得其美者也
  山有扶蘇二章章四句
  蘀他洛反兮刺忽也君弱臣强不倡昌亮反而和胡卧反也蘀兮蘀兮風其吹女叔兮伯兮倡予和女
  毛氏曰蘀槁苦老反鄭氏曰槁謂木葉也 孔氏曰七月云十月隕蘀傳云蘀落也則落葉謂之蘀 蘇氏曰木槁則其蘀懼風風至而隕矣陳氏曰風其吹女者吹蘀槁也 鄭氏曰叔伯羣臣相謂也羣臣自以强弱相服女倡矣則我將和之
  蘀兮蘀兮風其漂匹遙反女叔兮伯兮倡予要於遙反女毛氏曰漂猶吹也
  昭公微弱孤危其羣臣相謂國勢如槁葉之待衝風難將及矣叔乎伯乎葢各自謀爾倡我則我其和汝要汝矣要謂要結也葢君不能倡故其下自相倡和也
  蘀兮二章章四句
  狡童刺忽也不能與賢人圖事權臣擅善戰反命也鄭氏曰權臣祭仲也
  程氏曰春秋書忽止曰鄭忽葢不以忽為君故也不以為君故詩人目之為狡童問碩鼠如何曰魏之重斂至使人欲適彼樂國則人心之離亦可見矣人心合而從之則為君離則為獨夫
  彼狡童兮不與我言兮維子之故使我不能餐七丹反兮范氏曰昭公有狂狡之志而無成人之實孤危將亾君子憂之至於不能餐息愛君之至也夫不與我言不與我食則棄賢可知也然賢人豈以君之不知而浩然以忘之哉亦盡其忠愛以憂之而已
  彼狡童兮不與我食兮維子之故使我不能息兮朱氏曰不與我食猶不與我言也 毛氏曰憂不能息也
  賢者於忽懇懇如此而忽不之察焉上下可謂不交矣疎其可親親其可疎斯其所以亾也
  狡童二章章四句
  褰起連反裳思見正也狂童恣資利反下孟反國人思大國之正已也鄭氏曰狂童恣行謂突與忽争國更出更入而無大國正之
  子惠思我褰裳涉溱側巾反子不我思豈無他人狂童之狂也且子餘反
  毛氏曰惠愛也 說文溱作潧云潧水出鄭 歐陽氏曰彼大國有惠然思念我鄭國之亂欲求為我討正之者非道逺而難至但褰其裳涉溱水而來則至矣子不我思豈無他人者但言諸侯衆矣爾不我思則當有他國思我者爾 朱氏曰所以然者狂童之狂已甚而不可緩也且助語辭也
  子惠思我褰裳涉洧于軌反子不我思豈無他士狂童之狂也且
  前漢地理志曰潁川陽城山洧水所出東南至長平入潁 鄭氏曰他士猶他人也
  褰裳二章章五句
  丰芳凶反刺亂也昏姻之道缺陽倡而隂不和胡卧反男行而女不隨
  子之丰兮俟我乎巷兮悔予不送兮
  毛氏曰丰豐滿也巷門外也 鄭氏曰子謂親迎者有親迎我者面貌丰丰然豐滿出門而待我於巷中悔乎我不送是子而去也 孔氏曰男親迎而女不從後乃追悔此陳其辭也
  子之昌兮俟我乎堂兮悔予不將兮
  毛氏曰昌盛壯貌 孔氏曰王肅云升于堂以俟士昏禮主人揖賓入于廟賓升堂北面奠雁再拜稽首降出婦從是則士禮受女於廟堂庶人雖無廟亦當受女於寢堂 程氏曰將迎也言男俟我於堂非不有禮女不將迎也
  於既反錦褧苦逈反衣裳錦褧裳叔兮伯兮駕予與行鄭氏曰褧襌音丹也葢以襌縠戸木反為之中衣裳用錦而上加襌縠焉為其文之大著也庶人之妻嫁服也士妻䊷側□反衣纁許云反如鹽反叔兮伯兮駕予與行言此者以前之悔今則叔也伯也來迎己者從之志又易也朱氏曰婦人既悔其始之不送而失此人也則曰叔兮伯兮豈無有駕車而迎我以行者乎
  裳錦褧裳衣錦褧衣叔兮伯兮駕予與歸
  孔氏曰婦人之服不殊裳而經衣裳異文者以詩須韻句故别言之耳其實婦人之服衣裳連俱用錦皆有褧故互言之
  丰四章二章章三句二章章四句
  東門之墠音善刺亂也男女有不待禮而相奔者也東門之墠茹音如力於反在阪音反其室則邇其人甚逺毛氏曰東門城東門也墠除地町町吐鼎反者茹藘茅蒐所留反孔氏曰除地去草故云町町茅蒐一名茜可以染絳 爾雅曰陂彼宜反者曰阪孔氏曰陂陀不平而可種者名陂 朱氏曰門之旁有墠墠之外有阪阪之上有草誌其所欲奔之處也其室則邇其人甚逺者思之切欲奔而未得間之辭 釋文墠作壇曰依字當作墠
  東門之栗有踐家室豈不爾思子不我即
  毛氏曰栗行道上栗孔氏曰行謂道也左傳云趙武魏絳斬行栗杜預云行栗表道樹踐行列貌伐柯傳即就也 朱氏曰門之旁有栗栗之下有成行列之室家亦誌其處也豈不爾思子不我即俟其就已而俱往耳
  東門之墠二章章四句
  風雨思君子也亂世則思君子不改其度焉
  風雨凄凄七西反雞鳴喈喈音皆既見君子云胡不夷毛氏曰興也 陳氏曰凄凄寒凉之氣 毛氏曰風且雨凄凄然雞猶守時而鳴喈喈然 朱氏曰我得見此人則我心之所思豈不坦然而平哉
  風雨瀟瀟雞鳴膠膠音交既見君子云胡不瘳敕留反朱氏曰瀟瀟風雨聲 毛氏曰膠膠猶喈喈也瘳愈也言積思自此而愈也李氏曰言如病之愈也
  風雨如晦雞鳴不已既見君子云胡不喜
  毛氏曰晦昏也 鄭氏曰已止也 范氏曰如晦又甚於瀟瀟而雞鳴不已此所以為不改其度
  風雨三章章四句
  子衿音金刺學校廢也亂世則學校不修焉
  程氏曰治世則庠序之致行有灋以率之不率教者有至於移屏不齒又禮義㢘讓之風所漸陶父兄朋友之義所勸督故人莫不强於進學及夫亂世上不復主其敎則無以率之風俗雜亂浮偷父兄所敎者趨利朋友所習者從時故人莫不肆情廢惰為自棄之人雖有賢者欲强之於學亦豈能哉故悲傷之而已王氏曰世之亂生於上之人不學莫知反本以救之顧顛沛於末流以紓目前之患而以學為不切於世務此學校所以廢也 范氏曰無忠臣良士大亂五世學廢之由也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
  毛氏曰青衿青領也學子之所服鄭氏曰禮父母在衣純以青 純諸允反 鄭氏曰嗣續也 程氏曰世亂學校不脩學者棄業賢者念之而悲傷故曰悠悠我心縱我不可以反求於汝謂往敎强聒也子寧不思其所學而繼其音問遽爾棄絶於善道乎 董氏曰石經作子䘳說文曰交衽也爾雅曰衣眥謂之襟孫炎曰襟交領也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縱我不往子寧不來
  毛氏曰佩佩玉也士佩瓀如兖反亾巾反而青組綬孔氏曰玉藻士佩瓀玟而緼組綬此云青組綬者葢毛讀禮記作青字其本與鄭異也不來者言其不一來也
  他羔反兮達他末反兮在城闕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毛氏曰挑達往來相見貌程氏曰挑輕躍逺放恣 鄭氏曰人廢學業但好登城闕以侯望為樂孔氏曰釋宫云觀謂之闕孫炎曰宫門雙闕此言在城闕兮謂城之上别有高闕非宫闕也 程氏曰賢者念之一日不見如三月之久也葢士之於學不可一日忘廢一日忘之則其志荒矣放僻邪侈之心勝之矣 董氏曰崔靈恩集注達作□石經挑作㞵許慎說文兼用此二字
  子衿二章章四句
  揚之水閔無臣也君子閔忽之無忠臣良士終以死亾而作是詩也
  揚之水不流束楚終鮮息淺反兄弟維予與女無信人之言人實廷居望反
  揚之水解見王風 鄭氏曰作此詩者同姓臣也鮮寡也 孔氏曰兄弟爭國親戚相疑唯我與汝二人而已 毛氏曰廷誑也 范氏曰揚之水不流束楚弱也終鮮兄弟唯予與女無親也無信人之言人實廷女小人衆也
  揚之水不流束薪終鮮兄弟維予二人無信人之言人實不信
  朱氏曰兄弟既不相容所與親者二人而已然亦不能自保於讒間此忽之所以亾也
  無信人之言非敎之以不信人言也忽既微弱强公子復多其臣大抵懷二心而外市僅有一二人實心向之者乃暗於情偽不知所倚故提耳而告之也
  揚之水二章章六句
  出其東門閔亂也公子五爭兵革不息男女相棄民人思保其室家焉孔氏曰魯桓十一年祭仲立突而忽奔衛是一爭也十五年突使祭仲壻雍糾殺祭仲仲知之殺雍糾突出奔蔡忽復歸于鄭是二爭也十七年髙渠彌弑忽而立公子亹是三爭也十八年齊人殺子亹髙渠彌祭仲逆子儀於陳而立之是四爭也魯莊公十四年傳瑕殺子儀而納突是五爭也 朱氏曰五爭首尾二十年 曾氏曰氓以華落色衰而相棄背谷風以淫於新昏而棄舊室出其東門則不然夫婦之情未甞衰薄特以兵革不息室家不保視其去而不能留此所以為閔亂
  出其東門有女如雲雖則如雲匪我思存縞古老反衣綦巨基反巾聊樂音洛我貟音云
  毛氏曰如雲衆多也縞衣白色孔氏曰縞細繒也綦巾蒼艾色 孔氏曰云貟古今字助語辭也 范氏曰今女之委棄者雖多視之而不得救者非我思慮之所能及也縞衣綦巾聊樂我貟思保其室家以相樂也孔氏曰彼衆女之中有着縞素之衣綦色之巾者是我之妻今亦絶去且得少留以喜樂我云 釋文曰貟韓詩作魂
  出其闉音因音都有女如荼音徒雖則如荼匪我思且子徐反縞衣茹藘聊可與娛
  毛氏曰闉曲城也闍城臺也陳氏曰門之外有副城回曲以障門者謂之闉荼英荼也鄭氏曰荼茅秀物之輕者飛行無常 孔氏曰釋艸有荼苦菜又有荼委葉邶風誰謂荼苦即苦菜也周頌以薅荼蓼即委葉也鄭於地官掌荼注及既夕注與此箋皆云荼茅秀然則此言如荼乃是茅草秀出之穗非彼二種荼草也言荼英荼者英是白貌吳王夫差黄池之㑹言白常白旗素甲白羽之矰望之如荼韋昭云茅荼秀亦以白色為如荼茹藘茅蒐之染女服也鄭氏曰茅蒐染巾也 朱氏曰茅蒐可以染絳也
  出其東門二章章六句
  野有蔓音萬草思遇時也君之澤不下流民窮於兵革男女失時思不期而㑹焉
  君之澤不下流葢講師見零露之語從而附益之
  野有蔓草零露漙赴端反兮有美一人清揚婉於阮反兮邂戸懈反胡豆反相遇適我願兮
  毛氏曰興也野四郊之外蔓延漙漙然盛多也清揚眉目之間婉然美也邂逅不期而㑹 朱氏曰野有蔓草則零露漙矣有美一人則清揚婉矣邂逅相遇則得以適我願矣歐陽氏曰男女昏娶失時邂逅相遇於艸野之間
  野有蔓草零露瀼瀼如羊反有美一人婉如清揚邂逅相遇與子偕臧
  毛氏曰瀼瀼盛貌臧善也 朱氏曰與子偕臧猶言各得其所欲也
  野有蔓草二章章六句
  溱側巾反于軌反刺亂也兵革不息男女相棄淫風大行莫之能救焉王氏曰羞惡之心莫不有之而其為至於如此者豈其人性之固然哉兵革不息男女相棄而無所從歸也是以至於如此然則民之失性也為可哀君之失道也為可刺
  范氏曰樂之淫者曰鄭衛如有王者必放鄭聲然則亂闗雎者莫如鄭衛故鄭詩終於亂之極者焉前漢地理志云鄭地右雒左濟食溱洧焉上陿而險山居谷汲男女亟聚㑹故其俗淫
  溱與洧方渙渙兮士與女方秉蕳古顔反兮女曰觀乎士曰既且子餘反且往觀乎洧之外洵息旬反況于反且樂音洛維士與女伊其相謔贈之以勺時灼反
  毛氏曰溱洧鄭兩水名渙渙春水盛也鄭氏曰仲春之時冰已釋水則渙渙然 李氏曰說文云渙流散也葢春冰解釋而流散也韓詩注曰鄭國之俗三月上巳之辰往溱洧兩水之上招魂續魄秉蘭草以祓除不祥蕳蘭也陸璣疏曰其莖葉似藥草澤蘭廣而長節節中赤高四五尺漢諸池苑及許昌宫中皆種之可著粉中藏衣著書中辟白魚 鄭氏曰既已也洵信也 毛氏曰訏大也勺藥香草陸璣疏曰今藥草勺藥無香氣未審今何草 釋文曰勺藥韓詩云離草也言相離别贈此草也 董氏曰古今注謂勺藥可離唐本草可離江離然則勺藥江離也 陳氏曰勺藥者溱洧之地富有之詩人賦物有所因也男女相棄各無匹偶感春氣並出託采芬芳之草而為淫泆之行 鄭氏曰女曰觀乎欲與士觀於寛閒之處士曰已觀矣未從之也女情急故使男往觀於洧之外言其土地信寛大又樂也於是男則往也朱氏曰士與女既相與戲謔又以芍藥為贈所以結恩情之厚也 釋文曰洵訏韓詩作恂盱樂貌也蘭即今之蘭勺藥即今之勺藥陸璣必指為他物葢泥毛公香草之言必欲求香於柯葉置其花而不論爾
  溱與洧瀏音留其清矣士與女殷其盈矣女曰觀乎士曰既且且往觀乎洧之外洵訏且樂維士與女伊其將謔贈之以勺藥
  毛氏曰瀏深貌殷衆也 鄭氏曰將大也
  溱洧二章章十二句
  鄭國二十一篇五十三章二百八十三句









  吕氏家塾讀詩記卷八
<經部,詩類,呂氏家塾讀詩記>



  欽定四庫全書
  吕氏家塾讀詩記卷九
  宋 吕祖謙 撰
  
  鄭氏詩譜曰齊者古少皥之世爽鳩氏之墟周武王伐紂封太師吕望於齊是謂齊太公都營丘孔氏曰漢書地理志云齊郡臨淄縣師尚父所封也臣瓉案臨淄即營丘也今齊之城内有丘即營丘也淄水過其南及東以丘臨水謂之臨淄其封域東至于海西至于河南至于穆陵北至于無棣在禹貢青州岱山之隂濰音帷側其反之野後五世哀公政衰荒淫怠慢紀侯譖之於周懿王使烹焉齊之變風始作 蘇氏曰太公姜姓本四岳之後既封於齊通工商之業便魚鹽之利民多歸之故齊為大國
  雞鳴思賢妃也哀公荒淫怠慢故陳賢妃貞女夙夜警戒相成之道焉孔氏曰哀公不仁癸公子當懿王時
  雞既鳴矣朝直遙反既盈矣匪雞則鳴蒼蠅之聲
  孔氏曰陳賢妃貞女以警戒其夫之辭曰雞既鳴矣朝上既已盈滿矣欲令君起也毛氏曰雞鳴而夫人作朝盈而君作 朱氏曰㑹朝之臣既已盈矣又言非雞實鳴乃是蒼蠅之聲夫人之在君所心常恐晚故以蠅聲為雞鳴范氏曰賢妃貞女心存乎敬故聞見其疑似者而作焉
  東方明矣朝既昌矣匪東方則明月出之光
  毛氏曰昌盛也見月出之光以為東方明又曰東方明則夫人纚笄而朝朝已昌盛則君聴朝 纚色蟹反
  蟲飛薨薨呼𢎞反甘與子同夣㑹且歸矣無庶予子憎爾雅曰薨薨衆也 鄭氏曰蟲飛薨薨東方且明之時我猶樂與子卧而同夣 蘇氏曰予豈不欲與子同夣歟然羣臣之㑹於朝者亦欲退朝而歸治其家事是以為之早作 曾氏曰無庶予子憎庶無憎予與子也 毛氏曰古之夫人配其君子亦不忘其敬毛氏曰蟲飛薨薨甘與子同夣情也㑹且歸矣無庶予子憎義也 范氏曰聖人順天地隂陽之理覩萬物之情明而動晦而休故以雞鳴為夙興之節至於蟲飛薨薨則不獨以怠於政事亦非尚寐之時也君子之修身不以有事而蚤無事則晏其興居皆順天地之理所以為常也
  雞鳴三章章四句
  還音旋刺荒也哀公好田獵從禽獸而無厭國人化之遂成風俗習於田獵謂之賢嫺於馳逐謂之好焉
  范氏曰表記曰上之所好惡不可不慎也是民之表也哀公禽荒而國人以習於田獵為賢嫺於馳逐為好安於所習而不自知其非道民之道可不慎哉
  子之還兮遭我乎峱乃刀反之間兮並驅從兩肩兮揖我謂我儇許全反
  毛氏曰還便捷之貌峱山名從逐也獸三嵗曰肩儇利也 鄭氏曰俱出田獵而相遭也謂我儇譽之也譽之者以報前言還也 王氏曰並驅則遭我又非一人而已前漢地理志引詩云子之營兮遭我乎嶩之間兮顔師古注云毛詩作還齊詩作營嶩山名也字或作峱亦作巙音皆乃高反釋文曰峱崔靈恩集注本作嶩 董氏曰攷於地記嶩峱巙皆山名在齊之郊故諸書或異 釋文曰儇韓詩作婘
  子之茂兮遭我乎峱之道兮並驅從兩牡兮揖我謂我好兮
  毛氏曰茂美也
  子之昌兮遭我乎峱之陽兮並驅從兩狼兮揖我謂我臧兮
  毛氏曰昌盛也臧善也 朱氏曰山南曰陽 爾雅曰狼牡貛乎丸反牝狼舎人曰狼牡名貛牝名狼 陸璣疏云其鳴能小能大善為小兒啼聲以誘人去數十步其猛健者雖善用兵者不能免也 董氏曰還茂昌崔靈恩集注以三者皆地名也
  當是時齊以游畋成俗詩人載其馳驅而相遇也意氣飛動鬱鬱見於眉睫之間染其神者深矣夫豈一朝一夕所能反哉周遷商民既厯三紀之後畢命猶不敢忘其憂良有以也
  還三章章四句
  著直據反刺時也時不親迎魚敬反
  俟我於著乎而充耳以素乎而尚之以瓊華乎而毛氏曰俟待也 鄭氏曰我嫁者自謂也 毛氏曰門屏之間曰著孔氏曰爾雅云門屏之間謂之宁著與宁音義同 鄭氏曰素為充耳所以縣音𤣥吐遍反者或名為紞孔氏曰紞即今之絛繩用雜綵線織之素色分明目所先見故先言之 紞都覽反 毛氏曰瓊華美石鄭氏曰尚猶飾也飾之以瓊華者謂縣紞之末所
  謂瑱也孔氏曰尚謂尊尚此物而加飾也 張氏曰充耳非一物先以纊塞後以玉加之張氏曰俟我言夫之俟我也著夫家之著也如是則不親迎也於庭於著於堂者必不是親迎只俟於堂於庭於著而已 孔氏曰於著於庭於堂止是有先後不宜分為異人
  前漢地理志載齊之風俗曰俟我於著乎而此亦其舒緩之體也雖非此篇意之所主然廣谷大川異制民生其間異俗剛柔輕重遲速異齊五味異和器械異制衣服異宜皆學者所當觀也詩可以觀其此類歟
  俟我於庭乎而充耳以青乎而尚之以瓊瑩音榮乎而鄭氏曰青紞之青 毛氏曰瓊瑩石似玉
  俟我於堂乎而充耳以黄乎而尚之以瓊英乎而鄭氏曰黄紞之黄瓊英猶瓊華也
  昏禮壻往婦家親迎既奠雁御輪壻乃先往俟于門外婦至壻揖婦以入及寢門揖入升自西階齊人既不親迎故但行婦至壻家之禮俟我於著乎而此昏禮所謂壻俟于門外婦至壻揖婦以入之時也俟我於庭乎而庭在大門之内寢門之外此昏禮所謂及寢門揖入之時也俟我於堂乎而升階而後至堂此昏禮所謂升自西階之時也壻道婦入故於著於庭於堂毎節皆俟之也
  著三章章三句
  東方之日刺衰也君臣失道男女淫奔不能以禮化也釋文曰本或作刺襄公非也南山已下始是刺襄公詩
  東方之日兮彼姝赤朱反者子在我室兮在我室兮履我即兮
  毛氏曰興也日出東方人君明盛無不照察也 朱氏曰履隨也 鄭氏曰即就也 朱氏曰言隨我而相就也 程氏曰日月明照則物無隱蔽姦匿莫容如朝廷明於上也今君不明故有淫奔之行詩人以東方之日刺其當明而昏也 歐陽氏曰在我室兮履我即兮相邀以奔之辭也
  東方之月兮彼姝者子在我闥他達反兮在我闥兮履我發兮
  毛氏曰月盛於東方君明於上若日也臣察於下若月也闥門内也釋文曰韓詩曰門屏之間曰闥 朱氏曰發行去也謂隨我而行去也
  東方之曰二章章五句
  東方未明刺無節也朝直遙反廷興居無節號令不時挈苦結反壺氏不能掌其職焉鄭氏曰挈壺氏掌漏刻者孔氏曰夏官挈壺氏下士六人壺盛水器也挈者縣擊之名置箭壺内以為節而浮之於水上令水漏而刻下 程氏曰言其不能正時矣非特刺是官也
  李氏曰觀人之政者見其一失則逆料其餘也號令不時此一語贅葢見詩中有自公令之之文而妄附益之爾
  東方未明顛倒都老反衣裳顛之倒之自公召之
  毛氏曰上曰衣下曰裳 鄭氏曰自從也挈壺氏失漏刻之節東方未明而以為明故羣臣促遽顛倒衣裳羣臣之朝别色始入羣臣顛倒衣裳而朝人又從君所來而召之漏刻失節君又早興
  東方未晞音希顛倒裳衣倒之顛之自公令力證反之毛氏曰晞明之始升 朱氏曰令號令也猶召之也
  折栁樊圃狂夫瞿瞿俱具反不能辰夜不夙則莫音暮毛氏曰栁柔脆之木樊藩也圃菜園也折栁以為藩園 朱氏曰瞿瞿驚顧之貌 毛氏曰古者有挈壺氏以水火分日夜以告時於朝 程氏曰折栁以樊圃狂夫見之且驚躩知其為限也栁柔脆易折之物折之以為藩籬非堅固也狂夫亦知其有限見之則躩然而驚晝夜之限非不明也乃不能知而不早則晏言無節之甚李氏曰言不能時節其夜之早晚不失之早則失之晚也
  東方未明三章章四句
  南山刺襄公也鳥獸之行淫乎其妹大夫遇是惡作詩而去之鄭氏曰襄公之妹魯桓公夫人文姜也 孔氏曰襄公諸兒釐公子桓十八年左傳云公與夫人姜氏如齊齊侯通焉公謫之以告夏四月丙子享公使公子彭生乗公公薨於車
  南山崔崔子雖反雄狐綏綏魯道有蕩齊子由歸既曰歸止曷又懷止
  毛氏曰南山齊南山也崔崔高大也國君尊嚴如南山蕩徒黨反平易也齊子文姜也王氏曰謂文姜曰齊子者以為此齊之子也而淫於齊 鄭氏曰婦人謂嫁曰歸雄狐行求匹耦於南山之上形貌綏綏然喻襄公居人君之尊而為淫泆之行其威儀可恥惡如狐 孔氏曰文姜由此道而歸魯既曰歸於魯矣襄公何為而復思之乎 吕氏曰上二章罪襄公所謂曷又懷止曷又從止者言其理如是而襄公違之以淫泆何也下二章罪魯桓公所謂曷又鞠止曷又極止者言其理如是桓公縱之窮極其惡何也
  葛屨五兩音亮冠緌如誰反雙止魯道有蕩齊子庸止既曰庸止曷又從止
  毛氏曰葛屨服之賤者冠緌服之尊者庸用也朱氏曰用此道而嫁于魯也 朱氏曰從相從也 吕氏曰貴賤各有耦也屨與屨為耦雖五兩之多各相耦冠緌之雙自為耦也襄公文姜非其耦猶冠屨之不可雙也
  蓻麻如之何衡音横足容反其畝取七喻反妻如之何必告父母既曰告止曷又鞠居六反
  毛氏曰蓻樹也衡獵之從獵之種之然後得麻孔氏曰獵是行步踐履之名衡古橫字謂既耕而東西踐躡槩摩之也古者推耒耜而耕不宜縱横耕田故知是摩獵之也 朱氏曰欲樹麻者先必縱橫耕治其田畝然後可以得麻人之欲娶妻者必先告之於父母然後可以得妻也今魯桓公之妻文姜也既告而成禮矣鄭氏曰娶妻之禮議於生者卜於死者曷為不能禁制 釋文曰衡亦作横韓詩云東西耕曰横從韓詩作由云南北耕曰由
  鞠養也納之不正則容有不敢制者今魯侯既以正禮納文姜當蚤裁制之曷為又養其姦而至於極也故後章曰曷又極止
  析薪如之何匪斧不克取妻如之何匪媒不得既曰得止曷又極止
  毛氏曰克能也 朱氏曰極窮也 李氏曰析薪者必用斧亦猶取妻者必用媒既以媒而得之矣曷為使極其姦
  南山四章章六句
  甫田大夫刺襄公也無禮義而求大功不修徳而求諸侯志大心勞所以求者非其道也
  無田音佃甫田維莠羊九反驕驕無思逺人勞心忉忉音刀毛氏曰甫大也忉忉憂勞也 楊子曰田甫田者莠驕驕思逺人者心忉忉蘇氏曰無田甫田田甫田而力不給則莠盛矣無思逺人思逺人而徳不及則心勞矣田必自其小者始小者之有餘而甫田可啟矣思逺人則必自其近者始近者之既服而逺人自至矣
  無田甫田維莠桀桀居竭反無思逺人勞心怛怛旦末反毛氏曰桀桀猶驕驕怛怛猶忉忉
  驕驕桀桀皆稂莠侵陵嘉榖之狀
  於阮反兮孌力轉反兮總角丱古患反兮未幾居豈反見兮突吐訥反而弁兮
  毛氏曰婉孌少好貌總角聚兩髦也丱㓜稚也 釋文曰方言曰凡卒相見謂之突 毛氏曰弁冠也孔氏曰周禮掌冠冕者謂之弁師則弁者冠之大號 孔氏曰言有童子婉孌總聚其髪以為兩角丱然㓜稚如此與别未經幾時而更見之突然已加冠弁為成人 蘇氏曰總角之童而至於突然弁也豈其求之哉其道則所有必至也君子之得諸侯亦未嘗求之矣苟修其身而治其政令諸侯不來而將安往
  苟由其道而循其叙則小者俄而大微者俄而著厥徳脩㒺覺非計功求獲者所能與也
  甫田三章章四句
  盧令音零刺荒也襄公好呼報反田獵畢弋而不脩民事百姓苦之故陳古以風福鳯反孔氏曰畢弋掩兔網小而柄長謂之畢盧令令其人美且仁
  毛氏曰盧田犬孔氏曰犬有田犬守犬戰國䇿云韓國盧天下之駿犬東郭逡海内之狡兔是盧為田犬也 逡七句反令令纓環聲孔氏曰環在犬之頷下如人之冠纓然言人君能有美徳盡其仁愛百姓欣而奉之愛而樂之順時遊田與百姓共其樂同其獲故百姓聞而說之其聲令令然孔氏曰孟子曰今王田獵於此百姓聞王車馬之音見羽旄之美舉欣欣然有喜色而相告與民同樂也此百姓恱之也 董氏曰韓詩作盧泠泠說文引詩作獜
  盧重直龍反環其人美且鬈音權
  毛氏曰重環子母環也孔氏云謂大環貫一小環也鬈好貌
  盧重鋂音梅其人美且偲七才反
  毛氏曰鋂一環貫二也孔氏云謂一大環貫二小環也偲才也說文云偲强也
  盧令三章章二句
  敝笱古口反刺文姜也齊人惡烏路反魯桓公微弱不能防閑文姜使至淫亂為二國患焉釋文曰桓公軌亦名允隱公弟 朱氏曰防所以止水閑所以扞物故防閑有禁制之意 孔氏曰閑梐枑也
  敝笱在梁其魚魴音房古顔反齊子歸止其從才用反如雲毛氏曰興也 笱梁解見谷風 陸氏草木疏云魴今伊洛濟潁魴魚也廣而薄肥恬而少力細魚之美者 勃海胡氏曰毛云鰥大魚孔頴達引孔叢子鰥魚其大盈車鄭云鰥魚子以魴鱮為比則鰥非犬盈車者亦非魚子葢魴鰥鱮及唯唯者皆魚之可制者也為其笱之敝敗而不能制者也文姜本可以防閑而制之由魯桓微弱不能防閑文姜致文姜驕伉而難制也 張氏曰反歸於齊也 毛氏曰如雲言盛也 楊氏曰其從如雲其從如雨言從之者衆也許穆夫人思歸唁其兄許人尤之終以義不得而止若魯桓公剛而有制使魯人無肯從者如許人焉則文姜雖欲適齊尚可得乎
  敝笱在梁其魚魴鱮才吕反齊子歸止其從如雨
  毛氏曰如雨言多也 陸氏草木疏云鱮似魴厚如頭尤大魚之不美者故里語曰網魚似鱮不如㗖茹其頭尤大而肥者徐州人謂之鰱或謂之鱅常容反
  敝笱在梁其魚唯唯惟癸反齊子歸止其從如水
  孔氏曰唯唯魚行相隨之貌 毛氏曰水喻衆也朱氏曰言其從之者多如水之流也 釋文曰唯唯韓詩作遺遺
  敝笱三章章四句
  載驅齊人刺襄公也無禮義故盛其車服疾驅於通道大都與文姜淫播其惡於萬民焉朱氏曰按春秋魯莊公之二年冬十有二月夫人姜氏享齊侯于祝丘五年夫人姜氏如齊師七年春夫人姜氏㑹齊侯于防冬夫人姜氏㑹齊侯于穀載驅薄薄普各反簟茀音弗朱鞹苦郭反魯道有蕩齊子發夕毛氏曰薄薄疾驅聲也簟方文席也車之蔽曰茀諸侯之路車有朱革之質而羽飾孔氏曰謂以簟蔽車之後戸也鞹革也獸皮治去毛曰革謂路車以皮革為本質其上文以翟羽為之飾 朱氏曰夕猶宿也發夕言離於所宿之舎 蘇氏曰襄公疾驅其車以㑹文姜文姜夕發於魯而往㑹之 釋文茀作笰
  四驪力馳反濟濟子禮反垂轡濔濔乃禮反魯道有蕩齊子豈開改反
  毛氏曰四驪言物色盛也孔氏曰襄公乘其一駟之馬皆是鐡驪之色濟濟美貌垂轡轡之垂者濔濔衆也齊子豈弟言文姜於是樂易然 歐陽氏曰文姜安然樂易無慙恥之色也 釋文濔濔作爾爾曰本亦作濔
  齊子豈弟葢於此而樂易也美惡不嫌同辭
  音問水湯湯失章反行人彭彭必亾反魯道有蕩齊子翺翔董氏曰汶水有二出泰山萊蕪者西南入沛今湏城之汶是也其一出朱虗縣泰山北過淳于縣今濰之東南有大汶小汶即此是也 毛氏曰湯湯大貌彭彭多貌翺翔猶彷徉也 鄭氏曰汶水之上葢有都焉襄公與文姜時所㑹孔氏曰齊在魯北水北曰陽僖公賜季友汶陽之田汶水之北尚是魯地襄公入魯境也 李氏曰言行人之多以見其無恥也
  汶水滔滔吐刀反行人儦儦表驕反魯道有蕩齊子遊敖毛氏曰滔滔流貌儦儦衆貌 朱氏曰遊敖猶翺翔也
  載驅四章章四句
  猗於宜反嗟刺魯莊公也釋文曰莊公同桓公子
  齊人傷魯莊公有威儀技藝然而不能以禮防閑其母失子之道人以為齊侯之子焉
  李氏曰大宰問於子貢曰夫子聖者歟何其多能也子聞之曰吾少也賤故多能鄙事君子多乎哉不多也後世乃專心於此而忘其本故莊公有威儀技藝而不免猗嗟之刺昭公習威儀以亟而不能止乾侯之禍漢成帝善修容儀升車正立不内顧不能制趙氏之横雖多才多藝而不能務本何所補哉
  猗嗟昌兮頎音祈而長兮抑若揚兮美目揚兮巧趨蹌兮射則臧兮
  毛氏曰猗嗟嘆辭昌盛也頎長貌 李氏曰抑而若揚美之盛也揚目之動也 王氏曰趨蹌之巧也鄭氏曰臧善也 朱氏曰極稱其威儀技藝之美所以刺其不能以禮防其母也若曰惜乎其特少此耳
  猗嗟名兮美目清兮儀既成兮終日射食亦反侯不出正音征兮展我甥兮
  朱氏曰名猶稱也言其威儀技藝之可名也清目清明也毛氏曰目上為名目下為清 王氏曰儀既成兮言其威儀之備也 朱氏曰侯張布而射之也 毛氏曰二尺曰正孔氏曰正者侯中所射之處周禮大射則張皮侯而設鵠賓射則張布侯而畫正正以綵畫為之侯身長一丈八尺者正方六尺侯身長一丈四尺者正方四尺六寸侯身長一丈者正方三尺三寸其外之廣雖不同其内皆方二尺王射五正畫中朱次白次蒼次黄𤣥居外諸侯射二正損𤣥黄孤卿大夫士同射二正去白蒼而畫以朱緑正之言正也射者内志正則能中亦鳥名齊魯之間名有題為捷黠射之難中以中為俊 鄭氏曰展誠也姊妹之子曰甥 朱氏曰言稱其為齊之甥也而又以見其非齊侯之子此詩人之微辭也
  猗嗟孌兮清揚婉兮舞則選雪戀反兮射則貫兮四矢反兮以禦亂兮
  王氏曰孌壯好貌婉好眉目也朱氏曰目清而眉揚故謂目為清眉為揚選齊孔氏曰善舞齊於樂節也貫中王氏曰貫而中革四矢乘矢 鄭氏曰反復也禮射三而止毎射四矢皆得其故處此之謂復 范氏曰射足以禦亂而禮不足防淫故卒章深非之 釋文反韓詩作變
  四矢反兮以禦亂兮葢稱莊公弓矢之精可以禦亂觀其以金僕姑射南宫長萬則可見矣說者或謂詩人諷莊公當用以禦亂非也是詩譏刺之意皆在章外一章嘆其威儀技藝之美也二章復嘆其威儀技藝宜為我甥也三章復嘆其威儀技藝可以禦亂也嗟嘆再三而莊公所大闕者不言可見矣
  猗嗟三章章六句
  齊國十一篇三十四章百四十三句














  吕氏家塾讀詩記卷九



  欽定四庫全書
  呂氏家塾讀詩記卷十
  宋 呂祖謙 撰
  
  鄭氏詩譜曰魏者虞舜夏禹所都之地在禹貢冀州雷首之北析城之西周以封同姓焉孔氏曰左傳曰虞虢焦滑霍揚韓魏皆姬姓是與周同姓也其封域南枕河曲北涉汾水昔舜耕於厯山陶於河濵禹菲飲食而致孝乎鬼神惡衣服而致美乎黻冕卑宮室而盡力乎溝洫此一帝一王儉約之化於時猶存今魏君嗇且褊急不務廣修德於民教以義方其與秦晉鄰國日見侵削國人憂之孔氏曰桓四年左傳曰秦師圍魏是秦數伐之當周平桓之世魏之變風始作至春秋魯閔公元年晉獻公竟滅之前漢地理志云魏在晉之南河曲其詩曰彼汾一曲寘之河之側 水經注故魏國城南西並去大河可二十餘里北去首山十餘里處河山之間土地迫隘故魏風著十畝之詩也
  葛屨俱具反刺褊必淺反也魏地陿音洽於解反其民機巧趨利其君儉嗇音色褊急而無德以將之范氏曰魏俗所以機巧趨利如此者君心之所為也故是詩唯刺其褊
  廣漢張氏曰夫子謂與其奢也寧儉則儉雖失中本非惡徳然而儉之過則至於吝嗇迫隘計較分毫之間而謀利之心始急矣葛屨汾沮洳園有桃三詩皆言其急迫瑣碎之意
  糾糾吉黝反葛屨可以履霜摻摻所銜反女手可以縫裳要於遥反之襋紀力反之好人服之
  孔氏曰糾糾稀疎之貌朱氏曰糾糾繚戾寒涼之意 毛氏曰夏葛屨冬皮屨摻摻猶纎纎也 朱氏曰女婦未見賢遍反之稱也 鄭氏曰裳男子之下服孔氏曰以婦人之服不殊裳故知男子之下服也曲禮曰諸母不潄裳唯舉裳不潄則衣可潄明裳為賤繚音了潄悉候反 毛氏曰要䙅也襋領也孔氏曰要是裳䙅襋為衣領說文亦云襋衣領也 范氏曰好人女而未婦為容好者也毛氏曰好人好女手之人 孔氏曰服之整治之也 鄭氏曰魏俗至冬猶謂葛屨可以履霜 孔氏曰新來嫁猶謂之可以縫衣裳 毛氏曰婦人三月廟見然後執婦功 范氏曰非特使之縫裳而又服要襋之功其儉嗇且急亦已甚矣蘓氏曰君子之為國致隆而極廣焉故其降也猶可以不陷今葛屨而以履霜及其暑也將安用矣婦之未廟見也而使之縫裳及其成為婦也將安使之矣說文摻作㩥山廉反云好手貌董氏曰石經作㩥
  好人提提徒兮反於阮反然左辟音避佩其象揥勅帝反維是褊心是以為刺
  毛氏曰提提安諦音帝范氏曰安徐也宛辟貌朱氏曰宛然讓之貌也婦至門夫揖而入不敢當尊宛然而左辟蘓氏曰讓而辟者必左孔氏曰不敢當主故就客位 朱氏曰揥所以摘髮用象為之貴者之飾也 蘓氏曰女子始嫁而治其威儀其修如此而可以賤事使之與然褊者以為為是無益故為其益者而至於縫裳也唯君子則不然懼其不容降矣鄭氏曰婦新至慎於威儀如是使之非禮
  葛屨二章一章六句一章五句
  汾扶云反子預反如預反刺儉也其君儉以能勤刺不得禮也孔氏曰王肅孫毓皆以為大夫采莱崔靈恩集注敘云君子儉以能勤案今定本及諸本敘直云其君義亦得通
  彼汾沮洳言采其莫音慕彼其之子美無度美無度殊異乎公路
  毛氏曰汾水也說文曰汾出大原晉陽山西南入河蘓氏曰汾水出於晉其流及魏沮洳其漸接廉反洳者朱氏曰汾水名沮洳水浸處下濕之地也莫菜也孔氏曰莫菜者葉似栁葉厚而長有毛刺今人繅以取繭緒五方通之謂酸迷 鄭氏曰無度言不可以尺寸孔氏曰不可以尺寸量也是子之徳美信無度矣雖然其采莫之事則非公路之禮也公路主君之軞車庶子為之晉趙盾為軞車之族是也 朱氏曰儉嗇不似貴人也 董氏曰韓詩三章皆作彼己之子其義則同
  彼汾一方言采其桑彼其之子美如英美如英殊異乎公行户郎反
  朱氏曰一方彼一方也史記扁鵲視見坦一方人范氏曰英者艸木之華也 鄭氏曰公行者主君公車之行列孔氏曰公路公行一官也晉成公官卿之適以為公族其庶子為公行趙盾謂軞車之族杜預云公行之官是也官音患軞音毛
  彼汾一曲言采其藚音續彼其之子美如玉美如玉殊異乎公族
  朱氏曰一曲謂水曲流處 毛氏曰藚水蕮音昔孔氏曰水蕮如續斷寸寸有節拔之可復陸璣云今澤蕮也葉如車前 鄭氏曰公族主君同姓昭穆也孔氏曰左傳曰晉荀㑹欒黶韓無忌為公族大夫使訓卿之子弟是公族主君之同姓黶音黯
  汾沮洳三章章六句
  園有桃刺時也大夫憂其君國小而迫而儉以嗇不能用其民而無徳教日以侵削故作是詩也范氏曰魏君儉而不取嗇而不施君不能發政施仁而民亦無以趨事勸功上下相離君民相棄君獨行之於上而臣民不以為非此詩所以刺時也
  園有桃其實之殽心之憂矣我歌且謡音遥不知我者謂我士也驕彼人是哉子曰何其音基心之憂矣其誰知之其誰知之蓋亦勿思
  毛氏曰興也園有桃其實之食國有民得其力 程氏曰觀此詩可見其憂深思逺矣所刺者不能用其民耳不能用其民則不能治豈復有徳教其致侵削可知也國無政事則亡故詩人憂思之深也桃果之賤者園有桃亦用其實以為殽興國有民雖寡能用則治今不能用其民故心憂之至歌且謡誦詠之為謡毛氏曰曲合樂曰歌徒歌曰謡 孔氏曰釋樂云徒歌謂之謡謡既徒歌則歌不徒矣故曰曲合樂曰歌樂則琴瑟行葦傳曰歌者合於琴瑟也歌謡對文如此散則歌未必合樂也重言人不知者不思耳其情至深切也 王氏曰儉而非之則疑於驕 鄭氏曰彼不知我心之所憂者反以我為驕慢而曰彼君之所為已是矣而子之言獨何為哉蓋舉國之人莫覺其非而反以憂之者為驕也故曰心之憂矣其誰知之重言其誰知之而曰蓋亦勿思蓋曰此之可憂較然易知彼之非我特未之思耳誠思之則將不暇非我而自憂矣
  園有棘其實之食心之憂矣聊以行國不知我者謂我士也罔極彼人是哉子曰何其心之憂矣其誰知之其誰知之蓋亦勿思
  毛氏曰棘棗也 鄭氏曰聊且略之辭也聊出行於國中以寫憂程氏曰行國猶駕言出遊以寫我憂 范氏曰謂我士也罔極言責君無已也
  園有桃二章章十二句
  陟岵孝子行役思念父母也國迫而數音朔侵削役乎大國父母兄弟離散而作是詩也鄭氏曰役乎大國者為大國所徵發陟彼岵音户兮瞻望父兮父曰嗟予子行役夙夜無已上慎旃哉猶來無止
  毛氏曰山無艸木曰岵孔氏曰釋山云多艸木岵無艸木屺與傳正反 說文曰屺山有艸木也岵山無艸木也 陳氏曰岵也屺也岡也皆山之髙處而可以瞻望者詩人各取其一以恊韻耳 鄭氏曰無已無懈倦 蘓氏曰上猶尚也毛氏曰旃之也 蘓氏曰孝子登髙以望其父而不見則思其將行之戒以自慰廣漢張氏曰直述所以念父之意未若思父所以念我之心之為深切也 孔氏曰我欲行之時父致戒我曰嗟我子從軍行役之時當早起夜寐無得已止 朱氏曰尚庶幾慎之哉猶可以來歸無止於彼而不來也蓋生則必歸死則止而不來矣
  陟彼屺音起兮瞻望母兮母曰嗟予季行役夙夜無寐上慎旃哉猶來無棄
  毛氏曰山有艸木曰屺季少子王氏曰尤憐愛少子者婦人之情也無寐無耆常志反寐也母尚恩故曰無棄言無棄母而不歸也
  陟彼岡兮瞻望兄兮兄曰嗟予弟行役夙夜必偕上慎旃哉猶來無死
  岡解見卷耳 蘓氏曰必偕必與同役者偕無獨行也
  陟岵三章章六句
  十畝之間刺時也言其國削小民無所居焉孔氏曰謂土田陿隘非謂無居宅也
  王氏曰先王建萬國親諸侯使小事大大比小有相侵者方伯連帥治而正之是以諸侯不失其分地而庶民保其常生周道衰彊陵弱衆蹙寡天子方伯連率無以制之有國者亦多不知所以守其封疆此詩所為作也
  十畝之間兮桑者閑閑兮行與子還兮
  張氏曰十畝之間場圃之地又曰周制國郛之外有聽為場圃之地者疑家授十畝以毓艸木 孔氏曰孟子曰五畝之宅樹之以桑則野田不樹桑漢書食貨云云田中不得有樹用妨五穀 毛氏曰閑閑然男女無别往來之貌或行來者或來還者孔氏曰還兮相呼而共歸下云逝兮相呼而共往傳總解之 孔氏曰魏雖地狹民稠未必即然舉十畝地以喻其陿隘耳 釋文閑閑作閒閒曰本亦作閑
  十畝之外兮桑者泄泄以世反兮行與子逝兮
  毛氏曰泄泄多人之貌
  横渠指桑地為場圃合於古制但又謂魏地侵削於無井受之田徒有近郭園㕓而已則似不然果如是民將何所食乎政使周制果家賦園㕓十畝魏既削小豈容尚守古灋容或數家井之也況詩所謂十畝者特甚言之爾未可以為定數也十畝之間二章章三句
  伐檀待丹反刺貪也在位貪鄙無功而受祿君子不得進仕爾
  坎坎若感反伐檀兮寘之河之干兮河水清且漣力纒反於宜反不稼不穡胡取禾三百㕓直連反兮不狩不獵胡瞻爾庭有縣音𤣥音暄兮彼君子兮不素餐七丹反
  毛氏曰坎坎伐檀聲 朱氏曰檀木可以為車者君子伐之以自給也 毛氏曰寘置也干厓也 董氏曰河濁而在岸之干之側之漘者清也 毛氏曰風行水成文曰漣孔氏曰釋文云河水清且瀾猗大波為瀾小波為淪直波為徑連瀾雖異而義同 朱氏曰猗與兮同語辭也按書斷斷猗無他技大學作兮 毛氏曰種之曰稼斂之曰穡一夫之居曰㕓孔氏曰㕓謂一夫之田百畝也 鄭氏曰是謂在位貪鄙無功而受禄冬獵曰狩宵田曰獵胡何也貉子曰貆孔氏曰視汝之庭則所懸者是貆獸也彼君子者伐檀之人 毛氏曰素空也
  坎坎伐檀兮寘之河之干兮河水清且漣猗悠然於河之干遺佚而不怨阨窮而不閔者也國人見君子在下者如此小人在位者如彼乃責之曰汝未嘗稼穡禾何為而積汝未嘗狩獵貆何為而來汝獨不見夫彼河干之君子義不素餐親伐檀以自食者乎此特旁觀者之辭若所謂伐檀之君子方且陶陶不改其樂豈較短量長者哉
  坎坎伐輻音福兮寘之河之側兮河水清且直猗不稼不穡胡取禾三百億兮不狩不獵胡瞻爾庭有縣特兮彼君子兮不素食兮
  毛氏曰輻檀輻也孔氏曰伐檀為車之輻側猶厓也 蘓氏曰水平則流直 鄭氏曰十萬曰億三百禾秉之數孔氏曰田方百里於今數為九百萬畝而王制云方百里為田九十億畝是億為十萬也三百億與三百㕓三百囷相類若為釡斛之數則大多不類故為禾秉之數謂刈禾之把數 毛氏曰獸三歳曰特
  坎坎伐輪兮寘之河之漘順倫反兮河水清且淪音倫猗不稼不穡胡取禾三百囷丘倫反兮不狩不獵胡瞻爾庭有縣鶉音純兮彼君子兮不素飱兮
  毛氏曰檀可以為輪漘厓也淪小風水成文轉如輪也釋文曰韓詩曰順流而風曰淪淪文貌圓者為囷孔氏曰方者為倉鶉鳥也爾雅郭璞注曰鶉鸙之屬也 䳺烏含反孰食曰飱說文曰飱水澆飯也
  伐檀三章章九句
  碩鼠刺重斂呂驗反也國人刺其君重斂蠶食於民不修其政貪而畏人若大鼠也孔氏曰蠶食者蠶之食桑漸漸以食使桑盡也猶君重歛漸漸以稅使民困也
  碩鼠碩鼠無食我黍三歳貫古亂反女莫我肯顧逝將去女適彼樂音洛土樂土樂土爰得我所
  鄭氏曰碩大也大鼠孔氏曰陸璣云今河東有大鼠能人立交前兩足於頤上跳舞善鳴食人禾苗人逐則走入樹空中魏國今河東郡河北縣是也言其方物宜有此鼠 毛氏曰貫事也 鄭氏曰逝往也 朱氏曰爰語辭也鄭氏曰我事女三歳矣曽無恩徳來顧眷我往矣將去女與之訣别之辭 朱氏曰今將去女以適彼樂土而得我之所也
  三歳貫女蓋言魏君掊克民當去之久矣姑事之至於三歳而莫我肯顧也猶書所謂天惟五年須暇之之意也
  碩鼠碩鼠無食我麥三歳貫女莫我肯徳逝將去女適彼樂國樂國樂國爰得我直
  范氏曰莫我肯徳者不以我為徳也民出力以事上不以為徳而反蠶食之此所以去也爰得我直者欲適彼有道之國而赴遡之得其直亦樂矣
  碩鼠碩鼠無食我苗三歳貫女莫我肯勞逝將去女適彼樂郊樂郊樂郊誰之永號户毛反
  毛氏曰苗嘉穀也 范氏曰莫我肯勞者不以我為勞也 鄭氏曰郭外曰郊之往也 毛氏曰號呼也廣漢張氏曰碩鼠之詩聖人所為取者以君失道
  如此國人疾之甚而欲去之猶有所未忍絶也故著其情於詩乃其所未忍絶者也末章誰之永號謂我將去爾而適樂郊當誰復永號於爾之土者乎此則无可見其情也 釋文永作咏曰本亦作永鄭氏曰永歌也
  碩鼠三章章八句
  魏國七篇十八章百二十八句








  呂氏家塾讀詩記卷十



  欽定四庫全書
  呂氏家塾讀詩記卷十一
  宋 呂祖謙 撰
  
  鄭氏詩譜曰唐者帝堯舊都之地今曰太原晉陽是堯始居此後乃遷河東平陽成王封母弟叔虞於堯之故墟曰唐侯南有晉水至子燮改為晉侯其封域在禹貢冀州大行恒山之西太原太岳之野至曾孫成侯南徙居曲沃近平陽焉昔堯之末洪水九年下民其咨萬國不粒於時殺禮以救艱厄其流乃被於今當周公召公共和之時成侯曾孫僖侯甚嗇愛物儉不中禮國人閔之唐之變風始作其孫穆侯又徙於絳云孔氏曰昭公之時分曲沃以封桓叔則昭公以前已徙絳矣穆侯以後晉桓都絳昭侯以下又徙於冀在平陽絳邑縣東及武公又都絳邑 前漢地理志云河東本唐堯所居詩風唐國也其民有先王遺教君子深思小人儉嗇故唐詩蟋蟀山有樞葛生之篇曰今我不樂日月其邁宛其死矣他人是愉百歳之後歸于其居皆思奢儉之中念死生之慮
  音悉所律反刺晉僖公也孔氏曰僖侯司徒靖侯子當共和時儉不中丁仲反禮故作是詩以閔之欲其及時以禮自虞樂音洛也此晉也而謂之唐本其風俗憂深思息嗣反逺儉而用禮乃有堯之遺風焉張氏曰晉以土地薄民貧故其俗本來儉儉而用禮乃有堯之遺風指詩人而言也唯晉詩此意為多可以意求 范氏曰人之憂樂如晝之有夜隂之有陽君子以禮節之不過乎中而已所以順天地而理情性也僖公有國而不能自樂慘戚以窮年此猶有夜而無晝有隂而無陽也故君子閔之楊氏曰晉之為晉久矣風俗之成非一日之積蟋蟀之詩蓋風之變也國人閔其君欲其及時以禮自虞樂也而卒告之以好樂無荒可謂有禮矣昭公政荒民散四鄰謀取其國家而不知則作詩以刺之可謂憂思深逺矣當是時風雖變堯之遺風未亡也及沃盛强國人將叛而歸焉則不復有禮矣蓋風俗之成壞皆非一日之積所謂繫一人之本者其有見於斯歟
  蟋蟀在堂歳聿允橘反其莫音暮今我不樂音洛日月其除直慮反無已太康職思其居音據呼報反樂無荒良士瞿瞿俱具反
  毛氏曰蟋蟀蛬俱勇反孔氏曰郭璞云今趨織也陸璣曰似蝗而小黒如漆有角翅九月在堂聿遂也孔氏曰當九月則歳未暮過此月則歳將莫是歳實未暮而云聿暮故知聿為遂遂者從始嚮末之言也除去已甚也 朱氏曰太康過於樂也 毛氏曰職主也 廣漢張氏曰居謂其位也鄭氏曰當主思於所居之事謂國中政令 鄭氏曰荒廢亂也良善也當如善士瞿瞿然 陳氏曰瞿瞿鳥前而啄却而顧之貌也 廣漢張氏曰僖公徒從事於儉嗇而不知為國專務於小而不慮於大是以詩人閔之人之情惟其急迫狹隘拘於一曲則其思慮不能以及逺故詩人先欲開廓其心胷謂歳且晚矣不可以不念所以自樂者然樂不可過甚也於是而思吾之所當思者夫有以自樂則庶幾舒泰和豫而無拘迫之患樂而無荒則斯能周旋四顧而所憂者必得則夫政之所當務與夫患之所當防者斯可以次而理矣
  蟋蟀在堂歳聿其逝今我不樂日月其邁無已太康職思其外好樂無荒良士蹶蹶俱衛反
  朱氏曰逝邁皆去也 歐陽氏曰職思其外者謂國君行樂有時使不廢其職事而更思其外耳謂廣周慮也陳氏曰事變有出於非常思慮之所不及者皆當有備 毛氏曰蹶蹶動而敏於事
  蟋蟀在堂役車其休今我不樂日月其慆吐刀反無已太康職思其憂好樂無荒良士休休
  鄭氏曰庶人乗役車孔氏曰春官巾車云役車方箱可載任器以供役收納禾稼亦用此車役車休農功畢無事也 毛氏曰慆過也 朱氏曰休休安閒之貌樂而有節不至於淫所以安也是詩欲僖公之自虞樂而曰無已太康好樂無荒無乃太早計乎凡人之情解其拘者或失於縱廣其儉者或流於奢故疾未已而新疾復生者多矣信矣唐風之憂深思逺也
  蟋蟀三章章八句
  山有樞烏侯反刺晉昭公也孔氏曰昭伯文侯子不能修道以正其國有財不能用有鐘鼓不能以自樂有朝廷不能灑所懈反蘓報反政荒民散將以危亡四鄰謀取其國家而不知國人作詩以刺之也呂氏曰有鐘鼓不能以自樂非其節也有財不能用非其愛也有朝廷不能以灑掃非不好潔也大抵無政不能令其下瞢然無所知將為他人有也 廣漢張氏曰山有樞之詩蓋傷之深也謂他人謀子之國後嗣且不可保矣子有衣裳車馬何不曳婁不馳驅子有廷内何不灑掃子有鐘鼓何不鼓攷子有飲食何不鼓瑟以喜樂以引日一旦宛然而死則為他人之所有是傷之深也雖然昭公唯其頽墮不立百事廢弛以至此極使其於物能用之以其節而舉之以其時則又能自强於政凡所施為各有條理不至若是其危殆矣故不曰閔而曰刺焉
  山有樞隰有榆以朱反子有衣裳弗曳弗婁力俱反子有車馬弗馳弗驅宛於阮反其死矣他人是愉以朱反
  毛氏曰興也樞荎田節反孔氏曰郭璞云今之刺榆也 陸璣疏云其針刺如柘其葉如榆為茹美滑於白榆也榆之類有十種葉皆相似皮及理異耳 爾雅曰榆白枌爾雅疏曰榆之皮色白者名枌郭璞云枌榆先生葉却著莢皮色白 孔氏曰曳者衣裳在身行必曳之 毛氏曰婁亦曳也 孔氏曰走馬謂之馳䇿馬謂之驅 毛氏曰宛死貌朱氏曰坐見死貌愉樂也 朱氏曰山則有樞矣隰則有榆矣子有衣裳車馬而不服不乗若一旦宛然以死則它人取之以為己樂矣
  山有栲音考隰有杻女久反子有廷内弗灑弗掃子有鐘鼓弗鼓弗考宛其死矣他人是保
  毛氏曰栲山樗孔氏曰栲似樗色少白亦類漆樹俗語曰櫄樗栲漆相似如一杻檍也孔氏曰杻葉似杏而尖材可為弓弩幹 樗救書反檍於力反洒灑色蟹反孔氏曰洒謂以水濕地而掃之故轉為灑灑是散水之名考擊也 鄭氏曰保居有也孔氏曰居而有之
  山有漆音七隰有栗子有酒食何不日鼓瑟且以喜樂且以永日宛其死矣他人入室
  毛氏曰君子無故琴瑟不離力智反於側永引也 朱氏曰人多憂則覺日短飲食作樂可以引長此日也詩人豈真欲昭公馳驅飲樂者哉蓋曰是物也行且為他人所有曾不若及今為樂之為愈其激發感切之者深矣非勸其為樂也呂祿棄軍其姑呂嬃悉出珠玉寳器散堂下曰毋為他人守也乃此詩之意也末章尤可見
  山有樞三章章八句
  揚之水刺晉昭公也昭公分國以封沃烏毒反沃盛彊昭公微弱國人將叛而歸沃焉朱氏曰按左傳史記晉穆侯之太子曰仇其弟曰成師穆侯薨仇立是為文侯文侯薨昭侯立封成師于曲沃師服諫曰吾聞國家之立也本大而末小是以能固故天子建國諸侯立家今晉甸侯也而建國本既弱矣其能久乎成師卒諡曰桓叔
  揚之水白石鑿鑿子洛反素衣朱襮音愽從子于沃既見君子云何不樂音洛
  毛氏曰興也 揚之水解見王風 毛氏曰鑿鑿然鮮明貌陳氏曰鑿鑿然巉巖襮領也諸侯繡黼丹朱中衣孔氏曰釋器黼領謂之襮孫氏注云繡刺繡文以褗領郊特牲云繡黼丹朱巾衣大夫之僭禮也大夫服之則為僭知諸侯當服之也中衣者朝服祭服之裏衣也其制如深衣以素為衣丹朱為縁繡黼為領 鄭氏曰國人欲進此服去從桓叔 毛氏曰沃曲沃孔氏曰曲沃在河東聞喜縣 鄭氏曰君子謂桓叔 歐陽氏曰揚之水其力弱不能流移白石興昭公微弱不能制曲沃而桓叔之强於晉國如白石鑿鑿然見於水中爾其民從而樂之則詩文自見
  揚之水白石皓皓古老反素衣朱繡從子于鵠既見君子云何其憂
  毛氏曰皓皓潔白也繡黼也孔氏曰謂於繒之上繡刺以為黼非訓繡為黼也鵠曲沃邑云何其憂言無憂也 董氏曰崔靈恩集注本作素衣朱綃鄭氏曰繡當為綃 孔氏曰綃繒名 郊特牲疏曰魯詩云素衣朱綃
  揚之水白石粼粼我聞有命不敢以告人
  毛氏曰粼粼清澈也說文曰水生涯石間曰粼粼 蘓氏曰命桓叔之政命也聞而不敢以告人為之隠也桓叔將以傾晉而民為之隠欲其成矣李氏曰古者不軌之臣欲行其志必先施小惠以收衆情然後民翕然從之田氏之於齊亦猶桓叔之於晉田氏以家量貸民而以公量收之國人愛之如父母其後召公子陽生於魯而立之陽生夜至於齊國人知之而皆不言所謂我聞有命不敢以告人也
  揚之水三章二章章六句一章四句
  椒聊刺晉昭公也君子見沃之盛彊能修其政知其蕃音煩延善反盛大子孫將有晉國焉
  椒聊之實蕃衍盈升彼其之子碩大無朋椒聊且子餘反逺條且
  毛氏曰興也椒聊椒也陸璣疏云聊語助也 董氏曰崔靈恩集注謂古者為升上徑一寸下徑六分其深八分本艸同今以兩手為掬則掬大於升矣 鄭氏曰之子是子也謂桓叔也 毛氏曰朋比也釋文云謂無比例 陳氏曰是椒也其條逺矣言子孫大也范氏曰椒聊且者本其始也逺條且者言其枝别將逺而無窮也
  椒聊之實蕃衍盈匊九六反彼其之子碩大且篤椒聊且逺條且
  毛氏曰兩手為匊范氏曰盈匊者不復以升較言益多也 呂氏曰古量二升曰匊匊大於升篤厚也
  椒聊二章章六句
  綢直留反亡侯反刺晉亂也國亂則昏姻不得其時焉范氏曰昏姻者人之情而天地之理也不得其時則人情失而天地之理違矣
  綢繆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見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
  毛氏曰興也綢繆猶纒綿也孔氏曰綢繆是束薪之狀故云猶纒綿也鄭氏曰三星謂心是也為二月之合宿孔氏曰二月日體在戌而斗柄建卯初昏之時心星在於卯上二月之昏合於本位故稱合宿故嫁娶者以為𠉀焉昏而不見嫁娶之時也今乃見其在天則不得其時毛氏曰三星參也始見可以嫁娶 孔氏曰毛以秋冬為昏時王肅云謂十月也 張氏曰今夕何夕見此良人言此時可以見也 王氏曰見此良人言女子之失時者也 孔氏曰子兮子兮自嗟歎也 曾氏曰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終不遂之辭也
  綢繆束芻三星在隅今夕何夕見此邂户懈反胡豆反子兮子兮如此邂逅何
  王氏曰今夕何夕見此邂逅以失時也故思不期而㑹焉廣漢張氏曰若謂為昏姻則不得稱邂逅堯之遺風只是儉而用禮一事亦不必事事稱有遺風也 釋文逅作覯曰本又作逅韓詩云逅覯不固之貌
  綢繆束楚三星在户今夕何夕見此粲采旦反者子兮子兮如此粲者何
  王氏曰見此粲者言男子之失時也 李氏曰國語雖曰三女為粲而又曰粲美物也是言美女也三星見則非昏姻之時在天在隅在戶隨所見而互言之不必以為時之先後方束薪而見三星慨然有感於男女失時而其不期而見又似於男女適然相遇也故歎息而言曰是夕也男女儻相見其樂當如何曰良人曰粲者蓋互為男女之辭以極其思望之情耳
  綢繆三章章六句
  杕徒細反杜刺時也君不能親其宗族骨肉離散獨居而無兄弟將為沃所并必政反
  有杕之杜其葉湑湑私敘反獨行踽踽俱禹反豈無他人不如我同父嗟行之人胡不比毗志反焉人無兄弟胡不佽七刺反
  毛氏曰興也杕特生貌杜赤棠也孔氏曰陸璣云赤棠與白棠同耳但子有赤白美惡子白色為白棠甘棠也少酢滑美赤棠子澁而酢無味 王氏曰湑湑潤澤也 毛氏曰踽踽無所親也 范氏曰比親也毛氏曰佽助也
  有杕之杜其葉菁菁子零反獨行睘睘求營反豈無他人不如我同姓嗟行之人胡不比焉人無兄弟胡不佽焉毛氏曰菁菁葉盛也睘睘無所依也 董氏曰崔靈恩集注佽作次
  杜雖特生然此詩方云其葉湑湑其葉菁菁即非以比晉君不親宗族也蓋言晉公室枝葉彫落曾杕杜之不如也獨行踽踽言孤立無親豈無他人不如我同父言他人之不足恃嗟行之人胡不比焉人無兄弟胡不佽焉言苟以他人為可恃則嗟彼行道之人胡不自相親比也凡人無兄弟者胡不外求佽助也蓋深曉晉君以行道之人必不相親比苟非兄弟必不相佽助信乎豈無他人不如我同父也
  枤杜二章章九句
  羔裘刺時也晉人刺其在位不恤其民也
  羔裘豹袪起居反自我人居居豈無他人維子之故陳氏曰羔裘上下通服君純羔大夫間之以羔為裘以豹飾袪玉藻曰羔裘豹飾緇衣以裼之 鄭氏曰羔裘豹袪在位卿大夫之服也 鄭氏曰袪袂也孔氏曰袂是袖之大名袪是袖頭之小稱自用也居居懷惡不相親比之貌孔氏曰爾雅云居居究究惡也李巡曰居居不狎習之惡 朱氏曰在位者不恤其民故在下者謂之曰彼服是羔裘豹袪之人 孔氏曰用使我之衆人居居然有悖惡之色不與民相親不憂我之困苦我豈無他人可歸往乎維子之故舊恩好不忍去耳
  羔裘豹褎徐救反自我人究究豈無他人維子之好呼報反毛氏曰褎猶袪也究究猶居居也孔氏曰孫炎云究究窮極人之惡鄭氏曰我不去而歸往他人者乃念子而愛好之
  也民之厚如此亦唐之遺風孔氏曰北風刺虐則云攜手同行碩鼠則云適彼樂國皆無顧戀之心此則念其恩好不忍歸他人之國其情篤厚如此亦是唐之遺風 釋文褎作褏曰本又作褎
  羔裘二章章四句
  鴇音保羽刺時也昭公之後大亂五世君子下從征役不得養羊亮反其父母而作是詩也朱氏曰昭公七年潘父弑昭公而納桓叔不克晉人立昭公之子平為孝侯孝侯八年曲沃桓叔卒子鱓立是為莊伯伐翼殺孝侯晉人立其弟鄂侯六年莊伯伐翼鄂侯奔隨王命虢公伐曲沃而立鄂侯之子光是為哀侯元年翼人復逆鄂侯而納諸鄂二年莊伯卒子稱立是為武公九年武公伐翼逐翼侯于汾隰夜獲之晉人立哀侯之子是為小子侯小子侯四年武公又殺之明年遂滅翼王命虢仲更立哀侯之弟緡二十八年武公又殺之自孝侯至是大亂五世矣肅肅鴇羽集于苞栩況禹反王事靡盬音古不能蓺魚世反稷黍父母何怙音戸悠悠蒼天曷其有所
  毛氏曰興也肅肅鴇羽聲也鴇之性不樹止王氏曰肅肅疾孔氏曰鴇羽連蹄樹立則為危苦 釋文曰鴇似雁而大無後趾集止也 孔氏曰
  孫炎曰物叢生曰苞爾雅曰苞稹 鄭氏曰稹者根相迫迮梱致也稹之忍反迮側百反梱口本反致直置反 毛氏曰栩杼食汝反孔氏曰栩杼今柞櫟也其子為皂或為皂汁可以染皂柞子各反櫟力的反盬不攻致也孔氏曰盬與蠱字異義同左傳於文皿蠱為蠱穀之飛亦為蠱然則蠱害器敗穀者皆謂之蠱是盬為不攻牢不堅致之意也 鄭氏曰蓺樹也 毛氏曰怙恃也 鄭氏曰曷何也君子從征伐其為危苦如鴇之樹止我迫王事不能播種五穀我父母將何怙乎 孔氏曰悠悠乎蒼天何時使我得其所乎人窮則反本困則告天也
  肅肅鴇翼集于苞棘王事靡盬不能蓺黍稷父母何食悠悠蒼天曷其有極
  蘓氏曰極止也 范氏曰曷其有極者言勞役之無已也
  肅肅鴇行户郎反集于苞桑王事靡盬不能蓺稻粱父母何嘗悠悠蒼天曷其有常
  蘓氏曰行列也 爾雅曰虋亡昆反赤苗芑羗紀反白苗郭璞曰赤苗今之赤粱粟白苗今之白粱粟也 朱氏曰嘗食也 范氏曰思得休息以反其常厭亂之甚也
  鴇羽三章章七句
  無衣美晉武公也武公始并卑政反晉國其大夫為于偽反之請命乎天子之使所吏反而作是詩也孔氏曰左傳桓八年王使立緡于晉至莊十六年乃云王使虢公命曲沃伯為晉侯不言滅晉之事晉世家云晉侯緍立二十八年曲沃武公伐晉滅之盡以其實器賂周僖王僖王命曲沃武公為晉君計緍以桓八年立至莊十六年乃得二十八年然則虢公命晉侯之年始并晉也虢公未命晉之前有使適晉晉大夫就之請命
  程氏曰武公始有晉國而能請命天子故詩人美之美其所可美也劉氏曰晉武父兼其宗國則君子曷為美之曰否此之謂變風變風者變於正也變之中有美美之中有刺取其一節不兼其義無衣之詩其力足以兼國然而不自安也待天子之命然後安是之取爾
  豈曰無衣七兮不如子之衣安且吉兮
  毛氏曰侯伯之服七命冕服七章周禮注鷩冕七章衣三章一曰華蟲畫以雉即鷩也二曰火三曰宗彛皆畫為繪裳四章一曰藻二曰粉米三曰黼四曰黻皆絺以為綉 絺趾知反諸侯不命於天子則不成為君 孔氏曰就天子之使請衣故云子之衣 蘓氏曰以晉之力豈不足以為是七章之衣兮然不如子賜我安且吉也
  豈曰無衣六兮不如子之衣安且燠兮
  鄭氏曰變七言六者謙也不敢必當侯伯得受六命之服列於天子之卿猶愈乎不孔氏曰六者子男之服也子男之服以五為節而曰六者天子之卿六命與子男同服故也毛氏曰天子之卿六命車旗衣服以六為節程氏曰燠暖亦謂安耳呂氏曰義理有所未安雖食不飽雖衣不暖喬琳為朱泚吏部尚書選人白前所注某官不便琳答曰足下謂此選竟便乎朱泚雖有吏部選而不可謂之便晉國雖有冕服苟無天子之命亦不可謂之安且吉安且燠也琳之為泚臣王師復振旦夕誅滅宜其發此言若武公之簒當東周之衰雖以枝代宗豈即有禍是詩之作乃其中心誠有所大不安也玩其辭氣與劉仁恭求長安本色之語異矣仲尼録之所以見秉彛之不可殄滅而王綱之猶可舉也以史記王傳攷之平王二十六年晉昭侯封季弟成師於曲沃專封而王不問一失也平王三十二年潘父弑昭侯欲納成師而王又不問二失也平王四十七年曲沃莊公弑晉孝侯而王又不問三失也桓王二年曲沃莊伯攻晉王非特不能討曲沃反使尹氏武氏助之及曲沃叛王王尚能命虢伐曲沃立晉哀侯使其初師出以正豈止於此乎四失也桓王十三年曲沃武公弑晉小子侯王雖不能即討明年猶能命虢仲立晉哀侯之弟緍于晉又明年猶能命虢仲芮伯梁伯荀侯賈伯伐曲沃至是武公簒晉僖王反受賂命之為諸侯五失也以此五失觀之則禮樂征伐移於諸侯降於大夫竊於陪臣其所由來者漸矣無衣二章章三句
  有杕之杜刺晉武公也武公寡特兼其宗族而不求賢以自輔焉孔氏曰武公初兼宗國而不求賢故刺之
  有杕之杜生于道左彼君子兮噬肯適我中心好呼報反之曷飲於鴆反音嗣
  毛氏曰興也 鄭氏曰杕音弟杜特生隂寡道左道東也 蘇氏曰噬逝通朱氏曰噬發語辭也 范氏曰杕杜隂至寡也然以生於道左而人得休息焉武公兼其宗族又不求賢以自輔孤特如此則是杜之不若也 朱氏曰寡特不足恃賴則彼君子亦不肯適我矣 陳氏曰使武公誠實有好賢之心唯恐無以飲食賢者則賢者自來矣 釋文曰韓詩噬作逝
  有杕之杜生于道周彼君子兮噬肯來遊中心好之曷飲食之
  毛氏曰周曲也 釋文曰周韓詩作右
  有杕之杜二章章六句
  葛生刺晉獻公也好攻戰則國人多喪息浪反孔氏曰獻公詭諸武公子按左傳莊二十八年傳稱晉伐驪戎閔元年傳曰晉侯作二軍以滅耿滅魏二年傳曰晉侯使太子申生伐東山臯落氏僖二年晉師滅下陽五年傳曰八月晉侯圍上陽冬滅虢又執虞公八年傳稱晉里克敗狄于采桑見於傳者已如此是其好攻戰也國人或死行陣或見囚虜是以多䘮 陳氏曰逃亡曰喪程氏曰此詩思存者非悼亡者
  葛生蒙楚蘞音廉蔓于野予美亡此誰與獨處
  毛氏曰興也葛生延而蒙楚蘞生蔓於野喻婦人外成於它家孔氏曰葛生延蔓而蒙於楚木蘝亦生蔓而蒙於野中陸璣疏云蘝似栝樓葉盛而細 程氏曰葛之生託於物蘝之生依於地興婦人依君子 鄭氏曰我所美之人謂其君子也 朱氏曰予之所美者獨不在是程氏曰誰與乎獨處而已
  葛生蒙棘蘞蔓于域予美亡此誰與獨息
  毛氏曰域塋域也
  角枕粲兮錦衾爛兮予美亡此誰與獨旦
  毛氏曰粲爛華美鮮明之貌范氏曰角枕之粲錦衾之爛則其嫁未久也程氏曰獨旦獨處至旦也朱氏曰自夜至旦也
  夏之日冬之夜百歳之後歸于其居
  朱氏曰夏之日日永之時也冬之夜夜永之時也鄭氏曰思者於晝夜之長時尤甚故極言之以盡情居墳墓也言此婦人專壹義之至情之盡廣漢張氏曰葛生之詩雖婦人思存者而作然以獻公之攻戰不休知其死亡之無日也則斷之以百歳之後庶幾得同歸于丘而已其亦傷之至也 蘓氏曰思之深而無異心此唐風之厚也
  冬之夜夏之日百歳之後歸于其室
  鄭氏曰室猶居也
  葛生五章章四句
  采苓力丁反刺晉獻公也獻公好聽讒焉朱氏曰獻公好聴讒觀驪姬譖殺太子及逐羣公子之事可見也
  采苓采苓首陽之巔人之為言苟亦無信舍旃舍旃苟亦無然人之爲言胡得焉
  毛氏曰興也 朱氏曰采有聽取之義故以采苓起興 毛氏曰苓大苦也釋文曰即甘艸葉似地黄首陽山名也孔氏曰首陽在河東蒲坂縣南 鄭氏曰巔山之上苟且也旃之言焉也 歐陽氏曰戒獻公聞人之言且勿聽信置之且勿以為然程氏曰又重誡曰置之置之且無以為然更攷其言何所得謂徐察其虚實也毛氏曰采苓細事也首陽幽辟也細事喻小行也幽辟喻無徴也 孔氏曰小行謂小小之事無徵謂幽隱辟側無徵驗也讒言之起由君數聞小事於小人 孔氏曰人之為言王肅諸本皆作為言定本作偽言
  采苦采苦首陽之下人之為言苟亦無與舍旃舍旃苟亦無然人之為言胡得焉
  毛氏曰苦苦菜也孔氏曰所謂堇茶也 朱氏曰與許與也
  采葑采葑首陽之東人之為言苟亦無從舍旃舍旃苟亦無然人之為言胡得焉
  毛氏曰葑菜名也
  采苓采苦采葑不曰郊野而曰首陽者興采聽之當逺也孔子曰浸潤之譖膚受之愬不行焉可謂逺也已矣不輕聽易動而徐觀其是非惟逺者能之毛氏以采苓為細事首陽為幽辟孔氏引而伸之謂讒言之起由君數問小事於小人雖求之太過然實天下之名言也故附見焉
  采苓三章章八句
  唐國十二篇三十三章二百三句
  呂氏家塾讀詩記卷十一
<經部,詩類,呂氏家塾讀詩記>



  欽定四庫全書
  呂氏家塾讀詩記卷十二
  宋 呂祖謙 撰
  
  鄭氏詩譜曰秦者隴西國名於禹貢近雍州鳥鼠山朱氏曰今秦州是也堯時有伯翳者實臯陶之子佐禹治水賜姓曰嬴孔氏曰鄭語云嬴伯翳之後地理志云嬴伯益之後則伯益伯翳聲轉字異猶一人也秦本紀云秦之先帝顓頊之苗裔孫曰女脩女脩生大業大業生太費是為伯翳列女傳云臯子生五歳而佐禹曹大家注云臯子臯陶之子伯益也周孝王使其末孫非子養馬於汧渭之間封為附庸邑之於秦谷至曾孫秦仲宣王又命作大夫始有車馬禮樂侍御之好國人美之秦之變風始作秦仲之孫襄公平王之初興兵討西戎以救周平王東遷王城乃以岐豐之地賜之始列為諸侯遂有周西都宗周畿内八百里之地其封域在荆岐終南惇物之野至𤣥孫徳公又徙於雍云 前漢地理志天水隴西山多林木民以板為室屋及安定北地上郡西河皆迫近戎狄修習戰備髙上氣力以射獵為先故秦詩曰在其板屋又曰王于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及車鄰四驖之詩小戎之篇皆言車馬田狩之事 朱氏曰岐豐之地文王用之以興二南之化如彼其忠且厚也秦人用之未幾而一變其俗見於詩者大抵尚氣概先勇力已悍然有招八州而朝同列之氣矣蓋雍州土厚水深其民敦重質直不為浮靡以善導之則易以興起以猛驅之則其强毅果敢之資亦足以强兵力農而成富强之業也論之於此以見厚重强直者之可與有為而又以見上之導民不可不謹其所之也
  車鄰力人反美秦仲也秦仲始大有車馬禮樂侍御之好焉孔氏曰秦仲以字配國者附庸未得爵命無諡可稱
  有車鄰鄰有馬白顛都田反未見君子寺人之令力呈反毛氏曰鄰鄰衆車聲也白顛的丁厯反桑黨反孔氏曰的白也顙額也額有白毛 王氏曰白顛蓋仲之名馬驊騮盗驪赤兎的盧之稱寺人内小臣也孔氏曰言寺人是在内細小之臣非謂寺人即是内小臣之官也燕禮諸侯之禮也云獻左右正與内小臣是諸侯有内小臣也左傳齊有寺人貂晉有寺人披是諸侯有寺人也 鄭氏曰欲見國君者必先令寺人使傳告之時秦仲又始有此臣蘓氏曰凡此皆人君之常禮而秦之先君昔所未有也 范氏曰寺人所以傳内外之命君臣相信故其下得以使之也
  音反有漆隰有栗既見君子並坐鼓瑟今者不樂音洛逝者其耋田節反
  毛氏曰興也陂者曰阪下濕曰隰 鄭氏曰既見既見秦仲也 毛氏曰耊老也八十曰耊 朱氏曰阪則有漆矣隰則有栗矣既見君子則並坐鼓瑟矣鄭氏曰並坐鼓瑟君臣以閒暇燕飲相安樂也 范氏曰今者不樂恐失時也 李氏曰逝者與日月逝矣之逝同皆言其歳月之往
  既見君子並坐鼓瑟簡易相親之俗也今者不樂逝者其耊悲壯感嘆之氣也秦之强以此而止於為秦者亦以此
  阪有桑隰有楊既見君子並坐鼓簧音黃今者不樂逝者其亡
  毛氏曰簧笙也
  車鄰三章一章四句二章章六句
  駟驖田結反美襄公也始命有田狩之事園囿之樂音洛孔氏曰秦非子至於莊公常為附庸莊公生襄公平王封襄公為諸侯賜之岐西之地
  駟驖孔阜六轡在手公之媚睂冀反子從公于狩
  王氏曰駟驖言純駟也 毛氏曰驖驪孔氏曰驪黒色阜大也 孔氏曰每馬有二轡四馬當八轡矣諸文皆言六轡者以驂馬内轡納之於觖故在手者惟六轡耳朱氏曰媚子所親愛之人也 毛氏曰冬獵曰狩孔氏曰襄公乗驖色之馬既肥大而又良善御人
  執其六轡在手而已不須控制之也 呂氏曰公之媚子不必如媚于天子媚于國人者也此詩稱其始為諸侯未必能用賢但人君之奉稍備云耳
  奉時辰牡辰牡孔碩公曰左之舎音捨蒲末反則獲毛氏曰時是辰時也冬獻狼夏獻麋亡悲反春秋獻鹿豕羣獸孔氏曰皆天官獸人文獸之供食各有時節故謂之時牡 朱氏曰牡獸之牡者也 董氏曰五御三曰逐禽左自左膘而射之達于右腢為上殺孔氏曰逐禽由左禮之常法 毛氏曰拔矢末也孔氏曰以鏃為首以拔為末 孔氏曰虞人奉是時節之牡獸驅以待公射之是時節之牡獸甚肥大矣公戒御者曰從左而逐之公乃親自射之舍放矢括則獲其獸言公之善射
  遊于北園四馬既閑輶音由車鸞盧丹反彼驕反載獫力念反許謁反許喬反
  毛氏曰閑習也輶輕也鄭氏曰輕車驅逆之車 孔氏曰田僕掌設驅逆之車驅禽使前趨獲逆御還之使不出圍 朱氏曰鸞鈴也效鸞鳥之聲鑣馬銜也 鄭氏曰置鸞於鑣異於乗車也孔氏曰乗車鸞在衡和在軾 毛氏曰獫歇驕田犬也長喙況廢反曰獫短喙曰歇驕 朱氏曰田事已畢故遊于北園以車載犬蓋以休其足力也韓愈畫記有騎擁田犬者亦此類
  駟驖三章章四句
  小戎美襄公也備其兵甲以討西戎西戎方强而征伐不休國人則矜其車甲婦人能閔其君子焉李氏曰史記秦仲誅西戎西戎殺之宣王召其子莊公與兵七千人使伐西戎破之至殺幽王驪山下襄公將兵救周有功平王封襄公為諸侯十二年伐戎至岐而卒
  小戎俴錢淺反收五楘音木梁輈陟畱反游環脅驅隂靷音𦙍音沃續文茵音因敕亮反音各駕我騏音其之樹反言念君子溫其如玉在其板屋亂我心曲
  毛氏曰小戎兵車也俴淺收軫之忍反董氏曰六月言元戎十乗此天子之車也故夏鉤車殷寅車周元戎然則諸侯之戎車謂之小戎宜也 孔氏曰俴淺也收軫也軫者車之前後兩端之横木也所以收斂所載故名收焉兵車言淺軫者對大車平地載任之車為淺也兵車當輿之内從前軫至後軫惟深四尺四寸大車前軫至後軫其深八尺兵車之軫比之為淺五五束也楘厯錄音禄也梁輈上句古侯反衡也一輈五束束有厯録也孔氏曰楘厯錄也輈者轅也梁輈輈上曲句衡衡者軛也轅從軫以前稍曲而上至衡則居衡之上而嚮下句之衡則横居轅下如屋之梁然故謂之梁輈也一輈之上以皮革五處束之每束皆有文章厯錄故謂之五楘也 陳氏曰輈車轅也其前駕於服馬之衡之上其後則乗前軫直逼後軫梁輈則窮其上以便服馬之進退車之進退以轅為主懼輈之不堅也故一轅則五分其窮每分以皮束之使堅是謂五楘游環靷環也游在背上所以禦出也脅驅慎駕具所以止入也鄭氏曰游環在背上無常處貫驂之外轡以禁其出脅驅者著服馬之外脅以止驂之入 孔氏曰游環者以環貫靷游在服馬背上驂馬之外轡貫之游移無定處也驂馬欲出此環牽之所以禦出也脅驅者以一條皮上繫於衡後繫於軫當服馬之脅愛慎乗駕之具也驂馬欲入則此皮約之所以止入也隂揜於檢反軌也靷所以引也鋈白金也續續靷也鄭氏曰揜軌在軾前垂輈上鋈續白金飾續靷之環 孔氏曰揜軌謂與下三面材仄版木横側車前所以隂映此軌也輈在軌前横木抉軌故鄭氏云軌在軾前垂輈上謂隂板垂輈上也此車衡之長唯六尺六寸止容二服而已驂馬頸不當衡别以皮為二靷繫於隂板之上令驂馬引之左傳云兩靷將絶是横軌之前别有驂馬二靷也鋈沃也非白金之名謂銷白金以沃灌靷環靷言鋈續則是作環相接 朱氏曰揜軌在軾前軫上靷者以皮二條前繫驂馬之頸後繫隂板之上鋈續隂板之上有續靷之處銷白金沃其環以為飾也文茵虎皮也暢轂長轂也孔氏曰茵者車上之褥劉熙釋名云文茵車中所坐也用虎皮有文采也暢訓為長言長於大車之轂也兵車之轂長三尺二寸大車之轂長尺半兵車之轂比之為長 朱氏曰轂所以貫車輪者騏騏文也左足白曰馵孔氏曰色之青黑者名為綦馬名為騏知其色作綦文馬後足白為馵 孔氏曰婦人閔其君子云言念君子溫然其如玉今乃逺在西戎板屋之中思而不得見亂我心曲也朱氏曰心曲心中委曲之處也地理志云天水隴西民以板為屋然則秦之西垂民亦板屋也毛氏言西戎板屋者此言伐戎故也
  四牡孔阜六轡在手騏駵音留是中騧古花反驪是驂龍盾順允反之合鋈以觼古穴反音納言念君子温其在邑方何為期胡然我念之
  孔氏曰孔阜甚肥大也六轡在手見前章 鄭氏曰赤身黒鬛力輒反曰駵孔氏曰今人猶謂此為駵馬 孔氏曰黃馬黒喙曰騧 驪解見駉 鄭氏曰中中服也驂兩騑芳菲反孔氏曰車駕四馬在内兩馬謂之服在外兩馬謂之騑 毛氏曰龍盾畫龍為盾也合合而載之孔氏曰盾以木為之而謂之龍盾是畫龍于盾也王肅云合而載之以為車蔽也 朱氏曰盾干也載之以為車上之衛也 鄭氏曰鋈以觼軜軜之觼以白金為飾也軜繫於軾前 朱氏曰觼環之有舌者 毛氏曰軜驂内轡也孔氏曰觼軜謂白金飾皮為觼以納物也四馬八轡而經傳皆六轡明有二轡當繫之馬之有轡者所以制馬之左右令之隨逐人意驂馬欲入則偪而脅驅内轡不須牽挽故知軜者納驂内轡繫於軾前其繫之處以白金為觼也 蘓氏曰驂之外轡則御者軌之 朱氏曰邑西鄙之邑也方將也將以何時為歸期乎何為使我念之極也
  俴駟孔羣厹音求矛鋈錞徒對反蒙伐有苑虎韔敕亮反魯豆反膺交韔二弓竹閉緄古本反直登反言念君子載寢載興厭厭於鹽反良人秩秩徳音
  毛氏曰俴駟四介馬也孔氏曰俴訓為淺駟是四馬是用淺薄之金以為駟馬之甲 陳氏曰今為馬甲之札欲其輕而易於馬之旋習 鄭氏曰孔羣者言甚調和也 毛氏曰厹三隅矛也錞鐏徂寸反孔氏曰厹矛三隅矛刄有三角鋈以白金為其錞曲禮曰進戈者前其鐏進矛㦸者前其錞是矛之下端者當有鐓也銳底曰鐏平底曰鐓毛氏言錞鐏者取類相明非訓為鐏也 朱氏曰鋈錞亦以白金鋈之也蒙討羽也伐中干也苑文貌鄭氏曰蒙厖也討雜也畫雜羽之文於伐故曰厖伐 孔氏曰畫雜鳥之羽以為盾飾其文章苑然而美司兵掌五盾各辨其等注云干櫓之屬言辨其等則盾有大小左傳狄虒彌建大車之輪而蒙之以甲以為櫓櫓是大盾故以伐為中干干伐皆盾之别名也虎虎皮也韔弓室也 鄭氏曰鏤刻金飾也 毛氏曰膺馬帶也孔氏曰其弓則虎皮之韜其馬則有金鏤之膺膺胷也鏤膺謂膺上有鏤是以金飾帶若金之婁胷也交韔交二弓於韔中也孔氏曰交二弓於韔中謂顛倒安置之 王氏曰韔必二弓知有副馬以備壊也閉紲息列反緄繩縢約也孔氏曰既夕禮說明器之弓云有柲注云柲弓檠也弛則縛之於弓裏備損傷也以竹為之引詩云竹閉緄縢然則竹閉一名柲也紲繫也置弓柲裏以繩繫之因名柲為紲所紲之事即緄縢是也謂以繩約弓然後納之韔中也 朱氏曰檠弓體使正也 朱氏曰載寢載興言思之深既寢而又興也 毛氏曰厭厭安静也 蘓氏曰秩秩有敘也 李氏曰婦人謂夫乃安静善人其徳音又秩秩然有敘今乃從征役我是以思念也 釋文厹作叴
  小戎三章章十句
  蒹古恬反音加刺襄公也未能用周禮將無以固其國焉蘓氏曰蒹葭之方盛也蒼蒼其强勁而不適於用至於白露凝戾為霜然後堅成可施用於人秦起於西垂與戎狄雜居本以强兵富國為先襄公以耕戰自力而不知以禮義終成之豈不蒼然盛哉然君子以為未成故其後世狃於利而不知義至商君厲之以法卒以此勝天下既勝之後二世而亡其數有以取之矣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遡蘓路反音回從之道阻且長遡游從之宛在水中央
  毛氏曰興也蒹薕葭蘆也孔氏曰蒹似萑而細髙數尺牛食之肥彊蘆葦也蒼蒼盛也白露凝為霜 朱氏曰伊人猶言彼人也一方彼一方也 毛氏曰逆流而上曰遡洄順流而涉曰遡遊 鄭氏曰宛坐見貌 歐陽氏曰蒹葭必待霜然後堅實秦必用周禮以變其夷狄之俗 程氏曰順而求之則易且近逆而求之則艱且逺
  蒹葭凄凄白露未晞音希所謂伊人在水之湄遡洄從之道阻且躋遡遊從之宛在水中坻直尸反
  程氏曰凄凄青蒼之間也 毛氏曰晞乾也孔氏曰謂未乾為霜躋升也 爾雅曰水艸交為湄 毛氏曰坻小渚也 釋文凄凄作萋萋曰本亦作凄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謂伊人在水之涘遡洄從之道阻且右遡游從之宛在水中沚
  朱氏曰采采言其盛而可采也 毛氏曰未已猶未止也涘涯也 孔氏曰若正與相當行則易到今乃出其右是難至也 毛氏曰小渚曰沚
  此詩全篇皆比猶鶴鳴之類所謂伊人猶曰所謂此理也蓋指周禮也襄公所以未能用周禮者疑其迂爾若孝公所云安能邑邑待數十百年以成帝王也故詩人諷之以禮甚易且近特人求之非其道爾
  蒹葭三章章八句
  終南戒襄公也能取周地始為諸侯受顯服大夫美之故作是詩以戒勸之歐陽氏曰按史記平王封襄公為諸侯賜之以岐西之地襄公十二年伐戎至岐而卒子文公立十六年以兵伐戎戎敗走遂收周餘民而有之地至岐蓋自戎侵奪岐豐周遂東遷雖以岐豐賜秦使自攻取而終襄公之世不能取之但當一以兵至岐至文公始逐戎而取岐豐之地 朱氏曰襄公雖未能遽有周地然既有天子之命矣穀梁子曰王者無外命之則成矣
  終南何有有條有梅君子至止錦衣狐裘顏如渥於角反丹其君也哉
  毛氏曰興也終南周之名山終南也條槄梅柟如鹽反孔氏曰槄郭璞曰今之山楸也陸璣曰皮葉白色亦白宜為車板梅郭璞曰似杏實酢 朱氏曰君子指其君也 鄭氏曰至止者受命服於天子而來也諸侯狐裘以裼星厯反楊氏曰玉藻曰錦衣狐裘諸侯之服也渥厚漬疾智反也顔色如厚漬之丹言赤而澤也程氏曰終南崇髙厚大以興君位之尊山之髙大必生美材人君尊崇必有令徳故宜稱顯服又美其容貌稱人君之位范氏曰有其服與容而無徳以稱之君子恥之此所以戒也其君也哉猶書所謂孺子王矣戒之之辭也
  終南何有有紀有堂君子至止黻音弗衣繡裳佩玉將將七半反夀考不忘
  孔氏曰紀稜角堂寛平朱氏曰紀山之廉角也堂山之寛平處也 毛氏曰紀基也堂畢道平如堂也 孔氏曰基謂山基也畢終南之道名道之側其崖如堂之墻也 毛氏曰黒與青謂之黻朱氏曰黻之狀兩已相戾也五色備謂之繡朱氏曰繡刺繡 朱氏曰將將佩玉聲也壽考不忘者欲其居此位服此服長久而安寧也亦戒勸之辭
  終南二章章六句
  黃鳥哀三良也國人刺穆公以人從死而作是詩也孔氏曰左傳文六年秦伯任好卒以子車氏之三子奄息仲行鍼虎為殉皆秦之良也國人哀之為之賦黃鳥殺人以葬環其左右曰殉不刺康公而刺穆公是穆公命從已死此人自殺從之 董氏曰陳乾昔魏顆從其治命不以為殉君子美之然康公得無罪乎詩人特以傷賢者之不得死然方責穆公死而棄民故舉其重者 朱氏曰三人者不食其言以死從君而詩人不以為美者死不為義不足美也 東坡蘓氏和陶淵明三良詩曰此生太山童忽作鴻毛違三子死一言所死良已微賢哉晏平仲事君不以私我豈犬馬哉從君求蓋惟殺身固有道大節要不虧君為社稷死我則同其歸顧命有治亂臣子得從違魏顆真孝愛三良安足希仕宦豈不榮有時纒憂悲所以靖節翁服此黔婁衣
  交交黃鳥止于棘誰從穆公子車奄息維此奄息百夫之特臨其穴惴惴其慄彼蒼者天殱子廉反我良人如可贖兮人百其身
  毛氏曰興也朱氏曰以所見起興也 陶淵明詩曰荆棘籠髙墳黄鳥聲正悲 李氏曰交交飛而往來之貌 孔氏曰黃鳥止於棘得其所 毛氏曰子車氏奄息名 王氏曰百夫之特則特出於百夫 鄭氏曰穴壙也 毛氏曰惴惴懼也 鄭氏曰慄悼慄也彼蒼者天愬之 毛氏曰殱盡良善也孔氏曰盡殺我善人 朱氏曰此奄息之死若可以他人贖之則人雖有百身亦皆願贖之矣愛之甚也
  交交黃鳥止于桑誰從穆公子車仲行户郎反維此仲行百夫之防臨其穴惴惴其慄彼蒼者天殱我良人如可贖兮人百其身
  鄭氏曰防猶當也言此一人當百夫
  訓防為當者蓋如隄防之防水
  交交黃鳥止於楚誰從穆公子車鍼虎維此鍼虎百夫之禦臨其穴惴惴其慄彼蒼者天殱我良人如可贖兮人百其身
  王氏曰百夫之禦則能禦百夫者也
  黃鳥三章章十二句
  晨風刺康公也忘穆公之業始棄其賢臣焉孔氏曰康公罃穆公子尹橘反彼晨風鬱彼北林未見君子憂心欽欽如何如何忘我實多
  毛氏曰興也鴥疾飛貌晨風鸇之然反孔氏曰陸璣疏云鸇似鷂青黃色燕頷句喙嚮風搖翅乃因風急疾擊鳩鴿燕雀食之 鷂羊召反喙許穢反 鬱積也北林林名也憂心欽欽思望之心中欽欽然程氏曰欽欽不解之意忘我實多今則忘之矣 程氏曰以晨風興君子者取其去來之疾人君好賢待士有道則賢者歸之禮貌不至則浩然去矣林木茂盛則飛鳥所集興朝廷有道則賢者所就也如何如何歎其如是也此詩主賢者見棄之意而言故云忘我 說文鴥作鴪此詩亦如權輿刺康公與賢者有始而無終未見君子憂心欽欽言康公初立想望賢者如是之切也如何如何忘我實多責其不能終也
  山有苞櫟盧狄反隰有六駮邦角反未見君子憂心靡樂音洛如何如何忘我實多
  李氏曰苞叢生也 毛氏曰櫟木也陸氏艸木疏云秦人謂柞櫟為櫟河内人謂木蓼為櫟此秦詩也宜從其方土之言柞櫟是也 孔氏曰王肅云言六據所見而言也 陸氏艸木疏曰駮駮馬駮馬梓榆也梓榆其樹皮青白駮犖遥視似駮馬故謂之駮馬毛氏曰駮如馬鋸牙食虎貌 艸木疏曰下章云山有苞棣隰有樹檖皆山隰之木相配不宜云獸朱氏曰靡樂憂之甚也 蘓氏曰山則有櫟隰則
  有駮可以大國而獨無其人乎
  山有苞棣音悌隰有樹檖音遂未見君子憂心如醉如何如何忘我實多
  毛氏曰棣唐棣也解見何彼穠矣檖赤羅也釋文曰赤羅今楊檖也實似梨而小酢可食 朱氏曰如醉憂又甚矣
  秦之寡恩於晨風權輿二詩見之
  無衣刺用兵也秦人刺其君好呼報反攻戰亟欺異反用兵而不與民同欲焉孔氏曰康公以文十年立十八年卒案春秋文七年晉人秦人戰于令狐十年秦伯伐晉十二年晉人秦人戰于河曲十六年楚人秦人滅庸見於經傳者已如是是其好攻戰也朱氏曰襄公以王命攘戎狄報君父之讐故征伐不休而詩人美之康公令狐河曲之戰修私怨逞小忿故好攻戰亟用兵而詩人刺之詩可以觀於此見矣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抱毛反王于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
  毛氏曰袍襺古典反孔氏曰玉藻云纊為襺緼為袍純著新綿名為襺雜用舊絮名為袍戈長六尺六寸矛長二丈 陳氏曰仇怨也 蘓氏曰古者君與民同其甘苦非謂其無衣也然有是袍也願與之同之故於王之興師也民皆自修其戈矛而與之同仇矣傷今無恩於民而用其死也秦本周地故其民猶思周之盛時而稱先王焉毛氏曰上與百姓同欲則百姓樂致其死 范氏曰豈曰無衣與子同袍者上與下之辭也王于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同仇下與其上之辭也
  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于興師修我矛㦸與子偕作鄭氏曰澤䙝仙列反衣近汙垢朱氏曰澤裏也以其親膚近於垢澤故謂之澤汙音烏垢古口反㦸車㦸常也孔氏曰常長丈六 毛氏曰作起也
  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于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毛氏曰行往也
  無衣三章章六句
  渭陽康公念母也康公之母晉獻公之女文公遭驪力馳反姬之難乃旦反未反而秦姬卒穆公納文公康公時為太子贈送文公于渭之陽念母之不見也我見舅氏如母存焉及其即位而作是詩也朱氏曰我見舅氏如母存焉蓋為康公之語范氏曰見舅而思其母此人之情也人能充是心則孝亦無不至矣若康公者未能充之也然其以是心而作是詩亦足以為孝矣廣漢張氏曰康公為太子送舅氏而念母之不見是固良心也及其即位循是心而賦詩是以夫子有取焉而卒不能自充於令狐之役怨欲害乎良心也使康公知循是心養其端而克之則怨欲可消矣
  我送舅氏曰至渭陽何以贈之路車乗成證反
  毛氏曰母之昆弟曰舅 鄭氏曰秦是時都雍至渭陽者蓋東行送舅氏於咸陽之地孔氏曰漢地理志云古扶風渭城縣故咸陽也其地在渭水之北 毛氏曰贈送也 董氏曰巾車金路以封同姓象路以封異姓革路以封四衛木路以封蕃國皆諸侯也故人君之車曰路車 毛氏曰乗黃四馬也朱氏曰乗黄四馬皆黄也 王氏曰至渭陽者送之逺也悠悠我思者思之長也路車乗黃瓊瑰玉佩者贈之厚也
  我送舅氏悠悠我思何以贈之瓊瑰古回反玉佩
  毛氏曰瓊瑰石次玉
  渭陽二章章四句
  權輿刺康公也忘先君之舊臣與賢者有始而無終也於我乎夏屋渠渠今也每食無餘于嗟乎不承權輿毛氏曰夏大也 孔氏曰夏屋王肅云大屋崔駰七依說宮室之美云夏屋渠渠 蘓氏曰渠渠深廣毛氏曰承繼也權輿始也釋詁文 朱氏曰言康公其初有渠渠之夏屋以待賢者而其後待賢之意寖衰供億寖薄賢者毎食而無餘於是嘆之言不能繼其始也漢楚元王敬禮申公白公穆生穆生不嗜酒元王毎置酒嘗為穆生設醴及王戊即位常設後忘設焉穆生退曰可以逝矣醴酒不設王之意怠不去楚人將鉗我於市稱疾申公白公强起之曰獨不念先王之徳歟今王一旦失小禮何足至此穆生曰先王之所以禮吾三人者為道之存故也今而忽之是忘道也忘道之人胡可久處豈為區區之禮哉遂謝病去此詩其當之矣
  於我乎每食四簋今也每食不飽于嗟乎不承權輿孔氏曰簋是瓦器容斗二升方曰簠圓曰簋簠稻器也簋黍稷器也 朱氏曰四簋禮食之盛也
  權輿二章章五句
  秦國十篇二十七章百八十一句










  呂氏家塾讀詩記卷十二



  欽定四庫全書
  呂氏家塾讀詩記卷十三
  宋 呂祖謙 撰
  
  鄭氏詩譜曰陳者大皥虙犧氏之墟帝舜之胄有虞閼父者為周武王陶正武王賴其利器用與其神明之後封其子嬀滿於陳孔氏曰左傳史趙云胡公不淫故周賜之姓使祀虞帝則胡公姓嬀武王所賜都於宛丘之側是曰陳胡公以備三恪孔氏曰鄭駁異義云三恪尊於諸侯卑於二王之後樂記云武王未及下車封黃帝之後於薊封帝堯之後於祝封帝舜之後於陳下車乃封夏后氏之後於祀投殷之後於宋則明陳與薊祝共為三恪妻以元女大姬其封域在禹貢豫州之東其地廣平無名山大澤西望外方東不及明猪孔氏曰明猪尚書作盟猪即爾雅宋有孟諸是也大姬無子好巫覡禱所鬼神歌舞之樂民俗化而為之五世至幽公當厲王時政衰大夫淫荒所為無度國人傷而刺之陳之變風作矣 蘓氏曰陳之變風其原出於大姬蓋列國之風皆有所自起方周之盛時王澤充塞其善者篤於善不善者以禮自將亦不至於惡其後周徳既衰諸侯各因其舊俗而増之善者因善以入於惡而不善者日以益甚故晉以堯之遺風為儉不中禮陳以大姬之餘俗為遊蕩無度亦理勢然也
  宛丘刺幽公也淫荒昏亂遊蕩無度焉孔氏曰幽公寧慎公子當厲王時
  子之湯他郎反兮宛丘之上兮洵音荀有情兮而無望兮李氏曰子稱幽公也 毛氏曰湯湯也四方髙中央下曰宛丘孔氏曰李巡孫炎注爾雅皆云中央下惟郭璞曰宛丘謂中央隆峻狀 朱氏曰言此人遊蕩於宛丘之上信有情思而可樂矣然無威儀可瞻望也
  湯雖訓蕩與徑斥為淫蕩者辭氣緩急猶不同洵有情兮而無望兮從容不迫而諷切之者深矣
  苦感反其擊鼓宛丘之下無冬無夏值直置反其鷺羽毛氏曰坎坎鼓聲 朱氏曰值遇也 爾雅曰鷺舂鉏陸璣云齊魯謂之舂鉏遼東樂浪謂之白鷺青脚頭上有長毛十數枚 毛氏曰鷺鳥之羽可以為翳鄭氏曰翳舞者所持以指麾孔氏曰持鷺羽翳身而舞 朱氏曰言無時不遇其出遊而舞於是也范氏曰冬夏祁寒大暑之時也人之好樂於是時必少息焉今也無冬無夏則其他時可知矣
  坎其擊缶方有反宛丘之道無冬無夏值其鷺翿音導毛氏曰盎烏浪反謂之缶孔氏曰離九三鼓缶而歌是樂器坎六四樽酒簋貳用缶注云大臣以王命出㑹諸侯主國尊於簋副設𤣥酒以缶則又是酒器左傳襄公九年宋灾具綆缶則又是汲水之器然則缶可以節樂若今擊甌又可以盛水盛酒即今之瓦盆也翿翳也 爾雅翿作纛
  宛丘三章章四句
  東門之枌符云反疾亂也幽公淫荒風化之所行男女棄其舊業亟欺兾反會於道路歌舞於市井爾孔氏曰應劭云古者二十畝為一井因為市交易漢書食貨志一井八家家有私田百畝公田十畝餘二十畝以為井竈廬舍據其交易之處在廬舍故言二十畝爾
  東門之枌宛丘之栩況浦反子仲之子婆娑素何反其下毛氏曰枌白榆也栩杼也解見山有樞鴇羽東門宛丘國之交㑹男女之所聚子仲陳大夫氏 張氏曰婆娑不必是舞但徘徊翺翔之義士大夫之子不得過市今也遨遊於市井中毛氏曰婆娑舞也
  穀旦于差初住反南方之原不績其麻市也婆娑
  毛氏曰穀善也 鄭氏曰差擇也績麻者婦人之事也 范氏曰市所以易貨聚民而婦人廢其紡績於此乎婆娑 歐陽氏曰子仲之子常婆娑於國中樹下以相誘說因道其相誘之語曰當以善旦期於國南之原野下章又述其相約以往范氏曰先王惡夫飽食而逸居是故君子勤禮小人盡力所以愛日也今也民於善日則擇髙明之地而荒樂焉 釋文曰差韓詩作嗟 董氏曰說文引詩作市也媻婆媻古文作婆字
  榖旦于逝越以鬷子公反邁視爾如荍祁饒反貽我握椒毛氏曰逝往也 鄭氏曰越於鬷摠也 毛氏曰邁行也荍芘音毗音浮陸璣云芘芣一名荆葵似蕪菁華紫綠色可食微苦 孔氏曰男女摠集而行往所㑹之處 鄭氏曰男女交㑹而相說曰我視女之顏色美如芘芣之華然女乃遺我一握之椒交情好也孔氏曰椒之實芬香故以相遺
  東門之枌三章章四句
  衡門誘音酉僖公也愿音願而無立志故作是詩以誘掖其君也孔氏曰僖公孝幽公子 歐陽氏曰詩人以陳僖公其性不恣放可以勉進於善而惜其懦而無自立之志故作是詩以誘進之 董氏曰掖石經作亦
  衡門之下可以棲音西遲泌悲位反之洋洋可以樂音洛飢毛氏曰衡門横木為門言淺陋也孔氏曰衡古文横字故知衡門横木為門門之深者有阿塾堂宇此唯横木為之言其淺也棲遲遊息也泌泉水也朱氏曰洋洋水安流廣長之貌 歐陽氏曰衡門
  雖淺陋亦可以遊息於其下泌水洋洋然閱之而樂則亦可以忘飢言陳國雖小苟有意於立事則亦可以有為 釋文曰樂舊作樂晚詩本有作樂
  豈其食魚必河之魴音房豈其取音娶妻必齊之姜
  山隂陸氏曰里語曰洛鯉河魴貴於牛羊則魴鯉乃魚之美者 鄭氏曰齊姜姓 歐陽氏曰其首章既言雖小國亦有可為其二章三章則又言何必大國然後可為譬如食魚者凡魚皆可食若必待魴鯉則不食魚矣譬如取妻諸姓之女皆可取若待齊宋之族則不取矣是首章之意言小國皆可為而二章三章言大國不可待而得蘓氏曰食魚必魴鯉取妻必姜子則終身有不獲者矣故從其所有而為之及其至也雖天下之美無加焉不然雖有天下之至美而常挾不足之心以待之則終亦不為而已
  豈其食魚必河之鯉豈其取妻必宋之子
  鄭氏曰宋子姓
  衡門三章章四句
  東門之池刺時也疾其君之淫昏而思賢女以配君子也
  永嘉鄭氏曰觀齊雞鳴之詩其相警戒之言則閨門之奥笑歌晤言固足以浸漬其君之心而革其惡此東門之詩所以思賢女也李氏曰自古人君修身謹行而無流連荒亡之禍者非特有忠臣義士亦由賢妃正女夙夜警戒以成其徳周宣王之姜后齊桓公之衛姬楚莊王之樊妃是也不獨人君為然呉許升少為愽徒妻吕榮躬勤家業以奉養其姑數勸升修學升每為不義輒流涕進規榮父疾升乃呼榮欲改嫁之榮歎曰命之所遭義無離貳終不肯歸升感激自厲乃尋師逺學遂以成名賢女之助如此
  東門之池可以漚鳥豆反麻彼美淑姬可與晤五故反歌毛氏曰池城池也漚柔也鄭氏曰於池中柔麻使可以緝績 孔氏曰謂漸漬使之柔忍也 董氏曰周姬姓陳因元女以封故詩人猶言淑姬孔氏以姬姜為婦人美稱於書無所攷 鄭氏曰晤猶對也言淑姬宜與對歌相切化也孔氏曰古以晤為遇釋言云遇偶也亦為對偶之義 蘓氏曰陳君荒淫無度不可告語故其君子思得淑女以化之於内婦人之於君子日夜處而無間庶可以漸革其暴如池之漚麻漸漬而不自知也
  東門之池可以漚紵直呂反彼美淑姬可與晤語
  陸璣艸木疏曰紵亦麻也宿根在地中至春自生不歳種范氏曰紵以當暑
  東門之池可以漚菅古顔反彼美淑姬可與晤言
  孔氏曰菅茅屬柔忍宜為索漚乃尤善菅者已漚之名未漚則但名為茅也范氏曰菅以為屨
  東門之池三章章四句
  東門之楊刺時也昏姻失時男女多違親迎魚敬反女猶有不至者也
  東門之楊其葉牂牂子桑反昏以為期明星煌煌音皇毛氏曰興也牂牂然盛貌 鄭氏曰親迎之禮以昏時 朱氏曰明星啟明也煌煌大明貌東門蓋此人親迎之所以其所見起興曰東門之楊則其葉牂牂矣昏以為期而明星煌煌矣 毛氏曰昏以為期明星煌煌期而不至也
  東門之楊其葉肺肺普貝反昏以為期明星晢晢之世反毛氏曰肺肺猶牂牂也晢晢猶煌煌也
  東門之楊二章章四句
  墓門刺陳佗也陳佗無良師傅以至於不義惡加於萬民焉朱氏曰陳佗文公子桓公鮑之弟也桓公疾病佗殺其太子免而代之桓公卒而佗立明年為蔡人所殺此詩刺佗而追咎先君不能為佗置良師傅以至於此也
  陳氏曰此詩雖以刺佗乃是耆舊之賢者備見始末追咎先君不能為佗置良師傅致有弑逆之事也
  墓門有棘斧以斯之夫也不良國人知之知而不已誰昔然矣
  毛氏曰興也墓門墓道之門斯析也幽閒音閑希行生此棘薪維斧可以開析之 蘓氏曰夫陳佗也 程氏曰人情不修治則邪惡生猶道路不修治則荆棘生故以興焉墓門有荆棘則當以斧斤開析之佗才不善宜得賢師良傅以道義輔正之今夫也不良衆皆知之而不去自昔誰如是乎此追咎自佗幼小不擇師傅致成其惡誰昔然矣猶云從來誰如是乎蘓氏曰知而不之去昔誰為此乎蓋歸咎桓公也 爾雅曰誰昔昔也
  墓門有梅有鴞户驕反徂醉反止夫也不良歌以訊之訊予不顧顛倒思予
  毛氏曰鴞惡聲之鳥也孔氏曰鴞一名梟一名鴟瞻卬云為梟為鴟俗説以為鴞即土鴞非也 陸璣疏云鴞大如班鳩緑色入人家凶賈誼所賦鵩鳥是也萃集也訊告也釋文云韓詩云訊諫也 程氏曰前章言有棘言佗之不善後章言有梅深咎輔導之使然梅美木雖美木生墓門荆棘荒蕪之處則惡鳥萃矣雖有良心善性與不善人處則惡歸矣 朱氏曰夫也不良則有歌其惡以訊之者矣訊之而不予顧至於顛倒然後思予則豈有所及哉亦追咎之辭也
  墓門幽深之地興其惡也墟墓之間荆棘最難去非用斧不足以除之佗之惡大矣非嚴師傅痛棓擊之亦莫能去其惡也墓門有梅有鴞萃止言佗之性質本非惡為師傅所累也左傳載佗勸陳侯許鄭平親仁善鄰之言中於事理蓋非昏愚者陳侯不許卒見侵伐既而徐思佗言復與鄭和遣佗往鄭涖盟佗與鄭伯盟㰱如忘洩伯料其必不免攷其歳月纔數年爾而蠱惑變壞如是此詩人之所傷也
  墓門二章章六句
  防有鵲巢憂讒賊也宣公多信讒君子憂懼焉孔氏曰宣公杵臼莊公弟
  防有鵲巢卭其恭反有旨苕徒彫反誰侜陟留反予美心焉忉忉都勞反
  毛氏曰興也防邑也卭丘也後漢地理志陳縣注愽物記曰卭地在縣北防亭在焉 孔氏曰鵲畏人而近人非邑有樹木則鵲不巢 鄭氏曰旨美也長樂劉氏曰㫖者地荒則艸美茂也 毛氏曰苕艸也孔氏曰苕之華傳云苕陵苕此直云苕艸彼陵苕好生下濕此則生於丘與彼異也陸璣疏云苕苕饒也蔓生莖如勞豆而細葉似蒺藜而青其莖葉可生食如小豆藿也侜張誑也朱氏曰侜張欺誑也 朱氏曰忉忉憂勞之貌 歐陽氏曰讒言惑人非一言一日之致必由積累而成如防之有鵲巢漸積搆成之爾又如苕饒蔓引牽連將及我也程氏曰相茂林之蔽翳則鵲巢之興人心有蔽昏則讒誣者至丘言平廣之地則有美艸興人心髙明平夷則來善言 程氏曰侜謂譸張迂迴誣㒺人者必迂曲以致其惡予美心所賢者憂讒誣賢善也
  中唐有甓蒲厯反卭有旨鷊五厯反誰侜予美心焉惕惕吐厯反
  毛氏曰中中庭也唐堂塗也孔氏曰堂下至門之徑也甓令譽零反都厯反爾雅曰瓴甋謂之甓郭璞曰㼾甎也瓴音令甋音適㼾力斛反甎艸㳂反 鷊綬艸也陸璣疏曰鷊五色作綬文故曰綬艸 程氏曰惕惕懼也 歐陽氏曰中唐有甓非一甓也亦以積累而成綬艸雜衆色以成文猶多言交織以成惑義與貝錦同 董氏曰鷊舊作□ 說文引詩亦為□
  防有鵲巢二章章四句
  月出刺好呼報反色也在位不好徳而說音悦美色焉王氏曰詩所言者說美色而已然敘知其不好徳者子夏曰賢賢易色蓋說色如此喪其志矣未有能好徳者也月出皎兮使古卯反人僚音了兮舒窈烏了反其趙反兮勞心悄七小反
  毛氏曰興也皎月光也 孔氏曰佼好之人 朱氏曰窈幽逺也糾愁結也 毛氏曰悄憂也王氏曰悄言不說而静黙 朱氏曰當月出之時而思佼人之好欲一見之以舒窈糾之情而不可得是以為之勞心悄然也毛氏曰舒遲也窈糾舒之姿 釋文皎作皦曰本又作皎
  月出皓胡老反兮佼人懰力久反兮舒懮於久反受兮勞心慅七老反
  董氏曰皓月光 蘓氏曰懰好也 朱氏曰懮受憂思也蘓氏曰懮受舒之姿也 王氏曰慅言不安而騷動 釋文懰作劉曰本又作懰
  月出照兮佼人燎力召反兮舒夭於表反紹兮勞心慘七感反
  董氏曰照月光之被物 蘓氏曰燎明也董氏曰燎則其光與月並 朱氏曰夭紹糾𦂳之意 王氏曰慘言不舒而幽愁
  此詩用字聱牙意者其方言歟
  月出三章章四句
  陟朱反林刺靈公也淫乎夏戸雅反姬驅馳而往朝夕不休息焉鄭氏曰夏姬陳大夫妻夏徵舒之母鄭女也徵舒字子南夫字御叔 孔氏曰靈公平國其公子楚語云昔陳御叔娶於鄭穆公女生子南子南之母亂陳而亡之宣九年陳夏徵舒殺共君平國傳曰陳靈公與孔寧儀行父飲酒於夏氏公謂行父曰徵舒似汝對曰亦似君徵舒病之公出自廐射而殺之胡為乎株林從夏南匪適株林從夏南
  毛氏曰株林夏氏邑也夏南夏徵舒也孔氏曰徵舒以氏配字謂之夏南楚殺徵舒左傳謂之戮夏南實從夏南之母言從夏南者婦人夫死從子夏南為其家主故以夏南言之
  駕我乗繩證反馬說音稅于株野乗我乗駒朝食于株鄭氏曰說舍也馬六尺以下為駒 釋文駒作驕舊音駒沈云或作駒字是後人改之皇皇者華篇内同首章鄭氏文義皆善但不當以為靈公觝拒之辭彼相戲於朝猶不知耻亦何觝拒之有蓋國人問靈公胡為乎株林而從夏南乎詩人則為之隠曰靈公非適株林從夏南乃他有所往爾然而駕我乗馬則舍于株野矣乗我乗駒則又食于株矣雖欲為之隠亦不可得也
  株林二章章四句
  澤陂彼皮反刺時也言靈公君臣淫於其國男女相說憂思息嗣反感傷焉
  王氏曰東門之枌宛丘之應也澤陂株林之應也
  彼澤之陂有蒲與荷音何有美一人傷如之何寤寐無為涕他弟反音四普光反徒何反
  毛氏曰興也 董氏曰傳曰澤水之鍾也 毛氏曰陂澤障也孔氏曰澤障謂障水之岸 說文曰蒲者似莞音桓而褊有脊滑柔而溫爾雅曰莞符蘺爾雅疏曰本艸云白蒲一名符蘺楚謂之莞蒲 毛氏曰荷芙音符其居反爾雅曰荷芙蕖其莖茄其葉蕸其本蔤其華菡萏其實蓮其根藕郭璞曰荷别名芙蓉江東呼荷蔤莖下白蒻在泥中者蓮謂房也 茄古牙反蕸音遐蔤亡筆反蒻音若藕五口反 鄭氏曰寤覺音教也 毛氏曰自目曰涕自鼻曰泗 孔氏曰目涕鼻泗俱下滂沱然 蘓氏曰婦人之色如蒲荷之美思而不見故憂傷涕泗也孔氏曰樊光注爾雅引詩有蒲與茄
  彼澤之陂有蒲與蕳古顔反有美一人碩大且卷其員反寤寐無為中心悁悁烏𤣥反
  毛氏曰蕳蘭也 蘓氏曰卷好也 毛氏曰悁悁猶悒悒也
  彼澤之陂有蒲菡户感反大感反有美一人碩大且儼魚檢反寤寐無為輾張輦反轉伏枕
  毛氏曰菡蓞荷華也 李氏曰儼者容貌儼然也毛氏曰儼矜莊貌 朱氏曰輾轉伏枕卧而不寐思之深且久也
  變風始於雞鳴終於澤陂凡一百二十八篇而男女夫婦之詩四十有九抑何多耶曰有天地然後有萬物有萬物然後有男女有男女然後有夫婦有夫婦然後有父子有父子然後有君臣有君臣然後有上下有上下然後禮義有所錯男女者三綱之本萬事之先也正風之所以為正者舉其正者以勸之也變風之所以為變者舉其不正者以戒之也道之升降時之治亂俗之汙隆民之死生於是乎在録之煩悉篇之複重亦何疑哉
  澤陂三章章六句
  陳國十篇二十六章百二十四句













  呂氏家塾讀詩記卷十三



  欽定四庫全書
  呂氏家塾讀詩記卷十四
  宋 呂祖謙 撰
  
  鄭氏詩譜曰檜者古髙辛氏火正祝融之墟孔氏曰左傳梓慎云鄭祝融之墟也鄭滅檜而處之故知檜是祝融之境國在禹貢豫州外方之北滎波之南居溱洧之間祝融氏名黎其後八姓惟妘姓檜者處其地焉孔氏曰祝融重黎也重黎之弟呉回生陸終陸終生子六人四曰㑹人案世本㑹人即檜之祖也 釋文曰王肅云周武王封祝融之後於濟洛河潁之間為檜子周夷王厲王之時檜公不務政事而好潔衣服大夫去之於是檜之變風始作孔氏曰案鄭語史伯於幽王之世為桓公嘗謀滅虢檜云檜仲恃險羔裘之作在檜仲之前不知其幾世也其國北鄰於虢
  檜至平王之初武公滅之其風之變固在於東遷之前然未必知其為夷厲之世也
  羔裘大夫以道去其君也國小而迫君不用道好絜其衣服逍遥逰燕而不能自强於政治故作是詩也范氏曰君有過則諫諫而不聽則去為臣之道也 鄭氏曰以遒去其君者三諫不從待放於郊得玦乃去 孔氏曰公羊傳曰古者大夫已去三年待放范甯曰君賜之環則還賜之玦則往荀卿云召人以環絶人以玦玦古穴反廣漢張氏曰羔裘之詩言其所事惟在於衣服之間則其不能自强於政治可知矣
  羔裘逍遥狐裘以朝直遥反豈不爾思勞心忉忉音刀毛氏曰羔裘以遊燕狐裘以適朝鄭氏曰諸侯之朝服緇衣羔裘 蘓氏曰錦衣狐裘所以朝关子之服也 范氏曰急於遊燕而怠於政治此賢人所以去也夫忠臣之事君言不用而去之不得已也其心豈舍君哉故曰豈不爾思勞心忉忉朱氏曰孟子去齊其心蓋如此云
  羔裘翺翔狐裘在堂豈不爾思我心憂傷
  鄭氏曰翶翔猶逍遥也 毛氏曰堂公堂也
  羔裘如膏古報反日出有曜羊照反豈不爾思中心是悼朱氏曰羔裘之色潤澤如脂膏所漬日出照之則有光曜毛氏曰日出照曜然後見其如膏
  羔裘三章章四句
  素冠刺不能三年也朱氏曰喪禮為父為君斬衰三年為母齊衰三年 毛氏曰子夏三年之喪畢見於夫子援琴而絃衎衎而樂作而曰先王制禮不敢不及夫子曰君子也閔子騫三年之喪畢見於夫子援琴而絃切切而哀作而曰先王制禮不敢過也夫子曰君子也子路曰敢問何謂也夫子曰子夏哀已盡能引而致之於禮故曰君子也閔子騫哀未盡能自割以禮故曰君子也夫三年之喪賢者之所輕不肖者之所勉
  庶見素冠兮棘人欒欒力端反兮勞心慱慱徒端反兮毛氏曰庶幸也素冠練冠也孔氏曰素白也此冠練布使熟其色益白喪禮至朞而練至祥乃降練後常服此冠也為練冠也棘急也朱氏曰喪事欲其摠摠耳哀遽之狀也欒欒瘠貌慱慱憂勞也 張氏曰不能三年不期而除則未始用練冠曾氏曰不能三年雖不知為服歲月然宰我謂鑚燧改火期可已矣齊宣王曰為期之喪猶愈于已乎古之不能三年者意皆如此詩人思見練冠蓋當時止為一歲服歟 范氏曰檜當夷厲之時已如此則孔子孟子之世可知也 董氏曰棘人崔靈恩集注作悈人 說文欒作臠
  庶見素衣兮我心傷悲兮聊與子同歸兮
  毛氏曰素冠故素衣也 朱氏曰與子同歸言其愛慕之辭也
  庶見素韠音畢兮我心藴於粉反結兮聊與子如一兮朱氏曰韠蔽膝也以韋為之冕服謂之□其餘曰韠韠從裳色素衣素裳則素韠也藴結者思之不解也與子如一甚於同歸矣
  鄭康成王肅皆以素冠為大祥之冠蓋引喪服小記除成喪者其祭也朝服縞冠之文其說誤矣唯其不能三年是以嗟傷不見既練之冠若除喪之縞冠雖使短喪其除之也蓋亦服是冠矣至於二章之素衣鄭說猶不通朝服緇衣素裳初無素衣之制遂轉衣為裳其牽合益甚矣三章之素韠於既練之服雖無所攷觀詩者當亦得其大意不必委曲瑣細拘於禮文況為鄭說者既曰衣者衣裳之大名則為毛說者亦曰韠從裳色衣裳既素則必有素韠豈不可乎孔氏又謂經傳未有以布為素者殊不知經傳以色白為素如繪事後素之類多矣不必專以帛為素也
  素冠三章章三句
  隰有萇文羊反楚疾恣姿利反也國人疾其君之淫恣而思無情欲者也
  隰有萇楚猗於可反乃可反其枝夭於驕反之沃沃烏毒反音洛子之無知
  毛氏曰萇楚銚音遥弋也孔氏曰郭璞云今羊桃也或曰鬼桃陸璣疏云葉長而狹華紫赤色其枝莖弱過一尺引蔓于艸上 孔氏曰猗儺然枝條柔弱毛氏曰夭少也 呂氏曰萇楚始生猶能自立然枝幹柔弱至于長則引蔓于艸上則既長不如初生之自立故引以為喻
  隰有萇楚猗儺其華夭之沃沃樂子之無家
  鄭氏曰無家謂無夫婦室家
  隰有萇楚猗儺其實夭之沃沃樂子之無室
  朱氏曰無室猶無家也
  夭如厥艸惟夭之夭謂萇楚始生之時也隰有萇楚猗儺其枝柔弱牽蔓蓋如人之多慾者矣反思始茁其牙未有牽蔓之時生意沃沃然蓋甚可愛也此所謂赤子之心也此檜君未有知識未有室家之時也曰無知無家無室者蓋疾其君之多慾故其辭過而激
  隰有萇楚三章章四句
  匪風思周道也國小政亂憂及禍難乃旦反而思周道焉匪風下泉思周道之詩獨作於曹檜何也曰政出天子則强不陵弱各得其所政出諸侯則徵發之煩共億之困侵伐之暴唯小國偏受其害所以睠懷宗周為獨切也戰國時房喜謂韓王曰大國惡有天子而小國利之以此二詩驗之其理益明賈誼欲衆建諸侯而少其力雖其言略而不精亦可謂少知治體矣
  匪風發兮匪車偈起竭反兮顧瞻周道中心怛都達反兮毛氏曰發發飄風非有道之風偈偈疾驅非有道之車前漢王吉治韓詩上昌邑王疏曰詩云匪風發兮匪車偈兮說曰是非古之風也發發者是非古之車也偈偈者蓋傷之也 程氏曰匪風不和之風匪車無法之車 鄭氏曰迴首曰顧 朱氏曰周道適周之路也 毛氏曰怛傷也范氏曰匪風發兮匪車偈兮猶惡政之及民也張氏曰人之不安常如在風中車上 程氏曰顧瞻盻戀思而傷怛也朱氏曰顧瞻周道而思王室 前漢王吉引詩偈作揭怛作𢛁
  匪風飄符遥反兮匪車嘌匹遥反兮顧瞻周道中心弔兮毛氏曰迴風曰飄孔氏曰迴風旋風也嘌嘌無節度也弔傷也
  誰能亨普夷反魚溉古愛反之釡符甫反音尋誰將西歸懷之好音
  毛氏曰溉滌徒厯反也鬵釡屬孔氏曰釋器云䰝謂之鬵孫炎曰關東謂甑為鬵然則鬵是甑亨魚用釡不用甑雙舉者以其俱是食器故通言之耳 䰝即陵反甑同音 鄭氏曰檜在周之東故言西歸孔氏曰於時檜在滎陽周都豐鎬周在於西程氏曰魚美好之物人所欲興善政人所思 朱
  氏曰誰能亨魚乎有則我願為之溉其釡鬵誰將西歸乎有則我願慰勞之以好音而勉之言有能興周道者則已將歸之也毛氏曰亨魚煩則碎治民煩則散知亨魚則知治民矣 張氏曰溉之釡鬵欲治民不煩也溉沃之使水多也水寛則魚不壤政亦務寛
  匪風三章章四句
  檜國四篇十二章四十五句













  呂氏家塾讀詩記卷十四



  欽定四庫全書
  呂氏家塾讀詩記卷十五
  宋 呂祖謙 撰
  
  鄭氏詩譜曰曹者禹貢兖州陶丘之北地名周武王既定天下封弟叔振鐸於曹今曰濟隂定陶是也其封域在雷夏荷澤之野昔堯嘗遊成陽死而葬焉舜漁於雷澤民俗始化其遺風重厚多君子務稼穡薄衣食以致蓄積夾於魯衛之間又寡於患難末時富而無教乃更驕侈十一世當周惠王時政衰昭公好奢而任小人曹之變風始作
  音浮音由刺奢也昭公國小而迫無灋以自守好奢而任小人將無所依焉孔氏曰昭公班以魯閔公元年即位僖七年卒 陳氏曰有法則儉無法則奢儉則寡欲寡欲則小人無所投奢則多欲多欲則小人得以中其欲而自售小人得志則其國家必有危亡之禍而彼致禍之人亦且立而觀之耳因而挺之耳孰與圖其難而共其憂哉 釋文無昭字曰一本作昭公國小而迫案鄭譜云昭公好奢而任小人曹之變風始作又云蜉蝣至下泉四篇共公時作未詳其正今諸本此敘多無昭公字
  蜉蝣之羽衣裳楚楚心之憂矣於我歸處
  毛氏曰興也蜉蝣渠略也朝生夕死孔氏曰蜉蝣郭璞曰似蛣蜣有角黄黒色陸璣云甲下有趐能飛夏日隂雨時地中出 蛣起吉反蜣音羗楚楚鮮明貌鄭氏曰喻昭公之朝徒整飾其衣裳不知君臣死
  亡無日如渠略然朱氏曰蜉蝣之羽翼猶人衣裳之楚楚然也然朝生暮死蓋以比人之玩細娯而無逺慮者耳 說文楚楚作□□
  蜉蝣之翼采采衣服心之憂矣於我歸息
  程氏曰采采華飾
  蜉蝣掘求物反音悅麻衣如雪心之憂矣於我歸說音稅孔氏曰此蟲土裏化生掘閱者言其掘地而出形容鮮鬩也閲者悅懌之意 鄭氏曰麻衣深衣也孔氏曰玉藻說諸侯之禮云夕深衣 毛氏曰如雪言鮮潔 鄭氏曰說猶舍息也 說文掘作堀
  曹之賢者見其君危亡將至猶驕浮自喜而莫可告語也曰吾憂吾君危亡近在旦夕儻無所依其於我歸處乎蓋欲如楚芉尹申亥舍靈王於家之為也彼曹君方潔其衣服志氣揚揚而賢者已憫之如亡國喪家之人可哀也哉表記曰君子不以口譽人則民作忠故君子問人之寒則衣之問人之饑則食之稱人之美則爵之國風曰心之憂矣於我歸說雖别有所指然文義正如此也
  蜉蝣三章章四句
  候人刺近小人也共音恭公逺于萬反君子而好近小人焉孔氏曰共公襄昭公子
  彼候人兮何何可反戈與祋都外反彼其音記之子三百赤芾音弗
  毛氏曰候人道路送迎賓客者孔氏曰夏官候人上士六人下士十有二人徒百有二十人身荷戈祋謂候人之屬非候人之官長也何揭也孔氏曰擔揭也 孔氏曲禮疏曰戈鉤矛㦸也如㦸而横安刄但頭不嚮上為鉤也直刄長八寸横刄長六寸刄下接柄處長四寸並廣二寸周禮冬官戈柲六尺有六寸注云柲猶柄也 柲音祕 毛氏曰祋殳也孔氏曰考工記殳長尋有四戈殳俱是短兵祋字從殳故知祋為殳也賢者之官不過候人彼曹朝也 鄭氏曰之子是子也毛氏曰芾韠也孔氏曰芾是配冕之服形制同於韠祭服謂之芾他服謂之韠一命緼烏本反芾黝於糾反音衡再命赤芾黝珩三命赤芾葱珩大夫以上赤芾乗軒左傳曰晉文公入曹數之以其不用僖負羈而乗軒者三百人也且曰獻狀 孔氏曰賢者不過候人是逺君子也曹朝三百人皆服赤芾是其近小人也諸侯之制大夫五人今有三百赤芾愛小人過度也 董氏曰崔靈恩集注作何戈與綴鄭康成於樂記引詩亦曰何戈與綴綴表也 說文曰髙懸羊皮以驚牛馬曰祋則以祋為表矣
  維鵜徒低反在梁不濡其翼彼其之子不稱尺正反其服毛氏曰鵜洿澤也孔氏曰鵜水鳥形如鴞而極大喙長尺餘頷下胡大如數升囊郭璞曰今之鵜鶘也好羣飛入水食魚故名洿澤梁水中之梁 歐陽氏曰此鵜當居泥水中以自求魚而食今乃邈然高處魚梁之上竊人之魚以食而得不濡其翼咮如彼小人竊祿於髙位而不稱其服也
  維鵜在梁不濡其咮陟救反彼其之子不遂其媾古豆反毛氏曰咮喙也媾厚也 張氏曰不遂其媾不稱其寵待也今人謂遂意亦曰稱意
  烏㑹反兮蔚於貴反兮南山朝隮子兮反於阮反兮孌力轉反兮季女斯饑
  程氏曰薈蔚艸木之盛鬱茂之狀 張氏詩曰林木南山薈蔚時工斤樵斧競朝隮舉知趨利青冥上不念幽居季女饑陳氏曰壯者趨利於山則弱女饑窮於室小人肆志於上則君子困窮於下 董氏曰薈集作嬒孌作□説文同
  候人四章章四句
  鳲音尸鳩刺不壹也在位無君子用心之不壹也
  鳲鳩在桑其子七兮淑人君子其儀一兮其儀一兮心如結兮
  毛氏曰興也鳲鳩秸於入反鞠也李氏曰鳲鳩爾雅以為秸鞠方言以為戴勝今乃䳆鵒也鳲鳩之養其子朝從上下暮從下上平均如一 鄭氏曰淑善也 廣漢張氏曰結云者實而不它也孔氏曰謂堅牢不散如物之裹結 陳氏曰君子動容貌斯逺暴慢正顔色斯近信出辭氣斯逺鄙倍其見於容貌顔色辭氣之間有常度矣豈固為是拘拘者哉蓋和順積中而英華發外是以由其威儀一於外則其心如結於内者從可知也 董氏曰崔靈恩集注作其義一兮
  鳲鳩在桑其子在梅淑人君子其帶伊絲其帶伊絲其弁伊騏音其
  毛氏曰飛在梅也 鄭氏曰其帶伊絲謂大帶也大帶用素絲有雜色飾焉孔氏曰玉藻云雜帶君朱緑大夫𤣥華是有雜色飾毛氏曰弁皮弁也騏騏文也孔氏曰馬之青黒色謂之騏此字從馬則謂弁色如騏馬之文也顧命云四人騏弁執戈注云青黒曰騏弁類多矣知此是皮弁者以其韋弁以即戎冠弁以從禽弁絰乂是弔凶之事且不得與絲帶相配唯皮弁是視朝之常服 孔氏曰鳲鳩常言在桑其子每章異木言子自飛去母常不移也蘓氏曰從其在梅則失其在棘從其在棘則失其在榛是以居一以俟之而無不及者 李氏曰若母無常處則其子不知所在 朱氏曰其帶伊絲其弁伊騏言有常度不差忒也 周禮弁師注大鄭引詩作其弁伊綦
  鳲鳩在桑其子在棘淑人君子其儀不忒他得反其儀不忒正是四國
  朱氏曰忒差忒也有常度而其心一故儀不忒儀不忒則足以正四國矣大學傳曰其為父子兄弟足法而後民法之也
  鳲鳩在桑其子在榛側巾反淑人君子正是國人正是國人胡不萬年
  榛解見定之方中 鄭氏曰胡不萬年人欲其壽考李氏曰四方之逺猶且觀而象之況國人安得不
  祝而頌之乎
  鳲鳩四章章四句
  下泉思治也曹人疾共公侵刻下民不得其所憂而思明王賢伯也
  程氏易剥上九傳曰諸陽消剥已盡獨有上九一爻尚存如碩大之果不見食將有復生之理上九亦變則純隂矣然陽無可盡之理變於上則生於下無間可容息也隂道極盛之時其亂可知亂極則自當思治故衆心願戴於君子君子得輿也詩匪風下泉所以居變風之終也陳氏曰亂極而不治變極而不正則天理滅矣人道絶矣聖人於變風之極則係之以思治之詩以示循環之理以言亂之可治變之可正也
  匪風下泉雖皆思周道之詩然匪風作於東遷之前此一時也下泉作於齊桓之後此又一時也
  音列彼下泉浸彼苞稂音郎苦愛反我寤嘆念彼周京毛氏曰興也洌寒也下泉泉下流也 王氏曰苞叢生也 毛氏曰稂童梁孔氏曰稂一名童梁是禾之秀而不實者 鄭氏曰愾嘆息之意寤覺也 孔氏曰周京與京周京師一也因異章而變文耳 程氏曰泉之潤物猶政令膏澤之及人泉寒洌則不能潤物在下則不能及物浸漬則害物苞叢生之茂者乃反害之是皆不得其所也慨然既寤而嘆念周道之衰也所謂思明王之時也 釋文浸作寖曰本又作浸
  洌彼下泉浸彼苞蕭愾我寤嘆念彼京周
  毛氏曰蕭蒿也山隂陸氏曰即白蒿葉白莖粗斜生多者如數十莖有香氣故祭祀以脂爇之
  洌彼下泉浸彼苞蓍音尸愾我寤嘆念彼京師
  朱氏曰蓍筮艸也陸璣蟲魚疏曰似藾蕭靑色斜生 京師解見公劉
  芃芃薄工反黍苗隂雨膏古報反之四國有王郇音荀伯勞力報反
  毛氏曰芃芃美貌郇伯郇侯也孔氏曰左傳富辰稱畢原酆郇文之昭也嫌是伯爵故言郇伯郇侯也 程氏曰郇伯故方伯之有功者 朱氏曰黍苗既芃芃然矣而又有隂雨以膏之四國既有王矣而又有郇伯以勞之傷今之不然也曾氏曰四國有明王郇伯又勞之今咸無焉
  下泉四章章四句
  曹國四篇十五章六十八句















  呂氏家塾讀詩記卷十五
<經部,詩類,呂氏家塾讀詩記>



  欽定四庫全書
  吕氏家塾讀詩記卷十六
  宋 吕祖謙 撰
  
  鄭氏詩譜曰豳者后稷之曾孫曰公劉者自邰而出所徙戎狄之地名今屬右扶風栒邑孔氏曰周本紀云舜封后稷於邰杜預云豳在新平漆縣東北邰今始平武功縣所治釐城是也邰近而豳逺從内出外故言出公劉以夏后太康時失其官竄於此地猶修后稷之業勤恤愛民民咸歸之而國成焉孔氏曰國語云昔我先王世后稷以服事虞夏及夏之哀棄稷不務我先王不窋用失其官而自竄於戎狄之間不窋后稷之子也韋昭注國語以為不窋當太康之時公劉乃不窋之孫不應亦當太康之世其封域在禹貢雍州岐山之北原隰之野孔氏曰太王始入居岐之陽明豳在岐山之北公劉之篇説公劉居豳度其陽隰以治田是豳居原隰之野至商之末世太王又避戎狄之難而入處於岐陽成王之時周公居東思公劉居豳憂念民事至苦之功以比叙己志故别其詩以為豳國變風焉孔氏曰周公王朝卿士不得專名一國因其上陳豳公故為豳之變風 釋文曰周公遭流言居東作七月之詩成王悟而迎之以致太平故太師述其詩為豳國之風焉 文中子程元問曰敢問豳風何風也文中子曰變風也元曰周公之際亦有變風乎曰君臣相誚其能正乎成王終疑則風遂變矣非周公至誠其孰能卒正之哉元曰居變之末何也曰夷王以下變風不復正矣夫子蓋傷之也故終之以豳風言變之可正也唯周公能之故繫之以正變而正危而克扶終始不失其夲其唯周公乎繋之豳逺矣哉劉氏曰豳風者名之為豳實周公詩耳周者畿内國也畿内諸侯上繫於王不得國别風也何不編於魯魯者伯禽封耳周公不之魯也周公作詩意在於豳而周公之詩無所可繋故因謂之豳也何以不列之於雅曰列之於雅是為變雅成王雖始疑周公而終任之君臣之道亦無間矣君子成人之美故不使成王之世有變雅之聲而攝引其詩使還周公也 范氏曰豳居於風雅之間何也風之所為終而雅之所為始也變風終於曹思明王賢伯之不可得於是次之以豳反之於周公而後至於鹿鳴言周之所以盛者由周公也
  七月陳王業也周公遭變故陳后稷先公風化之所由致王業之艱難也鄭氏曰周公遭變者管蔡流言
  程氏曰七月大意憂思深逺不唯豳風當如此又成王中變自然發起周公言終久意思此詩欲成王知先公先王致王業之由民之勞力趨時稼穑之艱難如此此詩多陳節物大要言嵗叙之遷人事當及時耳所言或與月令異者月令多舉其始此但言其有時不必始有也朱氏曰使成王知其積累之艱難如此而思奉承之不易且以見己之所以當國而不辭之意 王氏曰仰觀星日霜露之變俯察蟲鳥草木之化以知天時以授民事女服事乎内男服事乎外上以誠愛下下以忠利上父父子子夫夫婦婦養老而慈幼食力而助弱其祭祀也時其燕饗也節
  此七月之義也 後漢    曰七月之詩大小教之終而復始由此觀之人固不可恣也楊氏曰先王之政使民男女終嵗勤動未常休也雖淫僻之心何自萌蘖哉而獻享之禮孝愛之誠隆於自然此所以皥皥莫知為之者也周公陳王業之致特在乎此後之有天下者宜審也 楊氏曰七月備言田桑之事以其興本於是故也 長樂劉氏曰此詩所記苟非井邑其民郷黨其教各有正長部分司其嵗功未易集也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一之日觱音必發二之日栗烈無衣無褐音曷何以卒歲三之日于耜四之日舉趾同我婦子饁炎輙反彼南畝田畯音俊至喜
  張氏曰七月之詩皆以夏正為斷朱氏曰此詩月數皆以人正為紀范氏曰何以卒嵗則又見二之日為嵗之終也 毛氏曰火大火也流下也公羊傳曰大辰者大火也何休注大火謂心 孔氏曰左傳張趯曰火星中而寒暑退服䖍云火大火心也季冬十二月平旦正中在南方大寒退季夏六月黄昏火星中大暑退左傳又曰火猶西流謂火下為流 朱氏曰火以六月之昏加於正南午位當東西之中至七月之昏則下而西流矣九月霜始降可以授冬衣矣一之日十之餘也一之日周正月也二之日殷正月也孔氏曰一之日二之日猶言一月之日二月之日故傳言一之日者是乃十外之餘謂數從一起而終於十更有餘月還以一二紀之也周正月斗建子之月也殷正月斗建丑之月也 程氏曰一之日猶云冬之日夏之日也 朱氏曰周之先公因用此以紀候 張氏曰言月又言日别無義例只是文順觱發風寒也栗烈寒氣也王氏曰風而寒尚非其至也無風而寒於是為至 鄭氏曰褐毛布也孔氏曰褐賤者所服今夷狄作褐皆織毛為之卒終也 毛氏曰三之日夏正月也曰斗建寅之月也豳土晚寒于耜始修耒耜也孔氏曰月令季冬命農修耒耜孟春天子躬耕帝籍豳土寒晚温亦晚故修耒耜始耕皆校中國一月也于訓為於四之日周四月也孔氏曰夏之二月斗建卯之月也民無不舉足而耕矣程氏曰同我婦子我婦我子同來致餉也 毛氏曰饁饋也田畯田大夫也孔氏曰釋言云畯農夫也孫炎曰農夫田官也郭璞曰令之嗇夫是也 鄭氏曰此章陳人以衣食為急餘章廣而成之 程氏曰歲過中而行暮矣當有卒嵗之具禦冬之備故以七月流火為首張氏曰周人慮事有豫七月之詩常於半年前提掇故頻舉七月為言 范氏曰七月隂氣始盛而寒將至九月則不可無衣矣 鄭氏曰此二正之月人之無衣無褐將何以卒歲乎朱氏曰言所以授衣為是故也范氏曰孔子曰作易者其有憂患乎先王教民農桑以為衣食非以充欲所以備患也是故将言衣之本則著寒之候 歐陽氏曰農夫在田婦子往饋田大夫見其勤農樂業而喜孔氏曰周公陳先公在豳教民周備使衣食充足寒暑及時民奉上教知其早晚各自勸勉以勤事業故同我婦子饁彼南畝及嗟我婦子曰為改歲此述民人之志非叙先公號令之辭 范氏曰民生本乎衣食天下之務莫實於此矣禮義之所以起孝悌之所以生教化之所以成人情之所以固也故勤儉之俗莫如豳風 董氏曰觱發説文作滭冹栗烈集註作栗列按烈從火不得為寒氣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春日載陽有鳴倉庚女執懿筐遵彼㣲行爰求柔桑春日遲遲采繁祁祁巨之反女心傷悲殆及公子同歸
  鄭氏曰載則也陽温也 毛氏曰倉庚離黄也孔氏曰即葛覃黄鳥也懿筐深筐也 朱氏曰遵循也 毛氏曰㣲行牆下徑也五畝之宅樹之以桑 鄭氏曰柔桑穉桑也蠶始生宜穉桑也 毛氏曰遲遲舒緩也孔氏曰遲遲者日長而暄之意人在陽則舒在隂則惨遇春暄則四體舒泰覺晝景之稍長謂日行遲故以遲遲言之蘩皤蒿也所以生蠶孔氏曰白蒿所以生蠶今人猶用之 山隂陸氏曰今洗蠶種尚用蒿祁祁衆多也程氏曰韓奕諸娣從之祁祁如雲傷悲感事苦也春女悲秋士悲感其物化也孔氏曰既感事苦又感陽氣 程氏曰殆庶幾也 孔氏曰公羊傳説築王姬之館云於羣公子之舎則以卑矣是諸侯之女稱公子也婦人謂嫁曰歸 鄭氏曰七月流火九月授衣將言女功之始故又本於此 王氏曰以九月授衣也故春日載陽則求桑而蠶 孔氏曰春日則以温矣又有鳴者是倉庚也於此之時女執持深筐循彼微細之徑求柔穉之桑以養新生之蠶因言養蠶之時女有傷悲之志更本之言春日遲遲然而舒緩采蘩者祁祁然而衆多女心感蠶事之勞苦時物之變化皆傷悲有與公子同嫁之志程氏曰再言春日遲遲者此道人情之及時也女勤力蠶事葢所以為衣裳之備庶㡬得如富貴之子及時而行也 朱氏曰殆及公子同歸見其上下之情交相忠愛如此 張氏曰此意次於耕事者重昏嫁本人情范氏曰男莫不耕女莫不蠶則衣食之本立矣昏姻以時則男女正矣 釋文殆作迨曰音待始也
  七月流火八月萑户官反韋鬼反蠶月條佗彫反桑取彼斧斨七羊反以伐逺揚猗於宜反彼女桑七月鳴鵙圭覓反八月載績載𤣥載黄我朱孔陽為公子裳
  毛氏曰薍五患反為萑葭音加為葦孔氏曰釋草云薍似葦而小者初生者為菼長大為薍成則名為萑初生為葭長大為蘆成則名為葦豫畜萑葦可以為曲也孔氏曰月令季春云 曲植筥筐注云曲簿也植槌也簿用萑葦為之 植直吏反槌直追反程氏曰蠶月當蠶長之月也計嵗氣之早晚不可指定幾月也王氏曰蠶月非一月故不指言某月 鄭氏曰條桑枝落之采其葉也 毛氏曰斨方銎曲容反孔氏曰破斧傳曰隋銎曰斧方銎曰斨然則斨即斧也唯銎孔異耳逺枝逺也揚條揚也孔氏曰逺者謂長枝去人逺也揚謂長條揚起者皆手所不及故枝落之而采其葉角而束之曰猗鄭氏曰女柔少枝長條不枝落束而采之 孔氏曰左傳云譬如捕鹿晉人角之諸戎掎之然掎角皆遮截束縳之名也故云角而束之曰猗 董氏曰齊詩猗彼女桑作掎蓋掎而束也毛傳亦曰角而束之則毛亦為掎也蘇氏曰去葉存條曰猗猗長也葉盡則條猗猗其長也女桑荑徒奚反桑也郭璞曰今俗呼小而長條謂之女桑 孔氏曰女是人之弱者女桑柔桑也鵙伯勞也鄭氏曰伯勞鳴將寒之候也五月則鳴豳地晚寒鳥物之候從其氣焉 孔氏曰豳處西地寒氣之來大率晚耳八月其穫七月食𤓰八月剥棗九月肅霜十月滌場如此之類皆與中國同也 孔氏曰績緝麻之名 毛氏曰𤣥黒而有赤也朱深纁也祭服𤣥衣纁裳孔氏曰易下繋云黄帝堯舜垂衣裳蓋取諸乾坤注云乾為天坤為地天色𤣥地色黄故𤣥以為衣黄以為裳土寄位於南方南方故云用纁是祭服用𤣥衣纁裳之義攷工記鍾氏則染纁術也染𤣥則史傳闕 王氏曰周宫染人秋染夏夏五色也蓋於是時也五色皆可以染故載𤣥載黄我朱孔陽為公子裳也陽明也孔氏曰謂朱色光明 鄭氏曰七月流火將言女工自始至成故亦又本於此 孔氏曰民知將寒之候八月萑葦既成畜之以擬蠶用 程氏曰蠶長之月當枝落桑則用斧斨亦預備其器具也伐逺揚猗女桑皆用斧斨 毛氏曰七月鳴鵙八月載績絲事畢而麻事起矣 朱氏曰凡此女功之所成者皆染之或𤣥或黄而其朱者尤鮮明孔氏曰染以朱孔陽為難言我朱孔陽則𤣥黄不足道也 程氏曰蓋所以供公上為公子之衣裳故也為公子裘獻豜于公皆此義也民之知義如此則美俗成矣張氏曰我朱孔陽則已欲為公子裳取彼狐狸則已欲為公子裘春日遲遲采蘩祁祁則迨及公子同歸民愛豳公待之如家人其愛之深如此 李氏曰豈非至誠惻怛之意上以是施之下以是報之乎言裳而不及衣特便其韻耳
  八月載績載𤣥載黄我朱孔陽為公子裳孔頴達謂績麻為布民自衣之𤣥黄之色施於祭服朱則為公子之裳非也古者冕用麻而服用絲如𤣥冕豈不用𤣥乎
  四月秀葽於遥反五月鳴蜩徒彫反八月其穫户郭反十月隕于敏反音託一之日于貉户各反取彼狐狸力之反為公子裘二之日其同載纉子管反武功言私其豵子公反獻豜言牽反于公
  毛氏曰不榮而實曰秀葽葽草也爾雅釋草云華榮也木謂之華草謂之榮不榮而實者謂之秀蜩螗也孔氏曰方言曰楚謂蟬為蜩宋衛謂之螗蜩穫禾可穫也隕墜籜落也孔氏曰隕籜十月木葉皆隕落也 説文曰皮葉落陊地為籜鄭氏曰于往也 毛氏曰于貉謂取狐狸皮也狐貉之厚以居孟冬天子始裘董氏曰齊東郭書衣狸製孔氏曰孟冬天子始裘月令文言自此以後臣民亦服裘也孟冬已裘而仲冬始捕獸者為來年用之皮革踰嵗乾冬乃可用程氏曰其同謂㑹衆共事也鄭氏曰君臣及民因習兵俱出田 王氏
  曰唯田國人竭作故曰同 鄭氏曰不用仲冬亦豳地晚寒也毛氏曰纉繼功事也豕一嵗曰豵三嵗曰豜大獸公之小獸私之 孔氏曰三章既言絲麻衣服女功之正故四章陳女功之助取皮為裘以助布帛 鄭氏曰秀葽也鳴蜩也穫禾也隕蘀也四者皆物成而將寒之候物成自秀葽始張氏曰秀葽者物成之初鳴蜩者嵗秋之漸 王氏曰隕蘀則鳥獸氄毛於是乎可以取皮故以隕蘀為取貉狐狸之候也 孔氏曰既言捕取狐狸因説田獵之事至二之日君民俱出田獵則繼纉武事年常習之使不忘戰也 朱氏曰獻豜于公亦愛其上之無已也孔氏曰獨説冬獵者以取皮在冬且大閲禮備故也 東萊曰貉狐貉之居也戎狄之貉所以得名者亦以五榖不生狐狸之所聚也讀作貉道之貉亦通
  五月斯螽音終動股六月莎素和反雞振羽七月在野八月在宇九月在户十月蟋蟀入我牀下穹起弓反珍悉反許云反鼠塞向墐音覲戸嗟我婦子曰為改嵗入此室處陸氏草木疏曰斯螽蝗類長而青長角長股股鳴者也五月中以兩股相切作聲聞數十歩莎雞如蝗而班色毛翅數重其翅正赤六月中飛而振羽索索作聲毛氏曰莎雞羽成而振訊之 李氏曰攷工記云以股鳴者以翼鳴者以股鳴者斯螽是也以翼鳴者莎雞是也 釋文曰屋四垂為宇韓詩云宇屋霤也朱氏曰宇簷下也 蟋蟀解見唐蟋蟀孔氏曰月令季夏云蟋蟀居壁是從壁内出在野 毛氏曰穹窮窒塞也孔氏曰言窮盡塞其室之孔穴也 孔氏曰熏鼠令出其窟 毛氏曰向北出牖也孔氏曰士虞禮云祝啟牖嚮注云嚮牖一名也為寒之備不塞南窻 朱氏曰塞向以當北風墐塗也庶人蓽戸孔氏曰蓽户以荆竹織門以其荆竹通風故泥之也 孔氏曰穹窒墐户文在十月之下亦當以十月塞塗之矣 王氏曰嗟者憫憐之辭 孔氏曰改嵗者以仲冬寒氣始萌可以為年之始又曰若總言一嵗之事則寒暑一周乂為終嵗故上言無衣無褐何以卒嵗范氏曰五月日短至而隂生斯螽動股莎雞振羽氣使之然也隂陽之氣積㣲而為寒暑君子之戒民也蚤矣 鄭氏曰自七月在野至十月入我牀下皆謂蟋蟀也將寒有漸非卒來也 孔氏曰蟲既近人大寒將至故塗塞其室又告妻子言我所以為此者為改嵗大寒當入此居處也前漢食貨志曰春令民畢出在野冬則畢入於邑其詩曰四之日舉趾同我婦子饁彼南畝又曰十月蟋蟀入我牀下嗟我婦子聿為改嵗入此室處所以順隂陽備冦賊習禮文也 張氏曰此章見老者之愛
  豳詩陳先公風化而載其民言曰嗟我婦子曰為改嵗入此室處則三正之通於民俗尚矣商周特舉而迭用之爾
  六月食鬱及薁於六反七月亨普庚反葵及菽音叔八月剝普卜反棗十月穫稻為此春酒以介眉壽七月食𤓰八月斷壺九月叔苴七餘反采荼音徒薪樗救書反音嗣我農夫毛氏曰鬱棣大計反屬薁蘡薁也孔氏曰棣其樹高五六尺其實大如李食之甜一名車下李蘡薁者亦是鬱類而小别耳晉宫闕銘云華林園中有車下李薁李車下李即鬱薁李即薁 蘡乃盈反 爾雅注曰葵承露也大莖小葉華紫黄色可茹李氏曰公儀為魯相所㧞者是也 朱氏曰菽豆也 毛氏曰剝擊也孔氏曰棗須就樹擊之春酒凍丁貢反老刀反孔氏曰此酒凍時醪之即酒正三酒中清酒也 月令仲冬麴蘖必時注云古者穫稻而漬米麴至春而為酒 蘇氏曰夏不可以釀故為此酒以繼之 鄭氏曰介助也爾雅曰介右也 毛氏曰眉壽毫眉也孔氏曰人年老者必有毫眉秀出者故知眉為毫眉也 長樂劉氏曰壺枯者可為壺嫩者可供茹八月宜斷其稍令勿復花實所以堅其壺而大其茹今民尚爾孔氏曰壺與食𤓰連文謂甘瓠可食者也張氏曰食𤓰斷壺皆去圃為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之漸 毛氏曰叔拾也苴麻子也爾雅曰廣枲實注禮記曰苴麻之有實也廣扶刄反枲息似反 孔氏曰叔苴謂拾取麻實以供食也 荼解見谷風 毛氏曰樗惡木也孔氏曰樗唯堪為薪故曰惡木 吕氏曰衣裘具矣居室安矣老者之養不可以無加也農夫之勤其養不可以不畜也 程氏曰自六月食鬱及薁已下果蔬棗酒皆為養老之具王氏曰眉壽衰矣養氣體焉以助之也朱氏曰果酒嘉蔬以
  養老疾奉賓祭介眉壽者頌禱之辭也 程氏曰七月食𤓰以下皆為壯者之食故云食我農夫鄭氏曰𤓰瓠之蓄麻食之糝乾荼之菜惡木之薪養農夫之具 朱氏曰𤓰瓠苴荼以為常食少長之義豐儉之節也
  九月築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圃十月納禾稼黍稷重直容反音六禾麻菽麥嗟我農夫我稼既同上入執宫功晝爾于茅宵爾索綯徒刀反紀力反其乘屋其始播百榖
  鄭氏曰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圃同地物生之時耕治之以種菜茹至物盡成熟築堅以為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毛氏曰春夏為圃秋冬為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孔氏曰蹂踐禾稼則謂之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程氏曰納謂納於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禾解見下 孔氏曰種植
  嘉穀名為稼李氏曰説文云禾之秀實者為稼一曰在野曰稼 黍稷解見黍離 毛氏曰後熟曰重先熟曰穋董氏曰鄭衆曰先種後熟謂之重後種先熟謂之穋按説文穜音童所謂重也穜音衆所謂藝 釋文曰禾邉作重是重穋之字禾邉作童是種蓺之字 孔氏曰再言禾者以禾是大名非徒黍稷重穋四種而已其餘稻秫苽粱之軰皆名為禾麻與菽麥則無禾稱故於麻麥之上更言禾字以總諸禾也鄭氏曰既同言已聚也王氏曰所納之備也 朱氏曰言納於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者無所不
  備則我稼同矣 毛氏曰入為上出為下李氏曰田野入都邑故謂之上 程氏曰上入遷入都邑之居也 范氏曰宫功公室之役也董氏曰蓋官府之役也古者用民之力不過三日其此謂乎 鄭氏曰爾汝也 毛氏曰宵夜也 程氏曰綯所用蓋屋毛氏曰綯絞也 孔氏曰綯䋲之絞也鄭氏曰女當晝日往取茅歸夜作絞索 鄭氏曰亟急也 毛氏曰乗升也程氏曰乗屋蓋治也 鄭氏曰急當治野廬之屋孔氏曰汝又當急其升上野廬之屋而修治之以待耘耔之時上云塞向墐户是都邑之屋故知此所治屋者民治野廬之屋也 董氏曰各入保城故野廬之居閒可以治之 孔氏曰播種也 張氏曰此章言農夫稼同則思上入執宫功不待督責自相戒以亟乘屋而播百穀亦未嘗休息也 孟子曰民事不可緩也詩云晝爾于茅宵爾索綯亟其乘屋其始播百穀范氏曰亟其乘屋趨時之急也其急何也其始播百穀故也 范氏曰天運而不息人勤而不已故我稼既同則又將始播殖也王氏曰如易所謂終則有始者也 吕氏曰此章終始農事以極憂勤艱難之意
  二之日鑿冰冲冲直弓反三之日納于凌力證反隂四之日其蚤音早獻羔祭韭音久九月肅霜十月滌徒歴反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朋酒斯饗曰殺羔羊躋子奚反彼公堂稱彼兕觥號彭反萬壽無疆周官凌人曰正嵗十有二月令斬冰 毛氏曰冰盛水腹堅則命取冰於山林冲冲鑿冰之意孔氏曰冲冲非貌非聲故云鑿冰之意月令季冬冰方盛水澤腹堅命取而藏之 左傳曰古者日在比陸而藏冰深山窮谷固隂沍寒於是乎取之注陸道也謂夏十二月日在虚危 馬氏曰豳土晚寒故可夏正月藏冰又曰凌人十二月斬氷即以其月納之 朱氏曰豳土寒多故正月風未解凍冰猶可藏也 毛氏曰凌隂冰室也 孔氏曰仲春陽氣出地冰依禮須開 程氏曰其蚤用之於獻羔祭韭時夏頒冰是其後用時也周官凌人夏頒冰 孔氏曰西陸朝覿而出之三統術四月立夏節日在畢十二度星去日半次然後見是立夏之日日去昴星之界已十二度昴星得朝見也二月開冰公始用之未賜臣也至于夏初其出之也朝之禄位賔食喪祭於是乎普用之乃是頒賜臣下也 孔氏曰月令仲春天子乃獻羔開冰先薦寢廟祭韭者盖以時韭新出故薦之鄭氏凌人注云為二月將獻羔而啟冰邱氏曰肅嚴氣也 毛氏曰滌掃也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功畢入也
  兩樽曰朋孔氏曰設兩樽之朋酒斯為飲食之饗禮 孔氏曰相命曰殺羔羊躋升也 王氏曰公堂人君之堂也 孔氏曰稱舉也 兕觥解見卷耳 毛氏曰疆竟也 孔氏曰七章言收歛之事所以成首章也衣食已具卒章乃言備著藏冰飲酒相樂鄭氏曰上章備寒故此章備暑后稷先公禮教備也范氏曰備寒所以為下也備暑所以為上也寒者民之所患也故先之所以急民也 程氏
  曰藏冰所以備暑而開冰必以仲春所以順時氣也張氏曰民忠愛其君之甚相戒以速畢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功當自
  殺羔羊獻公以酒祝之萬壽
  豳之先公國容未備無君民之間故曰朋酒斯饗曰殺羔羊躋彼公堂萬壽無疆
  七月八章章十一句
  鴟尺之反于嬌反周公救亂也成王未知周公之志公乃為詩以遺王名之曰鴟鴞焉鄭氏曰未知周公之志者未知其欲攝政之意 朱氏曰管蔡流言使成王疑周公周公雖已滅之然成王之疑未釋則亂未弭也故周公作鴟鴞之詩以遺王而告以王業艱難不忍毁壊之意所以為救亂也
  書曰武王既喪管叔及其羣弟乃流言于國曰公將不利於孺子周公乃告二公曰我之弗辟則無以告我先王周公居東二年則罪人斯得于後公乃為詩以貽王名之曰鴟鴞王亦未敢誚公歐陽氏曰金縢言周公先攝政中誅管蔡後為詩以貽王鄭氏謂先為冢宰中避而出作詩貽王以作詩後乃攝政而誅管蔡非也
  鴟鴞鴟鴞既取我子無毁我室恩斯勤斯鬻由六反子之閔斯
  爾雅曰鴟鴞鸋鴂郭璞曰鴟類 山隂陸氏曰先儒以鴟鴞為巧婦以爾雅觀之宜如璞義蓋爾雅言鴟鴞鸋鴂繼言狂茅鴟怪鴟梟鴟則鸋鴂亦梟之類也 吕氏曰鴟鴞惡聲之鷙鳥也詩有鴞萃止又翩彼飛鴞又為梟為鴟蓋梟之類鸋音寕鴂音決怪古拜反梟古堯反 歐陽氏曰鳥之愛其巢者呼鴟鴞而告之程氏曰不知呼鴟鴞者主何物鄭氏曰室猶巢也言已取我子幸無毁我巢我巢積日累功作之甚苦故愛惜之也歐陽氏曰今鴟多攫鳥子而食 毛氏曰恩愛也 程氏曰鬻育也 朱氏曰鬻養此子誠可憫憐今既取之其毒甚矣况又毁我室耶本程氏說程氏曰鴟鴞謂為惡者子喻管蔡室喻王室朱氏曰周
  公託為鳥言以自比 吕氏曰殷民欲叛馮附二叔之親欺惑其人使之流言云周公將不利于孺子欲王取信兄弟之言中傷周公謀危王室也故周公曰管蔡親也爾既以惡汙染使䧟於罪是汝殷民入我國害我兄弟矣又欲危王室則不可也范氏曰成王幼弱未足以反天基命定命周公苟不攝政則禍亂將作而毁周室矣故曰無毁我室與王室同安危故也 東萊曰爾雅鸋鴂鴟鴞之别名郭景純陸農師所解皆得之方言云自關而東謂桑飛曰鸋鴂此乃陸璣疏所謂巧婦似黄雀而小其名偶與鴟鴞之别名同與爾雅之所載實兩物也毛鄭誤指以解詩歐陽氏雖知其失乃併與爾雅非之蓋未考郭景純之注耳恩斯勤斯鬻子之憫斯言我恩愛勤苦育養此子誠可憫惻也周公謂管蔡為子者為周家語殷民之辭也
  迨天之未隂雨徹彼桑土音杜直留反莫侯反牖户今女下民或敢侮予
  毛氏曰迨及也徹剝也朱氏曰徹取也桑土桑根也 鄭氏曰綢繆猶纒綿也 朱氏曰牖者巢之通氣處户其出入處也 鄭氏曰下民巢下之民也 程氏曰迨天之未隂雨而下言自為安固防閒之道深至如此而尚或侮之朱氏曰亦為鳥言及天之未隂雨之時而往取桑根以纒綿其巢之隙穴使之堅固以備隂雨之患 孔氏曰以勤勞之故惜此室巢今巢下之民或敢侮慢我欲毁我巢室 孔氏曰王肅云周公言先王致此大功至艱難而其下民敢侵侮我周道不可不遏絶以全周室 釋文曰桑土韓詩作杜方言云東齊謂根為杜董氏曰石經作桑杜方言云荄杜根也
  予手拮音吉音居予所捋力活反音徒予所蓄租子胡反予口卒瘏音徒曰予未有室家
  毛氏曰拮据撠京劇反俱局反孔氏曰説文曰撠持也撠拘謂以手爪拘持草也 朱氏曰捋取也 毛氏曰荼萑苕音條孔氏曰薍為萑萑苕謂薍之秀穗也朱氏曰荼苕華可藉巢者  程氏曰蓄積租取也王氏曰與租賦之租同 王氏曰卒盡也 毛氏曰瘏病也手病口病孔氏曰口病明手亦病也 釋文曰韓詩云口足為事曰拮据 鄭氏曰我作之至苦如是者曰我未有室家之故朱氏曰亦為鳥言所以拮据捋荼蓄租勞苦而至於病者以巢之未成也以比已之所以勤勞如此者以王室新造而未集故也
  予羽譙譙在消反予尾翛翛素彫反予室翹翹祁消反風雨所漂匹遥反摇予維音嘵嘵呼堯反
  毛氏曰譙譙殺色界也也翛翛敝也孔氏曰鳥之羽尾疲勞之狀翹翹危也嘵嘵懼也 鄭氏曰音嘵嘵然恐懼告愬之意 蘇氏曰為室之勞至於羽殺尾敝室成而風雨漂摇之則其音得無急乎朱氏曰翹翹成而未定也風雨又從而漂摇之以比已既勞瘁王室未安而多難乗之則其作詩以喻王亦不得而不汲汲也 程氏曰此周公之詩所以辭哀而意切也 釋文脩脩作翛翛孔氏載經文及毛傳皆作消消云定本消消作脩脩
  鴟鴞四章章五句
  東山周公東征也周公東征三年而歸勞力報反歸士大夫美之故作是詩也一章言其完也二章言其思也三章言其室家之望女音汝也四章樂音洛男女之得及時也君子之於人叙其情而閔其勞所以說音悦也説以使民民忘其死其唯東山乎李氏曰周在豐鎬管蔡挾三監叛其地在王室之東周公自東而征之則是自西而東故謂之東征二年而罪人斯得至歸周則三年矣 孔氏曰完謂不與敵戰歸士完全程氏曰思謂念其勤勞思其廬室荒廢也 孔氏曰室家之望汝謂歸士未反室家思望民有勞苦唯恐君
  上不知今叙其情閔其勤勞則民皆喜悦忘其勞苦朱氏曰皆其心之所願而不敢言者上之人乃先其未發而歌詠以勞苦之則其歡欣感激之情為何如哉夫古之人上下之際情志交孚雖家人父子之相語無以過此其所以維持鞏固數十百年而無一旦土崩之勢也歟
  我徂東山慆慆徒刀反不歸我來自東零雨其濛莫紅反我東曰歸我心西悲制彼裳衣勿士行户剛反莫杯反蜎蜎烏𤣥反者蠋音蜀烝在桑野敦都迥反彼獨宿亦在車下程氏曰東山所征之地 毛氏曰慆慆言久也陳氏曰慆漫也有流而不止之意 孔氏曰零雨零落之也 毛氏曰濛雨貌説文曰濛㣲雨也 王氏曰止使人毋為謂之勿 毛氏曰士事也 鄭氏曰行陳也 毛氏曰枚㣲也孔氏曰㣲者其物㣲細也大司馬大閲云遂鼔衘枚而進注云枚如箸衘之有繣結頂中軍法止語為相疑惑箸直慮反繣户卦反蜎蜎蠋貌桑蟲也孔氏曰釋蟲云蚅螐蠋樊光引此詩 郭
  璞曰大蟲如指似蠶韓非云蠶似蠋 蚅烏木反螐音烏 程氏曰烝猶云升也蠋在葉中故云烝在桑野朱氏曰烝發語聲朱氏曰敦獨處不移之貌 鄭氏曰獨宿於車下王氏曰古之所以用車戰者謂其車戰則將卒有所蔽倚止則為營衛與塹柵無以異兵械衣服之屬皆可以載其中 鄭氏曰叙歸士之情也我往之東山既久勞矣歸又道遇雨濛濛然是尤苦也董氏曰我徂東山記其地也滔滔不歸記其久也我來自東記其還也零雨其濛記其時也 范氏曰人之情憚往而樂歸於其歸猶閔其遇雨則其往可知也 程氏曰濛濛之時羈旅愁惨 蘇氏曰東征之士皆西人也方其在東未嘗不曰歸耳而未可以歸故其心念西而悲毛氏曰我心西悲公族有辟公親素服不舉樂為之變如其倫之喪 范氏曰征役久則衣敝制彼裳衣歸士之情也 朱氏曰其在塗也覩物起興而自歎曰彼蜎蜎者蠋則在桑野矣此敦然而獨宿者則亦在車下也程氏曰蠋卷在桑葉中居如士卒之獨䖏敦然獨處於車下也 説文蠋作蜀
  勿士行枚亦歸士之情也自幸全身而歸聚勿從事於行陳也所謂叙其情而閔其勞 毛氏曰我心西悲雖不合經㫖然可謂知周公之心矣
  我徂東山慆慆不歸我來自東零雨其濛果臝力果反之實亦施羊䜴反于宇伊威在室蠨音蕭所交反在户町他頂反他短反鹿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以執反以照反宵行不可畏也伊可懐也毛氏曰果臝栝樓也孔氏曰釋草云果臝之實栝樓葉如𤓰葉形兩兩相值齊人謂之天𤓰 陳氏曰施延也果臝蔓生延施于宇下 長樂劉氏曰伊威者壁落間小蟲也無人掃則出行于室蠨蛸者小蜘蛛也無人行則結網當户毛氏曰伊威委黍也蠨蛸長踦也 委於為反踦起宜反 孔氏曰伊威名委黍别名䑕婦在壁根下甕底土中生似白魚者是也長踦小蜘蛛長脚者俗呼為喜子此蟲來著人衣當有親客至 程氏曰町畽廬傍畦壠為麋鹿之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王氏曰町畽鹿場者町畦村畽之中無人焉故鹿以為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也 董氏曰區種法曰伊尹作為區田一畝之中地長十八丈分十八丈作十五町町間分十四道通人行畽為田里所聚 孔氏曰本草熠燿一名螢火陳思王螢火論曰秋隂沈數雨螢火夜飛之時也故云宵行朱氏曰螢火夜飛其光熠熠也 董氏曰熠燿自是一種蓋蟲也夜行地上如蠶而喉下明如螢故曰宵行程氏曰我徂東山慆慆不歸我來自東零雨其濛
  其在外之久往來而勞毎章重言見其感念之深丁夫于役田事廢室廬遂荒果臝以下是也在彼思念其如此也 鄭氏曰室中久無人故有此五物是不足可畏乃可為憂思耳李氏曰此五物非可畏但起人懐思之情也 朱氏曰此則述其歸未至而思家之情也
  我徂東山慆慆不歸我來自東零雨其濛鸛古玩反鳴于垤田節反婦嘆于室灑掃穹窒我征聿至有敦徒端反𤓰苦蒸在栗薪自我不見于今三年
  鄭氏曰鸛水鳥也陸璣草木疏云鸛雀也似鶴而大長頸赤喙白身黒尾翅將隂雨則鳴 毛氏曰垤螘魚綺反塚也將隂雨則穴處先知之鸛好水長鳴而喜也孔氏曰螘輦土為塚以避濕將欲隂雨水泉上潤故螘避濕而上塜鸛是好水之鳥知天將雨故長鳴而喜也 王氏曰垤是丘垤也 鄭氏曰灑掃埽拚甫問反類篇曰埽除也穹窒窮塞䑕穴也程氏曰穹窒謂䑕穴也穹窒者窒所壅王也 程氏曰有敦圓成之狀𤓰苦𤓰之苦者延蔓栗薪之上 朱氏曰栗周土之所宜木程氏曰有隂雨之候則婦思念其勞而悲嘆鄭氏曰行者於隂雨尤苦婦念之則嘆於室也又計其行之久念其將至我征聿至謂我之行者其遂至也王氏曰聿随也念其將至而灑掃復恨其留繫之久見其思望之情切也𤓰之苦者人所不取常在其所以比君子久留滯不還也自我不見今三年矣 釋文曰栗韓詩作□力菊反衆薪也婦人掃灑以待夫之至顧見苦𤓰繫於栗薪因感其夫久匏繫於外嘆曰自我不見今三年矣
  我徂東山慆慆不歸我來自東零雨其濛倉庚于飛熠燿其羽之子于歸皇駁邦角反其馬親結其縭九十其儀其新孔嘉其舊如之何
  鄭氏曰倉庚仲春而鳴嫁娶之候也燿燿其羽羽鮮明也歸嫁也 毛氏曰黄白曰皇孔氏曰謂馬色有黄處有白處駵白曰駁孔氏曰謂馬色有駵處有白處駵赤色也縭婦人之褘許韋反也母戒女施衿其鴆反結帨孔氏曰昏禮言結帨此言結褵則褵當是帨 爾雅曰婦人之褘謂之縭縭緌也注緌繫也 又曰衿謂之袸注衣小帶 帨始鋭反袸辭見反九十其儀言多儀者朱氏曰九其儀十其儀言其儀之多也 程氏曰四章言歸而及時成昏姻之禮人情之所樂也倉庚之羽鮮明昏之時也嫁女之歸其馬皇駁有文彩也親結其縭女之親結之九十其儀儀之多也其歸而成親昏且甚嘉其舊昏相見之歡當如何也朱氏曰此言東征之歸士其未有室家者及時而昏姻既甚善矣其舊有室家者相見而喜當如何耶
  東山四章章十二句
  破斧美周公也周大夫以惡四國焉鄭氏曰惡四國者惡其流言毁周公也
  程氏曰豳詩七月陳王業鴟鴞遺王東山言東征破斧伐柯九罭皆刺朝廷不知周公於刺也復有淺深之異觀詩可見狼䟦美不失其聖
  既破我斧又缺我斨七羊反周公東征四國是皇哀我人斯亦孔之將
  毛氏曰隋銎曲容反曰斧説文曰隋銎形狹而長也 説文曰斨方銎斧也 朱氏曰四國四方之國從管蔡之亂者毛氏曰皇匡也將大也 朱氏曰言東征之役既破我斧而缺我斨其勞甚矣然周公之意蓋將使四方莫敢不一於正而後已其哀我人也豈不大哉然則雖破斧而缺斨義有所不得辭矣夫管蔡流言以謗周公而公征之不知者以為公之為是以救其身而已故為此詩者為之發明其心如此學者於此玩味而有得焉則正大而天地之情可見矣蘇氏曰使周公嫌於救其身潔身而退以避二叔之難則其亂將及於四方如是而周公亦清矣然亦未兔於小人也 董氏曰齊詩作四國是匡賈公彥引以為据
  既破我斧又缺我錡巨宜反周公東征四國是吪五戈反哀我人斯亦孔之嘉
  毛氏曰鑿屬曰錡釋文曰韓詩云錡木屬吪化也
  既破我斧又缺我銶音求周公東征四國是遒在羞反哀我人斯亦孔之休
  毛氏曰木屬曰銶釋文曰韓詩云銶鑿屬遒固也鄭氏曰歛也朱氏曰歛而固之也 范氏曰亦孔之休言四國平而天下和也董氏曰遒集本作揫
  破斧三章章四句
  伐柯美周公也周大夫刺朝直遥反廷之不知也董氏曰朝廷者人主所與大臣論是非可否之地詩人不斥言成王而曰朝廷所以兼刺也
  程氏曰伐柯乃既得罪人之後周公遲留未歸士大夫刺朝廷不知所以還周公之道
  觀金縢所載二公之知周公至矣今曰朝廷則二公亦與焉蓋大臣與國同體者也王未悟而事未囘國人所當責而二公所當受也
  伐柯如何匪斧不克取七喻反妻如何匪媒不得
  毛氏曰柯斧柄也 朱氏曰克能也 孔氏曰媒通二姓之言者也 程氏曰伐柯匪斧則不能取妻匪媒則不成言各有其道今欲周公之歸亦必有其道也
  伐柯伐柯其則不逺我覯古豆反之子籩豆有踐賤淺反鄭氏曰則法也覯見也之子指周公也 爾雅曰竹豆謂之籩木豆謂之豆考工記瓬人為豆實三而成殽崇大 鄭氏曰籩豆其容實皆四升 爾雅曰瓦豆謂之豋疏曰瓬人為瓦器而云豆中縣鄭云縣䋲正豆之柄是瓦亦名豆也 毛氏曰踐行列貌 程氏曰此章言其道 朱氏曰執柯以伐柯即此手中之柯而得其法以比王欲迎周公亦不過反之於吾心則知所以迎之之道則我得見公而陳其籩豆之列將有日矣
  伐柯二章章四句
  九罭于逼反美周公也周大夫刺朝廷之不知也
  程氏曰周公居東未反士大夫始刺朝廷不知反周公之道伐柯是也既又思之切刺之深責在朝廷之人不速還公也
  九罭之魚鱒扌損反音房我覯之子衮古本反衣繡裳毛氏曰興也 爾雅曰緵子㺯反罟謂之九罭九罭魚網也孫炎曰謂魚之所入有九囊也郭璞曰緵即今之百囊網也 陸氏草木疏曰鱒似鯶呼本反魚而鱗細於鯶赤眼 魴解見敝笱釋文曰衮衣六冕之第二者也畫為九章天子畫
  升龍於衣上公但畫降龍司服鄭氏注曰九章一曰龍二曰山三曰華蟲四曰火五曰宗彜皆繢於衣六曰藻七曰粉米八曰黼九曰黻皆綉於裳 程氏曰鱒魴魚之美者施九罭之網則得鱒魴之魚用隆厚之禮則得聖賢我欲覯之子當用上公禮服往逆之
  鴻飛遵渚公歸無所於女信處
  鴻解見鴻雁 毛氏曰遵循也 渚解見江有氾程氏曰此章言公之不得其所也鴻飛戾天者也今乃遵渚言不得其所公既征而歸則未得其所蓋朝廷未以師保重禮往逆也使公不得其所於女信安處矣則深責在朝廷之人也陳氏曰今公未歸其所於女朝廷之臣信能自安處乎
  鴻飛遵陸公歸不復於女信宿
  爾雅曰高平曰陸 程氏曰不復謂未還舊職宿安息也陳氏曰宿猶處也
  是以有衮衣兮無以我公歸兮無使我心悲兮
  程氏曰此章祈反周公誠切之意是以猶所以也朝廷所以有衮衣之章用尊禮聖賢無以以也無以是服逆我公來歸無使士民之心悲思望公也
  成王既發金縢悔悟而迎周公其言曰唯朕小子其逆我國家禮亦宜之此正國人之所望於朝廷者也首章曰我覯之子衮衣繡裳卒章曰是以有衮衣兮無以我公歸兮所謂禮亦宜之者也乃此篇之大指也説詩者徒見信宿兩字偶相屬遂以為過宿曰信之信故其釋二章三章或以為西人語東人或以為東人自相語而不見國人深望乎上誠懇切至之意求一字之通而失一篇之㫖學者苟能玩味程氏之説則詩人之心可見矣凡詩之體初言者本意也再言者恊韻也於女信處本意也於女信宿恊韻也詩亦有初淺後深初緩後急者然大率後章多是恊韻九罭四章一章四句三章章三句
  狼䟦蒲末反美周公也周公攝政逺則四國流言近則王不知周大夫美其不失其聖也
  狼䟦其胡載疐丁四反其尾公孫音遜碩膚赤舄音昔几几狼解見還 毛氏曰䟦躐力輒反孔氏曰䟦前行曰躐 孔氏曰狼之老者頷下垂胡朱氏曰頷下懸肉也 毛氏曰疐跲其劫反説文曰跲躐也進則躐其胡退則跲其尾進退有難鄭氏曰公周公也 程氏曰遜者避而弗居也劉氏曰公孫豳公之孫謂周公也 毛氏曰碩大膚美也 鄭氏屨人注曰王舄有三等赤舄為上冕服之舄詩云王錫韓侯𤣥衮赤舄則諸侯與王同複下曰舄襌下曰屨 王氏曰几人所凴以為安故几几安也毛氏曰几絇貌絇音劬  孔氏曰謂舄頭餙之貌士冠禮注云絇之言拘以為行戒狀如刀衣鼻在屨頭繶縫中紃也 朱氏曰安重貌繶於力反縫扶用反 程氏曰周公攝政居危疑之地雖成王不知四國流言終不能損其聖徳者以其忠誠在於王家無貪欲之私心也狼獸之貪者猛於求欲故陷於機穽羅縶前䟦後㚄進退困險詩人取之以言夫狼之所以致禍難危困如是者以其有貪欲故也若周公者至公不私進退以道無利欲之蔽以謙遜自處不有其尊不矜其徳故雖在危疑之地安歩舒泰赤舄几几然也范氏曰其徳偹者其容亦盛赤舄几几則其餘可見矣夫神龍或潛或飛能大能小其變化不測然得而蓄之若犬羊然有欲故也唯其可以蓄之者是以亦得醢而食之几有欲之類莫不可制焉唯聖人無欲故天地萬物不能易也富貴貧賤死生如寒暑晝夜相代乎前吾豈有心乎哉亦順受之而已矣舜受堯天下不以為泰孔子阨於陳蔡而不以為戚周公逺則四國流言近則王不知而赤舄几几徳音不瑕其致一也 董氏曰几几崔靈恩集注作掔説文一作已已一作掔掔
  狼疐其尾載䟦其胡公孫碩膚徳音不瑕
  鄭氏曰不瑕不可疵扌斯反瑕也孔氏曰瑕者王之病疵亦王病 程氏曰大舜謂汝惟不矜天下莫與汝争能汝惟不伐天下莫與汝争功使周公有貪欲崇高徳名之心其能得天下之與如是乎惟其處已也夔夔然存恭畏之心存誠也蕩蕩然無顧慮之意所以不失其聖徳音所以不瑕也先儒以狼䟦疐不失其猛興周公不失其聖奚若虎豹胡獨取狼也古之詩人比興以類也是以香草譬君子惡鳥譬小人豈有以豺狼興聖人乎且以上二句言䟦言疐安有几几不瑕之義但此詩體與他詩不類故不通耳左傳晏子曰心平徳和故詩曰徳音不瑕注心平則徳音無瑕爾
  狼䟦二章章四句
  豳國七篇二十七章二百三句






  吕氏家塾讀詩記卷十六



  欽定四庫全書
  吕氏家塾讀詩記卷十七
  宋 吕祖謙 撰
  正小雅正大雅說附
  鄭氏詩譜曰小雅大雅者周室居西都豐鎬之時詩也孔氏曰二雅正有文武成變有厲宣幽六王皆居鎬豐之地文王居豐武王居鎬太史公曰成王比居洛邑定九鼎焉而周復都豐鎬魚藻叙云王居鎬京是幽王以上皆居鎬也世本云懿王徙於犬邱地理志云京兆槐里縣周曰犬邱懿王都之京兆郡故長安縣也皇甫懿云鎬在長安南二十里然則犬邱與鎬相近有離宫在焉懿王暫居之非遷都也小雅自鹿鳴至於魚麗皆文武時詩自南有嘉魚下及菁菁者莪周公成王之時詩孔氏曰六月序廣陳小雅之廢自華黍以上皆言缺由庚以下不言缺明其詩異主也由庚在嘉魚前不云自由庚者據見在而言之華黍由庚本相連毛氏分序置其篇端使華黍就上由庚退下則毛意亦以由庚以下為成王之詩也不然亡詩六篇自可聚在一處何須分之也南有嘉魚云太平蓼蕭云澤及四海案武王伐紂未㡬而崩不得有天下太平澤及四海之事語其時事為成王明矣大雅自文王至文王有聲皆文武時詩自生民下及卷阿皆周公成王之時詩小雅十六篇大雅十八篇為正經釋文曰從鹿鳴至菁菁者莪凡二十二篇皆正小雅六篇亡今唯十六篇 孔氏曰凡書非正經者謂之傳未知此傳在何書也 程氏曰自鹿鳴以下二十二篇各賦其事而用之其周公之為乎與二南同也朱氏曰其說自鹿鳴至魚麗文武之世燕勞樂歌之辭周公所刪定也南陔至菁菁者莪周公相成王所制之樂歌也蓋國之常政每事為詩以寫其至誠和樂而被之音聲舉是事則奏是詩焉 孔氏曰變者雖亦播於樂或無筭之節所用或隨事類而歌又在制禮之後樂不常用
  按楚辭屈原離騷謂之經自宋玉九辯以下皆謂之傳以此例攷之鹿鳴以下小雅之經也六月以下小雅之傳也文王以下大雅之經也民勞以下大雅之傳也孔氏謂凡書非正經者謂之傳善矣又謂未知此傳在何書則非也
  鹿鳴之什
  孔氏曰五人謂之伍十人謂之什故左傳曰以什共車必克然則什伍部别聚居之名風及商魯頌以當國為别詩少可以同卷而雅頌篇數既多故分其篇毎十為卷又曰樂師注云徹者歌雍雍在周頌臣工之什言雍篇在臣工之竹中是卷首之篇為什長以統餘篇之目也
  鹿鳴燕羣臣嘉賔也既飲於鴆反音嗣之又實幣帛筐篚音匪以將其厚意然後忠臣嘉賔得盡其心矣孔氏曰燕禮於客之内立一人為賔使宰夫為主與之對行禮其實君設酒殽羣臣皆在君為之主羣臣總為賔也飲有酬賔送酒之幣食有侑賔勸飽之幣公食大夫禮賔三飯之後云公受宰夫束帛以侑聘禮云致饗以酬幣明親饗有酬幣矣 朱氏曰於朝曰君臣焉於燕曰賔主焉先王以禮使臣之序也蓋亦有諸侯之使焉矣 程氏曰羣臣在位者也嘉賔聘而未受禄者也 蘇氏曰言賔者若朝廷無賔猶當於燕飲立賔漢光武能友嚴光古必有之禮云仕而未有禄君有饋焉曰獻使焉曰寡君此亦不純臣之道也不直曰君而曰寡君賔客之辭也學記大學始教皮弁祭菜示敬道也宵雅肄三官其始也鄭氏曰宵之言小也肄習也習小雅之三謂鹿鳴四牡皇皇者華也此皆君臣宴樂相勞苦之詩 董氏曰古者宵小同故謂小人為宵人
  音幽呦鹿鳴食野之苹音平我有嘉賔鼓瑟吹笙吹笙鼓簧音黄承筐是將人之好呼報反我示我周行
  毛氏曰興也 程氏曰呦呦和聲也 鄭氏曰苹藾蕭孔氏曰郭璞云今藾蒿也初生亦可食陸璣云葉青白色莖似箸而輕肥始生香可生食又可烝食董氏曰鼓瑟吹笙蓋燕樂也燕禮工四人二瑟小臣坐授瑟乃降左
  瑟一人拜授爵笙入立于縣中衆笙不拜受爵降坐祭立卒爵 毛氏曰簧笙也吹笙而鼓簧矣孔氏曰吹笙之時鼓其笙中之簧以樂之筐篚屬所以行幣帛也書武成曰篚厥𤣥黄 程氏曰承以藉之筐以貯之 朱氏曰將行也 毛氏曰行道也朱氏曰周行大道也 董氏曰古者行與鄉同聲程氏曰鹿食則相呼故以興燕樂和聲相呼共食
  野之苹物情相樂也君臣賔主相樂如此毛氏曰鹿得苹呦呦然鳴而相呼懇誠發乎中 孔氏曰禮有饗燕之道公法不得不設忠誠嘉樂實為至少故取懇誠以為喻 蘇氏曰王肅曰羣臣嘉賔飲食以享之琴瑟以樂之幣帛以將之則庶乎好愛我而示我以道矣孔氏曰燕禮注云鹿鳴者君與臣工及四方之賔燕講道脩徳之樂歌也鄉射記曰古者於旅也語注云禮成樂備乃可以言語先王禮樂之道疾今人言語無節 緇衣子曰私恵不歸徳君子不自留焉詩云人之好我示我周行鄭氏曰私恵不以公禮相慶賀時以小物相問遺也言其物不可以為徳則君子不以身留此人也相恵以□瀆邪辟之物是為不歸於徳行道也言示我以忠信之道 朱氏曰蓋所求於羣臣嘉賔者如此夫如是是以君臣上下誠意交孚而莫不一出於正所以和樂而不流也
  呦呦鹿鳴食野之蒿呼毛反我有嘉賔徳音孔昭視音示民不恌他彫反君子是則是傚胡教反我有㫖酒嘉賔式燕以敖
  毛氏曰蒿菣去刃反孔氏孫炎云荆楚湘之間謂蒿為菣郭璞曰今人呼為青蒿鄭氏曰孔甚昭明也視古示字也孔氏曰古之字以目視物以物
  示人同作視字後世作字目視物為示傍見示人物作單示字由是經傳之中視與示字多相雜亂毛氏曰恌愉也孔氏曰愉音㬰說文訓為薄也示民不愉薄也 朱氏曰恌愉薄也是則是傚言可法傚也敖遊也 程氏曰此章又言所燕禮嘉賔問望昭明示民以厚之之意使儀法之朱氏曰言嘉賔之徳足以示民使不愉薄而君子所當則傚也 長樂劉氏曰燕禮有親疎之義有尊卑之别有長少之序有内外之分有賔主之位人倫之道莫有不偹而我有嘉賔踐其禮安其樂城信感於人心故聞者見者靡不孚而化之不曰徳音孔昭視民不恌乎觀其禮而知則且傚者不亦君子乎范氏曰式燕以敖言其禮之從容也夫莊而不至於矜和而不至於流此其徳之純也
  呦呦鹿鳴食野之芩其今反我有嘉賔鼓瑟鼓琴鼓瑟鼓琴和樂音洛且湛都南反我有㫖酒以燕樂嘉賔之心毛氏曰芩草也陸璣草木疏曰莖如釵股葉如竹蔓生澤中下地鹹處牛馬喜食之湛樂之久也燕安也 范氏曰非止養其體娯其外而已所以樂其心也 程氏曰此章言其樂之長久無斁 毛氏曰夫不能致其樂則不能得其志不能得其志則嘉賔不能竭其力范氏曰食之以禮樂之以樂將之以賔求之以誠此則所以得其心也賢者豈以飲食幣帛為恱哉夫昏姻不偹則貞女不行也禮樂不備則賢者不處也賢者不處則豈得樂而盡其心乎
  鹿鳴三章章八句
  四牡茂后反力報反使所吏反臣之来也有功而見知則說音恱程氏曰四牡之義閔行人之勤勞故云有功而見知則恱矣上不知下之勞則下不自盡其力故四牡之義廢則君臣缺矣
  四牡騑騑芳非反周道倭於危反遲豈不懐歸王事靡盬音古我心傷悲
  鄭氏曰騑騑行不止之貌少儀曰車馬之容騑騑翼翼周道岐周之道也倭遲厯逺之貌孔氏曰厯此長逺之路程氏曰倭遲囘逺也盬不堅固也董氏曰說文煮海為鹽煮池為盬故安邑之出為盬盬苦而易敗故傳以不堅訓之朱氏曰駕此四牡而出使於外其道路之囘逺如此當是時豈不思歸乎特以王事不可以不堅固不敢徇私而廢公是以内顧而傷悲也 毛氏曰思歸者私恩也靡盬者公義也傷悲者情思也無私恩非孝子也無公義非忠臣也君子不以私害公不以家事辭王事孔氏曰傷悲出自其情故曰情思情思即私恩正謂念憶父母集注及定本皆無箋云兩字而今官本無私恩上有箋云字 范氏曰臣之事上也必先公而後私君之勞臣也必先恩而後義 釋文曰倭遲韓詩作倭夷前漢地理志右扶風郁夷注詩周道郁夷
  周道或以為通途㦯以為大路蓋疑文王遣使所之者非一國不止於周之境内故為是說抑不知使臣初發蓋自周道以往故以周道言之況止小雅實兼文武之治由武王之時論之則溥天之下莫非周道矣
  四牡騑騑嘽他丹反嘽駱音洛馬豈不懐歸王事靡盬不遑啓處
  毛氏曰嘽嘽喘息之貌馬勞則喘息白馬黒鬛曰駱山隂陸氏曰今之駱馬最耐勞苦 李氏曰大以耐勞苦之馬今則喘息則其勞可知矣遑暇啟跪也小雅注云小跽處居也 范氏曰言其馬勞則人可知矣 李氏曰不遑啓處之意為不暇居處之義
  翩翩音篇者鵻音佳載飛載下集于苞栩況甫反王事靡盬不遑將父
  朱氏曰興也翩翩飛貌 毛氏曰鵻夫不也孔氏曰李巡云夫不一名鵻春秋傳云祝鳩氏司徙祝鳩鵻也郭璞云今鶉鳩也 朱氏曰或曰鵻俗字也當作佳凡鳥之短尾皆佳屬 苞栩解見□羽 毛氏曰將養也 程氏曰鵻翩翩或飛或下集於所安之處以興使臣之勤勞乃不暇遂其私至不得將其父朱氏曰今使臣勤勞於外乃不遑養其父則鵻之不如也 范氏曰忠臣孝子之行役未甞不念其親君之使臣豈待其勞苦而自傷哉亦憂其憂如己而已矣此聖人所以感人心也
  翩翩者鵻載飛載止集于苞杞音起王事靡盬不遑將母毛氏曰杞檵音計
  駕彼四駱載驟助救反駸駸楚金反豈不懐歸是用作歌將母来諗音審
  毛氏曰駸駸驟貌說文曰驟馬疾步也駸馬行疾也 鄭氏曰諗告也君勞使臣述叙其情女曰我豈不思歸乎誠思歸也故作此詩之歌以養父母之志来告於君也 孔氏曰臣有勞苦患上不知今君勞使臣言汝曰豈不思歸作歌来告是探情以勞之朱氏曰非使臣作是歌也設言其情以勞之尔夫使臣將命以賦政于四方乃其職分之所當然而先王之意殷勤惻怛惟恐勞之不至乃為之探其情意之所不能已而未敢言者於其燕勞而詠歌之孔子曰體羣臣則士之報禮重於此其見之矣鄭氏曰獨言將母承四章之文也孔氏曰母以尊少則恩意偏多
  故再言之母王氏曰母恃子以養甚於父 范氏曰父至尊也 至親也知母之親則知父之尊㺯知父之尊則知君之重矣卒章及母而不及父本其恩所起以教愛也愛母則敬父矣敬父則尊君矣未有愛親而不愛其君者也
  四牡五章章五句
  皇皇者華君遣使所吏反臣也送之以禮樂言逺而有光華也朱氏曰送之以禮樂歌是詩以遣之也 孔氏曰臣之出使當光顯其君常不辱命於彼 程氏曰天子遣使四方以觀省風俗采察善惡訪問疾苦宣道化於天下下國蒙被聲教是以光華 陳氏曰人君出使臣於千里之外苟無以發其歡忻之誠心則臣下意氣衰落
  孔氏之說作詩之意也程氏之說用詩之意也作是詩以遣使臣在文王時至於周公制禮作樂之後凡遣使臣無不用是詩以遣之也二家之說雖有廣狹其義一也
  皇皇者華于彼原隰駪所巾反駪征夫每懐靡及
  朱氏曰興也 毛氏曰皇皇猶煌煌也 孔氏曰華草木之華也 毛氏曰髙平曰原下濕曰隰駪駪衆多之貌征夫行人也鄭氏曰衆行夫 孔氏曰使與上介衆介 程氏曰征夫使人駪駪俊健之狀也 朱氏曰懐思也 程氏曰皇華之光明于野猶王澤之流布光華天下也故以為興歐陽氏曰首章稱美其賢材能將君命為國光華於外尔 歐陽氏曰於原隰者其道所經也 程氏曰惟慮不能宣達是每懐靡及也朱氏曰惟恐不能宣上之徳而達下情也 歐陽氏曰於事每思唯恐不及也朱氏曰此詩若以戒夫使臣者而託於其自道之辭以發之詩之忠厚如此
  我馬維駒音俱六轡如濡如朱反載馳載驅周爰咨諏子須反長樂劉氏曰駒馬之嫩而壯者駒騏駱駰皆駟之良選所以賁使臣之行也 六轡解見駟驖 鄭氏曰如濡言鮮澤也 毛氏曰忠信為周魯語曰忠信為周注云言當諮之於忠信之人 鄭氏曰爰於也 毛氏曰訪問於善為咨出左傳 程氏曰諏謀度詢前載雖各有義要之詢訪耳採察求訪使臣之大務歐陽氏曰周詳訪問以愽採廣聞不徒將一事而出也 李氏曰周者周徧其所而詢問之 朱氏曰使臣自以每懐靡及故廣詢愽訪以補其不及而盡其職也 范氏曰王者遣使於四方教之以咨諏善道將以廣聦明也夫臣欲助其君之徳必求賢以自助故臣能從善則可以善君矣臣能聴諫則可以諫君矣未有不自治而能正君者也 國語曰叔孫穆子聘於晉晉悼公饗之樂及鹿鳴之三而後拜樂三晉侯使行人問焉對白今伶簫詠歌及鹿鳴之三韋昭曰伶人樂官也簫樂器編管為之言樂人以蕭作此三篇之聲與歌者相應也君之所以貺使臣臣敢不拜貺夫鹿鳴君之所以嘉先君之好也敢不拜嘉四牡君之所以章使臣之勤也敢不拜章皇皇者華君教使臣曰毎懐靡及諏謀度詢必咨於周敢不拜教陳氏曰穆叔言咨事為諏咨難為謀咨禮為度咨親為詢彼蓋敷衍文詞經㫖不在是也
  諏謀度詢必咨於周而詩文乃云周爰咨諏者古語多倒也歐陽氏諸說詩中亦兼有此意然毛傳乃經之本㫖也
  我馬維騏音其六轡如絲載馳載驅周爰咨謀
  騏解見小戎 毛氏曰如絲言調忍也
  我馬維駱六轡沃鳥毒反若載馳載驅周爰咨度待洛反駱解見四牡 朱氏曰沃若猶如濡也
  我馬維駰音因六轡既均載馳載驅周爰咨詢音荀
  毛氏曰隂白雜毛曰駰詳解見駟均調也 歐陽氏曰諏謀度詢但變文以叶韻爾詩家若此之類甚多
  皇皇者華五章章四句
  常棣大計反燕兄弟也閔管蔡之失道故作常棣焉鄭氏曰周公弔二叔之不咸而使兄弟之恩疏召穆公為作此詩而歌之以親人 孔氏曰左傳云王將以狄伐鄭富辰諫曰昔周公弔二叔之不咸故封建親戚以藩屏周召穆公思周徳之不類故糾合宗族於成周而作詩曰常棣之華鄂不韡韡凡今之人莫如兄弟周之有懿徳如是猶曰莫如兄弟故封建之其懐柔天下也猶懼有外侮捍禦侮者莫如親親故以親屏周召穆公亦云是周公弔二叔之不咸召穆公作詩之事也外傳云周文公之詩曰兄弟鬩于墻外禦其侮則此詩自是周公所作也但召穆公虎見厲王之時兄弟恩疏重歌此周公所作之詩以親之耳故鄭氏答趙商云凡賦詩者或造篇或誦古 董氏曰韓詩叙夫移燕兄弟也閔管蔡之失道也益與毛氏合
  朱氏曰舊說以鹿鳴以下至魚麗為文武燕勞之樂歌而此詩之叙又以為閔管蔡之失道而作者何也曰文武之際固有燕兄弟之詩矣周公以管蔡之為亂也故制作之際更為是詩委曲致意以申兄弟之好蓋燕兄弟者文武之政而閔管蔡者周公之心也夫燕兄弟之詩當極其和樂以篤兄弟之好而此詩專言死喪急難之事其志切其詞哀蓋處兄弟之變孟子所謂其兄闗弓而射之則已垂涕泣而道之之義也文武燕兄弟之詩雖不可見然意其詞意和平必異於此故叙者以閔管蔡之失道發之 程氏曰此詩句少而章多章多所以極其鄭重句少則各陳一義故也
  常棣之華鄂五各反不韡韡韋鬼反凡今之人莫如兄弟毛氏曰興也常棣棣也鄂猶鄂鄂然言外發也 孔氏曰王肅云不韡韡言韡韡也 毛氏曰韡韡光明也孔氏曰郭璞云今闗西有棣樹子如櫻桃可食是也此與唐棣異木故尔雅别釋毛傳以為常棣之木衆華俱發實韡韡而光明以興兄弟衆多而相和睦豈不强盛而有光輝乎 鄭氏曰承華者鄂不當作拊拊鄂足也鄂足得華之光明則韡韡然盛興者喻弟以敬事兄兄以榮覆弟恩義之顯亦韡韡 孔氏曰鄭氏以為常棣華以覆鄂鄂以承華華鄂相覆而光明猶兄弟相順而榮顯 歐陽氏曰不韡韡者韡韡也古詩之語如此者多何煩改字為拊蓋己言鄂則足見相承之意矣 程氏曰常棣今所謂王李花鄂相承甚力故以興兄弟 王氏曰華鄂之相恃不可須㬰離者以天屬故也兄弟天屬也其相承覆相恃而不可離如此 范氏曰常棣華衆多而相附同枝而有上下之序故以興兄弟 程氏曰鄂不韡韡韡鮮華壯盛之貌不作拊亦可如字亦可以花萼相依生相親力相承興人之莫如兄弟也范氏曰凡今之人言舉世之人也莫如兄弟親之
  至也毛氏曰聞常棣之言為今也 鄭氏曰聞常棣之言始聞常棣華鄂之說也如此則人之恩親無如兄弟之最厚 說文鄂作萼董氏曰謝靈運亦作萼
  常棣之華鄂不韡韡諸家文義雖小不同然詩中皆包此意學者所當徧察熟味也
  死喪之威兄弟孔懐原隰裒薄侯反矣兄弟求矣
  毛氏曰威畏也懐思也裒聚也求矣言求兄弟也鄭氏曰死喪可畏怖之事維兄弟之親甚相思念程氏曰此章叙兄弟相賴之事人當死生患難之可畏則思兄弟之助方困窮離散羣聚於郊野之時則求所親以相依恃王氏曰不得保其常居而裒於原隰之中此與人同患難之時也當是時人各顧其親則非兄弟孰肯以相求也
  疎其所親而親其所疎此失其本心者也故此詩反覆言朋友之不如兄弟蓋示之以親疎之分使之反循其本也本心既得則由親及疎秩然有叙兄弟之親既篤而朋友之義亦敦矣初非薄於朋友也苟雜施而不孫雖曰厚於朋友如無源之水朝滿夕除胡可保哉或曰人之在難朋友亦可以坐視歟曰每有良朋況也永嘆則非不憂憫但視兄弟急難為有差等耳詩人之辭容有抑揚然常棣周公作也聖人之言小大髙下皆宜而前後左右不相悖
  井益反音零在原兄弟急難每有良朋況也永嘆吐丹反毛氏曰脊令雝渠也飛則鳴行則摇不能自舍耳孔氏曰陸璣草木疏曰脊令大如鷃省長脚長尾尖喙背上青灰色腹下白頸下黒如連錢飛則鳴行則摇動其身不能自舍急難言兄弟之相救於急難 鄭氏曰每有雖也良善也 毛氏曰況兹也蘇氏曰甚也永長也 程氏曰此章言兄弟相須之急猶脊令首尾相應急難之際其相應如是也丘氏曰脊令飛則鳴行則摇不少自止猶兄弟有在急難中其心亦不少自止 鄭氏曰當急難之時雖有善友来兹對之長嘆而已朱氏曰當此之時雖有良朋不過為之長嘆息而已力或不能相及也 蘇氏曰人之急難相救不舍斯須如脊令者唯兄弟也雖有良朋其甚者不過為之長嘆息而已小人好以親為怨而樂從其疎故此詩毎以告之 范氏曰兄弟無不相死之義故朋友之於患難義有不得相救也則況也永嘆而已 王氏曰古者朋友之喪則視兄弟視兄弟則急難冦讎何為而不豫曰莫不有君而為之臣莫不有父而為之子莫不有師而為之弟子莫不有兄弟而為之兄弟則吾急難冦讎之所當致力也博矣又推而致之朋友則吾有所不暇而無禮以節之則吾之憂無窮而人之責無己蓋右之道如此而後世之士猶有以恩望朋友而至於離絶者矣然則世之致力於朋友者非歟曰勢足以振之力足以周之而無傷於義則鄰里鄉黨不可以不勉也而況於朋友乎 董氏曰集注作鶺鴒爾雅作䳭鴒左氏與爾雅同
  兄弟䦧許厯反于墻左良反外禦魚吕反其務如字每有良朋烝之承反也無戎
  毛氏曰䦧狠也爾雅曰䦧恨也 鄭氏曰禦禁務侮也兄弟雖内䦧而外禦也 朱氏曰烝發語聲毛氏曰烝填也 鄭氏曰久也古聲填寘塵同 釋文曰爾雅填依字音田與寘同又依古聲音塵塵久也 毛氏曰戎相也朱氏曰戎助也 范氏曰兄弟内䦧而猶外禦不敗親也外禦則他人不與故雖朋友猶無相也孔氏曰它人侵侮之時雖有善友終無相助之事唯兄弟相助耳左傳富辰云詩曰兄弟䦧于墻外禦其侮如是則兄弟雖有小忿不廢懿親 國語富辰諫襄王曰古人有言曰兄弟讒䦧侮人百里注云䦧狠也兄弟雖以讒言相違狠猶禁禦他人侵侮己者百里謂逺也 毛氏曰狠于内非令兄弟也然及其禦侮則雖每有良朋曾不如不令兄弟之為可恃也 朱氏曰此章正為管蔡啟商之事而發以明兄弟恩情之篤也吕與叔解䦧為窺伺謂冦至而兄弟同力以相死也此意亦甚美矣然以文義及一篇之全相觀之則未安也蓋此詩首章略言至親莫如兄弟之意次章乃以意外不測之事言之以明兄弟之情其切如此三章但言急難則淺於死喪矣至於此章則又以其情義之甚薄而猶有所不能已者言之其叙若曰死喪不能相救急難猶相助又不幸而至於或有小忿猶當共禦外侮其所以責之者可謂益輕以約而所以著夫兄弟之義者益深且切矣至於又不能然乃或無事而相忘則兄弟真為路人矣故下章始深責之然其詞氣和平怨而不怒讀者猶或以是為當然而未之悟也其後兩章乃始極道兄弟至親雖有籩豆室家之樂然非兄弟則無與同之以備見兄弟之恩異形同氣死生苦樂無適而不相須之意卒章又申告之使之反覆窮極驗其信然可謂委曲漸次說盡人情矣然其詞意髙深初若簡質闊疏而不切於事者故說者有所不察又以小忿為嫌而曲其說以避之於是一篇之意無復統紀而失聖人之意逺矣
  喪亂既平既安且寧雖有兄弟不如友生
  陳氏曰兄弟之急難相求如此及其既安寧也乃謂兄弟不如友生可乎 歐陽氏曰此乃責之之辭程氏曰言平時則皆可遂其私意急難則莫如兄弟也蘇氏曰人居平安之世不知兄弟之可恃而以至親相責望則兄弟常多過失易以生怨故有以朋友為賢於兄弟者 王氏曰友生約我以禮義者也雖有兄弟不如友生有禮義然後無失其愛兄弟之常心友生約其外妻子調其内則兄弟加親矣故曰妻子好合如鼓瑟琴兄弟既翕和樂且湛王氏之說雖非經㫖亦學者所當知也
  賔𦙍反爾籩豆飲酒之飫於慮反兄弟既具和樂音洛且孺如具反
  毛氏曰儐陳也 蘇氏曰飫饜也 王氏曰兄弟無故則既具矣 程氏曰孺親慕之義小兒親慕父母謂之孺子爾雅曰孺屬也李巡曰孺骨肉相親屬也此章勸其相燕樂養恩義陳爾籩豆飲樂飫足兄弟既皆来當和樂而相親慕也
  妻子好呼報反合如鼓瑟琴兄弟既翕許急反和樂且湛答南反
  鄭氏曰如鼓瑟琴之聲相應和也董氏曰鼓官宫動鼓角角應琴瑟尚宫其合也無間矣 毛氏曰翕合也 程氏曰此章言兄弟相樂則其妻子好合其和如琴瑟兄弟既志意翕合故以其和樂久而不厭朱氏曰言妻子好合如琴瑟之和而兄弟有不合焉則無以久其樂矣 李氏曰兄弟既翕必先於妻子者顔之推常曰方其切也父母左提右挈前襟後裾食則同按衣則同服學則連業遊則共方雖有悖亂之人不能不相愛也及其壯也各妻其妻各子其子雖有篤厚之人不能不少□也蓋其兄弟之所以乖争者未必不本於此既不能敦兄弟之愛則雖家室妻帑必不能樂之故必妻子好合然後可以和樂於兄弟也
  宜爾室家樂爾妻帑依字吐蕩反經典通為妻帑字今讀音奴是究是圖亶都但反其然乎
  毛氏曰帑子也董氏曰訓釋無以帑訓子者特假為帑者賈公彦於司厲引詩曰樂女妻奴奴即子蓋唐人猶作奴字 范氏曰究窮也 毛氏曰圖謀也亶信也 程氏曰言能如是親睦其親族則能宜其室家樂其妻帑窮究是理圖念是事信其然乎言信然孔氏曰宗族同心人無侵侮然後宜汝之室家保樂汝之妻子矣族人不和忿䦧自起外見侵侮内不相救則不能保其大小室家危焉汝於是深思之於是善謀之信其然者否乎 蘇氏曰小人思慮不能乆逺常以為兄弟之於我無所損益不知兄弟之相親亦所以宜其室家而樂其妻帑者患其淺陋而不信故使之深思而逺圖之以信其然
  告人以兄弟之當親未有不以為然者也然非是究是圖實從事於此則亦未有誠知其然者也不誠知其然則所知者特其名而已矣凡學蓋莫不然
  常棣八章章四句
  伐木燕朋友故舊也自天子至于庶人未有不須友以成者親親以睦友賢不棄不遺故舊則民徳歸厚矣孔氏曰朋是同門之稱友是同志之名故舊即昔日之朋友也朋友新故通名故舊唯施友造舊則不可更擇新交則非賢不友故變朋友曰友賢也親親以睦指上常棣燕兄弟也友賢不棄不遺故舊即此篇是也伐木丁丁陟耕反鳥鳴嚶嚶於耕反出自幽谷遷于喬其驕反木嚶其鳴矣求其友聲相息亮反彼鳥矣猶求友聲矧伊人矣不求友生神之聴之終和且平
  毛氏曰興也丁丁伐木聲也劉氏曰聲相應也 朱氏曰嚶嚶鳥聲之和也郭璞曰嚶嚶兩鳥鳴 鄭氏曰幽谷深谷也遷徙也 毛氏曰喬髙也 鄭氏曰相視也 毛氏曰矧況也 張氏曰神之聴之終和且平此為求友生程氏曰和謂相好平謂不變 什方張氏曰詩人
  多相因之詞如伐木而感鳥鳴蓋因此以興焉者也故下章皆以伐木言之 程氏曰山中伐木非一人能獨為必與同志者共之既同其事則相和好成朋友之義伐木之人必有此義況士君子乎故賦伐木之人叙其情推其義以勸朋友之道燕朋友故舊則歌之所以風天下朋友故舊篤則民徳厚矣繼言鳥鳴嚶嚶又以物情言朋友之好嚶嚶相應和之和聲鳥聲相應和合出谷升喬木相追隨嚶然其鳴蓋求其應友殾鳥應聲猶人之朋友相從也視鳥如是豈人可不求友乎朋友之信恒久不渝可質於神明董氏曰伐木者其聲丁丁然空谷響應出於自然而朋友故舊氣類之相從亦如此也 蘇氏曰鳥之甚小而須友者伐木也物之無知而不能離羣者鳥也鳥出於谷而升於木以木為安而不獨有也故嚶然而鳥以求其友況於事之大於伐木而人之有知也哉陳氏曰詩人聞伐木於山者其聲丁丁然相應人聞鳥鳴於山間嚶嚶然和好相隨出於幽谷而遷於喬木聴其和好之聲則是以類相求因起興而曰相視彼鳥猶如此人其可不如乎故以取友之心誓之於神 范氏曰質諸鬼神而無疑亦可以為不欺矣興之兼賦比者也
  伐木許許呼古反所宜反酒有藇音叙既有肥羜直吕反以速諸父寧適不来㣲我弗顧於音烏粲酒所懈反素報反陳饋其位反八簋既有肥牡以速諸舅寧適不来㣲我有咎毛氏曰許許柿孚廢反孔氏曰伐之為聲而有柿也程氏曰許許衆人共力之狀以筐曰釃以藪曰湑孔氏曰筐竹器也藪草也釃酒者或用筐或用草於今猶然藇美貌羜未成羊也爾雅注云今俗呼五月羔為羜 鄭氏曰速召也 朱氏曰諸父朋友之同姓而尊者也諸舅朋友之異姓而尊者也毛氏曰天子謂同姓諸侯諸侯謂同姓大夫皆曰父異姓則稱舅國君友其賢臣大夫士友其宗族之仁者 孔氏曰稱之以父與舅親親之辭也覲禮說天子呼諸侯之義曰同姓大國則曰伯父其異姓則曰伯舅同姓小國則曰叔父異姓則曰叔舅是天子稱諸侯也左傳隠公謂臧僖伯曰叔父有憾於寡人鄭厲公謂原繁曰願與伯父圖之禮記衛孔悝之鼎銘云公曰叔舅是諸侯稱大夫父男之文也 鄭氏曰寧適不来寜召之適自不来也朱氏曰寧使其適然而不来 毛氏曰㣲無也 朱氏曰顧念也於嘆辭 毛氏曰粲鮮明貌 孔氏曰粲然埽洒其室庭陳飲食之饋 毛氏曰天子八簋孔氏曰簋盛黍稷之器也周官掌客職五等諸侯簋皆十二此天子云八簋者據待族人設食之禮 長樂劉氏曰八簋則籩豆倍之天子燕禮之數也 孔氏曰肥牡肥羜之牡者 毛氏曰咎過也 李氏曰上章既言伐木丁丁鳥鳴嚶嚶下章但言伐木許許省文也亦猶四牡詩上章言不遑將母卒章言將母来諗其文不備亦是緫結上章將母之文也既言伐木之時鳥猶求友君子於間暇之時則有釃酒肥羜召朋友而宴樂之 朱氏曰言具酒食以樂朋友如此寧使彼有故而不来而無使我恩意之不至也孔子曰所求乎朋友先施之未能也此可謂能先施矣范氏曰寧適不来微我弗顧者豈必期其至哉不来在人弗顧在我躬自厚而不責於人也 程氏曰寧適不来微我有咎寜其不来不可使我有不厚之罪 李氏曰人之所以怨生者本於相責責已而不責人此其所以和平也 董氏曰說文引詩作伐木所所言伐木聲也
  伐木于阪釃酒有衍籩豆有踐兄弟無逺民之失徳乾餱音侯以愆起䖍反有酒湑思叙反我無酒酤音沾我坎坎鼔我蹲七旬反蹲舞我迨音待我暇矣飲此湑矣
  阪解見東門之墠 蘇氏曰衍多也 鄭氏曰踐陳列貌 朱氏曰兄弟朋友之同儕者范氏曰先諸舅以及兄弟尊卑之等也無逺皆在也 毛氏曰餱食也 孔氏曰民之失徳正由乾餱之食不分於人以獲愆過 毛氏曰湑莤所六反之也釋文曰與左傳縮酒同義謂以茅泲之而去其糟也 朱氏曰湑亦醌也釃酒者或以筐或以草泲之而去其糟也禮所謂縮酌用茅是也 鄭氏曰酤買也前漢食貨志羲和魯匡曰詩曰無酒酤我而論語曰酟酒不食二者非相反也承平之世酒酟和㫖周衰酒酤薄惡不誠是以疑而不食 李氏曰坎坎鼓聲也 毛氏曰蹲蹲舞貌 鄭氏曰迨及也及我今之間暇共飲此湑酒 程氏曰有盛具當以燕樂朋友無相疎逺民之失徳故不能修親睦之道厚朋友故舊之禮至乾餱不相反蓋人之失徳也豈當然乎故有酒則我醑之無酒則我酤之以至鼓舞我為之我及暇時則相與燕飲以篤恩意蘇氏曰民之夫徳也有以乾餱相譴責故君子於其朋友故舊無所愛者有則湑之無則酤之不以有無為辭也奏之以鼔重之以舞盡其所以樂之也 朱氏曰人之所以至於失朋友之義者非必有大故也或以乾餱之薄物而至於有愆耳故我不計有無但及間暇則飲酒以相樂也
  伐木三章章十二句毛氏六章章六句劉氏云伐木三章章十二句每一章首輒言伐木凡三云伐木故知當三章今從劉氏
  天保下報上也君能下戸嫁反如字以成其政臣能歸美以報其上焉鄭氏曰下下謂鹿鳴至伐木皆君所以下臣也臣亦歸美以答其歌 蘇氏曰人君以鹿鳴之五詩宴其羣臣天保者豈以答是五詩於其宴也皆用 之歟 程氏曰恩惠周物君之下下也歸美於君臣之報上也天保之詩盛陳人君受天之祜福禄之厚蒙被臣民由君徳之所致也
  歐陽氏曰天保六章其義一也皆下愛其上之辭其文甚顯而易明大扺此詩六章文意重複以見其愛上深至如此爾
  天保定爾亦孔之固俾必以反爾單音丹厚何福不除治慮反俾爾多益以莫不庶
  鄭氏曰保安也 朱氏曰爾指君也 毛氏曰固堅俾使也 鄭氏曰單盡也 程氏曰俾爾盡厚何福不除除更新也日進之義又曰除有消去之義所稟之薄者雖小福不能容載惟其甚厚故福祉之来不間多寡其受之也皆若消去而常有者所謂何福不除也 朱氏曰除除舊而生新 毛氏曰庶衆也程氏曰俾之多増益莫不繁庶 朱氏曰言天之安定我君使之至此也
  天保定爾俾爾戩子淺反榖罄無不宜受天百禄降爾遐福維日不足
  朱氏曰戩盡榖善也盡善云者猶其曰單厚多益也閬人氏曰戩與翦同 毛氏曰罄盡也 鄭氏曰降下也遐逺也天予女以廣逺之福汲汲然如日且不足也 歐陽氏曰既曰何福不除矣又曰俾爾戩榖又曰無所不宜而受天百禄又曰䧏爾遐福其所以慇勤重複如此而猶曰維日不足也朱氏曰爾有以受天之禄矣而天又降爾以福言天人之際交相與也書所謂昭受上帝天其申命用休語意正如此 王氏曰君恩至重臣雖有犬馬之勞不足以上答唯稱其福禄以報之此出於歡心而不强以為者也
  天保定爾以莫不興如山如阜如岡如陵如川之方至以莫不增
  鄭氏曰興盛也 毛氏曰髙平曰陸大陸曰阜大阜曰陵董氏曰爾雅曰山脊曰岡又曰大阜曰陵則岡為山之髙者陵為阜之大者此則日進而不已也脊音積 程氏曰此章言既受天之福禄莫不繁盛鄭氏曰如山如阜如岡如陵此言其福禄委積髙大也川之方至謂其水縱長之時朱氏曰川之方至言其盛長之未可量
  吉蠲古𤣥反為饎尺志反是用孝享許文反餘若反嗣絲反之承反甞于公先王君曰卜爾萬夀無疆居良反
  毛氏曰吉善蠲絜也王氏曰吉言諏日擇士之善蠲言齋戒滌濯之絜饎酒食也享獻也春曰祠夏曰禴秋曰甞冬曰烝王氏曰禴於文或從勺 爾雅曰春祭曰祠夏祭曰礿秋祭曰甞冬祭曰烝注云祠之言食礿新菜可礿甞甞新穀烝進品物也 孔氏曰若以四時當云祠礿甞烝詩以便文故不依先後禘祫志云王制記先王宗廟之祭春曰禴夏曰禘秋曰甞冬曰烝周公制禮乃改夏為礿禘乂為大祭易曰不如西鄰之礿祭鄭注為夏祭之名則文王時已改 鄭氏曰公先公謂后稷至諸𥂕朱氏曰謂后稷以下至公叔祖類也史記公叔祖類生古公亶父索隠云古公亶父之父世本作太公組紺諸𥂕三代世表作叔類○𥂕直留反 朱氏曰先王太王以下也文王時周未有曰先王者此詩非武王時作則或周公所更定者與孔氏曰用之所追大王以下大王之前皆為先公 毛氏曰君先君也朱氏曰君謂先公先王也 朱氏曰卜猶期也毛氏曰卜予也 孔氏曰無疆無有疆畔境界也 鄭氏曰吉蠲為饎是用孝享謂將祭祀也君曰卜爾萬夀無疆尸嘏主人傳神辭也孔氏曰少牢云皇尸命工祝承致多福無疆于汝孝孫之等是傳神辭嘏主人也 歐陽氏曰既則又言非惟天之福我君如此至于四時豐潔酒食祀其先公先王而神亦降之福 董氏曰周官蜡氏注曰蠲如吉圭惟饎之圭儀禮饗辭作圭為則是圭字作蠲音韓詩作吉圭釋文曰蠲舊音圭潔也
  神之弔都厯反矣詒以之反爾多福民之質矣日用飲食羣黎百姓徧音遍為爾徳
  毛氏曰弔至也 鄭氏曰神至者宗廟致敬鬼神著矣孔氏曰言王已致神之来至矣 毛氏曰詒遺也 程氏曰質實也 朱氏曰言其質實無為日用飲食而已王氏曰民無所施其智巧也日用飲食而已 鄭氏曰黎衆也 李氏曰百姓庶民也又曰百姓自古有二書言平章百姓者百官族姓也論語曰修己以安百姓者庶民也此言羣黎百姓則當以為民不當以為百官族姓也 鄭氏曰羣衆百姓徧為女之徳言則而象之朱氏曰徧為爾徳者言助爾為徳也 范氏曰君所以為神民之主神則降福民則日用飲食而不知所以然羣黎百姓皆為君徳此君人者之至願也
  如月之恒古恒反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夀不騫起䖍反不崩如松栢之茂無不爾或承
  毛氏曰恒弦孔氏曰䇿本定本縆字作恒 釋文曰本亦作縆同古郡反沈古恒反弦升出也言俱進也鄭氏曰月上弦而就盈日始出而就明 孔氏曰月在朔交會俱右行於天日遲月疾從𦍤而分至三日月去日已當二次始死魄而出漸漸逺日而月光稍長八日九口大率月体正半昏而中似弓之張而弦直謂之上弦也後漸至十五十六日月體滿與日正相當謂之望云體滿而相望也從此後漸虧至二十三日二十四日亦正半在謂之下弦於後亦漸虧至晦而盡也以取漸進之義故言上弦不云望騫虧也 程氏曰如松栢之茂盛無不承其庇廕長樂劉氏曰覆於萬物而不彫如松栢之茂而罔不承其庇也 朱氏曰承奉也 歐陽氏曰前既欲其興盛則又欲其永久故多引常久不虧壊之物以為況
  天保六章章六句
  采薇音㣲遣戍役也文王之時西有昆古門反夷之患北有獫音險音允之難以天子之命命將子亮反所類反遣戍役以守衛中國故歌采薇以遣之出車以勞力報反還枤大訃反杜以勤歸也鄭氏曰文王為西伯服事殷之時也昆夷西戎也天子殷王也 孔氏曰此與出車五言獫狁惟一云西戎獫狁大於西戎出師主伐獫狁故戒敕戍役以獫狁為主而略於西戎也勞與勤還與歸但變文耳出車序云勞還率杖柱序云勞還役俱言還並云勞明還歸義同勤勞不異也 蘇氏曰采薇出車枤杜此三詩皆言文王為西伯以紂之命而伐玁狁 程氏曰文王遣戍役以守衛歌此詩以遣之叙其勤勞悲傷之情且風以義當時之事也後世因用之以遣戍役 朱氏曰文王既受命為西伯得專征伐而其征伐也亦必稱天子之命以行之此足以見服事殷之實矣而或者謂文王受命而稱王則是二天子也而可乎
  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歸曰歸歲亦莫音暮止靡室靡家玁狁之故不遑啓居玁狁之故
  薇解見草蟲 鄭氏曰作生也長樂劉氏曰作謂芽初出土 朱氏曰莫晚也靡無也 王氏曰男本有室而女有家今男靡得以室為室女不得以家為家 毛氏曰玁狁北狄也鄭氏曰北狄今匈奴也 朱氏曰遑暇啓跪也 朱氏曰此設為戍役者之言也 程氏曰采薇采薇 薇為遣戍之候也曰歸曰歸深念歸時在嵗莫也王氏曰戍者自計歸期則嵗暮矣舍其室家而不暇起居以玁狁之故也毒民不由上則人有敵愾之心矣朱氏曰凡此所以使我舍其室家而不暇啓居者非上之人故為是以苦我也直以玁狁之故有所不得已而然耳
  采薇采薇薇亦柔止曰歸曰歸心亦憂止憂心烈烈載飢載渇我戍未定靡使歸聘
  程氏曰薇始長而柔 鄭氏曰烈烈憂貌載則也定止也 毛氏曰聘問也 李氏曰始遣戍役之時薇始生其後薇始長而柔又其後薇始壯而剛以見天時之變爾 范氏曰自作以至於柔未久也已念歸而憂 蘇氏曰内憂歸期之逺而外為飢渇之所困亦甚病矣 朱氏曰雖憂之深然戍事未已將誰使歸問其室家之安否乎
  采薇采薇薇亦剛止曰歸曰歸嵗亦陽止王事靡盬不遑啓處憂心孔疚久又反我行不来
  程氏曰薇壯而剛 鄭氏曰十月為陽時坤用事嫌於無陽故名此月為陽孔氏曰爾雅釋文云十月為陽時純坤用事而嫌於無陽故名此月為陽君子愛陽而惡隂其實隂陽恒有四月秀葽靡草死豈無隂乎明隂陽常兼有也盬不堅固也處猶居也 毛氏曰疚病也 鄭氏曰来猶反也據家曰来 王氏曰陽止者亦如柔止感時物之變也 程氏曰歸期須嵗之陽王事不可盬也故啟處不遑憂心雖甚病我行不可歸也長樂劉氏曰何以憂而至於病哉以我此行或死於戰陣而不復来也言文王之將率與其役者勇於報國視死而不敢顧其親也
  彼爾維何維常之華彼路斯何君子之車戎車既駕四牡業業豈敢定居一月三捷
  毛氏曰爾華盛貌常常棣也 王氏曰路戎路也鄭氏曰斯此也君子謂將率孔氏曰乘路車而稱君子故知謂將帥得稱路者左傳鄭子僑叔孫豹王賜之火路是卿車得稱路也 毛氏曰業業然壯也捷勝也 孔氏曰彼爾然而盛者何木之華乎維常棣之華也彼路車者斯何人之車乎維君子之車也以常棣之華色美喻君子車飾之盛也 朱氏曰戎車既駕而四牡盛矣則何敢以定居乎庶乎一月之間三戰而三捷爾程氏曰君子揔强盛之車甲豈敢安居當期成功之速一月而三捷言速也 王氏曰豈敢定居一月三捷此言憂勤之至而兾其功之速成也 董氏曰爾雅注說文皆作薾薾華盛也
  駕彼四牡四牡騤騤求龜反君子所依小人所腓符非反四牡翼翼象弭彌氏反魚服豈不日戒玁狁孔棘
  毛氏曰騤騤彊也說文曰騤馬行威儀也 程氏曰依依止所處也腓從動之義人之腓身行則從動腓足肚也言君子所處小人從而動也長樂劉氏曰君子則依之以為禦偹也小人則腓之以為進退也 董氏曰按字書腓腔腨也易之咸艮皆取象以著其随物以動也 毛氏曰翼翼閑也孔氏曰閑閑習也 程氏曰行列整治之狀象弭弓反末也所以解紒音計鄭氏曰弓反末者以象骨為之以助御者解轡紒宜滑也 孔氏曰釋器云弓有縁者謂之弓孫炎曰縁謂繋束而漆之又云無縁者謂之弭孫炎曰不以繋束骨飾兩頭者也然則弭者弓弰之名弛之則反曲故云象弭為弓反末也紒與結義同繩索有結用以解之故曰所以解紒也兵車三人同載左人持弓中人御車御人自當佩觿不専待射者解結弭之用骨自是弓之所宜亦不為解轡而設但巧者作器因物取用以弓必須骨故用滑象若轡或有紒可以助解之耳魚服魚皮也鄭氏曰服矢服也 陸氏草木疏曰魚獸似豬東海有之其皮背上班文腹下下純青其皮雖乾燥為弓鞬矢服遇海潮及天將雨其毛皆起 鄭氏曰日戒日相警戒也孔甚棘急也 陳氏曰帥乘輯睦又能備戒以防患君子所依小人所腓則帥乘之相依也可知矣 朱氏曰言將士豈不日相警戒乎玁狁之難甚急誠不可以忘備也程氏曰整鍊其車甲修嚴其器械日為戒備玁狁之事甚急故也器械弭服是也
  昔我往矣楊栁依依今我来思雨子付反雪霏霏方菲反行道遲遲載渇載飢我心傷悲莫知我哀
  毛氏曰楊栁蒲栁也霏霏甚也遲遲長逺也 朱氏曰此章設為役人預自道其歸時之事言勤勞之甚也 董氏曰楊柳依依春之中也雨雪霏霏冬之末也 程氏曰春而往冬而旋行逺而時久言行道遲
  則見歸思之切 范氏曰人情之所患者莫切於飢渇莫知我哀言民之不得其所而無告也予於采薇見先王以人道使人至於後世之使人則牛羊而已矣 毛氏曰君子能盡人之情故人忘其死劉氏曰一章述事之由次章三章極道勞苦憂傷之情上能察其情則雖勞而不怨雖憂而能勵四章五章則勸以義卒章言其歸以憫其勞古者戍役再朞而還今年春暮行明年夏代者至復留備秋至過十一月而歸又明年中春至春暮遣次戍者毎秋與冬初兩畨戍者皆在疆圍乃今之防秋也
  采薇六章章八句
  出車勞力報反音旋所類反鄭氏曰遣將帥及戍役同歌同時欲其同心也而勞之異歌異日殊尊卑也禮記曰賜君子小人不同日此其義也 王氏曰遣戍役同詩者出時用兵則均服同食一衆心也勞還役異詩者入而振旅則分尊卑辨貴賤定衆志也
  程氏曰此詩所賦自受命至還歸其事有叙大要在歸功將帥
  我出我車于彼牧音目矣自天子所謂我来矣召彼僕夫謂之載矣王事多難乃旦反維其棘矣
  爾雅曰郊外曰牧毛氏曰出車就馬於牧也 王氏曰古者兵隠於民而馬則牧于野兵車之出則以車而就牧地也 李氏曰荀子曰天子召諸侯諸侯輦與就馬禮也遂舉此詩云我出我車于彼牧矣毛氏蓋本荀子之說然未必得詩人之意牧即郊也 鄭氏曰自從也王氏曰天子紂也董氏曰文王為西伯則既得專征矣諸侯雖得専征必以王命
  行之以王既命之專征也 程氏曰謂我命我也 毛氏曰僕夫御夫也 鄭氏曰載装載也棘急也 歐陽氏曰南仲為將始駕戎車出至于郊則稱天子之命使我来將此衆遂戒其僕夫以趨王事之急難程氏曰王命之征赴事之急不敢寜也 孔氏曰序其忠敬以慰勞之
  我出我車于彼郊矣設此旐音兆矣建彼旄音毛矣彼旟音餘旐斯胡不斾斾蒲其反憂心悄悄七小反僕夫況瘁似醉反丘氏曰將言建旐設旄之事又本出車言之也李氏曰言郊與牧同義但其字異爾 毛氏曰龜蛇曰旐旄干旄鳥隼曰旟孔氏曰周禮司常曰諸侯載旂單吏載旗郊野載旐百官載旟此詩旐旟旂雜互陳之則君之諸帥有建之者矣文王時采制周禮則南仲以下或建旂或載旐或載旟也楊氏曰曲禮行前朱雀而後𤣥武左青龍而右白虎招摇在上急繕其怒進退有度左右有局各司其局此師行之法也四方之星隨其方所為左右前後所進退有度各司其局則士無失位離次矣 朱氏曰此章所謂旐者𤣥武也旟者朱雀也下章所謂旂者青龍也 孔氏曰胡不何不也 毛氏曰斾斾旒垂貌程氏曰斾斾垂委之狀王氏曰未有事故不斾也董氏曰禮曰徳車結旌武車綏旌綏謂垂舒之也昔晉治兵建而不斾壬申復斾之諸侯畏之則知垂
  旌所以為戰也 鄭氏曰況兹也 程氏曰此章既受命而行有旗章之盛見付與之重憂勞其事也其憂念之深僕夫左右之人亦為之意瘁鄭氏曰將率既受命行而憂臨事而懼也御夫則兹益憔悴
  王命南仲往城于方出車彭彭旂旐央央於良反天子命我城彼朔方赫赫南仲玁狁于襄
  毛氏曰王殷王也南仲文王之屬朱氏曰南仲文王之臣此時大將也方朔方近玁狁之國也朱氏曰今靈夏州西夏所㨿之地 長樂劉氏曰往城于方者軍行而為畚築之具也 范氏曰徃城于方所守衛中國也非取玁狁之地而城之 蘇氏曰彭彭壯盛也 毛氏曰交龍為旂央央鮮明也王氏曰彭彭然張其車乗央央然斾其旂旄朱氏曰天子命我城彼朔方者文王以商王之命
  命南仲而南仲語其軍士以天子之命也 毛氏曰赫赫盛貌程氏曰赫赫徳名顯盛襄除也 程氏曰此章指元帥之名以顯其功主言城而勝玁狁禦戎之道守備為本不以攻繫為先
  一章言車徒始集於郊牧殷勤告語之以天子之命南仲受文王之命文王受天子之命故南仲語其衆曰我所以来此統衆者其命盖自天子而下也使之裝載勉其體悉王事以赴其急二章言方欲治兵之時衆車並列於郊此車設旐彼車建旄各事整飭戎容既備肅然無譁為將者指其旟旄而言曰彼旟旐斯胡不斾斾而飛揚也雖治兵之時建而不斾然以將士憂懼之心觀之亦若旌旂隨人意而不舒也古者出師以喪禮處之命下之曰士皆涕泣夫子之言行三軍亦曰臨事而懼皆此意也三章言既已治兵大將傳天子之命以令軍衆於是彭彭然張其車乗央央然斾其旂旐威靈氣焰赫然動人兵事以哀敬為本而所尚則威二章之戒懼三章之奮揚並行而不相悖也軍禮雖無所攷以左傳聘禮攷之則治兵之時建而不斾受命則張而斾之在道之時則歛而不斾將戰之時則張而斾之左傳平丘之㑹晉治兵于邾南革東四千乗建而不斾壬申復斾之諸侯畏之杜預曰軍將戰則斾故曵斾以恐之此治兵不斾將戰張斾之驗也聘禮使者載旜帥上介衆介以受命于朝還行歛旜及所聘之境張旜而誓使之旜猶軍之旂旐也使聴命於朝猶軍聴命於野也使載旜而受命猶軍張斾而聴命也使既行而歛旜猶軍在道而歛斾也使及所聘之境而張旜猶軍將戰而張斾也
  昔我往矣黍稷方華今我来思雨于付反雪載塗王事多難不遑啓居豈不懐歸畏此簡書
  孔氏曰方華方生華也 李氏曰思語辭也 毛氏曰塗凍釋也孔氏曰雪落而釋為塗泥是春凍始釋也簡書戒命也又曰鄰國有急以簡書相告則奔命救之 長樂劉氏曰謂王命載之以竹簡也 朱氏曰或曰簡書䇿命臨遣之辭也 孔氏曰古者無紙有事則書之於簡謂之簡書 朱氏曰本其往時所見與今還時所遭以見其出之久鄭氏曰征伐玁狁因伐西戎至春凍始釋而来反 長樂劉氏曰王事多難言玁狁雖衰而西戎又入也自北而西不遑起居也 程氏曰豈無思歸之心畏簡書不敢自遂
  采薇之所謂往遣戍時也此詩之所謂往在道時也采薇之所謂来戍畢時也此詩之所謂来歸而在道時也
  喓喓於遥反草蟲趯趯吐厯反阜螽未見君子憂心忡忡勅中反既見君子我心則降赫赫南仲薄伐西戎
  首兩句解見草蟲 鄭氏曰君子斥南仲也降下也長樂劉氏曰降者莫不放下其心以自安也 程氏曰此章復言兵出而衆和為一方所傒望南仲之功於此尤盛草蟲阜螽其類相應民心之望王師猶是也此南仲之伐西戎也鄭氏曰近西戎之國聞南仲既征玁狁將伐西戎皆跳躍而鄉望之如阜螽之間草蟲鳴焉 朱氏曰豈既却玁狁而還師以伐昆夷也與
  薄語辭也喓喓草蟲以下六句說者以草蟲之詩有之遂亦以為室家之語觀其㫁句曰赫赫南仲薄伐西戎其辭奮張豈室家思望之語乎毋逝我梁毋發我笱我躬不閱遑恤我後兩見於谷風小弁之詩其一夫婦也其一父子也
  春日遲遲卉許貴反木萋萋七西反倉庚喈喈音皆采蘩祁祁巨移反執訊音信獲醜薄言還歸赫赫南仲玁狁于夷毛氏曰卉草也 孔氏曰萋萋然茂美喈喈然和鳴采蘩之人祁祁然衆多 程氏曰訊問也其魁首當訊問者醜徒衆也 毛氏曰夷平也 歐陽氏曰述其歸時春日暄妍草木榮茂而禽鳥和鳴於此之時執訊獲醜而歸豈不美哉朱氏曰此章言其振旅而凱還之時也 鄭氏曰此時亦伐西戎獨言平玁狁者玁狁大故以為始以為終
  出車六章章八句
  杕杜勞力報反還役也
  有杕之杜有睆華板反其實王事靡盬繼嗣我日日月陽止女心傷止征夫遑止
  毛氏曰興也董氏曰因其所感而興也 杕杜解見唐風 毛氏曰睆實貌 鄭氏曰嗣續也十月為陽遑暇也 朱氏曰軍事在外其室家感時物之變而思之 吕氏曰杜之有實秋冬之交也嵗將暮矣猶歎其未至也李氏曰繼嗣我日言其行役以日繼日無有休息
  之期也 范氏曰日月陽止嵗將暮也女心傷止居者之思也凡行役唯居者之憂為甚 鄭氏曰婦人思望憂傷征夫如今已閒暇且歸也而尚不得歸
  有杕之杜其葉萋萋王事靡盬我心傷悲卉木萋止女心悲止征夫歸止
  丘氏曰萋萋新葉 鄭氏曰傷悲者念其君子於今勞苦 吕氏曰卉木亦萋然有葉則春將暮矣嵗暮之期既不至將至春之暮猶未歸也
  陟彼北山言采其杞音起王事靡盬憂我父母檀徒丹反車幝幝尺善反四牡痯痯古緩反征夫不逺
  吕氏曰杞之可食春莫矣 孔氏曰伐檀云伐輪伐輻是檀可以為車之輪輻大明云檀車煌煌 毛氏曰幝幝敝貌痯痯罷貌 李氏曰陟彼北山言采其杞猶草蟲之詩言陟彼北山言采其薇皆以見時物之變感其君子久出思得以見之非有它義也 朱氏曰憂我父母詒我父母之憂也丘氏曰我君子也父母君子之父母也陳氏曰言夫之車久而當敝矣四牡當罷矣諒亦
  不逺當歸也范氏曰檀車幝幝四牡痯痯若聞其將至也
  匪載匪来憂心孔疚居又反期逝不至而多為恤卜筮偕止會言近止征夫邇止
  鄭氏曰載裝載也疚病也 毛氏曰逝往也 長樂劉氏曰期逝者謂所期之日以逝 毛氏曰恤憂也鄭氏曰偕俱會合也 毛氏曰邇近也 王氏曰
  庶㡬其歸且至不逺矣既而匪載匪来所以憂心孔疚也 毛氏曰逺行不必如期室家之情以期望之朱氏曰期已過而猶不至則使我多為憂恤宜矣王氏曰會卜筮之言皆言近矣則庶㡬征夫之歸
  近矣朱氏曰且卜且筮其繇皆曰近矣則征夫其亦邇而將至也與 范氏曰以卜筮終之言思之無所不為也出車勞率故美其功枤杜勞衆故極其情先王以己之心為人之心故能曲盡其情使民忘其死以忠於上也李氏曰觀此詩言王事靡盬憂我父母何以異於鴇羽王事靡盬不能藝稷黍父母何怙言期逝不至亦何以異於采緑五日為期六日不詹然搗羽采緑下之人自訢其勞苦此下之人勞苦而上知之
  枤杜四章章七句
  魚麗力馳反美萬物盛多能備禮也文武以天保以上治内采薇以下治外始於憂勤終於逸樂故美萬物盛多可以告於神明矣
  程氏曰太平之時庶物繁盛故能備禮六月序云魚麗廢則法度缺矣物不足則不能備法度也文武以天保以上治内以下傳詩者之言也不可取
  魚麗于罶音柳音常音沙君子有酒㫖且多
  毛氏曰麗厯也罶曲梁也寡婦之笱也孔氏曰釋器云嫠婦之笱謂之罶郭璞曰以薄取魚者名為罶也然則曲薄也以薄為魚笱其功易成號之寡婦笱耳非寡婦所作也鱨揚也陸璣草木疏曰鱨一名黄揚今黄鵊魚是也身形厚而長大頰骨正黄有力解飛者鯊鮀也孔氏曰郭璞云今吹沙也陸璣草木疏曰魚狹而小常張口吹沙故曰吹沙太平而後㣲物衆多程氏曰罶魚笱之易作者麗於罶者亦美大之魚也見其盛多古者不風不暴不行火孔氏曰言風暴然後行火也風暴者謂氣寒其風疾即北風也自十月始草木不折不芟斧斤不入山林孔氏曰草木黄落斤斧乃入山林也霜勁風暴枝折葉隕謂之折芟蓋葉落而盡似芟之也豺祭獸然後殺孔氏曰豺殺獸聚而祭其先然後可田獵月令季秋豺祭獸而戮禽故夏小正云十月豺祭獸獺祭魚然後漁孔氏曰獺聚其魚以祭先然後可捕魚月令孟春獺祭魚鷹隼擊然後罻音畏羅設孔氏曰夏小正五月鳩化為鷹月令季夏鷹乃學習孟秋鷹乃祭鳥司裘云仲秋王乃行羽物注云此羽物小鳥□雀之屬鷹厯擊者罻捕鳥網細宻者也自此以上是取之以時也是以天子不合圍諸矦不掩羣大夫不麛不卵孔氏曰天子雖田獵不得圍之使匝諸侯言不掩羣大夫言不麛不卵各舉其力之所能以禁之耳恐盡物以長養之故也士不隠塞庶人不數罟罟必四寸然後入澤梁孔氏曰梁止可為防於兩邉不得當中皆隠塞罟目不得小使小魚不得過亦為盡物也故山不童澤不涸鳥獸魚鼈皆得其所然朱氏曰凡此皆先王之政也然必有至誠惻恒之心仁厚愷悌之化使人不知其所以為之者然後可行耳不然則叢脞已甚矣豈所恃以為治者哉 蘇氏曰古之仁人交萬物有道取之有時用之有節則草木鳥獸繁植無有求而不得君子於是及其閒暇而為醴以燕樂之其酒既㫖且多言無所不備也 朱氏曰舊說君子有酒㫖為句且多為句非是當以有酒為句㫖且多為句言酒㫖而又多也且罶酒鯊多亦隔句恊韻也
  魚麗于罶魴鱧音禮君子有酒多且㫖
  毛氏曰鱧鮦也孔氏曰釋魚云鱧鯇舍人曰鱧名鯇郭璞曰鱧鯛徧檢諸本或作鱧䱰或作鱧鯇定鱧鮦鮦與䱰音同
  魚麗于罶鰋音偃鯉君子有酒㫖且有
  毛氏曰鰋鮎乃兼反孔氏曰釋魚有鰋鮎孫炎以為鰋鮎一魚鱧鯇一魚郭璞以為鰋鮎鱧鮦四者各為一魚
  物其多矣維其嘉矣
  蘇氏曰多則患其不嘉
  物其㫖矣維其偕矣
  蘇氏曰偕齊也㫖則患其不齊
  㫖即所謂嘉也物雖嘉㫖然陸産或不如水産之盛澤物不如山物之蕃猶未可以言偕也
  物其有矣維其時矣
  程氏曰盛而及時也王氏曰若季冬薦魚春獻鮪之類是也 吕氏曰物常有而不乏則可以待時而取之故曰維其時矣物不常有不可必其時也 蘇氏曰多而能嘉㫖而能齊有而能時言曲全也
  有即所謂偕也物雖盛多而偕有必適當其時然後盡善所謂時者不専為用之之時也苟非國家閒暇内外無故則物雖盛不能全其樂矣
  魚麗六章三章四句三章二句
  鹿鳴之什篇五十五章三百一十五句






  吕氏家塾讀詩記卷十七
<經部,詩類,呂氏家塾讀詩記>



  欽定四庫全書
  吕氏家塾讀詩記卷十八
  宋 吕祖謙 撰
  南陔之什
  南陔古哀反孝子相戒以飬餘尚反
  白華孝子之潔白也
  華𮮐時和嵗豐冝黍稷也
  由庚萬物得由其道也
  毛氏曰有其義而亡其辭孔氏曰此云有其義而鄉飲酒之禮注皆云今亡其義未聞鄭志答炅□云為記注時就盧君耳先師亦然後乃得毛公傳彼注又云後世衰㣲幽厲尤甚禮樂之書稍廢棄以為孔子之前六篇已亡亦為不見此序故也 張氏曰人或言亡詩六篇古無其詩既無詩安得有此篇必是冇其辭所以亾者雖由施之於笙非若歌之可習 鄭氏曰鄉飲酒燕禮皆曰笙入奏南陔白華華黍孔子論詩雅頌各得其所時俱在耳篇第當在於此遭戰國及秦之世其義則與衆篇之義合編故存至毛公為故訓傳乃分衆篇之義各置於其篇端云又闕其亾者以見在為數故推改什首遂通耳而下非孔子之舊 孔氏曰據六月之序由庚本在華黍之下其義不備論於此而與崇丘同䖏者以其是成王之詩故下從其類 蘇氏曰毛公推改什首予以為非古於是復為南陔之什則小雅之什皆復孔子之舊
  六月序小雅諸篇魚麗之後初一曰南陔次二曰白華次三曰華黍次四曰由庚次五曰南有嘉魚次六曰崇丘次七曰南山有臺次八曰由儀與鄉飲酒禮燕禮奏樂之序皆合鄉飲酒禮笙入樂南陔白華華黍乃問歌魚麗笙由庚歌南有嘉魚笙崇丘歌南山有臺笙由儀燕禮亦然間歌之次正與六月之序同以孔氏之説考之則毛公降由庚崇丘下從由儀耳此孔子之舊也蘇氏復南陔之什既得之矣而由庚崇丘尚仍毛氏之舊今釐正之董氏以為笙入者有聲而無詩朱氏曰意篇題之下必有譜焉如投壺魯鼔薛鼔之節而亡之耳其説不為無理然國語叔孫穆子聘晉伶簫詠歌鹿鳴之三鹿鳴三篇既可與簫相和而歌則南陔以下豈不可與笙相和而歌乎
  南有嘉魚樂音洛與賢也大音泰平之君子至誠樂與賢者共之也董氏曰文王大統未集武王繼伐方改定制度至成王然後治定功成傳曰太平治之至也然則非成王其得謂太平君子哉 陳氏曰太平之時得賢則未必有益於治失賢亦未必趨於亂是以賢者漸致疎棄不肖者漸致狎昵間有勉强與賢者共享其樂亦不能乆今也至誠樂與賢者共之非天資敦厚學與性成不能如是也
  南有嘉魚烝之承反然罩罩張敎反君子有酒嘉賓式燕以樂音洛恊句五教反 朱氏曰樂恊韵去聲其義則與音洛者同
  宋氏曰興也孔氏曰毛傳於三章曰興也傳文略舉中以明上下足知魚鵻皆興也毛氏曰江漢之間魚所産也孔氏曰南方魚之善者莫善於江漢之間山隂陸氏曰嘉魚鯉質鱒鱗膾肉美食乳泉出於丙穴先儒謂丙穴在漢中沔南縣北穴口向丙故曰丙也釋文曰烝王肅云衆也朱氏曰烝然發語聲也 毛氏曰罩籗助角反孔氏曰釋器云籗謂之罩李巡曰籗編細竹以為罩捕魚也 范氏曰罩罩取之不已也 丘氏曰君子成王也嘉賓新進之賢也 鄭氏曰式用也燕飲也 釋文曰得賢置酒歡情怡暢故樂 王氏曰君子有酒而嘉賓式宴以樂此所謂樂與賢者共之也 董氏曰别本作烝然說文亦作蒸字
  嘉魚羣然入於網罩之又罩耴之不竭興得賢之多也賢才多寡繫君上之好惡樂與賢則衆多不樂與賢則亦從而衰少矣君子有酒嘉賓式燕以樂道其樂與賢之心也
  南有嘉魚烝然汕汕所諫反君子有酒嘉賓式燕以衎苦且反
  毛氏曰汕樔側交反鄭氏曰樔者今之樔罟也 孔氏曰釋器樔謂之汕 李巡云汕以薄耴魚也衎樂也 山隂陸氏曰君子求賢上籠之如罩下撩之如汕淮南子曰罩者抑之罾者舉之為之難易得魚一也李氏曰以見求賢無方也
  南有樛㞐虬反木甘瓠音䕶力追反之君子有酒嘉賓式燕綏之
  樛木解見周南 毛氏曰纍蔓也陳氏曰瓠蔓生董氏曰瓠以得所附而纍之 鄭氏曰綏安也
  瓠有甘有苦瓠則可食者也樛木下垂以興君瓠之甘者以興賢南有樛木甘瓠纍之言相與固結而不可解也
  翩翩者鵻音佳烝然來思君子有酒嘉賓式燕又思鵻解見四牡 李氏曰賢者羣然如騅之來集也孔氏曰思皆為辭嘉賓既來用此酒與之燕又燕也頻與之燕言親之甚也朱氏曰來思之思語辭也又思既燕而又思之以見其至誠有加而無己也凡思字為語助者上字恊韻為思慮之思本字恊韻此章則來字與末句思字恊韻也
  南有嘉魚四章章四句
  崇丘萬物得極其髙大也
  毛氏曰有其義而亡其辭
  南山有臺樂得賢也得賢則能為邦家立太平之基矣南山有臺北山有萊樂音洛只君子邦家之基樂只君子萬壽無期
  毛氏曰興也臺夫須也陸璣草木疏曰夫須莎草可為簑笠都人士云䑓笠萊草也陸璣草木疏曰萊草名其葉可食今兖州人烝以為茹謂之萊烝 丘氏曰只辭也 孔氏曰無期無期竟也 歐陽氏曰髙山多草木如周大國多賢才李氏曰詩人之意只言山之有草木以喻國之有賢者君必一一為說則拘矣 范氏曰君用賢則天下頌之其用不賢則天下詛之賢人必為國行善政不賢人必為國行惡政故用賢則榮不用賢則辱用賢則有福不用賢則有禍用賢則夀不用賢則天此天下之通道也陳氏曰夀夭天也得賢何益於夀曰君子有四時朝夕晝夜節宣其氣勿羸其體苟不近賢者則非鬼非食惑以喪志雖欲夀得乎
  賢才之盛多如此樂哉王者誠可為邦家之基矣誠可以萬夀無期矣五章反覆詠嘆之樂之至也
  南山有桑北山有楊樂只君子邦家之光樂只君子萬夀無疆㞐良反
  南山有杞北山有李樂只君子民之父母樂只君子徳音不已
  陸氏草木疏曰杞其樹如樗一名狗骨 鄭氏曰己止也不止者言數見稱頌也
  南山有栲音考北山有杻女乆反樂只君子遐不眉夀樂只君子徳音是茂
  毛氏曰栲山樗杻憶也 鄭氏曰遐逺也朱氏曰遐何通毛氏曰眉夀秀眉也 鄭氏曰茂盛也 程氏曰遐不眉夀猶云不遐逺眉夀乎
  南山有枸俱甫反北山有楰音庚樂只君子遐不黄耉音苟樂只君子保艾五盖反爾後
  毛氏曰枸枳枸孔氏曰宋玉賦云枳枸來巢則枸木多枝而曲所以來巢也陸璣疏云枸樹髙大似白楊有子著枝端大如指長數寸噉之甘美如飴八月熟今官園種之謂之木宻楰鼠梓孔氏曰郭璞云楸屬也陸璣疏曰其樹葉木理如楸山楸之異者今人謂之苦楸是也 黄黄髪也孔氏曰老人髪白復黄也耉老也孔氏曰 炎云耉面凍梨色如浮垢艾養保安也
  南山臺五章章六句
  由儀萬物之生各得其宜也
  毛氏曰有其義而亡其辭
  蓼音六蕭澤及四海也鄭氏曰九夷八狄七戎六蠻謂之四海虞書曰州十有二師外薄四海咸建五長 李氏曰澤及四海言澤及天下之諸侯不必以為四夷之長也
  蓼彼蕭斯零露湑息叙反兮既見君子我心冩兮燕笑語兮是以有譽䖏兮
  毛氏曰興也蓼長大貌蕭蒿也孔氏曰蕭郭璞云即蒿也生民曰耴蕭祭脂蕭香物也湑湑然蕭上露貌 鄭氏曰既見君子者言朝見於天子也 毛氏曰冩者輸冩其心也鄭氏曰寫者舒其情意無留恨也 長樂劉氏曰冩者傾其瞻仰之心也 蘇氏曰諸侯來朝王者推恩以接之無所不及如零露之於蕭故其既見天子也其心無不傾盡天子又申之以燕禮於其燕也極其笑語而無間 張氏曰有譽䖏兮謂君接之以温厚則下情得伸讒毁不入而美名可保也
  蓼彼蕭斯零露瀼瀼如羊反既見君子為龍為光其徳不爽夀考不忘
  毛氏曰瀼瀼露蕃貌龍寵也爽差也 鄭氏曰為龍為光言天子之恩澤光耀被及己也 邱氏曰見天子之徳無有差爽故皆願其夀考而永不忘於心也四海諸侯逺近大小親疎亦不齊矣而王者徳施之普各稱其分莫不滿足所謂其徳不爽也苟有心於其間豈能無偏黨差忒哉
  蓼彼蕭斯零露泥泥乃禮反既見君子孔燕豈開在反音悌冝兄冝弟令徳夀豈
  毛氏曰泥霑濡也 鄭氏曰孔甚也 孔氏曰燕燕諸侯也 毛氏曰豈樂弟易也 蘇氏曰兄弟同姓諸侯也 李氏曰天子既如是冝其有令善之徳夀而且樂也
  天子之待諸侯甚燕樂而豈弟也兄弟自同姓諸侯親者言之四海諸侯莫不在其中矣諸侯既被天子之燕樂於是祝頌之曰庻幾天子冝兄冝弟無不親睦有令善之徳夀而且樂乎亦為同姓諸侯善頌之辭以見其疎也
  蓼彼蕭斯零露濃濃奴全反既見君子鞗徒彫反革冲冲勑弓反和鸞雝雝萬福攸同
  毛氏曰濃濃厚貌鞗轡也革轡首也孔氏曰郭璞云轡靶也馬轡所靶之外有餘而垂者謂之革鞗皮為之故曰鞗革冲冲垂飾貌 後漢志注曰于寳周禮注和鸞皆以金為鈴鸞者在衡和者在軾魯訓曰和設軾者也鸞設衡者也 董氏曰韓詩曰在軾曰和在軛曰鸞馬動則鸞鳴鸞鳴則和應舒則不鳴疾則失音故詩云和鸞雍雍言得其和也毛氏曰在鏕曰鸞 孔氏曰四驖箋云置鸞於鏕異於乘車是鄭以乘車之鸞不當在鏕矣 鄭氏曰攸所也 王氏曰乘馬路車天子所以好諸侯也有車馬則有鞗革和鸞矣上下相遇以徳而成以禮則萬福所同也
  韓奕之二章曰王錫韓侯鞗革金厄三章曰其贈維何乘馬路車即其事也
  蓼蕭四章章六句
  湛直减反露天子燕諸侯也左傳𡩋武子曰昔諸侯朝正於王王宴樂之於是乎賦湛露 鄭氏曰燕謂與之燕飲酒也諸侯朝覲㑹同天子與之燕所以示慈惠
  湛湛露斯匪陽不晞音希厭厭於鹽反夜飲不醉無歸毛氏曰興也湛湛露茂盛貌陽日也晞乾也厭厭安也孔氏曰安閑也蘇氏曰乆也夜飲私燕也宗子将有事則族人皆侍不醉而出是不親也醉而不出是渫宗也鄭氏曰天子燕諸侯之禮亡此假宗子與族人燕為説耳 孔氏曰伏生書傳曰既侍其宗然後得燕燕私者何而與族人飲飲而不醉是不親醉而不出是不敬與此傳同諸侯燕禮曰宵則庻子執燭於阼階上甸人執大燭於庭閽人為燭於門外賓醉北面坐耴其薦脯以降奏陔夏耴所執脯以賜鍾人於門外霤遂出歐陽氏曰露以夜降者也因其夜飲故近取以為
  比云湛湛之露潤霑於物非至曙則不乾厭厭之飲恩被於諸侯非至醉則不止舉其燕私殷勤之意以見天子恩禮諸侯之厚 說文曰厭安也詩曰厭厭夜飲
  湛湛露斯在彼豐草厭厭夜飲在宗載考
  毛氏曰豐茂也夜飲必於宗室邱氏曰言在所尊者之室 朱氏曰宗室盖路寝之屬 鄭氏曰考成也 歐陽氏曰言在彼豐草杞棘者以露之被草木如王恩被諸侯爾 范氏曰王者天下之宗諸侯之所主也在宗載考禮成而恩洽也
  湛湛露斯在彼杞棘顯允君子莫不令徳
  孔氏曰顯允明信也 朱氏曰君子指諸侯為賓者也 鄭氏曰令善也 歐陽氏曰令徳令儀者言此與燕之臣皆有令徳令儀爾程氏曰忠順之心温克之容皆令徳也曽氏曰前兩章言厭厭夜飲後兩章言令徳令儀然則雖過三爵亦可謂不繼以淫矣
  其桐其椅於冝反其實離離豈弟君子莫不令儀
  椅解見定之方中 毛氏曰離離垂也程氏曰離離猶纍纍歐陽氏曰其桐其椅木之美者其實離離然亦喻諸侯在燕有威儀爾孔氏曰言其藴藉自持威儀不至醉亂詩人比事多於卒章别引他物
  湛露四章章四句
  南陔之什篇其六篇亡其四篇十七章八十六句


  吕氏家塾讀詩記卷十八



  欽定四庫全書
  吕氏家塾讀詩記卷十九
  宋 吕祖謙 撰
  彤弓之什
  彤徒冬反弓天子錫有功諸侯也左傳𡩋武子曰諸侯敵王所愾而獻其功於是乎賜之彤弓一彤矢百玈弓矢千以覺報宴注云愾恨怒也覺明也謂諸侯有四夷之功王賜之弓矢又為歌彤弓以明報功宴樂 鄭氏曰凡諸侯賜弓矢然後專征伐
  范氏曰先王知天下諸侯之不可無長故為之方伯連帥以維之其有功則賜之弓矢使專征伐以正諸夏此王室之所以尊也不然則强陵弱大并小而莫之制天子之政令有所不行故曰彤弓廢則諸夏衰矣 李氏曰周室東遷之後賞罰無章然彤弓之賜惟及晉文侯文公二人則先王盛時可知矣 東萊曰所謂專征者如冦盗入邊臣子簒弑不容待報者其他則九伐之法乃大司馬所職非諸侯所專也與後世强臣拜表輒行者異矣
  彤弓弨尺昭反兮受言藏之我有嘉賓中心貺之鐘鼔既設一朝饗之
  毛氏曰彤弓朱弓也以講徳習射孔氏曰彤赤故言朱弓為弓者皆漆之以禦霜露彤弓漆之色赤玈弓漆之色黒也賜弓赤一而黒十以赤為重耳周禮無彤弓之名傳言講徳習射則彤弓其周禮之唐弓大弓乎夏官司弓矢唐弓大弓以授學射者使者勞者注往體寡來體多曰王弓弧弓皆逺射强弓也往體多來體寡曰夾弓庾弓皆近射弱弓也往體來體若一曰唐弓大弓學射者弓用中後習强弱則易也勞者勤勞王事若晉文侯文公受王弓矢之賜也講徳謂射禮也弨弛式氏反孔氏曰說文云弨弓反謂弛之而體反也 李氏曰言者語辭也 王氏曰受言藏之者工成而獻王王受而藏之以待賜也 毛氏曰貺賜也 鄭氏曰朝早朝也孔氏曰燕或至夜饗則如其獻數禮成而罷左傳曰鄭饗趙孟禮終乃燕是饗不終日也大飲賓曰饗孔氏曰饗者烹太牢以飲賓殽牲俎豆盛於食燕周語曰王饗有體薦燕有折俎公當饗卿當燕是禮盛也 長樂劉氏曰行慶賞必與神人共之故行饗禮於廟 蘇氏曰其賜之也行之以饗禮 吕氏曰天子錫有功諸侯必曰中心貺之喜之好之者言是錫 --(右上『日』字下一横長出,類似『旦』字的『日』與『一』相連)也非以為儀也出於吾情而非勉也饗之右之酬之者言功之大者情必厚情之厚者賜必多賜之多者儀必盛所謂本末情文無所不稱者也范氏曰鐘皷大樂也饗盛禮也 朱氏曰彤弓弨兮受言藏之言其重也受弓人所獻藏之王府以待有功不敢輕予人如說命惟衣裳在笥之意也我有嘉賓中心貺之言其誠也中心實欲貺之非由外也鐘皷既設一朝饗之言其速也以王府寳藏之弓一朝舉以畀之未嘗有遲留顧惜之意也後世視府藏為己私分至有以武庫兵賜弄臣者則與受言藏之者異矣賞賜非出於利誘則迫於事勢至有朝賜鐵券而暮屠戮者則與中心貺之者異矣屯膏吝賞功臣解體至有印刓而不忍予者則與一朝饗之者異矣
  彤弓弨兮受言載之我有嘉賓中心喜之鍾皷既設一朝右音又
  王氏曰其藏弓也載以抗之櫜以韜之則以言其藏之無敢不敬也 毛氏曰右勸也孔氏曰謂設饗禮勸其功也 王氏曰尊而右之
  彤弓弨兮受言櫜古刀反之我有嘉賓中心好呼報反之鐘鼔既設一朝醻市由反
  毛氏曰櫜韜吐刀反釋文曰弓衣也醻報也 王氏曰醻之者既獻矣又醻之也主既獻賓既酢則報施足矣於是有醻焉則所以為厚也鄭氏曰飲酒之禮主人獻賓賓酢主人主人既飲又酌賓謂之醻
  彤弓三章章六句
  菁菁子丁反者莪五何反音洛育材也君子能長張文反育人材則天下喜樂之矣鄭氏曰樂育材者歌樂人君敎學國人秀士選人俊士造士進士飬之以漸至於官之 朱氏曰先王盛時家有塾黨有庠術有序國有學其制見於周官孟子與夫禮記漢儒之説者皆不同也盖其詳不可得而攷矣至以為教之以孝弟忠信詩書禮樂飬其良知良能之善以俟其成徳而賴其用焉則其意未嘗不同也故孟子曰學則三代共之皆所以明人倫也此所謂長育人材者能如是則天下喜樂之矣
  吕氏曰長育人材之道固多術矣而莫先於禮儀禮儀者内外兼飬非心過行無所從入此人材所以成也故曰菁菁者莪廢則無禮儀矣 陳氏曰小雅二十二詩皆因其事而歌之也菁菁者莪之詩則冝何歌其天子行禮於學校燕飲而歌之與
  菁菁者莪在彼中阿既見君子樂且有儀
  毛氏曰興也菁菁盛貌莪蘿蒿也陸璣草木䟽曰莪蒿也一名蘿蒿生澤田漸洳之處葉似邪蒿而細斜生二月中莖可生食又可蒸中阿阿中也大陵曰阿君子能長育人材如阿之長莪菁菁然昌黎韓氏曰君子之長育人材若太陵之長育㣲草能使之菁菁然盛也 昌黎韓氏曰既見君子樂且有儀者天下美之之辭也 歐陽氏曰謂此君子樂且而有威儀耳鄭氏曰以禮儀見接 范氏曰飬天下之賢材莫如致敬以有禮則賢者出而風俗厚矣禮所以飬天下之材樂且有儀所以為先也
  菁菁者莪在彼中沚音止既見君子我心則喜
  毛氏曰中沚沚中也
  菁菁者莪在彼中陵既見君子錫我百朋
  毛氏曰中陵陵中也 鄭氏曰錫賜也古者貨貝五貝為朋孔氏曰前漢食貨志王莽置貝貨五品大貝四寸八分以上二枚為一朋直錢二百一十牡貝三寸六分以上二枚為一朋直錢五十么貝二寸四分以上二枚為一朋直錢二十小貝一寸二分以上二枚為一朋直錢三十小貝一寸二分以上二枚為一朋直錢一十不成貝寸二分漏度不得為朋率枚直錢三文王莽多舉古事而行五貝故知古者貨貝焉錫我百朋得禄多也王氏曰彼厚之以禄則士之才成矣樂其成吾才而又能用我也豈特為厚禄乎哉 范氏曰錫我百朋言獲益於王之多也
  汎汎芳劍反楊舟載沈載浮既見君子我心則休
  毛氏曰楊木為舟 孔氏曰載則也 鄭氏曰休者休休然 朱氏曰載沈載浮猶言載清載濁載馳載驅之類以比未見君子而心不定也既見君子心休休然安定也
  菁菁者莪四章章四句
  變小雅變大雅說附
  鄭氏曰詩譜曰小雅六月大雅民勞之後皆謂之變雅美惡各以其時正之次也 釋文曰從六月至無羊十四篇是宣王之變小雅皇甫謐曰宣王三十年王伐魯諸侯從此而不睦盖周衰自此而漸也大局宣王之美詩多是三十年前事箴規之篇當在三十年以後王徳漸衰亦容美刺並行不可以限斷也從節南山至何草不黄四十四篇昔儒申公毛公皆以為幽王之變小雅孔氏曰鄭氏詩譜謂十月之交雨無正小旻小宛皆刺厲王詩毛氏移之於此若如鄭言毛詩為毛公所移四篇容可在此今韓詩亦在此王肅王甫謐以為四篇正刺幽王孫毓曰毛公明於詁訓篇義誠自刺厲王無縁横移其第改為幽王 蘇氏曰小雅無厲王之詩鄭氏以為十月之交雨無正小旻小宛皆厲王之詩也毛公作故訓傳而遷其第因改之耳其言此詩所以非幽王者曰師尹皇甫不得並政褒姒豓妻不得偕寵畨與鄭桓不得同位此其所挾以為厲王者也使幽王之世師尹皇甫畨與鄭桓先後在事褒姒以色居位謂之豔妻其誰曰不可且漢之諸儒異師相攻甚於仇讎苟毛公誠改詩第則他師将不肯信而韓詩之次與毛詩合此足以明其非厲王也從民勞至桑柔五篇是厲王之變大雅從雲漢至常武六篇是宣王之變大雅瞻卬及召旻二篇是幽王之變大雅
  六月宣王北伐也鹿鳴廢則和樂缺矣四牡廢則君臣缺矣皇皇者華廢則忠信缺矣長樂劉氏曰四海廣逺耳目之所不能及非有忠信司其見聞其可哉常棣廢則兄弟缺矣伐木廢則朋友缺矣天保廢則福禄缺矣采薇廢則征伐缺矣王氏曰采薇之師不得已而後起序其情而閔其勞所謂説以使民犯難者也征伐之義如斯而已出車廢則功力缺矣杕杜廢則師衆缺矣王氏曰征伐之功力在将帥而已而将帥之所恃者師衆也魚麗廢則法度缺矣南陔廢則孝友缺矣白華廢則亷恥缺矣華黍廢則蓄積缺矣由庚廢則隂陽失其道理矣南有嘉魚廢則賢者不安下不得其所矣崇丘廢則萬物不遂矣南山有臺廢則為國之基隊直類反矣由儀廢則萬物失其道理矣蓼蕭廢則恩澤乖矣湛露廢則萬國離矣彤弓廢則諸夏戸雅反衰矣菁菁者莪廢則無禮儀矣小雅盡廢則邊塞交侵中國㣲矣孔氏曰宣王所以北伐者由厲王小雅盡廢致四塞交侵 張氏曰小雅盡廢未必皆厲王之罪固亦有漸 朱氏曰成康既沒文武之政侵尋弛壊至於夷厲而小雅盡廢矣盖其人亡其政息雖鐘鼔管絃之聲未廢然其實不舉則無所施之所謂廢也宣王中興内修政事外攘夷狄北伐南征以復文武之境土故序詩者詳記其所由廢興者如此以發其端而小雅之見於經者於是變矣六月棲棲音西戎車既飭音敕四牡騤騤求龜反載是常服玁狁孔熾尺志反我是用急王于出征以匡王國
  長樂劉氏曰六月建巳之月也 蘇氏曰棲棲不安也李氏曰與論語栖栖同注栖栖猶皇皇言其不安也 毛氏曰棲棲簡閱貌 鄭氏曰戎車其等有五周禮車僕掌戎路之萃廣車之萃闕車之萃苹車之萃輕車之萃注萃猶副也此五者皆兵車所謂五戎戎路王在軍所乘也廣車横乘之車也闕車所用補闕之車苹猶屏也所用對敵自蔽隠之車也輕車所用馳敵致師之車也五者之制及萃數未盡聞也 孔氏曰飭齊正也長樂劉氏曰戎車既飭者謂甸出乘車必簡閱其車甲牛馬士卒干戈以為精强也王氏曰騤騤者馬之强而有節也 鄭氏曰戎車
  之常服韋弁服也孔氏曰所乘四馬皆強壮乃載是常伐戎韋弁之服以出征也司服云凡兵事韋弁服注云韋弁以韎韋為弁又以為衣春秋晉郤至衣韎韋之跗注是也周禮云韋弁皮弁服皆素裳白舄以淺赤韋為弁又以為衣白素裳白舄也 朱氏曰孔甚也 毛氏曰熾盛也 鄭氏曰于曰也董氏曰爾雅以于為曰則王于者謂王曰也如下章王于出征以佐天子豈王自征而又佐天子乎 李氏曰按左傳欒武子曰楚自克庸以來其君無日不討國人而訓之于民生之不易杜元凱以于為曰與此正同匡正也記六月者當夏出兵明其急也李氏曰司馬法云冬夏不興師宣王六月出師以玁狁侵伐不得已也王曰今女出征玁狁以正王國封畿孔氏曰言王國以率土之濱莫非王臣要服之内是王國之封畿也
  毗志反物四驪閑之維則維此六月既成我服我服既成于三十里王于出征以佐天子
  釋文曰比齊同也 毛氏曰物毛物也孔氏曰夏官校人云凡大事祭祀朝覲㑹同毛馬而頒之凡軍事物馬而頒之注云毛馬齊其色物馬齊其力傳以直言物則難解故連言毛物以曉人也然則比物者比同力之物 蘇氏曰既比其物而又四驪言馬有餘也孔氏曰戎車齊比尚强不敢同色而言四驪者雖以齊力為主亦不厭其同色也故曰駟騵彭彭又曰乗其四騏田獵齊足而曰四黄既駕是皆同色也無同色者乃取異毛耳騏駵是中騧驪是驂是也長樂劉氏曰閑習之乆則進退馳驅不失其則言其教閱有素也 鄭氏曰服戎服也毛氏曰師行三十里漢文帝詔曰吉行五十里師行二十里 前漢律厯志武王伐紂師初發以殷十月戊子日在析木箕七度故傳曰日在析木是夕也月在房五度房為天駟故傳曰月在天駟戊午渡于孟津孟津去周九百里師行三十里故三十一日而度 鄭氏曰王曰今女出征伐以佐助我天子之事 王氏曰比物四驪閑之維則者既言駟牡騤騤矣又追本其比物而閑之之事以美之也維此六月既成我服者既言載是常服矣又追本其成服之時以美之也 朱氏曰是月之中即成我服既成我服即日遂行不徐不疾盡舍而止又見其應變之速從事之敏而不失其常度也 長樂劉氏曰所以出征者以佐天子鎮撫四塞安中國非小事也
  四牡脩廣其大有顒玉容反薄伐玁狁以奏膚公有嚴有翼共音恭武之服共武之服以定王國
  毛氏曰脩長廣大也顒大貌奏薦膚大公功也嚴威嚴也翼敬也 蘇氏曰有嚴有翼言将帥之徳也朱氏曰共與供同 鄭氏曰服事也 吕氏曰上三章皆言自治之備 范氏曰凡兵事莫尚於嚴莫先於敬共武之服者如此則足以定王國矣
  玁狁匪茹如豫反整居焦穫音䕶侵鎬胡老反及方至于涇陽織音志文鳥章白斾央央於良反元戎十乘繩證反以先啓行户郎反
  鄭氏曰茹度也整齊也 蘇氏曰整居言無憚也毛氏曰焦穫周地接于玁狁者爾雅曰周有焦穫郭璞曰今扶風池陽縣瓠中是也 孫炎曰周岐周也以焦穫繼岐周言之則於鎬京為西北矣 鄭氏曰鎬也方也皆北方地名孔氏曰鎬王肅以為鎬京王基駮曰據下章云來歸自鎬我行永乆言吉甫自鎬來歸猶春秋公至自晉公至自楚也長安洛陽代為帝都而濟隂有長安鄉漢有洛陽縣此皆與京師同名者也 前漢書劉向䟽曰吉甫之歸周厚賜之其詩曰來歸自鎬我行永乆千里之鎬猶以為逺顔師古曰鎬非豐鎬之鎬涇陽涇水之北孔氏曰水北曰陽 孔氏曰織史記漢書謂之幟幟與織字雖異音實同也毛氏曰鳥章錯革鳥為章也孔氏曰錯置也革急也畫急疾之鳥隼是
  也獨言鳥章者百官建旟舉百官所以統其餘也白斾繼旐者央央鮮明貌孔氏曰斾繼旐垂之云白茷繼旐者茷與斾古今字也此旟而言旐者散則通名 鄭氏曰織徽織也将帥以下衣皆著焉 孔氏曰徽織者自王以下其制如所建旌旂而畫之其象但小耳以絳為綵各畫其章又絳為旒書名于末為徽織以著于衣司常掌九旗之物名各有屬注云物名者所畫異物則異名也屬謂徽織也大傳謂之徽號今城門僕射所被及亭長者絳衣皆其舊象也士喪禮曰為銘各以其物亾則以緇長半幅鎮末長終幅廣三十書名於末此盖其制也兵凶事若有死者交以相别也死之銘旌即生之徽織元大也夏后氏曰鉤車先正也殷曰寅車先疾也周曰元戎先良也孔氏曰司馬法文也先疾先良傳因名以解之元戎大車之善者故云先良也 王氏曰軍前曰啓後曰殿元戎十乘以先軍行之前者所謂選鋒也兵法兵無選鋒曰比史記三王世家云虚御府之藏以賞元戎注詩云元戎十乘以先啓行韓嬰章句曰元戎大戎謂兵車也車有大戎十乘謂車縵輪馬被甲衡扼之上畫有劔㦸名曰䧟軍之車所以冐突先啟敵家之行伍也 長樂劉氏曰言玁狁不度其力輕侮天子整居焦穫又侵于鎬并進于方未己也遂至於涇陽觀其賊鋒可謂孔急矣安得不飭勵我師以攘斥之乎 朱氏曰是以建旌旗選鋒銳進聲其罪而致討焉直而壮律而臧有所不戰戰必勝矣 釋文斾作茷曰本又作斾 東萊曰日月為常交龍為旂之類皆幟之文也鳥章特其一爾詩之所指乃所建之旂鄭氏所箋乃所服之號初非一物以其古之軍制故附見焉
  戎車既安如輊竹二反如軒四牡既佶其乙反既佶且閑薄伐玁狁至于大音㤗原文武吉甫萬邦為憲
  朱氏曰輊車之覆而前也軒車之却而後也後漢書馬援疏云居前不能令人輊居後不能今人軒注言為人無所輕重也 鄭氏曰佶壮健之貌 朱氏曰大原地名亦曰大鹵今在大原陽曲毛氏曰文武有文有武也吉甫尹吉甫也 鄭氏曰此時大将也 毛氏曰憲法也 孔氏曰戎車既安正矣從後視之如輊從前視之如軒是適調也四牡既壮健矣且復閑習范氏曰凡兵之動莫善於馬之良故一章曰四牡騤騤二章曰比物四驪閑之維則三章曰四牡脩廣其大有顒五章曰四牡既佶既佶且閑 毛氏曰薄伐玁狁至于大原言逐出之而已吕氏曰治戎有備車馬安閑驅之出境而不窮追也 前漢書嚴尤曰當周宣王時玁狁内侵至于涇陽命将征之盡境而還其視戎狄之侵譬猶蟁蝱之螫敺之而已 王氏曰能伐敵而攘之則吉甫之力於是美之曰文武吉甫萬邦為憲非文無以附衆非武無以勝敵能文能武則萬邦以為法也
  吉甫燕喜既多受祉來歸自鎬我行永乆飲於禁反御諸友炰白交反卑滅反古外反鯉侯誰在矣張仲孝友毛氏曰祉福也御進也 范氏曰諸友王之諸臣也王以羣臣為友 毛氏曰侯維也張仲賢臣也善父母為孝善兄弟為友使文武之臣征伐與孝友之臣䖏内 鄭氏曰吉甫既伐玁狁而歸天子以燕禮樂之又多受賞賜也王以吉甫逺從鎬地來又日月長乆故飲之酒 孔氏曰進諸友與俱飲以盡其歡鄭氏曰炰鼈膾鯉又加其珍美之饌所以極勸之也孔氏曰燕禮其牲狗天子之燕不過有牢牲魚鼈非常膳故云加之 陳氏曰於諸友之中維誰在矣獨舉其孝友之賢者曰張仲以顯孝友之臣䖏内 范氏曰宣王使吉甫征伐而與張仲居朝所以輔其徳也苟無孝友忠信之臣飬君之心則雖征伐有功於外而不善之政将出於内朝廷心腹也戎狄四支也故孝友之臣日納王於喜而敦厚之然後戎狄可攘而外患可除矣王氏曰吉甫為将於外而内無忠順之臣與之同志者輔王耳目而迪其心則妨功害能之人至矣妨功害能之人至則若吉甫者其身之不閱何暇議勝敗哉 東萊曰酒誥曰矧大史友内史友君固以臣為友也盖其親近者也
  六月六章章八句
  采芑音起宣王南征也孔氏曰上言伐此云征便辭爾無義例也薄言采芑于彼新田于此菑側其反畝方叔涖音利止其車三千師干之試方叔率止乘其四騏四騏翼翼路車有奭許力反簟茀音弗魚服鉤膺鞗革
  毛氏曰興也 程氏曰薄言發語辭 毛氏曰芑菜也陸璣草木疏曰芑菜似苦菜也莖青白色摘其葉白汁出脆可生食亦可蒸為茹青州人謂之芑西河雁門芑尤美胡人戀之不出塞 朱氏曰此即今苦蕒菜冝馬食軍行采之人馬皆可食也田一嵗曰菑二嵗曰新田三嵗曰畬孔氏曰釋地文菑者災也孫炎曰菑始災殺其草木也新田新成柔田也畬和也田舒緩也郭璞曰今江東呼初耕地反草為菑是方叔卿士也受命而為将也涖臨也 鄭氏曰兵車一乘甲士三人步卒七十二人長樂劉氏曰其車三千則為甲士九千步卒二十萬六千 蘇氏曰其車三千以荆蠻强盛不得不爾耶朱氏曰其車三千孔氏以為兼起鄉遂公邑之兵王氏謂㑹諸侯之師此皆以文害辭辭害意之過詩人但極其盛而稱之耳豈必實有此数哉 程氏曰師干猶今云兵甲也長樂劉氏曰師衆也干楯也言楯則戈矛弧矢在其中試肄習也 鄭氏曰率者率其戎車士卒而行也孔氏曰方叔自乘其四騏之馬翼翼然甚壮健朱氏
  曰翼翼順序貌 鄭氏曰奭赤貌 蘇氏曰路車金路也金路赤飾孔氏曰瞻彼洛矣韎韐有奭彼茅蒐染為奭故知赤貌也 孔氏曰其車以方文竹簟之席為之蔽飾魚服解見采薇 鄭氏曰鉤膺樊纓也孔氏曰巾車五路惟金路有鉤以金為之馬頷之飾也在馬膺之飾惟有樊纓故引樊纓以解膺樊今馬大帶纓今馬鞅方叔不乘革路者以革路臨陣所乘鞗革解見蓼蕭 程氏曰采芑于新田菑畝皆地力方盛䖏毛氏曰宣王能新美天下之士然後用之鄭氏曰士軍士也張氏曰采芑新田言豈徒治田習陣法也 吕氏曰因治田而講武事古之法皆然如六月云我服既成于三十里與駿發爾私終三十里之義同畎澮溝洫之法即行伍營陣也 吕氏曰涖止則布其行陣故止曰其車三千率止則作而用之故言其車馬之盛服飾之美 釋文涖作莅曰本又作涖
  薄言采芑于彼新田于此中鄉方叔涖止其車三千旂旐央央方叔率止約軧祈支反錯衡八鸞瑲瑲七羊反服其命服朱芾音弗斯皇有瑲葱珩音衡
  蘇氏曰中鄉民居在焉故其田尤治 鄭氏曰交龍為旂龜蛇為旐董氏曰旂諸侯所建也旐縣鄙所建也九旂之物太常王所建旞旌象輅木輅所建其諸臣之旗旂為上旐為下此言上下所建則餘得兼舉矣 毛氏曰軧長轂之軧也朱而約之孔氏曰說文云軧長轂朱而約之謂以皮纒之而上加以朱漆也錯衡文衡也孔氏曰錯者雜也雜物在衡是有文飾其飾之物注無云焉 孔氏曰四馬八鸞朱氏曰鈴在鑣曰鸞馬口兩旁各一四馬故八也 毛氏曰瑲瑲聲也 朱氏曰命服所受命於天子之服長樂劉氏曰方叔出率則王命加等 毛氏曰朱芾黄朱芾也孔氏曰斯干傳云天子純朱諸侯黄朱皇猶煌煌也瑲珩聲也葱蒼也三命葱珩李氏曰葱珩乃蒼玉之珩也 朱氏曰葱如葱之色 孔氏曰玉藻云三命赤韍葱珩三命至九命皆葱珩非謂方叔唯三命也 程氏曰其行也受服章之尊美言付之重長樂劉氏曰始行之時具命服與其芾佩所以示衆也 劉氏曰或曰呉起可謂知戰矣親與士卒最下者同其甘苦曰是何足以言知戰也子見夫乞人乎呼號偃仆乎康荘之間其聲可哀也不若是不足以存其身若乃家丈人者五十可以衣絲七十可以食肉子孫奉之耳父母之仇不共天下兄弟之仇不與共國非虚加之也然後稱于人情視民如子者民報之如父母視民如弟者民報之如兄無所仇云爾有則爭先致力焉子弟豈待父兄已均其苦然後為用哉故用民者矯之以身狥之以愛濟之以術苟一時之勝而已矣惡可以乆也詩云服其命服朱芾斯皇八鸞瑲瑲道上不失其度下不失其節也駕彼四牡四牡騤騤君子所依小人所腓君子之所依而小人以為已腓安在其毁上下之節哉 釋文有瑲作有創曰本又作瑲
  惟必反彼飛隼其飛戾天亦集爰止方叔涖止其車三千師干之試方叔率止鉦音征人伐鼔陳師鞠居六反旅顯允方叔伐鼔淵淵振旅闐闐徒顛反
  孔氏曰鴥鴥然而集也 陸氏草木疏曰隼鷂屬也或謂之雀鷹春化為布榖者是也 毛氏曰戾至也鄭氏曰爰於也三稱其車三千者重師也 毛氏
  曰鉦以静之皷以動之伐擊也 鄭氏曰鉦也鼔也各有人焉言鉦人伐鼔互言爾孔氏曰說文云鉦鐃也似鈴柄中上下通然則鈴即周禮之鐃也說文又曰鐲鉦也鐃也則鐲鐃相類俱得以鉦名之故鼔人注云鐲鉦也形如小鐘是鐲亦名鉦也鐲似小鐘鐃似鈴是有大小之異耳凡軍進退皆鼔動鉦止非臨陣獨然此文在陳師鞠旅之上是未戰時事也 董氏曰周官田鳴鐃且却聞鉦而止則鉦鐃二物也但司馬有錞鐃鐸而不言鉦故前世疑之崔靈恩集注謂鉦人伐鼔則勇於進也今詩謂陳師鞠旅則未戰矣安得鉦人為擊鼔使進哉就如此則亦亂於軍制矣二千五百人為師五百人為旅毛氏曰鞠告也鄭氏曰陳師告旅亦互言之 孔氏曰顯允明信也 毛氏曰淵淵鼔聲也鄭氏曰謂戰時進士衆也王氏曰淵淵深也師衆則鼔逺鼔逺則聲深矣入曰振旅復長㓜也孔氏曰古者春教振旅秋教治兵以戰是大事又三年一教隠五年左傳曰三年而治兵入而振旅是征伐之時出軍至對陣用治兵禮戰止至還進用振旅法名異而禮同也釋文云出為治兵尚威武也入為振旅反尊卑也孫炎曰出則㓜賤在前貴勇力也入則尊老在前復常法也長尊出入先後不同而去禮一者坐作歸退如一也 鄭氏曰戰止将歸又振旅伐鼔闐闐然董氏曰闐闐其衆行聲也程氏曰此章言雖将之才士之衆且勇進退得宜趨舍有節言隼之急疾亦集於所止興兵雖强用之有節而不過也其伐鼔也淵淵乎和不暴怒其振旅也鼔聲闐闐整緩之状又曰振旅之行亦以鼔止行則以鉦 董氏曰集注作伐鼔𪔱𪔱說文引字同此闐闐説文引詩作振旅嗔嗔
  尺允反爾蠻荆大邦為讎方叔元老克壮其猶方叔率止執訊音信獲醜戎車嘽嘽吐再反嘽嘽焞焞吐雷反如霆如雷顯允方叔征伐玁狁蠻荆來威
  毛氏曰蠢動也孔氏曰釋詀文也釋訓云不遜也郭璞曰蠢動為惡不遜也 程氏曰蠢動而無知之義蠢荆州之蠻也王氏曰經或言蠻或言荆楚春秋之初曰荆而已後乃曰楚 朱氏曰大邦猶言中國也 毛氏曰元大也李氏曰毛氏謂五官之長出於諸侯曰天子之老亦不如此說但方叔為一時大老耳 鄭氏曰猶謀也執訊獲醜解見出車 毛氏曰嘽嘽衆也焞焞盛也爾雅曰疾雷為霆郭璞曰雷之急疾者謂霹靂 程氏曰卒章言成功因言其致伐之由蠢爾之蠻乃與大邦為讎方叔克壮其猷朱氏曰方叔元老克壮其猶言方叔雖老而謀則壮也故征而執獲戎車之盛如霆如雷 朱氏曰方叔盖嘗與北伐之功者是以蠻荆聞其名而皆來畏服也前漢書劉歆廟議引詩曰嘽嘽推推如霆如雷
  采芑四章章十二句
  車攻宣王復古也宣王能内脩政事外攘如羊反夷狄復文武之竟音境土脩車馬備器械戸戒反扶又反㑹諸侯於東都因田獵而選車徒焉朱氏曰周之文武以天保以上治内以采薇以下治外而宣王中興其事亦曰内脩政事外攘夷狄而已無二道也苟政事之不脩而囂囂然務以外攘夷狄為功亦見其𡚁内以事外而適所以為亂亾之資也此詩所賦自脩車馬備器械以下其脩政事攘夷狄則前乎此矣東都洛邑也周公營之而成王㑹諸侯焉 李氏曰成王有岐陽之蒐亦如宣王之㑹諸侯而與之田獵也我車既攻我馬既同四牡龐龐鹿同反駕言徂東
  毛氏曰攻堅也程氏曰攻謂堅治 董氏曰考工記五工皆言攻則攻者治也治而成其良故曰攻同齊也宗廟齊毫尚純也孔氏曰齊其毫毛尚純色戎事齊力孔氏曰齊其馬力尚强也田獵齊足孔氏曰齊其馬足尚疾也龐龐充實也董氏曰按字書訓釋説文竝以龎為髙屋盖馬之髙大也東洛邑也吕氏曰言備車馬以如東都也
  田車既好四牡孔阜東有甫草駕言行狩
  孔氐曰田車田獵之車好善也阜盛大也程氏曰阜謂肥壮毛氏曰甫大也田者大艾草以為防孔氏曰大芟殺草以為防
  限作田獵之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殺圍之䖏或舍其中孔氏曰未田之前誓士戒衆在其間止舍也褐纒旃以為門孔氏曰其防設周衛而立門以然毛褐布纒通帛旃之竿以為門之兩傍其門盖南開竝為二門用四旃四褐也裘纒質以為執孔氏曰以裘纒椹質以為門中之闑闑車軌之裏兩邊約車輪者也名槸魚列反閒容握孔氏曰門之廣狭兩地相去旃竿之間各容一握積人四指為四寸是門廣于軸八寸也驅而入孔氏曰馳走而入門不得徐也周禮大司馬仲冬教大閱言叙和出此言驅自入不同者此據質明時初入和門既入同在者也之中将以教戰也禮畢當從是以出田故苗出為左右與此終始各舉其一繫則不得入孔氏曰其軸頭繫著門傍旃竿則不得入所以罰不工也左者之左右者之右孔氏曰以天子六軍乎為左右雖同舍防内令三軍各在一方其屬左者之左門屬右者之右門不得越離部伍然後焚而射焉孔氏曰教戰既畢士卒出門乃驅禽納之於防然後焚此防草而射之焚所芟之草也天子發然後諸侯發諸侯發然後大夫發孔氏曰發矢射之也天子發抗大綏諸侯發抗小綏獻禽於其下孔氏曰舉綏為表因獻其禽於下也故戰不出頃孔氏曰戰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有頃數戰者不出其頃界田不出防孔氏曰田不出所芟之防不逐奔走孔氏曰謂出於頃防者不逐之古之道也孔氏曰東都之界有廣大之草可以就而田獵 後漢書注曰韓詩云東有圃草駕言行狩薛君傳曰圃愽也有愽大之茂草也
  之子于苗選徒囂囂五刀反建旐設旄搏音愽獸于敖毛氏曰之子有司也朱氏曰不敢斥王故以有司言也夏獵曰苗孔氏曰此時宣王為夏田也上云駕言行狩狩者是獵之總名 長樂劉氏曰大司馬中夏教茇舍遂以苗田張氏曰蒐苗獮狩便習軍行草木間事教苃舍亦然囂囂聲也維數車徒者
  為有聲也孔氏曰在軍不得讙譁而云囂囂之聲故知唯數者為有聲 朱氏曰選數也囂囂聲衆盛也數車徒者其聲囂囂則車徒之衆可知且車徒不譁而惟數者有聲又見其静治也 孔氏曰建立旐於車而設牛尾於旐之首 鄭氏曰敖鄭地今近榮陽 孔氏曰此章言選車徒備器械搏獸于敖謂當往搏耴禽獸於敖地未實行也 東萊曰敖山名晉師救鄭在敖郟之間士季設七覆于敖前則敖山之下平曠可以屯兵翳薈可以設伏謂東有甫草即此地也宣王之往東都以㑹諸侯為主因田獵以選車徒而二章三章先言田獵者盖有司先為戒具以待㑹同畢而田獵也
  駕彼四牡四牡奕奕赤芾金舄音昔㑹同有繹音亦
  朱氏曰奕奕連絡布散之貌 毛氏曰諸侯赤芾金舄舄達屨也鄭氏曰金舄黄朱色也 孔氏曰加金為舄故謂之金舄天官屨人注云舄有三等赤舄為上冕服之舄下有白舄黒舄達屨者白舄黒舄猶有在其上者為尊末達其赤舄則所尊者莫之過故云達屨言是屨之最上達者也此舄也而曰屨屨舄通名 王氏曰諸侯人君冝朱芾而此赤芾者㑹同故也涖其臣度則朱芾君道也故方叔服其命服則朱芾㑹同於王則赤芾臣道也故此㑹同有繹則赤芾也時見曰㑹殷見曰同 朱氏曰繹陳列聯屬之貌毛氏曰繹陳也 王氏曰繹者言其屬連而不絶若繹絲然也 孔氏曰復㑹諸侯於東都此章是也 毛氏曰駕彼四牡四牡奕奕言諸侯來㑹也 長樂劉氏曰赤芾金舄者服其命服以見王也來㑹同之國非一故絡繹不絶也
  决拾既次音次弓矢既調射夫既同助我舉柴子智反毛氏曰决鈎弦也拾遂也孔氏曰决著於右手大指所以鉤弦開體遂著於左臂所以遂弦周禮繕人注云决天子用象骨拾韝扞也著左臂裏以韋為之 長樂劉氏曰决謂䕶大指以鈎弦者也拾謂䕶左臂以利弦 鄭氏曰次謂以手指相次比也調謂弓强弱與矢輕重相得 孔氏曰此章承諸侯之下射夫即諸侯以下也夫男子之總名 毛氏曰柴積也鄭氏曰謂積禽也 孔氏曰决之與拾既與手指相比次而和利矣弓之與矢既强弱相得而調適矣毛氏曰同謂同力如此故獲多 朱氏曰使諸侯之人助而舉之言獲多也 說文曰㧘積也詩曰助我舉㧘 東萊曰此章以下言既㑹同而田獵也
  四黄既駕兩驂不倚於寄反不失其馳舍音拾矢如破孔氏曰四黄之馬 程氏曰不猗不偏倚也王氏曰猗不正也 朱氏曰馳馳驅之法也長樂劉氏曰謂能應五御之法也 鄭氏曰射者之工矢發則中如椎直追反破物也 王氏曰向曰四牡則既言力之强今曰四黄則又言色之純也兩驂不猗言御之能正其馬也不失其馳言車行節而法也舍矢如破言矢行巧而力也 孟子曰王良曰吾為之範我馳驅終日不獲一禽為之詭遇一朝而獲十詩云不失其馳舍矢如破蘇氏曰不善射者為之詭遇則獲不然則不能中使御者不失其馳而舍矢如破然後為善射也
  蕭蕭馬鳴悠悠斾旌徒御不驚大庖蒲茅反不盈
  朱氏曰徒步卒也孔氏曰釋訓云徒御不驚輦者也輦人挽行所以載任器也止以為蕃營御車御也驚如漢書夜軍中驚之驚 孔氏曰大庖君之庖 毛氏曰蕭蕭馬鳴悠悠斾旌言不讙譁也孔氏曰言軍旅齊肅唯聞蕭蕭然馬鳴之聲見悠悠然斾旌之状無有讙譁者 朱氏曰蕭蕭悠悠皆閒暇之貌 張氏曰三十二里萬夫之地亦軍行之法故曰居谷滿谷居山滿山每方百步一人故曰蕭蕭馬鳴悠悠斾旌遇則當之者聚而攻之守之一車止則七十五人聚二車以上即依此 董氏曰徒御不驚則號令有素矣王氏曰武乆不講士氣惰怯則有事而善驚故於是言徒御不驚 朱氏曰大庖不盈言擇取而用之有度不極欲也張氏曰大庖不盈者其饌雖多而無餘盖由均及於衆而有法爾凡事有法則何患乎不均此言畢事而頒禽也 毛氏曰一曰乾豆孔氏曰謂第一上殺者乾足以為豆實供宗廟也二曰賓客孔氏曰謂第二殺者别之以待賓客也三曰充君之庖孔氏曰謂第三下殺者耴之以充實君之庖厨也故自左膘釋文曰何休注公羊自左膘射之達於右腢中心死疾鮮潔也射右耳本次之孔氏曰箋云射當為達亦自左射之逹右耳本而死者為次殺以其逺心死稍遲肉已㣲惡射左髀釋文曰方尒反謂股外逹于右䯚餘繞反為下殺孔氏曰射左股髀而逹遇於右脅𩩐為下殺以其中脅死最遲肉又益惡凡射獸皆逐後從左廂而射之面傷不獻踐毛不獻孔氏曰面傷謂當面射之踐毛謂在傍而逆射之不獻者嫌誅降之意不成禽不獻孔氏曰惡其害㓜小禽雖多擇耴三十焉其餘以與大夫士以習射於澤宫田雖不得禽射中則得取禽古者以辭譲耴不以勇力耴孔氏曰以大獸公之非復已物君賜使射故非中不耴言向者田獵所取用勇力今射者禮樂所耴用辭譲也
  之子于征有聞音問無聲允矣君子展也大成
  鄭氏曰允信展誠也 孔氏曰君子宣王也 程氏曰有聞無聲聞師之行而不聞其聲鄭氏曰晉人伐鄭陳成子救之舍於栁舒之上去榖七里榖人不知所謂有聞無聲言至肅也 朱氏曰信矣其君子也誠哉其大成也此章序其事既畢而深美之也
  車攻八章章四句
  吉日美宣王田也能慎㣲接下無不自盡以奉其上焉程氏曰宣王将田而卜吉日見其慎㣲詩人因美之更稱其接下得羣下之自盡詩中所陳是也吉日維戊既伯既禱丁老反田車既好四牡孔阜升彼大阜從其羣醜
  鄭氏曰戊剛日也 長樂劉氏曰田之前二日也朱氏曰以下章推之是日也其戊辰與 毛氏曰伯馬祖也孔氏曰釋文云既伯既禱馬祭也故知馬祖謂之伯伯者長也馬之社始是長也夏官校人春祭馬祖注云馬祖天駟釋文云天駟房也孫炎云龍為天馬故房四星謂之天駟蘇氏曰孔阜甚盛大也大阜大陵阜也 劉氏曰醜衆也從禽獸之羣衆也 毛氏曰重物慎微將用馬力必先為之禱其祖 董氏曰車牢馬健可以厯險從禽獸之衆蓋曰可以田矣釋文禱作禂
  吉日庚午既差我馬獸之所同麀於尤反鹿麌麌五矩反漆沮七徐反之從天子之所
  孔氏曰庚午亦剛日也 毛氏曰外事以剛日差擇也 鄭氏曰同猶聚也 呉氏曰鹿牝曰麀麌麌衆多也漆沮皆水名 蘇氏曰漆沮在渭北所謂洛水也李氏曰書疏云漆沮在涇水之東一名洛水即方氏所謂雍州其浸洛汭非河南之洛也 毛氏曰戊日祭禱庚午于田 孔氏曰漆沮麀鹿所生也漆沮驅禽而至天子之所孔氏曰以驅逆之衆驅之於漆沮之傍從彼以至天子之所 程氏曰漆沮之從天子之所悉率左右以燕天子言羣下盡力奉上 說文麌作噳曰麋鹿羣口相聚也
  瞻彼中原其祁孔有儦儦表嬌反俟俟音士或羣或友悉率左右以燕天子
  毛氏曰祁大也趨則儦儦行則俟俟獸三曰羣二曰友 蘇氏曰燕樂也 孔氏曰視彼中原之野其諸禽獸大而甚有趨者有行者或三三為羣或二三為友 朱氏曰從王者視彼禽獸之多於是率其同事左右之人各共其事以樂天子也 說文引詩曰伾伾俟俟董氏曰韓詩作駓駓駿駿
  既張我弓既挟子洽反我矢發彼小豝音巴於計反此大兕子姊反以御賓客且以酌醴
  豝解見騶虞 毛氏曰殪一發而死 朱氏曰兕野牛也青色重千斤御進也 毛氏曰饗醴天子之飲酒也孔氏曰醴不可專飲天子之於羣臣不徒設醴左傳天子饗諸侯每曰饗醴命之宥舉醴言之也周官五齊二曰醴齍注醴成而汁滓相將如今甜酒矣 李氏曰既逐獸矣於是張弓挟矢而射之 毛氏曰發彼小豝殪此大兕言能中㣲而制大也孔氏曰小豝云發言發則中之大兕言殪言射著即死鄭氏曰以所獲為俎實酌而飲羣臣也 程氏曰以御賓客且以酌醴道宣王接下之誠意也 東萊曰車攻吉日皆以蒐狩為言何也盖蒐狩之禮所以見王賦之復焉所以見軍實之盛焉所以見師律之嚴焉所以見上下之情焉所以見綜理之周焉欲明文武之功業者觀諸此足矣
  吉日四章章六句
  鴻雁美宣王也萬民離散不安其居而能勞力報反力代反還定安集之至於鰥寡無不得其所焉王氏曰宣王之民勞者勞之來者來之往者還之擾者定之危者安之散者集之鴻雁于飛肅肅所六反其羽之子于征劬其俱反勞于野爰及矜棘氷反人哀此鰥寡毛氏曰興也大曰鴻小曰雁孔氏曰鴻雁俱是水鳥其形鴻大而雁小春則避陽暑而北秋則避隂寒而南肅肅羽聲也 歐陽氏曰之子使臣也 朱氏曰征行也 毛氏曰劬勞病苦也矜憐也蘇氏曰矜人人之可憐者也 毛氏曰老而無妻
  曰鰥偏喪曰寡皆可憐者 蘇氏曰厲王之後人民離散譬如鴻之飛四方無所不往徒聞其羽聲肅肅未知所止也 長樂劉氏曰宣王憂勤於上則使者劬勞於野不敢遑寧焉爰及可矜之人鰥寡孤獨皆得其養以天子哀困窮為急務也 東萊曰還定安集之政必不遺窮民然後為至故曰爰及矜人哀此鰥寡爰及者不遺之辭也孔氏謂既安集萬民然後及之則誤矣文王發政施仁必先斯四者
  鴻雁于飛集于中澤之子于垣音袁百堵丁古反皆作雖則劬勞其究九又反安宅
  毛氏曰中澤澤中也 孔氏曰垣牆也 毛氏曰一丈為板五板為堵鄭氏曰春秋傳曰五板為堵五堵為雉雉長三丈則板六尺朱氏曰究終也 鄭氏曰鴻雁之性安居澤中今飛又集於澤中猶民去其居而離散今見還定安集蘇氏曰使者所至招來流民使反其都邑築其墻垣而安䖏之鄭氏曰徴民起屋舍築牆壁百堵同時而起 鄭氏曰雖則劬勞其究安宅此勸萬民之辭女今雖病勞終有安居孔氏曰欲使不惮勞也
  鴻雁于飛哀鳴嗸嗸五刀反維此哲人謂我劬勞維彼愚人謂我宣驕
  毛氏曰宣示也 范氏曰憂民之未得安集故曰哀鳴嗸嗸我所以勤而勞來之也 王氏曰維此哲人謂我劬勞者以我于征于垣為劬勞也維彼愚人謂我宣驕者以我矜憐撫奄為宣驕也又曰民皆離散而不安其居必矜之甚深哀之甚切不爾財無告之民不足以自存矣哲者所懐有同於我是以知吾之劬勞愚者謂我宣驕而姑息於民而已 蘇氏曰興廢補敗不能自靖不知者以為宣驕耳 東萊曰此非以不知為愠盖深嘆此心知之者鮮也當時君臣其於民惻怛深厚如此斯其所以中興與
  鴻雁三章章六句
  庭燎力召反美宣王也因以箴之金反董氏曰傳曰百官官箴王闕此詩其同烜之屬所為乎
  程氏曰天下之事貴乎得中而可常是之謂冝苟以意之所欲而已靡不勤於始而怠於終故其進鋭者其退速宣王之於始不守法以治盡其力以勤於事固可知其不能於終也此所以方美其勤而遂以箴之也陳氏曰君子有四時朝以聴政晝以訪問夕以脩令夜以安身於是乎節宣其氣勿使有壅閉湫底以露其體然後能有常而不變 孔氏曰此言美而箴之以下規誨為衰失之漸置斯干無羊於末見終善以隠之
  夜如何其音基夜未央庭燎之光君子至止鸞聲將將七羊反
  孔氏曰其語辭 勃海胡氏曰説文云央中央也廣雅云央極中也秦風云宛在水中央央亦中也二章云未艾三章云鄉晨是從未央而至未盡從未盡而至鄉明也孔氏曰毛傳言央旦者旦是夜屈之限言未央者謂夜未至旦非謂訓央為旦故王肅曰央旦未旦夜半是也 毛氏曰庭燎大燭也孔氏曰庭燎者樹之於庭燎之為明司烜云邦之大事供蕡燭庭燎樹於門外曰大燭門内曰庭燎郊特牲曰庭燎之百由齊桓公始也注云僣天子也庭燎之差公盖五十侯伯子男皆三十是天子庭燎用百古制未得而聞要以物百枚并而纒束之今則用松葦竹灌以脂膏也 釋文曰在地曰燎執之曰燭 王氏曰設庭燎者謂将朝也光者燎盛也晣晣則其衰也煇則其光散矣 毛氏曰君子謂諸侯也将将鸞鏕聲也蘇氏曰宣王将視朝不安於寝而問夜之早晚曰
  夜如何矣則對曰夜未央庭燎光朝者至而聞其鸞聲矣
  夜如何其夜未艾音刈庭燎晣晣之世反君子至止鸞聲噦噦呼㑹反
  王氏曰未艾者未及盡也李氏曰左傳秦后子曰一世無道國未艾也注曰盡也則艾為盡意 朱氏曰晣晣小明也 毛氏曰噦噦徐行有節也朱氏曰噦噦近而聞其徐行有節之聲也 說文曰鉞車鑾聲也從金戊聲詩曰鑾聲龯龯鉉曰今俗作噦以龯作斧戊之戊非是呼㑹切
  夜如何其夜鄉許亮反晨庭燎有煇音暉君子至止言觀其旂音祈
  朱氏曰鄉晨近曉也有煇天明而光散也 鄭氏曰上二章聞鸞聲爾今夜鄉明見其旂是朝之時也朝禮别色始入 東萊曰宣王将朝而屢問其志雖勤然未能安定凝止躍然有喜事之心焉斯其所以不能常也
  庭燎三章章五句
  沔緜善反水規宣王也鄭氏曰規者正圓之器也春秋傳曰近臣盡規 孔氏曰物有不圓匝者規之使成圓人行有不周者規之使周備是匡諫之名沔彼流水朝直遥反宗于海鴥惟必反彼飛隼息尹反載飛載止嗟我兄弟邦人諸友莫肻念亂誰無父母
  毛氏曰興也 孔氏曰沔然而滿者彼流水也 鄭氏曰諸侯春見天子曰朝夏見曰宗隼解見采芑鄭氏曰載則也兄弟邦人諸友同姓異姓之諸侯孔氏曰水之趨海猶諸侯之朝天子 歐陽氏曰鴥彼飛隼載飛載止者言諸侯之來者如隼之或飛或止其或來或不來不可常 東萊曰諸侯之於天子如沔水之朝宗其常理也所以如飛隼載飛載止去來不常者其必有所以矣嗟我兄弟邦人諸友固皆願安寧莫肻念亂况誰無父母豈不顧惜乎然則其未服者盖必有甚不得已也此深規宣王使之自反也
  沔彼流水其流湯湯失羊反鴥彼飛隼載飛載揚念彼不蹟井亦載起載行心之憂矣不可彌弭民反音亡
  鄭氏曰湯湯波流盛貌 毛氏曰不蹟不循道也弭止也其流湯湯言放縱無所入也載飛載揚言無所定止也 孔氏曰念彼不循道之諸侯 李氏曰載起載行言其起居之不忘也不可弭忘言心之憂而不可忘也此皆作詩者憂之
  鴥彼飛隼率彼中陵民之訛言寧莫之懲我友敬矣讒言其興
  鄭氏曰率循也訛偽也 毛氏曰懲止也 鄭氏曰隼飛循陵阜者是其常也喻諸侯順法度者 李氏曰當時諸侯有朝有不朝者如第二章言念彼不蹟則是不朝也如此言鴥彼飛隼率彼中陵則是朝王也 范氏曰凡為此詩者以讒言其興也 東萊曰前章言諸侯之不服者可憂如是則其服從者保持之尤不可不力也當諸侯向背未定之際有恪守侯度如中陵之隼者夫豈易得民之訛言乃欲誣汚之寧可不深懲痛治以保持之乎若不懲之則諸侯皆不自堅各相語曰我友其敬戒矣讒言其将興矣雖為諸侯相語之辭實則規宣王當屏絶讒慝使忠順者安意肆志而無所懼也讒人在朝乃諸侯疑畏之本故於卒章明言之
  沔水三章二章章八句一章六句
  鶴鳴誨宣王也董氏曰此詩某師傳所作與鶴鳴于九臯聲聞音問于野魚潛在淵或在于渚樂音洛彼之園爰有樹檀音壇其下維蘀音托他山之石可以為錯匕洛反
  陸氏草木疏曰鶴其鳴髙亮聞八九里 鄭氏曰臯澤中水溢出所為坎自外數至九喻深逺也 范氏曰檀木之堅者也是美木也 吕氏曰落桑穢雜毛氏曰落蘀也 釋文曰錯厲石也説文錯作厝引詩曰他山之石可以為錯 李氏曰鶴鳴二章殊無一句序已意其詩最為難曉毛氏曰鶴鳴于九臯聲聞于野言身隠而名著也良魚在淵小魚在渚何樂於彼園之觀乎尚有樹檀而下其蘀他山之石可以為錯石可以琢玉舉賢用滯則可以治國 東萊曰此詩既不見所指諸家雖互有所長然未必得詩人之意也今存其訓故以待知者毛氏最在衆說之先恐其傳有自亦附注焉
  鶴鳴于九臯聲聞于天魚在于渚或潛在淵樂彼之園爰有樹檀其下維榖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毛氏曰榖惡木也陸璣疏云荆楊人謂之榖中州人謂之楮今江南人績其皮以為布又𢷬以為紙攻錯也 釋文曰榖說文云從木榖聲非從禾也
  鶴鳴二章章九句
  彤弓之什十篇四十章二百五十五句











  吕氏家塾讀詩記卷十九
<經部,詩類,呂氏家塾讀詩記>



  欽定四庫全書
  呂氏家塾讀詩記卷二十
  宋 呂祖謙 撰
  祈父之什
  祈勤衣切音甫刺宣王也
  范氏曰讀詩至於庭燎未嘗不嘆古之君子愛其君之至也知其將失也則就其美而箴之箴之而不可則規之規之不可故鶴鳴誨之誨之不可然後祈父刺之然則刺其君者豈詩人之心哉蓋不得已也夫有宣王之功而不至於文武此詩人之所惜也故其先後淺深之序如此
  祈父予王之爪牙胡轉予于恤靡所止居
  毛氏曰祈父司馬也職掌封祈之兵甲鄭氏曰書曰若疇圻父謂司馬 孔氏曰司馬掌封畿兵甲占者祈圻畿同字得通用故此作祈尚書作圻 鄭氏曰予我也 孔氏曰鳥用爪獸用牙以防衛此人自謂王之爪牙以鳥獸為喻也 鄭氏曰轉移也 毛氏曰恤憂也宣王之末司馬職廢羌戎為敗孔氏曰常父美宣王命程伯休父為大司馬此詩所刺者蓋休父卒後他人代之周語云宣王三十九年戰於千畆王師敗績於姜氏之戎 鄭氏曰此責司馬之辭也我乃王之爪牙之士當為王閑守之衛女何移我於憂使我無所止居乎謂見使從軍也六軍之士出自六鄉法不取於王之爪牙之士董氏曰按司馬之屬有司右虎賁旅賁皆奉事王之左右者也故司右曰凡國之勇力之士能用五兵者屬焉虎賁曰掌先後王而趨以卒伍旅賁曰掌執戈盾夾王車此所謂爪牙者也 張氏曰禁衛天子之爪牙而使之逺戍是詩所謂轉予於恤也古人容易出一句便不可及詩人造理深其辭儘難學
  祈父予王之爪士胡轉予于恤靡所底之履反
  李氏曰爪士爪牙之士也 毛氏曰底至也
  祈父亶不聦胡轉予于恤有母之尸饔
  毛氏曰亶誠也 長樂劉氏曰尸主也 毛氏曰熟食曰饔 王氏曰勞役無有休息不得奉養而母反尸劬勞之事也 東萊曰讀是詩見宣王變古制者二焉前兩章既刺其以宿衛之士從征役矣末章復曰祈父亶不聦胡轉予于恤有母之尸饔有親老而無它兄弟其當免役征在古必有成法故責其不聦其意謂此法人皆聞之彼司馬獨不聞乎乃驅吾從戎使吾親不免薪水之勞也責司馬者不敢斥宣王也越句踐伐吳大徇於軍曰有父母耆老而無昆弟者以告句踐親命之曰我有大事子事父母耆老而子為我死子之父母將轉於溝壑子為禮已重矣子歸没而父母之世後若有事吾與子圖之句踐尚能辯此況周之盛時乎其有定制必矣太子晉諫靈王之辭曰厲始革典十四王矣又曰自我先王厲宣幽平而貪天禍至于今未弭宣王中興之主也至與幽厲竝數之其辭雖過觀是詩所刺則子晉之言豈無所自歟
  祈父三章章四句
  白駒大夫刺宣王也 皎皎古了切白駒食我場直良反苗縶陟立反之維之以永今朝所謂伊人於焉逍遥
  釋文曰皎皎潔白也馬五尺以上為駒 孔氏曰苗宜云圃而云場者以場圃同地對則異名散則通毛氏曰縶絆維繫也孔氏曰在後曰絆謂絆其足維謂繫靷也 鄭氏曰永久也 朱氏曰伊人指賢者也 鄭氏曰逍遥遊息也 毛氏曰宣王之末不能用賢賢者有乗白駒而去者 鄭氏曰使食我場中之苗我則絆之繫之以乆今朝愛之欲留之張氏曰白駒乘白駒之賢也不欲斥言車上之人故言車馬言白者又以素潔白之意詩人欲得賢者來止其家故言白駒食其苗藿庶幾縶之維之 呂氏曰賢者將去而不畱我猶願縶維之以永今朝今夕而已逍遥者徘徊少畱之貌
  皎皎白駒食我場藿火郭反縶之維之以永今夕所謂伊人於焉嘉客
  毛氏曰藿猶苗也夕猶朝也 呂氏曰嘉客者暫客於斯亦將去也
  皎皎白駒賁彼義反然來思爾公爾侯逸豫無期慎爾優游勉爾遁徒遜反
  程氏曰賁然光彩 孔氏曰二思皆助語 呂氏曰詩人好賢之至故賢者賁然來思而在位者悠悠而不切也雖斯人也亦不能留賢故勉之使遁去也言爾公爾侯者不敢斥君也陳氏曰於是責在位之人曰爾公爾侯但逸豫宴安無期度 釋文遁作遯曰字又作
  皎皎白駒在彼空谷生芻楚俱反一束其人如玉毋音無金玉爾音而有遐心
  程氏曰此章言其逺遯而思之之意賢者遠遯空谷處困窮而享淡薄雖所享生芻一束而已然其人之美則如玉也賢者既逺遯矣國之好賢者猶望其相聞而不見絶也曰毋自貴重其音聲孔氏曰毋得自愛音聲貴如金玉不以遺問我而有逺棄我之心朱氏曰歎其乗白駒入空谷生芻以秣之而其人之徳美如玉蓋邈乎其不可親矣然猶冀其相聞而無絶也 王氏曰前章云勉爾遁思此章曰母金玉爾音而有⿺辶段 -- 遐心雖勉其遁而又庶幾其來反也 東萊曰所謂伊人於焉逍遥於焉嘉客斯人也何人也蓋廊廟之人也所謂伊人乃於此而逍遥乎乃於此而為嘉客乎既幸其來以為榮復深嘆其所處非其地也其言雖含蓄而未發其辭氣則慘然而不樂矣至三章明言之矣賢者賁然來我之舍去朝適野時事蓋可知矣爾公爾侯猶逸豫無期而不知懼乎於是乎與賢者決别慎爾優游言善自保䕶無以優游自逸而失衛主之節也勉爾遁思者言勉哉行矣自重也皆決别之辭也仰而慨然責公卿俯而眷然别賢者其情意至今可識也四章疑其遂忘世也故勉之曰毋金玉爾音而有⿺辶段 -- 遐心此深祝其音問無絶亦以君臣之義微諷之
  白駒四章章六句
  黃鳥刺宣王也 黃鳥黃鳥無集于穀無啄陟角反我粟此邦之人不我肯榖言旋言歸復我邦族
  孔氏曰無集于穀無集於我之穀木也 毛氏曰不我肯穀穀善也 孔氏曰旋迴也 鄭氏曰復返也朱氏曰民適異國不得其所故呼黃鳥而告之曰
  爾無集于穀而啄我之粟此邦之人不以善道相與我亦不久於此而將歸矣無以侵迫為也 范氏曰民之去其土離其親者不得已也人不相恤是以懷其邦族而復之也 東萊曰宣王之末民有失所者意他國之可居也及其至彼則又不若故鄉焉故思而欲歸使民如此亦異於還定安集之時矣
  黄鳥黃鳥無集于桑無啄我粱此邦之人不可與明言旋言歸復我諸兄
  粱解見鴇羽 東萊曰人之所以相依者以其明足以知其緩急休戚故也不可與明則不可與處矣
  黃鳥黃鳥無集于栩況甫反無啄我黍此邦之人不可與處言旋言歸復我諸父
  栩解見鴇羽
  黃鳥三章章七句
  我行其野刺宣王也
  王氏曰此民不安其居而適異邦從其昏婣而不見收恤之詩也先王之詩曰既有肥牡以速諸舅寜適不來微我有咎又曰籩豆有踐兄弟無逺其躬行仁義道民厚矣猶以為未也又建官置師以孝友睦婣任恤六行教民為其有父母也故教以孝為其有兄弟也故教以友為其有同姓也故教以睦為其有異姓也故教以婣為鄰里鄉黨相保相愛也故教以任相賙相救也故教以恤以為徒教之或不率也故使官師以時書其徳行而勸之以為徒勸之或不率也於是乎有不孝不睦不婣不弟不任不恤之刑焉方是時也安有如此詩所刺之民乎
  我行其野蔽必制反方味反其樗敕書反昏因之故言就爾居爾不我畜復我邦家
  蔽芾解見甘棠 毛氏曰樗惡木也李氏曰樗者不才之木也莊子曰吾有大樹人謂之樗其大枝擁腫不中繩墨其小枝卷曲不中規矩 爾雅曰婦之父母壻之父母相謂為昏因又曰婦之黨為昏壻之黨為因 毛氏曰畜養也 王氏曰樗惡木尚可庇而息今以昏因之故言就爾居而爾不我畜則樗之不如也 孔氏曰爾既不我畜養今當復反我之邦家矣與之自訣之辭
  我行其野言采其蓫勅六反昏因之故言就爾宿爾不我畜言歸思復
  鄭氏曰蓫牛蘈徒雷反陸璣艸木疏云今人謂之牛蹄 王氏曰蓫惡卉也尚可采以治疾今以昏因之故言就爾宿而爾不我畜則蓫之不如也言就爾宿則託宿而已非就之居也言歸斯復則以不見畜而去也
  我行其野言采其葍音福不思舊因求爾新特成不以富亦祇音支以異
  毛氏曰葍惡菜也鄭氏曰葍䔰也 陸璣艸木疏曰葍一名䔰幽州人謂之㷼䔰其根正白可著熟灰中溫噉之饑荒之歳可蒸以禦饑䔰音葍 蘇氏曰特匹也成依論語當作誠 王氏曰葍野菜之惡者也然尚可采以禦饑昏因之相與固為其窮則相收困則相恤也今不思舊姻而求爾新特則又葍之不如也 朱氏曰爾之不思舊因而求新匹也雖實不以彼之富而厭我之貧亦祇以其新而異故爾此見詩人責人忠厚之意
  我行其野三章章六句
  斯干宣王考室也鄭氏曰考成也 孔氏曰路寢成則考之而不釁注曰設盛食以落之歐陽氏曰古人成室而落之必有稱頌禱祝之言如歌於斯哭於斯聚國族於斯謂之善頌善禱者是矣若知斯干為考室之辭則一篇之義簡易而通明矣東萊曰斯干無羊皆宣王初年之詩乃次於刺詩
  之後何也蓋宣王晚歳雖怠於政然中興周室之大徳豈可以是而掩之乎故復取此二篇以終之也宣王之大雅有美無刺大雅言大體者也論其大體則宣固一世之賢君也
  秩秩直乙反斯干幽幽南山如竹苞矣如松茂矣兄及弟矣式相好呼報反矣無相猶矣
  毛氏曰秩秩流行也 孔氏曰斯此也漸卦鄭注云干謂大水之傍 毛氏曰幽幽深遠矣 長樂劉氏曰南山鎬京之陽終南之山也 孔氏曰如竹之叢生根本之衆董氏曰苞叢生而固也 鄭氏曰式用也 歐陽氏曰猶圖也謀也 董氏曰宣王作室後臨水前對山其盤基之厚如竹之苞其締䕃之廣如松之茂朱氏曰其下之固如竹之苞其上之宻如松之茂兄及弟矣式相好矣無相猶矣所謂聚國族於斯也 李氏曰兄弟之居此室各相和好輯睦無有相圖 朱氏曰蓋頌禱之辭呂氏曰保吾兄弟於斯繼吾祖妣於斯安吾身於斯傳吾子孫於斯故曰兄及弟矣式相好矣無相猶矣又曰似續妣祖又曰君子攸芋攸躋攸寧又曰乃占我夢男子之祥女子之祥也
  似續妣必履反祖築室百堵西南其戶爰居爰處爰笑爰語
  毛氏曰似嗣也 鄭氏曰妣先妣姜嫄也 曽氏曰似續妣祖以生民閟宫之詩攷之豈謂姜嫄后稷與孔氏曰大司樂舞大濩以享先妣舞大武以享先祖姜嫄生椶以配天為周之王業特立廟用樂别祭百堵解見鴻雁 毛氏曰西南其戶西鄉戶南鄉戶也孔氏曰天子之宮其室非一在北者南户在東者西户耳孫毓云猶南東其畝 鄭氏曰爰於也 蘇氏曰厲王之亂而宫室敗壞宣王謀所以續其先妣先祖者故築其宮室王氏曰築室百堵者言廣且多也於是居處於是笑語焉
  約之閣閣音各陟角反之橐橐音託風雨攸除直慮反鳥鼠攸去君子攸芋香于反
  毛氏曰約束也閣閣猶厯厯也孔氏曰以繩約縮之繩在版上厯厯然約謂繩約版直則墻端正也蘇氏曰閣閣上下相乘也 孔氏曰椓如椓杙之椓謂以杵築之也 蘇氏曰橐橐杵聲也孔氏曰既投土於版以杵築之橐橐然 朱氏曰除亦去也 毛氏曰芋大也 孔氏曰作羣寢之時縮版杵築至羣寢既成其墻屋𢎞殺則風雨之所除其築作堅緻則鳥鼠之所去王氏曰言上下四旁皆牢密也 蘇氏曰君子於是居焉所以為尊且大也 董氏曰崔靈恩集注作約之格格周禮冬官先儒引詩為據亦作格格
  如跂音企斯翼如矢斯棘居力反如鳥斯革如翬音輝斯飛君子攸躋于西反
  孔氏曰如跂如人跂足直立 歐陽氏曰翼敬也棘急也矢行緩則枉急則直謂廉隅繩直如矢行也革變也 鄭氏曰伊雒而南雉素質五色皆備成章曰翬 毛氏曰躋升也 歐陽氏曰宮寢之制度其嚴正如人跂而翼也其四隅如矢行而直也其竦起如鳥驚變而悚顧也其軒翔如翬之飛也孔氏曰斯革斯飛言簷阿之勢似鳥飛也 吕氏曰如翬斯飛覆以瓦而加丹艧有文采而勢騫舉也謂宫室之美如此宜君子升而居之也王氏曰君子攸躋則又言其髙也 釋文曰棘韓詩作朷朷隅也旅即反革韓詩作□云趐也
  殖殖市力反其庭有覺其楹噲噲音快其正音政噦噦呼㑹反其冥莫形反君子攸寧
  毛氏曰殖殖平正也王氏曰殖殖其庭言庭地之實也 孔氏曰庭宮寢之前庭也 朱氏曰覺髙大而直也毛氏曰覺言髙大也鄭氏曰覺直也 孔氏曰楹柱也 鄭氏曰噲噲猶快快
  也 呂氏曰正謂正寢 蘇氏曰噦噦深廣之貌吕氏曰冥謂室之奥窔烏呌反王氏曰噲噲其正則知噦噦其冥偏也噦噦其冥則知噲噲其正是明也 歐陽氏曰宜君子居之而安寧也董氏曰噲噲其正所謂陽室者也噦噦其㝠所謂隂室者也古者於隂陽以為宫室故其正為陽冥為隂夫負隂抱陽以安其神所以寧也
  下莞音官上簟乃安斯寢乃寢乃興乃占我夢吉夢維何維熊于宮反維羆彼宜反維虺許鬼反維蛇市奢反
  鄭氏曰莞小蒲之席也孔氏曰西方人呼蒲為莞蒲言小蒲者以莞蒲一草之名而司几筵有莞筵蒲筵則為兩種席也莞細而用小蒲 釋文曰莞草叢生水中莖圓江南以為席形似小蒲而實非也竹葦曰簟董氏曰下莞上簟鄭氏謂與羣臣安燕非也按几筵莞筵蒲筵則有之而葦竹無施於席則知所以為寢也 孔氏曰士喪禮云下莞上簟衽如初則平常寢卧之席皆莞簟也衽寢卧之蓆也興夙興也 爾雅曰羆如熊黃白文舍人曰黃白色郭璞云似熊而長頭髙脚猛憨多力能㧞樹木蝮虺愽三寸首大如擘孫炎曰江淮以南謂虺爲蝮廣三寸頭如拇指有牙最毒郭璞曰此自一種蛇人自名為蝮虺今虺細頸大頭色如艾綬文文間有毛似豬鬣鼻上有針大者長七八尺 蘇氏曰寢既成設莞簟而寢於其中起而又占其夢 歐陽氏曰六章以下至於卒章盛陳占夢生子之事者謂安此寢而生男女男則世為君王女子宜人之家室亦禱頌之辭也
  大人占之維熊維羆男子之祥維虺維蛇女子之祥王氏曰大人者當時在位之大人孔氏曰左傳文公之夢子犯占之不必占夢之官乃得占也 董氏曰大人占之與故老占夢何異詩以美為王不害於辭故重其事雖謂大人占之可也 鄭氏曰熊羆在山陽之祥也故為生男虺蛇穴處隂之祥也故為生女王氏曰熊羆彊力壯毅故為男子之祥虺蛇柔弱隠伏故為女子之祥 范氏曰身安志平誠意感通而吉夢可占故生男則室家君王生女則無父母詒罹人道盡於此矣王氏曰人之精神與天地隂陽流通故夢各以其類至先王置宫觀天地之㑹辯隂陽之氣以日月星辰占云夢之吉凶獻吉夢贈惡夢知此則可以言性命之理矣 朱氏曰先王建官設属其於天人相與之際察之詳而敬之至矣故曰王前巫而後史宗祝瞽侑皆在左右王中心無為也以守至正
  乃生男子載寢之牀載衣於既反之裳載弄之璋音章其泣喤喤華旁反朱芾音弗斯皇室家君王
  毛氏曰半圭曰璋孔氏曰典瑞云四圭有邸以祀天兩圭有邸以祀地圭璧以祀日月璋邸射以祀山川從上而下遞減其半故知半珪曰璋 孔氏曰喤喤者聲大也 鄭氏曰芾者天子純朱諸侯黃朱白虎通曰茀者蔽也行以蔽前天子朱芾諸侯赤茀以韋為之上廣一尺下廣二尺皇猶煌煌也 孔氏曰君諸侯也王天子也鄭氏曰宣王所生之子或且為天子或且為諸侯 鄭氏曰男子生而卧於牀尊之也 毛氏曰裳下之飾也璋臣之職也孔氏曰裳明習為卑璋見效奉臣職王肅云言無生而貴也明欲為君父當先知為臣子也璋而得為臣職者羣臣之從三行禮者奉璋棫樸曰奉璋峨峨髦士攸宜是也女子不可常寢於地竟無裳男子亦不容無褓暫時示男女之别耳 鄭氏曰以璋者明成之有漸 王氏曰男子不衣之衣而衣之裳者裳下服也不弄之圭而弄之璋者璋半珪也成人有漸故也女子其服自㓜以至長其事自易以至難亦有漸也先王之教人可謂至矣 王氏曰其泣之美亦所以為吉祥故羊食我之生也聞其聲者知其滅羊舌氏也 朱氏曰子之生於是室者皆將服朱芾煌煌然有室有家為君為王矣 陳氏曰作室而生子則本支甥舅自此始矣
  乃生女子載寢之地載衣之裼他計反載弄之瓦無非無儀唯酒食是議無父母詒以之反
  毛氏曰裼褓也孔氏曰褓縛兒被也瓦紡芳罔反音專孔氏曰婦人所用瓦維紡塼而已 鄭氏曰儀善也出釋詁 毛氏曰罹憂也鄭氏曰卧於地卑之也 蘇氏曰衣之褓即用其
  所衣而無加也 鄭氏曰弄之紡塼習其所有事也婦無所專於家事有非非婦人也有善亦非婦人也婦人之事惟議酒食爾無遺父母之憂王氏曰女子以順為正無非足矣有善則非其吉祥可願之事也 朱氏曰在易家人之六二曰無攸遂在中饋貞吉象曰六二之吉順以巽也而孟子之母亦曰婦人之禮精五飲羃酒漿養舅姑縫衣裳而已故有閨門之脩而無境外之志此之謂也 毛氏曰無儀婦人質無威儀也毛氏曰謂無如丈夫折旋揖讓棣棣之多 丘氏曰婦人尚静黙不當有所是非尚質慤不當為威儀 說文曰𧝐褓也詩曰載衣之𧝐他計切 釋文曰韓詩作𧝐音同 東萊曰一章總述其宮室之面勢而願其親睦二章三章述其作室之意與營築之狀至於風雨攸除鳥鼠攸去則宮室成矣故四章言望其外則雄壯軒翥如此五章言觀其内則髙明深廣如此望其外則未入也故曰君子攸躋言其方升也觀其内則已入也故曰君子攸寧言其既處也六章已下皆禱頌之辭
  斯干九章四章章七句五章章五句
  無羊宣王考牧也鄭氏曰厲王之時牧人之職廢王始興而復之至此而成
  孔氏曰周禮牧人掌牧六甤而阜蕃其物六甤謂牛馬羊豕犬雞此詩唯言牛羊者馬祭之所用者少豖犬雞則比牛羊為卑故特舉牛羊以為美也
  誰謂爾無羊三百為羣誰謂爾無牛九十其犉而純反爾羊來思其角濈濈莊立反爾牛來思其耳濕濕始立反毛氏曰黃牛黒脣曰犉 李氏曰思辭也 毛氏曰聚其角而息濈濈然王氏曰濈濈和也羊以苦觸為患故言其和謂聚而不相觸也董氏曰說文濈為和則濈而比者也丑之反而動其耳濕濕然釋文曰呞
  食已復出嚼之也 王氏曰牛以耳澤為善 山隂陸氏曰牛之為物病則耳燥安則温潤而澤故古之視牛者以耳祭義所謂大夫袒而毛牛尚耳 董氏曰牛卧則耳下垂濕者其垂也 歐陽氏曰呼牧人而告之曰誰謂爾無牛羊乎其數若此之多也 孔氏曰羊一羣有三百不知其羣之有多少也牛犉者有九十亦不知其不犉者之數也董氏曰三百維羣以羣計也九十其犉以犉計也黒脣為犉則黒眥為牰黒耳為犚亦各以其數也 眥才細反牰音袖犚音尉 鄭氏曰言動息濈濈濕濕者美畜産得其所
  或降于阿或飲于池或寢或譌五戈反爾牧來思何河可反素戈反何笠音立或負其餱音侯三十維物爾牲則具毛氏曰譌動也何掲也蓑所以備雨笠所以禦暑孔氏曰蓑唯備雨之物笠則元以禦暑兼可禦雨既夕禮蓑笠注俱以為禦雨 蘇氏曰物類也 毛氏曰三十維物異毛色者三十也孔氏曰謂青赤黃白黒毛色别異者各三十也 鄭氏曰降阿飲池或寢或譌言此者美其無所驚畏也李氏曰動息各遂其性 王氏曰牧之地以有阿有池為善長樂劉氏曰牧之者日持雨具齎餱糧從牛之所宜適以順其性而蕃其息故牲有餘備矣鄭氏曰祭祀索則有之
  爾牧來思以薪以蒸之丞反以雌以雄爾羊來思矜矜兢兢其冰反不騫起䖍反不崩麾毁皮反之以肱古𢎞反畢來既升鄭氏曰麄曰薪細曰蒸 毛氏曰矜矜兢兢言堅彊也騫虧也崩羣疾也肱臂也 朱氏曰既盡也 毛氏曰升升入牢也 鄭氏曰牧人有餘力則取薪蒸以來歸也 王氏曰及其將歸而又辯其雌雄者視其多寡之數也爾羊來思者與夫君子于役之詩曰牛羊下來者類也矜矜兢兢者豈非山川草木之所宜而牧之者不失其性而至於堅彊歟不騫不崩言羊得其性而無耗敗也言羊而不言牛者羊善耗敗故也言羊不耗敗則牛可知矣山隂陸氏云齊民要術曰羊有疾輒相汙長樂劉氏曰不騫不崩謂羣隊脩廣望之不斷也 鄭氏曰麾之以肱畢來
  既升言馴擾從人意長樂劉氏曰麾之以肱謂馴擾不假笞箠也 蘇氏曰使來則畢來使升則既升言其擾也 陳氏曰畢來既升者牧事畢也
  牧人乃夢衆維魚矣旐音兆維旟音餘矣大人占之衆維魚矣實維豐年旐維旟矣室家溱溱側巾反
  歐陽氏曰衆維魚矣但言魚之多也周官司常縣鄙建旐州里建旟詳見出車 毛氏曰溱溱衆也 朱氏曰占夢之說未詳豈古者卜筮之家有是說與毛氏曰隂陽和則魚衆多矣旐旟所以聚衆也 張氏曰衆維魚矣實維豐年豐年則民間樂故以田以魚夢魚斯豐年之祥也旐者旟者皆田官之所建也旐統人少旟統人多今建旐之處乃建旟則民庶衆矣 王氏曰此牧成而考之之詩也故以吉祥之事終焉陳氏曰宮室成而考之故以人君之夢而書其祥牧成而考之故以牧人之夢而書其祥 孔氏曰歳熟民滋國之休慶也 東萊曰以斯干無羊之卒章觀之所願乎上者子孫昌盛所願乎下者歳熟民滋皆不願乎其外也彼秦漢好大喜功之主肯以是為可願哉
  無羊四章章八句
  節在切反南山家父音甫刺幽王也鄭氏曰家父字周大夫孔氏曰桓十五年天王使家父來求車上距幽王之卒七十五歳古人字或累世同之雲漢序曰仍叔桓五年仍叔之子來聘仍氏或亦世叔字如趙氏世稱孟智氏世稱伯也
  東萊曰按左傳韓宣子來聘季武子賦節之卒章杜氏謂取式譌爾心以畜萬邦之義然則此詩在古止名節也
  節彼南山維石巖巖赫赫許百反師尹民具爾瞻憂心如惔徒藍反不敢戲談國既卒子律反斬何用不監古銜反毛氏曰興也節髙峻貌巖巖積石貌赫赫顯盛貌師太師周之三公也尹尹氏為太師李氏曰洪範曰師尹惟曰此師尹不可指其人如此詩曰尹氏太師是尹氏為太師明矣春秋書曰尹氏卒譏世卿也其後又書尹氏立王子朝則尹氏之為世卿其來甚久具俱瞻視惔燔也李氏曰雲漢曰如惔如焚惔焚之類也 王氏曰如惔者内熱之謂也 朱氏曰卒終也 蘇氏曰斬絶也 鄭氏曰監察也 陳氏曰南山國之望太師民之瞻民之瞻太師也見其所為如此憂心如火之燔灼第畏其威不敢言爾國既至此終斬絶矣汝何不察也 釋文曰惔韓詩作炎字書作焱
  節彼南山有實其猗於宜反赫赫師尹不平謂何天方薦徂殿反才何反喪亂𢎞多民言無嘉㦧七感反莫懲嗟蘇氏曰山之實草木是也 毛氏曰猗長也李氏曰猗如緑竹猗猗是也薦重也孔氏曰薦與荐文異義同瘥病也𢎞大也㦧曽也蘇氏曰山之生物其氣平均如一凡生於其上者
  無不猗猗其長也 鄭氏曰責三公之不均平不如山之為也謂何猶云何也王氏曰不平謂何者發問之辭也 王氏曰薦瘥者乖氣之所生曰方薦瘥則以言其薦瘥之未艾 李氏曰喪亂𢎞多言喪亂之大而多也民言無嘉蓋為民無善言但怨讟耳 蘇氏曰尹氏秉國之均而不平其心則人之榮瘁勞佚有大相絶者矣是以神怒而重之以喪亂人怨而謗讟其上然尹氏曽不懲創咨嗟求所以自改也李氏曰㦧莫懲嗟以見尹氏為惡常自若董氏曰天方薦瘥說文作天方薦嗟嗟殘田也
  尹氏大音泰師維周之氐丁禮反秉國之均四方是維天子是毗婢尸反俾民不迷不弔昊天不宜空我師
  毛氏曰氐本也均平也 長樂劉氏曰維持也 鄭氏曰毗輔也 朱氏曰弔愍也 毛氏曰空窮也鄭氏曰師衆也 孔氏曰尹氏為大師之官是周根本之臣王氏曰京室以大族為氐朝廷以尊官為氐氐者安危存亡所出也尹氏大族也太師尊官也故曰尹氏太師維周之氐秉國之平居權衡之任 朱氏曰言尹氏大師維周之氐而秉國之均則宜有以維持四方毗輔天子而使民不迷乃其職也 李氏曰尹氏不能如此則其亂必矣故呼天而告之曰昊天不弔歐陽氏曰昊天不弔哀此下民不宜如是之空我師 東萊曰空我師如空其國空其地之類蓋曰人之類將滅矣甚言之也
  弗躬弗親庶民弗信弗問弗仕勿罔君子式夷式已無小人殆瑣瑣素火反姻亞則無膴音武
  張氏曰仕猶事也 蘇氏曰罔欺也 朱氏曰君子指王也 毛氏曰夷平也 王氏曰已廢退也孟子所謂士師不能治事則已之與此已同義 毛氏曰殆危也瑣瑣小貌兩壻相謂曰亞孔氏曰劉熙釋名云兩壻相謂曰亞者言每一人取姊一人取妹相亞次也膴厚也 朱氏曰言尹氏委政於小人而以其未嘗問未嘗事者罔幽王而欺之故戒之曰汝之弗躬弗親庶民已不信矣其所弗問弗事則不可以罔君子也當平其心視所任之人有不當者則已之無以小人之故而至於危殆其國也鄭氏曰瑣瑣昏姻之小人無厚任用之置之大位也東萊曰式夷式已無小人殆謂尹氏所與圖事者
  也瑣瑣姻亞則無膴仕謂尹以親暱而置之髙位者也
  昊天不傭敕龍反降此鞠九六反音凶昊天不惠降此大戾音麗君子如届音戒俾民心闋若穴反君子如夷惡怒是違毛氏曰傭均也 朱氏曰鞠窮也訩亂也 鄭氏曰惠順也戾乖也届至也 毛氏曰闋息也 鄭氏曰夷平易也 蘇氏曰違逺也 朱氏曰昊天不均而降此窮極之亂昊天不順而降此乖戾之變蓋無所歸咎而歸之於天也雖然所以靖之者亦在夫人而已君子用其至則民之亂心息矣君子平其心則民之惡怒逺矣又曰夫為政不平以召禍亂者人也而詩人以為天實為之者蓋無所歸咎而歸之於天也抑有以見君臣隠諱之義焉有以見天人合一之理焉後皆放此 釋文曰傭韓詩作庸庸易也 東萊曰鞠訩大戾匪降自天皆尹氏為之也民罹其害無可奈何而歸之於天也在民視之則難在幽王為之則易進賢而退姦蓋為國之至理而二者之情狀惟平其心者則見之也幽王如幡然用其至則尹氏必不居位而民之怨息矣幽王如坦然平其心則尹氏自不能逃其罪而民之惡怒逺矣夫何難哉
  不弔昊天亂靡有定式月斯生俾民不寧憂心如酲音呈誰秉國成不自為政卒勞百姓
  鄭氏曰式用也言月月益甚也 毛氏曰病酒曰酲成平也董氏曰國之有成其紀綱法令之所存此人主之所操也 鄭氏曰卒終也 陳氏曰不愍弔昊天亂何時定方且與歳月俱生而使民不寧 鄭氏曰我今憂之如病酒之酲矣王氏曰秉國成者王之事也 歐陽氏曰責幽王
  不自為政而使此尹氏在位致百姓於憂勞也孔氏曰王肅云言政不由王出也 東萊曰前章既言去尹氏之易此章復言王終不能去反使之長惡不已或者其天意乎故曰不弔昊天亂靡有定式月斯生俾民不寧憂心如酲言亂之甚憂之極也秉國成者其誰乎何為不自為政卒使尹氏之勞我百姓也蓋深尤幽王之專任尹氏也誰云者不敢斥王之亂也
  駕彼四牡四牡項領我瞻四方蹙蹙子六反靡所騁敕領反毛氏曰項大也 鄭氏曰蹙蹙縮小之貌騁馳騁也歐陽氏曰我駕此大領之四牡四顧天下王室昏
  亂諸侯交爭而四方皆無可往之所 東萊曰此章言幽王既不悟賢者有去而已於是駕彼四牡而將行四牡項領則馬之肥壯固可惟意所適也然我瞻四方則蹙蹙靡所騁蓋本根病則枝葉皆瘁是以無可往之地也
  方茂爾惡相爾矛矣既夷既懌音亦如相醻市由反矣朱氏曰茂盛也 鄭氏曰相視也視女矛矣言欲戰鬭相殺傷也矛解見秦無衣醻如賔主飲酒相醻酢 朱氏曰言方盛其惡以相加則視其矛㦸如欲戰鬭及既夷平悅懌則相與歡然如賔主而相醻酢不以為怪也孔氏曰言相惡既深和解又疾皆是無常小人 董氏曰此小人之常態也 蘇氏曰小人喜怒之不可期如此是以君子不忍立於其側也
  昊天不平我王不寧不懲其心覆芳服反怨其正
  朱氏曰尹氏之不平若天使之故曰昊天不平若是則我王亦不得寧矣 蘇氏曰然尹氏猶不自懲艾乃反怨人之正己者言其為惡無有己也鄭氏曰女不懲止女之邪心而反憎其正也 東萊曰此章篇將終矣故復嘆曰昊天其使尹氏不平乎我王其不得安寧乎今尹氏不懲創其惡覆怨正人之攻己者方且報復而未己吾是以憂吾君之不得寧也此憂豈為身哉
  家父作誦以究王訩式譌五戈反爾心以畜許六反萬邦鄭氏曰究窮也譌化也畜養也 孔氏曰詩人之情不一或微加諷諭或指斥愆咎或隠匿姓名或自顯官字家父盡忠竭誠不憚誅罰故自載字焉寺人孟子亦此類也陳氏曰尹氏厲威使人不得戯談而家父作詩乃復表其詩出於己以身當尹氏之怒而不辭者蓋家父周之世臣義與國俱存亡故也 朱氏曰作為此誦以窮究王致昏亂之所由冀其改心易慮以畜養萬邦也 范氏曰攻其惡者正其心而已此所以為幽王變雅之首李氏曰孟子曰人不足與適也政不足與間也惟大人為能格君心之非蓋用人之失政事之過雖皆君之非然不必先論也惟格君心之非則政事無不善矣用人皆得其當矣 東萊曰此章篇終矣故竆其亂本而歸之王心焉致亂者雖尹氏而用尹氏者則王心之蔽也
  節南山十章六章章八句四章章四句
  音政月大夫刺幽王也 正月繁扶袁反霜我心憂傷民之譌言亦孔之將念我獨兮憂心亰亰哀我小心癙音鼠憂以痒音羊
  毛氏曰正月夏之四月孔氏曰昭十七年六月日食太史謂之正月周六月是夏四月謂之正月者以乾用事正純陽之月繁多也 鄭氏曰譌僞也孔將甚大也 毛氏曰亰亰憂不去也王氏曰京京大也 呂氏曰癙憂幽憂也與下䑕思泣血文雖小異義亦同也毛氏曰痒病也 范氏曰正月長養之月也繁霜
  肅殺之氣也 孔氏曰覩天災為之憂傷 歐陽氏曰降霜非時天災可憂而民之譌言以害於國又甚於繁霜之害物也 董氏曰霜降非時災降于上也譌言非常禍起于下也上下相應如此則國亡無日矣李氏曰夏商之季至於漢唐之末天災謫見非不明甚民言謗讟非不深切而君臣未有覺悟者蓋不如是則國不亡也 歐陽氏曰念我獨兮憂心亰亰大夫言已獨為王憂耳以見幽王之朝多小人而君臣不知憂懼也 長樂劉氏曰哀哉我之夙夜憂國顧無助我者鼠病而憂在于穴内人所不知也我有癙憂至於痒病人所不知也 董氏曰譌言石經作偽言東萊曰凡譸張為幻以罔上惑衆者皆謂之譌言
  父母生我胡俾我瘉音庾不自我先不自我後好言自口莠餘久反言自口憂心愈愈是以有侮
  毛氏曰瘉病也 鄭氏曰自從也 王氏曰莠惡也蓋穀謂之善則莠惡可知也蘇氏曰莠不實也 毛氏曰愈愈憂懼也王氏曰愈愈憂甚之謂也 王氏曰疾痛故呼父母而傷已適丁是時也 鄭氏曰此何不出我之前居我之後窮苦之情苟欲免身譌言之人善言從女口出惡言亦從女口出女口一耳善也惡也同出其中謂其可賤憂心愈愈我心憂如是與譌言者殊塗故見侵侮也蘇氏曰小人傾詐反覆無愧使我憂心愈愈日以益甚而反以侮我曰何至是
  憂心惸惸其營反念我無祿民之無辜并必政反其臣僕哀我人斯于何從祿瞻烏爰止于誰之屋
  毛氏曰惸惸憂意也王氏曰惸惸獨也 陳氏曰禄福也無禄猶言不幸也 鄭氏曰辜罪也 朱氏曰并俱也古者以罪人為臣僕亡國所虜亦以為臣僕故箕子曰商其淪喪我罔為臣僕言不幸遭國之將亡與此無罪之民將隨以淪陷而并為臣僕未知將復從何人而受祿如烏飛不知其將止於誰之屋也王氏曰民有欲無主乃亂天生聰明時乂王不能乂而民無所得祿則釋王而從祿于他烏之為物唯能食已則止其屋民之從禄將如此哀者哀其如此瞻者瞻其將然也
  瞻彼中林侯薪侯蒸之烝反民今方殆視天夢夢莫紅反既克有定靡人弗勝音升有皇上帝伊誰云憎
  毛氏曰中林林中也 鄭氏曰侯維也林中大木之處而維有薪蒸耳 爾雅曰夢夢亂也 朱氏曰皇大也上帝天之神也以其形體謂之天以其主宰謂之帝 蘓氏曰中林之木莫不摧毁而維薪蒸在焉其殘之也甚矣幽王播其虐於天下大家世族散為皂𨽻亦猶是也王氏曰君之剥削於民而至於盡猶人之侵伐林木以致薪蒸者也民方在危殆之中視天之夢夢若無能為者不知此天理之未定故也歐陽氏曰民今方危殆而仰瞻天則夢夢然而無所告方其未定何所不至及其既定人未有不為天所勝者申包胥曰人衆則勝天天定亦能勝人不然天豈有所憎而禍之耶適當其未定故爾
  謂山蓋卑為岡為陵民之譌言寧莫之懲召彼故老訊音信之占夢具曰予聖誰知烏之雌雄
  毛氏曰故老元老訊問也具曰予聖君臣俱自謂聖也 歐陽氏曰凡禽鳥之雌雄多以其首尾毛色不同而别之烏之首尾毛色雌雄不異人所難别故引以為言 李氏曰謂山為卑則有為山脊者有為大阿者而皆以為卑民之譌言變白為黒如此乃不懲艾之何也 孔氏曰王既任小人不止譌言而愛好鄙碎共信徵祥召彼元老宿舊有徳者但問之占夢之事言其侮慢長老也朱氏曰方且召彼故老而問之以不急之事 前漢藝文志曰惑者不稽諸躬而忌妖之見是以詩刺召彼故老訊之占夢傷其舍本而憂未不能勝㐫咎也 呂氏曰召彼故老訊之占夢執我仇仇亦不我力其車既載乃棄爾輔皆不信仁賢之實也 毛氏曰亂甚矣不知與故老圖此乃召而訊之占夢則其迷亦甚矣唯其迷甚故君臣皆自謂聖而上下同徳如烏雌雄無以相别也孔叢子子思言於衛侯曰君之國事將日非失公何故對曰有由然君出言自以為是而卿大夫莫敢矯其非君臣既自賢矣而羣下同聲賢之賢之則順而有福矯之則逆而有禍如此則善安從生詩曰具曰予聖誰知烏之雌雄抑亦似君之君臣乎
  謂天蓋髙不敢不局其欲反謂地蓋厚不敢不蹐井亦反維號音豪斯言有倫有脊哀今之人胡為虺暉鬼反星厯反毛氏曰局曲也孔氏曰曲者曲身也蹐累足也說文曰蹐小步也脊理也 董氏曰崔靈恩集注以虺為蝮 毛氏曰蜴螈也孔氏曰釋訓云蠑螈蜥蜴蝘蜓蝘蜓守宮也李巡曰蠑螈一名蜥蜴蜥蜴名蝘蜓蝘蜓名守宫 董氏曰陸璣以虺蜴為蠑螈鄭康成以虺蜴為蜥蜴攷詩書以虺為蜴者 朱氏曰遭世之亂天雖髙而不敢不局地雖厚而不敢不蹐家語曰孔子讀詩于正月六章惕焉如懼曰彼不逹之君子豈不殆哉從上依世則道廢逹上離俗則身危時不興善已獨由之則曰非妖即妄也故賢也既不遇大恐不終其命焉桀殺龍逢紂殺比干皆是類也詩曰謂天蓋髙不敢不局謂地蓋厚不敢不蹐此言上下畏罪而無所自容也 王氏曰人號呼而出斯局蹐之言者非誕也乃有倫序有脊理朱氏曰哀今之人胡為肆毒以害人而使之至此乎王氏曰當是時也人之害人者則為虺畏人者則為蜴矣
  瞻彼阪音反田有菀音鬰其特天之扤五忽反我如不我克彼求我則如不我得執我仇仇亦不我力
  鄭氏曰阪田崎嶇墝苦交反户角反之處而有菀然茂特之苗 毛氏曰扤動也仇仇猶謷謷五報反孔氏曰釋訓云仇仇敖敖傲也郭璞曰皆傲慢賢者 朱氏曰力猶用力也 李氏曰視彼阪田崎嶇之處有菀然特盛之苗亦猶昏亂之朝有挺然特立之賢者特立之苗特生於阪田之中而天為風雨以扤動之惟恐其不勝鄭氏曰謂其迅疾也亦猶賢者之特立而小人成羣思有以中傷之惟恐其不及也歐陽氏曰云天之杌我者君子居危推其命於天也 蘇氏曰方其求我以為灋也如恐失我爾 孔氏曰其得我則空執畱我其禮待我謷謷然 蘓氏曰曾不力用我也書曰凡人未見聖若不克見既見聖亦不克由聖朱氏曰求之甚艱而棄之甚易言其無常耳 鄭氏曰言其有貪賢之名無用賢之實 歐陽氏曰此章大夫自傷獨立於昏朝之亂也大夫既傷獨立而知其無如之何故於下章遂及亡國之憂 釋文菀作苑
  心之憂矣如或結之今兹之正胡然厲矣燎力詔反之方揚寧或滅之赫赫宗周襃姒音似呼悅反
  孔氏曰結纒結也 歐陽氏曰正政古用字多通毛氏曰厲惡也 毛氏曰火田為燎燎之方盛之時炎熾熛怒也 毛氏曰宗周鎬京也襃國也姒姓也烕滅也釋文曰烕齊人語也 鄭氏曰心憂如有結之者 歐陽氏曰我心之憂如結而國之政何其惡也王氏曰厲危也正危則邪勝故也 李氏曰火之燎于原寧有撲滅之乎今也赫赫然之宗周而乃襃姒所滅誠可駭也朱氏曰赫赫之宗周而一襃姒足以滅之蓋傷之也 毛氏曰幽王惑襃女以為后詩人知其必滅周也孔氏曰宗周未滅詩人以襃姒淫妬知其必滅周也 歐陽氏曰此詩上七章皆述王信譌言亂政至此始言滅周主於襃姒者謂王溺女色而致昏惑推其禍亂之本以歸罪也
  終其永懷又窘求隕反隂雨其車既載乃棄爾輔載輸爾載才再反下同七羊反伯助予
  毛氏曰窘困也 孔氏曰輔是可解脫之物蓋如今人縳杖於幅以防輔車 鄭氏曰輸墮許規反也 毛氏曰將請也伯長也 蘓氏曰幽王日為淫虐譬如行險而不知止君子永思其終知其必有大難故曰終其永懷又窘隂雨 朱氏曰隂雨則泥濘而車易以陷也 毛氏曰大車重載又棄其輔 鄭氏曰乃棄爾輔謂逺賢也棄女車輔則墮女之載乃請長者見助以言國危而求賢者已晚矣蘇氏曰幽王不虞難之將至而棄賢臣焉故曰乃棄爾輔君子求助於未危故難不至苟其載之既墮而後號伯以助予則無及矣 董氏曰韓詩章句以窘為迫 東萊曰前章既言周之必亡矣此懷不能已復誨幽王曰此何等時乃棄賢者不以自助乎無至於傾覆而誨之也
  無棄爾輔員音云于爾輻方六反屢顧爾僕不輸爾載終踰絶險曾是不意
  毛氏曰員益也 朱氏曰輔所以益輻也孔氏曰當無棄爾之車輔益於爾之輪輻 鄭氏曰屢數音朔也僕將車者也 歐陽氏曰戒其無棄爾輔而益其輻又顧其僕使不覆所載者謂駕車者當如此猶恐覆敗而今乃履絶險而不以為意則宜其覆矣 蘓氏曰告之而不信故又曰終踰絶險曾是不意李氏曰不棄爾輔員于爾輻可謂慎矣猶以為未也而又屢顧爾僕然後不至於多難今幽王乃終然踰於絶險之地而不以為意其忽於禍難可知矣 范氏曰治天下者任重道逺故以將車為喻
  魚在于沼之紹反亦匪克樂音洛濳雖伏矣亦孔之炤音灼憂心慘慘干感反念國之為虐
  毛氏曰沼池也 鄭氏曰炤炤易見也 毛氏曰慘慘猶戚戚也 王氏曰魚在于沼其為生已蹙矣是以匪克樂也 蘓氏曰君子立於衰亂之朝譬如魚之在沼非其所樂 王氏曰濳雖伏矣亦孔之炤以譬君子雖濳伏無所容也蹙而困之如此故君子憂心慘慘念國之為虐也慘慘則幽愁之至也孔氏曰賢者在朝廷非能有樂退而隠居雖遁於山林之中乂姓名聞徹不可以避莫知所終 長樂劉氏曰魚雖然潜伏於深淵亦為罔罟者所獲士雖隠晦於山林亦為羅織者所麗言危亂之世有道君子在朝不可也在野不可也 文中子遊馬頰之谷遂至牛首之谿登降信宿從者樂姚義竇威進曰夫子遂得濳乎文中子曰濳雖伏矣亦孔之炤威曰聞朝廷有召子議矣文中子曰彼求我則如不我得執我仇仇亦不我力義曰其車既載乃棄爾輔威曰終踰絶險曾是不意文中子喟然遂歌正月終焉既而曰不可為矣
  彼有旨酒又有嘉殽尸交反洽比毗志反其鄰昏姻孔云念我獨兮憂心慇慇
  毛氏曰洽合也 孔氏曰比親比也 毛氏曰云旋也慇慇然痛也 李氏曰小人有旨酒嘉殽和洽其鄰里與其親戚周旋而我獨憂之昔人有言曰燕雀處堂母子相安自以為樂也突決棟焚而母子恬然不知禍之將及也今國勢如此而小人徒乃羣居飲酒以相樂殆燕雀之類也王氏曰君子困蹙而小人得志有酒食以洽比其鄰里怡懌其昏姻而昏姻甚稱說其為善則君子失志窮獨其憂甚矣慇慇則痛疾之至也 歐陽氏曰大夫既自傷將及禍而又哀彼衆人不知危亡可憂而猶有以酒肴與其鄰里親戚為樂者而我獨憂也釋文殽作肴曰本又作殽
  佌佌音此彼有屋䔩䔩音速方有穀民今之無禄天夭於遥反是椓陟角反哥我反矣富人哀此惸獨
  毛氏曰佌佌小也䔩䔩陋也 鄭氏曰榖禄也 朱氏曰椓害也 毛氏曰哿可獨單也 孔氏曰佌佌然之小人彼已有室屋之富矣其䔩䔩然窶陋者方有爵禄之貴矣 王氏曰佌佌者有家而䔩䔩者方且有禄未艾也而民反無禄 蘇氏曰民方無福故天之夭孽竝出而椓喪之王氏曰佌佌䔩䔩者椓害之也富人猶可勝也窮獨甚矣李氏曰衰亂之世要其極也貧富俱受其禍言其一時之虐政富者之財猶可以勝其求貧者愈不堪也 說文曰□小貌從人從凶詩曰□□彼有屋斯氏切 後漢書蔡邕釋誨云速速方轂注謂小人乗寵方轂而行也 東萊曰勞役之甚者又就其間自較其輕重故曰土國城漕我獨南行困苦之甚者又就其間自較其淺深故曰哿矣富人哀此惸獨使民至是蓋甚可憐矣
  正月十三章八章章八句五章章六句
  十月之交大夫刺幽王也 十月之交朔日辛卯日有食之亦孔之醜彼月而微此日而微今此下民亦孔之哀
  毛氏曰交日月之交㑹孔氏曰日月交㑹謂朔也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日月皆右行於天一晝一夜日行一度月行十三度十九分度之七二十九日有餘而月行天一周追及於日而與之㑹交㑹而日月同道則食月或在日道表或在日道裏則不食矣又厯象為交食之法大率以百七十三日有奇為限然月先在裏則依限而食者多若月在表雖依限而食者少杜預見其參差乃云日月動物雖行度有夲量不能不少有盈縮故有雖交㑹而不食者或有頻交而食者此得之矣鄭氏曰周之十月夏之八月也八月朔日日月交㑹而食 李氏曰唐志云十月之交以厯推之在幽王之六年 什方張氏曰詩有夏正無周正獨此詩為周正可乎漢厯幽王無八月朔食而唐厯則有之議者疑其傅㑹而為此也 蘓氏曰日食天變之大者也然正陽之月古尤忌之夏之四月為純陽故謂之正月十月為純隂月純陽而食陽弱之甚也純隂而食隂壯之甚也 孔氏曰古之厯書亡矣今世有周厯魯厯者蓋漢初為之其交無遲速盈縮考日食之灋而其年月往往參差是以漢世通儒未有以厯考此辛卯日食者 毛氏曰醜惡也蘓氏曰交當朔則日食然亦有交而不食者交而
  食陽㣲而隂乗之也交而不食陽盛而隂不能掩也朱氏曰此則係乎人事之感蓋臣子背君父妾婦
  乗其夫小人陵君子邊塞侵中國所感如是則隂盛陽微而日為之食矣是以聖人於春秋每食必書而詩人亦以為醜也孔氏曰夫以昭昭大明照臨下土忽爾殱亡俾晝作夜其為怪異莫斯之甚故有伐鼔用幣之儀貶膳去樂之數皆所以重天變警人君也 王氏曰月有盈虧虧則微矣彼月而微則固其所此日而微則非其常 鄭氏曰災害將起故下民亦甚可哀蘓氏曰天變既見君子知國之將亡國亡則民首被其患是以哀之也
  日月告凶不用其行四國無政不用其良彼月而食則維其常此日而食于何不臧
  鄭氏曰告凶告天下以凶亡之徵也行道度也不用之者謂相干犯也李氏曰望而正於黃道是謂臣干君明則陽斯蝕之矣朔而正於黃道是謂日壅月明則隂為之食矣凡日月之食者皆不用其常道不用其良不用善人也臧善也 孔氏曰猶言一何不善 王氏曰日月告凶不用其行則以四國無政不用其良故也月食非其常也然比日食則以陽侵隂猶為常也此日而食則為變大矣李氏曰春秋日食三十六月食則未嘗書豈月未嘗食耶亦以為常故爾左傳昭七年晉侯問於士文伯曰詩所謂彼日而食于何不臧者何也對曰不善政之謂也國無政不用善則自取謫于日月之災前漢劉向引詩曰日月鞠凶不用其行
  爗爗于朝反震電不寧不令百川沸甫味反騰山冢徂恤反崩髙岸為谷深谷為陵哀今之人胡㦧七感反莫懲毛氏曰爗爗震電貌震雷也 朱氏曰寧安也令善也前漢李尋傳注雷電失序不安不善 毛氏曰沸出騰乗也山頂曰冡 鄭氏曰崒崔嵬爾雅注崒謂山峯頭巉岩者㦧曽也 孔氏曰幽王之時不但日食又爗爗然有震雷之電其聲過常百川之水皆溢出而相乗山之冢頂髙峯之上崒然崔嵬者皆崩落髙大之岸陷為深谷深下之谷進出為陵毛氏曰髙岸為谷深谷為陵言易位也陳氏曰因山頂之髙者崩故陵谷由之以改易所陳皆當時實事 朱氏曰災異之衆如此是宜恐懼修省改紀其政而幽王曽莫之懲也董子曰國家將有失道之敗而天乃先出災異以譴告之不知自省又出怪異以警懼之尚不知變而傷敗乃至此見天心仁愛人君而欲止其亂也前漢劉向上疏曰天變見於上地變動於下水泉沸騰山谷易處其詩曰百川沸騰山冢崒崩髙岸為谷深谷為陵哀今之人胡㦧莫懲 王氏曰哀而怪之也
  皇父卿士番維司徒家伯冡宰仲允膳夫棸側畱反子内史蹶俱衛反維趣七走反馬楀音矩維師氏豔餘瞻反妻煽音扇方處
  鄭氏曰皇父家伯仲允皆字番棸蹶楀皆氏孔氏曰父及伯仲是字之義番棸蹶楀單言又棸子以子配之若曽子閔子然故知皆氏 朱氏曰卿士六卿之外更為都官以總六官之事也 鄭氏曰司徒之職掌天下土地之圖人民之數冡宰掌建邦之六典皆卿也孔氏曰王肅以此宰為小鄭司農宰夫注云詩曰家伯維宰謂此宰夫也小宰宰夫經傳之中未有單稱宰以此知家伯是冢宰也此大率以官髙為先而有不次者便文以取韻也膳夫上士也掌王之飲食膳羞内史中大夫也掌爵祿廢置殺生予奪之灋趣馬中士也掌王馬之政孔氏曰序官趣馬下士一人此言中士者誤也師氏亦中大夫也掌司朝得失之事 毛氏曰豔妻襃姒美色曰豔前漢谷永云昔襃姒用國宗周以喪豔妻驕□日以不臧注魯詩小雅十月之交篇曰此日而食于何不臧又曰閻妻煽方處言厲王無道内寵熾盛 班倢伃賦云悲晨婦之作戒兮哀襃閻之為郵煽熾也 王氏曰求變異所以用七子七子所以見寵用事則以豔妻煽方處故也豔妻言其配王以色而已非以徳也煽言其勢盛若火之煽然方處言方處勢未變徙也鄭氏曰王淫於色七子皆用嬖寵方熾之時竝處位言女謁行之甚也雖官有尊卑權寵相連朋黨於朝是以疾焉李氏曰羣小人用事又有豔妾交結於内則其勢蟠結不可解也 釋文蹶作蹷
  抑此皇父豈曰不時胡為我作不即我謀徹我墻屋田卒汙音烏音來曰予不戕在良反禮則然矣
  朱氏曰抑發語辭 毛氏曰時是也 朱氏曰作動也即就也卒盡也 毛氏曰下則汙髙則萊孔氏曰汙者池停水之名禮記曰汙其宮而豬焉是也萊者草穢之名楚茨云田萊多荒是也 鄭氏曰戕殘也 范氏曰前章備舉其朝之小人而皇父實尸之其餘則以類相聚而已 王氏曰言皇父所為自以為是鄭氏曰言其不自知惡也故作我以徙而不即我謀乃徹我牆屋使我田不獲治卑者卒汙髙者卒萊長樂劉氏曰何為於我民居有大興作而不先即我民以謀之 朱氏曰或曰廢其田宅以為池為囿也乃曰予不戕女下供上役禮則然矣然則皇父豈肯自以所為為不時乎鄭氏曰言皇父既不自知不是反云我不殘敗女田業禮下供上役其道當然言文過也
  皇父孔聖作都于向式亮反擇三有事亶侯多藏才浪反不憖魚覲反遺一老俾守我王擇有車馬以居徂向
  毛氏曰向邑也孔氏曰左傳說桓王與鄭十二邑向在其中杜預云河内軹縣西有地名向上則向在東都之畿内也三有事國之三卿亶信也侯維也爾雅曰憖强也且也鄭氏曰憖者心不欲自强之辭也 朱氏曰徂往也 王氏曰皇父甚愚而自謂甚聖故詩人因其自聖而譏之曰孔聖也鄭氏曰皇父專權足以自比聖作都於向徙民而作其邑也 孔氏曰皇父封於畿内當二卿今立三有事是増一卿以比列國也鄭氏曰禮畿内諸侯二卿毛氏曰皇父擇其國之三卿信維貪淫多藏之人鄭氏曰三卿皆取聚斂之臣 王氏曰擇三有事亶侯多藏則其用人維貨其吉也 鄭氏曰盡將舊在位之人與之皆去 王氏曰不憖遺一老俾守我王者不自强畱一老人以畱衛王則又不忠敬之甚也孔氏曰皇父矜形勢盡將王官列職往向至向亦當反但去時盡將之耳 陳氏曰擇多藏之人以為三公懼故老在位盡出之不遺一人以保我王漢靈帝時西園有三公之錢在幽王時此錢歸之向矣 鄭氏曰又擇民之富有車馬者以往居向董氏曰以實其邑也
  民允反勉從事不敢告勞無罪無辜讒口囂囂五刀反下民之孽魚列反匪降自天噂子損反徒合反蒲妹反憎職競由人
  鄭氏曰囂囂衆多貌 孔氏曰孽災害也 蘓氏曰噂聚也沓重複也毛氏曰噂猶噂噂沓猶沓沓 毛氏曰職主也鄭氏曰詩人賢者見時如是自勉以從王事雖勞
  不敢自謂勞 蘓氏曰無罪猶且見讒而况敢告勞乎下民之孽非天之所為也噂噂沓沓多言以相說而背相憎專力為此者人也而豈天哉陳氏曰噂聚談也沓猥并也小人相見之狀如此背則憎疾也用如此小人在位所以興孽未可歸於天也 長樂劉氏上疏曰詩曰密勿從事不敢告勞無罪無辜讒口嗸嗸釋文囂囂作謷謷韓詩作謷謷 說文曰僔聚也從人尊聲詩曰僔沓背憎 釋文沓作𠴲
  悠悠我里亦孔之痗莫背反四方有羡餘箭反我獨居憂民莫不逸我獨不敢休天命不徹我不敢傚我友自逸毛氏曰悠悠憂也痗病也羡餘也 王氏曰徹通也幽王之時天下病矣而我所居里則又甚病矣又曰此所謂譏小已之得失而其流及上者也 孔氏曰四方之民盡有饒餘我獨居此憂民莫不得優游自逸我獨不敢休息王氏曰凡民之不如也 李氏曰幽王之時豈四方之民盡皆饒羡優游大夫方言已之勤勞故為此辭學詩者當以意逆之 王氏曰不通則以言其竆也其窮命也勉之而已故不敢傚親屬之臣心不能已陳氏曰不然則不應不去也董氏曰里顧野王作㾖 爾雅以㾖為病集注同
  之今毛以里為病蓋當毛作傳時字為㾖也
  十月之交八章章八句
  雨無正音政大夫刺幽王也雨自上下者也衆多如雨而非所以為政也
  歐陽氏曰古之人於詩多不命題而篇名往往無義例其或有命名者則必述詩之意如巷伯常武之類是也今雨無正之名據序曰雨自上下者也言衆多如雨而非政也今考詩七章都無此義與序絶異當缺其所疑劉諫議曰嘗讀韓詩有雨無極篇序云雨無極正大夫刺幽王也比毛詩篇首多雨無其極傷我稼穡八字 董氏曰韓詩作雨無政正大夫刺幽王也章句曰無衆也書曰庶艸蘩蕪說文曰蕪豐也則雨衆多者其為政令不得一也故為正大夫之刺
  浩浩古老反胡老反天不駿音峻其徳降喪饑饉其靳反斬伐四國旻密巾反天疾威弗慮弗圖舍音赦彼有罪既伏其辜若此無罪淪音倫息魚反以鋪普鳥反
  王氏曰浩浩廣大流通之意 毛氏曰騣長也榖不熟曰饑蔬不熟曰饉 孔氏曰旻天上有昊天明此亦昊天又曰定本作昊天俗本作旻天誤也釋文曰旻本有作昊天者非也 鄭氏曰慮圖皆謀也 蘓氏曰舍置也淪陷也 鄭氏曰鋪徧也 蘓氏曰幽王之亂民之無罪而被禍災者無所歸咎曰天實為之天之生物浩然其若無窮者奈何不長其徳既又生之而又降喪亂饑饉以斬伐之哉豈天怒之迅烈曽弗之慮而弗之圖乎彼有罪者則既伏其辜矣置而勿疑可也若此無罪而使之相與陷溺無不徧焉何也 董氏曰韓詩作薰胥以痡章句曰薫帥也胥相也痡病也前漢序傳云鳴呼史遷薰胥以刑注晉灼曰齊韓魯詩作薰師古曰詩小雅雨無正之篇曰若此無罪淪胥以鋪韓詩淪字作薰薰者謂相薰蒸亦漸及之義耳
  周宗既滅靡所止戾正大夫離居莫知我勩夷世反三事大夫莫肯夙夜邦君諸侯莫肯朝夕庶曰式臧覆芳服反出為惡
  毛氏曰戾定也 鄭氏曰正長也王氏曰周官八職一曰正六官之長是也 毛氏曰勩勞也 孔氏曰三事大夫王肅以三事為三公大夫謂其屬李氏曰徐安道以謂周官曰三事暨大夫舉三公及大夫也 朱氏曰臧善也 毛氏曰覆反也 范氏曰周宗者周為天下之宗也 王氏曰方是時周未滅而曰既滅者其滅之形成故也朱氏曰周宗姬姓之宗也既滅言將有易姓之禍其兆既見矣 范氏曰靡所止戾未知天之所命民之所定矣正大夫離居去位也其下大夫勞於從事故曰莫知我勩三事大夫莫肯夙夜無在公之節也邦君諸侯莫肯朝夕無尊王之禮也幽王屏棄故老侮慢諸侯其大臣不使其諸侯不王故大夫憂之庶王之儆懼而用善反出於為惡莫之懲焉孔氏曰君臣解體國將滅亡我庶幾曰王令國危如此當改用善而反出為惡 董氏曰至此則宜反善矣庶幾其日望之而覆出為惡
  如何昊天辟言不信如彼行邁則靡所臻凡百君子各敬爾身胡不相畏不畏于天
  毛氏曰辟法也 朱氏曰臻至也 鄭氏曰凡百君子謂衆在位者 蘓氏曰幽王日益不悛君子呼天而告之曰奈何哉灋度之言王終莫肯信者鄭氏曰如何乎昊天痡而愬之也為陳法度之言不信之也 范氏曰辟言不言法語不從也如人恣行而忘反我不知其所至矣既已憂之則又告其羣臣使皆敬其身 王氏曰世雖昏亂君子不可以為惡自敬故也畏人故也畏天故也朱氏曰凡百君子不可以王惡而自恣也亦各敬爾身而已不敬爾身不相畏也不相畏不畏天也左傳季文子曰詩曰胡不相畏不畏于天君子之不虐幼賤畏于天也
  戎成不退饑成不遂曾在登反我𥊍思列反御憯憯子感反日瘁徂醉反凡百君子莫肯用訊聽言則答譖言則退毛氏曰戎兵也遂安也蘓氏曰遂進也易曰不能退不能遂 鄭氏曰曾但也 毛氏曰𥊍御侍御也國語曰居寢有𥊍御之箴 說文曰𥊍狎習相慢瘁病也 鄭氏曰訊告也 孔氏曰兵冦已成而不能禦而退之饑困已成而不能恤而安之 鄭氏曰曾但侍御左右小臣憯憯憂之大臣無念之者王氏曰患難如此則凡百君子宜任其憂責然慘慘然日瘁則我𥊍御而已蓋王所親厚聽用𥊍御而已則患難之憂非其𥊍御誰肯任之 朱氏曰凡百君子莫肯以是告王者雖王有問而聽其言則亦答之而已不敢盡言也一有譖言及已則皆退而離居莫肯夙夜朝夕於王矣其意若曰王雖不善而君臣之義豈可以若是恝乎 釋文憯憯作慘慘 東萊曰𥊍御如揚雄為郎於哀平之世是也
  哀哉不能言匪舌是出尺遂反維躬是瘁徂醉反哿矣能言巧言如流俾躬處休
  鄭氏曰瘁病也 毛氏曰哿可也哀賢人不得言鄭氏曰不能言言之拙也 李氏曰非出於舌之難出於舌則躬受其瘁矣孔氏曰哀哉不能言之賢者意雖欲言言則忤物若出是舌小人惡直將共害之 毛氏曰可矣世所謂能言也巧言從俗如水轉流 朱氏曰使其身處於安樂之地 王氏曰言小人佞而獲福也又曰忠實之人辭不能自達而病其躬巧言之人以能曲折應變無所疑止而俾躬處休矣 蘓氏曰言之忠者世之所謂不能言也常可人意者佞人之言也此世所謂能言也 朱氏曰言此所以深嘆之
  維曰于仕孔棘且殆云不可使得罪于天子亦云可使怨及朋友
  毛氏曰于往也 鄭氏曰棘急也 蘓氏曰人皆往仕耳曾不知仕之急且危也何者幽王之世直道者王之所謂不可使而枉道者王之所謂可使也直道者得罪於君而枉道者見怨於友此仕之所以難孔氏曰朋友之道相切以善今從君為惡故朋友怨之
  謂爾遷于王都曰予未有室家鼠思息嗣反泣血無言不疾昔爾出居誰從作爾室
  王氏曰鼠思憂思也范氏曰凡物之多畏惟鼠為甚 毛氏曰無聲曰泣血 蘓氏曰仕之多患也故君子有去者有居者不忍王之無臣與已之無徒也則告之使復遷于王都去者不聽而以無家辭之居者於是憂思泣血患其出言而舉皆疾之無與和之者故詰之曰昔爾之去也誰為爾作室者而今以是辭我哉范氏曰君子閔周之將亡故招其在下之賢者使遷于王都以繫天下之心 孔氏曰以其拒已又責之曰我所以憂思泣血欲汝還者以孤特在朝無所出言而為小人所見憎疾故思汝爾何為拒我云無室家乎昔爾從王都出居於郊外之時誰復從汝作汝室也本汝自作之耳汝今若還王都亦可自作室家何當以無室為辭也雨無正七章二章章十句二章章八句三章章六句
  祈父之什十篇六十四章四百二十八句




  呂氏家塾讀詩記卷二十



  欽定四庫全書
  呂氏家塾讀詩記卷二十一
  宋 呂祖謙 撰
  小旻之什
  小旻密巾反大夫刺幽王也
  呂氏曰小旻小宛小弁小明言小者篇在小雅恐與大雅相亂以别之今大雅止有大明餘篇疑亡蘇氏曰小旻小宛小弁小明四詩皆以小名篇所以别其為小雅也其在小雅者謂之小故其在大雅者謂之召旻大明獨宛弁闕焉意者孔子刪之矣雖去其大而其小者猶謂之小蓋即用其舊也 朱氏曰此詩刺王惑於邪謀不能斷以從善將致亂也
  旻天疾威敷于下土謀猶回遹音聿何日斯沮在呂反謀臧不從不臧覆用我視謀猶亦孔之卭其凶反
  爾雅曰秋曰旻天 毛氏曰敷布也 朱氏曰猶謀也 毛氏曰回邪也遹辟也 鄭氏曰沮止也臧善也 毛氏曰卭病也 鄭氏曰言天禍迅烈遍于下矣而王之邪謀終莫之改也李氏曰幽王不畏天禍偃然自若信用邪謀則天之禍何時而止也 鄭氏曰謀之善者不從其不善者反用也 朱氏曰謀臧不從不臧覆用故我視其謀猶亦甚病也 董氏曰集注作謨猷回遹
  潝潝許急反訿訿音紫亦孔之哀謀之其臧則具是違謀之不臧則具是依我視謀猶伊于胡底之履反
  蘓氏曰潝潝言相和也訿訿言相詆也爾雅曰潝潝訿訿莫供職也 前漢劉向上疏曰衆小在位而從邪議歙歙相是而背君子故其詩曰歙歙訿訿亦孔之哀謀之其臧則具是違謀之不臧則具是依 朱氏曰具猶俱也 鄭氏曰謀之善者俱背違之其不善者依就之 王氏曰謀猶如此則亦何所至乎至於亂而已
  我龜既厭於艶反不我告猶謀夫孔多是用不集發言盈庭誰敢執其咎如匪行邁謀是用不得于道
  鄭氏曰猶圖也 毛氏曰集就也 鄭氏曰匪非也卜筮數而瀆龜龜厭之不復告其所圖之吉凶謀事者衆是非相奪莫適可從故所為不成訩訩滿庭而無敢決當是非事若不成誰云已當其咎責者言小人爭知而讓過毛氏曰謀人之國國危則死之古之道也 范氏曰當其發言盈庭莫不自以為能也使之執咎則莫適在患也君臣之謀事如此與不行而坐圖逺近是於道路無進於跬步何以異乎孔氏曰謀而不行則於道不進言而無決則於事不成 董氏曰是用不集韓詩作是用不就集注亦作就
  哀哉為猶匪先民是程匪大猶是經維邇言是聽維邇言是爭如彼築室于道謀是用不潰于成
  朱氏曰先民古之聖賢也 毛氏曰程法也 鄭氏曰大猶大道也 毛氏曰經常也潰遂也 朱氏曰哀哉今之為謀不以先民為法不以大道為常其所聽而爭者皆淺末之言以是相持如將築室而與行道之人謀之人人得為異論其能有成哉古語曰作舍道旁三年不成蓋出於此
  國雖靡止或聖或否方九反民雖靡膴火呉反或哲或謀或肅或艾音刈如彼泉流無淪胥以敗
  蘓氏曰止定也范氏曰國雖靡止無所定也膴大也孔氏曰膴王肅讀為幠幠大也無大有大言少也幠喜呉反 丘氏曰艾治也朱氏曰艾與乂同治也本鄭氏說 朱氏曰淪陷也 鄭氏曰胥相也 蘓氏曰雖世亂民辟猶有賢者在焉苟能用之愚者可賴以皆濟也苟廢而不用而使愚者壅之於止則相與皆敗無能為矣譬如泉水苟疏而流之則淤腐者從之而行苟不疏其源而瀦蓄之雖其流者亦相與陷溺腐敗而已呂氏曰今國與民皆有善有惡謀而擇其善可矣乃無所分别則善者亦混而同於惡如泉流之清淪而為蜀也 釋文靡膴韓詩作靡腜猶無幾何也
  不敢暴虎不敢馮符冰反河人知其一莫知其他戰戰兢兢已冰反如臨深淵如履薄冰
  毛氏曰徒搏曰暴虎徒涉曰馮河馮陵也他不敬小人之危殆也戰戰恐也兢兢戒也如臨深淵恐墜也如履薄冰恐陷也 范氏曰人皆知虎不可暴而河不可馮而不知小人之不可不畏也如臨深淵如履薄冰者懼之甚也左傳昭元年晉樂王鮒曰小旻之卒章善矣吾從之注義取非唯暴虎馮河之可畏也不敬小人亦危殆王鲋從斯義故不敢譏議公子圍 荀子人不肖而不敬則是狎虎也狎虎則危災及其身詩曰不敢暴虎不敢馮河人知其一莫知其他戰戰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冰此之謂也
  小旻六章三章章八句三章章七句
  小宛大夫刺幽王也 宛於阮反彼鳴鳩翰胡旦反飛戾天我心憂傷念昔先人明發不寐有懷二人
  毛氏曰興也宛小貌 陸氏艸木疏曰鳴鳩班鳩也蘓氏曰翰羽也 毛氏曰戾至也 孔氏曰夜地
  而闇至旦而明明地開發故謂之明發也董氏以為王墓說蘓氏曰二人文武也 歐陽氏曰此鳩雖小鳥亦
  有髙飛及天之志而王不自勉强奮起曽飛鳩之不如以墜其先王之業 蘓氏曰君子憂傷念其先王有懷文武哀其業之將墜也孔氏曰文武創業垂統有此天下今將亡滅故憂念之也我從夕至明闇發不能寢寐所思者唯此文武二人將喪其業故思念之甚 釋文宛作菀 東萊曰念昔先人憫周室之將亡念其開創之人也其人孰謂即文王武王二人也
  人之齊聖飲酒溫克彼昏不知壹醉日富各敬爾儀天命不又
  毛氏曰齊正也 孔氏曰聖通也 毛氏曰克勝也蘓氏曰彼昏斥幽王也 陳氏曰富益也毛氏曰醉日而
  富矣 毛氏曰又復也 朱氏曰言齊聖之人雖醉猶溫恭自持以勝所謂不為酒困也鄭氏曰中正通知之人飲酒雖醉猶能溫藉自持以勝 孔氏曰藴藉定本箋作溫字舒瑗云苞裏曰藴謂藴藉自持作温者蓋古字通用長樂劉氏曰彼昏而不醒壹志于酒日増其甚故
  曰壹醉日富 王氏曰壹醉日富則用燕喪威儀而臣下化之天命將改大福不再矣故戒以各敬爾儀天命不又言各則并戒其君臣也
  中原有菽音叔庶民采之螟亡丁反音零有子蜾音果力果反負之教誨爾子式榖似之
  毛氏曰中原原中也菽藿也孔氏曰菽者大豆故禮記稱啜菽飲水菽葉謂之藿公食禮云鉶羮半用藿是也螟蛉桑蟲也蜾蠃蒲盧也陸璣艸木疏曰螟蛉桑上青蟲似步屈其色青而細小蜾蠃似蜂而小腰取桑蟲負之於木空中七日而化為其子負持也 孔氏曰教誨萬民而言子者王肅云王者作民父母故以民為子 鄭氏曰式用榖善也 李氏曰上章既言天命不又故此申述天命無常之意鄭氏曰藿生原中非有主也以喻王位無常家也毛氏曰力采者則得之 鄭氏曰蒲盧取桑蟲之子負持而去煦嫗養之以成其子喻有萬民不能治則能治者將得之蘓氏曰菽生中原民無有不獲采者螟蛉之子蜾蠃負之以為己子無難也今王豈以天下之衆為王有也今有教誨女之萬民用善道者亦似蒲盧將得而子也
  大計反彼脊令音零載飛載鳴我日斯邁而月斯征夙興夜寐無忝爾所生
  毛氏曰題視也脊令解見常棣 鄭氏曰載之言則也則飛則鳴翼也口也不有止息邁征皆行也 毛氏曰忝辱也 歐陽氏曰告其速自改悔云譬如脊令且飛且鳴自勤其身不少休息前漢東方朔云士所以日夜孽孽敏行而不敢怠也辟若䳭領飛且鳴矣今日月之行甚速不可失時陳氏曰日茲往矣月茲行矣日月不可易得 王氏曰日邁月征所謂日月逝矣歳不我與王亦宜夙夜汲汲勉厲庶無忝辱於先王云所生者謂宣王也釋文無作母
  交交桑扈音戸率場大良反陟角反粟哀我塡徒典反寡宜岸宜獄握於角反粟出卜自何能穀
  歐陽氏曰交交者叅雜相亂之謂也 毛氏曰桑扈竊脂也 鄭氏曰竊脂肉食今無肉而循場啄粟失其天性孔氏曰郭璞云俗呼青雀觜曲食肉喜盗脂膏食之因以名云 淮南子曰馬不食脂桑扈不食粟 毛氏曰填盡也鄭氏曰窮盡也 蘓氏曰岸亦獄也長樂劉氏曰穀善也 歐陽氏曰此下二章則言
  君子小人所苦以見舉國之人皆失所也呂氏曰五章言下民無告六章言善人不安也彼桑扈食肉之鳥今無肉以食則相與羣飛雜亂循場而爭粟有如國人失其常業而至於窮寡乃相與爭訟而入於岸獄云宜者謂其勢不得不然也丘氏曰桑扈肉食者今循人之榖場而啄粟喻肉食之貪也 鄭氏曰我窮寡之人有獄訟之事無可以自救但持粟行卜求其勝負孔氏曰衰亂之世政以賄成史記曰百金之子不死於市是貧者無財自救但持粟以求卜者問其勝負 朱氏曰言握粟以見其貧窶之甚卜之曰何自而能善乎王氏曰方是時也填寡不能自直必矣則雖出卜自何能榖乎 釋文曰填韓詩作疹疹苦也岸韓詩作犴音同云鄉亭之繫曰犴朝廷曰獄說文作宜犴宜獄 東萊曰獄事以輕為善以重為不善
  溫溫恭人如集于木惴惴之瑞反小心如臨于谷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毛氏曰溫溫和柔貌如集于木恐墜也董氏曰莊子以民木處則惴慄恂懼如臨于谷恐隕也 鄭氏曰衰亂之世賢人君子雖無罪猶恐懼
  小宛六章章六句
  小弁步干反刺幽王也大音泰子之傅音付作焉趙氏孟子注曰小弁小雅之篇伯奇之詩也弁彼鸒音豫斯歸飛提提是移反民莫不穀我獨于罹力知反何辜于天我罪伊何心之憂矣云如之何毛氏曰興也弁樂也鸒卑居卑居雅鳥也孔氏曰卑居又名雅鳥性好羣聚郭璞曰雅鳥小而多羣腹下白江東呼為鴨鳥 孔氏曰此鳥名鸒而云斯者語辭猶蓼彼蕭斯菀彼栁斯以劉孝標之博學而類苑鳥部立鸒斯之目是不精也董氏曰師曠禽經有鸒斯非以為辭也爾雅亦曰鸒斯鵯鶋也李氏曰揚子曰頻頻之黨甚於鸒斯 毛氏曰提提羣貌 鄭氏曰穀養也罹憂也 毛氏曰幽王取申女生大子宜臼又說襃姒生子伯服立以為后而放宜臼將殺之 鄭氏曰樂乎彼雅鳥出食在野其飽羣飛而歸提提然喻凡人之父子兄弟出入宮庭相與飲食亦提提然樂傷今大子獨不 李氏曰凡民莫不得以相養而我獨見棄於父母曾鸒斯之不如也 毛氏曰何辜于天我罪伊何舜之怨慕日號泣于旻天于父母趙氏孟子注曰親親而悲怨之辭也 呂氏曰反於已而無罪父母之不我愛何哉求其說而不得則不能無怨故所以怨者乃所以慕也 朱氏曰心之憂矣云如之何則知其無可奈何而安之之辭也
  踧踧徒厯反周道鞠九六反為茂艸我心憂傷惄乃厯反焉如擣丁老反假寐永嘆維憂用老心之憂矣疢勅覲反如疾首毛氏曰踧踧平易也周道周室之通道鞠窮也惄思也 孔氏曰擣如有物之擣心也 鄭氏曰不脫冠衣而寐曰假寐疢猶病也 孔氏曰疾首頭痛也李氏曰以周道之平易而盡鞫為茂艸見其國之將亡也猶漢伍被謂淮南王曰臣將見宮中荆棘露沾衣也皆預言之耳長樂劉氏曰昔者周邦道路有四時之朝宗覲過車轍馬蹄蹂踐如掌踧踧然坦平也今之諸侯無復來者故盡生茂艸矣 王氏曰惄焉如𢷬言憂傷中其心如此 朱氏曰精神憒眊至於假寐之中不忘永嘆憂之之深未老而老也長樂劉氏曰因憂而驟老也疢如疾首則又憂之甚矣 釋文曰𢷬韓詩作疛除又反
  維桑與梓音子必恭敬止靡瞻匪父靡依匪母不屬音燭于毛不離于裏音里天之生我我辰安在
  朱氏曰桑梓以遺子孫給蠶食具器用者也 王氏曰尊父故言瞻親母故言依也 孔氏曰屬連屬也朱氏曰毛體膚之餘氣末屬也 王氏曰離麗也朱氏曰裏心腹也 鄭氏曰辰謂六物之吉凶孔氏
  曰言我初生之辰有所值故知謂六物也左傳晉侯謂伯瑕曰何謂六物對曰歳時日月星辰服䖍以為歳歳星也十二歳而一周時四時也日十日也月十二月也星二十八宿也辰十二辰也 蘓氏曰見父母之有所植猶不敢不敬況於父母之無不瞻依也哉然父母之不我愛豈我獨無所離屬乎毛氏曰父之所樹已尚不敢不恭敬 朱氏曰然父母之不我愛豈我不屬于父母之毛乎豈我不離于父母之裏乎 孔氏曰大子為父所放爾非母放之而并言母者以人皆得父母之恩故連言之 朱氏曰無所歸咎則推之於天曰豈我生之辰不善哉何不祥至是也
  音鬱彼栁斯鳴蜩音條嘒嘒呼惠反有漼于罪反者淵萑音丸韋鬼反淠淠孚計反譬彼舟流不知所届音戒心之憂矣不遑假寐
  朱氏曰菀茂盛貌 毛氏曰蜩蟬也嘒嘒聲也漼深貌淠淠衆也 鄭氏曰届至也遑暇也栁木茂盛則多蟬淵深而旁生萑葦言大者之旁無所不容蘓氏曰物之大者無所不容而王獨不容其子今太子不為王所容而見放逐狀如舟之流行無制之者不知終所至者也王氏曰舟流者蕩漾而無所止也孟子所謂若窮人無所歸也 長樂劉氏曰初猶假寐此則不遑其禍亟矣 董氏曰萑葦韓詩作萑葦
  鹿斯之奔維足伎伎其宜反雉之朝雊占豆反尚求其雌譬彼壞胡罪反木疾用無䃽心之憂矣寧莫之知
  孔氏曰斯辭也 毛氏曰伎伎舒貌 鄭氏曰雊雉鳴也尚猶也 毛氏曰壞瘣也謂傷病也孔氏曰爾雅云瘣木符蔞某氏曰詩云譬彼瘣木疾用無枝符蔞尫傴内疾瘣磊郭璞曰謂木病尫傴癭踵無枝條者瘣胡罪反蔞力侯反尫烏皇反傴紆禹反癭於并反 鄭氏曰寧猶曾也鹿之奔走其勢宜疾而足伎伎然舒留其羣也雉之鳴猶知求其雌 蘓氏曰鹿走而留其羣雉鳴而求其雌物無不有恩於其親者親之不可去非獨以其愛亦以其助也今王獨棄后而逐太子兀然如壞木之無枝而曽莫之顧何也 王氏曰其憂如此王晏然莫知也
  息亮反彼投兎他故反尚或先蘓薦反之行有死人尚或墐音覲之君子秉心維其忍之心之憂矣涕既隕音藴之鄭氏曰相視也行道也 孔氏曰墐埋藏之名毛氏曰墐路冢也 孔氏曰埋於路傍故曰路冢左傳曰道墐相望是也 鄭氏曰君子斥幽王也秉執也 毛氏曰隕墜也 王氏曰兎見追逐而投人人宜利而取之也乃或先之使得辟逃劉氏曰兎為人所驅急投人人哀其窮則及驅者未至而先存之今俗猶言飛鳥入懷勿殺殺之不祥此投兎之比行路之死人人宜惡而違之乃或墐之使免暴露者惻隱之心人所宜有故也鄭氏曰言此所不知其心不忍 孔氏曰謂不與走獸死人有相知其心不忍耳 朱氏曰幽王信讒棄逐其子曾視投兎死人之不如則其秉心亦忍矣是以心憂而涕隕也
  君子信讒如或醻市由反之君子不惠不舒究之伐木掎寄彼反矣析薪扡敕氏反矣舍音捨彼有罪予之佗吐賀反矣鄭氏曰醻旅醻也孔氏曰酬酢皆作酬此作醻者古字得通用醻有二等既酢而酬賓者賔奠之不舉謂之奠酬至三爵之後乃舉嚮者所奠之爵以行之於後交錯相酬名曰旅酬此喻得讒即受而行之故知是旅酬非奠酬也惠愛也 朱氏曰舒緩也究察也孔氏曰掎者倚也畏木倒以物倚其巔也 鄭氏
  曰扡謂觀其理也孔氏曰扡者施也言觀其裂而漸相施及 毛氏曰佗加也孔氏曰舍有罪而以罪與他人是從此而往加也 孔氏曰幽王信襃姒之讒曾不思審得即用之如有人以酒相醻得即飲之幽王心不愛太子之故聞讒即逐不肯安舒朱氏曰苟舒緩而究察之則讒者之情得矣 毛氏曰伐木者掎其巔析薪者隨其理鄭氏曰掎其巔者不欲妄踣之析薪必隨其理者不欲妄挫折之以言今王之遇太子不如伐木析薪 王氏曰伐木析薪非愛之也然亦不可以無理言王以讒故遇已無理又伐木析薪之不如也舍彼有罪予之佗矣者言以不舒究之故舍彼有罪之讒人而加已以非其罪此所謂無理也
  莫髙匪山莫浚蘇俊反匪泉君子無易夷䜴反由言耳屬音燭于垣音袁無逝我梁無發我笱音苟我躬不閱遑恤我後毛氏曰浚深也 陳氏曰由言言之所由發也 朱氏曰山極髙矣而或陟其巔泉極深矣而或入其底故君子不可易於其言恐耳屬于垣者有所觀望左右而生讒譖也陳氏曰王無輕發言小人之為讒者尚屬耳於垣壁間以窺伺之讒賊之生也亦伺君子之向背如何耳王於是卒以襃姒為后伯服為太子故告之曰毋逝我梁毋發我笱我躬不閲遑恤我後王氏曰毋逝我梁毋發我笱者太子放逐而其憂
  終不忘國也蘓氏曰恐襃姒伯服之害其成業故告之以無敗梁笱猶谷風之義也毛氏曰念父孝也左傳大叔文子曰詩所謂我躬不閲遑恤我後 東萊曰唐徳宗將廢太子李泌諌之且曰願陛下還宮勿露此意左右聞之將樹功於舒王太子危矣君子無易由言耳屬于垣之謂也小弁之作太子既廢矣而猶云爾者蓋推本亂之所由生言語以為階也
  小弁八章章八句
  巧言刺幽王也大夫傷於讒故作是詩也 悠悠昊天曰父母且七餘反無罪無辜亂如此幠火呉反昊天已威予慎無罪昊天泰憮予慎無辜
  李氏曰悠悠言天逺大之意 歐陽氏曰且語助毛氏曰幠大也 鄭氏曰已泰皆言甚也 歐陽氏曰慎謹慎也大夫傷遭亂世被讒毁乃呼天而訴曰悠悠昊天為我父母我無罪辜而使我遭此大亂之世 李氏曰上天降喪亂亦甚威甚大矣然我其實畏謹無罪也 朱氏曰此自訴之辭欲其察已也
  亂之初生譖側䕃反始既涵音含亂之又生君子信讒君子如怒亂庶遄市專反辭呂反君子如祉音耻亂庶遄已朱氏曰譖始不信之端也鄭氏曰潛不信也 毛氏曰涵容也 丘氏曰君子幽王也 毛氏曰遄疾也沮止也祉福也朱氏曰祉猶喜也 蘓氏曰小人為讒於其君必以漸入之其始也進而嘗之君容之而不拒知言之無忌於是復進既而君信之然後亂成陳氏曰小人以不根之言摇動君子人君不為之别白遂致並蓄於胷次而涵之於疑信之間日月既乆心志惑疑猜忌之心不能不生猜忌既久則心所疑惑者往往以為有驗 朱氏曰君子見讒人之言若怒而責之則亂庶幾遄沮矣見賢者之言若喜而納之鄭氏曰福者福賢者謂爵禄之也則亂庶幾遄已矣今涵容不斷讒信不分是以讒者益勝而君子益病也
  君子屢力住反盟亂是用長丁丈反君子信盜亂是用暴盜言孔甘亂是用餤音談匪其止共音恭維王之卭其恭反鄭氏曰屢數也 毛氏曰凡國有疑會同則用盟而相要也朱氏白盟邦國有疑則殺牲㰱血告神以相要束也 鄭氏曰盜謂小人也孔氏曰讒者小人因以盜名之 毛氏曰餤進也 鄭氏曰卭病也 王氏曰不能如怒如祉以明是非好惡而誣罔誕謾衆至則任賢安能勿貳去邪安能勿疑既貳且疑豈免屢盟屢盟而不知反本此亂之所以長也李氏曰考之春秋如伯有之亂鄭伯與其臣下盟蓋盟者生於君臣相疑而致之君臣相疑不能察其實而但為盟誓適所以長亂也穿窬之類伺隙抵巇以罔善人而君子信讒此亂之所以暴也 孔氏曰食之甘者使人嗜之而不厭險盜之人其言甚甘使人信之而不已其亂用是之故而日益進也 朱氏曰然此讒人不能供其職事徒以為王之病而已 董氏曰止共韓詩作止恭
  奕奕音亦寢廟君子作之秩秩音帙大猷聖人莫之他人有心予忖七損反待落反之躍躍他厯反士咸反兎遇犬獲之朱氏曰興也 毛氏曰奕奕大貌 孔氏曰周禮注云前曰廟後曰寢則寢廟一物先寢後廟便文耳朱氏曰秩秩序也 鄭氏曰猷道也 王氏曰莫定也 孔氏曰躍躍然跳疾 毛氏曰毚兎狡兎也孔氏曰蒼頡解詁云毚大兎也大兎必狡猾又謂之狡兎戰國䇿曰東郭逡者海内之狡兎 孔氏曰遇犬者言兎逢犬則被獲耳王肅云言其雖勝躍逃隱其迹或適與犬遇而見獲 鄭氏曰此四事者言各有所能也因已能忖度讒人之心故列道之爾朱氏曰此章言讒人之心我既皆得之無所隠情
  而前後六句皆反覆興此耳史記春申君書曰詩云趯趯毚兎遇犬獲之他人有心余忖度之注韓嬰章句曰趯趯往來貌
  而甚反染柔木君子樹之往來行言心焉歐陽氏於䖍反所主反之蛇蛇以支反碩言出自口矣巧言如簧音黃顔之厚矣毛氏曰荏染柔意也柔木椅桐梓漆也 朱氏曰行言行道之言也 歐陽氏曰蛇蛇乃舒遲安閒之貌鄭氏曰碩大也 歐陽氏曰柔木比柔善之人王
  宜愛䕶使得樹立勿縱讒邪傷害之也往來行言心焉數之云者謂往來行路之言焉足聽納於心也蘓氏曰小人蛇蛇然徐為大言 歐陽氏曰徐緩敢為大言出口而無忌憚 王氏曰讒人言巧其聽之可樂如笙簧然頑不知耻其顔厚矣孟子曰為機變之巧者無所用耻焉此之謂也 東萊曰善人易摇而難立護之當如護柔木讒言易入而難忘聽之當如聽行路之言人之聽往來行路之言者或歌或詈如風過耳心焉嘗數之乎蛇蛇碩言出自口矣巧言如簧顔之厚矣既不為其所惑坐見其情態也
  彼何人斯居河之麋音睂無拳音權無勇職為亂階既微且尰市勇反爾勇伊何為猶將多爾居徒幾何
  鄭氏曰何人者斥讒人也賤而惡之故曰何人 毛氏曰水艸交謂之麋拳力也 鄭氏曰職主也 毛氏曰骭户諫反音羊為微腫足為尰鄭氏曰居下濕之地故生微尰之疾孔氏曰郭璞云骭脚脛也瘍瘡也膝脛之下有瘡腫是涉水所為脛户定反 鄭氏曰猷
  謀也將大也 蘓氏曰時有是人也 朱氏曰居河之麋則非髙明爽塏音愷之地也 孔氏曰既無拳力又無勁勇亦易誅除耳而敢主為此亂之階梯也此人既脚骭有微之疾而足跗音敷有尰之疾爾假有勇伊何能為汝作為讒佞之謀大多汝所與聚居之徒衆幾何許人而能為此 說文曰瘇脛气音氣足腫詩曰既微且瘇 東萊曰詩人指讒人言曰彼何人也其居至陋其力至怯乃主為亂階況加以微尰之病則其所謂勇者亦何所至哉為謀雖曰大且多爾所居之徒幾何則為之謀者亦不衆也此非特賤讒人之辭蓋言其本易驅除特王不悟耳
  巧言六章章八句
  何人斯蘇公刺暴公也暴公為卿士而譖蘓公焉故蘓公作是詩而絶之鄭氏曰暴也蘓也皆畿内國名 孔氏曰左傳曰昔周克商使諸侯撫封蘓忿生以溫為司冦則蘓國在温春秋時蘓稱子此云公者子蓋子爵而為三公也
  王氏曰暴公為卿士而譖蘓公不忠於其君不義於其友所謂大故也故蘓公作是詩絶之其絶之也不斥暴公也言其從行而已不著其譖也示以所疑而已蓋交際之道其絶也當如此而已既絶矣又告之以及爾如貫諒不我知欲出三物要之以詛而作為好歌以極反側不殆於棄言乎哉蓋君子之遇人也仁而不忮暴公之譖我則喪其本心諒不我知故也使其由此悔悟更以善意從我固我所願也雖其不能如此我固不為已甚我豈若小丈夫哉一與人絶則醜詆固拒惟恐其復合也
  彼何人斯其心孔艱胡逝我梁不入我門伊誰云從維暴之云
  鄭氏曰孔甚逝之也梁魚梁也在蘓國之門外蘓氏曰梁橋也 朱氏曰彼何人斯不欲斥其人而言也 孔氏曰其心孔艱其持心甚難知也 朱氏曰逝我梁則必過我門然而不入者其必有故矣既而詰其所從者則暴公也夫以從暴而不入我門則暴公之譖已也明矣呂氏曰託過門不入之喻以道其反側之情情之不直讒我必矣
  二人從行誰為此禍胡逝我梁不入唁音彥我始者不如今云不我可
  鄭氏曰二人者謂暴公與其侶也女相隨而行見王誰作我是禍乎時蘓公已得譴讓也女即不為何故近之我梁而不入弔唁我乎 丘氏曰始者與我情意厚今乃不入我門是始者不如今也其云不我可乎疑之矣蘇氏曰始謂我可而今謂我不可也
  彼何人斯胡逝我陳我聞其聲不見其身不愧于人不畏于天
  毛氏曰陳堂塗也孔氏曰釋宮云堂塗謂之陳孫炎曰堂下至門之徑 鄭氏曰女即不為何故近之我庭使我得聞女之聲音不得覩女之身乎女今不入唁我何所愧畏乎皆疑之未察之辭
  彼何人斯其為飄避遥反風胡不自北胡不自南胡逝我梁祇音支交卯反我心
  毛氏曰飄風暴起之風也 鄭氏曰祇適也 毛氏曰攪亂也 朱氏曰言往來之疾若飄風然 鄭氏曰不欲入見我何不乃從我國之南不則乃從我國之北何近之我梁適亂我之心使我疑女朱氏曰自北自南則與我不相值也今乃逝我之梁則適所以攪亂我心而已
  爾之安行亦不遑舍爾之亟紀力反行遑脂音支爾車壹者之來云何其盱況于反
  鄭氏曰遑暇亟疾盱病也 孔氏曰極其情以疑之我止欲言汝安舒而行乎亦不見汝閒暇而舍息止欲言汝之急疾而行乎汝又何暇而脂汝之車 鄭氏曰極其情求其意終不得壹者之來見我於汝亦何病也蘓氏曰壹來見我於汝何病哉 朱氏曰盱望也字林云盱張目也易云盱豫悔三都賦云盱衡而語是也何不一來見我如何而使我望汝之切乎 東萊曰謂汝行之緩乎何為不少舍息而見我也謂汝行之急乎何為復有暇而脂車也
  爾還而入我心易夷䜴反也還而不入否方九反難知也壹者之來俾我知也
  鄭氏曰還行反也祇安也 朱氏曰爾之往也既不入我門矣 丘氏曰儻爾還而入則我心平易無疑王氏曰入則我心平易而不之怨也今還而不入謂不譖我則難知董氏曰過我門矣而不入雖曰不為譛害其可得而知乎 朱氏曰其或一來見我而使我心安乎 董氏曰是詩至此辭益緩若不知其為譖矣 釋文曰易韓詩作施施善也
  伯氏吹壎況袁反仲氏吹篪音池及爾如貫古亂反諒不我知岀此三物以詛側助反爾斯
  鄭氏曰伯仲喻兄弟也 毛氏曰土曰壎竹曰篪孔氏曰壎周禮小師職作塤古今字異耳注云壎六孔燒土為之爾雅釋樂云大塤謂之器郭璞云大如鵝子鋭上平底形似稱錘小者如鷄子釋樂又云大篪謂之沂郭璞云箎以竹為之長尺四寸圍三寸八孔一孔上出徑三分横吹之小者尺二寸小師注篪七孔蓋不數其上出者故七也世本云暴辛公作塤蘓成公作 譙周古史考云古有塤篪尚矣周幽王時暴辛公善塤蘓成公善篪器居弔反稱尺證反錘直危反 李氏曰世本古史考見此詩言伯氏吹塤仲氏吹篪遂為此說皆求詩之過也如貫如物之在繩索之貫也董氏曰如貫弁貫珠皆以繩結之 朱氏曰諒誠也 毛氏曰三物豕犬雞也民不相信則盟詛之王氏曰出此三物蓋若鄭莊公令出雞天豭以詛毛遂取雞狗馬之血以盟也蓋古盟詛如此也 孔氏曰詛小於盟左傳襄十一年季武子將作三軍盟諸僖䦌詛諸五父之衢定六年既逐陽虎盟國人於亳社詛諸五父之衢 孔氏曰與女義如兄弟和如壎篪勢相次比如物之在貫鄭氏曰俱為王臣其相比次如物之在貫也女豈誠不我知也則出犬豕雞三物以詛之可也孔氏曰若實不譛者則當共出犬豕雞之三物以詛盟使讒否有決令我不疑
  為鬼為蜮音域則不可得有靦土典反面目視人罔極作此好歌以極反側
  毛氏曰蜮短狐也孔氏曰洪範五行傳蜮如鼈三足生於南越陸璣疏曰一名射影江淮水皆有之人在岸上影見水中投人影則殺之或曰含沙射人皮肌其瘡如疥是也靦姡戸刮反孔氏曰說文云靦面見人姡面靦也然則靦與姡皆面見人之貌 鄭氏曰好善也 孔氏曰反側者翻覆不正直之義 歐陽氏曰汝隠匿形迹能使我不見不覺如鬼蜮之肆害於人乎我則不得而知汝今汝乃人爾日以面目與我相視無窮極不可秘藏我安得不知汝之譛我乎鄭氏曰作八章之歌求女之情反側極於是也孔氏曰作此八章之善歌窮極爾反側之情 王氏曰作是詩將以絶之也而曰好歌者唯其好也是以極求其反側極其反側非惡之也有欲其悔悟之心焉爾
  何人斯八章章六句
  巷伯刺幽王也寺人傷於讒故作是詩也孔氏曰後宮稱永巷是宮内道名也伯長也主宮内道官之長 陳氏曰巷伯寺人之長者也詩名巷伯以寺人解之明巷伯即寺人也呂氏曰寺人近習也近習日見于君然猶傷於讒則幽王之不明可知 董氏曰當幽王之世大臣傷於讒
  如蘓公小臣傷於讒如寺人孟子則上下其得以免乎兼列於此著其所以亂也七西反兮斐孚匪反兮成是貝錦彼譖人者亦已大音泰
  毛氏曰萋斐文章相錯也貝錦錦文也鄭氏曰錦文者文如餘泉餘蚔之貝文也蚔直基反 孔氏曰錦而連貝故知為貝之文釋魚說貝文狀云餘蚔黃白文餘衆白黃文李巡曰餘蚔貝甲黃為質白為文彩餘泉貝甲以白為質黃為文彩陸璣疏云貝水介蟲也其文彩之異小大之殊甚衆古者貨貝是也今九真交趾以為杯盤寚物 鄭氏曰喻讒人集作已過以成於罪猶女工之集采色以成錦文 李氏曰喻讒人織其罪也 朱氏曰彼為是者亦已太甚矣 說文曰緀白文貌詩曰緀兮斐兮成是貝錦
  昌者反兮侈尺是反兮成是南箕彼譖人者誰適與謀蘓氏曰哆侈皆張也毛氏曰哆大貌 説文曰侈張口也 孔氏曰侈者因物而大之名禮於衣袂半而益一謂之侈袂 毛氏曰南箕箕星也鄭氏曰箕星哆然踵狹而舌廣 孔氏曰箕四星二為踵二為舌 鄭氏曰適往也 陳氏曰南箕之星本非箕張大其口以成其名爾貝錦南箕皆曰成是者言我本無是實因萋斐張大以成之爾鄭氏曰誰往就汝謀乎恠其言多且巧 董氏曰
  崔靈恩集注侈兮哆兮說文作鉹兮哆兮鉹曲也一曰鬵鼎
  緝緝七立反翩翩音篇謀欲譖人慎爾言也謂爾不信毛氏曰緝緝口舌聲翩翩往來貌長樂劉氏曰緝緝言能縷析萋斐以成經緯也翩翩言念念為譛如髙飛之禽翩翩不能自己也 孔氏曰口舌緝緝然往來翩翩然謀欲為讒譛以害人 李氏曰此言讒人之意惟欲譛人爾無它營為也 陳氏曰譖人者自謂得意更宜保慎爾言 王氏曰不慎爾言則聽者有時而悟謂爾不信矣
  捷捷幡幡芳煩反謀欲譛言豈不爾受既其女遷
  毛氏曰捷捷猶緝緝也幡幡猶翩翩也陳氏曰捷捷儇利貌幡幡反覆貌 王氏曰豈不爾受既其女遷者上好譛則固將受汝然好譛不己則遇譛之禍既遷而及汝矣董氏曰即人者人亦即之使王好讒故得譛人以自逞然人誰不欲逞乎則其移於女也不久矣 曾氏曰謂爾不信既其女遷皆君子忠告之辭 說文作咠咠幡幡咠聶語也
  驕人好好勞人艸艸蒼天蒼天視彼驕人矜此勞人毛氏曰好好喜也 蘓氏曰艸艸憂也 王氏曰驕人好好勞人艸艸者驕人譛行而得意勞人遇譛而失度其狀如此也 李氏曰呼天而告之曰察此驕人之有罪乎憫此勞人之無辜乎
  彼譛人者誰適與謀取彼譛人投畀必二反士皆反虎豺虎不食投畀有北有北不受投畀有昊
  毛氏曰投棄也 說文曰豺狼屬狗聲 毛氏曰北方寒凉而不毛孔氏曰擲于有北寒鄉使凍殺之昊昊天也 朱氏曰再言彼譖人者誰適與謀者甚嫉之故重言之也不食不受言讒譖之人物所共惡也 鄭氏曰有北不受投畀有昊付與昊天制其罪也 孔氏曰緇衣曰惡惡如巷伯言欲其死亡之甚子曰好賢如緇衣惡惡如巷伯則爵不瀆而民作愿刑不試而民咸服
  







<經部,詩類,呂氏家塾讀詩記,卷二十一>
  蓼蓼者莪匪莪伊蔚音尉哀哀父母生我勞瘁似醉反毛氏曰蔚牡菣去刃反陸璣艸木疏云牡蒿也三月始生七月華華似胡麻華而紫赤八月為角角似小豆角銳而長一名馬新蒿 鄭氏曰瘁病也
  蒲丁反之罄苦定反矣維罍音雷之耻鮮息淺反民之生不如死之久矣無父何怙音户無母何恃出則銜恤入則靡至毛氏曰缾小而罍大孔氏曰罍形似壺大者受一斛罄盡也鮮寡也鄭氏曰恤憂靡無也 王氏曰缾譬則民也罍譬
  則君也缾之罄則罍之耻民之窮則君之羞 呂氏曰鮮猶窮獨之義言窮獨而從役其生不如死也孔氏曰所以然者以無父何所依怙無母何所倚恃長樂劉氏曰出則銜無窮之恤 曽氏曰入則靡
  至無所歸投也孔氏曰己無父母出門則中心銜憂旋來入門則堂宇空曠不復覩見是其所以悲恨也 說文曰罄空也詩曰缻之罄矣去徑切
  父兮生我母兮鞠我拊音撫我畜喜郁反我長我育我顧我復我出入腹我欲報之徳昊天㒺極
  毛氏曰鞠養也 孔氏曰拊拊循也長樂劉氏曰防其驚也則拊之朱氏曰畜亦養也 鄭氏曰育覆育也孔氏曰謂其寒暑或
  身體嫗之覆近而愛育焉顧旋視也孔氏曰謂去之而反顧也復反覆也丘氏曰顧旋視復反覆不能暫捨也腹懷抱也孔氏曰謂置之於懷抱 毛氏曰腹厚也父兮生我者本其氣也 李氏曰拊我畜我而下皆重復言生育之恩也 朱氏曰父母之恩如此欲報之以徳而父母之恩如天之無窮不知所以為報也
  南山烈烈飄避遥反風發發民莫不穀我獨何害
  王氏曰南山之氣烈烈 丘氏曰烈烈氣之寒 毛氏曰發發疾貌 鄭氏曰穀養也 蘓氏曰虐政之病人如大寒之視南山而聞飄風 歐陽氏曰南山烈烈望之可畏也飄風發發暴急而中人也鄭氏曰民人自苦見役視南山則烈烈然飄風發發然寒且疾也 王氏曰民莫不穀我獨何害傷己獨不得終養也朱氏曰我獨何為遭此害也 孔氏曰它得孝養已獨寒苦此怨者之常辭
  南山律律飄風弗弗民莫不穀我獨不卒
  王氏曰南山之勢律律蓋崒子恤反音律之謂也 毛氏曰律律猶烈烈也弗弗猶發發也陳氏曰弗弗動貌 鄭氏卒終也我獨不得終養父母重自哀傷也
  蓼莪六章四章章四句二章章八句
  大東刺亂也東國困於役而傷於財譚徒南反大夫作是詩以告病焉孔氏曰譚國在京師之東 杜氏左傳注譚國在濟南平陵縣西南有饛音蒙音軌音孫有捄音蚪棘七必履反周道如砥之履反其直如矢君子所履小人所視睠音卷言顧之潸所姦反焉出涕音體毛氏曰興也饛滿簋貌飱熟食謂黍稷也孔氏曰禮之通例皆簠盛稻𥹭簋盛黍稷捄長貌𠤎所以載鼎實棘赤心也孔氏曰雜記云匕用桑長三尺謂喪祭也吉禮用棘鼎實煮肉也煮肉必實之於鼎必載之者以古之祭祀享食必體解其肉之胖既大故須以𠤎載之謂出之鼎升之於俎也棘木赤心 孔氏曰砥謂礪石言其平也禹貢曰礪砥砮音奴丹矢則言其直君子小人在位與民庶也 毛氏曰睠反顧也⿰氵⿱林目 -- 潸涕下貌蘓氏曰思先王之世諸侯富足其簋之飱饛然其
  鼎之𠤎捄然孔氏曰言有饛然滿者簋中黍稷之飱也有捄然長者棘木載肉之匕也歐陽氏曰周道平直而賦役均 李氏曰在位之君子則履而行之在下之小人則瞻而視之 鄭氏曰此事在乎前世過而去矣從今顧視之為之出涕傷今不如古也蘓氏曰當是時也周之所以取於諸侯者平均正直凡今之君子猶及行之小人猶及見之至於幽王遂不然是以顧之而出涕也
  小東大東杼直呂反音逐其空糾糾居黝反葛屨九具反可以履霜佻佻徒彫反公子行彼周行户郎反既往既來使我心疚音救
  蘓氏曰自周視諸侯皆東也 孔氏曰杼㭙緯者也說文曰盛緯器 董氏曰柚卷織者朱氏曰柚受經者也 毛氏曰空盡也 董氏曰糾糾疏貌 鄭氏曰葛屨夏屨也孔氏曰夏日之葛履 朱氏曰佻輕薄不耐勞苦之貌呂氏曰佻佻輕儇驕傲之貌 毛氏曰公子譚公子也陳氏曰公子不必諸侯之子貴者之稱也呂氏曰行即道也周行周之道路朱氏曰周行大路也 鄭
  氏曰疚病也賦斂小亦於東大亦於東 蘓氏曰小大皆取於東東人之杼柚空矣董氏曰譚為東方小國土地之出麻絲其重也 歐陽氏曰至於窮乏以葛屨而履霜 王氏曰公子不宜服役今公子行彼周之道路則餘人可知矣 朱氏曰奔走往來不勝其勞使我心憂而病也
  有洌音列音軌泉無浸子鴆反户郭反薪契契苦計反寤歎哀我憚丁佐反人薪是穫薪尚可載也哀我憚人亦可息也毛氏曰洌寒意也側出曰汍泉穫艾也契契憂苦也憚勞也 鄭氏曰尚庶幾也 朱氏曰載載以歸也歐陽氏曰此告病之辭也 孔氏曰洌然寒氣之
  汍泉無得浸潰我所穫之樵薪以浸之則濕腐不中用也譚大夫契契憂苦而寤寐之中嗟哀憐我譚國勞苦之民極斂之則困病也 蘓氏曰薪已艾矣而復浸之則腐民已勞矣而復事之則病故已艾則庶其載而畜之已勞則庶其息而安之 釋文浸作寖
  東人之子職勞不來音賚西人之子粲粲衣服舟人之子熊羆是裘私人之子百僚力彫反是試
  朱氏曰東人諸侯之人也 鄭氏曰職主也朱氏曰職專主也 毛氏曰來勤也孔氏曰朱勤釋詁文以不被勞來為不見勤故采薇序曰枤杜以勤歸即是勞來也西人京師人也粲粲鮮盛也舟人舟檝之人 孔氏曰私人皂𨽻之屬玉藻云大夫私事使私人擯以臣 毛氏曰試用也 鄭氏曰東人勞苦而不見謂勤孔氏曰東國之子主為勞苦盡財以供玉賦而曾不見謂以為勤以譚人空竭為常不愧之也 歐陽氏曰周人方事侈富潔其衣服以相誇至於操舟之賤亦衣熊羆之裘而私家之人皆備百官而禄食王氏曰私人之子試於百僚則絶功臣之世棄賢者之類窶賤者用事而貴也朱氏曰此言賦役不均羣小得志也
  或以其酒不以其漿鞙鞙胡犬反佩璲音遂不以其長維天有漢監古蹔反亦有光跂丘䜴反彼織女終日七襄
  毛氏曰鞙鞙長貌璲瑞也鄭氏曰佩璲者以瑞玉為佩 後漢與服志曰古者君臣佩玉五伯迭興戰兵不息解去紱佩留其係璲以為章表故詩曰鞙鞙佩璲此之謂也紱佩既廢泰乃以采組連結於璲轉相結受故謂之綬漢承秦制而弗改故加之以雙印佩刀之飾至孝明皇帝乃為大佩衝牙雙瑀璜皆以白玉漢天河也有光而無所明孔氏曰楊泉物理倫云漢水之精也氣發而升精華浮上宛轉隨流名曰天河一曰雲漢 鄭氏曰監視也毛氏曰跂隅貌 朱氏曰織女星名在漢旁孔氏曰孫
  毓云織女三星跂然如隅然則三星鼎足而成三角望之跂然 鄭氏曰襄駕也駕謂更其肆也從旦至暮七辰辰一移因謂之七襄孔氏曰肆謂止舍處天有十二次日月星辰所止舍也在天為次在地為辰星之行晝夜雖各六辰數者舉其終始故七即自卯至酉也 朱氏曰東人或饋之以酒西人曽不以為漿東人或與之以鞙然之佩而西人曽不以為長維天之有漢則庶乎其有以監我歐陽氏曰譚人仰訴於天言我民困矣天之雲漢有光亦能下監我民乎其不言日月之明而言雲漢之光者謂不能下監也而織女之七襄則庶乎其能成文章以報我矣無所赴愬而言惟天庶乎其恤我爾 董氏曰古爾雅曰臯臯琄琄刺素餐也釋曰琄琄佩璲則古字作琄今爾雅文作鞙 說文跂頃也頭頃也頃頭不正也詩曰跂彼織女去智切
  雖則七襄不成報章睆華板反彼牽牛不以服箱東有啟明西有長庚有捄天畢載施之行户郎反
  毛氏曰報章反報成章也睆明星貌孔氏曰睆然而明河鼓謂之牽牛孔氏曰爾雅以河鼓牽牛為一星李巡孫炎以為二星不知其同異 丘氏曰服箱猶言駕車也朱氏曰易曰服牛乗馬 毛氏曰箱大車之箱也孔氏曰兩較之内謂之箱甫田曰乃求萬斯箱書傳曰長幾充箱是車内容物之處日旦出謂明星為啟明日既入謂明星為長庚庚續也長樂劉氏曰金星朝在東所以啟日之明夕在西所以續日之長 李氏曰鄭樵云啟明金星長庚水星金在日西故日將出則東見水在日東故日將没則西見捄畢貌畢所以掩兎也孔氏曰鴛鴦曰畢之羅之月令禁羅網畢翳無出國門是田器也天畢畢星也 鄭氏曰行行列也 歐陽氏曰天雖有織女不能為我織而成章鄭氏曰織女有織名爾駕則有西無東不如人織相反報成文章 孔氏曰織之用緯一來一去是報反成章雖有牽牛不能為我駕車而輸物雖有啟明長庚不能助日為晝俾我營作鄭氏曰啟明長庚皆有助日之名而無實光也雖有天畢不能為我掩捕鳥獸孔氏曰在天之畢徒施於二十八宿之行列而已何曽見其掩兎乎 朱氏曰至是則知天亦無若我何矣
  維南有箕不可以簸波我反揚維北有斗不可以挹音揖酒漿維南有箕載翕計急反其舌維北有斗西柄彼病反之揭居竭反
  朱氏曰箕星夏秋之間見於南方斗北斗也 毛氏曰挹㪺矩于反廣雅云酌也也 鄭氏曰翕猶引也 董氏曰箕其踵似箕且有舌斗其方如斗且有柄箕四星二為踵二為舌踵狹而舌廣故曰翕斗四星為斗三星為柄垂而下掲故曰揭 朱氏曰斗西柄亦秋時也歐陽氏曰雖有箕不能為我簸揚糠粃雖有斗不
  能為我挹酌酒漿箕斗非徒不可用而已箕引其舌反若有所噬斗西其柄反若有所挹取於東也 朱氏曰是天非徒無若我何乃亦若助西人而見困甚怨之辭也
  大東七章章八句
  四月大夫刺幽王也在位貪殘下國構古又反禍怨亂竝興焉董氏曰韓詩作四月歎征役也四月維夏六月徂暑先祖匪人胡寧忍予
  朱氏曰興也 李氏曰乃夏之四月六月也 毛氏曰徂往也六月火星中暑盛而往矣孔氏曰月令季夏六月昏大火中 朱氏曰四月維夏則六月徂暑矣先祖豈非人乎而何寧忍使我遭此禍也無所歸咎之辭也王氏曰先祖匪人乎亦人爾則不宜忍其後使之遇亂世
  秋日淒淒七西反百卉許貴反具腓芳非反亂離瘼音莫矣爰其適歸
  毛氏曰淒淒凉風卉艸也 鄭氏曰具猶皆也 毛氏曰腓病也 丘氏曰離離散也家語曰詩曰亂離瘼矣此傷離散以為亂者也 毛氏曰瘼病也 杜氏左傳注曰爰於也毛氏曰適之也 鄭氏曰凉風用事則衆艸皆病杜氏左傳注曰禍亂於何所歸乎歎之家語作奚其適歸 東萊曰秋日冬日猶云秋時冬時也
  冬日烈烈飄風發發民莫不穀我獨何害
  鄭氏曰烈烈猶栗烈也發發疾貌 朱氏曰穀善也李氏曰幽王虐政愈甚如冬日烈烈然而虐飄風
  發發然而疾也 朱氏曰民莫不善而我獨何以遭此害乎李氏曰幽王之時天下莫不被其禍乃云民莫不穀者此據作詩者之言也夏則暑秋則腓冬則烈禍亂日進無時而息也
  山有嘉卉侯栗侯梅廢為殘賦莫知其尤
  鄭氏曰嘉善也侯維也尤過也 李氏曰言山有嘉卉是栗是梅也考工記言天下之大獸五脂者膏者臝者羽者鱗者與此詩之文相類梅栗嘉美之卉今君忍而殘虐之曾莫知其所以得罪之由也蘓氏曰廢為殘賊言幽王暴而剥下下無完民也
  息亮反彼泉水載清載濁我日構禍曷何曷反云能榖鄭氏曰相視也 朱氏曰載則也 鄭氏曰構猶合集也曷之言何也 丘氏曰我視彼泉水則有清時則有濁時不一於濁也幽王之時皆濁無有或清之時 朱氏曰相彼泉水猶有時而清有時而濁而我乃日日構害則曷云能善乎
  滔滔吐刀反江漢南國之紀盡瘁以醉反以仕寧莫我有毛氏曰滔滔大水貌 鄭氏曰江漢南國之大水朱氏曰紀綱紀也謂經帶包絡之也 鄭氏曰瘁病也 朱氏曰有識有也 蘓氏曰王者如江漢之紀衆水使天下有所宗而人有所賴 朱氏曰今也盡瘁以仕而王何其不我有哉
  匪鶉徒凡反匪鳶以專反翰飛戾天匪鱣張連反匪鮪于軌反濳逃于淵
  毛氏曰鶉鵰也孔氏曰說文云鶉鵰也從鳥敦聲字異於鶉也 釋文字或作□ 李氏曰若以為鶉鵲之鶉則無戾天之理鵰似鷹而大其飛上薄雲漢 爾雅曰鳶鳥醜其飛也翔疏云鳶鴟也鴟之類其飛也布翅翺翔 說文云鳶鷙鳥也 鄭氏曰翰髙戾至也鱣鮪解見碩人 劉氏曰言怨亂竝興憂之辭也曾不為鶉鳶乎翰飛戾天曽不為鱣鮪乎潜逃于淵言非此四者則皆罹其患矣陳氏曰雖欲髙飛深藏而不可得也
  山有蕨居月反薇隰有杞桋音夷君子作歌維以告哀杞解見四牡 毛氏曰桋赤棘也孔氏曰箋釋云桋赤棘郭璞云赤棘樹葉細而岐銳皮理錯戾好叢生山中為車輞 鄭氏曰此章艸木生各得其所人反不得其所傷之也告哀言勞病而愬之蘓氏曰捩或作荑幽王之亂大夫有退而食蕨薇杞荑以免於禍者作此詩以告其哀憐天下之志非以為其身也
  四月八章章四句
  小旻之什十篇六十五章四百十四句










  呂氏家塾讀詩記卷二十一
<經部,詩類,呂氏家塾讀詩記>



  欽定四庫全書
  呂氏家塾讀詩記卷二十二
  宋 吕祖謙 撰
  北山之什
  北山大夫刺幽王也役使不均已勞於從事而不得養其父母焉李氏曰孔子曰公則說若不均則雖征役未甚勞苦而人亦將怨矣觀大東之詩則有粲粲衣服者有葛屨履霜者北山之詩則有息偃在牀者有不已于行者則天下安得而說服哉 王氏曰經營四方出入風議皆大夫之事也
  陟彼北山言采其杞音起偕偕音皆士子朝夕從事王事靡盬音古憂我父母
  李氏曰杞枸杞也左氏昭十年有囿生之杞杜元凱注云世所謂枸杞者 毛氏曰偕偕彊壯貌說文曰偕強也朱氏曰大夫行役陟彼北山采杞而食也 毛氏
  曰士子有王事者也 鄭氏曰朝夕従事言不得休息 朱氏曰王事靡盬憂我父母言以王事而貽親憂也
  音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音賓莫非王臣大夫不均我從事獨賢
  毛氏曰溥大率循濱厓也孔子曰九州海環之濱是四畔起水之處 王氏曰取數多謂之賢禮記曰某賢於某若干與此同義孔叢子曰我從事獨賢勞事獨多也出小爾雅廣訓篇 朱氏曰言土之廣臣之衆而王不均平使我從事獨勞也不斥王而曰大夫詩人之忠厚如此孔氏曰作者言王道之哀傷境界之削則云蹙國百里蹙蹙靡所騁恨其有人衆而不使即以廣大言之所怨情異故設辭不同 董氏曰孟子荀氏作普天之下左氏引詩亦然古無濱字説文作瀕徐鉉謂俗作濱非也
  四牡彭彭王事傍傍布彭反嘉我未老鮮息淺反我方將旅力方剛經營四方
  毛氏曰彭彭然不得息傍傍然不得已 鄭氏曰嘉鮮皆善也 毛氏曰將壯也 朱氏曰旅與膂同李氏曰毛氏以旅為衆案桑柔曰靡冇旅力秦氏曰旅力既愆若桑柔之詩以謂衆力方盛猶可也如秦誓及此詩但指作詩者及良士耳不得解為衆也旅亦訓陳左氏庭實旅百杜元凱注以旅訓陳此旅力亦是陳力也 後漢傳毅詩曰哀我經營旅力靡及注旅陳也 李氏曰四牡彭彭然不得休息王事傍傍然不得已葢王之意善我之未老善我之方壯以我之力方且剛强可以經營四方而使之
  或燕燕居息或盡瘁事國或息偃在牀或不已于行毛氏曰燕燕安息貌盡瘁事國盡力勞瘁以從國事鄭氏曰不已猶不止也李氏曰有不止於行而馳驅於道路者 李
  氏曰自此以下皆言役使不均劉氏曰彼或不知叫號我則慘慘劬勞彼或棲遲偃仰我則王事鞅掌彼或湛樂飲酒我則慘慘畏咎彼或出入風議我則靡事不為以彼為賢耶則國事待我而集以我為賢邪則厚祿居彼為多 左氏傳晉伯瑕曰詩曰或燕燕居息或憔悴事國
  或不知叫號户刀反或慘慘七感反劬勞或栖音西遲偃仰或王事鞅於兩反
  李氏曰有棲遲於家而偃仰者 毛氏曰鞅掌失容也孔氏曰鞅掌煩勞之狀言事煩鞅掌不暇為容儀也今俗語以職煩為鞅掌其言出於此 釋文偃仰作偃卬
  號呼也或不知叫號謂深居安逸雖外之叫呼亦不知也
  或湛都南反音洛飲酒或慘慘畏咎或出入風音諷如字恊句音宜或靡事不為
  王氏曰出入風議親信而優游也陳氏曰出入風諷從口舌也
  北山六章三章章六句三章章四句
  無將大車大夫悔將小人也鄭氏曰幽王之時小人衆多賢者與之從事自悔與小人並
  無將大車祇音支自塵兮無思百憂祇自疷都祀反兮鄭氏曰將猶扶進也 孔氏曰大車平地載任之車其車駕牛祇適也 毛氏曰疷病也 蘇氏曰將大車則塵汚之思百憂則病及之 李氏曰猶小人不可與之共事與之共事難及其身不可逃也
  無將大車維塵㝠冥莫庭反無思百憂不出于熲古迥反朱氏曰冥冥昬晦也熲與耿同小明也在憂中耿耿然不能出也 荀子大略篇云君人者不可以不慎取臣匹夫者不可以不慎取友友者所以相有也道不同何以相友也均薪施火火就燥平地注水水流濕夫類之相從也如此之著也以友觀人焉所疑取友善人不可不慎是徳之基也詩曰無將大車維塵冥冥言無與小人處也
  無將大車維塵雝於勇反兮無思百憂祇自重文共反兮鄭氏曰雝猶蔽也重猶累也王氏曰凡物之行不為物所累則輕而速為物所累則重而遲
  無將大車三章章四句
  小明大夫悔仕於亂世也歐陽氏曰鄭謂名篇曰小明者言幽王曰小其明損其政事據詩終篇但述征行勞苦畏於得罪不敢懷歸之事乃是大夫悔仕之辭如序之說是也了無幽王曰小其明之意大雅明明在下謂之大明小雅明明上天謂之小明自是名篇者偶為誌别爾了不闗詩義苟如鄭説則小旻小宛之類有何義乎
  明明上天照臨下土我征徂西至于艽音求野二月初吉載離寒暑心之憂矣其毒大音泰苦念彼共音恭人涕零如雨豈不懷歸畏此罪罟音古
  蘇氏曰艽地名也毛氏曰艽野逺荒之地 朱氏曰二月建夘也 毛氏曰初吉朔日也 孔氏曰離厯也 毛氏曰罟網也 朱氏曰此大夫以二月西征至于歳暮而未得歸故呼天而訴之其毒大苦謂憂之甚 丘氏曰共人謂温恭之人隱居不仕者也賢者久不得歸於是悔仕進退既難恐不免於禍念彼不仕之友閒居自樂欲似之而不得故涕零如雨也 王氏曰豈不懷歸畏此罪罟者世亂矣欲去而畏離罪也
  昔我往矣日月方除直慮反曷云其還歳聿云莫音暮念我獨兮我事孔庶心之憂矣憚我不暇念彼共人睠睠音眷懷顧豈不懷歸畏此譴怒
  毛氏曰除除陳生新也孔氏曰王云二月初吉謂始行之時故言除陳生新謂二月也下云日月方奥傳曰煖即春温亦謂二月也 鄭氏曰昔以是時徃至今未知何時可還而歳以暮矣葢身獨而事衆是以勤勞而不暇也 孔氏曰悔仕於亂故念彼共人睠睠然情懷反顧恨不隱而遭此亂也我誠思歸畏此譴怒而不敢歸耳
  昔我徃矣日月方奥於六反曷云其還政事愈蹙子六反嵗聿云莫采蕭穫户郭反音叔心之憂矣自詒伊戚念彼共人興言出宿豈不懷歸畏此反覆芳福反
  毛氏曰奥煖也 鄭氏曰愈猶益也 毛氏曰蹙促也 鄭氏曰詒遺也 毛氏曰戚憂也 鄭氏曰興起也 朱氏曰今未知還期而政事益以促急是以至此歳暮采蕭穫菽之時而不得歸也長樂劉氏曰采蕭穫菽者冬之事也 董氏曰采蕭所以祭也穫菽所以畜也觀時之晚所以為畜為祭不得有備故憂之而感鄭氏曰自詒伊戚我冒亂世而仕自遺此憂悔仕
  之辭 蘇氏曰念彼共人興言出宿不安寢也鄭氏曰夾卧起宿于外憂不能宿于内也 朱氏曰畏此反覆王政險側不可知也
  嗟爾君子無恒安處昌慮反靖共爾位正直是與神之聴之式穀以女
  毛氏曰恒常也 王氏曰靖静也 毛氏曰式用也丘氏曰穀祿也 朱氏曰以猶與也 歐陽氏曰
  嗟爾君子無恒安處乃是大夫自相勞苦之辭云無苟偷安使靖共爾位之職惟正道是與則神將佑爾以福也 鄭氏禮記注曰神聽汝之所為用祿與汝表記子曰事君不下達不尚辭非其人弗自小雅
  曰靖共爾位正直是與神之聽之式穀以女鄭氏曰不下達不以私事自通於君也不尚辭不多浮華之言也弗自不身與相親 吕氏曰上達者進乎高明下達者趨乎汚下自者所由以為主也彼謂孔子主癰疽與侍人瘠環非其人而自之也 東萊曰上三章皆悔仕亂世厭於勞役欲安處休息而不可得故每章有懷歸之歎由是知不可去矣則與其同列自相勞苦曰嗟爾君子無恒欲安處也苟靜恭於位惟正直之道是與則神將佑之矣何必去哉卒章又申言之也
  嗟爾君子無恒安息靖共爾位好呼報反是正直神之聽之介爾景福
  毛氏曰息猶處也介景皆大也
  小明五章三章十二句二章章六句
  鼓鍾刺幽王也孔氏曰鄭氏於中侯握河紀注云昭王時鼓鍾之詩所為作者鄭時末見毛詩依三家為說也鼓鍾將將七羊反淮水湯湯音傷憂心且傷淑人君子懷允不忘
  孔氏曰鼓擊也 釋文曰將將聲也 禹貢曰導淮自桐柏東㑹于泗沂東入于海孔氏曰桐柏山在南陽之東釋文曰湯湯流盛貌 鄭氏曰淑善也允信也 王氏曰幽王鼓鍾淮水之上為流連之樂久而忘反故憂傷淑人君子懷允不忘者傷今而思古也李氏曰言今我思古之善人君子念而信之未嘗忘也
  鼓鍾喈喈音皆淮水湝湝户皆反憂心且悲淑人君子其徳不回
  毛氏曰喈喈猶將將也 蘇氏曰湝湝水流也 毛氏曰囘邪也 王氏曰湝湝則既不溢矣淑人君子其徳不囘亦思古也
  鼓鍾伐鼛古毛反淮有三洲憂心且妯勑留反淑人君子其徳不猶
  毛氏曰鼛大鼓也周禮鼓人以鼛鼓鼓役事注云鼛鼓長丈二尺韗人云臯鼓長尋有四尺 孔氏曰鼛即臯也古今字異耳 孔氏曰水中可居曰洲 蘇氏曰言水落而洲見也 毛氏曰妯動也猶若也王氏曰作樂當淮水之溢至淮水之降以言其久也其流連亦甚矣 孔氏曰憂結於心為之變動容貌念古之善人君子其徳不若幽王也朱氏曰言不若今王之荒亂董氏曰用於淮上則其地逺也用於三洲則其役久也其地逺其役久則民怨而音變悽苦之氣貫金石入陶匏故聞之者憂傷也 東萊曰淮有三洲作詩者賦其當時所見也
  鼓鍾欽欽鼓瑟鼓琴笙磬同音以雅以南以籥以灼反不僣七念反
  孔氏曰欽欽亦鍾聲也毛氏曰欽欽言使人樂進也孔氏曰人間而樂進其善爾雅䟽曰禮圖舊云雅瑟長八尺一寸廣一尺八
  寸二十三絃其常用者十九絃頌瑟長七尺二寸廣尺八寸二十五絃盡用之廣雅云琴長三尺六寸六分五絃後加文武二絃笙以匏為底列十三管匏中笙筦有簧故或謂笙為簧磬以石為之其制在考工記磬氏 蘇氏曰雅二雅南二南也籥解見簡兮毛氏曰為雅為南也舞四夷之樂東夷之樂曰昧南夷之樂曰南西夷之樂曰朱離北夷之樂曰禁以為籥舞鄭氏曰雅萬舞也南也籥也二舞不僣周樂尚武故謂萬舞為雅雅正也籥舞文樂也 歐陽氏季札
  見舞南籥者曰美哉猶有憾葢以為文王之樂詩又以文王之詩為周南召南以雅以南者不知南為何樂當闕所未詳朱氏曰僣亂也 孔氏曰先言鍾者先擊金以奏諸樂左傳謂之金奏 朱氏曰琴瑟在堂笙磬在下同音言其和也以雅以南以籥不僣言三者皆不僣也 蘇氏曰言幽王之不徳豈其樂非古歟樂則是而人則非也
  鼓鍾四章章五句
  楚茨徐咨反刺幽王也政煩賦重田萊音來多荒饑饉降喪民卒流亡祭祀不饗故君子思古焉
  吕氏曰楚茨極言祭祀所以事神受福之節致詳致備所以推明先王致力於民者盡則致力於神者詳觀其威儀之盛物品之豐所以交神明逮羣下至于受福無彊者非徳盛政修何以致之 蘇氏曰凡詳言之者皆思而不得見之辭也
  楚楚者茨言抽勅留反其棘自昔何為我蓺魚世反黍稷我黍與與音餘我稷翼翼我倉既盈我庾維億以為酒食以享以祀以妥湯果反以侑音又以介景福
  毛氏曰楚楚茨棘貌 鄭氏曰茨蒺䔧也孔氏曰釋草文郭璞曰布地蔓生細葉子有三角刺 董氏曰鄭康成謂趍以采薺當為楚薺之薺慮後世誤也 說文曰薺蒺䔧也而茨則以茅葺屋覆之名然則當康成世字猶為薺其為茨者後人誤也 朱氏曰抽謂其條抽發 鄭氏曰與與翼翼蕃蕪貌 毛氏曰露積曰庾孔氏曰甫田言曽孫之稼如茨如梁此聚稼也又曰曽孫之庾如坻如京是積粟也下言乃求千斯倉乃求萬斯箱欲以萬箱載稼千倉納庾是庾未入倉矣故曰露積周語云野有庾積 鄭氏曰十萬曰億 毛氏曰妥安坐也侑勸也孔氏曰介大也 鄭氏曰景大也 王氏曰今棘
  茨之所生乃自昔我蓺黍稷之地 孔氏曰我所種之黍與與然我所種之稷翼翼然蕃茂盛大皆得成就 王氏曰及其收也則我倉既盈無所藏之則露積為庾其數至億長樂劉氏曰古者内自鄉遂外薄要荒皆成井邑與與然比鄰之黍皆豐也翼翼然左右之稷皆實也故我倉盈於州都我庾充於億兆其成民如此然後可以致力於鬼神於是以為酒食以享以祀以妥以侑鄭氏曰以黍稷為酒食以祀先祖既有迎尸使處神坐而食之恐其不飽祝以主人之辭勸之少牢饋食禮尸升筵祝主人皆拜妥尸尸荅拜遂坐尸告飽祝侑曰皇尸未實侑尸又食主人不言拜侑尸又三□注祝言而不拜主人不言而拜親䟽之宜以介景福也
  濟濟子禮反蹌蹌七羊反絜爾牛羊以徃烝嘗或剥或亨普庚反或肆音四或將祝祭于祊補彭反祀事孔明先祖是皇神保是饗孝孫有慶報以介福萬壽無疆居良反
  毛氏曰濟濟蹌蹌言有容也孔氏曰言禮云大夫濟濟士蹌蹌是有容也祭祀之禮主人自慤而趍其賓賓客則有容儀故濟濟蹌蹌也 長樂劉氏曰絜者在滌而芻之也 鄭氏曰冬祭曰烝秋祭曰嘗董氏曰自黍稷成為酒醴至其為祭乃烝嘗之時也剥解剥其皮也 毛氏曰亨飪之也孔氏曰亨謂煮之使熟故云亨飪之也肆陳也蘇氏曰肆陳其骨體於爼也 朱氏曰鄭氏讀肆為剔謂剔其骨輕而升之爼也亦通 鄭氏曰將奉持而進之也 毛氏曰祊門内也孔氏曰郊特牲云索祭祝於祊注云廟門外曰祊與此不同 鄭氏曰孔甚也 朱氏曰明猶備也著也 毛氏曰皇大也 朱氏曰神保鬼神之嘉號楚詞曰思靈保兮賢姱匈于反葢古語然也 長樂劉氏曰孝孫天子也 孔氏曰介大也 鄭氏曰疆境界也 孔氏曰古之明王其助祭之臣其儀濟濟然蹌蹌然乃潔所祀之牛羊為烝嘗之祭又曰周禮祭祀之聮事司徒奉牛司馬奉羊各有司也既潔此牲其治之亦各有職或解剥之者或亨煮之者或陳之者或奉持而進之者 鄭氏曰孝子不知神之所在故使祝愽求之平生門内之旁待賓客之處祀禮於是甚明王氏曰凡祭祼鬯求諸隂焫蕭求諸陽索祭祀于祊求于隂陽之間夫遊魂為變無不之無不在求之不可一所故祝祭于祊而祀事所以孔明也焫先彫反王氏曰夫然故先祖是皇神保是享而孝孫有慶矣丘氏曰孝孫有慶者神報以大福萬夀無疆也
  執爨七亂反踖踖七夕反為俎孔碩或燔音煩或炙之敕反君婦莫莫音麥為豆孔庶為賓為客獻醻市由反交錯禮儀卒度笑語卒獲神保是格報以介福萬壽攸酢
  毛氏曰爨饔爨廪爨也孔氏曰祭祀之禮饔爨以煮肉廩爨以炊米少牢云饔爨在門東南北上廩爨在饔爨之北踖踖言爨竈有容也孔氏曰執爨竈之人皆踖踖然敬慎丘氏曰為爼孔碩謂載牲體於俎甚大也 鄭氏曰燔燔肉也炙肝炙也孔氏曰量人云凡祭祀制其從獻脯燔之數然言從獻者謂既獻酒即以此燔炙從之知燔肉炙肝者特牲上人獻尸賓長以肝從主婦獻尸兄弟以燔從彼燔與此燔同則彼肝與此炙同燔者火燒之名炙者逺火之稱以難熟者近火易熟者逺之故肝炙而肉燔也君婦謂后也孔氏曰凡適妻稱君婦故后稱之為女君也 毛氏曰莫莫言清靜而敬至也 孔氏曰九嬪賛后薦徹豆籩是后主供籩豆由后能清靜篤敬故能為豆甚多若簡躁不恭則不能也 毛氏曰豆謂内羞庶羞也孔氏曰有司徹云宰夫羞房中之羞司士羞庶羞注云房中之羞其籩則糗餌粉餈其豆則酏食糝食庶羞羊臐豕膮皆有胾醢房中之羞内羞也彼大夫賓尸尚冇二羞明天子之正祭有二羞矣天子庶羞百有二十品 朱氏曰為賓為客言既以豆獻尸又與賓客相獻酬也毛氏曰繹而賓尸及賓客 孔氏曰正祭之曰賓用之為薦明召又為繹而賓敬其尸繹雖在後而尸尊於賓客故先言之 鄭氏曰始主人酌賓為獻賓既酢主人主人又自飲酌賓曰醻至旅而爵交錯以徧孔氏曰特牲少牢皆冇其事 毛氏曰東西為交邪行為錯 鄭氏曰卒盡也 毛氏曰度法度也 鄭氏曰古者於旅也語 朱氏曰獲得其宜也 毛氏曰格來也酢報也 孔氏曰執爨有俯仰之容君婦有清靜之徳爼豆肥美獻酬得法以事鬼神鬼神安之報以多福坊記子云七日戒三日齊承一人焉以為尸過之
  者趍走以教敬也醴酒在室醍酒在堂澄酒在下示民不滛也尸飲三衆賓飲一示民有上下也因其酒肉聚其宗族以教民睦也故堂上觀乎室堂下觀乎上詩云禮儀卒度笑語卒獲 東萊曰為俎孔碩謂薦熟也或燔或炙謂從獻也鄭氏以為一事誤矣燔肉與肝炙豈得謂之孔碩乎味坊記之言則三代之祭祀洋洋乎其可識矣
  我孔熯呼但反矣式禮莫愆工祝致告徂賚孝孫苾浦必反孚云反孝祀神嗜市志反飲食卜爾百福如幾音機如式既齊既稷既匡邱方反既勅永錫爾極時萬時億
  說文曰熯乾貌詩曰我孔熯矣 董氏曰式用也鄭氏曰莫無也愆過也 毛氏曰善於其事曰工李氏曰善於為祝者 鄭氏曰徂徃也賚予也 釋文曰苾芬馨香也 朱氏曰卜猶期也鄭氏曰卜與也 毛氏曰幾期也左傳曰易幾而哭式法也 孔氏曰王肅云齊整也 毛氏曰稷疾也 孔氏曰王肅云匡誠正也毛氏曰勅固也蘇氏曰勅戒也 陳氏曰極中也中者五
  福之所聚 蘇氏曰禮行既久筋力竭矣陳氏曰勞而乾竭而式禮莫愆敬之至也於是祭將畢祝致神意以嘏主人曰鄭氏曰祝致神意告主人使受嘏既而以嘏之物徃予主人爾飲食芬絜故報爾以福祿使其來如期孔氏曰謂不遲晚也其多如法孔氏曰謂來必豐足不乏少也李氏曰奉其祭祀整齊急疾誠正慎固故錫爾中之福至於時萬億之多也 鄭氏曰此皆嘏辭之意孔氏曰少牢嘏辭云皇尸命工祝承致多福無疆于汝孝孫來汝孝孫使汝受祿于天宜稼于田眉夀萬年勿替引之是大夫之嘏辭也天子嘏辭無以言之此永錫爾極時萬時億是其辭之略董氏曰韓詩作馥芬孝祀 釋文嗜作耆曰市志反又巨之反
  禮儀既備鍾鼓既戒孝孫徂位工祝致告神具醉止皇尸載起鼓鍾送尸神保聿歸諸宰君婦廢方矢反直列反不遲諸父兄弟備言燕私
  鄭氏曰既戒戒諸在廟中者以祭禮畢徂位孝孫徃位堂下西面立也孔氏曰徂是自此適彼之辭位是告利成之位云主人出立于戸外西面少牢告利成之位云主人出立于阼階上西面是尊者出稍逺也此云徂位明逺於大夫故知至堂下也特牲少牢皆西面故知天子之位亦西面也 毛氏曰致告告利成也少牢注云利猶養也成畢也言孝子之養禮畢 孔氏曰特牲告利成即云尸謖祝前主人降少牢祝告利成即云祝入尸謖主人降此二者皆祝告主人以利成是致尸意也孝子之事尸有尊親及賓客之義命當由尊者出讓當從賓客來禮畢義由於尸非主人所當先發謖所六反 鄭氏曰具皆也孔氏曰言皆醉者所祭羣廟非止一神故也 朱氏曰鬼神無形言其醉而歸者誠敬之至如見之也 毛氏曰皇大也朱氏曰皇尸者尊稱之也 鄭氏曰載則也 孔
  氏曰鳴鼓鍾以送尸謂奏肆夏也大司樂尸出入奏肆夏 鄭氏曰尸節神者也神醉而尸謖送尸而神歸釋文曰謖起也孔氏曰尸與神為節度者也神無形故尸象焉廢去也尸出而可徹諸宰
  徹去諸饌孔氏曰膳夫祭祀則徹王之胙爼其餘則其屬徹之故言諸宰以膳夫是宰之屬也君婦籩豆而已孔氏曰九嬪祭祀賛后徹豆籩不遲以疾為敬也長樂劉氏曰不遲不敢怠且緩如神猶在也 朱氏曰亦不留神惠之意也祭祀畢歸賓客之俎同姓則留與之燕所以尊賓客親骨肉也孔氏曰特牲少牢禮皆曰祝執其爼以出是歸賓客之爼也又特牲曰祝命徹胙爼豆籩設于東序下所以留同姓燕也 孔氏曰此受嘏之後言祭畢告利成送尸徹饌與同姓燕之事 東萊曰孔氏論特牲少牢禮祝致尸意告主人以利成之說既得之矣其下又云天子尊節文備祝先致意於主人乃致主人意告尸此乃牽合以附鄭氏之說初無據也
  樂具入奏以綏後祿爾殽既將莫怨具慶既醉既飽小大稽首神嗜飲食使君夀考孔惠孔時維其盡之子子孫孫勿替他計反引之
  毛氏曰綏安也將行也 鄭氏曰小大猶長幼也董氏曰稽首謂頭拜至地也 鄭氏曰惠順也甚順於禮甚得其時 爾雅曰替廢引長也子子孫孫引無極也 孔氏曰上章云備言燕私故此章即陳燕私之事祭時在廟燕當在寢故言祭時之樂皆復來入於寢而奏之又曰燕祭不得同樂而云皆入者歌詠雖異樂器則同故皆入也 朱氏曰凡廟之制前廟後寢祭於廟而燕於寢 朱氏曰且於祭既受祿矣故以燕為將受後祿而綏之也鄭氏曰骨肉歡而君之福祿安爾殽既進與燕之人無有怨者長樂劉氏曰莫有怨而不足者而皆歡慶醉飽稽首而言曰向者之祭神既嗜君之飲食矣是以使君夀考也又言君之祭祀甚順甚時無所不盡董氏曰維其盡之則内盡志外盡物子子孫孫當不廢而引長之也爾雅注曰世世昌盛長無窮是勿廢長行之 孔氏曰神嗜飲食以下是慶辭也
  楚茨六章章十二句
  信南山刺幽王也不能修成王之業疆理天下以奉禹功故君子思古焉長樂劉氏曰天下之士昔為水之所汨而禹決九川距四海濬畎澮距川暨稷奏庶艱食蒸民乃粒萬邦作乂弼成五服至於五千州十有二師外薄四海咸建五長是田法立於禹稷久矣夏道衰微而公劉紹興后稷之業商道廢墜而大王王季緒理公劉之遺文武既有天下而周公輔弼成王廣五服為九服推后稷之法以踐禹功遂成畎澮於天下至於幽王政煩賦重田萊多荒饑饉降喪民卒流亡則畎畝不備於天下是以夫間之遂不距於溝畛下之溝不距于洫涂下之洫不距于澮道下之澮不距于川路下之川不距于海是所謂不能修成王之業疆理天下以奉禹功也疆理者川自六鄉而距于海路自荒服而逹于畿之謂也
  東萊曰劉氏釋序之意善矣但詩之曽孫葢泛指周之盛王周自后稷教民播種故詩言後王務農者皆本之后稷而謂之曽孫
  信彼南山維禹甸田見反之畇畇音勻原隰曾孫田之我疆我理南東其畝
  董氏曰南山終南山也 毛氏曰甸治也鄭氏曰禹治而丘甸之六十四井為甸甸方八里居一成之中成方十里出兵車一乘以為賦法 孔氏曰四井為邑四邑為邱四邱為甸邱十六井甸六十四井也知方八里者以孟子云方里為井計之則邑方二里邱方四里甸方八里也匠人既云十里為成既云成間廣八尺深八尺謂之洫是甸在其中傍一里以治洫成出兵車一乘為七十五人而左傳說夏少康有田一成有衆一旅十里有五百人者計成方十里其地有九百夫之田授民田有不易一易再易通率二而當一有四百五十尺矣其中土地差多則得容五百人也傅說少康盡舉大衆故與出賦異禹盡力乎溝洫與匠人井間冇洫同也畎澮距川與匠人同間有澮専逹於川同也是則邱甸之法禹之所為畇畇墾辟貌孔氏曰墾耕其地辟除草萊以成柔田也釋訓云畇畇田也原隰解見皇皇者華 孔氏曰曽者重也自曽祖以至無窮皆得稱曾孫 王氏曰疆者為之大界理者衡從其溝塗長樂劉氏曰疆謂有夫有畛冇塗有道冇路以經界之也理謂有遂有溝有洫有澮冇川以疏道之也 毛氏曰南東或南或東長樂劉氏曰其遂東入於溝則畝南矣其遂南入於溝則畝東矣 孔氏曰信乎彼南山之野本禹所治董氏曰雍州之山荆岐既旅終南惇物則禹固治之矣 長樂劉氏曰周京於鎬南距于山其田獨廣也 朱氏曰將言原隰墾闢之事故推其始 王氏曰言信彼者以見幽王之時王政衰矣不明乎得失之迹者間有道先王之事則疑其不能如彼故也 左傳齊國佐曰先王疆理天下物土之宜而布其利故詩曰我疆我理南東其畝 長樂劉氏曰南東其畝者順地勢及水之所趨也 鄭氏稍人注曰丘乘讀與維禹敶之之敶同其訓曰乗賈公彦疏曰鄭據韓詩為說敶是軍陣故訓為乘彼詩㽦㽦是均田之意是以畇畇為㽦㽦也
  上天同雲雨于付反雪雰雰芬云反益之以霡亡革反音木既優音憂既渥烏學反既霑既足生我百穀
  爾雅曰冬為上天 朱氏曰同雲雲一色也將雪之候如此 毛氏曰雰雰雪貌 爾雅曰小雨謂之霡霂 鄭氏曰冬有積雪春而益之以小雨潤澤則饒洽山隂陸氏曰三農之事雪則欲盛而徧故於雪言雰雰雨欲微而潤故於雨言霡霂 說文曰瀀澤多也從水憂聲詩曰既瀀既渥
  疆埸音亦翼翼黍稷彧彧於六反曽孫之穡以為酒食畀必寐反我尸賓夀考萬年
  毛氏曰埸畔也前漢書張晏注至此易主故曰易 孔氏曰翼翼然閑整 毛氏曰彧彧茂盛貌 鄭氏曰斂穫曰穡畀予也 丘氏曰與尸謂獻熟食并酌齊獻尸是也與賓謂助祭之賓酌齊獻尸尸因酌以酢賓并祭末燕同姓於燕寢是也此祭始終用酒食之事 長樂劉氏曰疆埸翼翼謂八家一井各有疆埸萬井縱横左右翼翼也黍稷彧彧謂萬井棊布廣野彧彧成文也曽孫之穡以為酒食畀我尸賓壽考萬年者公田所收以為酒食祭祀陰陽和萬物遂而人心歡恱以奉宗廟則神降之福故夀考萬年也
  中田有廬力居反疆埸有𤓰是剥邦角反是菹側居反獻之皇祖曽孫夀考受天之祜音戸
  鄭氏曰中田田中也農人作廬焉以便其田事後漢主春秋井田記人受田百畝公田十畝廬舍在内貴人也公田次之重公也私田在外賤私也 邱氏曰公田百畝内除二十畝為八家治田之廬 董氏曰井九百畝其中為公田八家每家廬舍二畝半於畔上種𤓰前漢書食貨志𤓰瓠果蓏植於疆埸 毛氏曰剥𤓰為菹也鄭氏曰剥削淹漬以為菹 鄭氏曰祜福也 孔氏曰古者宅在都邑田於外野農時則出而就田須有廬舎於田中種穀於畔上種𤓰所以便地也王氏曰彊埸冇𤓰則地無遺利矣𤓰新熟獻於天子乃為菹以供祭祀 鄭氏曰獻於先祖者貴四時之異物順孝子之心也
  祭以清酒從以騂息營反牡享于祖考執其鸞刀以啓其毛取其血膋音聊
  丘氏曰清酒清潔之酒也言祭則惟鬱鬯并五齊是用若𤣥酒示不忘古而已三酒諸臣之所酢非祭用也孔氏曰鬱金香草煮之以和鬯鬯釀秬為酒也五齊一乏齊二醴齊三盎齊四醍齊五沈齊三酒一事酒二昔酒三清酒 毛氏曰騂牡周尚赤也孔氏曰三代祭其廟各用其所尚之毛色周尚赤故郊廟用騂牧人云陽祀用騂牲注以陽祀為宗廟鸞刀刃有鸞者割中節也孔氏曰鸞即鈴也謂刀環有鈴其聲中節毛以告純也孔氏曰郊特牲曰毛血告幽全之物貴純之道也注幽謂血也楚語觀射父云毛以示物韋昭曰物色也是毛以告純血以告殺孔氏曰亦楚語文韋昭云明不因故也膋以升臭合之黍稷實之於蕭合馨香也孔氏曰膋者腸間脂也以脂膏合之黍稷實之蕭乃以火燒之合其馨香之氣是升臭也郊特牲曰取膟膋燔燎升首報陽也定本及集注皆以此注為毛傳無箋云雨字鄭氏曰祭之禮先以鬱鬯降神然後迎牲享于祖考乃納亨時孔氏曰大牢云及納亨賛王牲事謂牽牲入廟將殺授亨人故謂之納亨也納亨而謂之獻於祖考者充人云碩牲則賛注云助君牽牲入告肥是獻之也 長樂劉氏曰王躬執鸞刀以啓牲耳之毛豆薦其血蕭爇其膋王氏曰執其鸞刀者以親殺也子孫之飬其祖考當自致其力故也 祭義曰祭之日君牽牲既入廟門麗于碑卿大夫袒而毛牛尚耳鸞刀以刲取膟膋乃退注麗猶繫也毛牛尚耳以耳毛為上也郊特牲曰周人尚臭灌用鬯臭鬱合鬯臭陰達於淵泉灌以圭璋用玉氣也既灌然後迎牲致陰氣也蕭合黍稷臭陽達於牆屋故既奠然後焫蕭合羶薌凡祭慎諸此魂氣歸于天形魄歸于地故祭求諸陰陽之義也
  是烝是享苾苾芬芬祀事孔明先祖是皇報以介福萬夀無疆
  毛氏曰烝進也朱氏曰或曰冬祭名 董氏曰苾苾芬芬香氣上達也 鄭氏曰既有牲物而進獻之苾苾芬芬然香祀禮於是則甚明也 孔氏曰先祖於是美大報以大福
  信南山六章章六句
  甫田刺幽王也君子傷今而思古焉
  陟角反彼甫田嵗取十千我取其陳食音嗣我農人自古有年今適南畝或耘音芸或耔黍稷薿薿魚起反攸介攸止烝之承反我髦音毛
  毛氏曰倬明貌 孔氏曰甫大也 朱氏曰十千公田所取之數也鄭氏曰歳取十千於井田之法則一成之數也九夫為升井稅一夫其田百畝井十為通通稅十夫其田千畝通十為成成方十里成税百夫其田萬畝欲見其數從井通起故言十千上地穀畝一鍾 孔氏曰鍾容六斛四㪷 横渠張氏曰一成之田九萬畝公取十千畝九一之法也 朱氏曰陳舊粟也 毛氏曰耘除草也耔雝本也孔氏曰前漢食貨志云后稷始畎田以二耜為耦廣尺深尺田畎長終畝一畝三畎一夫三百畎而播種於畎中苗葉以上稍耨壠草因壝其土以附苗根此成壠盡而根深能風與旱故薿然而盛也附根即此雝本也 朱氏曰薿茂盛貌 王氏曰介助也止息也 毛氏曰烝進也髦俊也 蘇氏曰一成之田歳取萬畝以為國用 朱氏曰取其陳以食農人言積之乆而有餘於是存其新而散其舊以補不足助不給也葢以自古有年是以陳陳相因所積如此然其用之之節又合宜而有序如此則無紅腐而不可食之患矣 蘇氏曰是以親適南畝而視其耘耔助其勤力止其怠惰 朱氏曰進我俊士而勞之也毛氏曰冶田得穀俊士以進 蘇氏曰進其髦俊者如漢寵力田之類歟 前漢食貨志曰或耘或芓黍稷儗儗 東萊曰今者指周盛王之時也言周王適南畝以勞農見農夫散布田野或耘或耔而黍稷薿薿然而盛乃相助而休息之又於間進其髦俊者以勞勉之古者士出於農而工商不與焉管仲曰農之子恒為農野處而不匿其秀民之能為士者必足賴也秀民即詩所謂髦士也
  以我齊音資明與我犧許宜反羊以社以方我田既臧農夫之慶琴瑟擊鼓以御牙稼反田祖以祈甘雨以介我稷黍以穀我士女
  朱氏曰齊與粢同曲禮曰稷曰明粢此言齊明便文以恊韻爾毛氏曰器實曰齊在器曰盛 孔氏曰肆師祭之日表齊盛告潔注云粢六穀也器實曰齊指穀體也在器曰盛據已盛於器也 孔氏曰羊言犧謂純色又曰郊特牲曰社稷太牢則四方之神亦太牢此獨言羊以㑹句 毛氏曰社后土也孔氏曰中庸云郊社相對郊是天則社是地后土者地之大名也鄭駮異義以為社者五土之神能生萬物者以古之有大功者配之祭法曰共工氏之霸九州也其子曰后土能平九州故祀以為社句龍職主土地故謂其官為后土死以配神社而祭之 左傳蔡墨曰共工氏有子曰句龍為后土后土為社稷田正也有烈山氏之子曰柱為稷自夏以上祀之周棄亦為稷自商以來祀之 前漢郊祀志云帝王建立社稷百王不易社者土也稷者百穀之主所以奉宗廟共粢盛人所食以生活也王者莫不尊重親祭自為之主禮如宗廟詩曰乃立冢土又曰以御田祖以祈甘雨注冢大也土土神謂大社也田祖稷神也方迎四方氣於郊也孔氏曰曲禮云天子祭四方歳徧注云祭四方謂祭五官之神於四郊也句芒在東祝融后土在南蓐收在西𤣥冥在北是也此祀在秋而并言四方葢秋成報功則總祭社為隂祀其犧用純黑色其方祀則自必各以其方之色也 朱氏曰四時迎五行氣於郊以五帝五官配焉木之帝曰大皥官曰句芒火之帝曰炎帝官曰祝融土之帝曰黄帝官曰后土金之帝曰少皥官曰蓐收水之帝曰顓頊官曰𤣥㝠 鄭氏曰臧善也御迓也 毛氏曰田祖先嗇也孔氏曰郊特牲注云先嗇若神農春官籥章注云田祖始耕田者謂神農始教造田謂之田祖先為稼穡謂之先嗇神其農業謂之神農名殊而實冋也 周禮籥章曰几國祈年于田祖吹豳雅擊土鼓以樂田畯 王氏曰田祖者生而為田畯死而為田祖若樂工之死而為樂祖也孔氏曰甘雨者以長物則為甘害物則為苦 毛
  氏曰穀善也 鄭氏曰以絜齊豐盛與我純色之羊秋祭社與四方為五穀成熟報其功也 丘氏曰所以祭社與方者由我田盡善農夫喜慶之故也 孔氏曰至前孟春又以琴瑟及擊其土鼓以迎田祖之神而祭之以求甘㴻之雨王肅云大得我稷黍以善我男女言倉廩實而知禮節也王氏曰作樂以御田祖祈甘雨農事終則有始也祈甘雨所以介稷黍介稷黍所以穀士女樂嵗則士女多賴故也 釋文齊本又作齍
  曽孫來止以其婦子饁于轍反彼南畝田畯子峻反至喜攘如羊反其左右嘗其㫖否禾易以䜴反長畝終善且有曽孫不怒農夫克敏
  鄭氏曰饁饋也 王氏曰畝大抵以南為正故每曰南畝 鄭氏曰田畯司嗇今之嗇夫也漢百官表郷有嗇夫職聽訟收賦稅 蘇氏曰攘取也 毛氏曰易治也王氏曰禾易禾生樂易也長畝竟畝也 朱氏曰有猶多也 毛氏曰敏疾也 孔氏曰王肅云曽孫來止親循畎畝勸稼穡也農夫務事使其婦子並饁饋也 蘇氏曰於是田畯至而喜之取其左右之饋而嘗之以知其㫖否 朱氏曰言其上下相親之甚也 蘇氏曰民盡力於禾其生竟畝如一庶幾終善且有於是王無所譴者曰農夫敏矣 東萊曰此章言省耕之時王者在上耕者在下田畯徃來其間勸勞而撫摩之熙然其若一家也攘其左右嘗其旨否曰攘者喜之甚而取之疾以言其相親無間也見其禾之易治竟畝如一預知其收穫終當善而且多矣曽孫不怒農夫克敏者言農夫能敏於田事如此王者無由譴怒也不曰喜而曰不怒者若不敏於農則怒矣葢其喜怒欣戚専在於農也洛人稱張全義曰張公他無所好見嘉穀大繭則喜爾正此意也
  曽孫之稼如茨徐私反如梁曽孫之庾羊主反如坻直基反如京乃求千斯倉乃求萬斯箱黍稷稻梁農夫之慶報以介福萬夀無疆
  鄭氏曰稼禾也謂有藁者也茨屋葢也孔氏曰墨子稱茅茨不翦謂以茅覆屋故箋以茨為屋葢言其積聚高大如屋茨耳 王氏曰茨者如束茅而積之者也 毛氏曰梁車梁也孔氏曰孟子十二月輿梁成梁謂水上横橋橋有廣狹得容車渡則高廣者也故以比禾積 鄭氏曰庾露積穀也坻水中之高地也孔氏曰釋水云水沚曰坁是水中之高地也 毛氏曰京高丘也爾雅云絶高為之京 朱氏曰箱車箱也如茨言其密比也如梁言其穹窿也 董氏曰如坻則鱗比而出也如京則絶高者亦非一矣 鄭氏曰見禾穀委積之多於是求千倉以處之萬箱以載之 蘇氏曰言黍稷稻梁無所不有也 東萊曰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王土所生莫非曽孫之稼也鄭氏以稅言之陋矣執訊獲醜戰士之慶也黍稷稻梁農夫之慶也葢農夫視黍稷稻粱之豐以為天下之美盡在此矣不知其他也此詩後二章皆述前二章之意三章所言述首章今適南畝勞農之事也故曰曽孫來止田畯至喜四章所言述二章以御田祖祈福之事也故曰報以介福萬夀無疆自曽孫之稼以下所謂大福也
  甫田四章章十句
  大田刺幽王也言矜寡不能自存焉孔氏曰序不言思古者楚茨至此文指相類承上篇而略之也
  大田多稼既種章勇反既戒既備乃事以我覃以冉反耜俶載南畝播厥百穀既庭且碩曽孫是若
  孔氏曰種擇其種也 朱氏曰戒飭其具也 毛氏曰覃利也繫辭曰神農氏作斵木為耜揉木為耒釋文曰京云耜耒下耓也廣五寸耒耜上勾木也 說文曰耜耒端木也耒手耕曲木也耓勅丁反 孔氏曰王肅以俶為始載為事 毛氏曰庭直也 鄭氏曰碩大也若順也將稼者必先相地之宜而擇其種季冬命民出五種計耦耕事孔氏曰耕必二耜相對共發一尺之地故計而耦之也修耒耜具田器孔氏曰鎡基之属此之謂戒是既備矣至孟春土長冒橛陳根可拔而事之孔氏曰此出於農書以冬土定故椓橛於地與地平至孟春土氣升長而冒覆於橛則舊陳之根可拔 蘇氏曰取其利耜而始有事於南畝既耕而播之其耕之也勤而種之也時故其生者皆直而大以順王之所欲李氏曰凡民之所以勤於農功如是者則以曽孫是若故也言民皆順曽孫之意 東萊曰大田多稼總言之也既種既戒以下至於卒章自始及末以次陳之也稼雖有如嫁女有所生之訓不必訓稼為種也
  既方既皁才老反既堅既好不稂音郎不莠餘乆反起居反其螟莫庭反徒得反及其蟊莫侯反賊無害我田穉音稚田祖有神秉畀炎于沾反
  鄭氏曰方房也謂孚甲始生而未合時也孔氏曰穗上已有孚甲也孚者米外之粟皮故秠者一孚二米言一皮之内有兩米也甲者以在米外若鎧甲之在人表其種於地則開甲始生 毛氏曰實未堅熟曰皁稂童粱也釋文曰童稂草也說文作莭云稂本字也禾粟之秀生而不成者謂之童節也莠似苗也孔氏曰仲虺之誥曰若苗之有莠若粟之有秕秕似粟莠似苗也董氏曰莠秕草也 國語注云莠似稷而無實食心曰螟食葉曰螣食根曰蟊食節曰賊孔氏曰皆釋蟲文陸璣疏云螟似子方而頭不赤螣蝗也賊似桃李中蠧蟲赤頭身長而細耳或説云蟊螻蛅也食苗根為人患舊説螟螣蟊賊一種蟲也如言冦賊姦宄内外言之耳故犍為文學曰此四種蟲皆蝗也 説文曰穉幼禾也 釋文曰秉執持也畀與也 鄭氏曰盡生房矣盡成實矣盡堅熟矣盡齊好矣長樂劉氏曰穀粒之生先冇房甲而後充實既實矣而未充滿曰皁既皁矣而未黄綻曰堅既堅矣而咸可翦刈曰好而無稂莠孔氏曰稂莠苗既似禾實亦類粟若擇種去其細粒鋤禾除其非類則無復稂莠矣擇種之善民力之専時氣之和所致之 孔氏曰蟲災禾穉者徧甚王氏曰田穉再生之稻也去其害苗稼之物而可以養再生之稻 孔氏曰田祖有神乎則為我持此四蟲而付之炎火之中使消亡也此禱辭也姚崇遣使捕蝗引此為證夜中設火火邊掘坑且焚且瘞張氏曰三代盛時必無蟲患天下之田盡墾何處不種縱或有之亦人未覺察必豫早能去其害雖有山林陂澤亦人以時出入瀦停水陂不得生也且不論盛時故災害不作直人謀足以勝之蝝螟之類其去易於蝗又况古人除田害亦易得人只於禾芑便三千乘要以百井之民除一井之民患計之為不難 釋文秉韓詩作卜卜報也
  有渰於檢反萋萋七西反興雨祈祈巨移反于付反我公田遂及我私彼有不穫户郭反穉此有不斂力檢反才計反彼有遺秉此有滯穗音遂伊寡婦之利
  毛氏曰渰雲興貌長樂劉氏曰天將降雨則地氣上騰蒸為濕潤渰浸萬物萋萋雲行貌祈祈徐也 孟子曰方里而井井九百畝其中為公田八家皆私百畝同養公田詩曰雨我公田遂及我私惟助為有公田 孔氏曰穧者禾之鋪而未束者秉刈禾之把也又曰聘禮云四秉筥注云此秉謂刈禾盈手之秉筥穧名也若今萊埸之間刈稻聚把有名為筥者掌客注云米禾之秉筥字同數異禾之秉手把耳筥謂一穧然則禾之秉一把耳米之秉十六斛禾之筥四把耳米之筥則五升 董氏曰崔靈思集注不斂筥亦音穧滯穗滯漏之禾穗也 鄭氏曰古者陰陽和風雨時其來祈祈然而不暴疾王氏曰雲欲盛盛則雨雨欲徐徐則入土其民之心先公後私今天正雨於公田因及私田爾此言民怙君徳蒙其餘惠孔氏曰民見雲行雨降歸之於君曰此雨本主為雨我公田耳因遂及我之私田百榖齊熟收刈促遽力皆不足而有不穫不斂遺秉滯穂故聴鰥寡取之以為利長樂劉氏曰穉謂穂之低小刈穫之所不及者穧謂刈而遺忘束縛之所不及者秉謂束而輦載之所不盡者滯謂刈而析亂秉穫之所不逮者皆縁豐稔農夫之力所不能盡取而使矜寡享其遺利 朱氏曰此見其豐盛有餘而不盡取又與鰥寡共之葢既足為不費之惠而亦不棄於地也不然則粒米狼戾不殆於輕視天物而慢棄之乎董氏曰韓詩作有弇凄凄吕氏春秋作有晻凄凄釋文渰漢書作黤 孔氏曰定本集注穧作積
  曽孫來止以其婦子饁彼南畝田畯至喜來方禋音因祀以其騂黑與其黍稷以享以祀以介景福
  國語内史過曰精意以享禋也 鄭氏曰騂用騂牲也黑用黑牲也孔氏曰周禮牧人云陽祀用騂牲隂祀用黒牲陽祀南郊及宗廟隂祀北郊及社稷是分騂黑為二牲鄭以騂黑為二色故引牧人騂黑以明騂黑為别方之色所謂祭在陽祀陰祀之中也 長樂劉氏曰王以其西成乃出郊省民之斂也 孔氏曰時耕者皆以其婦之與子同饁彼農人於南畝之中田畯之官至喜樂其勤故得成穫王氏曰喜其趍穫事也 蘇氏曰王所來之方致其禋祀以為報董氏曰鄭康成以來方為四方不知來方禋祀則以其所至之方而禋祀也 孔氏曰其牲或赤或黑與其黍稷之粢盛以獻以祀神饗之而報以大福長樂劉氏曰王者所出山川原隰之有神䕶民之稼穡者靡不祭之示愛其民而為之祈福也 朱氏曰以介景福農夫欲曽孫之受福也 東萊曰來南方則用騂牲來北方則用黑牲獨舉騂黑者孔氏所謂略舉二方以為韻句是也
  大田四章二章章八句二章章九句
  瞻彼洛矣刺幽王也思古明王能爵命諸侯賞善罰惡焉
  瞻彼洛矣維水泱泱於良反君子至止福祿如茨韎音昧音閣有奭許力反以作六師
  毛氏曰興也 王氏曰洛水東都之所在也 朱氏曰泱泱深廣貌 孔氏曰君子諸侯也 鄭氏曰茨屋葢也如屋葢喻多也 毛氏曰韎韐者茅蒐染草也一曰韎韐所以代韠也鄭氏曰韎韐者茅蒐染也茅蒐韎韐聲也 孔氏曰韎韐是蔽膝之衣合韋為之駮異義云韎草名齊魯之間言韎韐聲如茅蒐陳留人謂之舊天子六軍 孔氏曰奭赤貌 王氏曰瞻彼洛水而思古之明王見其地而不見其人也先王㑹諸侯於東都於是爵命諸侯君子至此福祿如茨者言能爵命之厚也韎韐有奭以作六師者使服韎韋之韐而作六師也周官凡有兵事韋弁服先儒以為左傳所謂韎韋之跗注是也朱氏曰言諸侯至此洛水之上受寵錫之厚而又帥天子之六師以討冇罪也 陳氏曰諸侯來朝天子適有征代之事故寵之以卿佐之任 東萊曰職方氏河西曰雍州其浸渭洛故毛傳以洛為宗周之浸水洛水雖出於京兆上洛西山然其流尚微此詩所謂洛葢指東都也
  瞻彼洛矣維水泱泱君子至止鞞補頂反必孔反有珌賓一反君子萬年保其家室
  毛氏曰鞞容刀鞞也琫上飾珌下飾也孔氏曰鞞刀鞘也容者容飾珌琫即容飾也天子玉琫而珧音遥珌諸侯璗徙黨反琫而璆音虯珌大夫鐐音遼琫而鏐力幽反珌士珕力計反琫而珕珌孔氏曰珧似琫説文曰珧蜃甲也爾雅曰黄金謂之璗其美者謂之鏐鏐即紫磨金也白金美者謂之鐐珕蜃屬而不及於蜃用其甲以飾物 董氏曰此本出於三朝禮故許慎以此證書 王氏曰鞞琫有珌者言既爵命又其賜予備物如此 長樂劉氏曰天子尊賢樂善非徒爵命之於一時又將延年迨其子孫俾克安於封土焉
  瞻彼洛矣維水泱泱君子至止福祿既同君子萬年保其家邦
  朱氏曰同猶聚也邱氏曰同俱也謂俱聚於諸侯之身 丘氏曰家邦猶家室也
  瞻彼洛矣三章章六句
  裳裳者華刺幽王也古之仕者世祿小人在位則讒諂並進棄賢者之類絶功臣之世焉孔氏曰古者有世臣復有世祿世祿者直食其先人之祿而不居其位子若復賢則居父位矣朱氏曰此詩四章皆美賢者之類功臣之世徳譽文章威儀之盛似其先人以見不可廢絶之意葢周之先王於國之子弟盡其教養之方故其成就若此雖更幽厲之衰而不忘也 陳氏曰小人在位欲以引進其私人故不使賢者之後復居其位而棄絶之
  裳裳者華其葉湑思叙反兮我覯之子我心寫兮我心寫兮是以有譽處兮
  毛氏曰興也裳裳猶堂堂也湑盛也 鄭氏曰覯見也 長樂劉氏曰之子謂賢者功臣之子孫也 丘氏曰寫喜而舒寫也 譽處見蓼蕭 陳氏曰華葉上下相承而俱茂以興賢者前後相繼而榮顯也朱氏曰夫能使見者悦慕如此則其有譽處宜矣董氏曰裳古文作常今為裳者或篆體也
  裳裳者華芸其黄矣我覯之子維其有章矣維其有章矣是以有慶矣
  毛氏曰芸黄盛也 蘇氏曰黄色之上也有章有文也其文粲然如華之盛也 朱氏曰有文章斯有福慶矣
  裳裳者華或黄或白我覯之子乘其四駱音洛乘其四駱六轡沃若
  丘氏曰言白者取韻便也 駱解見四牡 朱氏曰言其車馬威儀之盛
  左之左之君子宜之右之右之君子有之維其有之是以似之
  鄭氏曰君子斥其先人也 朱氏曰言其先世之君子才全徳備以左之則無所不宜以右之則無所不有是以其子孫肖似之而如此也
  裳裳者華四章章六句
  北山之什十篇四十六章三百三十八句

  吕氏家塾讀詩記卷二十二



  欽定四庫全書
  吕氏家塾讀詩記卷二十三
  宋 吕祖謙 撰
  桑扈之什
  桑扈音户刺幽王也君臣上下動無禮文焉長樂劉氏曰君臣以言其朝廷也上下以言其風俗也朝廷風俗之禮而謂之文者尊卑異位也親疎異情也長幼異序也内外異宜也徃來異守也動而相交合而相紀莫不成文而中於義理序其品則曰人倫也序其義則曰禮文也朝廷所以綱天下之風俗不可以一日無之也
  吕氏曰桑扈之詩作則君臣肆其心易其事矣
  交交桑扈有鶯其羽君子樂胥受天之祜音户
  毛氏曰興也 鄭氏曰交交徃來貌桑扈竊脂也李氏曰桑扈有二種爾雅曰桑扈竊脂鳩鷯剖葦此一種也桑扈竊脂棘扈竊丹此一種也對剖葦言之則竊脂者竊其肉也對竊丹言之則竊脂者竊其色也爾雅有竊毛皆謂淺色淺色淺白也交交桑扈有鶯其羽者正以其色之竊脂者言之此則陸農師之說也 毛氏曰鶯然有文章蘇氏曰胥辭也毛氏曰胥皆也 鄭氏曰祜福也竊脂飛而徃來有文章之觀視而愛之喻君臣以禮法威儀升降於朝廷則天下示觀視而仰樂之 蘇氏曰幽王直情而恣行無復禮文法度思古之君子樂循禮義以受天福
  交交桑扈有鶯其領君子樂胥萬邦之屏畢郢反
  毛氏曰領頸也長樂劉氏曰領所以首出於身者欲有作為未動其羽而先奮其頌文綵四張鶯然可愛也屏蔽也王氏曰屏之為物禦外以蔽内也 蘇氏曰樂循禮義則足以屏萬邦矣
  之屏之翰百辟音壁為憲不戢莊立反不難受福不那毛氏曰翰幹也孔氏曰釋詁云楨翰幹也舍人曰楨正也築牆所立兩木也幹所以當牆兩邊障土者也憲法也 鄭氏曰辟君也戢歛也 毛氏曰不戢戢也不難難也那多也不多多也 蘇氏曰王者屏翰四方而為諸侯法苟不以禮自戢難而求肆情焉則亦不足以受多福矣王氏曰戢則不肆難則不易肆則放逸易則傲慢動不以禮非所以受福故戢而難然後受福多也
  徐履反古横反其觩音虯㫖酒思柔彼交匪敖五報反萬福來求
  鄭氏曰兕觥罰爵也 朱氏曰觥角上曲貌頌作捄春秋穀梁傳作斛與此字同穀梁注曰斛球球然角貌 董氏曰字書作兕觥其斛說曰兕角可以為飲者也後世作觥誤也許慎說文作兕觵其觓觓角貌㫖美也思語辭也 蘇氏曰㫖酒之和柔而兕觥之設所以常自戢難也 朱氏曰交際之間無所傲慢則無事於求福而福反求之矣 前漢五行志詩曰兕觥其觩㫖酒思柔匪徼匪傲萬福來求注謂飲酒者不徼幸不傲慢則福祿就而求之也 東萊曰兕觥如卷耳罍觥並陳則不必指為罰爵如此詩則指為罰爵也彼者指古之人也
  桑扈四章章四句
  鴛放袁反放良反刺幽王也思古明王交於萬物有道自奉養養有節焉孔氏曰幽王殘害萬物而奉養過度是以思古明王也
  吕氏曰楚茨至鴛鴦八篇皆陳古以刺今也
  鴛鴦于飛畢之羅之君子萬年福祿宜之
  毛氏曰興也鄭氏曰此交萬物之實也而言興者廣其義也獺祭魚而後漁豺祭獸而後田此亦皆其將縱散時也 孔氏曰舉一物以興其餘也鴛鴦匹鳥鄭氏曰匹鳥言其止則相耦飛則為雙性馴耦也 孔氏曰月令云羅罔畢翳注云罔小而柄長謂之畢釋器云鳥罟謂之羅畢羅異器 鄭氏曰君子謂明王也 毛氏曰太平之時交於萬物有道取之以時於其飛乃畢掩而羅之孔氏曰小者未能飛待其能飛而後取之羅則張以待鳥畢則執以掩物故言畢掩 王氏曰於其飛然後畢之羅之則不取其卵弋不射宿故也 鄭氏曰交於萬物其徳如是則宜夀考受福祿也長樂劉氏曰先王之制禽蟲之微如鴛鴦者凡民取之亦有禁令不可常取也必遂其生生育種類煦養既就然後于飛于飛之時乃可手畢以網之張羅以待之也苟非禮樂刑政之洽于其民而中和浹於風俗則仁民息物之道其能及於是耶是以舟車所至人力所通天之所覆地之所載日月所照霜露所墜凡有血氣者莫不尊親故曰配天以言萬物之戴于其徳與天無二也君子萬年福祿宜之者謂貴為天子富有四海人以為宜也
  鴛鴦在梁戢莊立反其左翼君子萬年宜其遐福
  鄭氏曰梁石絶水之梁戢歛也遐逺也逺猶久也鴛鴦休息於梁明王之時人不驚駭歛其左翼以右翼掩之自若無恐懼孔氏曰歛其左翼以右翼掩之舉其雄者而言耳 張氏曰禽鳥並棲一顛一倒各以左翼歛在内以右翼防外患 長樂劉氏曰戢翼在梁人無害禽之心禽亦不疑於人也 蘇氏曰惟俟其飛而後取故其在梁者戢翼而安 東萊曰此詩獨以鴛鴦為興者詩人偶見人之掩捕適有所感耳梁橋梁魚梁皆是不必専以為石絶水之梁也
  䋲證反馬在廏音救采卧反之秣音末之君子萬年福祿艾魚葢反
  毛氏曰摧莝也鄭氏曰摧今莝字也釋文曰摧芻也秣粟也釋文曰林穀鳥也艾養也 鄭氏曰古者明王所乘之馬繫於廏無事則委之以莝有事乃予之穀蘇氏曰將用其力則加之以秣愛國用也長樂劉氏曰王所乗之馬猶或節儉如此其他服用從而可推矣奉養之節如此故宜久為福祿所養也蘇氏曰艾老也言以福祿終其身也
  乘馬在廏秣之摧之君子萬年福祿綏之
  鄭氏曰綏安也
  鴛鴦四章章四句
  缺婢反弁諸公刺幽王也暴戾無親不能宴樂同姓親睦九族孤危將亡故作是詩也孔氏曰諸公同姓之公也
  有頍者弁實維伊何爾酒既旨爾殽既嘉豈伊異人兄弟匪他蔦音鳥同與女蘿力多反以䜴反于松柏未見君子憂心奕奕亦字既見君子庶幾說音悦音亦
  毛氏曰興也頍弁貌說文曰頍舉頭貌 董氏曰頍者圍項而結之也禮緇布冠頍弃無筓者著頍圍髪際結項中隅四綴則有笄者亦以固頍弁皮弁也孔氏曰弁者冠之大名稱弁者多矣但爵弁則士之祭服韋弁則服以即戎冠弁則服以從禽非常服也唯皮弁上下通服之故知皮弁也 鄭氏曰實猶是也旨嘉皆美也 毛氏曰蔦寄生也陸機疏云蔦一名寄生葉似當蘆子如覆盆子赤黒甜美女蘿兔絲松蘿也孔氏曰釋草云唐蒙女蘿女蘿菟絲毛意以菟絲為松蘿故言松蘿也陸機疏云今菟絲蔓連草上黄赤如金今合藥菟絲子是也非松蘿自蔓松上生枝正青與菟絲殊異 釋文曰在草曰菟絲在木曰松蘿 鄭氏曰君子斥幽王也 毛氏曰奕奕然無所薄也孔氏曰憂則心遊不定 鄭氏曰言幽王服是皮弁之冠是維何為乎言其宜以宴而弗為也禮天子諸侯朝服以宴天子皮弁以日視朝孔氏曰燕禮者諸侯燕臣子之禮其經云燕朝服諸侯用朝服燕則知天子亦自以朝服燕也女酒已美矣女殽已美矣何以不用與族人宴也王氏曰無以為禮君子弗非也有以為禮而弗用是乃君子所非也言王當所與宴者豈有異人疏逺者乎皆兄弟至親 朱氏曰非他人也 孔氏曰蔦與女蘿依於松柏松柏存而茂松柏殞而亡是存亡在松柏 蘇氏曰兄弟之王譬如蔦與女蘿之在松柏耳不見則憂見則庶幾王樂之王奈何獨不顧哉
  有頍者弁實維何期爾酒既旨爾殽既時豈伊異人兄弟具來蔦與女蘿施于松上未見君子憂心怲怲丘命反既見君子庶幾有臧
  鄭氏曰何期猶伊何也期辭也 楊氏曰爾殽既時君子之食惟其時物如春則食麥與羊之類是也鄭氏曰具猶皆也 毛氏曰怲怲憂盛滿也臧善也
  有頍者弁實維在首爾酒既㫖爾殽既阜豈伊異人兄弟甥舅如彼雨雪先集維霰蘇薦反死喪無日無幾居豈反相見樂酒今夕君子維宴
  鄭氏曰阜猶多也 長樂劉氏曰甥舅謂母姑姊妹也妻族也 鄭氏曰將大雨雪始必微温雪自上下遇温氣而搏謂之霰久而寒勝則大雪矣孔氏曰大戴禮曽子云陽之専氣為霰隂之専氣為雹盛陽之氣在雨小則温煖為陰氣薄而脅之不相入則搏為雹也盛陰之氣在雨水則凝滯而為雪陽氣搏而脅之不相入則消散而下因水而為霰是霰由陽氣所薄而為之矣 王氏曰有頍者弁實維在首則言弁在首而不知用禮以稱之則刺之甚矣 陳氏曰霰雨雪之兆王疎兄弟甥舅亡之兆也 蘇氏曰君子以是知死之無日相見之無幾無所復賴而相告曰苟今夕有酒也君子維以相宴而已不其他矣王氏曰言今夕則不謀來夕之存否
  頍弁三章章十二句
  車牽胡瞎反大夫刺幽王也褒姒嫉音疾丁故反無道並進讒巧敗必邁反國徳澤不加於民周人思得賢女以配君子故作是詩也董氏曰昭子始聘于宋宋公享昭子賦新宮昭子賦車轄攷其時將為季孫迎宋公女
  間闗車之牽兮思孌力兖反季女逝兮匪飢匪渴徳音來括音活雖無好呼報反友式燕且喜
  毛氏曰興也間闗設舝也孔氏曰舝無事則脫行乃設之 朱氏曰間關設舝聲也 董氏曰按說文舝□也故謂之闗又曰舝車聲也車□而行則有聲故古人以間關為聲又為驅馳其設奉此 釋文曰舝車軸頭鐡也 毛氏曰孌美貌鄭氏曰逝徃也 毛氏曰括㑹也 鄭氏曰式用也燕飲也 邱氏曰昬居之心維婦人是從故思得盛徳美色之女徃迎之以配幽王也 朱氏曰匪飢也匪渴也望其徳音來㑹而心如飢渴耳 孔氏曰凡人之燕飲喜樂須賢友共之嫉褒姒之甚思賢女之切若迎得此女雖無朋友亦將獨喜也
  依彼平林有集維鷮音驕辰彼碩女令徳來教式燕且譽好呼報反爾無射音亦
  毛氏曰依茂木貌平林林木之在平地者也鷮雉也孔氏曰說文云鷮長雉陸機疏云鷮微小於翟也走而且鳴曰鷮鷮其尾長肉甚美故語曰四足之美有麃兩足之美有鷮辰時也 孔氏曰碩大也 邱氏曰爾碩女也 鄭氏曰射厭也 邱氏曰茂盛之林集者維雉興王宫之貴宜有碩女居之 朱氏曰以令徳來配君子而教誨之是以式燕且譽而悅慕之無厭也
  雖無旨酒式飲庶幾雖無嘉殽式食庶幾雖無徳與女式歌且舞
  朱氏曰㫖嘉皆美也言得賢女以配君子則其嘉如此雖無旨酒嘉殽美徳以及賓客然飲食歌舞有所不能自已孔氏曰人燕樂欲與賢徳者同之若非賢徳則燕不樂矣上云雖無好友以已為主故云已無賢友此言無徳與汝以彼為主故云己身無徳 王氏曰樂賢如此則厭惡褒姒甚矣
  陟彼高岡析星厯反其柞子洛反薪析其柞薪其葉湑思叙反兮鮮息淺反我覯爾我心寫兮
  鄭氏曰陟登也 孔氏曰析伐其柞木以為薪其葉湑湑然茂盛邱氏曰柞葉最盛 鄭氏曰鮮善覯見也 陳氏曰析薪者以興昬婣善乎我得見爾賢女則心輸寫而無所憂矣
  高山仰止景行釋文下孟反當不音行止四牡茂口反騑騑孚非反六轡如琴覯爾新昬以慰我心
  毛氏曰景大也 朱氏曰景行大道也表記曰小雅曰高山仰止景行行止子曰詩之好仁如此鄉道而行中道而廢忘身之老也不知年數之不足也俛焉日有孳孽斃而後已 孔氏曰四牡之馬騑騑行而不息六轡緩急調和如琴瑟之相應 歐陽氏曰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者勉其不已之辭也以謂賢雖難得求之不已將有得也故其下則云四牡騑騑六轡如琴者謂調和車馬徃迎之如首章車舝也使我見王得此賢女為新昬則慰我心矣 說文曰卬欲有所庶及也詩曰高山仰止 史記孔子世家曰詩有之高山仰止景行行之表記注云景行行止詩作行之
  車舝五章章六句
  青蠅餘仍反大夫刺幽王也
  營營青蠅止于樊音煩開在反弟君子無信讒言
  毛氏曰營營徃來貌歐陽氏曰營營然徃來之飛聲樊藩也孔氏曰孫炎云樊圃之藩 鄭氏曰豈弟樂易也 孔氏曰君子謂王者也 鄭氏曰蠅之為蟲汚白使黒汚黑使白喻侫人變亂善惡也前漢昌邑王傳云王夢青蠅之矢積西階東可五六石以問郎中令遂遂曰陛下於詩不云乎營營青蠅止于藩愷悌君子無信讒言陛下左側讒人衆多如是青蠅惡矣注惡即失也長樂劉氏曰蛆蟲所變而成者青蠅也其飛之聲則營營然亂人之聴其止於物則穢敗之又從而生
  蛆復變為蠅其穢敗於物無有紀極也 陳氏曰青蠅汚穢不潔之物驅之使去而復還以比小人態狀可惡而又難遠 程氏曰讒人之情常欲汚白以為黑而其言不可以直達故必營營徃來 孔氏曰讒人為害如此樂易君子無得信受之陳氏曰讒言多由持心傾險而後入故君子當持心樂易不聴讒言也 董氏曰營營説文作營營小聲也樊作棥葢古字也 東萊曰營營青蠅止于樊行且至于几席盤杅之間矣葢憂之也
  營營青蠅止于棘讒人罔極交亂四國
  邱氏曰棘謂植棘為藩也孔氏曰棘榛即為藩之物 鄭氏曰極猶已也 李氏曰四國四方也 前漢注曰樂易之君子不當信讒人若讒言無極則四國亦以交亂宜深察也
  營營青蠅止于榛士巾反讒人罔極構古豆反我二人毛氏曰榛所以為藩也 鄭氏曰構合也合猶交亂也 朱氏曰已與聴者為二人孔氏曰謂見讒之人與人君也 李氏曰當是時小人得志凡賢者無不被讒矣而獨曰構我二人者葢主見讒者而言也
  青蠅三章章四句
  賓之初筵衞武公刺時也幽王荒廢媟息列反近小人飲酒無度天下化之君臣上下沈直林反莫衍反淫液音亦武公既入而作是詩也孔氏曰酒誥注云齊色曰湎沈湎者飲酒過乆若沈没然使湎然俱醉顔色齊同也 鄭氏曰淫液者飲酒時情態也武公入者入為王卿士 孔氏曰樂記說樂之遲云咏嘆之淫液之則淫液遲乆之意也 後漢孔融傳韓詩曰賓之初筵衛武公飲酒悔過也
  歐陽氏曰詩人之作常陳古以刺今此詩五章其前二章陳古如彼其後三章刺時如此
  賓之初筵左右秩秩直乙反籩豆有楚殽户交反户革反維旅酒既和㫖飲酒孔偕音皆鍾鼓既設舉醻市由反逸逸大侯既抗苦浪反弓矢斯張射夫既同獻爾發功發彼有的以祈音其爾爵
  鄭氏曰筵席也初即席也孔氏曰司几筵注云鋪陳曰筵籍之曰席 邱氏曰左右謂據筵上左右之人 毛氏曰秩秩然肅敬也蔣氏曰秩秩有序也楚列貌殽豆實也鄭氏曰豆實葅醢也 孔氏曰殽總名此文殽核與籩豆相對故分之耳其實核亦為殽魏風曰園有桃其實之殽是在籩之物亦為殽也鄭氏曰核籩實桃梅之屬孔氏曰桃梅有核之物籩人云饋食之籩其實
  𬃷栗桃乾橑橑乾梅也内則有桃諸梅諸謂乾者也 毛氏曰旅陳也 鄭氏曰和㫖猶調美也孔甚也偕齊一也鍾鼓於是言既設者將射改縣也孔氏曰天子宫懸階間妨射位故改懸以避射也鄉射禮將射乃云樂正命弟子賛工遷樂於下琴瑟之樂尚遷之明鍾鼓之懸改之矣大射不言改懸者諸侯與臣行禮畧三面而已不具軒懸東西懸在兩階之外兩階之間有二建鼓耳東近東階西近西階又無鍾磬不足以妨射不須改也 朱氏曰舉酬舉所奠之酬爵也又曰按儀禮主人酌賓曰獻賓既酌主人主人自飲而酌賓曰醻賓受之奠於席前而不舉至旅而遂舉所奠之爵交錯以徧也 毛氏曰逸逸徃來次序也大侯君侯也鄭氏曰天子諸侯之射皆張三侯故君侯謂之大侯 孔氏曰射人云王大射張三侯司裘王大射供虎侯熊侯豹侯設鵠天子之射張三侯也大射所云張三侯是謂諸侯之射張三侯也抗舉也孔氏曰按大射前期三日司馬命量人巾車張三侯射人云若王大射則以貍歩張三侯則天子亦前射三日其侯射人張之矣此舉酬之下始言大侯既抗者鄉射之初雖言張侯而以事未至經云不繫左下網中掩束之至於將射以司政為司馬乃云司馬命張侯弟子脫束遂繫左下網是將射始張之 鄭氏曰大侯張而弓矢亦張節也 朱氏曰射夫既同比其耦也孔氏曰大司馬職云若大射則合諸侯之六耦射人説賓射之禮云王以六耦則天子大射賓射皆六耦也 鄉射禮司射比三耦於堂西命上射曰某御於子命下射曰子與某御射注云比選次其才相近者也 鄭氏曰獻猶奏也各奏其發矢中的之功毛氏曰的質也孔氏曰大射之侯其中制皮為鵠賓射之侯其中采畫為正正大如鵠皆居侯中三分之一其燕射則侯中畫為獸其中射處皆二尺射義云循聲而發發而不失正鵠者其為賢者乎詩云發彼有的以祈爾爵則以的為正鵠也司裘注說皮侯之狀云以虎熊豹麋之皮飾其側又方制之以為質調之鵠是鄭意以侯中所射之處為質也祈求也 朱氏曰爵射不中者飲豐上之觶也射者與其耦拾發發矢之時各心競云我以此求爵女也 蘇氏曰先王將祭必大射以擇士將射必先行燕禮鄭氏曰將祭而射謂之大射下章言烝衎烈祖其非祭與既安賓然後改縣以避射孔氏曰行燕至安賓之後而行大射既旅然後張侯及弓孔氏曰既旅之後止飲而行射事君之所射大侯既舉而張之其衆射之弓矢於斯亦張比其射夫而耦之既耦然後拾發孔氏曰大射禮上射既發挾矢而後下射射拾發以將乘矢拾更也將行也四矢謂之乘言射者更代發以行此四矢求勝以爵其不勝 禮記射義詩云發彼有的以祈爾爵祈求也求中以辭爵也酒者所以養病也求中以辭養也 東萊曰按大射儀雖前期三日張大侯然不繫左下綱與鄉射同雖不言將射命張侯遂繫左下綱亦可互見也鄭氏偶忘互相備之例遂以為舉鵠而棲之於侯殊不知舉二尺之鵠安得謂之大侯既抗乎
  余若反舞笙鼓樂既和奏烝衎苦旦反烈祖以洽户浹反百禮百禮既至有壬有林錫爾純嘏古雅反子孫其湛都南反其湛曰樂各奏爾能賓載手仇音求室人入又酌彼康爵以奏爾時
  鄭氏曰籥管也詳見簡兮 毛氏曰秉籥而舞與笙鼓相應長樂劉氏曰籥舞文武也干舞武舞也言文則武見矣言笙鼓則八音舉矣 鄭氏曰烝進也衎樂也 王氏曰烈業也孔氏曰有功烈之祖 鄭氏曰洽合也 孔氏曰百禮事神之衆禮也蘇氏曰百禮九州諸侯所獻以助祭者所謂庭實旅百也 毛氏曰壬大也 邱氏曰林衆也鄭氏曰壬任也謂卿大夫也林諸侯也 朱氏曰錫神錫之也 鄭氏曰純大也 朱氏曰嘏福也鄭氏曰嘏謂尸與主人以福也 鄭氏曰湛樂也 蘇氏曰載則也 董氏曰仇匹也所謂耦也 王氏曰室人主黨也 蘇氏曰康安也毛氏曰酒所以安體也 朱氏曰或曰康讀曰抗記曰崇玷康圭謂玷上之爵也 董氏曰崔靈恩集註以一章為大射二章為燕射 王氏曰大射禮為將祭擇士故也既祭矣於是乎燕燕則又射先王用酒常以祭祀其飲也常以射射必有禮樂有大禮斯有大樂以和之有備樂斯有備禮以成之籥舞笙鼓樂既和奏則所謂有備樂也烝衎烈祖以洽百禮則所謂有備禮以成之也 朱氏曰百禮禮之備也言其禮之盛大也既錫爾福及爾子孫皆獲湛樂也 王氏曰其湛曰樂各奏爾能則於是又射矣賓載手仇室人入又則賓主皆善射矣賓黨射則手敵主黨入射則又手敵邱氏曰手敵對手之耦也 孔氏曰酌彼安體養病之爵以飲不中者也邱氏曰以其飬老飬病故曰安爵蘇氏曰以奏爾時薦之以時物也
  賓之初筵温温其恭其未醉止威儀反反曰既醉止威儀幡幡孚袁反音捨其坐遷屢力具反舞□□音仙其未醉止威儀抑抑於力反曰既醉止威儀怭怭毗必反是曰既醉不知其秩
  毛氏曰反反言重慎也蘇氏曰反反顧禮也幡幡失威儀也蘇氏曰幡幡輕數也遷徙也屢數也 王氏曰□□軒舉之狀毛氏曰抑抑慎密也孔氏曰謂慎禮而密盡怭怭媟嫚也董氏曰字書以怭為儀毛以為媟嫚蓋溺於儀而不知禮此宜以其媟嫚終也 董氏曰秩序也孔氏曰此章陳幽王燕賓失禮之事賓初升筵尚
  温温然和柔而恭敬未醉之時威儀猶能反反然重慎至於既醉幡幡失威儀鄭氏曰賓初即筵之時能自勑戒以禮至於旅酬而小人之態出舎其本坐遷向他處長樂劉氏曰君臣賓主各有定位以象天地日月之居其所也今則舍其坐而遷其位是君臣可得而亂也賓主可得而易也數數起舞□□然長樂劉氏曰舞之奏各有其時非可以屢也武公疾之又重言之云其未醉尚守威儀已醉威儀乃怭怭然媟嫚是曰既醉不自知其常禮昏亂無次董氏曰犯貴朝廷犯幽祍席所謂不知其秩也
  賓既醉止載號胡毛反載呶女交反亂我籩豆屢舞僛僛起其反是曰既醉不知其郵音尤側弁之俄五何反屢舞傞傞素多反既醉而出並受其福醉而不出是謂伐徳飲酒孔嘉維其令儀
  毛氏曰號呶號呼讙呶也孔氏曰喝叫也僛僛舞不能自正也說文曰醉舞貌 王氏曰僛僛傾側之貌 鄭氏曰郵過也朱氏曰郵與尢同側傾也俄傾貌 毛氏曰傞傞不止也 鄭氏曰出猶去也孔甚令善也 蘇氏曰此章申言其亂而終誨之也王氏曰言人之始未甞不治終始至於亂 歐陽氏曰刺王之君臣上下飲酒既失威儀又號呶雜亂籩豆亦無次序至於屢舞孔氏曰已醉則不自知其過矣 長樂劉氏曰但見側其弁俄然而頽矣 孔氏曰數起舞傞傞然又不能止長樂劉氏曰福謂徹俎歸胙也上下皆醉受福而
  歸可也 鄭氏曰賓醉則出與主人俱有美譽醉至若此是損伐其徳也孔氏曰醉前無失為有徳既醉為愆以喪之是伐其徳也朱氏曰飲酒之所以美者以其有令儀爾今若此則無復有儀矣 東萊曰燕禮賓醉北面坐取其薦脯以降奏陔賓所執脯以賜鍾人於門内霤遂出卿大夫皆出所謂既醉而出也並受其福當取劉執中鄭康成兩說合觀之其義乃足
  凡此飲酒或醉或否既立之監或佐之史彼醉不臧不醉反耻式勿從謂無俾大音泰怠匪言勿言匪由勿語魚據反由醉之言俾出童羖音古三爵不識矧失忍反敢多又毛氏曰立酒之監佐酒之史董氏曰立之監以監之佐之史以書之古之慎禮如此 朱氏曰監史司正之屬燕禮鄉射恐有解倦失禮者立司正以監之察儀法也式解見式微 朱氏曰謂告也 鄭氏曰由從也 毛氏曰羖羊不童也鄭氏曰羖羊之性牝牡有角也 鄭氏曰三爵者獻也酬也酢也孔氏曰禮有獻酢有旅酬及無筭爵旅與無筭不止三爵而已故知三爵是獻也酬也酢也 王氏曰凡此飲酒則非特幽王之朝而已孔氏曰飲酒初時或有醉者或有不醉者復設法以逼之 鄭氏曰立監使視之又助以史使督酒欲令皆醉也 王氏曰立監史本防人之失禮儀也不醉者正其禮儀則善也醉者失其禮儀則不善也今反以醉者為善耻彼不醉者而強之以酒 孔氏曰不醉者監與史反耻而罰之是使之小大盡醉舉坐皆猶狂也 朱氏曰安得從而告之使勿至於大怠乎告之若曰所不當言者勿言所不常從者勿語醉而妄言則將罰汝使出童羖矣設言必無之物以恐之也孔氏曰使汝出童首無角之羖羊脅其無有之物欲使息也 邱氏曰此為飲酒者設法也為主人者宜不從世俗所謂飲酒之法立監佐史無使過醉怠慢無禮又當立酒令云非可言之言不得言非可用之語不當語若冇用醉人之言則罰之以童羖女飲至三爵已昏然無所識矣況敢又多飲乎又丁寧以戒之也孔氏曰人之齊聖飲酒温克彼小人者三爵則已醉而無所識矣矧敢多於三爵而又不已宜其沈湎淫泆如是甚矣 孔氏曰禮主人獻賓賓飲而又酢主人主人飲而又酌以酬賓賓則奠之而不舉則賓主皆不飲三爵矣而指獻酬酢為三爵者言行三爵飲之時非謂人飲三爵也長樂劉氏曰幽王飲酒必與羣衆小人男女弗間而立監命史俾臨視巡省在㑹之人㒺得弗醉也衆醉則淫亂邪惡穢雜䙝瀆百醜興焉而王用以為娯不醉則為百醜無以娛於王反耻而罰之俾之必醉衆皆醉矣淫亂邪惡穢雜䙝瀆無所弗至勿從謂告之也或耻而弗為矣而俾大怠者謂湎於酒荒於色悖於禮瀆於義皆大懈於厥政者常人則以為憂幽王則以為樂故立史監戒其勿言幸其昏迷而大怠用以為歡焉匪言勿言者厥有醉劇而才於淫穢巧於悖亂匪可以言者則褒而美之用以為樂慎勿言其非恐愧厥心而弗復肯為故云匪言勿言也其醉而善於悖亂違拂人倫之事謂之匪由由道也匪由之人常常延納勿語於外留之以為吾王一笑之歡也有敢道及醉人之非者罰以童羖羖無童者俾之必出所以困其不能慎言也是以有不得已而與其燕飲者心知其非而口不敢言又耻於其心亦為淫亂故三爵之後洋洋然昏矣醉矣睡而不寤矣不識不知矣矧敢多飲而又寤哉此二句武公所以自處也幽王繼宣王至治之後未易遽失其天下其不道不如是之甚申侯豈能殺之也葢由諸侯嫉怒無有救之者是足以見其詳焉嗚呼禽獸之所弗為而幽王為之其滅亡乃自取之也又豈申侯所能為也哉 東萊曰淳于髠說齊威王曰賜酒大王之前執法在傍御史在後秦王趙王㑹澠池秦王請趙王鼓瑟奏御史前書曰某年某月日秦王與趙王㑹飲趙王鼓瑟藺相如請秦王擊缻顧召趙御史書之曰某年某月日秦王與趙王擊缻此古人君燕飲之制猶存於戰國者也或立之監即執法也鄉射注所謂立司正以監察儀法者也或佐之史即御史也董氏所謂佐之史以書之者也劉執中解此章雖多牽强忿激失詩人温柔敦厚之意然論酗酒之害深切詳明故并錄之
  賓之初筵五章章十四句
  魚藻音早刺幽王也言萬物失其性王居鎬胡老反京將不能以自樂音洛故君子思古之武王焉鄭氏曰萬物失其性者王政教衰隂陽不和羣生不得其所也將不能以自樂言必自是有危亡之禍 長樂劉氏曰先王之於昆蟲禽獸也綱罟有制罻羅有時田獵有候弋射有規不祍殺以戕其生不過用以存其類則其仁不曰不至矣然上有恤物之制而下無恤物之心天下至廣萬類維蕃雖欲恤而全之亦不可得恤而全之也是以先自于鄉遂次及于八州建伯立正分師列長尊乎道徳之賢以為司徒用總厥教以鄉三物為本冇禮以格其違有樂以和其戾冇政以矩其心有刑以復其本則五常者吾民之所日用也又豈有於物而不仁於昆蟲而不恤哉 王氏曰憂在天下不為小已之得失故謂之君子 孔氏曰幽王之詩思古多矣皆不陳武王此獨言之者居鎬京武王為始刺王將喪鎬京故陳武王也
  吕氏曰魚藻之詩與孟子所謂惟賢者而後樂此不賢者雖有此不樂也及王制旱乾水溢民無菜色然後天子食日舉以樂之義同
  魚在在藻有頒符云反其首王在在鎬豈苦在反樂飲酒朱氏曰興也藻解見采蘋 毛氏曰頒大首貌 說文曰鎬武王所都在長安西上林苑中 鄭氏曰豈亦樂也 歐陽氏曰魚在在藻者言萬物之得其性也王在在鎬者謂武王安其樂也毛氏曰魚以依蒲藻為得其性 孔氏曰魚何所在乎在於藻也藻是魚之常處既得其性故能肥充有頒然其大首也 長樂劉氏曰夏月之時淺水生藻陽氣在外魚亦從之不潜於淵而在於藻也有頒其首者出游水面則露其首故見其頒大也
  魚在在藻有莘所申反其尾王在在鎬飲酒樂豈
  毛氏曰莘長貌長樂劉氏曰有莘其尾者飽滿無虞則戲於水面既升而露其首又降而露其尾莘然其長矣 李氏曰樂豈但倒其文以便韻耳
  魚在在藻依于其蒲王在在鎬有那乃多反其居
  鄭氏曰那安貌天下平安王無四方之虞故其居處那然安也
  魚藻三章章四句
  采菽刺幽王也侮慢諸侯諸侯來朝直遥反不能錫命以禮數色角反徵㑹之而無信義君子見微而思古焉孔氏曰周本紀曰褒姒不好笑幽王欲其笑萬方故不笑幽王為燧燧大鼓有冦至則舉烽火諸侯悉至而無寇褒姒乃大笑幽王欲悦之數舉烽火其後不信益不至幽王之廢申后去太子申侯怒乃與約西夷犬戎共攻幽王幽王舉烽火徵兵兵莫至遂殺幽王驪山下 長樂劉氏曰君子見其禍亂必起於是故曰見微而思古焉采菽采菽筐音匡之筥音舉之君子來朝何錫予之雖無予之路車乘乗證反馬又何予之𤣥衮古本反及黼音斧
  毛氏曰興也 鄭氏曰菽大豆也采之者采其葉以為藿三牲牛羊豕芼以藿王饗賓客有牛俎乃用鉶羮故使采之孔氏曰公食禮云鍘芼牛藿羊苦豕薇皆有滑注云藿豆葉也苦苦荼也滑堇荁之屬是也以鼎煮牛取其骨體置之於俎其汁則芼之以藿調以醎酸乃盛之於鉶謂之鉶羮孔氏曰王肅云筐筥受所采之菜 毛氏曰君子謂諸侯也𤣥衮卷龍也又曰𤣥衮𤣥衣而畫以卷龍也孔氏曰玉藻注云龍卷畫龍於衣卷字或作衮然則以龍首卷然謂之衮龍衮是龍之狀也 鄭氏曰及與也朱氏曰黼如斧形刺之於裳也 劉氏曰菽薄物采以為藿然而不可不敬故或筐之或筥之況諸侯之君乎故當有以厚錫予之也蘇氏曰采菽猶設筐筥以待之而況諸侯乎陳氏曰雖無予之者好之之心無已也上公九章
  其服用衮古之諸侯豈皆上公而有是賜哉詩人取其賜予之至厚者爾 東萊曰上公之服九章𤣥者衣之色也衮者畫之於衣九章之第一章也黼者繡之於裳九章之第八章也𤣥衮及黼皆謂上公之服也
  音必音弗胡覽反泉言采其芹巨斤反君子來朝言觀其旂巨依反其旂渒渒匹𡚁反鸞聲嘒嘒呼惠反載驂七南反載駟音四君子所届音界
  朱氏曰興也 毛氏曰觱沸泉出貌檻泉正出也孔氏曰釋水云檻泉正出正出涌出也李氏曰水泉從下上出曰涌泉 鄭氏曰芹菜也可以為葅亦用待君子也用禮芹菹雁醢 毛氏曰渒渒動也嘒嘒中節也王氏曰嘒嘒言其聲之細聲之細則無敢馳驅故也蘇氏曰駕者既服而三之曰驂四之曰駟董氏曰載驂則驂也載駟則騑也 長樂劉氏曰届至也 朱氏曰觱沸檻泉則采其芹諸侯來朝則觀其旂見其旂聞其鸞聲又見其馬則知君子之至於是也歐陽氏曰詩但述諸侯來朝車服之盛可觀爾其曰君子所届者乃言君子所至車旂如此之盛爾如鄭所說詩及序文皆無之
  赤芾音弗在股音古似嗟反音福在下彼交匪紓音舒天子所予樂音洛音止君子天子命之樂只君子福祿申之朱氏曰興也 毛氏曰諸侯赤芾邪幅幅偪也所以自偪束也孔氏曰左傳曰帶裳幅舄内則亦云偪則此服名偪而已 鄭氏曰芾太古蔽膝之象也孔氏曰易乾鑿度注云古者田漁而食因衣其皮先知蔽前後知蔽後後王易之以布帛而猶存其蔽前者重古道不忘本冕服謂之芾其他服謂之韠以韋為之孔氏曰韍韠俱是蔽膝之象其制則同但尊祭服異其名耳古者衣皮此存其象故知以韋為之玉藻韠君朱大夫素士爵韋其制上廣一尺下廣二尺長三尺其頸五寸肩革帶愽二寸脛本曰股邪幅如今行縢也孔氏曰邪纒於足謂之邪幅說文曰縢緘也名行縢者言行而緘束之偪束其脛自足至膝故曰在下 朱氏曰交際也 毛氏曰紓緩也 朱氏曰言諸侯見于天子恭敬齋遫不敢紓緩也葢因其服以起興曰赤芾在股則邪幅在下矣彼交匪紓則天子所予矣是以錫之命而申之以福祿也鄭氏曰天子賜之神則以福祿申重之所謂人謀鬼謀也 董氏曰天子之命則冇命爵有命服有命車其命之則路車乘馬𤣥衮及黼是也古者發大命頒爵祿必自其先祖廟示不敢專則以徳受命其得於神也宜矣 筍子勸學篇云君子不傲不隱不瞽謹順其身詩曰彼交匪紓天子所予
  維柞子落反之枝其葉蓬蓬步公反樂只君子殿多見反天子之邦樂只君子萬福攸同平平牌延反左右亦是率從鄭氏曰興也 毛氏曰蓬蓬盛貌殿鎮也孔氏曰軍行在後曰殿取鎮重之義故曰殿鎮也平平辯治也孔氏曰堯典云平章百姓書傳作辯章則辯平義通而古今之異耳故云平平辯治 荀子儒效篇云分不亂於上能不窮於下治辯之極也詩曰平平左右亦是率從 朱氏曰左右諸侯之臣也 長樂劉氏曰柞之所以有枝以衛其株枝之所以有葉以庇其幹者皆由根本堅固氣脉盛大俾之然也根本天子也枝葉諸侯也氣脈者朝廷之寵命也故葉之蓬蓬者根本氣脈之所及然則葉之蓬蓬反以衛其根株而為之堅固猶天子寵錫諸侯俾之茂盛反能殿天子之邦而益朝廷之固也故曰樂只君子殿天子之邦樂只君子萬福攸同 王氏曰萬福攸同則所謂並受其福也 朱氏曰又言其左右之臣亦従之而至此也孔氏曰服䖍曰平平辯治不絶之貌則平平是貌狀也 左傳魏絳曰詩曰樂只君子殿天子之邦樂只君子萬福攸同便蕃左右亦是帥從杜預注便蕃數也言逺人相帥來服從便蕃然在左右 釋文曰韓詩作便便云閑雅之貌
  汎汎芳劍反楊舟紼音弗力馳反維之樂只君子天子葵其維反之樂只君子福祿膍頻尸反之優哉游哉亦是戾矣朱氏曰興也 毛氏曰紼繂音律纚緌也孔氏曰釋水云紼縭維之紼𦆽也縭緌也孫炎曰𦆽大索也李巡曰𦆽竹為索所以維持舟者 郭璞曰緌繫也然則紼訓為𦆽𦆽是大絙縭訓為緌緌又為繫正講舟之止息以絙繋而維持之也 釋文曰纚韓詩云筰也葵揆也膍厚也戾至也 鄭氏曰楊木之舟浮於水上汎汎然東西無所定舟人以紼繫其緌而行之 鄭氏曰天下之諸侯撫之則懷棄之則去亦如舟之無定耳 歐陽氏曰紼纚維舟如天子以爵命維持諸侯爾毛氏曰明王能維持諸侯也 王氏曰君子所樂樂王能以義揆之也君子事王以義而已苟王無義以揆之則誕或見信忠或見疑以是為非以非為是則君子小人而無樂矣 邱氏曰樂只君子有功徳而天子揆之又以福祿厚之也 朱氏曰於是又歎諸侯優游而至於此也吕氏曰王以信義聮諸侯優斿而不廹 釋文曰膍韓詩作肶
  采菽五章章八句
  角弓父兄刺幽王也不親九族而好呼報反讒佞骨肉相怨故作是詩也孔氏曰骨肉謂族親也以其父祖上世同稟血氣而生如骨肉相附 前漢書杜鄴曰人情恩深者其養謹愛至者其求詳夫戚而不見殊孰能無怨此棠棣角弓之詩所為作也
  騂騂息營反角弓翩匹然反其反矣兄弟昬姻無胥息徐反逺矣
  毛氏曰興也騂騂調和也董氏曰許慎作觧觧角弓言用角低卬便也若□騂則訓色先儒以騂取其調和則字當作觧觧與騂同音 朱氏曰角弓以角飾弓也孔氏曰弓人以六材為弓謂幹角筋膠絲漆也又曰角之中恒當弓之隈杜子春云隈謂弓之淵角之中央與淵相當翩反貌 鄭氏曰胥相也 歐陽氏曰弓之為物其體往來張之則内嚮而來弛之則外反而去 李氏曰九族我親之則附踈之則離亦如角弓翩然而反 蘇氏曰是以告之使無相逺也鄭氏曰骨月之親無相踈逺相踈逺則以親親之望易至成怨
  爾之逺矣民胥然矣爾之教矣民胥傚矣
  鄭氏曰爾幽王也胥皆也 歐陽氏曰王與骨肉如此則下民亦將倣上之所為也
  此令兄弟綽綽處若反有裕羊樹反不令兄弟交相為瘉羊主反
  鄭氏曰令善也 毛氏曰綽綽寛也裕饒瘉病也朱氏曰言王化之不善此善兄弟則綽綽有裕而不變彼不善之兄弟則由此而交相病矣王氏曰此令兄弟綽綽有裕者交相愛故也不令兄弟交相為瘉者交相惡也 孔氏曰天下善人少惡人多
  民之無良相怨一方受爵不譲至于已斯亡
  鄭氏曰良善也 朱氏曰一方彼一方也 毛氏曰爵祿也 王氏曰民喪其良心不參彼已之曲直躬自薄而厚責於人也則各相怨於一方 朱氏曰相怨者各據其一方耳若以責人之心責己愛己之心愛人使彼已之間交見而無蔽則豈有相怨者哉王氏曰受爵不讓専利而有之也至于已斯亡怨之所歸禍之所集故也歐陽氏曰貪爭不已至于亡身也
  老馬反為駒音拘不顧其後如食音嗣宜饇於據反如酌孔取毛氏曰饇飽也 吕氏曰孔取甚取也 蘇氏曰見老人則侮慢之如幼稚不自顧念後至年老人遇已亦將然毛氏曰已老矣人亦將慢之孔氏曰此舉馬以喻之 朱氏曰已多而宜飽矣其酌之所取亦已甚矣 東萊曰言民不知長少之義慢老而虐之父兄反聽於子弟所謂老馬反為駒也彼慢老者獨能長少而不老乎所謂不顧其後也其快意不顧如食者但知稱其饇飽之欲酌者但知多取曽不少加斟量也
  毋教猱升木如塗塗附君子有徽猷小人與屬音蜀鄭氏曰毋禁辭說文云毋止之也 毛氏曰猱猿屬陸氏草木䟽曰猱獼猴也楚人謂之沐猴老者為玃長臂者為猿塗泥也附著也徽美也鄭氏曰屬連屬也說文曰屬連也 長樂劉氏曰小人之為不善皆其所自能不必教之也今幽王又踈薄骨月為不善於上以倡之是教猱升木也小人樂於不善而王又益之以不善之教是以塗塗附其塈且相著不可脫矣非所以為上之道也故陳為上之道曰君子有徽猷小人與屬也先王有至徳要道民用和睦正其五品為之孝友此之謂徽猷 王氏曰君子有徽猷於此則小人與屬於彼矣 東萊曰親親長長之道乃民之良心非由外鑠也宜其與屬而不敢解也
  于付反雪瀌瀌苻驕反見晛乃見反音越消莫肯下遐嫁反遺式居婁力住反
  孔氏曰瀌瀌雪盛貌王氏曰其來之衆則瀌瀌 毛氏曰晛日氣也說文曰晛日光也 蘇氏曰遺予也 釋文曰婁王肅云數也 鄭氏曰雨雪之盛瀌瀌然至日將出其氣始見則雪消釋矣 蘇氏曰雨雪之瀌瀌盛也見日而消矣王族相怨毒王苟有意綏之亦釋然解矣吕氏曰見晛曰消謂君子有徽猷也雨雪之消喻小人道消也王氏曰雨雪瀌瀌見晛曰消者譬之君子自昭明徳以在民上則民之惡徳消矣今王曽莫予之居於其上而屢驕焉而何以化彼哉歐陽氏曰謂王不以恩意下及九族而自為驕傲也 董氏曰瀌韓詩作麃 釋文曰見韓詩作臙音於見反云臙見日出也曰韓詩作聿劉向同劉向疎曰君子道長小人道消則政日治故為泰泰者通而治也詩云雨雪麃麃見晛聿消 東萊曰王之不肯降心下與族人者以其居於驕慢而不可移也婁驕猶所謂屢空言其驕之非一也
  雨雪浮浮見晛曰流如蠻如髦音毛我是用憂
  毛氏曰浮浮猶瀌瀌也王氏曰積之高則浮浮 長樂劉氏曰浮浮言積之厚而子於地上也流者流而去也蠻南蠻也髦夷髦也孔氏曰髦西夷之别名牧誓曰及庸蜀羗髳微盧彭僕人彼髳此髦音義同 歐陽氏曰言骨月相殘如夷狄無禮義仁恩也王氏曰粲然有文以相接驩然有恩以相愛中國之道也中國道盡則如蠻如髦矣如蠻如髦是謂大亂故我是用憂也 東萊曰一章戒王無信讒佞而逺九族二章言王苟逺之非徒王族之乖離也民皆將化之矣三章四章五章遂言民皆化之兄弟宗族始則相病已而相怨相爭奪而不止已而暴蔑其尊老而不顧俗之薄極矣皆王化之也六章復嘆世乖族薄王又從而導之猶教猱升木以塗附塗宜其易也因慨然而思上之化下速於影嚮導之以惡既易如此況於有善道以化之小民其有不與屬者乎七章言風俗薄宗族乖離其勢雖如雨雪瀌瀌之可畏王苟篤於親則洗然如雪之見日羣慝衆怨無復存矣柰何其不肯降心而式居婁驕也惟其驕所以不降惟其不降所以九族不親惟其九族不親所以天下化之驕者其病本也八章申言雨雪浮浮見晛曰流其易消如此柰何王方且視宗族如髦蠻而不之顧則浮浮之雪豈有消流之望乎詩人之所憂也
  角弓八章章四句
  菀音鬱栁刺幽王也暴虐無親而刑罰不中丁仲反諸侯皆不欲朝直遥反言王者之不可朝事也
  有菀者栁不尚息焉上帝甚蹈音悼無自暱焉俾予靖之後予極焉
  毛氏曰菀茂木也 鄭氏曰尚庶幾也 孔氏曰王肅孫SKchar皆以上帝為斥王 毛氏曰蹈動也暱近也歐陽氏曰靖安也 蘇氏曰君子之願此於王譬
  如行道之人無不庶幾息於茂栁者 孔氏曰王其心變動不恒王氏曰但謂上帝甚蹈者不敢斥言幽王之惡諸侯相戒無往親近之必將得罪王氏曰幽王暴虐其蹈人甚矣則人皆欲自遠無欲自暱也陳氏曰且俾我安之以待其改惡従善而後我至焉言朝王也
  有菀者栁不尚愒欺例反焉上帝甚蹈無自瘵倒界反焉俾予靖之後予邁焉
  毛氏曰愒息也王氏曰愒小息也瘵病也 李氏曰邁往也宣王之時諸侯之朝猶曰我友敬矣讒言其興今幽王暴虐如此則諸侯之朝其速禍也宜矣 歐陽氏曰後予邁焉謂待其可徃朝則往焉
  有鳥高飛亦傅音附于天彼人之心于何其臻曷予靖之居以凶矜
  鄭氏曰傅臻皆至也彼人斥幽王也鳥之高飛極至於天耳幽王之心於何所至乎言其轉側無常人不知其所屆王氏曰有鳥高飛亦傳于天者尚有所極也彼人之心于何其臻者其難知甚矣東萊曰前二章猶欲靖以待幽王之改然後往朝
  此章言幽王之心不可測度不知其悛改之期也故嘆曰曷為予靖以待之乎幽王方且自居以凶暴驕矜其惡日熾也於是乎絶意於王室矣居以凶矜即角弓所謂式居婁驕也傅說告高宗曰惟厥攸居政事惟醇自古聖賢之論治亂每言夫居焉
  菀栁三章章六句
  桑扈之什十篇四十三章三百八句












  吕氏家塾讀詩記卷二十三



  欽定四庫全書
  吕氏家塾讀詩記卷二十四
  宋 吕祖謙 撰
  都人士之什
  都人士周人刺衣服無常也古者長張丈反民衣服不貳音二七容反容有常以齊其民則民徳歸壹傷今不復扶又反見古人也鄭氏曰服謂冠弁衣裳也長民謂凡在民上倡率者也變易無常謂之貳從容謂休燕也休燕猶有常則朝夕明矣 孔氏曰在上衣服有常能使民徳歸一抑抑威儀維徳之隅由徳行有常故服不變 長樂劉氏曰先王之於萬物育之必有其道取之必有其時用之必有其制然後品彚之微各得正其性命也故其域天下之心也必有禮以範其尊卑必有樂以固其分義必有政以一其猷為必有刑以興其法守民之用於萬物也皆有常數不敢過也不敢不及也上以是率於下下以是事於上苟不如是無以容於其身也故曰古者長民衣服不貳從容有常以齊其民則民徳歸一先王之治於斯為至矣然則裘笠撮帶雖則末儀有以見民徳之歸一也
  董氏曰緇衣公孫尼子作也其書曰長民者衣服不貳從容有常以齊其民則民徳一詩序葢雜出於古之遺言也
  彼都人士狐裘黄黄其容不改出言有章行下孟反歸于周萬民所望音亡
  毛氏曰彼彼明王也 鄭氏曰城郭之域曰都孔氏曰都者聚居之處 朱氏曰都王都也 吕氏曰都人士者即喪服傳所謂都邑之士所以别野人也 朱氏曰黄黄狐裘色也王藻曰君衣狐白裘錦衣以裼之士不衣狐白君子狐青裘豹褎𤣥綃衣以裼之狐裘黄衣以裼之注云君衣狐白毛之裘士不衣狐白辟君也君子大夫士也孔子曰黄衣狐裘 孔氏曰狐之黄者多黄狐之衣非貴服也不改有常也章文章也 鄭氏曰于於也毛氏曰周忠信也陳氏曰周鎬京也 鄭氏曰古明王時都人士冬則衣狐裘黄黄然其容貌既有常言語又有法度文章 邱氏曰不惟衣服容貌言語之有常其所行之行又歸於忠信表裏如一故為下民所仰望而取法也 孔氏曰都邑之士近政化有道先被其徳無道先化其淫此時奢淫巧偽都邑尤甚故舉古以較今也 左傳襄十四年楚子囊卒君子謂子囊忠忠民之望也詩曰行歸于周萬民所望忠也服䖍注云逸詩也孔氏曰緇衣注云此章毛氏有之三家則亡今韓詩實無此首章時三家列於學官毛詩不得立故服以為逸也
  彼都人士臺笠音立側基反七活反彼君子女綢直留反直如髪我不見兮我心不說音恱
  鄭氏曰臺夫須也陸機草木疏云舊說夫須□草也可以為簑笠以臺皮為笠孔氏曰笠本禦暑因可以禦雨郊特牲曰大羅氏天子之掌鳥獸者諸侯貢屬焉草笠而至尊野服也前裘則冬所衣此笠則夏所用 毛氏曰緇撮緇布冠也 朱氏曰其制小僅可撮其髻也孔氏曰緇布冠制小故言攝若是帛為𤣥冠則有制度不得言撮 吕氏曰君子女者貴人之女所以别民女也 毛氏曰綢直密直如髪也 張氏曰都人士始論長民者次論都人之士女一章言長民者故不言女二章以下統言男女也 吕氏曰禮不下於庶人則長民者所齊野人有不與也 王氏曰臺笠緇撮在野與衆皆作之服也綢直如髪則其徳性之善也鄭氏曰其情性密緻操行正直如髮之本末無隆殺也 鄭氏曰病時皆奢淫我不復見今士女之然者心思之而憂也
  彼都人士充耳琇音秀實彼君子女謂之尹吉我不見兮我心苑於粉反
  毛氏曰琇美石也 孔氏曰王肅云以美石為填塞實其耳 朱氏曰尹吉未詳鄭氏曰吉讀為姞尹氏姞氏周室昬姻之舊姓也人見都人之家女咸謂之尹氏姞氏之女言有禮法 孔氏曰常武曰王謂尹氏春秋昭二十三年尹氏立王子朝世為公卿周之舊族也韓奕云為韓姞相攸言汾王之甥左傳鄭石癸曰姞吉人也后稷之元妃也是姞與周室為昬姻也既世貴舊姓昬連於王室家風不替故見都人之女有禮法者謂之尹吉也 李氏曰周之所謂尹吉如晉之所謂王謝也 鄭氏曰苑猶屈也積也孔氏曰我今不見古之士女徳服如是我心為之
  苑結
  彼都人士垂帶而厲彼君子女卷音權髪如蠆勑邁反我不見兮言從之邁
  毛氏曰厲帶之垂者孔氏曰厲垂帶之貌禮大帶垂三尺 王氏曰厲大帶也鄭氏曰蠆螫蟲也說文曰長尾為蠆短尾為蜂尾末揵其言反舉也然似婦人髪末曲上卷然者也孔氏曰鬢傍短髪不可束則因曲以為飾也邁行也 王氏曰是不可得見也得見則我從之邁也朱氏曰思之甚也 釋文帶作蔕云本亦作帶
  匪伊垂之帶則有餘匪伊卷之髪則有旟音餘我不見兮云何盱喜俱反
  鄭氏曰伊辭也盱病也朱氏曰盱望也 蘇氏曰帶由其自餘而垂之董氏曰大帶垂三尺則帶自冇長餘矣髪由其自揚而卷之言古之為容者亦従其自然而非强之也朱氏曰言其自然閑美不暇修飾也 鄭氏曰思之甚云何乎我今已病矣
  都人士五章章六句
  采綠刺怨曠也幽王之時多怨曠者也王氏曰明盛之朝外無曠夫内無怨女今幽王之時反此故賦采綠之詩以刺焉 長樂劉氏曰周襲商制王畿之外疆天下為八州州建牧以統士卒也卒建正以統三連也連建帥以統兩屬也屬建長以統五國國建侯以統其民而所以教之者三焉教之耕以足其衣食也教之文以興乎道藝也教之武以防其悖亂也國有不順則正之以屬屬有弗制則正之以卒卒有弗制則正之以州州有弗制然後大司馬提六軍起鄰牧正之以九伐之法則王者之師未冇踰時而在外者故男無乆役女無怨曠也幽王失道諸侯不朝九伐之法猶存而大司馬不能呼吸天下州牧卒正連帥屬長不能正其所部而鄉遂之兵乆戍於外過期不反與古異矣
  終朝采綠不盈一匊弓六反予髪曲局其玉反薄言歸沐毛氏曰興也自旦及食時為終朝 鄭氏曰綠王芻也爾雅曰菉王芻郭璞云菉蓐也今呼鴟脚□ 董氏曰楚辭曰資菉施以盈室王逸云終朝采菉今攷鄭氏說以為王芻則當逸時字為菉矣 毛氏曰兩手曰匊局卷也李氏曰薄辭也 鄭氏曰綠易得之菜也終朝采之而不滿手怨曠之深憂思不専於事 毛氏曰予髪曲局薄言歸沐婦人夫不在則不容飾 朱氏曰沐葢以待君子之歸也蘇氏曰予髪曲局矣庶幾君子之歸而沐之
  終朝采藍盧談反不盈一䄡尺占反五日為期六日不詹音占鄭氏曰藍染草也孔氏曰藍可以染青月令仲夏無刈藍以染 毛氏曰衣蔽前謂之䄡孔氏曰李巡云衣蔽前衣蔽膝也 朱氏曰詹與瞻同五日為期去時之約也六日不詹過期而不見也長樂劉氏曰既踰於期猶未瞻見也六日不詹未乆也尚且望而憂之又況於遲乆而弗歸耶 後漢書劉虞上疏曰天地之性隂陽正紀隔絶其道則水旱焉并詩云五日為期六日不詹怨曠作歌仲尼所錄
  之子于狩尺救反言韔 亮反其弓之子于釣音弔言綸之繩鄭氏曰之子謂其君子也于徃也 孔氏曰韔謂射訖弛弓納于韔中也 鄭氏曰綸釣繳也孔氏曰釋言云緡綸也則綸是繩名說文云繩生絲縷也則釣與弋射其繩皆生絲為之弋繋繩於矢而射謂之繳射則釣綸者謂繫繩於釣竿也言綸之繩謂與之作繩此猶今人接綎謂之繩綎也 邱氏曰言是子往獵我則為之納弓于韔中徃釣我則為之緡繩于竿今逺行從役乆而不歸思其如此而不可得也陳氏曰此怨辭也想象其居家時所有之事而怨也 朱氏曰望之切愛之之深也
  其釣維何維魴音防及鱮音叙維魴及鱮薄言觀古玩反者孔氏曰上章兼有狩此偏言釣者因上章釣文在下接而申之 董氏曰維魴及鱮薄言觀者言其得魚之多使觀者樂也 邱氏曰君子善釣如此今乆而不歸故思而述之也 釋文曰觀韓詩作覩
  采綠四章章四句
  黍苗刺幽王也不能膏古報反潤天下卿士不能行召上照反伯之職焉鄭氏曰陳宣王之徳召伯之功以刺幽王及其羣臣 孔氏曰嵩高言王命召伯定申伯之宅又曰因是人與四章肅肅謝功相當故知宣王之時
  芄芄蒲束反黍苗陰雨膏之悠悠南行召伯勞力報反之毛氏曰興也芄芄長大貌悠悠行貌 蘇氏曰宣王國申伯于謝使召公徃營之召公之勞行者猶陰雨之膏黍苗哀今不能而思之也鄭氏曰召伯將徒役南行衆多悠悠然召伯則勞來勸說以先之
  我任音壬我輦力展反我車我牛我行既集葢云歸哉毛氏曰任者鄭氏曰冇負任者 孔氏曰謂器物人所負持輦者鄭氏曰冇挽輦者孔氏曰輦車人挽以行車者鄭氏曰冇將車者 孔氏曰此轉運載任則是大車以駕牛者也牛者鄭氏曰有牽傍牛者傍薄浪反 孔氏曰罪隷云凡封國若家牛助為牽傍鄭司農云凡封國若家謂建諸侯立大夫家也𤣥謂牛助國以牛助轉徙也罪隷牽傍之在前曰牽在旁曰旁此營謝即封國也宜使罪隸牽傍其牛也上文既云將車者謂車中有牛而將之下文又云牽傍牛者此牛在轅之外不在轅中故别牽傍之地官牛人云凡軍旅行役共其兵車之牛與其牽傍以載公任器注云牽傍在轅外挽牛不與將車同也 鄭氏曰集猶成也 邱氏曰葢不定之辭也孔氏曰葢者為疑辭亦為發端孝經諸言葢者皆示不敢専决禮記禮器云葢道求而未之得也檀弓云葢有受我而厚之是發端也 王氏曰召伯之遇役夫如此 邱氏曰召伯知其勞苦憂思故皆憂呼而論之曰我負任者我輓輦者我將車者我牽傍牛者俟我南行之功已集蓋云歸哉謂解之使説也
  我徒我御我師我旅我行既集蓋云歸處
  毛氏曰徒行者御車者鄭氏曰士卒有歩行者有御兵車者師者旅者鄭氏曰五百人為旅五旅為師春秋傳曰諸侯之制君行師從卿行旅從 孔氏曰旅屬於師徒行御車乃是師旅之人别而言之厯數以類上章也 王氏曰召伯之遇征夫如此
  肅肅謝功召伯營之烈烈征師召伯成之
  鄭氏曰肅肅嚴正之貌 毛氏曰謝邑也後漢志南陽郡宛縣本申伯國棘陽縣東北百里有謝城 朱氏曰謝功謝邑之事也 鄭氏曰營治也烈烈威武貌征行也 王氏曰召伯營謝功之肅成征師之威定申伯之宅平淮夷故也
  原隰既平泉流既清召伯有成王心載寧
  原隰解見皇皇者華 毛氏曰土治曰平水治曰清鄭氏曰召伯營謝邑相其原隰之宜通其泉水之
  利此功既成宣王之心則安也王氏曰原隰既平則疆其土田之故也泉流既清則理其溝洫故也 東萊曰天子子萬姓者也大臣慮四方者也方伯分一面者也申伯之體勢不重則無以鎮定南服召穆公身為卿士豈得辭其憂責哉宣王雖深居九重宵旰之慮固未嘗一日忘之也必待召公告厥成功而王心始寧焉此真知職分者也彼幽王近不能察犬戎之禍以復宗周何暇經略江淮之間乎此詩人所以思古也
  黍苗五章章四句
  隰桑刺幽王也小人在位君子在野思見君子盡心以事之
  隰桑有阿其葉有難乃多反既見君子其樂音洛如何毛氏曰興也 孔氏曰下濕曰隰桑宜在濕潤之所隰之近畔宜桑以今驗之實然也 毛氏曰阿然美貌難然盛貌 鄭氏曰隰中之桑枝條阿阿然長美其葉又茂盛孔氏曰阿那是枝葉條垂之狀 朱氏曰隰桑有阿則其葉有難矣既見君子則其樂如何哉
  隰桑有阿其葉有沃烏酷反既見君子云何不樂
  長樂劉氏曰沃謂長茂光潤如膏之飫也毛氏曰沃柔也
  隰桑有阿其葉有幽於糾反既見君子徳音孔膠音交毛氏曰幽黑色也孔氏曰難為葉之茂沃言葉之柔幽是葉之色言柔葉茂盛而柔輭則其色純黑故三章各言其一也長樂劉氏曰謂老大則漸幽黑也 膠固也 毛氏曰徳音孔膠者其徳音之所及人附離之甚固也東萊曰是詩三以隰桑為興皆形容樂見賢者之精神情意也
  心乎愛矣遐不謂矣中心藏之何日忘之
  鄭氏曰遐逺也朱氏曰遐與何同表記作瑕鄭氏注曰遐之言胡也 朱氏曰謂猶告也表記引遐不謂矣注謂猶告也 邱氏曰詩人自道其愛賢之意 李氏曰我心誠愛君子雖逺在野豈不能逺告之哉左傳鄭伯享趙孟子産賦隰桑趙孟曰武請受其卒章注云趙武欲子産之見規誨 董氏曰中心藏之結於心也 李氏曰何日忘之思賢者之心無日而已也王氏曰爾雅所云盛徳至善民之不能忘也東萊曰先知覺後知先覺覺後覺賢者宜有以告衆人衆人固無以告賢者也是詩方思賢者而遽欲謂之何其犯分躐等歟葢慕用之極與賢者為一體思竭吾忠愛以裨補之其中其否有所不知也
  隰桑四章章四句
  白華音花周人刺幽后也幽王取申女以為后又得褒姒而黜申后故下國化之以妾為妻以孽代宗而王弗能治周人為于偽反之作是詩也鄭氏曰申姜姓之國也褒姒褒人所入之女姒其字也是謂幽后孽支庶也宗適子也王不能治已不正故也 孔氏曰褒國姒姓言姒其字者婦人因姓為字也孽者蘖也樹木斬而復生謂之蘖以適子比根輇庶子比支蘖孟子曰無易樹子玉藻云公子曰臣孽注云孽當為□是適子比樹本庶子比支孽也適子當為庶子之所宗故稱宗子
  程氏曰詩以刺王序誤作后字自下國化之以下言當時事如此詩中所不及也詩大意刺王専寵失上下之分
  白華菅音姦兮白茅束兮之子之逺俾我獨兮
  毛氏曰興也白華野菅也已漚為菅孔氏曰釋草云舍人曰白華一名野菅漚之柔 異其名謂之為菅因謂在野未漚者為野菅耳 孔氏曰刈白華已漚以為菅又取白茅纒束之 鄭氏曰之子斥幽王也俾使也 陳氏曰我申后也 程氏曰白華則漚以為菅白茅則用之裹束物之美惡其用各有其所興尊卑上下各有其分王氏曰菅譬則后也茅譬則妾也今王亂貴賤之分而棄逺我俾我窮獨失所也
  英英白雲露彼菅茅天步艱難之子不猶
  毛氏曰英英白雲貌露亦有雲言天地之氣無微不著無不覆養孔氏曰以今觀之有雲則無露無雲乃有露言露亦冇雲者露雲氣㣲不隔日月不得如雨之雲耳非無雲也若露濃霧合則清旦為昬亦是露之雲也 陳氏曰雲為質而露為澤程氏曰天步時運也毛氏曰步行也猶如也張氏曰猶似也 猶氏曰
  猶圖也天之道雲蒸露降則菅茅皆被其潤王如以道則嫡妾當均被其寵今天運艱難而之子不猶是道也張氏曰英英白雲且均露及菅茅何天步艱難而之子不若是乎
  符彪反池北流浸于鴆反彼稻田嘯歌傷懷念彼碩人毛氏曰滮流貌 孔氏曰言其北流是目所覩鄭氏曰豐鎬之間水北流 邱氏曰碩人謂幽王也 程氏曰小水微流尚能浸溉稻田王之崇高尊大而反不能通流其寵澤念此所以嘯歌而傷懷也 說文曰滮水流貌詩曰滮沱北流徐銧曰沱沱沼之沱通用此字今别作池非是徒何切
  徂焦反彼桑薪卬五網反火東反于煁市林反維彼碩人實勞我心
  孔氏曰樵者薪之一名樵彼桑薪猶薪是穫薪也少儀云抱樵注云未燃曰樵 毛氏曰桑薪宜以養人者也卬我也烘燎也煁烓竈也孔氏曰烓者無釜之竈其上然火謂之烘本為此竈止以燃火照物若今之火爐也 郭璞曰今之二隅竈也烓音恚 歐陽氏曰樵彼桑薪卬烘于煁者物失其所也桑薪宜爨烹餁而為燎燭棄妻自傷失職也鄭氏曰人之樵取彼桑薪宜以炊饔饎之爨以養食人桑薪薪之善者也今反以燎於烓竈用照事物而已 蘇氏曰譬如申后之賢不獲偶王而棄之於外也 程氏曰興王之捨嫡后之尊而専寵於嬖人也維彼王之崇大而所為如是所以勞傷我心言之子者直謂是人也言碩人者言其居尊大之位而所為如是也
  鼓鐘于宫聲聞音問于外念子懆懆七感反視我邁邁說文曰懆愁不申也亦作慘慘朱氏曰懆懆憂貌 王氏曰邁邁然逺我而不顧也歐陽氏曰邁往也 毛氏曰邁邁不説也 毛氏曰有諸宫中必形見於外 邱氏曰如幽王心寵褒姒而聲容必見于外不可掩也念幽王寵褒姒而逺我則嘗懆然而憂思幽王視我則愈邁邁然而疎逺也程氏曰此章自傷其誠意之不能動王也慘慘然憂戚而曽不能感動視我邁邁而去 朱氏曰鼓鍾於宫則聲聞于外矣念子懆懆而反視我邁邁何哉 釋文曰邁韓詩及説文並作㤄孚吠反韓詩云意不説好許云狠怒也
  有鶖音秋在梁有鶴呼各反在林維彼碩人實勞我心毛氏曰鶖秃鶖也鄭氏曰鶖之性貪 孔氏曰梁魚梁也鄭氏曰鶖鶴皆以魚為食然鶴之於鶖清濁則有間矣今鶖在梁而鶴在林鶖則飽而鶴則饑矣幽王進褒姒而黜申后譬之如養鶖而棄鶴也歐陽氏曰言二物皆非其所處如妾不宜居正位而妻不宜被逺棄也 程氏曰今王使我不得其所是以傷心
  鴛鴦在梁戢其左翼之子無良二三其徳
  鄭氏曰戢斂也歛左翼者謂右掩左也鳥之䳄雄不可别者以翼右掩左雄左掩右䳄 王氏曰鴛鴦能好其匹於止得其所止雄䳄相從不失其性也之子無良二三其徳者幽王無良不一其徳鴛鴦之不如也
  有扁邊顯反斯石履之卑兮之子之逺俾我疷都禮反兮毛氏曰扁乗石貌王乗車履石孔氏曰隸僕云王行則洗乗石鄭司農云乗石所登上車之石也 鄭氏曰扁卑貌疷病也 蘇氏曰石之施於履者乗石也石之扁然下者可施於履之卑而不可施於貴譬如人之賤者可以為妾而不可以為后言物各有所施之不可改也陳氏曰扁然之石可履以乗車其受任不過於此今王以卑人而加之上位而逺棄申女何也 歐陽氏曰棄妻指此石常在人下如妾止當在下爾今之子逺我而近彼使我病也李氏曰此詩大扺與綠衣相類綠衣之詩専以綠衣取譬此詩則多取譬喻體雖不同而發明嫡妾之分則也
  白華八章章四句
  緜面延反蠻微臣刺亂也大臣不用仁心遺忘微賤不肯飲於鴆反音嗣敎載之故作是詩也鄭氏曰幽王之時國亂禮廢恩薄大不念小尊不恤賤故本其亂而刺之
  程氏曰詩序必是同時所作然亦有後人増者如緜蠻序不肯飲食教載之但見詩中云飲之食之教之誨之命彼後車謂之載之即云教載絶不成語也
  緜蠻黄鳥止于丘阿道之云逺我勞如何飲之食之教之誨之命彼後車謂之載之
  毛氏曰興也緜蠻小鳥貌長樂劉氏曰緜蠻聲也丘阿曲阿也孔氏曰釋丘云非人為之丘李巡曰謂非人力所為自然生為丘也卷阿云有卷者阿知丘阿是丘之曲中也 朱氏曰後車副車也鄭氏曰後車倅車也 孔氏曰夏官戎僕掌倅車之政道僕掌貳車之政田僕掌佐車之政是朝祀之副曰貳兵戎之副曰倅田獵之副曰佐 鄭氏曰小鳥知止於丘之曲阿靜安之處而託息焉喻小臣擇卿大夫有仁厚之徳者而依屬焉 王氏曰道之云逺我勞如何刺大臣我微賤者也我者内之也孔氏曰古者卿大夫出行士為末介聘禮及聘義皆言士為紹擯 陳氏曰飲食以慰藉之而日受其教誨孔氏曰教誨雖於人無費而無仁心亦不肯也故論語曰愛之能勿勞乎忠焉能勿誨乎是不愛則不誨也又命後車以載之鄭氏曰車敗則命後車以載之 孔氏曰從行逺道不應初即無車故言車敗則載之此大臣之所當施於從行小臣之事也蘇氏曰黄鳥之止於丘飛行飲食無不託焉而亦未嘗有厭微臣附於公卿出使於外柰何曽不飲食教載之哉
  緜蠻黃鳥止于丘隅豈敢憚徒曰反行畏不能趨飲之食之教之誨之命彼後車謂之載之
  鄭氏曰丘隅丘角也憚難也 王氏曰趨疾行也李氏曰非敢憚行也但恐其疲勞不能疾趨耳 大學詩云緜蠻黃鳥止于丘隅子曰於止知其所止可以人而不如鳥乎
  緜蠻黄鳥止于丘側豈敢憚行畏不能極飲之食之教之誨之命彼後車謂之載之
  鄭氏曰丘側丘傍也極至也 李氏曰國語云齊朝駕則夕極于魯國極之為言至也非敢憚行但恐不能至其所也
  緜蠻三章章八句
  瓠戸故反葉大夫刺幽王也上棄禮而不能行雖有牲牢老刀反於恭反許氣反不肯用也故思古之人不以微薄廢禮焉鄭氏曰牛羊豕為牲繫養者曰牢熟曰饔腥曰餼生曰牽 孔氏曰父劉云執豕于牢地官充人掌繫祭祀之牲牷祀五帝則繋于牢芻之三月牢者牲所居之處故繫養者為牢也亨人掌外内饔之爨烹煮肉之名故熟曰饔也左氏曰餼牽竭矣餼與牽相對牲可牽行餼是以殺 李氏曰幽王之為人也必其所愛者小所廢者大頍弁之詩曰有頍者弁寔為伊何爾酒既㫖爾殽既馨言有酒之㫖有殽之馨何為不用之以宴同姓同姓之親而酒殽之美猶不肯用則於賓客雖有牲牢饔餼而不肯用乃其宜也
  幡幡孚煩反瓠葉采之亨之君子有酒酌言嘗之
  毛氏曰幡幡瓠葉貌 鄭氏曰亨熟也熟瓠葉者以為飲酒之葅也李氏曰瓠葉新生可以為葅也 王氏曰嘗其㫖否然後行獻酬之禮 杜氏左傳注曰古人不以微薄廢禮雖瓠葉兎首猶與賓客亨之 蘇氏曰傷今幽王雖有牲牢饔餼而不肯用也
  有兔他故反斯首炮自交反之燔音煩之君子有酒酌言獻之孔氏曰斯此也 蘇氏曰有兔斯首言一兔也李氏曰兔以首言猶魚以尾言也 毛氏曰炮加火曰燔 鄭氏曰炮之燔之者將以為飲酒之羞也 蘇氏曰獻主人酌賓也
  有兔斯首燔之炙音隻之君子有酒酌言酢才洛反之毛氏曰炕火曰炙孔氏曰炕舉也謂以物貫之而舉於火上以炙之 鄭氏曰凡治兔之宜鮮者毛炮之柔者炙之乾者燔之酢報也鄭氏曰報者賓既卒爵洗而酌主人也
  有兔斯首燔之炮之君子有酒酌言醻市周反
  毛氏曰醻道飲也孔氏曰醻者欲以酬賓而先自飲以道之此舉酬之初其賓飲訖進酒於賓乃謂之酬也
  瓠葉四章章四句
  漸漸士銜反之石下國刺幽王也戎狄叛之荆舒不至乃命將率所類反東征役乆病於外故作是詩也鄭氏曰荆謂楚也舒舒 舒 舒庸又有舒龍謂之羣舒
  漸漸之石維其高矣山川悠逺維其勞矣武人東征不皇朝直遥反
  毛氏曰漸漸山石高峻釋文曰漸漸亦作嶃嶃 鄭氏曰武人謂將帥也 朱氏曰皇暇也 孔氏曰王肅云言逺征戎狄戍役不息乃更漸漸之高石長逺之山川維其勞苦也長樂劉氏曰漸漸之石維其高矣者謂所厯之路石皆亷利傷人之足割馬之蹄不可以踐履也不獨漸漸而已其高峻峭拔非攀緣則不可以登今五谿之路莫不如此也山川悠逺維其勞矣者其山窮者川斷之也其川盡者山間之也重重相間逺不可拯不曰悠逺乎 孔氏曰鄭氏箋以勞為勞勞廣闊字當從遼逺之遼而作勞字者以古之字少多相假借詩又是口之詠歌不專以竹帛相授音既相近故遂用之此字義自得通故不言當作遼也 歐陽氏曰武人東征不皇朝矣者謂乆處于外不得朝見天子也長樂劉氏曰困以陟降之勞疹以山嵐之氣既病且死莫保生還故不皇言於朝覲也 東萊曰解經不必改字鄭氏以勞為遼非也然孔氏之說讀詩者所當知
  漸漸之石維其卒在律反矣山川悠逺曷其没矣武人東征不皇出矣
  鄭氏曰卒者崔嵬也謂山巔之末也曷何也 毛氏曰没盡也 孔氏曰言所登厯何時可盡徧也 歐陽氏曰不皇出矣者謂深入險阻之地將不得出也
  有豕白蹢音的之丞反涉波矣月離于畢俾滂普郎反徒河反矣武人東征不皇他矣
  毛氏曰豕豬也蹢蹄也孔氏曰釋豕云四蹢皆白豥駭者躁疾之言白蹢名之為駭是躁疾於餘豕 爾雅曰駭與豥字異義同 長樂劉氏曰中國有豕純黒為常南蠻有豕無非白蹢也謂四足連趾皆白將乆雨則豕進涉水波張氏曰豕之負塗曵泥其常性也令其足皆白涉波而去水患之多可知矣 孔氏曰離厯也  氏曰畢星名 毛氏曰月離陰星則雨孔氏曰畢為月所離而雨是隂雨之星故謂之陰星洪範曰星冇好風星冇好雨好風者箕也好雨者畢也鄭氏曰洪範注曰風土也為木妃雨木也為金妃故星好焉推此而徃南宫好陽北宫好燠中宫四季好寒也是由已所克而得其妃從其妃之所好故也箕東宫宿也畢西宫宿也 歐陽氏曰豕涉波而月離畢將雨之驗也謂征役者在險阻之中惟雨是憂不皇及他也履險遇雨征行所尤苦故以為言長樂劉氏曰記征夫逺行之所見也深入蠻夷之域為山川之所困雨水之所淫戰敵未捷病役相仍救其生命之不暇何皇及於他事也 東萊曰長樂劉氏之說其辭切而哀若作於熙寧安南敗事之前則既其文而未既其實深可懼也若作於熙寧安南敗事之後則三折肱知為良醫深可信也雖未知其為何時要皆有益於學者故特錄之
  漸漸之石三章章六句
  苕音條之華音花大夫閔時也幽王之時西戎東夷交侵中國師旅並起因之以饑饉君子閔周室之將亡傷已逢之故作是詩也
  陳氏曰此詩其辭簡其情哀周室將亡不可救矣詩人傷之而已
  苕之華芸音云其黄矣心之憂矣維其傷矣
  毛氏曰興也苕陵苕也將落則黃孔氏曰釋木云苕陵苕黄華蔈白華茇舍人曰黄華名蔈白華名茇陸機疏云一名鼠尾生下濕水中七八月中華紫似今紫草葉可染皁煮以沐髪即黒如釋草之文則苕華本自有黄有白而箋云陵苕之華紫赤而繁葢就紫色之中有黄紫白紫耳及其將落則全變而黄 蘇氏曰言周室之衰如是華也
  苕之華其葉青青子零反知我如此不如無生
  毛氏曰華落葉青青然蘇氏曰言華已盡矣徒見其葉耳 邱氏曰詩人言知我所遇之世如此不如不生之愈也
  子桑反羊墳扶云反首三星在罶音柳人可以食鮮息淺反可以飽
  毛氏曰牂羊牝羊也孔氏曰釋畜云羊牡㸮牝牂故知牂羊牝羊也 鄭氏曰三星心星也 朱氏曰罶曲梁也寡婦之笱也莆田鄭氏曰牝羊首小今也羸瘰反首大而身小王氏曰牡羊則首大牂羊則首小牂羊而墳首心星而照罶皆不乆也毛氏曰三星在罶言不可乆也 鄭氏曰如心星之光耀見於魚笱之中其去須臾也 董氏曰心出在明堂者正也至於將没而望於魚笱之中其可乆乎此以興死亡將至也 陳氏曰人可以食鮮可以飽言苟且一食無望其餘也朱氏曰罶中無魚而水静但見三星之光而已言饑饉之餘百物彫耗如此苟且得食足矣豈可以望其飽哉
  苕之華三章章四句
  何草不黄下國刺幽王也四夷交侵中國背音佩叛用兵不息視民如禽獸君子憂之故作是詩也
  李氏曰文王之於民以不忍人之心行不忍人之政其民無不得其所矣而猶視之如傷此周之所以興也幽王之時兵革不息征伐不休民之愁苦甚矣而幽王曽不之恤視民如禽獸此周之所以亡也興亡之鑒豈逺乎哉
  何草不黄何日不行何人不將經營四方
  邱氏曰將亦行也 鄭氏曰用兵不息軍旅自嵗始草生而出至嵗晚矣何草而不黄乎言草皆黄也孔氏曰氣則時經寒熱物則華變死生日月長乆征行不息是其所以怨也 王氏曰無草而不黄則嵗暮矣人可以休息之時也於是之間將率何日不行乎言常行勞苦之甚 毛氏曰何人不將言萬民無不從役孔氏曰言萬民何人而不為將率所將之以經營四方乎
  何草不𤣥何人不矜古頑反哀我征夫獨為匪民
  鄭氏曰𤣥赤黑色始春之時草芽孽者將生必𤣥長樂劉氏曰草之黄者則又黑腐且將再生無妻曰矜孔氏曰矜與鰥古今字従役者皆過時不得歸故謂之矜古者師出不踰時所以厚民之性也今則草𤣥至於黄此豈非民乎王氏曰草既黄而死矣嵗暮之時死而復生其色既𤣥則乂改嵗矣 朱氏曰言從役過時而不得歸失其室家之樂也哀我征夫豈獨為非民哉 董氏曰韓詩作何人不鰥
  匪兕徐履反匪虎率彼曠野哀我征夫朝夕不暇
  毛氏曰兕虎野獸也 孔氏曰率循也 毛氏曰曠空也 朱氏曰言征夫非兕非虎何為使之循曠野而朝夕不得閑暇也孔氏曰役夫若是野獸可常在外今非是兕非是虎何為常循彼空野之中與兕虎禽獸無異乎
  有芃薄紅反者狐率彼幽草有棧士板反之車行彼周道邱氏曰芃毛尾長貌 毛氏曰棧車役車也孔氏曰巾車有士乗棧車庶人乗役車此有棧是車之狀非士所乗之棧名也 孔氏曰狐本是草中之獸人非禽獸何為行彼周道之上常在外野與狐在幽草乎
  何草不黄四章章四句
  都人士之什十篇四十三章二百句


  吕氏家塾讀詩記卷二十四
<經部,詩類,呂氏家塾讀詩記>



  欽定四庫全書
  吕氏家塾讀詩記卷二十五
  宋 吕祖謙 撰
  正大雅説已見正小雅
  文王之什
  文王文王受命作周也歐陽氏曰周自上世以來積功累仁至於文王威德竝著周國自此盛大至武王因之遂伐紂滅商而有天下然以盛德為天所相而興周者自文王始也其義如此而已故序但言受命作周不言受命稱王也 游氏曰君臣之分猶天地尊卑紂在上而文王稱王是二天子也服事商之道固如是耶書所謂九年大統未集者後世以虞芮質成為文王受命之始故也觀武王於泰誓三篇稱文王為文考至武成而柴望然後稱文考為文王則可知矣孰謂至德如文王一言一動順帝之則乃盜虚名而拂天理乎
  張氏曰文王之於天下都無所與惟正已而已後世多疑文王行善以傾紂之天下正猶曹丕語禪讓之事曰舜禹之事吾知之矣觀文王一篇便知文王之德性文王之德業固美更得詩人能道之朱氏曰文王之德業固美矣詩人所以稱述之者又極形容之妙是以其辭尤粹學者於此而盡心焉則凡其德性之藴皆可見矣 東萊曰按吕氏春秋周公旦乃作詩曰文王在上於昭于天周雖舊邦其命維新以繩文王之德熟味此詩信非周公莫能作也
  文王在上於音烏昭于天周雖舊邦其命維新有周不顯帝命不時文王陟降在帝左右
  毛氏曰於歎辭昭見也鄭氏曰著見也不顯顯也不時時也陟升也 朱氏曰文王在上尊仰之辭也於昭于天歎其德之昭明上徹于天也言文王與天同德也王氏曰周受封自后稷則其為邦舊矣董氏曰按后稷封邰至太王始自豳來徙至于岐山是為周邦至文王而天命之肇造區夏則其命維新矣不顯則所以甚言其顯也不時則所以甚言其時也唯其德之顯是以為帝命之時也朱氏曰猶言豈不顯豈不時也葢古語聲急而然 邱氏曰帝命不及時而至乎及時而至也朱氏曰夫文王在上而於昭于天則有周之德豈不顯乎周雖舊邦其命維新則上帝之命豈不時乎德顯命時間不容息葢以文王德合乎天一陟一降常若在上帝之左右與之同運而無違也歐陽氏曰謂其俯仰之間常如在帝左右 程氏曰文王陟降在帝左右不識不知順帝之則不作聰明順天理也 蘇氏曰文王陟降在帝左右葢聖人先天而天弗違後天而奉天時與天如一故也詩於天人之際多以陟降言之
  亹亹音尾文王令聞音問不已陳錫哉周侯文王孫子文王孫子本支百世凡周之士不顯亦世
  毛氏曰亹亹勉也 鄭氏曰令善也聞聲聞也陳敷也莆田鄭氏曰陳徧也 杜氏左傳注曰錫賜也 李氏曰哉者語辭也 毛氏曰侯維也本本宗也支支子也朱氏曰所謂亹亹文王文王非有所勉也葢其純亦不已而人見其亹亹也其德不已則令聞亦不已李氏曰惟文王亹亹故其令聞亦不已葢有實者必有名也孟子曰源泉混混不捨晝夜盈科而後進有本者如是苟為無本七八月之間雨集溝澮皆盈其涸可立而待又安能不已乎德盛如是故上帝敷錫於周維以文王孫子觀之則可見矣葢其本宗則百世為天子支庶則百世為諸侯鄭氏曰其子孫適為天子庶為諸侯皆百世皆天命也不惟如此而已而又及其臣子使凡周之士亦世世脩德而與周匹休焉不顯亦世猶曰豈不顯乎其亦世也葢言其傳世永久而以不顯二字歎之以足其辭也王氏曰凡周之士亦皆世顯則秉文之德故也李氏曰非特文王之子孫也凡周之士亦皆世世而顯也天之所以錫文王亦可謂至矣 莆田鄭氏
  曰此所以為徧賜也 董氏曰亹亹文王集注作娓娓文王按説文娓娓勉也然則字當作娓宋氏國語補音曰説文無亹字徐鉉以為字當從女從尾改之驚俗左氏羊舌職陳桓子國語芮良夫引詩作陳錫載周
  世之不顯厥猶翼翼思皇多士生此王國王國克生維周之楨音貞濟濟子禮反多士文王以寧
  鄭氏曰猶謀也 毛氏曰翼翼恭敬也思辭也 顔氏漢書注曰皇美也 毛氏曰楨幹也濟濟多威儀也顔氏漢書注曰濟濟盛貌 鄭氏曰周之臣既世世光明其為君謀事忠敬翼翼然王氏曰世之顯則以厥猶翼翼也濟濟多士秉文之德則厥猶翼翼可知矣 顔氏漢書注曰美哉多士生此周王之國也 王氏曰楨國所恃以立也周獲天人之助矣故能生周之楨也 朱氏曰文王之國能生此衆多之士則可以為國之幹而文王亦賴以為安矣前漢書王褒曰濟濟多士文王以寧葢信乎其以寧也 長樂劉氏曰濟濟多士本由文王教化陶範而後生也而文王之天下邦國又待多士濟濟以為安寧焉猶人勤於菑田反以自養樂於植材反以自庇
  穆穆文王於緝七入反許其反敬止假古雅反哉天命有商孫子商之孫子其麗力許反不億上帝既命侯于周服王氏曰穆穆敬也美也朱氏曰穆穆深逺之意 孔氏曰於歎美之辭 王氏曰緝續也 蘇氏曰熙光也爾雅曰緝熙光也 朱氏曰繼續光明亦不已之意 孔氏曰止為語辭 蘇氏曰假大也 毛氏曰麗數也 孔氏曰不億其數至多不徒止於一億而已 鄭氏曰周服周之九服也 朱氏曰穆穆然文王之德不已其敬如此是以大命集焉以有商孫子觀之則可見矣歐陽氏曰大哉天命商之子孫數甚衆多而上帝乃命之為周諸侯孔氏曰此作在成王之時從後見其歸周本而美之辭 孟子曰詩云商之孫子其麗不億上帝既命侯于周服侯服于周天命靡常殷士膚敏裸將于京孔子曰仁不可為衆也夫國君好仁天下無敵
  侯服于周天命靡常殷士膚敏祼古亂反將于京厥作祼將常服黼音甫况甫反王之藎臣無念爾祖
  毛氏曰殷士殷侯也朱氏曰商孫子之臣屬也膚美也敏疾也祼灌鬯也周人尚臭將行也周禮曰祼謂以圭瓉酌欎鬯始獻尸也 孔氏曰小宰云凡祭祀賛祼將之事以送為送言裸時送爵行之也宗廟之祭以裸為主於禮王正祼而后亞祼則裸將主人之事士殷士來周助祭行灌鬯者以小宰賛祼將觀之則祼將之事有臣助之矣 朱氏曰京周之京師也 毛氏曰黼白與黒也董氏曰黼繡於裳雖章數不同皆以黼為裳也 孔氏曰繢人云白與黒謂之黼周冕無繢繡之飾則殷冔亦不以黼為飾黼自衣服之所有也祭服不止於黼舉一章以表之耳冔殷冠也夏后氏曰收周曰冕 鄭氏曰王指成王 毛氏曰藎進也無念念也朱氏曰無念猶豈得無念也猶不顯之義 孔氏曰爾祖文王也王氏曰商之孫子侯服于周則以天命靡常故也天常命商使有九有之師矣今侯服于周所謂靡常也唯其靡常故商之子孫其為士而膚美敏疾者乃反裸將于周京以助周祭也 董氏曰常服則不變其服矣不變其服存商制也 朱氏曰先代之後統承先王脩其禮物作賓于王家時王不敢變而亦所以為戒也於是呼王之藎臣而告之曰得無念爾祖文王之德乎葢以戒王而不敢斥言猶所謂敢告僕夫云爾 前漢劉向上疏曰孔子論詩至於殷士膚敏裸將于京喟然嘆曰大哉天命善不可不傳于後嗣是以富貴無常葢傷微子之事周而痛殷之亡也東萊曰藎者忠愛之篤進退無已也故謂之忠藎
  無念爾祖聿于必反脩厥德永言配命自求多福殷之未喪息浪反師克配上帝宜鑒于殷駿音峻命不易以䜴反毛氏曰聿述也朱氏曰聿發語辭也永長也 鄭氏曰師衆也毛氏曰駿大也 釋文曰不易言其難也 李氏
  曰無念爾祖言成王欲念爾祖則在乎聿脩厥德而已能脩德則可以長配天命而福禄自來矣孟子曰禍福無不自已求之者商自求禍周自求福天何容心於其間哉王氏曰足乎已無待於外之謂德以德求多福則非有待於外也 毛氏曰殷之未喪師帝乙已上也孔氏曰殷自紂父帝乙以前其間雖行有善惡不喪衆心故能配天以王 朱氏曰殷未失天下之時葢常配上帝矣今其子孫乃如此宜以為監而自省焉則知天命之難保矣王氏曰天命艱難不可保恃如此則後王宜以殷為監也 大學曰詩云殷之未喪師克配上帝宜監于殷峻命不易道得衆則得國失衆則失國 東萊曰王者代天理物操典禮命討之柄以臨天下故曰配命又曰配上帝
  命之不易無遏於葛反爾躬宣昭義問有虞殷自天上天之載無聲無臭儀刑文王萬邦作孚
  毛氏曰遏止也朱氏曰遏絶也 孔氏曰宣昭布明也 毛氏曰義善也 鄭氏曰有又也 毛氏曰虞度也載事也 朱氏曰儀象也 毛氏曰刑法也孚信也歐陽氏曰知天命之不易無使天命至爾躬而止朱氏曰言天命之不易保故告之使無自絶其身武王數紂之惡曰自絶于天 朱氏曰當布明善問而度殷之所以廢興由於天命者如此吕氏曰凡欲配天命者當法天然天無聲臭可求苟儀刑文王則天德全矣此萬邦所以作孚張氏曰上天之載無聲臭可象正惟儀刑文王當冥契天德而萬邦信恱 朱氏曰子思子曰惟天之命於穆不已葢曰天之所以為天也於乎不顯文王之德之純葢曰文王之所以為文也純亦不已夫知天之所以為天文王之所以為文則夫與天同德者可得而言矣是詩首言文王在上於昭于天文王陟降在帝左右而終之以此其㫖深矣 緇衣大雅曰儀刑文王萬邦作孚 東萊曰宣昭義問所謂闢四門明四目達四聰葢天命之大非小知偏學所能與也又虞度商之興亡自天者自敬其怠瞭然可識愈敬懼而不敢怠矣
  文王七章章八句
  大明文王有明德故天復扶又反命武王也 明明在下赫赫呼伯反在上天難忱市林反斯不易以䜴反維王天位殷適音的使不挾子爕反四方
  毛氏曰忱信也 李氏曰易乃難易之易 毛氏曰紂居天位為殷之正適也 朱氏曰挾謂挾而有之言在下者有明明之德則在上者有赫赫之命矣王氏曰明明在下王徳之明也赫赫在上天命之赫也達于上下去就無常此天之所以難忱而為君之所以不易也 王氏曰今紂所居之尊則天位也所傳之正則殷適也使不挾四方其不可保恃如此 東萊曰天位殷適使不挾四方則下章所陳眷顧周家有加無已者非天私我有周也栽者培之傾者覆之因其材而篤焉耳
  音至仲氏任音壬自彼殷商來嫁于周曰嬪□申反于京乃及王季維德之行大音㤗任有身生此文王
  毛氏曰摰國任姓仲中女也 朱氏曰殷商殷商之諸侯也自周而言則諸侯皆商也 毛氏曰嬪婦也孔氏曰曲禮曰生曰妻死曰嬪此生而言嬪者書曰嬪于虞亦是生稱之也 朱氏曰京周京也 鄭氏曰及與也 毛氏曰大任仲任也王氏曰摰仲氏任繫其夫而言故也曰大任繫其子而言故也身重也鄭氏曰重謂懷孕也 鄭氏曰摰國中女曰大任從殷商嫁為婦於周之京配王季而與之共行德同志意也朱氏曰嬪于京疊言以釋上句之意猶曰釐降二女于媯汭嬪于虞也 蘇氏曰言文王之聖其所從來者逺自其父母而已然矣長樂劉氏曰乾徤而不息坤順以相承物理自然形影相附不可以無實而取之也王季天錫大任以配其德故克生文王焉文王天作之合以大其慶故克生武王焉
  維此文王小心翼翼昭事上帝聿懷多福厥德不回以受方國
  鄭氏曰翼翼恭順貎昭明也 杜氏左傳注曰聿惟也 蘇氏曰懷來也 毛氏曰回違也左傳晏子曰詩曰厥德不回以受方國君無違德方國將至 鄭氏曰方國四方來附者 李氏曰文王小心恭慎明事上帝遂能懷來百福葢其德不回故能朝諸侯受此四方來歸之國也
  天監在下有命既集文王初載天作之合在洽户夾反之陽在渭于貴反之涘音士文王嘉止大邦有子
  鄭氏曰監視也 毛氏曰集説也 朱氏曰載年也毛氏曰合配也洽水也地理志左馮翊郃陽注應劭曰在洽水之陽也顔師
  古曰音合即大雅大明之詩所謂在洽之陽穀梁傳曰水北為陽渭解見谷風 毛氏曰涘涯也 朱氏曰嘉昏禮也天之監照實在於下其命既集於周矣故於文王之初年而黙定其配王氏曰商失其道民既散矣天監在下有命既集則唯文王為能一天下朝諸侯故於文王之初載則天為作合 鄭氏曰天於文王生則為之生配於氣勢之處孔氏曰名山大川皆有靈氣嵩高曰維嶽降神生甫及申詩人述其所居是羙其氣勢 王氏曰洽陽渭涘當文王將昏之期而大邦有子葢曰非人之所能為矣
  大邦有子俔牽遍反天之妹文定厥祥親迎魚敬反于渭造七報反舟為梁不顯其光
  王氏曰俔磬也孔氏曰此俔字韓詩文作磬則俔磬義同也説文云俔譬喻也葢如今俗語譬喻物云磬作然也 朱氏曰文禮也祥吉也 鄭氏曰卜而得吉則以禮定其吉祥謂使之納幣也 孔氏曰爾雅云天子造舟孫炎云造舟比舟為梁也然則造舟者比船於水加版於上即今之浮橋故杜預云造舟為梁則河橋之謂也文王敬重昏事始作而用之後世以文王所用故制為天子法耳方言曰造舟浮梁也 鄭氏曰天子造舟周制也殷時未有等制 王氏曰譬天之妹言其德可以繼天也上天之載無聲無臭儀刑文王萬邦作孚然則非德可以繼天孰能為之配大姒能為之配故備其禮文徃請昏焉以定其祥既定矣則文王親迎于渭也程氏曰先儒以親迎于渭謂天子須親迎文王親迎時乃為公子未為君也況周國自在渭旁不是出疆 毛氏曰言賢聖之配王基始於是造舟然後可以顯其光輝鄭氏曰迎大姒而更為梁者欲其昭著示後世敬昏禮也
  有命自天命此文王于周于京纉子管反女維莘所巾反張丈反子維行篤生武王保右音祐命爾燮伐大商
  毛氏曰纉繼也莘大姒國也輿地廣記曰同州邰陽縣古莘國長子長女也 朱氏曰行嫁也 毛氏曰篤厚也右助也燮和也 邱氏曰將言篤生武王之事故又本而發之也 朱氏曰天既命文王於周之京矣而克纉大任之女事者惟此莘國以其長女來嫁於我也鄭氏曰天為將命於文王君天下於周京之地故亦為作合使繼大任之女事於莘國天又篤厚之使生武王王氏曰言天既生此文王矣又生武王夫是之謂篤保之助之命之而使之順天命陳氏曰書言燮友柔克有和順之意以伐商也 王氏曰言大商則乃所以大文武之德以為商大矣非德大則不能燮伐也
  殷商之旅其會如林矢于牧音木野維予侯興上帝臨女無貳爾心
  毛氏曰旅衆也矢陳也 孔氏曰牧野紂都南地名釋文曰牧野在朝歌南七十里 陳氏曰侯諸侯也 毛氏曰興起也 鄭氏曰臨視也女謂武王也 長樂劉氏曰貳謂疑貳也 李氏曰殷商之兵衆其㑹聚之時如林木之盛在於牧野 王氏曰明文武之興以德不以力也 陳氏曰文王為王武王繼世以伐紂不應復言侯興也 王氏曰以其衆寡之力尊卑之位宜有貳心 説文曰旝建大木置石其上發以機以追敵也詩曰其旝如林 東萊曰紂以天子之威如林之衆來戰武王方自𦕈然諸侯而起苟較强弱而計衆寡其心必疑貳矣然當是時武王方一心以奉天討若上帝實臨之較計之私豈得而容哉曰上帝臨女無貳爾心葢設為勉之之辭以形容武王奉天討之心也
  牧野洋洋音羊從舟反車煌煌音皇駟騵音元彭彭維師尚父時維鷹揚涼彼武王肆伐大商會朝清明
  毛氏曰洋洋廣也朱氏曰廣大之貎 董氏曰水之緩流為洋洋 孔氏曰檀木之兵車 毛氏曰煌煌明也駵馬白腹曰騵孔氏曰郭璞云駵赤色黒鬛也檀弓亦言戎車乗騵因武王所乗遂為一代常法 孔氏曰彭彭强盛也 朱氏曰師尚父太公望為太師而號尚父也毛氏曰師大也 鄭氏曰尚父吕望也尊稱焉 毛氏曰鷹揚如鷹之飛揚也涼佐也 鄭氏曰肆遂今也朱氏曰肆遂也蘇氏曰肆縱也春秋傳曰使勇而無剛者肆也 莆田鄭氏曰會朝者㑹戰之朝鄭氏曰戰地寛廣兵車鮮明馬又强盛尚父佐武
  王為之上將 孔氏曰王肅云以甲子昧爽與紂戰不崇朝而殺紂天下乃大清明無復濁亂 前漢王莽傳詩云時惟鷹揚亮彼武王注云亮助也
  大明八章四章章六句四章章八句
  彌延反文王之興本由大王也 緜緜𤓰古花由節反民之初生自土沮七余反音七古公亶都但反音甫音祧音福陶穴未有家室
  毛氏曰緜緜不絶貎𤓰紹也瓞瓝蒲剥反孔氏曰𤓰之族類本有二種大者曰𤓰小者曰瓞瓞是瓝之别名𤓰蔓近本之𤓰必小於先嵗之大𤓰紹者近本之𤓰紹先歲之𤓰也民周民也 朱氏曰自從也土地也言周人死生在此沮漆之地也 毛氏曰沮水漆水也族經曰沮水出北地直路縣東過馬栩投栩縣北東入于洛漆水出扶風杜陽縣俞山東北入于渭 漢書地理志右扶風漆縣注云漆水在其縣西邠邑注云有豳鄉詩豳國 孔氏曰漆沮之豳地但二水東流亦過周地故下傳云周原沮漆之間古公豳公也古言久也孔氏曰言其年世久古後世稱前世曰古公猶云先公也亶父字或殷質以名言也 孔氏曰陶説文云陶瓦器竈也葢以陶去其土而為之故謂之陶 許氏淮南子注曰復重窰也 孔氏曰穴土室也 毛氏曰室内曰家孔氏曰釋宫云宫謂之室其内謂之家李巡曰謂門以内也郭璞曰今人稱家義出於此 王氏曰先歲之𤓰嘗大矣嗣歲之瓞則小末則復大周帝嚳之胄也中嘗衰小後至於大王文王更大故以𤓰瓞况之緜緜則言雖弱而不絶也 鄭氏曰公劉遷于豳居沮漆之地歴世亦緜緜然孔氏曰舜封棄於邰號曰后稷周語曰复之衰棄禝不務我先王不窋用失其官而自竄于戎狄之間公劉之篇説公劉適豳其言甚詳葢不窋已嘗失官逃竄至公劉往居焉至大王而德益盛得其民心而生王業故本周之興云于沮漆也 蘇氏曰大王其始猶處於復宂無室家之盛孔氏曰七月云入此室處即豳事也豈宂居乎但豳近西戎處在山谷其俗多復宂而居故詩人舉而言耳及遷於岐周而後大興焉 前漢地理志右扶風杜陽注水南入渭顔師古曰詩云自土沮漆齊詩作自杜言公劉避狄而來居杜興沮漆之地 説文引詩曰陶𥨍陶宂
  古公亶父來朝直遙反走馬率西水滸呼五反至于岐下爰及姜女聿來胥宇
  蘇氏曰朝早也 毛氏曰率循也滸水涯也鄭氏曰循西水厓沮澤水側也 鄭氏曰爰於也及與也 毛氏曰姜女大姜也 莆田鄭氏曰聿遂也 毛氏曰胥相也宇居也 孔氏曰古公避狄之難其來以早朝之時疾走其馬循西方水涯漆沮之側東行而至於岐山之下鄭氏曰於是與其妃大姜來相可居者著大姜之
  賢知也王氏曰遂來相宇也 董氏曰顧野王作來朝趣馬東萊曰來朝走馬形容其初遷之時略地相宅精神風采也鄭氏以為避惡早且疾苟如是之迫遽則豈杖策去邠雍容之氣象哉
  周原膴膴音武音謹荼如飴音移爰始爰謀爰契苦計反我龜曰止曰時築室于兹
  毛氏曰周原沮漆之間也 鄭氏曰廣平曰原 毛氏曰膴膴美也堇菜也釋文曰廣雅云堇藋也今三輔之言猶然藋徒弟反 孔氏曰内則曰堇苴粉榆則堇是美菜非苦荼之類釋草又云芨堇草郭璞曰即烏頭也江東人呼為堇然則堇者其烏頭乎荼苦菜也 莆田鄭氏曰飴餳也 毛氏曰契開也前漢書注云契刻也詩緜之篇曰爰契我龜言刻開之灼而卜之契音口計反 孔氏曰春官董氏掌共燋契以待卜事注云士喪禮曰楚焞置于燋置于燋在龜東楚焞即契也用以灼龜者也士喪禮注云楚荆也然則卜者以楚焞之木燒之於燋炬之中既然執之以灼龜契開者言契龜而開出其兆非訓契為開也 鄭氏曰周之原地在岐山之南孔氏曰閟宫云居岐之陽山南曰陽故知周之原地在岐山之南也膴膴然肥美其所生菜雖有性苦者皆甘如飴也王氏曰以甚言周原之美此地將可居故於是始與豳人之從已者謀謀從則又於是契灼其龜而卜之 王氏曰爰始爰謀謀之人也爰契我龜謀之龜也謀之龜則又以為吉與人謀契也曰止則命其臣胥止于兹也曰時則命其臣民以土功之時也築室于兹則既命以土功之時遂築室也李氏曰古之建國必相土地之宜土地既善矣然後謀之於卜筮衞文公遷于楚邱始曰升彼虚矣以望楚矣望楚與堂景山與京降觀于桑則是其既有以相土地之宜矣其後曰卜云其吉終然允臧
  迺慰迺止迺左迺右迺疆居良反迺理迺宣迺畝自西徂東周爰執事
  毛氏曰慰安也 蘇氏曰左右東西列之也 鄭氏曰廼疆理其經界蘇氏曰疆畫經界也理分土宜也長樂劉氏曰謂畫其經界則田可疆正其溝洫則水可理 蘇氏曰宣道溝洫也畝度廣狹也長樂劉氏曰樹藝不失厥土之宜則地利可宣畎導不失厥地之勢則田原可畝也 鄭氏曰豳與周原不能為西東據至時從水滸言也孔氏曰豳在周原西北而經言自西據至周之時從水滸而言也鄭志曰豳地今為栒邑縣西南行正東乃得周岐山在長安西北四百里豳又在岐山西北四百里 朱氏曰周徧也 毛氏曰爰於也 王氏曰既築室于兹矣乃勞來其臣民而慰之乃安集其臣民而止之 孔氏曰據公宫在中民居左右故王肅云乃左右開地置邑以居其民 莆田鄭氏曰乃疆理其經界乃播種其田畝於是從西徃東之人徧執事矣言盡出力也朱氏曰言靡事不為也 孔氏曰言築室耕田無不勸樂也
  乃召司空乃召司徒俾立室家其繩則直縮色大反版以載作廟翼翼
  鄭氏曰俾使也繩者營其廣輪方制之正也既正則以索縮其築版上下相承而起孔氏曰營度位處以繩正之其繩則方正而直矣依此繩直之處起而築之以繩縮束其板板滿築訖則升下於上以相承載 李氏曰左傳凡言興土功則言板幹葢立木兩傍所以障土用之相承載也 王氏曰繩謂之縮以板衡而繩縮故也翼翼嚴顯也 長樂劉氏曰二章言遷三章四章言其營民之居處授民之耕種此章始營公室焉 鄭氏曰司空掌營國邑司徒掌徒役之事故召之使立室家之位處孔氏曰位處者即匠人所謂左祖右社面朝後市之類是也 長樂劉氏曰其繩則直揆其基址必正也縮版以載築其垣墉必堅也 毛氏曰君子將營宫室宗廟為先廐庫為次居室為後 釋文俾作卑曰本又作俾
  音俱之陾陾耳升反待洛反之薨薨呼𢎞反築之登登削屢力注反馮馮扶氷反百堵丁古反皆興鼛音羔鼓弗勝音升
  毛氏曰捄虆釋文曰劉熙云虆盛土籠也説文曰捄乗土於器也陾陾衆也度居也鄭氏曰度猶投也 孔氏曰鄭以度猶投語異意同 釋文曰度韓詩云填也 張氏曰度讀如法度之度言運士以進也 王氏曰度傳土也 蘇氏曰薨薨聲也董氏曰薨薨如蟲之聲則其聲之衆也 董氏曰登登則其聲之應也蘇氏曰削屢重復削治也 張氏曰馮馮削土聲鄭氏曰五板為堵李氏曰公羊傳五板為堵五堵為雉百雉而城城以雉論許慎五經異義戴禮及韓詩説八尺為板五板為堵板廣二尺其高五板為一丈其説異同姑兩存之興起也 毛氏曰鼛大鼓也長一丈二尺孔氏曰韗人云為臯鼓長尋有四尺八尺曰尋是一丈二尺鼓人云以鼛鼓鼓役事 李氏曰凡此皆是形容築牆之意 孔氏曰掘土實之於虆謂之捄捄之者衆多陾陾然既取得土送至牆上牆上之人受取而居於版中居之亟疾其聲薨薨然 李氏曰既投之於版中則築之登登 蘇氏曰既成而削之則聲馮馮然堅也長樂劉氏曰削屢馮馮者謂牆成脱板削其堅凸以就平直 王氏曰既作廟矣於是營宫室百堵皆興則營宫室也鼛鼓弗勝則人自勸功鼛鼓之節反弗勝也王氏曰言勸事樂功也
  迺立臯門臯門有伉苦浪反迺立應門應門將將七羊反迺立冢土戎醜攸行
  毛氏曰王之郭門曰臯門王之正門曰應門孔氏曰明堂位云庫門天子臯門雉門天子應門魯以諸侯而作庫雉則諸侯無臯應故以臯應為王門之名也 董氏曰爾雅正門謂之應門而無臯門爾雅有闕也 朱氏曰書天子有應門春秋書魯有雉門禮記云魯冇庫門家語云衞有庫門皆無云諸侯冇臯應者則臯應為天子之門明矣意者大王之時未有制度時作二門其名如此及周有天下遂尊以為天子之門而諸侯不得立也伉高貎王氏曰伉壯也將將嚴正也冢大也冢土大社也孔氏曰大王立此社後取其制以為天子之法大社之名唯施於天子戎大也醜衆也 王氏曰宗廟宫室内事也自内以及外故於卒言立冢土也 毛氏曰起大事動大衆必先有事乎社而後出謂之宜孔氏曰宜祭社之名也
  肆不殄田典反厥愠㚥問反亦不隕的謹反厥問柞子洛反音域蒲貝反矣行道兌吐外反矣混音昆夷駾徒對反矣唯其喙許穢反
  毛氏曰肆故今也朱氏曰猶言遂也承上起下之辭 蘇氏曰殄絶也愠怒也 毛氏曰隕墜也 鄭氏曰小聘曰問柞櫟也陸璣曰周秦人謂柞為櫟棫白桵如誰反孔氏曰郭璞云桵小木也叢生有刺實如耳璫紫赤可食陸璣疏云王蒼説棫即柞也其材理全白無赤心者為白桵二説不同未知説是孔氏曰拔拔然生柯葉也 毛氏曰兌成蹊也
  邱氏曰混當為昆字之誤也 毛氏曰駾突也説文曰駾馬疾行貎 吕氏曰喙張喙而息也奔趨者其狀如此朱氏曰大王所愠謂昆夷也言大王雖不能殄絶昆夷 陳氏曰亦不隕墜其聘問之好俟我之植木拔然生柯葉行道兌然成蹊徑疆理葺治則昆夷疾奔而遠我矣 朱氏曰混夷畏之而奔突竄伏維其喙息而已言德盛而混夷自服也 東萊曰軍國之容雖備然大王猶未敢輕用其民也故不敢殄絶所愠之夷狄亦不隕廢其聘問之禮葢寒暑之節龍蛇之蟄未有不積而能施不屈而能伸者也重以王季三以文王畜之可謂厚矣然猶有樂天之事焉至於王業光大而不可掩郊闗之内鬱鬱葱葱輪蹄輻湊則昆夷不待攘斥自奉頭鼠竄之不暇矣是固消長之理也此章或以為專指大王或以為專指文王義皆未安孟子曰文王事昆夷文王猶事昆夷則大王安得有昆夷駾矣維其喙矣之事乎皇矣之詩曰帝省其山柞棫斯拔松柏斯兌帝作邦作對自大伯王季然則柞棫拔矣行道兌矣安可專指以為文王之詩乎葢總叙周家王業積施屈伸之理始於大王而終於文王耳
  虞芮如銳反質厥成文王蹶俱衛反厥生予曰有疏附予曰有先蘇薦反胡豆反予曰有奔奏如字予曰有禦魚㠯反上甫反
  蘇氏曰虞在陜之平陸芮在同之馮翊平陸有閒原焉則虞芮之所讓也 王氏曰質厥成者質其爭訟也成與周官所謂書其刑殺之成同 毛氏曰蹶動也 王氏曰生與易所謂觀我生同義 毛氏曰率下親上曰疏附孔氏曰率疏者令親附相道前後曰先後喻德宣譽曰奔奏孔氏曰喻天下以王德宣揚王之聲譽使天下皆奔走而歸趍之武臣折衝曰禦侮 張氏曰虞芮質厥成訟獄者不之紂而之文王 毛氏曰虞芮之君相與爭田久而不平乃相謂曰西伯仁人也盍徃質焉乃相與朝周入其境則耕者讓畔行者讓路入其邑男女異路班白不提挈入其朝士讓為大夫大夫讓為卿二國之君感而相謂曰我等小人不可以履君子之庭乃相讓以其所爭田為間田而退天下聞之而歸者四十餘國蘇氏曰大王肇基王迹至於文王其始猶國於岐山之下其地甚狹故孟子言文王方百里起其後既克密須而國於岐渭之間既克崇然後涉渭作都於豐其地既廣其所服從之國亦衆然其政猶行於西南而已未能及於東北虞芮質厥成則東北既集矣 鄭氏曰文王之德所以至然者由有疏附先後奔奏禦侮之臣力也 東萊曰虞芮質厥成則道化行矣文王蹶然震動深省其所自生者懼無以致之也子曰有疏附予曰有先後予曰有奔奏予曰有禦侮言我無以致此是皆諸臣之力爾德盛而不居此文王與人為善也至公無我也於穆不已也
  緜九章章六句
  棫雨逼反音卜文王能官人也 芃芃薄紅反棫樸薪之槱音酉之濟濟辟音壁王左右趣七喻反
  毛氏曰興也芃芃木盛貎棫白桵也 鄭氏曰白桵相樸屬而生者孔氏曰釋木云樸枹也孫炎曰樸屬叢生謂之枹考工記云凡察車之道欲其樸屬而微至注云樸屬由附注堅固貎也此言樸者亦謂根枝迫迮相附著之貎 毛氏曰槱積也濟濟解見文王 鄭氏曰辟君也君王謂文王也 毛氏曰趣趨也 歐陽氏曰詩人言芃芃然棫樸茂盛採之以備薪槱毛氏曰山木茂盛萬民得而薪之以喻文王養育賢材美茂官之以充列位而王威儀濟濟然左右之臣趨而事之以見君臣之盛也
  濟濟辟王左右奉音奉璋奉璋峨峨魚羈反音毛士攸宜毛氏曰半圭曰璋鄭氏曰璋璋瓉也祭祀之禮王祼以圭璋諸臣助之亞祼以璋瓉孔氏云王人云大璋中璋邊璋皆是璋瓉也郊特牲曰灌以圭璋故知璋為璋瓉祭之用瓉唯灌為然祭統云君執圭瓉祼尸大宗伯執璋瓉亞祼小宰云凡祭祀賛祼將之事然則大宰助王祼小宰又助之是助行祼事非獨一人 毛氏曰峨峨盛壯也孔氏曰釋訓云峨峨祭也舍人峨峨奉璋之貎髦俊也 歐陽氏曰言在宗廟則奉璋助祭皆髦俊之士 朱氏曰左右奉之亦有趣向辟王之意鄭氏曰奉璋之儀峨峨然故今俊士之所宜
  匹世反彼涇音經舟烝之丞反徒楫音接之周王于邁六師及之
  毛氏曰渒舟行貎涇解見谷風 鄭氏曰烝衆也毛氏曰楫櫂也釋文曰方言云楫謂之橈或謂擢釋名云在傍撥水曰櫂 鄭氏曰于徃也邁行也 朱氏曰六師六軍也毛氏曰天子六軍孔氏曰瞻彼洛矣云以作六師常武曰整我六師皆謂六軍為六師此六師亦六軍也春秋之兵雖累萬之衆皆稱師軍之言師乃是常稱大雅莫非天子之禮詩人之作或以後事言之 王氏曰涇在周地興所見也 鄭氏曰渒渒然涇水中之舟衆徒以楫櫂之 陳氏曰周王有所行邁則六師汲汲然而及之不待戒命而至 歐陽氏曰王所官人入宗廟居軍旅皆可用文武之材各任其事也 東萊曰渒彼涇舟烝徒楫之以興周王于邁六師及之之速也
  陟角反彼雲漢為章于天周王壽考遐不作人
  毛氏曰倬大也雲漢天河也爾雅曰箕斗之間漢津也疏曰劉炫謂是天漢即天河也在箕斗二星之間 董氏曰昭回于上所以言章 鄭氏曰文王是時九十餘矣故云壽考 毛氏曰遐遠也 孔氏曰作人變舊造新之辭朱氏曰謂變化鼓舞之也 董氏曰遐不作人甚言其作也 蘇氏曰天之蒼蒼豈自有章哉則亦有雲漢以為之耳 歐陽氏曰雲漢在上為天之文章猶賢人在朝為國之光采 陳氏曰聖人久於其道而天下化成此周王壽考遐不作人之謂也
  對㢠反陟角反其章金玉其相勉勉我王綱紀四方毛氏曰追雕也金曰雕鄭氏曰追師掌追衡竿則追亦治玉也玉曰琢鄭氏曰章文章也 毛氏曰相質也孔氏曰章是成文則相是
  本質故以相為質也 鄭氏曰罔罟張之為綱理之為紀孔氏曰説文云綱綱紘也紀别絲也綱者網之大繩舉綱能張網之目故張之為綱也紀者别理絲縷故理之為紀王氏曰文王作人外則使有文内則使有質 董
  氏曰玉不琢不成器作人猶追琢使之就器也然非養成其質則文其得有傳哉邱氏曰有雕琢之文金玉之質表裏如一所以為賢也 吕氏曰所以綱紀四方維持而不墜者皆官人之效雖文王無為猶勉勉於斯而不已也
  棫樸五章章四句
  旱户但反音鹿受祖也周之先祖世脩后稷公劉之業大王王季申以百福干禄焉孔氏曰言文王受其祖之業也
  東萊曰周之先祖以下皆講師所附麗此篇師傳以為文王之詩故有大王王季申以百福干禄之説於理雖無害然干禄百福之語則不辭矣
  瞻彼旱麓榛側巾反音户濟濟豈弟君子干禄豈弟朱氏曰興也 毛氏曰旱山名也麓山足也榛解見簡兮 陸璣草木疏云楛其形似荆而赤莖似蓍上黨人織以為牛莒箱器又屈以為釵 毛氏曰濟濟衆多也 釋文曰豈樂也弟易也 邱氏曰此篇凡言君子者斥文王也 毛氏曰干求也 程氏曰瞻彼旱山之榛楛草木得麓之氣濟濟茂盛興此周家之豈弟君子承其先祖豈弟之道所以興盛受福也陳氏曰周家世以樂易為德故其子孫之求福也
  亦遵是樂易而已其諸異乎人之求歟朱氏曰豈弟君子則其干禄也豈弟矣猶曰其爭也君子云爾 東萊曰緜之八章曰柞棫柭矣行道兌矣皇矣之三章曰帝省其山柞棫斯拔松柏斯兌皆以山林之茂見王業之盛也故周語言此章之義曰夫旱麓之榛楛殖故君子得以易樂干禄焉若夫山林匱竭榛麓散亡藪澤肆既民力彫盡田疇荒蕪貲用乏匱君子將險哀之不暇而何易樂之有焉然則所謂榛楛濟濟者葢當時所見之實也至於詩人發興則周語不能盡其義當如程氏説
  所乙反彼玉瓉黃流在中豈弟君子福禄攸降
  鄭氏曰瑟潔鮮貎程氏曰瑟密也 毛氏曰玉瓉圭瓉也鄭氏曰圭瓉之状以圭為柄黃金為勺青金為外朱中央矣 孔氏曰玉人云祼圭尺有二寸有瓉以祀宗廟典瑞注引漢禮瓉槃大五升口徑八寸下有槃口徑一尺則瓉如勺為槃以承之也天子之瓉其柄之圭長尺有二寸賜其諸侯葢九寸以下 鄭氏曰黃流秬鬯也孔氏曰秬黒黍一秠二米者也秬鬯者釀秬為酒以𣡡金之草和之使之芬香條鬯故謂之秬鬯草名𣡡金則黃如金色酒在器流動故謂之黃流殷王帝乙之時王季為西伯以功德受此賜孔氏曰孔叢子曰吾聞諸子夏曰殷王帝乙之時王季以九命作伯於西受圭二秬鬯之賜攸所也降下也 程氏曰縝密温潤之玉瓉其中所盛必黃流也豈弟君子則福禄所降也朱氏曰明實器不薦於䙝味而味為黃流不酌於瓦缶則知盛德必享於禄壽而福澤不降於淫人矣 董氏曰鄭衆於周禮引詩作䘏彼玉瓉賈公彦曰䘏彼玉瓉葢古文以瑟為䘏也 東萊曰申上章干禄之義也
  悦宣反飛戾天魚躍于淵豈弟君子遐不作人
  朱氏曰興也 鄭氏曰鳶鴟之類孔氏曰蒼詁解詁以為鳶即鴟也毛氏曰戾至也 鄭氏曰遐遠也 程氏曰作興
  起之於善也 謝氏曰鳶飛戾天魚躍于淵猶韓愈謂魚川詠而鳥雲飛上下自然各得其所也詩人之意言如此氣象周家作人似之李氏曰抱朴子曰鳶之在下無力及至乎上聳身直翅而已然後知鳶飛更不用力亦如魚躍怡然自得而不知其所以然而然王者之作人鼓之舞之使各盡其才亦不知其所以然而然也 陳氏曰人才至周而盛雖曰周之子孫遠不作人然其所由來者亦先世之故也 東萊曰作人之盛至於如鳶飛魚躍非積累薫陶久且熟者則不能然其來葢有自矣此序所謂受祖也
  清酒既載騂息營反牡既備以享許丈反以祀以介景福周禮注曰鄭司農云清酒祭祀之酒𤣥謂清酒今中山冬釀接夏而成 鄭氏曰既載謂已在尊中也孔氏曰騂牡赤牡之牲也董氏曰方文王時周固未冇所尚而騂牡葢以色自别爾 孔氏曰或作者於後據周所尚而言之 朱氏曰備全具也 鄭氏曰景大也 毛氏曰清酒既載騂牡既備言年豐畜碩也孔氏曰左傳云奉牲以告曰博碩肥腯謂其畜之碩大蕃滋也奉酒醴以告曰嘉栗㫖酒謂三時不害而民和年豐也 程氏曰此章言子孫承受其業致其誠孝之報後人載酒備牲以享祀其先君祖先饗報而子孫受福也 東萊曰先祖遺子孫之業莫大於人材故前章言作人後章以報祀繼之
  瑟彼柞棫民所燎力召反矣豈弟君子神所勞力報反矣程氏曰瑟然密茂之貎 鄭氏曰柞棫之所以茂盛者乃人愾燎除其旁草養治之使無害也程氏曰今人種榆亦焚之使茂 鄭氏曰勞勞來猶言佽助 孔氏曰上言祭受福此言得福之事柞棫所以得茂者正以為民所愾燎君子所以得福者正以為神所勞來
  莫莫葛藟力執反以䜴反于條枚莫回反豈弟君子求福不回
  朱氏曰興也 毛氏曰莫莫施貎程氏曰莫莫柔蔓之狀 程氏曰施者謂依縁木之條幹 説文曰枚幹也可為枚 程氏曰不回謂無邪回它道也 鄭氏曰葛也藟也延蔓於木之枝本而茂盛喻子孫依縁先人而起 李氏曰君子承其先祖之道以求福禄其求福也無所回邪唯承其先祖之道而已
  旱麓六章章四句
  思齊側皆反文王所以聖也鄭氏曰論其得為聖者有所由成 孔氏曰言文王之聖有所以而然也 歐陽氏曰文王所以聖者世有賢妃之助也思齊大任文王之母思媚美記反周姜京室之婦大姒嗣徽許章反音則百斯男朱氏曰思語辭 毛氏曰齊莊也媚愛也周姜大姜也朱氏曰大王之妃大姜也京室王室也朱氏曰京周也 孔氏曰周京俱是地名孔氏曰京師王室之婦 毛氏曰大姒文王之妃也徽美也 朱氏曰百男舉成數而言其多也又曰春秋傳曰管蔡成霍魯衛毛聃郜雍曹滕畢原豐郇文之昭也并伯邑考武王為十八人然此特其見於書傳者爾亦可以見其多也言此莊敬之大任廼文王之母實能媚于周姜而稱其為周室之婦王氏曰為人母盡母道為人婦盡婦道者大任也 李氏曰觀列女傳載胎教則文王由大任而成德可知矣 歐陽氏曰大姒每思慕任姜而繼其美聲有不妬忌之賢長樂劉氏曰婦人以不妬忌為正心之本而子孫衆多李氏曰古者親迎之禮父南向子北向而跪醮而命之曰徃迎爾相承我宗事朂率以敬先妣之嗣爾則有常夫為人婦而必事其先妣之事此古之賢女也以大任而能愛大姜以大姒而又能嗣大任之徽音則周之賢妃可謂世不乏人矣大姜之後有大任大任之後有大姒此周之所以興也
  惠于宗公神罔時怨神罔時恫音通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以御牙嫁反于家邦
  鄭氏曰惠順也 孔氏曰宗公是宗廟先公書序云班宗𢑴中庸云陳其宗噐皆謂宗廟為宗毛氏曰宗神也 張氏曰未追王故稱公 鄭氏曰時是也恫痛也 毛氏曰刑法也寡妻適妻也孔氏曰適妻唯一故言寡也蘇氏曰寡妻猶言寡小君也 御迎也鄭氏曰御治也 孔氏曰王肅云以迎治天下國家 朱氏曰言文王上有聖母所以成之者遠内有賢妃所以助之者深故能順于先公而鬼神歆之無怨恫者其儀法内施於閨門而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也 張氏曰言接神人各得其道 孟子曰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言舉斯心加諸彼而已 東萊曰毫髮不愧於隱微然後近者孚故神罔時怨神罔時恫始可以刑于寡妻
  雝雝於容反在宫肅肅在廟不顯亦臨無射音亦亦保毛氏曰雝雝和也肅肅敬也 朱氏曰不顯幽隱之處也 毛氏曰無射無厭也 歐陽氏曰保守也言文王平居在宫中則雝雝然而和有事在宗廟則肅肅然而敬 朱氏曰雖居幽隱亦常若有臨之者歐陽氏曰不以人所不見怠常端荘若有所臨 雖無厭射亦常有所守焉言其純亦不已如是 東萊曰聖人神人之主也如前章所載神人孚格可謂得為主之道矣欲求所以孚格者當於此章觀之
  肆戎疾不殄烈假古雅反不瑕音遐不聞亦式不諫亦入毛氏曰肆故今也戎大也疾害也殄絶也 歐陽氏曰烈光也 毛氏曰假大也 陳氏曰瑕玷也 歐陽氏曰光大而無瑕也式法也  氏曰不聞亦式不諫亦入言性與天合也 歐陽氏曰事雖未嘗聞舉必中法又不待教諫而入於善朱氏曰雖事之無所前聞者而亦無不合於法度雖無諫諍之者而亦未嘗不入於善 李氏曰其德性可謂不勉而中不思而得矣豈待於有所聞有所諫而後中道哉 東萊曰戎疾大患難也羑里之囚是也昆夷玁狁之難則其餘也文王之德如上章所陳故雖遭大難而不失其聖光大而不可毁缺所謂肆戎疾不殄烈假不瑕也
  肆成人有德小子有造古之人無斁音亦譽髦斯士朱氏曰冠以上為成人小子童子也 毛氏曰造為也 李氏曰古之人指文王也 毛氏曰無斁無厭也譽名譽也 釋文曰髦俊也 李氏曰惟文王之德如此故士皆化之成人則有德小子則有造孔氏曰言長者道德已成㓜者有業學習王肅云周之成人皆有成德小子皆有所造為進於善也 朱氏曰凡所以致是者葢由文王之德純而不已無有厭斁 鄭氏曰故令此士皆有名譽於天下成其俊又之美也王氏曰初言大任大姒則化成乎内也終言譽髦斯士則化成乎天下矣 董氏曰韓詩作古之人無擇 東萊曰聖人流澤萬世者莫大於作人所以續天地生生之大德也故此詩以是終焉文王之無斁孔子之誨人不倦其心一也典謨作於虞夏其稱堯舜禹臯陶已曰若稽古則此詩追述文王以為古之人復何疑哉
  思齊五章二章章六句三章章四句鄭氏柞四章章六句今從毛氏
  皇矣美周也天監代殷莫若周周世世脩德莫若文王孔氏曰定夲皇下無矣字皇矣上帝臨下有赫監觀四方求民之莫維此二國其政不獲維彼四國爰究九又反爰度待洛反上帝耆渠夷反之憎其式廓苦霍反乃眷音卷西顧此維與宅鄭氏曰皇大也 程氏曰赫威明也下章云孔氏曰莫定也二國殷夏也四國四方也 程
  氏曰究尋究也度謀度也 莆田鄭氏曰耆底定也程氏曰耆致也頌云耆定爾功毛氏武傳曰耆致也 毛氏曰耆用也廓大也宅居也 王氏曰大哉天乃赫然下視四方求民之所歸矣鄭氏曰謂所歸就也 程氏曰此泛言天祐下民作之君長使得安定也維此二國其政不獲維彼四國爰究爰度天維求民所定故君不善則絶之如彼夏商二國不得其政則於四方之國求謀有德之君使王天下 莆田鄭氏曰天察四方之國而底定之憎其國大而為虐者乃眷然西顧維此周雖小可與居天子位也程氏曰謂使其居西土以王天下也
  作之屏必領反之其菑側吏反其翳於計反脩之平之其灌古亂反其栵音例啓之辟好亦反之其檉敕貞反其椐老居反攘之剔它歴反之其𣝓烏簟反其柘章夜反帝遷明德串古患反夷載路天立厥配受命既固
  孔氏曰作攻作之也朱氏曰作拔起也屏除之也 毛氏曰木立死曰菑孔氏曰立死之木妨他木生長為木之害故曰菑也自斃為翳孔氏曰生木自倒枝葉覆地為隂翳故曰翳也 朱氏曰或云小木䝉密蔽翳者也 孔氏曰脩理之平治之也程氏曰謂脩治其叢列使疏密正直得其宜 毛氏曰灌叢生也栵栭也孔氏曰郭璞云栭樹似檞𣙙而庳小子如細栗今江東呼為栭栗 程氏曰行生曰栵 程氏曰啓之辟之謂芟除也 毛氏曰檉河柳也孔氏曰河柳謂河傍赤莖小楊也陸璣疏云皮赤枝葉似松椐樻也孔氏曰孫炎云樻腫節可以作杖陸璣疏云節中腫似扶老今人以為馬鞭及杖 程氏曰攘之剔之謂穿剔去其繁冗使成長也 毛氏曰𣝓山桑也孔氏曰郭璞云𣝓桑柘屬材中為弓冬官考工記云弓人取幹柘為上𣝓桑次之 朱氏曰𣝓與柘皆美材可為幹又可蠶也串習也 程氏曰夷平也載路猶滿路也 歐陽氏曰此章乃本周作宅之始岐周之民樂就有德皆共刋除樹木而營理邑居陳氏曰此言成周作邑之始大王之初也 朱氏曰帝遷明德謂遷此明德之君於岐周也 吕氏曰串夷載路言民歸徃也其來者習其平易 蘇氏曰歸之者載路而不絶 程氏曰天立厥配受命既固言天以其德之配天而立之使王則其受命堅固而不易也歐陽氏曰謂立其德可配天者以為君也 朱氏曰天以其德可配天而立之於此則其受命堅固而不易矣言天命終歸之必成王業也 釋文曰翳韓詩作殪云因也因高填下也 東萊曰周頌曰岐有夷之行周自太王以來世以平夷為治民串習其平夷歸徃之者載路而不絶民歸之則天命矣
  帝省昔井反其山柞棫斯拔蒲具反松柏斯兌徒外反帝作邦作對自大音㤗伯王季維此王季因心則友則友其兄則篤其慶載錫之光受禄無喪奄有四方
  歐陽氏曰省視也 王氏曰拔者擢其脩幹之謂兑者悦澤外見之謂毛氏曰兌易直也 毛氏曰對配也 孔氏曰王肅云太伯見王季之生文王知其天命之必在王季故去而適呉太王没而不返而後國傳於王季周道大興 毛氏曰善兄弟曰友 朱氏曰兄謂太伯 鄭氏曰篤厚也 程氏曰載辭也錫予也毛氏曰喪亡也奄大也孔氏曰釋言云荒奄也孫炎云荒大之奄是荒奄俱為大義 程氏曰奄字之義在忽遂之間 程氏曰帝省其山言天視周家之治以山為興也 鄭氏曰天作邦謂興周國也作配謂為生明君也邱氏曰天以聖君為已配作對謂文王也是乃自太伯王季時則然矣太伯讓於王季而文王起孔氏曰由太伯讓於王季而文王得起是興國生君在太伯王季之時也 程氏曰維此王季因心則友又述其事也 王氏曰因心則友者言其有天性因心則然非學而能也以太伯避季則季疑於弗友故特先言其友也 朱氏曰王季所以友其兄者因其心之自然既受太伯之讓則益脩其德以厚周家之慶而與其兄以讓德之光猶曰彰其知人之明不為徒讓耳本鄭氏孔氏説其德如是故能受天禄而不失至于文武而奄有四方也
  維此王季帝度待洛反其心貊武伯反其德音其德克明克明克類克長克君王此大邦克順克比釋文必里反當作㫝志反比于文王其德靡悔既受帝祉音耻以鼓反于孫子
  孔氏曰天開度其心左傳曰心能制義曰度 毛氏曰貊靜也孔氏曰左傳樂記韓詩貊皆作莫左傳云德正應和曰莫釋詁云貊莫定也郭璞云皆靜定也 程氏曰類肖也左傳曰勤施無私曰類 左氏傳曰教誨不倦曰長賞慶刑威曰君朱氏曰不僣故人慶其賞不濫故人威其刑 鄭氏曰王君也王季稱王曰追王也孔氏曰王季未得稱王其實君其國耳以其追號為王故作者以王言之 左氏傳曰慈和徧服曰順 邱氏曰比親也左氏傳曰擇善而從之曰比 鄭氏曰靡無也祉福也施延也 程氏曰此章述王季之德 朱氏曰帝度其心猶言天誘其𠂻使能制義也 孔氏曰服䖍云發號施令天下皆應和之寞然而定無讙譁也 程氏曰非徒能明又能類今能知之而弗克踐之者明及之而行弗類也是非誠有也言王季既明又能類所以為至德 莆田鄭氏曰能為人之長能為人之君故使之王此大邦又能惠順親比其民人也王季本非當立其立者天也 李氏曰後世亦繼其德比於文王其德無有恨 程氏曰既受天福禄而能施及於孫子此二句結之而下述文王之事也
  帝謂文王無然畔援于願反無然歆許金反錢面反但旦反先登于岸密人不恭敢拒大邦侵阮魚宛反徂共音恭王赫虎格反斯怒爰整其旅以按安旦反徂旅以篤周祜音户以對于天下
  毛氏曰無然無是也 程氏曰畔近畔長樂劉氏曰畔謂疆畔書所稱徧黨也反側也頗僻也皆安於疆畔而違中者也援攀援畔援黨比也歆欲之動也羡愛羡也登岸既濟之義王氏曰經以涉川譬涉難登岸者無難之地 毛氏曰國有密須氏侵阮遂注侵孔氏曰王肅云密湏氏姞姓之國左傳曰密湏之鼓是也箋以阮徂共皆為國魯詩之義亦以阮徂共皆為國名孫毓云案書傳文王七年五伐有伐密湏大夷黎邦崇未聞有阮阻共三國助紂犯周文王伐之之事 張氏曰密地在今寧州阮國名共阮國之地名皆在今涇州今有共池即共也 前漢地理志安定郡隂密注詩密人國即今寧州也 邱氏曰赫怒貎 毛氏曰旅師也按止也朱氏曰上旅周師也下旅密人也 鄭氏曰篤厚也祐福也對答也 程氏曰天謂文王無黨援以為强無以貪欲而動惟是所先者濟天下於險難此謂順天征伐之道吕氏曰文王以無心得天下雖赫怒用師皆出於無心也畔援歆羡者皆有心者也文王之心與斯民速濟乎大難者也於是有密人不共拒我大邦之命 張氏曰侵阮直至共之地 程氏曰文王赫然而怒整其師旅以遏止密人徂共之師救亂安人以厚周家之福以答天下望周之心也此文王征伐之始也 孟子曰詩云王赫斯怒爰整其旅以遏徂莒以篤于周祐以對于天下此文王之勇也文王一怒而安天下之民
  依其在京侵自阮疆居良反陟我高岡無矢我陵我陵我阿無飲我泉我泉我池度其鮮息淺反原居岐之陽在渭之將萬邦之方下民之王
  程氏曰依馮也孔氏曰依止也 孔氏曰京是周所都之邑張氏曰侵自阮疆言文王却自阮疆而去伐密也鄭氏曰陟登也 毛氏曰矢陳也孔氏曰無得陳兵於我陵
  鄭氏曰大陵曰阿 王氏曰池水所聚也 鄭氏曰度謀也鮮善也毛氏曰小山别大山曰鮮 孔氏曰孫炎云别不相連也 毛氏曰將側也方則也 朱氏曰文王在周之京所整之兵既按密人遂從阮疆而出以侵密歐陽氏曰言周師先據勝地然後侵之所陟之岡即為我岡 楊氏曰聖人一視而同仁則天下無彼我之異陵阿泉池皆視之猶我也與毁其宗廟遷其重器異矣此葢戒其軍士不為暴擾之辭也 蘇氏曰文王既克密須於是相其高原而徙都焉所謂程邑是歟 鄭氏曰地在岐山之南居渭水之側後竟徙都於豐孔氏曰太王初遷已在岐山在岐山之陽是去舊都不逺也周書稱文王在程作程寤程典皇甫謚云文王徙宅於程葢謂此也箋嫌此即是豐故云後竟徙都於豐知此非豐者以此居岐之陽豐則岐之東南三百里耳 前漢地理志曰安陵闞駰以為本周之程邑也 孔氏曰背山跨水營建國都乃為萬邦之所法則下民之所歸注李氏曰下民之王追稱之也 東萊曰用兵必有根本之地文王駐兵於國都以為三軍之鎮故曰依其在京
  帝謂文王予懷明德不太聲以色不長夏以革不識不知順帝之則帝謂文王詢音荀爾仇方同爾兄弟以爾鉤古侯反音袁與爾臨衝昌容反以伐崇墉音容
  毛氏曰長夏長大也孔氏曰毛以夏為大鄭氏曰夏諸夏也革更也鄭氏曰詢謀也怨耦曰仇 邱氏曰仇方即崇也毛氏曰鉤鉤梯也所以鉤引上城者孔氏曰鉤援一物以梯倚城相鉤引而上援即引也臨臨車也衝衝車也孔氏曰臨者在上臨下之名衝者從傍衝突之稱故知二車不同兵書有作臨車衝車之法 鄭氏曰崇侯虎偈紂為無道朱氏曰按火記崇侯虎譛西伯於紂紂囚西伯於羑里紂赦西伯賜之弓矢鉄鉞得專征伐曰譛西伯者崇侯虎也西伯歸三年伐崇侯虎而作豐邑 毛氏曰墉城也 程氏曰天謂文王予懷爾之明德不大其聲色而人化夫聖人之誠感無不通故所過者化所存者神豈暴著其形迹也哉是不發見大其聲色也故聖人曰聲色之於化民末也 朱氏曰不長夏以革未詳其義程氏曰其化之感人雖不見其聲色而其應之疾人之惡不及長大而革也言不待遲久而化也 張氏曰不以聲色為政不以革命有中國 朱氏曰或曰長尊尚也革兵也不尊尚强大兵革而人自服也程氏曰不識不知順帝之則不作聰明順天理也朱氏曰此皆文王之明德上帝之所懷也 程氏
  曰帝謂文王當謀爾為仇之方同爾兄弟之國以爾攻伐之具以伐為仇之崇言聖人之化如此而天下有昏惡之甚不能化者謀而伐之則天下皆善而王業成吕氏曰言文王其德不形而功無迹與天同體而已雖興兵以伐崇莫非順帝則而非我也東萊曰不長夏以革雖難强通然與不大聲以色
  立文既同訓詁亦當相類聲以色謂聲音與笑貎也夏以革謂侈大與變革也不大聲以色則不事外飾矣不長夏以革則不縱私意矣無外飾無私意此明德之實也
  臨衝閑閑崇墉言言執訊音信連連攸馘古獲反安安是類是禡馬嫁反是致是附四方以無侮臨衝茀茀音弗崇墉仡仡魚乙反是伐是肆是絶是忽四方以無拂
  程氏曰閑閑徐緩之狀 毛氏曰言言高大也 鄭氏曰訊言也執所生得者而訊問之 毛氏曰連連徐也王氏曰連連屬而弗絶也攸所也馘獲也不服者殺而獻其左耳曰馘孔氏曰玉藻云聽嚮任左故不服者殺而獻其左耳曰馘罪其不聽命服罪故取其耳以計功也 程氏曰安安不輕暴也 毛氏曰於内曰類於野曰禡鄭氏曰類也禡也師祭也 孔氏曰王制云天子將出類於上帝禡於所征之地尚書夏侯歐陽説以事類祭之在南方就南郊祭之肆師注曰類禮依郊祀而為之禡祭造軍法者其神葢蚩尤或曰黄帝 王氏曰致致其至也附使之内附也毛氏曰茀茀疆盛也 王氏曰仡仡壯也 鄭氏曰肆犯突也孔氏曰左傳云若使輕者肆焉則可 程氏曰肆謂縱攻也 毛氏曰忽滅也 朱氏曰拂戾也孔氏曰拂拂違也 程氏曰崇侯迷惡當文王始伐之徐緩之時則不服故文王遂加之兵執訊連連之多聖人之伐殺其犯順者非輕肆殺戮也故於馘也安安然審重朱氏曰皆城下之戰也古者出征類于上帝禡于所征之地所以暴明其罪告之神明伐而告之神明其伐合神明之道也朱氏曰言文王緩攻徐戰告祀羣神以致附來者而威德被于四方也 朱氏曰春秋傳曰文王伐崇二旬不降退脩教而復伐之因壘而降夫始攻之緩戰之徐也非力不足也非示之弱也將以致附而全之也及其終不下而肆之也則天誅不可以留而罪人不可以不得故也此所謂文王之師也
  皇矣八章章十二句
  靈臺民始附也文王受命而民樂其有靈德以及鳥獸昆蟲焉張氏曰民之歸文王久矣此言附則是方更見得民附若謂至此纔來附則不然且如鎬京辟雍自西自東自南自北無思不服亦久矣非作辟雍而後服也 孔氏曰昆蟲王制注云昆明也明蟲者得陽而生得陰而藏祭統注云昆蟲温生寒死之蟲然則諸蟄蟲皆是也
  孟子曰文王以民力為臺為沼而民歡樂之謂其臺曰靈臺謂其沼曰靈沼樂其有麋鹿魚鼈古之人與民皆樂故能樂也 東萊曰所以謂之靈臺者不過如孟子之説而已自文王受命樂其有靈德以下皆講師之贅説也按武成文王誕膺天命以撫方夏惟九年大統未集予小子其承厥志誕膺天命即此序所謂文王受命也以撫方夏即三分天下有其二之時也惟九年大統未集言既三分天下有其二九年而崩也若以靈臺之作在此九年之間雖非詩人大意所存然尚無害漢儒因此遂以為受命稱王而以靈臺為天子之制則悖理甚矣㤗誓三篇紂尚在之時武王之稱文王止曰文考而已至大誥武成追王之後始曰文考文王此文王生前不稱王之明騐也武王牧野誓師所告者不過司徒司馬司空猶未備天子六卿之制豈有文王之時已僣天子之臺哉
  經始靈臺經之營之庶民攻之不日成之
  毛氏曰經度之也 蘇氏曰靈之言善也晁氏曰為劉向之學説靈臺之詩曰靈善也 朱氏曰言其如神靈之所為也 毛氏曰四方而高曰臺 孔氏曰左傳云秦伯獲晉侯以歸乃舍諸靈臺杜預云在京兆鄠縣周之故臺也 鄭氏曰營表其位也 毛氏曰攻作也 朱氏曰不日不終日也孔氏曰經理而量度初始為靈臺之基址也既度其處乃經理之營表之王氏曰經其南北而四營之也長樂劉氏曰經謂制其廣深營謂定其基址 鄭氏曰衆民築作不日而成之言説文王之德勸其事忘已勞也 東萊曰文王之作臺主於望氛祲觀民俗以察天人之意因以疏瀹精神宣節勞逸葢一弛一張無非事也楚椒舉曰先王之為臺榭也榭不過講軍實臺不過望氛祥故檄度於大卒之居臺度於臨觀之高其所不奪穡地其為不匱財用其事不煩官業其日不廢時務瘠磽之地於是乎為之城守之木於是乎用之官僚之暇於是乎臨之四時之隙於是乎成之故周詩曰經始靈臺經之營之庶民攻之不日成之經始勿亟庶民子來王在靈囿麀鹿攸伏其言徴之矣毛鄭以此詩為五章章四句或以為前二章章六句後二章章四句於文義甚叶若愈於毛鄭今觀椒舉舉詩止於麀鹿攸伏葢全舉前二章之文也若以首章為章六句則椒舉所引詩末二句在它章矣然則章句其傳甚逺未易以意改也
  經始勿亟居力反庶民子來王在靈囿音又音憂鹿攸伏鄭氐曰亟急也 邱氏曰子來猶子為父來也 李氏曰囿所以域養禽獸也孔氏曰春秋築鹿囿則囿者築墻為界域而禽獸在其中 説文曰囿苑有垣也 爾雅釋獸云鹿牡麚牝麀 毛氏曰攸所也 朱氏曰經始勿亟文王恐煩民令勿亟作也庶民子來如子趨父事不召而自來也李氏曰左傳云築郎囿季平子欲其速成叔孫昭子曰詩曰經始勿亟庶民子來焉用速成其以勦民也葢速成出於民之意則可出於君之意則不可出於君之意則為剿民出於民之意則見其得民心也 孔氏曰鄭駮異義云於臺下為囿沼 趙氏孟子注云文王在此囿中麀鹿懷任安其所而伏不驚動也王氏曰麀鹿攸伏則孶乳得其時 長樂劉氏曰鹿易驚易逸王在靈囿從御非少不驚不逸而攸伏者無害獸之心鹿則信之而弗疑也
  麀鹿濯濯直角反白鳥翯翯胡角反王在靈沼於牣音刃魚躍毛氏曰濯濯娛逰也翯翯肥澤也孔氏曰娯樂逰戲亦由肥澤故也二者互相足沼池也牣滿也蘇氏曰牣克也 鄭氏曰鳥獸肥盛喜樂言得其所靈沼魚盈滿其中皆跳躍亦言得其所長樂劉氏曰麀鹿濯濯者行止自若也白鳥翯翯者飛鳴自適也於牣魚躍者魚驚則潛今牣而躍者習於仁而自遂也 鄒氏曰麀鹿之在囿不知囿之為囿亦如在於山林魚鼈之在沼不知沼之為沼亦如相忘於江湖自非文王之德上及飛鳥中及走獸下及潛魚豈能及此
  音巨業維樅七凶反扶云反鼓維鏞音容音烏論鼓鍾於樂辟音璧
  毛氏曰植者曰虡橫者曰栒業大版也樅崇牙也鄭氏曰虡也栒也所以縣鍾鼔也設大版於上刻畫以為飾 孔氏曰縣鍾磬者兩端有植木其上冇橫木謂直立者為虡謂横率者為栒栒上加之大版刻版㨗業如鋸齒為之飾又以彩色為犬牙其狀隆然謂之崇牙樅即崇牙之貎樅樅然也 朱氏曰樅崇牙之樅樅峻峙貎也賁大鼓也孔氏曰賁大也故謂大鼔為賁鼓韗人云鼔長八尺鼓四尺中圍加三之一謂之鼖鼓注亦云大鼓謂之鼖是也鏞大鍾也孔氏曰釋樂云大鍾謂之鏞李巡曰大鍾音聲大鏞大也 鄭氏曰論之言倫也得其倫理乎鼓與鍾也蘇氏曰論講也 毛氏曰水旋丘如璧曰辟雍以節觀者孔氏曰璧體圓而内有孔此水亦圓而内有地猶如璧然以水繞丘所以節約觀者令在外而觀也朱氏曰王制論學者天子曰辟廱諸侯曰泮宫説者以為辟廱大射行禮之處也水旋丘如璧以節觀者泮宫諸侯鄉射之宫也其水半之葢東西門以南通水北無也故振鷺之詩曰振鷺于飛于彼西廱説者以廱為澤葢即旋節之水而其學即所謂澤宫也葢古人之學與今不同孟子所謂序者射也則學葢有以射為主者矣蘇氏引莊周言文王有辟廱之樂遂以辟廱亦為樂名而曰古人以樂教胄子則未知學以樂而得名歟樂以學而得名歟則是又以為習樂之所也張子亦曰辟廱古無此名其制葢始於此及周有天下遂以名天子之學而諸侯不得立焉記所謂魯人將有事於上帝必先有事於泮宫者葢射以擇士云爾 孔氏曰鄭氏駮異義云韓詩説辟廱者天子之學所以教天下春射秋饗尊事三老五更在南方七里之外左氏説天子靈臺在太廟之中壅之以靈沼謂之辟廱皆無明文𤣥按靈臺一篇之詩有靈臺有靈囿有靈沼有辟廱則辟廱及三靈皆同處在郊矣袁凖正論云辟廱大射養孫之處 東萊曰於嘆辭也樂記曰論倫無患樂之情也鄭氏以論為倫葢本諸此或疑靈臺之詩叙臺池苑囿與民同樂胡為以辟廱學校勦入之彼葢未嘗深考三代人君與士大夫甚親㳺宴之𥊍御征行之扈衞無所徃而不與髦俊俱焉樂正司業父師司成則樂者固學士之所常隷也夫豈有二事哉
  於論鼔鍾於樂辟廱鼉徒何反鼓逢逢薄紅反音䝉蘇口反奏公
  陸氏草木疏曰鼉形似蜥蝪四足長丈餘生卵大如鵝卵甲如鎧甲其皮堅厚可冐鼓李氏曰上林賦曰擊鳴鼉之鼓則以鼉皮為鼔可知矣 毛氏曰逢逢和也釋文曰埤蒼云鼔聲也有眸子而無見曰矇無眸子曰瞍鄭氏曰凡聲使之為瞽瞍公事也 東萊曰樂者矇瞍之事也聞鼉鼓之聲知矇瞍方奏其事也前三章樂文王有臺池鳥獸之樂也後二章樂文王有鍾鼔之樂也皆述民樂之辭也
  靈臺五章章四句
  下武繼文王也武王有聖德復扶又反受天命能昭先人之功焉鄭氏曰繼文者繼文王下武維周世有哲王三后在天王配于京
  鄭氏曰下猶後也孔氏曰居下世即是在後 毛氏曰三后大王王季文王也 朱氏曰在天既没而其神在天也毛氏曰王武王也 鄭氏曰京謂鎬京也 王氏曰大王王季文王以文德造始于上武王以武功續終于下故曰下武維周世有哲王 陳氏曰哲王謂誰其在天則大王王季文王其在鎬京則武王是也在鎬京者足以配彼在天者 東萊曰下者繼上之辭也下武之繼文即頌所謂嗣武受之也武王一戎衣而天下大定其樂曰大武故言周王業之成必曰武焉
  王配于京世德作求永言配命成王之孚
  蘇氏曰作起也 鄭氏曰永長也 蘇氏曰配命配天之命 鄭氏曰孚信也 李氏曰武王之所以配三后者則以維世德是求故也起而求其先世之德以繼之也 陳氏曰三后之孚著于民久矣至武王配天然後成王者之信王氏曰大王肇基王迹王季其勤王家文王大統未集至于武王然後自西自東自南自北無思不服然後能為成王之孚
  成王之孚下土之式永言孝思孝思維則
  毛氏曰式法也 王氏曰王孚成矣則下土以為式武王作求至於成王之孚下土之式則亦維先人之故繼其志述其事故也故曰永言孝思李氏曰下土之所以為式者以武王之孝而民則之故也朱氏曰武王既成王業天下咸法則之以法其孝思而已葢求其世德而成王之孚孝思之至孰大於是
  媚兹一人應侯順德永言孝思昭哉嗣服
  鄭氏曰媚愛也茲此也一人武王也 毛氏曰侯維也 鄭氏曰服事也 蘇氏曰天下思所以媚之者維順其德以應之然則武王之孝能嗣先王之事者豈不明哉 孔氏曰順德定本作慎德凖約此詩上下及鄭箋引易宜為順字又集注亦作順疑定本誤董氏曰淮南子云應侯順德
  昭茲來許繩其祖武於萬斯年受天之祜
  鄭氏曰茲此也 陳氏曰來所自來也許語助也蘇氏曰繩約也 毛氏曰武迹也 鄭氏曰祜福也陳氏曰昭茲承上昭哉嗣服而言也武王昭哉嗣
  服有自來矣其道本於繩約其祖先之蹤跡也 鄭氏曰於萬斯年受天之祜天下樂仰武王之德欲其壽考之言 後漢郊祀志注東平王蒼曰大雅曰昭茲來御慎其祖父
  受天之祜四方來賀於萬斯年不遐有佐
  朱氏曰賀朝賀也周末秦强天子致胙諸侯皆賀鄭氏曰遐遠也 孔氏曰佐助也 吕氏曰不遐有佐者四方皆來佐助雖萬年不以為逺也
  下武六章章四句
  文王有聲繼伐也武王能廣文王之聲卒其伐功也孔氏曰經上四章言文王之事下四章言武王君天下服四方定鎬京安後世其所施之事皆繼伐之功故言繼伐以總之 蘇氏曰繼文者言繼其文德繼伐者又兼言其武功也文王有聲遹尹橘反駿音峻有聲遹求厥寧遹觀厥成文王烝哉
  鄭氏曰遹述也駿大也 李氏曰觀當如字讀 毛氏曰烝君也吕氏曰烝君也衆也皆所以得衆為君也 蘇氏曰文王之所以有聲者能述大其先人之聲耳凡求其所以安觀其所以成無非述之者此文王之所以為君也鄭氏曰君哉者言其誠得人君之道 説文曰欥詮詞也從欠從日詩曰欥求厥寧余律切董氏曰孫毓引詩曰欥求厥寧
  文王受命有此武功既伐于崇作邑于豐文王烝哉説文曰酆周文王所都在京兆杜陵西南 孔氏曰武功非獨伐崇而已所伐邗耆密須昆夷之屬皆是也别言伐崇者以其功最大其伐最後故特言之為作邑張本言功成乃作邑也
  築城伊淢汎域反作豐伊匹匪棘居力反其欲遹追來孝王后烝哉
  毛氏曰淢成溝也鄭氏曰方十里曰成淢其溝也廣深各八尺 孔氏曰匠人云成間有淢淢内之地其方十里釋文曰韓詩作洫深也 陳氏曰匹稱也 鄭氏曰棘急也 毛氏曰后君也 孔氏曰上言作邑于豐此述作豐之制 朱氏曰文王築豐邑之城因舊淢為限而築之 陳氏曰作豐之制不為侈大唯其稱而已朱氏曰非欲亟成已之所欲也特追先人之志而來致其孝耳王后亦指文王也 禮器引詩曰匪革其猶聿追來孝 釋文棘作亟曰或作棘欲作慾曰或作欲
  王公伊濯直角反維豐之垣音袁四方攸同王后維翰王后烝哉
  吕氏曰濯如滌言明白而不昧張氏曰濯有鮮潔之意 毛氏曰翰榦也 吕氏曰文王至此明建都邑示天下知所歸徃天下皆倚以為賴朱氏曰四方於是來歸而以文王為楨榦也東萊曰王公如易所謂王公設險以守其國葢統言之也
  豐水東注維禹之績四方攸同皇王維辟音璧皇王烝哉鄭氏曰豐水禹治之使入渭東注于河豐邑在豐水之西鎬京在豐水之東孔氏曰禹貢曰導渭自鳥鼠同穴東㑹于豐入于河自豐水之渭東注于河帝王世紀云豐鎬皆在長安之西南言豐邑在豐水之西鎬京在豐水之東以時驗而知之後漢地理注豐鎬相去二十五里績功也 毛氏曰皇大也 鄭氏曰辟召也 孔氏曰指豐水以言武王之功董氏曰詩人論周之建都在豐鎬而豐水正居其中者於是思禹之績而見周之成功也 蘇氏曰豐水之所以東注者禹之功也四方之所以歸周者武王維君也 張氏曰時武王既得天下故言皇王烝哉朱氏曰皇王有天下之號指武王也
  鎬京辟廱自西自東自南自北無思不服皇王烝哉毛氏曰武王作邑於鎬京後漢地理志曰鎬在京兆尹上林苑中孟康云長安西南有鎬池古史考曰武王遷鎬長安豐亭鎬池也皇覽曰文王周公冢皆在鎬聚東杜中 長樂劉氏曰武王自豐而作京于鎬以諸侯之朝覲四夷之來王非豐邑之可容也故越豐水之東作鎬京焉張氏曰周家自后稷居邰而公劉則居於豳焉太王邑岐而文王又遷于豐至武王則居鎬當是時民之歸者日衆其地有不能容必至于遷 張氏曰靈臺辟廱文王之學也辟廱之在鎬京者武王之學也辟廱至此始為天子之學當武王作鎬京辟廱之時天下無思不服於此尤見王業之成也民之歸周亦久矣非謂至此而始子來也 朱氏曰無思不服心服也孟子曰天下不心服而王者未之有也
  考卜維王宅是鎬京維龜正之武王成之武王烝哉鄭氏曰考猶稽也稽疑之法必契灼龜而卜之宅居也 鄭氏禮記注曰武王卜而謀居此鎬邑龜則出吉兆正之武王築成之 吕氏曰言武王稽天命宅鎬京定都以為天下君也
  豐水有芑音起武王豈不仕詒以之反厥孫謀以燕翼子武王烝哉
  毛氏曰芑草也仕事也 陳氏曰詒遺也 毛氏曰燕安也翼敬也 孔氏曰豐水猶以潤澤生芑菜況武王豈不以澤及後人為事乎 蘇氏曰故遺其子孫之謀以安後世之敬者孔氏曰以安敬事之子孫朱氏曰武王豈無所事乎詒厥孫謀以燕翼子則武王之事也 王氏曰雖詒之以謀非翼子亦不能以燕也 東萊曰孫與子特互言之皆謂子孫也序言武王繼伐而此詩未嘗一言及武王之伐功何耶定都而無思不服創業而詒厥子孫故非大告武成之前所能致也詩人之作葢有本末具載精粗兼舉者矣亦有言其意而畧其事者矣不可以一體求也
  文王有聲八章章八句
  文王之什十篇六十六章四百一十四句





  吕氏家塾讀詩記卷二十五
<經部,詩類,呂氏家塾讀詩記>



  欽定四庫全書
  吕氏家塾讀詩記巻二十六
  宋 吕祖謙 撰
  生民之什
  生民尊祖也后稷生於姜嫄音原文武之功起於后稷故推以配天焉孔氏曰周公成王致太平制禮以王功起於后稷故惟舉之以配郊天焉禮記稱萬物本於天人本於祖俱為其本可以相配是故王者皆以祖配天 蘇氏曰周公制禮推尊后禝以配天故為此詩言其所以尊之厥初生民時維姜嫄生民如何克禋音因克祀以弗音拂無子履帝武敏密謹反許金反攸介音戒攸止載震眞慎反載夙載生載育時維后稷
  鄭氏曰厥其也初始也 朱氏曰民人也謂周人也毛氏曰生民本后稷也 鄭氏曰時是也姜姓者
  炎帝之後有女名嫄 毛氏曰后稷之母 鄭氏曰克能也 孔氏曰外傳云精意以享曰禋禋祀祀郊禖也毛氏曰古者必立郊禖焉𤣥鳥至之日以大牢祠于郊媒天子親徃后妃率九嬪御乃禮天子所御帶以弓韣授以弓矢于郊禖之前 鄭氏曰二王之後得用天子之禮 孔氏曰燕來主為産乳滋蕃故重其初至之日用牛羊豕之大牢祀於郊禖之神葢祭天而以先禖者配之變媒言禖者神之也鄭氏曰弗之言祓音拂毛氏曰弗去也去無子求有子 孔氏曰周語云祓
  除其心周禮安巫云祓除釁浴左傳云祓社釁鼓檀弓云巫先祓柩皆祓除凶惡之義祓與去意亦同也毛氏曰履踐也 鄭氏曰帝上帝也 爾雅曰履
  帝武敏武迹也敏拇也郭璞曰拇迹大指處 朱氏曰以敏字係於履帝武之下則歆字加於攸介攸止全句之上皆不成文也 毛氏曰歆饗也 孔氏曰孫炎云介者相助之義 釋文曰震有娠也毛氏曰震動也孔氏曰動謂懐妊而身動也左傳曰邑姜方震大叔后緡方震皆謂有身為震也 毛氏曰
  夙早也育長也 王氏曰緜所謂民之初生則本由大王之興此所謂厥初生民則本其由后稷而起也莆田鄭氏曰民賴五穀以生其初生此民者誰與是維姜嫄也以后稷生於姜嫄故也 鄭氏曰姜嫄當堯之時為高辛氏之世妃孔氏曰謂為其後世子孫之妃也未知其為幾世故直以世言之大戴禮史記諸書皆以姜嫄為帝嚳上妃稷為嚳子張融云即如諸書之説則帝嚳聖夫姜嫄正妃配合生子人之常道詩何故但歎其母不美其父周魯何特立姜嫄之廟乎姜嫄之生后稷如何乎乃禋祀上帝於郊禖㠯祓除其無子之疾而得其福也孔氏曰姜嫄得其郊禖者是二王之後得祭天也祀郊禖之時時則有大神之迹姜嫄履之足不能滿履其拇指之處 王氏曰列子曰后稷生乎巨跡姜嫄履巨跡之拇㠯歆郊禖之神助祭而止則娠而生育其所生育是為后稷載夙則言其疾而不遲也張氏曰生民之事不足怪人固有無種而生當民生之始何嘗便有種固亦因化而有蘇氏曰物之異於常物者其取天地之氣𢎞多故其生也或異學者㠯耳目之陋而不信萬物之變聖人則不然河圖洛書稷契之生皆於詩易不㠯為怪其説蓋廣如此 朱氏曰毛公説姜嫄出祀郊禖履帝嚳之迹而行將事齊敏鄭氏説姜嫄見大人迹而履其拇二家之説不同古今諸儒多是毛而非鄭然按史記亦云姜嫄見大人迹心忻然欲踐之踐而身動如孕則亦非鄭之臆説矣
  誕彌靣支反厥月先生如達他末反不坼勅宅反不副孚逼反無菑音灾無害以赫厥靈上帝不寧不康禋祀居然生子毛氏曰誕大也朱氏曰此篇多誕字皆訓為大後有不甚通者疑但發語辭耳彌終也莆田鄭氏曰彌滿也 鄭氏曰終十月而生 朱氏曰先生首生也毛氏曰姜嫄之子先生者也 蘇氏曰達羊子也孔氏曰説文云達大羊也從羊大聲薛宗荅韋昭曰羊子初生達小名羔未成羊曰羜大曰羊 王氏曰達之字從幸从辵 孔氏曰羊子以生之易故比之坼副皆裂也又曰楚世家云陸終娶於鬼方氏曰汝潰孕三年不乳乃剖其左脇獲三人焉剖其右脇獲三人焉禮記曰為天子削𤓰者堛之是堛為裂也 毛氏曰赫顯也 鄭氏曰康寧皆安也 朱氏曰居然猶徒然也 孔氏曰婦人之生首子其産多難此后稷雖是最先生者其生之易如羊子之生其生之時不坼剖不副裂其母故其母無灾殃無患害天既祐令有身又使之生易是天意以此顯其有神靈也 朱氏曰上帝豈不寧不康我之禋祀乎而使我無人道而徒然生是子也
  誕寘之鼔反之隘於懈反户降反牛羊腓符非反字之誕寘之平林會伐平林誕寘之寒冰鳥覆翼之鳥乃去矣后稷呱音孤
  毛氏曰寘置也腓辟也字愛也 朱氏曰會值也蘇氏曰覆葢也翼藉也呱泣聲也 朱氏曰無人道而生子或者以為不祥故棄之 孔氏曰嬰兒未有所知當為牛羊所踐今乃避而愛之 毛氏曰牛羊而辟人者理也置之平林又為人所收取王氏曰平林非人所徃來則又適㑹伐平林者收而生之人而收取之又其理也故又置之於寒冰王氏曰猶以為適與人㑹而收之未足以為異也則又誕寘之寒冰 孔氏曰姜嫄以𤣥鳥生月而禋祀在母十月而生稷其生正當冰月故得棄之冰也大鳥來一翼覆之一翼藉之 王氏曰寘之寒冰而鳥覆翼之則為異甚矣 孔氏曰人徃收取鳥乃飛去矣后稷遂呱呱然而泣矣
  實覃徒南反實訏况于反厥聲載路誕實匍音蒲蒲北反克岐其宜反克嶷魚極反以就口食蓺魚世反之荏而甚反菽荏菽斾斾蒲貝反禾役穟穟音遂麻麥幪幪莫孔反𤓰瓞田節反唪唪布孔反
  毛氏曰覃長也訏大也 陳氏曰載路滿路也匍匐解見谷風 毛氏曰岐知意也嶷識也蘇氏曰岐岐嶷嶷峻茂也朱氏曰口食自能食也 鄭氏曰蓺樹也 毛氏
  曰荏菽戎菽也鄭氏曰戎菽大豆也斾斾然長也王氏曰䃽旟揚起也禾解見七月 毛氏曰役列也孔氏曰種禾則使有行列穟穟苗好美也王氏曰成秀也幪幪然茂盛也王氏曰䝉密也唪唪然多實也孔氏曰上既言收取后稷此説其長養之事 蘇
  氏曰在稷之生其體實長且大其聲則載於路矣鄭氏曰能匍匐則岐岐然意有所知也其貎嶷嶷然有所識别也 王氏曰以就口食者言其稍長免乳以就口食也 鄭氏曰就口食之時則有種殖之志言天性也 長樂劉氏曰斾斾穟穟幪幪唪唪言皆異於常人所種 孔氏曰周本紀曰棄為兒時其遊戲好種殖麻麥麻麥美即此章是也又曰及為成人遂勤耕農相地之宜宜榖者稼穡之民皆法之堯聞之舉棄為農師天下得其利下章是也 説文嶷作㘈曰小兒有知 釋文菽作叔曰菽或作菽 説文曰頴禾末也詩曰禾頴穟穟 董氏曰崔靈恩集注唪作菶 説文亦云唪字讀若𤓰瓞菶菶
  誕后稷之穡有相息亮反之道茀音弗厥豐草種之黄茂實方實苞實種實褎徐秀反實發實秀實堅實好實頴營井反實栗即有邰他來反家室
  毛氏曰相助也茀治也王氏曰草盛曰茀治弗亦謂之茀猶治亂謂之亂也鄭氏曰豐茂也 蘇氏曰黃茂嘉榖也毛氏曰黃嘉榖也茂美也董氏曰集注以方為房 朱氏曰苞甲而未拆也
  實方實苞此漬其種也種布種也褎漸長也毛氏曰褎長也王氏曰發者其華發也鄭氏曰發發管時也 孔氏曰苗之將秀心如竹管
  穗發中而出 吕氏曰秀始穟也長樂劉氏曰秀謂將實也 王氏曰堅者其實堅也好者其形味好也 毛氏曰頴垂頴也王氏曰頴者垂末也實繁碩故垂末也栗其實栗栗然孔氏曰左傳云嘉栗旨酒服䖍曰榖之初熟為栗為榖熟貎 蘇氏曰栗不秕也 長樂劉氏曰栗謂收及時而栗澤邰姜嫄之國也釋文曰邰今京兆武功縣 孔氏曰杜預云武功縣所治釐城是也 鄭氏曰后稷之掌稼穡有助之道謂若神助之力孔氏曰言種之必好似有神助 張氏曰有相之道贊化育之一端也今農民未見致力於田者或有一耕即種其收即天幸也殊不知壤細即能蕃殖粒之大者无過於豆如土又倍於粒則必透風不能生十必失其四五矣此人力之不盡也惟后稷則盡人力之助 董氏曰治去豐草然後嘉榖得殖故種之黃茂 孔氏曰種之黃茂以下皆説嘉榖茂盛故言黃茂以總之 朱氏曰后稷之穡如此堯以其有成功於民封於邰使即其母家而居之以主姜嫄之祀故周人亦世祀姜嫄焉孔氏曰邰國應自有君此或絶滅或遷徙故以其地封后稷也 李氏曰以邰為姜嫄父母之國於經無所考據 釋文曰茀韓詩作拂 東萊曰人事盡處即是天理有相之道當合鄭箋橫渠之説觀之
  誕降嘉種維秬音巨維秠孚鄙反維穈音門維芑音起古鄧反之秬秠是穫是畝恒之穈芑是任音壬是負以歸肇音兆祀毛氏曰秬黒黍也秠一稃二米也孔氏曰郭璞云秠亦黒黍但中米異耳秬是黒黍之大名秠是黒黍之中有二米者穈赤苗也芑白苗也孔氏曰釋草穈作虋者同郭璞云虋今之赤粱粟芑今之白粱粟皆好榖也虋音穈恒徧也孔氏曰言種之廣多故以恒為徧定本作恒集注作旦字 王氏曰任者肩任之也蘇氏曰任擔也負者背負之也 毛氏曰肇始也 王氏曰后稷既即有邰家室矣則又擇嘉種而誕降之以教民蓺孔叢子魏王問子順曰寡人聞昔者上天神異后稷而為之下嘉榖周遂以興答曰天雖至神自古及今未聞下榖與人也詩美后稷能大教民種嘉種以利天下故詩曰誕降嘉種猶書所謂稷降播種農植嘉榖也所謂嘉種則秬也秠也穈也芑也 蘇氏曰徧種之既成穫而棲之於畝負任以歸而始祭焉朱氏曰秬秠言穫畝穈芑言任負互文耳 王氏曰后稷始受國為祭主故曰肇祀
  誕我祀如何或舂傷容反或揄音由或簸波我反或蹂音柔釋之叟叟所留反烝之浮浮載謀載惟取蕭祭脂取羝都禮反以軷蒲末反載燔音煩載烈以興嗣歲
  毛氏曰揄杼食汝反臼也孔氏曰謂杼米以出臼也釋文曰蒼頡篇杼取出也長樂劉氏曰蹂以脱其穗 毛氏曰釋淅星厯反米也孔氏曰淅米謂洮米也叟叟聲也浮浮氣也孔氏曰釋訓云溞溞淅也浮浮氣也樊光引此詩孫炎曰溞溞淅米聲烰烰炊之氣傳以洮米則有聲烝飯則有氣取爾雅之意為說也 溞蘇刀反洮徒刀反烰音浮 鄭氏曰惟思也蕭解見采葛 孔氏曰脂祭牲之脂也 毛氏曰羝羊牡羊也孔氏曰祭不用牡釋畜云羊牡㸮牝䍧也郭璞云㸮謂呉羊曰羝者也是亦以牡為羝也畜許又反㸮符云反䍧子郎反牝音母軷道祭也鄭氏周禮注曰行山曰軷自土為山象以菩芻棘柏為神主既祭以車轢之而去 孔氏曰大人云伏瘞亦如之鄭司農云伏謂伏大以王車轢之此用羝亦伏體軷上菩音負又音倍傳芻初俱反轢音厯瘞於制反火曰燔孔氏曰謂加火燒之貫之加于火曰烈孔氏曰即今之炙肉也 孔氏曰此言將祭之事以所得秬秠穈芑之粟或使人在碓而舂之或使人就臼而杼之長樂劉氏曰或播以揚其糠 朱氏曰或蹂禾取
  榖以繼之 孔氏曰既蹂舂得米乃浸之於盆淅而釋之其聲溲溲然又炊之於甑爨而烝之其氣浮浮然 鄭氏曰釋之烝之以為酒及簠簋之實 朱氏曰謀惟戒祭祀之事也長樂劉氏曰載謀謂卜日擇士也載惟謂致齋滌慮也於是或取蕭以祭脂毛氏曰取蕭合黍稷臭達墻屋既奠而後爇蕭合馨香也 王氏曰取蕭祭脂則宗廟之祭升臭也或取羝以祀軷或燔之或烈之四者皆祭祀之事 毛氏曰以興來歲繼徃歲也孔氏曰欲以興起來歲使之繼嗣徃歲而恒傳豐年也 董氏曰韓詩作或舂或枕故鄭衆於舂人引此為據有司徹鄭康成亦以或舂或枕 説文曰臽杼臼也以治切詩云或簸或臽
  五郎反音成于豆于豆于登其香始升上帝居歆胡臭亶都但反時后稷肇祀庶無罪悔以迄許乙反于今
  毛氏曰卬我也木曰豆瓦曰登豆薦葅醢也登盛大羮也孔氏曰釋器云木豆謂之豆瓦豆謂之登天官醢人掌四豆之實皆有葅醢是豆為薦羞葅醢也公食大夫禮云大羮湆不和實於登是登為盛大羹也大古之羹不調以鹽菜涪者肉汁也 王氏曰釋之烝之簠簋尊爵之實也羝爼實也豆登則實以葅醢大𡙡之器也或言其器或言其食互相備也鄭氏曰始升其馨香始上行也居安也歆享也董氏
  曰傳曰鬼神食氣謂之歆胡何也 朱氏曰臭香也 鄭氏曰亶誠也 毛氏曰迄至也 王氏曰我今盛于豆登謂周室尊祖以配天之祭也李氏曰前章言后禝肇祀為祭宗廟此章言後世既有天下郊天配以后稷也先儒謂后稷祀天殊不知魯郊上帝成王之賜伯禽之受皆非禮也而謂堯與稷亦然乎 董氏曰先儒謂后禝得祭天者二王之後也后稷於舜不得為二王之後况主堯祀者虞賓既立豈后稷得祀天耶 朱氏曰其香始升而上帝已安饗之言應之疾也 鄭氏曰何芳臭之誠得其時乎李氏曰言得其時也士冠禮曰嘉薦亶時 李氏曰因郊天之祭而念后稷之始得百榖以肇祀 曾氏曰自后稷肇祀以來前後相承兢兢業業惟恐一有罪悔獲戾于天閲數百年而此心不易故曰庶無罪悔以迄于今言周人世世用心如此也
  生民八章四章章十句四章章八句
  行葦韋鬼反忠厚也周家忠厚仁及草木故能内睦九族外尊事黃耉音苟養老乞言以成其福禄焉朱氏曰序以詩有勿踐行葦而曰仁及草木有以祈黃耉而曰尊事黄耉養老乞言則誤也
  東萊曰自周家忠厚以下論成周盛德至治則得之然非此詩之義也意者講師見序有忠厚之語而附益之歟
  徒端反彼行葦牛羊勿踐履方苞方體維葉泥泥乃禮反戚戚兄弟莫逺具爾
  朱氏曰興也 毛氏曰敦聚貎行道也葦解見豳風朱氏曰勿戒止之辭也 邱氏曰苞抱籜也 鄭
  氏曰體成形也 毛氏曰葉初生泥泥朱氏曰柔澤貎戚戚内相親也孔氏曰親親起於心内故言内相親 鄭氏曰莫無也朱氏曰莫猶勿也具猶俱也 蘇氏曰爾近也 鄭氏曰敦敦然道旁之葦牧牛羊者毋使躐履折傷之 李氏曰此葦方苞方體其葉又泥泥而美又孰忍傷之哉 陳氏曰兄弟不可相遠 東萊曰此詩毛氏七章二章六句五章章四句鄭氏析為八章以文義考之當從毛氏一章以行葦興兄弟宜作六句二章言陳設宜作四句三章言燕樂宜作六句後四章則不可増損毛鄭所同也敦彼行葦方苞方體維葉泥泥其可使牛羊踐履之乎戚戚兄弟其可疎遠而不親愛之乎忠厚之意藹然益見於言語之外矣下章之燕樂皆所以樂乎此也毛氏以戚戚為内相親唯體之深者為能識之
  或肆之筵以然反或授之几肆筵設席授几有緝七習反御毛氏曰肆陳也 鄭氏周禮注曰鋪陳曰筵音延藉之曰席孔氏曰在下為鋪陳在上人所蹈藉故在下者稱筵在上者稱席 毛氏曰設席重席也 鄭氏曰緝猶續也御侍也毛氏曰緝御踧踖之容也長樂劉氏曰肆之筵所㠯行燕禮也授之几者優
  尊也鄭氏曰年稚者為設筵而已老者加之以几孔氏曰時王心實梲鋪設促遽或有陳之筵席者或有授之以几者 鄭氏曰老者既為設重席授几又有相續代而侍者長樂劉氏曰更其僕御所以以優老不暫闕其侍從也陳氏曰非特肆筵而已又有重席非特授几而已又有侍御之人
  或獻或酢才洛反洗爵奠斚古雅反他感反醢以薦或燔或炙嘉殽脾婢支反渠略反或歌或咢五洛反
  毛氏曰斚爵也夏曰醆殷曰斚周曰爵孔氏曰謂之斚者明堂位注謂畫禾稼也 蘇氏曰醓醢葢醢之多汁者也鄭氏曰薦之禮非葅則醓醢也 孔氏曰醓肉汁也葢用肉為醢特有多汁故以醓為名其無汁者自以所用之肉魚鴈之屬為之名也醓所以擩葅禮籩豆偶有醓必必葅醢人云朝士之豆非葅醓醢是也 鄭氏曰燔用肉炙用肝 毛氏曰臄函也孔氏曰服䖍通俗云口上曰臄口下曰函 説文云函舌也又云口裏肉也歌者比於琴瑟也孔氏曰經傳諸言歌者皆絃和之徒擊皷曰咢孫炎云聲驚咢也 鄭氏曰進酒於客曰獻客荅之曰酢主人又洗爵酬客客受而奠之不舉也孔氏曰所洗所奠一物也儀禮飲觶者亦云䘚爵是爵為摠稱作詩者因洗奠之别變其文耳孔氏曰於獻酒之時則用醓醢以薦之或燔其肉或炙其肝以為羞所加殽則脾之與臄酒殽既備又作樂助歡 孔氏曰定本集注經皆作嘉鄭氏曰以脾函為嘉故謂之嘉 董氏曰舊書作嘉殽定本作嘉唐改從定本
  音彫弓既堅四鍭音侯既鈞規旬反音捨矢既均序賓以賢毛氏曰敦弓畫弓也天子敦弓孔氏曰敦與彫古今字之異彫是畫飾之義弓人為弓唯言用漆不言畫則漆上又畫之 李氏曰荀子云天子彫弓諸侯彤弓大夫黒弓何休公羊注亦曰天子彫弓諸侯彤弓大夫嬰弓士盧弓此言敦弓即所謂天子彫弓也 爾雅曰金鏃作木反翦羽謂之鍭孔氏曰方言云闗西曰箭江淮謂之鍭則鍭者鐵鏃之矢名也 後漢南蠻傳其民户出雞羽三十鍭 毛氏曰鍭矢參亭孔氏曰鍭是矢參亭者也矢人為鍭矢三分一在前二在後彼注云三訂之而平者前有鐵重也四矢皆輕重鈞亭故言四鍭既均 鄭氏曰舍釋也孔氏曰釋謂既射於矢也 丘氏曰均徧也謂四鍭徧釋之射以中多者為賢鄉射禮曰若右勝則曰右賢於左若左勝則曰左賢於右 朱氏曰既燕而射以為樂也孔氏曰王肅以此為燕射於燕於酬之後乃為之 鄭氏曰序賓以賢謂以射中多少為次序 東萊曰此兩章鄭𤣥以為將養老大射擇士王肅以為燕射以詩之所叙考之儀禮王肅之説是也孔頴達難王肅燕射之説謂燕射旅酬之後乃為之不當設文於曾孫為主之上豈先為燕射而後酌酒哉遂從鄭氏以為大射抑不知此篇乃成周燕宗族兄弟之詩非大射擇士時也按儀禮燕射如鄉射之禮射雖畢而飲未終舉觶無算爵獻酌尚多言酌大斗祈黄耉於旣射之後亦豈不可乎然學者讀此詩當深挹順弟和樂之風以自陶治若一一拘牽禮文則其味薄矣
  敦弓既句古豆反既挾子恊反四鍭四鍭如樹序賓以不侮孔氏曰既句是引滿時也又曰榖與句字雖異音義同説文云穀張弓也三京賦曰彤弓斯榖 鄭氏曰射禮搢三挾一箇言已挾四鍭則已徧釋之孔氏曰搢者插也挾謂手挾之射用四矢故插三於帶間挾一以扣絃而射也射禮毎挾一以扣絃而射也射禮毎挾一矢今言挾四鍭故知已偏釋之也案大射禮搢三挾一箇謂卿大夫若其君則使人屬矢不親挾也 邱氏曰四鍭如樹言皆著於鏃如以手植之也王氏曰言其貫之力如植也朱氏曰言其貫草而堅正也 朱氏曰不侮不以中病不中者也射以中多為雋以不侮為德 東萊曰四鍭既均泛言射者也故繼之曰序賓以賢四鍭如樹專言勝者也故繼之曰序賓以不侮
  曾孫維主酒醴維醹如主反酌以大斗以祈黃耉
  毛氏曰曾孫成王也朱氏曰此詩作於成王之時則葢謂成王也而説者於他詩所謂曾孫皆以為成王則誤矣醹厚也説文曰醹厚酒也大斗長三尺也孔氏曰謂其柄也漢禮器制度注勺五升徑六尺長三尺是也 孔氏曰祈訓為求黃耉解見南山有臺 王氏曰序賓以賢又以不侮矣而為之主者則曾孫也孔氏曰周之先王皆親親而敬老成王承先王之法度而為主人言曾孫明先王亦然也 李氏曰成王之為主人而酒醴皆厚矣遂酌大斗以祈黃耉也朱氏曰祈黃耉頌禱之辭按古器物欵識多此語如云用蘄萬壽用蘄眉壽永命多福用蘄眉壽萬年無疆皆此類也 王氏曰以祈黃耉則序所謂飬老乞言也 東萊曰酌大斗而祈黃耉飲之也頌禱與乞言皆在其中矣不必專指一端也
  黃耉台湯來反背以引以翼壽考維祺音其以介景福毛氏曰台背大老也鄭氏曰台之言鮐也大老則背有鮐文 孔氏曰釋詁云鮐背耉老壽也舍人曰老人氣衰皮膚消瘠背若鮐魚也 董氏曰引謂引之以美翼謂輔翼之也 毛氏曰祺吉也 釋文曰戒大也鄭氏曰景福大福也 東萊曰前章言成王厚酒
  醴以酌黃耉此章言黃耉相導左右成王庶其登壽考而介景福也
  行葦七章二章章六句五章章四句鄭氏作八章章四句今從毛氏
  既醉大音㤗平也醉酒飽德人有士君子之行下孟反焉邱氏曰成王之時天下大平無所施為但燕羣臣而已 陳氏曰君臣湛湎於上而天下之民榖粟不繼饑窮無聊朝夕相聚欲為戎首君雖有酒豈能獨樂夫唯民俗安靖於下君臣肅恭於上於是因祭祀之餘旅酬徧及非夫大平之時能若是乎
  東萊曰醉酒飽德以下皆講師附益之辭
  既醉以酒既飽以德君子萬年介爾景福
  朱氏曰德主之德也 鄭氏曰君子指成王也 朱氏曰爾亦指王也 鄭氏曰景大也 蘇氏曰周自文武至於成王而天下平無所復事故君子作詩言王與羣臣祭畢而燕於寢旅酬至無算爵醉之以酒而飽之以德吕氏曰既飽以德孰觀是禮而有得也陳氏曰燕接之間恩澤充足故言既飽以德
  既醉以酒爾殽既將君子萬年介爾昭明
  鄭氏曰殽爼實也孔氏曰歸爼者以牲體實之於爼也楚茨篇為爼孔碩或燔或炙國語晉獻公令司正實爵與史蘇曰賞女以爵罰女以無殽 毛氏曰將行也朱氏曰亦奉持而進之意 王氏曰昭明明德也 李氏曰成王之待臣下如此故欲其君有萬年之壽 孔氏曰天又光大汝成王與之以昭明使之永作明君也邱氏曰謂發其智慮也
  昭明有融高朗令終令終有俶尺叔反公尸嘉告
  朱氏曰融明之盛也春秋傳曰明而未融 毛氏曰朗明也朱氏曰虛明也 鄭氏曰令善也朱氏曰令終善終也 古噐物銘云令終令命 毛氏曰俶始也 鄭氏曰嘉告以善言告之謂嘏辭也邱氏曰言羣臣願王明盛而又獲善終也朱氏曰高朗而又令終所謂攸好德考終命也 陳氏曰王之所以能高明善終者何由知之葢有其始矣 朱氏曰今固未終也而既有其始矣於是公尸又嘉告之 東萊曰周之追王止於大王則宗廟之祭尸之奠者乃公尸也自既醉以酒至高朗令終皆祭畢而燕頌禱之辭也自令終有至於卒章皆追道祭之受福以明頌禱之實也
  其告維何籩豆靜嘉朋友攸攝攝以威儀
  籩豆解見伐柯 鄭氏曰靜嘉潔清而美也長樂劉氏曰靜言其滌濯且敬也嘉言其新美而時也 朱氏曰朋友指助祭者陳氏曰共事之人 蘇氏曰王之友人也 鄭氏曰攸所也 蘇氏曰攝撿也孔氏曰公尸以善言告者是何故乎由祭饌則潔
  清而美鄭氏曰籩豆之物潔清而美政平氣和所致王氏曰其設之也不譁而為之也至美與執㸑踖踖為爼孔碩君婦莫莫為豆孔庶同意 陳氏曰傳所謂馨香而無讒慝之意也助祭者又相歛攝以威儀又曰各自收歛以相佐助為威儀之事祭義所謂濟濟漆漆是也王氏曰攝以威儀則其助祭也莫或敢慢與既齊既稷既匡既飭同意當神之意也
  威儀孔時君子有孝子孝子不匱求位反永錫爾類鄭氏曰孔甚也 孔氏曰時謂時節 朱氏曰孝子主人之嗣子也儀禮祭禮之終有嗣舉奠吕氏曰祭祀之終有嗣舉奠所以致其傳傅祖考德澤之意深矣 毛氏曰匱竭也類善也東萊曰成王與助祭者威儀既得其宜又有嗣子之孝舉奠於後其孝可謂源源不竭矣神之錫汝之善宜其永永不替也
  其類維何室家之壼苦本反君子萬年永錫祚才路反𦙍羊刃反
  爾雅曰宫中巷謂之壼董氏曰壺者内也自内以達外也 朱氏曰祚福也𦙍子孫也錫之以善孰大於此孔氏曰七章此言天被爾禄景命有僕即祚也八章云釐爾女士從以孫子即𦙍也此章舉其目下章分説之
  其𦙍維何天被皮寄反爾禄君子萬年景命有僕
  鄭氏曰被覆被也 毛氏曰僕附也王氏曰屬也 孔氏曰前章言永錫祚𦙍謂祚及後𦙍也此章因其句末而轉之故云其𦙍維何其實先言祚耳 朱氏曰言當使爾被天禄而為天命之所附屬下章乃言子孫之事
  其僕維何釐力之反爾女士釐爾女士從以孫子
  毛氏曰釐予也 鄭氏曰女士女而有士行者從隨也天既予女以女而有士行者謂生淑媛予眷反使為之妃又使生賢知音智之子孫以隨之謂傳世也蘇氏曰予之以女士而其子孫無不賢者矣
  既醉八章章四句
  鳬音符於雞反守成也太平之君子能持盈守成神祗祈支反祖考安樂音洛之也孔氏曰物極則反或将喪之成之既難守亦不易故所以美其能守之也 李氏曰人苟不安神何所依惟能持盈守成神祗亦得安矣鳬鷖在涇公尸來燕來寜爾酒既清爾殽既馨公尸燕飲福禄來成
  朱氏曰興也 毛氏曰鳬水鳥也孔氏曰釋鳥鸍沈鳬郭璞云以鴨而小長尾背上有文今江東亦呼為鸍陸璣疏云大小如鴨青色卑脚短喙水鳥之謹愿者也鷖鳬屬孔氏曰蒼頡解詁云鷖鷗也涇解見榖風 張氏曰鳬鷖言天子之祭而言公尸何也當成王之時為王尸者有文王武王其上皆公尸也故言公尸之尊者 鄭氏曰爾者成王也 毛氏曰馨香之遠聞也 歐陽氏曰鳬鷖在涇在沙謂公尸和樂如水鳥在水中及水旁得其所爾在渚在潨在亹皆水旁爾鄭氏曲為分别以譬在宗廟等處者皆臆説也 李氏曰公尸來燕來寧言公尸來燕飲而安寧 孔氏曰福禄來成汝孝子也
  鳬鷖在沙公尸來燕來宜爾酒既多爾殽既嘉公尸燕飲福禄來為于偽反恊句如字
  毛氏曰沙水旁也 長樂劉氏曰宜者宜之也 鄭氏曰為猶助也毛氏曰厚為孝子也
  鳬鷖在渚之與反公尸來燕來處爾酒既湑思汝反爾殽伊脯公尸燕飲福禄來下
  毛氏曰渚沚也孔氏曰水中高地為渚處止也湑解見伐木
  鳬鷖在潨在公反公尸來燕來宗既燕于宗福禄攸降公尸燕飲福禄來崇
  毛氏曰潨水㑹也説文曰小水入大水也宗尊也 莆田鄭氏曰于宗宗廟也 吕氏曰崇積而高大也
  鳬鷖在亹音門公尸來止熏熏許云反㫖酒欣欣燔炙芬芬公尸燕飲無有後艱
  毛氏曰亹山絶水也孔氏曰謂山當水路令水勢斷絶也 後漢書馬援傳浩亹注云浩水名也亹者水流峽山間兩岸深若門也熏熏和説也欣欣然樂也芬芬香也 鄭氏曰令王自今無有後艱
  鳬鷖五章章六句
  假音暇樂嘉成王也 假樂君子顯顯令德宜民宜人受禄于天保右音佑命之自天申之
  毛氏曰假嘉也 陳氏曰民在下之民也人在位之人也臯陶謨曰知人則哲能官人安民則惠黎民懷之 毛氏曰申重也歐陽氏曰詩人嘉樂成王有顯顯之德以宜其民而受天之禄 朱氏曰天之於成王反覆眷顧之不厭既保之右之命之而又申重之也 中庸作嘉樂君子憲憲令德左氏傳亦作嘉樂
  干禄百福子孫千億穆穆皇皇宜君宜王不愆起連反不忘率由舊章
  鄭氏曰干求也十萬曰億 爾雅曰穆穆敬也皇皇美也鄭氏曰天子穆穆諸侯皇皇 孔氏曰君諸侯也王天子也鄭氏曰愆過也率循也 長樂劉氏曰舊章先王
  之禮樂政刑也 蘇氏曰成王干禄而得百福故其子孫之蕃至于千億適為天子庶為諸侯無不穆穆皇皇以遵成王之法者 釋文作且君且王曰一本且竝作宜字
  威儀抑抑德音秩秩無怨無惡烏路反率由羣匹受福無疆四方之綱
  鄭氏曰抑抑密也 毛氏曰秩秩有常也 莆田鄭氏曰羣匹羣類也鄭氏曰匹耦也朱氏曰羣臣也  歐陽氏曰言成王有威儀有令德其臨下無有怨惡於人率用羣臣以共治之王享其福禄總其綱紀而已 蘇氏曰從衆之欲而已不自為是以能受無疆之福為四方之綱
  之綱之紀燕及朋友百辟卿士媚眉備反于天子不解佳買反于位民之攸墍許器反
  董氏曰大作綱小作紀綱為統紀為目 鄭氏曰燕者燕飲也 毛氏曰朋友羣臣也邱氏曰諸侯也 董氏曰百辟諸侯也卿士諸臣也 鄭氏曰媚愛也 毛氏曰墍息也 李氏曰紀綱既正無為在上與臣下燕飲而樂之 朱氏曰百辟卿士媚而愛之維欲其不解于位而為民所安息也 釋文不解作匪解 東萊曰㤗誓曰友邦冢君酒誥曰太史友内使友則朋友者合百辟卿士言之也君燕其臣臣媚其君此上下交而為㤗之時也㤗之時所憂者怠荒而已此詩所以終於不解于位民之攸墍也方嘉之又規之者葢臯陶賡歌之意也民之勞逸在下而樞機在上上逸則下勞矣上勞則下逸矣不解于位乃民之所由休息也
  假樂四章章六句
  公劉召康公戒成王也成王將涖音利政戒以民事美公劉之厚於民而獻是詩也
  孔氏曰周本紀云后稷生不窋不窋生鞠陶鞠陶生公劉是后稷之曾孫也本封於邰史記曰夏后氏政衰去禝不務不窋失其官而奔戎狄之間不窋孫公劉雖在戎狄之間復脩后禝之業 王氏曰周之冇公劉言乎其時則甚微言乎其事則甚勤稱時之甚微以戒其盈稱事之甚勤以懲其逸葢召公之志也
  篤公劉匪居匪康迺埸迺疆迺積迺倉迺裹音果音候音良于槖他洛反于囊乃郎反思輯音集用光弓矢斯張干戈戚七厯反揚爰方啓行
  毛氏曰篤厚也 鄭氏曰康安也 董氏曰埸畔也疆介也積委積也朱氏曰露積也餱食也糧糗也 毛氏曰小曰槖大曰囊孔氏曰左傳稱趙盾見靈輒餓為之簞食與肉寘諸槖以與之槖唯盛食而已是其小也公羊傳稱陳乞欲立公子陽生盛之巨囊内可以容人是其大也 董氏曰無底曰槖冇底曰囊 毛氏曰輯和也 鄭氏曰于盾也戈句音鉤矛㦸也 毛氏曰戚斧揚龯音越孔氏曰廣雅曰龯戚斧也則戚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皆斧龯之别名傳以戚為斧以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為龯龯大而斧小太公六韜云大柯斧重八斤一名天龯是龯大於斧也 左傳工尹路曰君王命剥圭以為鏚柲注鏚斧也柲柄也 柲音秘 朱氏曰方猶始也 蘇氏曰后稷始封於邰傳子不窋而失其官奔於戎狄之間再世不顯其孫公劉復脩后稷之業始居於豳故召公稱之以戒成王 朱氏曰言厚哉公劉之於民也其在西戎不敢寧居以治其田疇實其倉廪既富且强迺裹其餱糧思以輯和其人民而光顯其國家於是以其弓矢斧龯之備爰始啓行而遷國於豳焉 東萊曰毛鄭以公劉居於邰而遭夏人亂辟難遷於豳且以為在邰有疆埸積倉為夏人迫逐乃棄而去攷之是章意象整暇不見迫逐之事以國語史記叅之葢自不窋始竄于西戎至公劉而復興疆埸積倉内治既備然後裹糧治兵拓大境土而遷都于豳焉國都雖遷向之疆埸積倉固在其封内也
  先兄己亥之秋復脩是書至此而終自公劉之次章訖於終篇則徃歲所纂輯者皆未及刋定如小序之有所去取諸家之未次先後與今編條例多未合今不敢復有所損益姑從其舊以補是書之闕云
  篤公劉于胥斯原既庶既繁既順迺宣而無永嘆他安反陟則在巘魚輦反復降在原何以舟之維玉及瑶音遥必頂反必孔反容刀
  毛氏曰胥相宣徧也孔氏曰王肅云徧謂廬井巘小山别於大山也孔氏曰郭氏云山形如累兩甑上大下小也舟帶也下曰鞞上曰琫孔氏曰鞞者刀鞘之名琫者鞘之上 鄭氏曰廣平曰原厚乎公劉之相此原以居民民既衆矣既多矣既順矣皆安今之居而無長嘆思其舊也公劉之相此原地矣由原而升巘復下在原皆反覆之重居民也 孔氏曰瑶是玉之别名公劉帶美玉及瑶并鞞琫容飾之刀 朱氏曰此章言至豳而相土也順猶安也宣居之徧也維玉及瑶鞞琫容刀言公劉帶此佩而上下山原而相邑居之所也 釋文曰巘本又作甗 東萊曰躋攀跋涉賤者之事非貴者所能堪也公劉陟巘降原其勞如此視其何所佩服矣則維玉及瑶鞞䩬容刀也以如是之佩服親如是之勞苦斯其所以為厚於民也歟
  篤公劉逝彼百泉瞻彼溥音普原迺陟南岡乃觀于京京師之野于時處處于時廬旅于時言言于時語語鄭氏曰逰徃瞻視溥廣也山脊曰岡絶高謂之京公劉徃之彼百泉之間視其廣原可居之處乃升南山之脊乃見其可居者於京謂可營邱都邑京地乃衆民所宜居之野也于於時是也 橫渠張氏曰逰彼百泉瞻彼溥原只看百泉之徃處便知地形也 蘇氏曰公劉之營京邑也審矣自下觀之則徃百泉而望廣原自上觀之則陟南岡而覯京師審其可處矣則經畫以定之曰此可以居民此可以廬賓旅此可以施教令此可以議政事葢自遷豳至此而始有朝廷邑居之正焉 朱氏曰京師高邱而衆居之也 董氏曰所謂京師者起於此其後世因以所都為京師曰嬪于京依其在京則岐周之京也王配于京則鎬京也春秋所書京師則洛邑也皆仍其本號而稱之猶晉之云新絳故絳也愚按洛邑亦謂之洛師正京師之意也於是言其所言於是語其所語無不於斯焉 毛氏曰覯見也直言曰言論難曰語
  篤公劉于京斯依蹌蹌七羊反濟濟俾筵俾几既登乃依乃造其曹執豕于牢酌之用匏歩交反音嗣之飲於鴆反之君之宗之
  鄭氏曰公劉之居於此京位而築宫室其既成也與羣臣飲酒以落之俾使也 陳氏曰蹌蹌濟濟者禮容之盛也 孔氏曰公劉使人為之設筵設几 毛氏曰賓已登席坐矣乃依几矣曹羣也執豕于牢新國則殺禮也孔氏曰乃使人造適其羣牧執其豕於牢中以為飲酒之殽酌之用匏儉以質也君之宗之為之君為之大宗也 東萊曰食之飲之君之宗之謂既饗燕而定經制使上下相維也公劉之為君久矣於此始曰君之者言公劉之整屬其民上則皆統於君下則各統於宗其相維葢如此也古者建國立宗其事相須春秋之末晉執蠻子以卑楚楚司馬致邑立宗焉以誘其遺民而盡俘以歸當典刑廢壞殆盡之時暫為詐諼之計猶必立宗焉前乎此者可知矣
  篤公劉既溥既長既景迺岡相息亮反其陰陽觀其流泉其軍三單音丹待洛反其隰原徹田為糧度其夕陽豳居允荒
  蘇氏曰宫室既成則治其田原既廣且長矣於是考之日景參之以高岡以相其陰陽寒暖之宜水泉灌溉之利辯其土宜以授野人孔氏曰民居田畝或南或北皆須正其方面故以日景定之大谷則山南為陽山北為陰但廣谷大川有寒有暖不同所宜則異故相之也流泉所以灌溉 鄭氏曰大國之制三軍以其餘卒為羡今公劉遷於豳民始從之丁夫適滿三軍之數單者無羡卒也度其隰與原田之多少徹之使出税以為國用什一而税謂之徹孔氏曰小司徒云凡起徒役無過家一人以其餘為羡羡謂家之副丁也今言其軍三單則是單而無副以周禮言三軍三萬七千五百人徹與孟子百畝而徹同孟子説三代税法其實皆什一 王氏曰前既言既庶既繁今更言其僅足三軍何也前既遷復輯其民是為既庶既繁今所謂僅足三軍則三軍大國之制於是始為大國則其軍僅足而已且言其僅足者為將言其後爰衆爰有也李氏曰周之徹法自公劉始 毛氏曰山西曰夕
  陽荒大也 鄭氏曰允信也 蘇氏曰於是又度其山西之田以廣之而豳人之居於此益大 朱氏曰民至此始受田有常産矣疏曰豳於漢屬右扶風為栒邑縣
  篤公劉于豳斯館涉渭為亂取厲取鍜丁亂反止基廼理爰衆爰有夾其皇澗遡其過古禾反澗止旅迺密芮鞠居六反之即
  毛氏曰館舍也正絶流曰亂皇澗名也遡鄉也過澗名也 鄭氏曰夾其皇澗遡其過澗皆布居澗水之旁水之外曰鞠 朱氏曰此章總叙其所始終也亂舟之截流橫渡者涉渭取材而為之以徃來取厲取鍜也厲砥石也鍜鐵也此言其始來居時以此成民居及宫室也既止基於此矣乃疆理其田野則日益繁庶富足其居有夾澗者有遡澗者其止居之衆日以益密乃復即芮鞠而居之豳地日以廣矣 孔氏曰職方氏雍州其川涇汭注云汭在豳地詩大雅公劉曰芮鞠之即蘇氏曰芮水出呉山西北東入涇芮鞠芮水之外也 毛氏曰芮水滙也鄭氏曰芮之言内也水之内曰隩 東萊曰止旅廼密芮鞠之即風
  氣日開民編日衆規模日廣有方興未艾之象焉周之玉業既兆于此矣
  公劉六章章十句
  泂音逈酌召康公戒成王也言皇天親有德饗有道也泂酌彼行潦音老音揖彼注茲可以餴□云反尺志反豈弟君子民之父母
  毛氏曰泂逺也行潦流潦也孔氏曰行者道也潦者雨水也行道上雨水流聚故云流潦也餴餾也孔氏曰孫炎云蒸之曰餴均之餾説文曰餴一蒸米也餾飯氣流也然則蒸米謂之餴餴必餾而熟之 朱氏曰餴蒸米一熟而以水沃之乃再熟也饎酒食也豈弟君子民之父母樂以疆教之易以悦安之民皆有父之尊母之親 朱氏曰遠酌彼行潦挹之於彼而注之於此尚可以餴饎豈弟君子豈不為民之父母乎民歸之如父母則皇天親之饗之矣蘇氏曰雖行潦汙賤之水苟挹之於彼而注之於此則遂可以餴饎孟子曰雖有惡人齊戒沐浴則可以祀上帝此所以為戒成王也
  泂酌彼行潦挹彼注兹可以濯罍音雷豈弟君子民之攸歸
  毛氏曰濯滌也罍祭器孔氏曰司尊彞云四時之祭皆有罍為祭器也卷耳云我姑酌彼金罍則饗燕亦有罍以此論祭事故言祭耳 橫渠張氏曰皇天親有德饗有道民之攸歸之類也
  泂酌彼行潦挹彼注兹可以濯溉古愛反豈弟君子民之攸塈
  孔氏曰特牲注云濯溉也則溉亦是洗名 鄭氏曰塈息也
  泂酌三章章五句
  巻音權阿召康公戒成王也言求賢用吉士也
  有卷者阿飄風自南豈弟君子來游來歌以矢其音毛氏曰興也卷曲也飄風回風也矢陳也 鄭氏曰大陵曰阿有大陵卷然而曲廻風從長飬之方來入之喻王當屈體以待賢者王氏曰有卷者阿則虚中屈體之大陵飄風自南則化養萬物之迴風不虛中則風無自而入不屈體則風無自而留其為陵也不大則其化養也不博王之求賢則亦如此而已 朱氏曰豈弟君子指王也矢陳也疑召公從成王遊於巻阿之上而賦其事因遂歌以為戒也 釋文曰飄作票曰本亦作飄 東萊曰此章具賦比興三義其作詩之由當從朱氏其因卷阿飄風而發興當從毛氏以卷阿飄風而興求賢因以虛中屈體化養萬物為比則當如鄭氏王氏之説也三説相須其義始備
  伴奐爾游矣優游爾休矣豈弟君子俾爾彌爾性似先公酋在由反
  鄭氏曰伴奐優游自休息也 朱氏曰伴奐優游閑暇之意爾皆指王也 董氏曰能克其性則能似其先君矣 王氏曰彌者克而成之使無間之謂也毛氏曰酋終也 東萊曰自此章以下皆召公陳其詠歌之辭也國家閒暇君臣游衍可謂伴奐而優游矣所願乎成王者惟克其性似先公之克終而已俾爾者祝辭也彌爾性者祝其進益成就至於無虧闕之地也似先公者召公周之尊老故其祝成王遠本先公不忘舊也祝之所以戒之也
  爾土宇昄符板反章亦孔之厚矣豈弟君子俾爾彌爾性百神爾主矣
  毛氏曰昄大也 蘇氏曰章著也 李氏曰成王承文武之緒其土宇大而且著其厚甚大不可以有加矣 朱氏曰百神爾主矣為天地山川鬼神之主也東萊曰土宇既厚惟祝其彌爾性長為百神之主
  而已天子者百神之主也苟以逸欲虧其性則天位難保將無以主百神矣上二句嘆而美之下三句祝而戒之也前後兩句亦然
  爾受命長矣茀芳弗反禄爾康矣豈弟君子俾爾彌爾性純嘏爾常矣
  陳氏曰爾受天命累世已久福禄已安矣 鄭氏曰茀禄康安也純大也 蘇氏曰嘏福也常常享此福也東萊曰自三章至此章皆嘆美祝戒之辭雖未及
  於求賢然成王所以彌爾性而似先公主百神而常純嘏者果何以致之乎其意葢在其中矣
  有馮符冰反有翼有孝有德以引以翼豈弟君子四方為則
  毛氏曰有馮有翼馮依輔翼也 蘇氏曰在前則有馮在側則有翼 王氏曰以引引其前以翼翼其左右 鄭氏曰則法也 東萊曰是詩雖戒求賢然詠歌以道之故其辭從容不迫至此章始明言賢者之益焉有馮有翼自成王言之也成王之左右前後當有所馮依有所輔翼必多得有孝者有德者然後可也以引以翼自賢者言之也有孝有德之人在王左右以引以翼然後王德罔愆可以為四方之法也賢者之行非一端必曰有孝有德何也葢人主常與慈祥篤實之人處其所以興起善端涵養德性鎮其躁而消其邪日改月化有不在言語之間者矣故宣王之在内者唯云張仲孝友而蕭望之亦謂張敞材輕非師傅之器皆此意也
  顒顒卬卬如圭如璋令聞令望豈弟君子四方為綱毛氏曰顒顒温貎卬卬盛貎 鄭氏曰令善也王有賢臣與之以禮儀相切瑳體貎則顒顒然敬順志氣則卬卬然高朗如玉之圭璋也人聞之則有善聲譽人望之則有善威儀德行相副 蘇氏曰遠之則有令聞近之則有令望 東萊曰此章與前章相承有馮有翼有孝有德以引以翼則顒顒卬卬如圭如璋令聞令望矣
  鳳凰于飛翽翽呼㑹反其羽亦集爰止藹藹王多吉士維君子使媚于天子
  毛氏曰鳳凰靈鳥也雄曰鳳雌曰凰 鄭氏曰翽翽羽聲也因時鳳凰至故以喻焉媚愛也王之朝多善士藹藹然 蘇氏曰藹藹衆多也 朱氏曰鳳凰于飛則翽翽其羽而集於其所止矣藹藹王多吉士則維王之所使而皆媚于天子矣媚媚愛也非邪媚之謂也 東萊曰自此以下廣言人材之盛也亦集爰止言其萃聚也
  鳳凰于飛翽翽其羽亦傅音附于天藹藹王多吉人維君子命媚于庶人
  鄭氏曰傅猶戾也命猶使也親愛庶人謂撫擾之東萊曰亦傅于天言布散也
  鳳凰鳴矣于彼高岡梧桐生矣于彼朝陽菶菶布孔反萋萋七西反雝雝喈喈音皆
  朱氏曰興下章之事也 毛氏曰山東曰朝陽孔氏曰孫炎云朝先見日也菶菶萋萋梧桐盛也雝雝喈喈鳳凰鳴也鄭氏曰岡山脊鳳凰非梧桐不棲 孔氏曰釋木
  云儭梧郭璞曰今梧桐又曰榮桐木郭璞曰即梧桐也然則梧桐一木耳 朱氏曰朝陽明顯之處也
  君子之車既庶且多君子之馬既閑且馳矢詩不多維以遂歌
  鄭氏曰庶衆閑習也 朱氏曰承上章之興也菶菶萋萋則雝雝喈喈矣君子之車馬衆多則亦足以待賢者矣 東萊曰高岡顯地也梧桐嘉木也鳳凰棲鳴其間可謂得其所矣故極言菶菶萋萋之盛雝雝喈喈之樂以形容之今王之車馬既多既閑苟得衆賢載之其光華和樂殆非形容所及也有其時有其具召公所以欲成王勉乎此也矢詩不多維以遂歌者召公言初陳詩以戒王其辭本不多也意不能已遂歌而至於累章耳
  卷阿十章六章章五句四章章六句
  變大雅
  民勞召穆公刺厲王也鄭氏曰厲王成王七世孫也孔氏曰世本及周本紀皆云成王生康王康王生昭王昭王生穆王穆王生恭王恭王生懿王及孝王孝王生夷王厲王凡九王從成王言之不數成王又不數孝王故七世也朱氏曰召穆公康王之後名虎
  吕氏曰民勞皆諫辭也
  民亦勞止汔許一反可小康惠此中國以綏四方無縱詭俱毁反隨以謹無良式遏冦虐𢡚七感反不畏明柔遠能邇以定我王
  吕氏曰五章章之始皆言民亦勞止惠此中國者欲王息民而固根本也中言無縱詭隨式遏寇虐者欲王謹察小人將以害政也言末之言皆丁寧反復勸王之辭使之去危即安去惡從善也 鄭氏曰汔幾也康綏皆安也惠愛也今周民罷勞矣王幾可以小安之乎愛京師之人以安天下京師者諸夏之根本毛氏曰中國京師也四方諸夏也𢡚曾也柔安也
  吕氏曰𢡚不畏明不畏天明也 蘇氏曰人未有無故而妄從人者也維無良之人將悦其君而竊其權以為冦虐則為之故無縱詭隨無良之人肅則無良之人肅而冦虐無畏之人止然後柔遠能邇而王室定矣 李氏曰不於詭隨之時而禁止之至於為冦虐而欲遏止之亦以晚矣 朱氏曰詭隨不顧是非而妄隨人也能順習也鄭氏曰能猶侞也順侞其近者釋文曰□檢字書未見所出疏曰尚書疏以能為恣則此云□者與恣同謂順適其意也 東萊曰一言而喪邦曰惟予言而莫予違則詭隨之人誠覆邦家之人也無縱詭隨乃所以謹無良而遏冦虐也小人不畏天明苟有而不遏其為惡無所限極也
  民亦勞止汔可小休惠此中國以為民逑無縱詭隨以謹惽音昬女交反式遏冦虐無俾民憂無棄爾勞以為王休
  鄭氏曰休止息也逑聚也李氏曰言使氏無離散也惽怓猶讙譁也勞猶功也無廢女始時勤政事之功以為女王之美述其始事者誘掖之也
  民亦勞止汔可小息惠此京師以綏四國無縱詭隨以謹罔極式遏冦虐無俾作慝吐得反敬慎威儀以近有德毛氏曰息止也慝惡也 鄭氏曰罔無極中也李氏曰不中也 李氏曰敬慎威儀以近有德言王當敬慎其威儀則能親近有德之人葢禮貎苟衰則有德之人去之矣 東萊曰此章諫厲王逺小人近君子也
  民亦勞止汔可小愒起例反惠此中國俾民憂泄無縱詭隨以謹醜厲式遏冦虐無俾正敗戎雖小子而式𢎞大毛氏曰愒息泄去也鄭氏曰泄猶出也發也醜衆也 鄭氏曰厲惡也敗壞也無使正道壞戎猶女也孔氏曰孫敏云戎之為女詩人通訓式用也𢎞猶廣也今王女雖小子自遇而女用事於天下甚廣大也易曰君子出其言善則千里之外應之况其邇者乎出其言不善則千里之外違之况其邇者乎是以此戒之
  民亦勞止汔可小安惠此中國國無有殘無縱詭隨以謹繾音遣起阮反式遏冦虐無俾正反王欲玉女是用大諫
  李氏曰國無有殘言國無殘敗之禍也 蘇氏曰繾綣小人之固結其君子者也 王氏曰正敗者敗而已未盡反而為不正也正反則無正矣 鄭氏曰王乎我欲令女如玉然故作是詩用大諫正女此穆公至忠之言 蘇氏曰欲使王德純備如玉也
  民勞五章章十句
  板音版凡百刺厲王也鄭氏曰凡伯周同姓周公之𦙌也入為王卿士疏曰畿内之國上帝板板下民卒癉當但反出話不然為猶不逺靡聖管管不實於亶猶之未逺是用大諫
  毛氏曰板板反也癉病也話善言也管管無所依也亶誠也 鄭氏曰卒癉盡病也猶謀也為謀不能逺圖不知禍之將至靡聖管管言王無聖人之法度管管然以心自恣朱氏曰天使下民皆病則反其常道矣天降禍如此可不慎哉吾出話以誥之厲王不以為然而且肆於民上其所謀皆不逺惟眈樂於目前不知禍之將至也人苟知聖人之法度則必戰戰兢兢不敢苟作其心既無聖人矣則矯誣詐偽何所不至哉朱氏曰其心以為不復有聖人恣以妄行無所依據又不實之於誠信惟其謀猷如此不逺我是用大諫也
  天之方難無然憲憲天之方蹶俱衛反無然泄泄以世反辭之輯音集矣民之洽矣辭之懌音亦矣民之莫矣
  毛氏曰憲憲猶欣欣也蹶動也泄泄猶沓沓也輯和洽合懌説莫定也 蘇氏曰難艱難也蹶震動也厲王暴虐恣行故告之曰天方為艱難以震動周室無為是憲憲而不顧沓沓而不已李氏曰天方降艱難於王王何為欣欣然不懼是不能以服民秪以速亂而已民之不順非有異志也畏王之無厭而求以自免耳苟無欲害之之心而出好言焉民今治而定矣
  我雖異事及爾同寮我即爾謀聽我囂囂五勞反我言維服勿以為笑先民有言詢于芻初俱反如謠反
  吕氏曰我雖異事及爾同寮者與執政公卿言也不敢斥王託與執政公卿之言而風之也陳氏曰責其用事之臣毛氏曰寮官也囂囂猶謷謷也芻蕘采薪者 鄭氏曰及與即就也我雖與爾職事異乃與女同官俱為卿士就女而謀女反聽我言謷謷然不肯受服事 也我所言乃今之急事女無笑之先民古之賢者 王氏曰囂囂自大之意言自大而不孫不能用其謀也芻蕘尚所當詢况及爾同僚者乎
  天之方虐無然謔謔虚虐反老夫灌灌古亂反小子蹻蹻其略反匪我言耄莫報反爾用憂謔多將熇熇許酷反不可救藥毛氏曰灌灌猶欵欵蹻蹻驕貎李氏曰説文蹻蹻舉足高也以足高之意觀之是驕之意熇熇然熾盛也李氏曰説文熇熇火熱貎 蘇氏曰謔謔戲侮也言天方將為虐李氏曰言天之将虐以喪國家安得以為戲而不信哉老者知其不可而盡其欵誠以告之少者不信而驕之故曰非我老耄而妄言乃女以憂為戲耳夫憂未至而救之猶可為也苟俟其益多則如火之盛不可復救也 鄭氏曰老夫自謂也 孔氏曰如人病甚不可救以藥王氏曰列子曰曾不發藥乎左氏曰不如聞而藥之也與此救藥同意
  天之方懠才細反無為夸苦花反毗威儀卒迷善人載尸民之方殿屎許伊反則莫我敢葵喪亂蔑資曾莫惠我師毛氏曰懠怒也夸毗以體柔人也孔氏曰釋訓云夸毗體柔也 李巡曰屈已卑身求得於人曰體柔然則夸毗者便僻臭形體以順從於人殿屎呻吟也釋文曰殿説文作念屎説文作吚蔑無資財也 陳氏曰天方怒女輩汝宜誠實以應天無為便辟 鄭氏曰君臣之威儀盡迷亂賢人君子則如尸矣不復言語王氏曰善人載尸則不言不為飲食而已畏禍故也葵揆也民窮困如此曾不肯惠施以賙贍衆民 王氏曰民方疾痛呻吟而莫敢揆其事者故民喪亂無資王曾莫惠我師多瘠罔詔也
  天之牖民如壎許元反如篪音池如璋如圭如取如𢹂𢹂無曰益牖民孔易民之多辟匹赤反無自立辟婢亦反
  毛氏曰牖道也如壎如篪言相和也如璋如圭言相合也孔氏曰半圭為璋合二璋則成圭 蘇氏曰𢹂取也言其易也李氏曰苟能順天理以牖民則教不肅而成其政
  不嚴而治苟將求益於民則牖民之道變易矣益者言其無求多也特言𢹂者以帶上文言之耳今之民既邪僻矣而王又為邪僻何以牖民哉 東萊曰亂雖極矣道之者固有簡易之理不作聰明為邪僻以亂之行其所無事斯可矣
  价人維藩大音㤗師維垣大邦維屏大宗維翰懷德維寧宗子維城無俾城壞無獨斯畏
  毛氏曰价善也 王氏曰价人善人也大師大衆也大宗巨室也善人也大衆也大邦也巨室也王所恃以為藩垣屏翰也宗子同姓也 孔氏曰藩者園圃之籬垣者小牆之名 朱氏曰屏樹也 毛氏曰翰幹也 李氏曰王所恃以屏翰國家者在此數者苟懷之以德則無有不寧矣宗子維城言同姓之宗子亦當以德懷之詩人以懷德維寧間於中則宗子維城亦當以德懷之也 左氏曰君其修德以固宗子何城如之所謂宗子維城是也 朱氏曰懷德維寧則得是五者之助不然則乖離而城壞城壞則藩垣屏翰皆壞而獨居獨居而所可畏者至矣 東萊曰前言告以為治之本此章告以為治之輔也
  敬天之怒無敢戲豫敬天之渝用未反無敢馳驅昊天曰明及爾出王昊天曰旦及爾游衍
  毛氏曰戲豫謂逸豫也馳驅自恣也王徃旦明游行衍溢也 鄭氏曰渝變也及與也昊天在上仰之皆謂之明常與出入徃來游溢相從可不慎乎 橫渠張氏曰天體物而不遺猶仁體事而無不在也禮儀三百威儀三千無一事而非仁也昊明曰明及爾出王昊天曰旦及爾游衍無一物之不體也又曰在詩亦儘説鬼神如云昊天曰明及爾出王昊天曰旦及爾游衍言鬼神體著萬物鑒察只在左右 朱氏曰板板難也蹶也虐也懠也其怒而變也甚矣而王之君臣不知敬也亦知其有日監在兹者乎 李氏曰末章所言文王在帝左右是也而凡伯亦告厲王以此者葢古人責難於君以孔孟之時其君皆庸主耳孔孟告之無非堯舜禹湯文武之道乃知古人之事君無不然也
  板八章章八句
  生民之什十篇六十四章四百三十三句















  吕氏家塾讀詩記巻二十六
<經部,詩類,呂氏家塾讀詩記>



  欽定四庫全書
  吕氏家塾讀詩記卷二十七
  宋 吕祖謙 撰
  蕩之什
  蕩唐黨反召穆公傷周室大壞也
  歐陽氏曰穆公見厲王無道知其必亡而自傷周室爾所以言不及厲王而逺思文王殷商也 蘇氏曰蕩之所以為蕩由詩有蕩蕩上帝也詩序以為天下蕩蕩無綱紀文章則非詩之意矣
  蕩蕩上帝下民之辟必亦反疾威上帝其命多辟匹赤反天生烝民其命匪諶亦林反靡不有初鮮克有終
  歐陽氏曰蕩蕩廣大也 吕氏曰蕩蕩乎上帝吾王非下民之君乎疾威上帝吾王之命何多僻乎窮而呼天之辭也 毛氏曰辟君也 鄭氏曰多辟多耶僻烝衆鮮寡克能也 李氏曰疾威上帝者因厲王之疾威又呼天而告之也 朱氏曰諶信也天生衆民其命有不可信者其降命之初無不善者而人少能以善道自終是以致此大亂蓋始為無所歸咎之辭而卒自解之如此 王氏曰民受天地之中以生所謂命也能者養之以福不能者敗以取禍受天地之中一也則靡不有初敗以取禍者衆則鮮克有終鮮克有終則命靡諶矣
  文王曰咨咨女殷商曽是彊禦曽是掊蒲矦反克曽是在位曽是在服天降滔他刀反徳女興是力
  歐陽氏曰二章以下乃條陳王者之過惡言此等事皆殷紂所行文王咨嗟以戒於初而厲王踐而行之於終也 毛氏曰彊禦彊梁禦善也服服政事也滔慢也 王氏曰所使在位在服皆彊禦掊歛好勝之人也彊禦掊克是謂滔徳 蘇氏曰天降是人以妖孽天下女又興而任之何哉 東萊曰力言任之之堅也
  文王曰咨咨女殷商而秉義類彊禦多懟直頓反流言以對寇攘式内侯作側慮反侯祝周救反靡届靡究
  朱氏曰而亦女也義類猶善道也懟怨也 王氏曰女為人君以秉義類為事乃彊禦多懟有忠告善道則以流言對所為如此非所以秉義類也 鄭氏曰寇盗攘竊為姦宄者而王信之使用事於内 毛氏曰作祝詛也届極究窮也 鄭氏曰侯維也與羣臣乖爭相疑而詛祝無極也 釋文曰作本或作詛東萊曰無道之君雄猜忌克不責已而怨人故曰彊禦多懟其門規諫謾為浮語以應之而心不在焉故曰流言以對
  文王曰咨咨女殷商女炰白交反火交反于中國斂怨以為徳不明爾徳時無背布内反無側爾徳不明以無陪蒲回反無卿
  毛氏曰炰烋猶彭亨也鄭氏曰炰烋自矜氣健之貌無背無側後無臣側無人也無陪無陪貳也無卿無卿士也 陳氏曰紂虚驕作氣於中國 朱氏曰斂怨以為徳多為可怨之事而力行之也 李氏曰亂世之君是非顛倒邪正錯亂無人以輔弼之故也故曰不明爾徳時無背無側爾徳不明以無陪無卿
  文王曰咨咨女殷商天不湎面善反爾以酒不義從式既愆爾止靡明靡晦式號式呼俾晝作夜
  蘇氏曰湎沈湎也孔氏曰酒誥注云斂酒齊色曰湎然則湎者湎然齊一之辭止容止也 陳氏曰天之立君以為民也未嘗使汝沈湎如此 朱氏曰天不使爾沈湎於酒而惟不義之從也式用也法也 孔氏曰既愆汝之容止又無明無晦而飲酒不息呌號讙呼使晝日作夜不嘗視事
  文王曰咨咨女殷商如蜩如螗音唐如沸如羮小大近喪人尚乎由行内奰皮器反于中國覃及鬼方
  毛氏曰蜩蟬也螗蝘音偃孔氏曰釋䖝云蜩 蜩螗舍人曰皆蟬也方語不同三輔以西為蜩梁宋以東謂為蝘然則螗蝘亦蟬之别名耳奰怒也鬼方逺方也孔氏曰易既濟髙宗伐鬼方 鄭氏曰飲酒號呼之聲如蜩螗之鳴其笑語沓沓又如湯之沸羮之方熟殷紂之時君臣失道如此者喪亡矣時人化之甚尚欲從而行之不知其非 王氏曰昏亂如此故内自中國外及鬼方莫不怒也 孔氏曰覃及延及也
  文王曰咨咨女殷商匪上帝不時殷不用舊雖無老成人尚有典刑曽是莫聴大命以傾
  朱氏曰非上帝為此不善之時但以殷不用舊致此禍爾老成人舊臣典刑舊法也 王氏曰雖無老成人與圖先王舊政然典刑尚在可循守也曽是莫聴此大命所以傾也 東萊曰大命國命也
  文王曰咨咨女殷商人亦有言顛沛之揭紀竭反枝葉未有害本實先撥蒲末反殷鑒不逺在夏后之世
  毛氏曰顛仆沛拔也 鄭氏曰揭蹶貌撥猶絶也言大木揭然將蹶枝葉未有折傷其根本實先絶 歐陽氏曰枝葉未有害本實先撥者謂紂時宗廟社稷猶在天下諸侯未盡叛但王自為惡盈滿而禍敗爾蓋穆公作詩而周室尚存然知其必亡者以王為無道根本先壞爾王者國之本也又曰殷鑒不逺在夏后之世者言非獨文王之鑒殷殷之初興以鑒夏之亡也謂今既然則後之興者當又鑒厲王也此言傷之尤深者
  蕩八章章八句
  抑衛武公刺厲王亦以自警也李氏曰説此詩者分别以為如何是刺厲王如何是自警非也且如此詩首章言威儀以刺王之不能慎其威儀也然則已亦當慎威儀矣不必分别也抑抑威儀維徳之隅人亦有言靡哲不愚庶人之愚亦職維疾哲人之愚亦維斯戾
  毛氏曰抑抑密也孔氏曰舍人曰抑抑威儀靜密也隅㢘也孔氏曰隅者角也㢘者稜也角必有稜故云隅㢘 王氏曰徳譬則宫城也儀譬則隅也視其隅則宫城之中可知矣有諸巾必形於外故也 鄭氏曰古之賢者道行心平可外占而知内今王暴虐賢者皆為愚不為容貌如不肖然 王氏曰庶人之愚亦職維疾者則天性之疾也孔子曰古者民有三疾 鄭氏曰衆人無知愚是其常也賢者而為愚畏懼於罪也 東萊曰此詩以威儀為主乃自古論修身者之所同蓋至切至近莫過於此也厲王非特自燕喪威儀至使賢者皆不敢修飾愚以求免其時蓋可知矣人亦有言者時人之語也
  無競維人四方其訓之有覺徳行四國順之訏况于反謨定命逺猶辰告敬慎威儀維民之則
  鄭氏曰競强也人君為政無强於得賢人得賢人則天下化 李氏曰苟能得人則四方皆訓效之矣歐陽氏曰覺警動也言徳行修著可以動人則四國服從矣 毛氏曰訏大也謨謀也辰時也 鄭氏曰猶圖也則法也 蘇氏曰人君必先任賢臣内秉徳以服天下然後先事而大謀以定政命逺圖而時告之政事既修又能敬其威儀以為民則則所以為國者略備矣 東萊曰動民以行不以言徳行者不言而信覺民之大者也故曰有覺徳行四國順之所謀不止於一身而計天下之安危所謀不止於一時而監百世之損益所謂大其謀也既大而謀以定其命矣猶未敢輕出復詳慮却顧思其所終稽其所𡚁然後以時而播告焉故曰訏謨定命逺猶辰告用人也修徳也出命也治道之大端既備又終之以威儀者葢本其切近者言之以承前章之意也
  其在于今興迷亂于政顛覆厥徳荒湛都南反下同于酒女雖湛樂從弗念厥紹㒺敷求先王克恭明刑
  歐陽氏曰一章二章皆汎論此章乃專以刺王 王氏曰其在于今興迷亂于政者今厲王興而迷亂于政也顛覆厥徳以荒湛于酒 鄭氏曰荒廢湛樂也王氏曰汝雖湛樂之從弗念為人子孫當紹祖考
  言當念之也 王氏曰弗念厥紹故罔敷求先王克共明刑也克共者不敢慢之謂也李氏曰曽不知先王之成法以敬其明刑 鄭氏曰敷廣也
  肆皇天弗尚如彼泉流無淪音倫胥以亡夙興夜寐洒埽廷内維民之章修爾車馬弓矢戎兵用戒戎作用逷他厯反蠻方
  王氏曰肆皇天弗尚者厲王所為如上所刺故今皇天弗尚也李氏曰天弗崇尚者 毛氏曰淪率也 鄭氏曰胥皆也 朱氏曰弗尚厭棄之也天所不尚則淪胥以亡如泉流之易矣言無者戒之欲其不至是也 歐陽氏曰淪胥以亡者君臣皆將滅亡也 毛氏曰洒圖章表也逷逺也 陳氏曰王若不慎則君臣相陷溺而俱亡矣正宜早夜自為潔除以為民之章修戎器以防内外庶幾免陷溺也 李氏曰洒埽廷内只是修潔其朝廷爾當時沉荒于酒貪目前之樂而忘意外之變故戒之以修武備也 鄭氏曰用戒戎作用此備兵事之起蠻方九州之外不服者 王氏曰用攘蠻夷而逖之也
  質爾人民謹爾侯度用戒不虞慎爾出話敬爾威儀無不柔嘉白圭之玷丁簟反尚可磨也斯言之玷不可為也毛氏曰質成也歐陽氏曰質定也 蘇氏曰侯度天子所以御諸侯之度也天子苟内失其人民外慢其諸侯則將有不虞之禍起 朱氏曰話言也 鄭氏曰嘉善也 毛氏曰玷缺也 鄭氏曰玉之缺尚可磨鑢而平 朱氏曰玉玷尚可磨言語一失莫能救之其戒深切矣 東萊曰柔者遜順之辭也
  無易由言無曰苟矣莫捫音門朕舌言不可逝矣無言不讐無徳不報惠于朋友庶民小子子孫繩繩萬民靡不承
  孔氏曰王無得輕易於言語無得言苟且如是假有不善人無執持我舌而不聴我言者言徃則不可復改故須慎之 毛氏曰莫無捫持也 孔氏曰釋詁云朕我也自周以前朕為通言 鄭氏曰逝徃也朱氏曰讐荅也 李氏曰言出乎身加乎民行發乎邇見乎逺出其言善則千里之外應之不善則千里之外違之言行君子之樞機其施報必然不可掩也王苟能惠於朋友以及庶民小子則子孫繩繩然萬民亦莫不承順之矣惠之所及子孫且受其福則怨之所積雖子孫亦受其禍矣 孔氏曰朋友謂諸侯及卿大夫等下及庶民之子弟小子 蘇氏曰子孫繩繩而不絶也 東萊曰由言言之所由發也
  視爾友君子輯音集柔爾顔不遐有愆相在爾室尚不愧于屋漏無曰不顯莫予云覯神之格思不可度思矧可射音亦
  歐陽氏曰戒王起居左右當友君子和柔其順以接之以習為善道則庶幾逺罪也不遐遐也詩人語常如此 毛氏曰輯和也西北隅謂之屋漏覯見也格至也 鄭氏曰遐逺也矧况射厭也 朱氏曰視爾獨居於室中之時當庶幾不愧于屋漏然後可無曰此非顯明之處而莫予見也當知神之至也不可得而測度又豈可厭倦而不敬乎此言當戒懼乎其所不覩恐懼乎其所不聞而慎其獨也是則修之至也東萊曰思語辭也此章戒厲王以内外交修也
  辟爾為徳俾臧俾嘉淑慎爾止不愆于儀不僣不賊鮮息淺反不為則投我以桃報之以李彼童而角實虹户公反小子
  李氏曰辟君也人君之為徳必臧善必嘉美 鄭氏曰止容止也 陳氏曰慎其容止不過愆於威儀不僣差不賊害則未有不可以為法者 毛氏曰僣差也 横渠張氏曰不僣不賊則人當效之猶投桃報李之必然 毛氏曰童無角者也虹潰也 王氏曰童無角理譬我施惡無報我以善之理謂童而角實惑小子耳非其理也 東萊曰厲王不君故戒以君爾為徳俾臧俾嘉欲其君盡徳之善也淑慎爾止不愆于儀此詩以威儀為主故屢言之爾以善而民以善應之猶投桃報李葢必然之理彼小人日導王為不善而欲民應之不悖是猶童羊童羊而求其角天下寧有此理乎潰亂王聴使至傾覆者實此曹耳
  而甚反而漸反柔木言緡之絲溫溫恭人維徳之基其維哲人告之話言順徳之行其維愚人覆謂我僣民各有心
  毛氏曰緡被也柔忍之木荏染然人則被之絲以為弓 歐陽氏曰人必先觀其質性之如何也 横渠張氏曰柔和之木乃弓之材溫恭之人乃徳之質毛氏曰話言古之善言也 鄭氏曰覆猶反也僭不信也語賢知之人以善言則順行之告愚人反謂我不信民各有心二者意不同也 東萊曰此章言人之質有美有惡故有可告語者有不可告語者若厲王葢不可告語矣武公猶拳拳不能自己焉下章所言是也
  音烏音呼小子未知臧否音鄙匪手攜之言示之事匪面命之言提音啼其耳借曰未知亦既抱子民之靡盈誰夙知而莫音暮
  鄭氏曰臧善也於乎傷王不知善否我非但以手攜持之親示以其事之是非我非但對面語之親提撕其耳此言以敎道之孰不可啓覺假令人云王尚幼少未有所知亦以抱子長大矣不幼少也 歐陽氏曰靡盈不自滿 朱氏曰人若不自盈滿能受敎戒則豈有早知而反晚成者乎 毛氏曰莫晚也 東萊曰武公之於厲王厚矣故不忍遽斷以為不可告語猶疑其未知臧否也
  昊天孔昭我生靡樂視爾夢夢莫空反我心慘慘七盛反誨爾諄諄之純反聴我藐藐美角反匪用為敎覆用為虐借曰未知亦聿既耄莫報反
  毛氏曰夢夢亂也慘慘憂不樂也 鄭氏曰孔甚昭明也昊天乎乃甚明察我生無可樂也視王之意夢夢然我心之憂悶慘慘然愬其自恣不用忠臣 毛氏曰聴我藐藐藐藐然不入也 鄭氏曰我告敎王口語諄諄然王聴聆之藐藐然忽略 歐陽氏曰君暗於上臣憂於下臣言甚至而君聴甚忽不以為徳而反以為罪也 王氏曰匪以我諄諄為敎之也覆以我為虐之也 東萊曰既耄非謂其老也猶今人責未更事者曰既老大矣甚言之也
  於乎小子告爾舊止聴用我謀庶無大悔天方艱難曰喪厥國取譬不逺昊天不忒他得反回遹于橘反其徳俾民大棘
  鄭氏曰止辭也不忒不差忒也大棘大困急也 歐陽氏曰我所告爾者非我妄言皆據舊事之已然者庶幾聴我猶可不至於大悔也 蘇氏曰天方艱難周室曰吾將喪其國譬如夏商其類不逺天豈復有差忒不然者哉然王曽不悟益為邪僻之行使民至於困急而無告也 東萊曰史記載武公以宣王三十六年即位國語亦稱武公年九十五作歌以自儆韋昭謂歌即抑也説者遂以為此詩乃追刺厲王今考其文如曰在于今興迷亂于政曰匪手攜之言示之事匪面命之言提其耳曰聴用我謀庶無大悔夫豈追刺之語乎史記國語殆未可據一以詩為正可也
  抑十二章三章章八句九章章十句
  桑柔芮伯刺厲王也鄭氏曰芮伯畿内諸侯王卿士也字良夫 孔氏曰書序注云芮伯周同姓國在畿内則芮伯姬姓也杜預云芮國在馮翊臨晉縣則在西都之畿内也左傳引大風有隧以為芮良夫之詩音鬱彼桑柔其下侯旬捋力活反采其劉瘼音莫此下民不殄心憂倉初亮反音况音塵兮倬彼昊天寧莫我矜毛氏曰興也菀茂盛貌旬言隂均瘼病也 孔氏曰菀然而茂盛者彼桑也其葉稚而柔濡故菀然茂盛於此之時人息其下維均得䕃 王氏曰及採其劉則其下民為日所暴不見芘䕃而瘼矣王失徳剥喪無以芘䕃其民之譬也劉殺也殺言盡之也 歐陽氏曰他木皆有枝葉而詩人獨以桑為譬者惟桑以葉用於人常見捋采為空枝而人不得䕃其下故以為喻也 鄭氏曰殄絶也 毛氏曰倉喪兄滋填久也孔氏曰倉之為喪其義未聞况訓賜也賜人之物則益滋多故况為滋也釋言云烝塵也孫炎曰烝物久之塵則塵為久義古者塵填字同故填得為久 釋文曰兄本作况 蘇氏曰君子憂之不絶於心悲之益久而不已王氏曰愴則滋久也號天而訴之也 鄭氏曰倬明大貌
  四牡騤騤旟旐有翩亂生不夷靡國不泯面忍反民靡有黎具禍以燼於乎有哀國步斯頻
  毛氏曰騤騤不息也鳥隼曰旟龜蛇曰旐翩翩在路不息也夷平泯滅也 蘇氏曰厲王之亂天下征伐不息故見其車馬旌旗而厭苦之 鄭氏曰亂日生不平無國不見殘滅也 王氏曰黎墨也周曰黎民秦曰黔首黎則黔首之謂也民靡有黎則是黔首靡有孑遺也 鄭氏曰具猶俱也俱遇此禍以為燼歐陽氏曰皆為灰燼 毛氏曰頻急也 陳氏曰嗚呼可哀乎國運如此之頻促也
  國步蔑資天不我將靡所止疑云徂何徃君子實維秉心無競誰生厲階至今為梗古杏反
  鄭氏曰將猶養也 陳氏曰國運困窮天不我養王氏曰欲避禍亂疑於所徃天下皆是也則靡所止疑云徂何徃也朱氏曰徂亦徃也云徃耳而果何所徃也 毛氏曰厲惡梗病也 歐陽氏曰君子實維秉心無競誰生厲階至今為梗者民歸咎於上之辭也言君子本無强争之心而何人生此禍亂之階為今人之病意若禍有根原其來也逺而今人適遭之耳其實刺禍由王致也
  憂心慇慇念我土宇我生不辰逢天僤都但反怒自西徂東靡所定處多我覯痻武巾反孔棘我圉
  毛氏曰宇居僤厚也圉垂也 鄭氏曰辰時也痻病也 孔氏曰念已之鄉土居宅也我生不得時正逢天之厚怒使我從西而徃於東無所安定而居處是逢天怒時故遭此勞役也又曰歎傷多矣我之所遇之病也甚急矣我之在邉垂甚勞也
  為謀為毖亂況斯削告爾憂恤誨爾序爵誰能執熱逝不以濯其何能淑載胥及溺
  毛氏曰毖慎也 鄭氏曰恤亦憂也逝猶去也序爵次序賢能之爵朱氏曰序爵辨别賢否之道也執熱手持熱物淑善胥相及與也 蘇氏曰王豈不為謀且慎哉然而不得其道適所以長亂而自削耳故告之以其所當憂誨之以叙爵且曰誰能執熱而不濯者賢者之能已亂猶濯之能解熱耳今王之所任者其何能善哉則相與入於陷溺而已
  如彼遡風亦孔之僾音愛民有肅心荓昔耕反云不逮好是稼穡力民代食稼穡維寳代食維好
  毛氏曰遡嚮也僾唈荓使也 鄭氏曰使人唈然如嚮疾風不能息也孔氏曰唈者風唈人氣故云使人不能息息謂喘息 蘇氏曰君子視厲王之亂悶然如遡風之唈而不息 李氏曰民有肅然之心本無怠慢而王乃使之至於不逮民無得以趨事於畎畆之間則其不逮者非民之罪也王使之也故芮伯告王曰好是稼穡言不敢輕於民力也其有功於民者則使之代食 歐陽氏曰稼穡維寳代食維好者稼穡可寳當以禄養賢才而刺王不然也
  天降喪亂滅我立王降此蟊賊稼穡卒痒音羊哀恫音通中國具贅之芮反卒荒靡有旅力以念穹蒼
  歐陽氏曰天降喪亂將滅亡我王室朱氏曰滅我所立之王而嵗又蝗螟為灾稼穡盡病 鄭氏曰蟲食苗根曰蟊食節曰賊耕種曰稼收斂曰穡卒盡也痒病也恫痛也具皆哀痛乎中國之人皆空虚 毛氏曰贅屬也朱氏曰言危也春秋傳曰君若贅旒然與此贅同荒虚也 朱氏曰旅與膂同言困之極無力以念天禍也 王氏曰穹蒼天也穹言形蒼言色也
  維此惠君民人所瞻秉心宣猶考慎其相維彼不順自獨俾臧自有肺腸俾民卒狂
  鄭氏曰惠順宣徧猶謀也考其輔相之行然後用之言擇賢之審 李氏曰古者順道之君為百姓瞻仰者以其内能秉持其心外則宣謀猷于衆考察慎擇其相 鄭氏曰臧善也 朱氏曰自獨俾臧自以為善也自有肺腸自有意見也狂惑也 東萊曰善惡出於天下之同然者葢曉然易見也不順之君其所施為其所任用皆非天下之所謂善乃自獨使之善耳其肺腸不與人同不可曉解此民所以惑亂也
  瞻彼中林甡甡所巾反其鹿朋友以譖子念反不胥以榖人亦有言進退維谷
  毛氏曰甡甡衆多也谷窮也孔氏曰谷謂山谷墜谷是窮困之義 鄭氏曰胥相也榖善也視彼林中其鹿軰耦行甡甡然衆多 蘇氏曰朋友相譖不能相善曽鹿之不如是以進退無不陷焉者
  維此聖人瞻言百里維彼愚人覆狂以喜匪言不能胡思畏忌
  毛氏曰瞻言百里逺慮也 鄭氏曰胡之言何也李氏曰聖人則逺知禍福於未萌其所瞻視而言者至於百里無逺不察也若夫愚人則反狂以喜所謂抱火厝之積薪之下火未及然猶謂之安者也 朱氏曰我非不能言也如此畏忌何哉言王暴虐人不敢諫也
  維此良人弗求弗迪維彼忍心是顧是復民之貪亂寧為荼毒
  毛氏曰迪進也 鄭氏曰良善也國有善人王不求索不進用之有忍為惡之心者王反顧念而重復之言其忽賢者而愛小人貪猶欲也天下之民苦王之故欲其亂亡故安為荼毒之行相侵暴愠恚使之然孔氏曰荼苦菜毒乃毒蟲皆惡物故比惡行
  大風有隧音遂有空大谷維此良人作為式榖維彼不順征以中垢古口反
  毛氏曰隧道也 鄭氏曰大風之行有所從而來必從大空谷之中作起式用征行也 陳氏曰大風其徑隧由於空谷而起以興人之為善為不善皆有所從來也 蘇氏曰垢穢也言善人之作也以用其善小人之行也以播其穢其垢發其中之所有於外也毛氏曰中垢言穢㝠也
  大風有隧貪人敗類聴言則對誦言如醉匪用其良覆俾我悖蒲對反
  毛氏曰類善也 蘇氏曰風之起也有道類之敗也有自貪人在上則類之所由敗也 孔氏曰聴言道聴之言 王氏曰誦言先王之言也 李氏曰王之性本善但以貪人敗之故耳道聴之言則荅之誦詩書之言以告之則如醉此所以見王之先入於貪人之言故也厲王既已不用其良反使我為悖逆之行而從貪人之所為也
  嗟爾朋友予豈不知而作如彼飛蟲時亦弋獲既之隂女反予來赫
  蘇氏曰朋友其僚友也 鄭氏曰嗟爾朋友起而切磋之也飛鳥亦時為弋射者所得之徃也 横渠張氏曰予豈不知而作如彼飛蟲時亦弋獲千慮一得也朱氏曰言彼之所言亦或有中也既之隂女反予來赫予至誠密以天下之事忠告反謂予來相恐也 朱氏曰赫本亦作嚇莊子云以梁國嚇我是也 東萊曰厲王之朝舉無信芮伯之言者故告之曰予豈不知而妄發哉如彼飛蟲時亦弋獲豈無一二或中者乎
  民之罔極職涼善背為民不利如云不克民之回遹職競用力
  鄭氏曰職主也朱氏曰職専也 毛氏曰涼薄也 朱氏曰善背工為反覆也 鄭氏曰克勝也 朱氏曰民之所以貪亂不知止者由此善背之人為民所不利之事如恐不勝而力為之也民之所以邪僻者由此軰競用力而然也回遹邪僻也反覆其言所以深惡之也
  民之未戾職盜為冦涼曰不可覆背善詈力智反雖曰匪予既作爾歌
  毛氏曰戾定也 蘇氏曰民之未定職上有盗賊之臣為之寇也 鄭氏曰我薄告之以不可已為爾反背而見詈矣 朱氏曰雖汝能自文飾言此亂非我所致然我已作爾歌矣言已得其情其事已著明不可掩覆也 東萊曰此詩本厲王之亂在於用小人故於聴任之際屢致意焉一章至四章皆極言其亂也五章告之以聴任之道而憂其不能改也六章復告以息民務農而居位食禄者不可不審擇也七章因首章息民務農之言而深歎喪亂饑饉之可哀也八章言治亂之分葢其君向背用捨所由異路思古而傷今也九章言君暗於上故譖毁之俗成於下自傷處斯世之難也十章言朝皆小人安其危而利其菑欲諫而不敢也十一章言王逺君子而厚小人民不堪命而王不知也十二章言治亂皆有所自來治由君子而亂由小人也十三章言王之所以疎棄君子者由小人之言先入也十四章至十六章皆託與公卿儕軰言以反覆諷切之也
  桑柔十六章八章章八句八章章六句
  雲漢仍叔美宣王也宣王承厲王之烈内有撥亂之志遇烖而懼側身修行下孟反欲銷去起吕反之天下喜於王化復扶又反行百姓見憂故作是詩也鄭氏曰仍叔周大夫也 朱氏曰烈暴虐也
  東萊曰宣王之小雅始於六月言其功也其大雅始於雲漢言其心也無是心安得有是功哉
  倬彼雲漢昭回于天王曰於乎何辜今之人天降喪亂饑饉薦在見反臻靡神不舉靡愛斯牲圭璧既卒寧莫我聴
  孔氏曰倬然明大彼天之雲漢 鄭氏曰雲漢謂天河也昭光也 毛氏曰回轉也 鄭氏曰宣王時旱渴雨故宣王夜仰視天河望其候焉 朱氏曰夜晴則天河明 毛氏曰瞻仰昊天不見雨候於是歎傷人之無辜而遇此喪亂饑饉也 毛氏曰薦重臻至也 鄭氏曰靡莫皆無也言王為旱之故求於羣神無不祭也王氏曰羣祀之廢則無不舉矣 蘇氏曰禮國之凶荒則索鬼神祭之無所愛於三牲禮神之圭璧又已盡矣 王氏曰神晏然莫我聴
  旱既大甚蘊隆蟲蟲不殄禋祀自郊徂宫上下奠瘞靡神不宗后稷不克上帝不臨耗斁丁故反下土寧丁我躬王氏曰旱既大甚矣則其氣蘊積隆盛蟲蟲而熱也李氏曰説文曰蟲蟲旱氣也 毛氏曰蘊蘊而暑隆隆而雷蟲蟲而熱 鄭氏曰隆隆而雷非雨雷也鄭氏曰為旱故絜祀不絶從郊而至宗廟 毛氏
  曰上祭天下祭地奠其禮瘞其物孔氏曰奠謂置之於地瘞謂埋之於土禮與物皆謂為禮事神之物酒食牲玉之屬也天言奠其禮見燔其物地言瘞其物亦奠其禮也互以相通宗尊也丁當也 王氏曰自郊徂宫上下奠瘞則天地神示人鬼内外上下無不禋祀矣在宫之神莫尊於后稷既無以勝旱灾在郊之神莫尊於帝又不顧我也 蘇氏曰窮而無告故曰與其耗敗下士寧使我躬當之無使人人被其患也
  旱既大甚則不可推兢兢業業如霆如雷周餘黎民靡有孑遺昊天上帝則不我遺胡不相畏先祖于摧在雷反王氏曰旱既大甚則不推者不可推知其故也 毛氏曰兢兢恐也業業危也 鄭氏曰心動意懼兢兢然業業然如有雷霆近發於上 朱氏曰孑然盡貌言大亂之後周之餘民僅有遺者而上天又降旱灾使孑然而無復有遺孔氏曰孑然孤獨之貌 蘇氏曰天將不復使我有遺餘胡為尚不相畏哉先祖之業將於是摧落矣
  旱既大甚則不可沮在吕反赫赫炎炎云我無所大命近止靡瞻靡顧羣公先正則不我助父母先祖胡寜忍予
  毛氏曰沮止也赫赫旱氣也炎炎熱氣也 鄭氏曰旱既大甚人皆不堪言我無芘䕃而處陳氏曰未知死所也衆民之近將死亡曽無視顧而哀閔之 毛氏曰先正百辟卿士也鄭氏曰百辟卿士雩祀所及者 孔氏曰正者長也先世為官之長月令仲夏乃命百官雩祀百辟卿士有益於民者注云百辟卿士古之上公以下勾龍后稷之須 歐陽氏曰父母先祖胡寧忍予詩人述宣王訴于父母及先祖爾
  旱既大甚滌滌徒厯反山川旱魃蒲末反為虐如惔音談如焚我心憚徒旦反暑憂心如熏羣公先正則不我聞昊天上帝寧俾我遯
  毛氏曰滌滌旱氣也山無木川無水王氏曰山枯川竭如滌濯然也魃旱神也惔燎之也熏灼也 鄭氏曰旱氣主魃而虐益甚草木燋枯如見焚燎然憚猶畏也 李氏曰羣公先正則不我聞亦上文意 蘇氏曰宣王所以祈旱者至矣而莫之荅故曰苟吾之不善不當天心則寧使我遯去以避賢者無以我苦此庶民也
  旱既大甚黽勉畏去胡寧瘨都田反我以旱憯七感反不知其故祈年孔夙方社不莫音暮昊天上帝則不我虞敬恭明神宜無悔怒
  蘇氏曰始以旱故欲遯去以避賢者既又以為棄位以避憂患非人主之義故黽勉不去以求濟斯難畏不敢也 朱氏曰憯曽也 鄭氏曰瘨病也天何曽病我以早憯不知其故則王之自反也葢以至矣鄭氏曰虞度也我祈豐年甚旱孔氏曰月令孟春祈榖上帝孟冬祈來年於天宗是也祭四方與社又不晚孔氏曰即以社以方是也天曽不度知我心肅事明神如是明神宜不恨怒於我我何由當遭此灾也 毛氏曰悔恨也
  旱既太甚散無友紀鞫居六反哉庶正疚音救哉冡宰趣七口反馬師氏膳夫左右靡人不周無不能止瞻仰昊天云如何里
  蘇氏曰旱既甚國用空竭無以紀綱羣臣朋友鄭氏曰人君以羣臣為友 王氏曰人道相交則吉凶慶弔有紀以合之旱大甚財不足以為禮則無友紀 横渠張氏曰友宜作有 鄭氏曰鞫窮也庶正衆官之長也疚病也窮哉病哉者念此諸臣勤於事而困於食以此言勞倦也 毛氏曰嵗凶年榖不登則趣馬不秣孔氏曰趣馬之官不以粟秣養其馬師氏弛其兵孔氏曰師氏掌使其屬率四夷之隸各以其兵服守王門外且以世掌近王之兵故令弛其兵也馳道不除孔氏曰不使人除治之祭事不縣孔氏曰不縣其樂膳夫徹膳左右布而不修孔氏曰布列於位不令有所修造大夫不食粱士飲酒不樂 横渠張氏曰靡人不周無不能止自庶正而下皆使周急於民若供御之物則凡皆禁止去 鄭氏曰里憂也王愁悶於不雨但自念曰當如我之憂何朱氏曰里與漢書季布傳無俚之俚同當為無聊賴之義 蘇氏曰禍亂之後宣王遭旱始欲以身當之而不得中欲以身救之而不能故於其終仰而訴之於天曰我今日如何居哉 釋文曰里本作㾖爾雅作悝爾雅釋詁曰悝憂也
  瞻仰昊天有嘒呼惠反其星大夫君子昭假音格無贏音盈大命近止無棄爾成何求為我以戾庶正瞻仰昊天曷惠其寧
  毛氏曰嘒衆星貌假至也 孔氏曰宣王以旱之故遂瞻望仰視於昊天惟見其嘒然光明之衆星未有雨徴 吕氏曰昭明也贏餘也所以事神者無餘矣朱氏曰大夫君子所以竭其精誠而助王昭假于
  天者已無餘矣雖今死亡將近然不可以棄其前功當益求其所以昭假于上者而修之若此者非求為我之一身爾乃所以定衆正也瞻仰昊天果何時而惠我以安寧乎 蘇氏曰我亦何求為哉將以定爾庶正而已未有民不寧而庶官定者也 鄭氏曰瞻仰昊天曷惠其寧渴雨之至也
  雲漢八章章十句
  崧髙尹吉甫美宣王也天下復音服平能建國親諸侯褎保自反賞申伯焉鄭氏曰尹吉甫申伯皆周之卿士也尹官氏申國名崧髙維嶽駿音峻極于天維嶽降神生甫及申維申及甫維周之翰四國于蕃四方于宣
  毛氏曰崧髙貌山大而髙曰崧嶽四嶽也東嶽岱南嶽衡西嶽華北嶽恒堯之時姜氏為四伯掌四嶽之祀述諸侯之職於周則有甫有申有齊有許也駿大極至也嶽降神靈和氣以至申甫李氏曰山大而髙曰崧郭璞注曰今中嶽嵩髙葢依此名是凡大而髙者皆可名之曰崧非專指中嶽也郭璞注可見 孔氏曰其山髙大上至于天 王氏曰甫也申也其先實主嶽事故天祚其子孫則維嶽降神生甫及申也 毛氏曰翰幹也王氏曰翰垣屋所恃以立 王氏曰蕃言扞蔽宣言敷播 李氏曰是二人者皆為周室之屏翰 蘇氏曰蔽其患難而宣其徳澤於天下 東萊曰甫申意者皆宣王時賢諸侯同有功於王室者甫雖不見於經以文意考之葢當如此鄭氏乃逺取訓夏贖刑之甫侯殆非也
  亹亹申伯王纘祖管反之事于邑于謝南國是式王命召伯定申伯之宅登是南邦世執其功
  鄭氏曰亹亹勉也纘繼于於法式也申伯亹亹然勉於徳以賢入為王之卿士佐王有功王又欲使繼其故諸侯之事改大其邑使為侯伯南方之國皆統理孔氏曰杜預云申國在南陽宛縣在洛邑之南也作邑于謝葢申伯本國近謝 孔氏曰申伯之賢當使南國法之 王氏曰為申伯建國而曰邑者國之所都亦曰邑作邑于豐商邑翼翼是也蘇氏曰謝周之南土也召伯召虎也 孔氏曰王乃命召伯先營謝邑以定申伯之居 毛氏曰登成也陳氏曰世執其功者以南邦傳嗣也
  王命申伯式是南邦因是謝人以作爾庸王命召伯徹申伯土田王命傅御遷其私人
  鄭氏曰庸功也召公既定申伯之居王乃親命之使為法於南邦因是故謝邑之人而為國以起女之功毛氏曰庸城也徹者定其井牧正其賦税孔氏曰九夫為井隰臯之地九夫為牧二牧而當一井 李氏曰徹仆一之法也 毛氏曰御治事之官也蘇氏曰傳王治事之臣也私人家臣也孔氏曰私人者對王朝之臣為公人家人為私屬也有司徹云主人降獻私人 王氏曰遷其私人使就國也
  申伯之功召伯是營有俶尺叔反其城寢廟既成既成藐藐王錫申伯四牡蹻蹻渠畧反鉤膺濯濯直角反
  李氏曰申伯之功言城謝之事乃召伯所營詩曰肅肅謝功召伯營之 毛氏曰俶作也 王氏曰俶始也 鄭氏曰作城郭及寢廟定其人神所處 毛氏曰藐藐美貌蹻蹻壯貌鈎膺樊纓也孔氏曰鉤者馬婁頷之金鉤膺者謂膺上有飾謂膺有樊纓也案巾車金路鉤樊纓九就同姓以封申伯異姓而得此賜者以其命為侯伯故得車如上公濯濯光明也 鄭氏曰已成告王王乃賜申伯為將遣之
  王遣申伯路車乘馬我圖爾居莫如南土錫爾介圭以作爾寳徃近王舅南土是保
  孔氏曰王於是發遣申伯令使之國故贈送之以大路之車 毛氏曰乘馬四馬也 鄭氏曰王以正禮遣申伯之國故復有車馬之賜因告之曰我謀女之所處無如南土之最善 毛氏曰寳瑞也鄭氏曰圭長尺二寸謂之介非諸侯之圭故以為寳諸侯之瑞圭自九寸而下 王氏曰介圭非諸侯所宜有也寳玉非所以分異姓也賜爾介圭以作爾寳則加賜焉非常禮也 毛氏曰近已也鄭氏曰近辭也如彼記之子之記 孔氏曰近得為已其聲相近故箋申之云如彼已之已申伯宣王之舅 鄭氏曰保守也安也 孔氏曰皆命遣之辭東萊曰介圭在周官雖天子所服韓奕曰以其介圭入覲于王則當是諸侯之瑞圭葢介之為言大也詩人持美大其圭而稱之非周官之介圭也
  申伯信邁王餞賤淺反于郿忘悲反申伯還南謝于誠歸王命召伯徹申伯土疆以峙直紀反其粻音張式遄布專反其行鄭氏曰邁行也餞送行飲酒也時王葢省岐周故于都還南者北就王命于岐周而還反也謝于誠歸誠歸于謝孔氏曰郿於漢屬右扶風在鎬京之西申在鎬京之東南自鎬適申塗不經郿時宣王葢眉視岐周故餞之於郿申伯既受命王餞還歸于鎬而後適申故言北就還南也言謝于誠歸古人之語多倒 朱氏曰郿在鎬京之西岐周之東 王氏曰王既餞之則申伯於是實歸其國也言信邁誠歸葢以見王之數留疑於行之不果故也 鄭氏曰粻糧式用遄速也王使召公治申伯土界之所至峙其糧者令廬市有止宿之委積用是速申伯之行孔氏曰申伯未發之時王豫命召伯令治申伯之國疆境又以峙具其糧食在道無闕乏故得疾至 王氏曰首曰徹申伯土田者乃始疆之也今曰徹申伯土疆則其疆定矣 東萊曰是詩載封申伯如遷其私人以峙其粻莫不曲盡宣王之待元舅其恩意周浹綜理微密葢如此也
  申伯番番音波既入于謝徒御嘽嘽吐丹反周邦咸喜戎有良翰不顯申伯王之元舅文武是憲
  毛氏曰番番勇武貌徒御徒行者御車也 朱氏曰嘽嘽者衆盛也 鄭氏曰申伯之貌有威武番番然戎猶女也 毛氏曰不顯申伯顯矣申伯也文武是憲言有文有武也 蘇氏曰申伯既入于謝周人皆曰汝有良翰蔽矣文武是憲言其文武皆足法也
  申伯之徳柔惠且直揉汝又反此萬邦聞于四國吉甫作誦其詩孔碩其風肆好以贈申伯
  曽氏曰前章所謂文武後章所謂柔惠且直辭雖異而實則同皆美其全徳耳非謂既文武又柔直也孔氏曰以此順直之徳揉服萬邦不順之國使之皆順其聲譽聞達于四方 毛氏曰作是工師之誦孔氏曰詩者工師樂人誦之以為樂曲 鄭氏曰碩大也 蘇氏曰肆極也 王氏曰此雅也而謂之風則以辭不迫切而能感動人之善心故謂之風也 鄭氏曰以此贈申伯者送之令以為樂 孔氏曰以贈申伯則此詩之作主美申伯而已申伯有徳王能建之美申伯亦所以美宣王故為宣王詩也 東萊曰其風肆好葢詩有六義是篇雖雅其間固有風之體也
  崧髙八章章八句
  烝民尹吉甫美宣王也任賢使能周室中張仲反興焉陳氏曰崧髙烝民二詩皆尹吉甫贈行之詩而序詩者皆以為美宣王何也葢人君委任得人而僚友之間賦詩以相娛樂則人君之美莫大焉
  天生烝民有物有則民之秉𢑴音夷呼報反是懿徳天監有周昭假于下保兹天子生仲山甫
  毛氏曰烝衆則法𢑴常懿美也仲山甫樊侯也孔氏曰爵為侯而字仲山甫也周語稱樊仲山甫諌宣王是山甫為樊國之君也韋昭云食采於樊僖二十五年左傳説晉文公納定襄王王賜之樊邑則樊在東都之畿内也 鄭氏曰監視假至也 孟子曰孔子曰為此詩者其知道乎故有物必有則民之秉𢑴也故好是懿徳楊氏曰孟子釋詩於其本文加四字而已而語自明矣今之説詩者殊不知此 楊氏曰近取諸身百體五藏達之於君臣父子夫婦長幼朋友皆物也而各有則視聴言動必由禮焉此一身之則也為君而止於仁為臣而止於忠為父而止於慈為子而止於孝此君臣父子之則也夫婦有别長幼有序朋友有信此夫婦朋友長幼之則也皆天理之常故曰民之秉𢑴也故好是懿徳 李氏曰天視有周之徳昭明乎下用保兹天子而生仲山甫董仲舒曰上天佑之為生賢佐葢謂此也 朱氏曰昭格于下言周能以明徳感格于天而在下也 東萊曰惟皇上帝降衷于下民固莫不秉𢑴好徳也葢有鍾氣之粹者焉故曰天監有周昭假于下保兹天子生仲山甫
  仲山甫之徳柔嘉維則令儀令色小心翼翼古訓是式威儀是力天子是若明命使賦
  鄭氏曰嘉美令善也儀威儀色顔色容貌翼翼恭敬古訓先王之遺典也式法也 蘇氏曰力勉也 毛氏曰若順賦布也 王氏曰天子有明命則使仲山甫賦之 東萊曰柔嘉維則不過其則也過其則斯為弱不得謂之柔嘉矣令儀令色小心翼翼言其表裏柔嘉也古訓是式威儀是力言其學問進修也天子是若明命使賦言其發而措之事業也此章葢備舉仲山甫之徳
  王命仲山甫式是百辟音璧纘戎祖考王躬是保出納王命王之喉舌賦政于外四方爰發
  鄭氏曰百辟百君戎猶女也 李氏曰王命仲山甫曰我以汝為百辟之長而繼女之祖考而保我王躬觀此則知山甫之祖考嘗為是官矣為山甫乃世其家也 朱氏曰出承而布之也納行而復之也喉舌所以出言也 鄭氏曰布政於畿外天下莫不發應東萊曰仲山甫之職外則總領諸侯内則輔養君
  徳入則典司政本出則經營四方式云者衣率儀法之謂也保云者保其身體𫝊之徳義之謂也此章葢備舉仲山甫之職
  肅肅王命仲山甫將之邦國若否音鄙仲山甫明之既明且哲以保其身夙夜匪解以事一人
  鄭氏曰將奉行若順也順否猶臧否謂善惡也夙早也一人指天子 李氏曰王之命肅肅然而嚴仲山甫將而行之 東萊曰明亦哲也並言之則明者哲之發哲者明之實也既明且哲而後可以保身甚矣保身之難也説者或謂仲山甫事宣王則保身者非全身逺害之謂葢誤矣保身乃已事豈為治亂而增損哉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敢毁傷本非末節也至於偷生狥私養小失大如是而全身逺害則君子賤之耳仲山甫在宣王之時羣臣之任遇莫先之而察省其身奉事其主者無一毫怠忽信所謂小心翼翼矣
  人亦有言柔則茹音汝之剛則吐之維仲山甫柔亦不茹剛亦不吐不侮矜寡不畏彊禦
  孔氏曰人有常言人之恒性莫不柔者則茹食之剛者則吐出之喻見寡弱者則侵侮之彊勝者則避畏之維有仲山甫則不然不侮不畏即是不茹不吐既言其喻又言其實以充之 東萊曰此言仲山甫之徳剛柔不偏也而二章首舉仲山甫之徳獨以柔嘉維則蔽之崧髙稱申伯番番終論其徳亦曰柔惠且直然則入徳之方其可知矣
  人亦有言徳輶餘久反如毛民鮮克舉之我儀圖之維仲山甫舉之愛莫助之衮職有闕維仲山甫補之
  鄭氏曰輶輕也人之言云徳甚輕然而衆人寡能舉之我吉甫自我也愛惜也仲山甫能獨舉此徳而行之惜乎能助之者多仲山甫之徳歸功言耳 毛氏曰儀宜也 釋文儀作義曰毛如字宜也鄭作義陳氏曰圖者圖謀之朱氏曰儀度也我於是而謀度其能舉之者則惟仲山甫而已毛氏曰衮冕者君之上服也 鄭氏曰衮職者不
  敢斥王之言也王之職有闕能補之者仲山甫也朱氏曰其徳如是故能補衮職之闕孟子曰惟大人為能格君心之非仲山甫有焉
  仲山甫出祖四牡業業征夫捷捷在接反每懷靡及四牡彭彭八鸞鏘鏘七羊反王命仲山甫城彼東方
  蘇氏曰王命仲山甫城齊祖祭而行其馬業業而捷其徒捷捷而敏猶常恐不及事也東方則齊也 鄭氏曰彭彭行貌鏘鏘鳴聲以此車馬命仲山甫使行言其盛也 毛氏曰東方齊也古之諸侯之居逼隘則王者遷其邑而定其居葢去薄姑而遷於臨菑也孔氏曰史記齊世家云獻公元年徙薄姑都治臨菑計獻公當夷王之時與此傳不合
  四牡騤騤求龜反八鸞喈喈音皆仲山甫徂齊式遄其歸吉甫作誦穆如清風仲山甫永懷以慰其心
  毛氏曰騤騤猶彭彭也喈喈猶鏘鏘也遄疚也言周之望仲山甫也清溦之風化養萬物者也 朱氏曰式遄其歸不欲其久於外也穆深嚴也永懷既行而有所懷恩也 鄭氏曰述其美以慰安其心 曾氏曰賦政于外雖大仲山甫之職然保王躬補王闕尤其所願城彼東方其心永懷葢有所不安者尹吉甫深知之作誦而告以遄歸所以安其心也
  烝民八章章八句
  韓奕音亦尹吉甫美宣王也能錫命諸侯鄭氏曰韓姬姓之國也後為晉所滅幽王九年史伯對鄭桓公曰武田之子應韓不仕奕奕梁山維禹甸之有倬其道韓侯受命王親命之纘戎祖考無廢朕命夙夜匪解䖍共音恭爾位朕命不易榦古旦反不庭方以佐戎辟音壁毛氏曰奕奕大也甸治也禹治梁山除水灾鄭氏曰梁山之野堯時俱遭洪水禹甸之者決除其灾使成乎田定貢賦受命為侯伯也 鄭氏曰梁山於韓國之山最髙大為國之鎮所望祀焉故美大其貌奕奕然梁山今左馮翊夏陽西北倬倬然著明 蘇氏曰禹貢所謂治梁及岐者在大同之韓城將言韓侯故先叙其國曰梁山之下有倬然之道此韓侯所從朝周以受命者也 釋文曰倬明貌韓詩作□ 陳氏曰梁山禹治水其功有被於此山者自禹之後無傳焉 鄭氏曰戎猶女也朕我也 毛氏曰䖍固也 鄭氏曰古之恭字或作共榦作楨榦而正之戎辟女君王自謂也 孔氏曰王親自命之云當紹繼汝祖考之舊職復為侯伯 王氏曰既命之纘汝祖考又戒使其無廢朕命䖍共爾位旣戒以夙夜匪解䖍共爾位又戒以朕命不復改易當榦不庭方以佐汝辟也不庭方謂不寧侯也蘇氏曰不庭不來庭也
  四牡奕奕孔脩且張韓侯入覲以其介圭入覲于王王錫韓侯淑旂綏章簟茀音弗錯衡𤣥衮赤舄音昔鉤膺鏤音漏錫 --(右上『日』字下一横長出,類似『旦』字的『日』與『一』相連)音羊苦郭反苦𢎞反淺□莫厯反音條革金厄
  毛氏曰脩長張大覲見也 鄭氏曰韓侯乘長大之四牡奕奕然以時覲於宣王 孔氏曰毛氏於崧髙以介圭為所執之瑞則此言介圭亦為瑞也朱氏曰覲禮執圭䞇所以合瑞也 鄭氏曰覲於工而奉享禮貢其國所出之寳 孔氏曰箋以入覲于王為行享禮介圭則是為享之物大行人陳諸侯見王之禮云廟中將幣三享 鄭氏曰此覲乃受命先言受命者顯其美也王氏曰謂韓侯來朝多錫以厚之 毛氏曰淑善也交龍為旂鄭氏曰善旂旂之善色者也綏大綏也孔氏曰即主制所謂天子殺下大綏者夏采注云徐州貢夏翟之羽有虞氏以為綏後世或無染鳥羽而用之或以旄牛尾為之綴於幢上所謂注旄於竿首者然則綏者即交龍旂竿所建與旂共一竿為貴賤之表章故云綏章 鄭氏曰簟茀漆簟以為車蔽今之藩也孔氏曰巾車云王之喪車五乘其五曰漆車藩蔽注云漆席以為之此車禫所乘也𧝓將即吉尚以漆席為茀明吉車之等漆之也 毛氏曰錯衡文衡也孔氏曰錯置文采為車之衡 孔氏曰𤣥衮以𤣥為衣而畫以衮龍赤舄赤色之舄鄭氏曰鉤膺樊纓也眉上曰錫 --(右上『日』字下一横長出,類似『旦』字的『日』與『一』相連)刻金飾之今當盧也孔氏曰馬鞅鉤以金為之膺上有飾即樊纓是也樊讀如鞶帶之鞶謂今馬大帶纓當盧者當馬之額盧在眉睫之上按巾車玉路錫 --(右上『日』字下一横長出,類似『旦』字的『日』與『一』相連)樊纓金路鉤樊纓注云金路無錫 --(右上『日』字下一横長出,類似『旦』字的『日』與『一』相連)有鉤此言鉤膺必金路矣而得有鏤錫 --(右上『日』字下一横長出,類似『旦』字的『日』與『一』相連)者葢特賜之 毛氏曰鞹革也鞃軾中也孔氏曰鞹者去毛之皮也軾者兩較之間有横木可憑者也鞹鞃者葢以去毛之皮施於軾之中央持車使牢固也淺虎皮淺毛也幭覆式也孔氏曰幭禮記作幦周禮作䄙莫厯反字異而義同玉藻言有羔幦鹿幦春官巾車言犬䄙豻䄙皆以有毛之皮為幦是覆葢之名覆在軾上也 鄭氏曰鞗革謂轡也以金為小環徃徃纒搤之孔氏曰轡首謂之革徃徃者言其非一二處也 王氏曰淑旂綏章於紼後建之簟茀在後衡在左右鉤膺鏤錫 --(右上『日』字下一横長出,類似『旦』字的『日』與『一』相連)鞹鞃淺幭鞗革金厄則皆在前
  韓侯出祖出宿于屠音徒顯父音甫餞之清酒百壺其殽維何炰薄交反鼈鮮魚其蓛音速維何維筍恤尹反及蒲其贈維何乘馬路車籩豆有且子餘反侯氏燕胥
  鄭氏曰祖將去而祀軷也既覲而反國必祖者尊其所徃去則如始行焉祖於國外畢乃出宿 毛氏曰屠地名也 鄭氏曰顯父周之卿士也餞送之故有酒 孔氏曰清美之酒乃多至於百壺 鄭氏曰炰鼈以火熟之也鮮魚中鱠者也 毛氏曰蓛菜殽也鄭氏曰筍作萌也蒲深蒲也孔氏曰醢人注云深蒲始生水中是也
  贈送也王既使顯父餞之又使送以車馬所以贈厚意也且多貌胥皆也諸侯在京師未去者以顯父餞之時皆來相與燕其籩豆且然榮其多也朱氏曰胥辭也東萊曰覲禮稱來朝之諸侯皆曰侯氏然則此所謂侯氏或者專指韓侯也歟
  韓侯取妻汾符云反王之甥蹶俱衛反父之子韓侯迎止于蹶之里百兩彭彭八鸞鏘鏘不顯其光諸娣大計反從之祁祁巨移反如雲韓侯顧之爛其盈門
  朱氏曰此言韓侯既覲而還遂以親迎也 毛氏曰蹶父卿士也 鄭氏曰汾王厲王也厲王流于彘在汾水之上故詩人因以號之孔氏曰彘於漢則河東永安縣也永安西臨汾水姊妹之子為甥王之甥卿士之子言尊貴也于蹶之里蹶父之里百兩百乘不顯顯也光猶榮也氣有光榮也 孔氏曰每車皆有八鸞之聲 毛氏曰祁祁除靚也如雲言衆多也諸侯一娶九女二國媵之諸娣衆妾也鄭氏曰媵者必姪娣從之 孔氏曰其妻出於蹶父之門諸娣隨而從之如雲韓侯於是回顧而視之見其鮮明粲爛然其盈滿於蹶父之門也
  蹶父孔武靡國不到為于偽反韓姞其一反相攸莫如韓樂孔樂韓土川澤訏訏汎甫反音房音序甫甫麀音憂鹿噳噳愚甫反有熊有羆有貓如字又武交反有虎慶既令居韓姞燕譽毛氏曰姞蹶父姓也 鄭氏曰相視攸所也蹶父甚武健為王使於天下國國皆至為其女視其所居韓國最樂 毛氏曰訏訏大也甫甫然大也噳噳然衆也貓似虎淺毛者也 鄭氏曰其樂矣韓國之士也川澤寛大衆魚禽獸備有言饒富也 朱氏曰慶喜也令善也喜其有此善居也 鄭氏曰韓姞則安之盡其婦道有顯譽蘇氏曰譽樂也 王氏曰韓侯娶妻何豫於王政而詩言此葢汾王失道王室幾喪為諸侯所卑侮則王甥亦安能相攸惟宣王任賢使能然後汾王之甥更為樂國賢君之所願娶而威儀備具光顯如此乃所謂邦之榮懷也 東萊曰古者任遇方面之臣既盡其禮復恤其秘使之内外光顯體安志平然後能典布自竭為王室之屏翰詩人述宣王能錫命諸侯而因道其娶之盛其意葢在於此而王室尊安人情暇樂亦莫不在其中矣靡國不到特言涉厯邦國之多非必國國皆至也
  溥彼韓城燕師所完以先祖受命因時百蠻王錫韓侯其追其貊武伯反奄受北國因以其伯實墉實壑實畝實籍獻其貔音毗皮赤豹黄羆
  鄭氏曰溥大也 毛氏曰師衆也 朱氏曰董氏曰燕召公之國也疑韓初封時王命以其衆為築此城也 毛氏曰因時百蠻長是蠻服之百國也追貊戎狄國也奄撫也鄭氏曰撫柔其所受北面之國實墉實壑言髙其城深其壑也 蘇氏曰王以韓侯之先因是百蠻而長之故錫之以追人貊人受之以北方之國使復為之伯焉韓侯於是命諸侯各修其城池治其田畝正其税法以時貢其所有於王 釋文曰壑城池也 鄭氏曰籍税也孔氏曰公羊傳曰什一而籍是籍為税之義也 孔氏曰所受諸國之城壑也 釋獸云貔白狐郭璞曰一名執夷虎豹之屬也陸璣曰貔似虎或曰似熊赤豹毛赤而文黒羆大於熊有黄羆赤羆貔言皮則豹羆亦獻皮也 東萊曰春秋之時城邢城楚丘城縁陵城杞之類皆合諸侯為之霸令尚如此則周之盛時命燕城韓固常政也
  韓奕六章章十二句
  江漢尹吉甫美宣王也能興衰撥亂命召公平淮夷鄭氏曰召公召穆公也名虎
  陳氏曰淮夷之地不一徐州在淮北徐州有夷則淮夷之在北者也揚州在淮南揚州有夷則淮夷之在南者也江漢常武二篇同為宣王之詩而同言淮夷召虎既平淮夷而告成于王矣常武之詩又曰鋪敦淮墳仍執醜虜故知淮夷之地不一以地里考之曰江漢之滸王命召虎者是淮南之夷也若在淮北則江漢非所由入之路矣曰率此淮浦省此徐土者是淮北之夷也若在淮南則徐土非聨接之地矣
  江漢浮浮武夫滔滔吐刀反匪安匪遊淮夷來求既出我車既設我旟匪安匪舒淮夷來鋪
  鄭氏曰江漢之水合而東流浮浮然孔氏曰禹貢嶓冡導漾東流為漢又東為滄浪之水過三澨至于大别南入於江是到大别之南漢與江合東流也漢書地理志大别在廬江安豐縣界則江漢合處在揚州之境也如此則召公伐淮夷當在淮水之南魯僖所伐淮夷應在淮水之北當淮之南北皆有夷也 王氏曰武夫滔滔則以其衆逝也蘇氏曰行者皆莫敢安徐曰吾之來也維淮夷是
  求是鋪言用命也 鄭氏曰車戎車也鳥隼曰旟朱氏曰鋪陳也陳師以伐之也 勃海胡氏曰杜預云禹貢漢水至大别南入江在江夏界疏謂大别在廬江安豐縣按漢水入江乃今漢陽縣之大别山山之北漢口是也漢口亦曰沔口亦曰夏口江東即鄂州江夏郡也至安豐一千五百里豈江漢相合古今不同哉 東萊曰胡氏辨江漢合流既得之矣但去淮夷絶逺於經文頗不合或者㑹江漢諸侯之師以伐之歟
  江漢湯湯 羊反武夫洸洸音光經營四方告成于王四方既平王國庶定時靡有爭王心載寧
  孔氏曰湯湯然流盛 毛氏曰洸洸武貌 鄭氏曰召公既受命伐淮夷服之復經營四方告功于王蘇氏曰遂經營其旁國功告于王庶幸時是也載之言則也 孔氏曰無有叛戾乖爭者
  江漢之滸音虎王命召虎式辟四方徹我疆土匪疚音救匪棘王國來極于疆于理至于南海
  朱氏曰此下四章皆述王冊命召穆公與公復王命之辭首尾大抵類今人所藏古器物銘識乃古人文字之常體也再言江漢之滸者繫上文所言事也陳氏曰王命召虎自彼江漢之滸以伐之非謂宣王臨江漢之地而命召虎也 鄭氏曰滸水涯也疚病棘急極中也 蘇氏曰王命召公闢四方之侵地而治其疆界非以病之非以急之也使來於王國取中焉耳召公於是疆理其地至南海而止 李氏曰于疆于理至于南海此以見復文武之境土也 東萊曰淮夷在南故極其逺而言之曰至于南海
  王命召虎來旬來宣文武受命召公維翰無曰予小子召公是似肇敏戎公用錫爾祉
  毛氏曰旬徧也 蘇氏曰宣布也 朱氏曰自江漢至滸言之故曰來言王命召虎來此江漢之滸徧治其事以布王命 鄭氏曰召康公名奭召虎之始祖也昔文王武王受命召康公為之楨榦之臣故述其祖之功以勸之 陳氏曰汝不必言事我小子之故自當繼似汝先祖康公李氏曰汝今無以我為小子不足與有為當繼召穆公之功也 毛氏曰敏疾公事也 蘇氏曰汝敏於戎事我是用錫汝以福 東萊曰肇始也自召康公之後其風烈寂寥無聞矣至穆公始復敏於從事以繼其烈
  力之反爾圭瓚才旱反音巨初亮反一卣音酉告于文人錫山土田于周受命自召祖命虎拜稽首天子萬年毛氏曰釐賜也九命賜圭瓚秬鬯孔氏曰賜汝以圭柄之玉瓚文人文徳之人也 鄭氏曰秬鬯黑黍酒也謂之鬯者芬香條鬯也王錫召虎以鬯酒一尊使以祭其宗廟告其先祖 孔氏曰釋器云卣中尊案鬱人掌和鬱鬯以實𢑴而陳之則鬯當在𢑴而此及尚書左傳皆云秬鬯一卣者當祭之時乃在𢑴賜時未祭故卣盛之 鄭氏曰周岐周也自用也宣王欲尊顯召虎故如岐周使受山川土田之賜命用其祖召康公受封之禮岐周周之所起為其先祖之靈故就之孔氏曰時實周世而特言于周受命明非京師以虎祖康公在岐周事文武有功而受采地今虎嗣其業功與之等故徃岐周命之祭統云賜爵禄必於太廟以岐是周之所起有别廟在焉拜稽首者受王命策書也臣受恩無可以報謝者稱言使君夀考而已
  虎拜稽首對揚王休作召公考天子萬夀明明天子令聞音問不已矢其文徳洽此四國
  鄭氏曰揚稱揚對荅休美作為也 毛氏曰考成也陳氏曰王休王之休命也召虎受此休命以對揚
  於王下以告成於召公朱氏曰作召公考當闕之以俟知者 毛氏曰矢施也洽和洽也 朱氏曰明明天子令聞不已矢其文徳洽此四國此召虎所以稱願其君之辭言武功之不可恃亦所以戒之也
  江漢六章章八句
  常武召穆公美宣王也有常徳以立武事因以為戒然毛氏曰詩中無常武字召穆公特名其篇
  赫赫明明王命卿士南仲大音泰下同祖大師皇父整我六師以脩我戎既敬既戒惠此南國
  孔氏曰赫赫明明者宣王命將之顯也 王氏曰所命之卿士言其世則以南仲為太祖言其官則大師言其字則皇父也 鄭氏曰南仲文王時武臣也以修我戎是治其甲兵之事命將以本其祖者因有世功於是尤顯 蘇氏曰宣王命其卿士皇父南征徐方皇父以卿士而兼太師 孔氏曰當恭敬而臨之戒懼而處之 董氏曰伐其暴亂所以惠之也
  王謂尹氏命程伯休父左右陳行户剛反戒我師旅率彼淮浦省此徐土不留不處三事就緒
  毛氏曰尹氏掌命卿士蘇氏曰尹氏尹吉甫也程伯休父始命為大司馬李氏曰楚語曰重黎氏其在周程伯休父其後也當宣王時失其官守為司馬氏是程伯休父嘗為司馬浦涯也 孔氏曰上命元帥此命司馬王謂其内史大夫尹氏汝當為䇿書命此程國之伯字休父者為大司馬 鄭氏曰軍禮司馬掌其誓戒孔氏曰司馬職云大師掌其戒令 蘇氏曰使之左右陳其行列而戒令之曰徃循淮之上而視徐土無久留處其地以患苦其民 鄭氏曰三農之事皆就其業孔氏曰太宰九職一曰三農生九榖注云三農原隰及平地朱氏曰三農上中下農夫也 朱氏曰徐土徐州之土淮北之夷也下章所謂徐方徐國亦即此爾上章既命皇父而此章又命程伯休父者葢王親命太師以三公出將而謂内史命司馬以六卿副之耳
  赫赫業業有嚴天子王舒保作匪紹匪遊徐方繹音亦騷震驚徐方如雷如霆徐方震驚
  王氏曰赫赫顯也業業大也 毛氏曰舒徐也保安也 鄭氏曰作行也 蘇氏曰紹急也説文曰紹糾𦂳也毛氏曰遊遨遊也 朱氏曰繹連絡也 毛氏曰騷動也 蘇氏曰王之南征也人望其赫赫業業之威而畏之曰有嚴哉天子也然王則徐而安行不急不緩而徐之人莫不震動如雷霆作於其上不遑安矣
  王奮厥武如震如怒進厥虎臣闞呼檻反如虓火交反虎鋪普吳反敦淮濆符云反仍執醜虜截彼淮浦王師之所孔氏曰既到淮浦臨陣將戰王乃奮揚其威武如雷之大震其聲如人之勃怒其色言嚴威之可懼也即進而與其虎臣之將闞然如虓怒之虎令布陳敦厚之陣於淮水濆涯之上就執其衆虜 毛氏曰虎之自怒虓然 朱氏曰進鼓而進之也 王氏曰鋪敦厚集其陣 朱氏曰仍就也老子曰攘臂而仍之截彼淮浦王師之所截然不可犯之貌
  王旅嘽嘽吐丹反如飛如翰如江如漢如山之苞如川之流緜緜翼翼不測不克濯征徐國
  孔氏曰王旅王之師旅 毛氏曰嘽嘽然盛也疾如飛摯如翰鄭氏曰如烏之飛翰其中豪俊也 孔氏曰烏飛已疾翰又疾於飛若鷹鸇之類摯擊衆鳥者也 鄭氏曰江漢以喻盛大也孔氏曰軍旅之衆其廣長似之也 毛氏曰苞本也孔氏曰山之桑本 陳氏曰如山之苞止 孔氏曰兵法有動有靜靜則不可驚動故以山喻動則不可禦止故以水喻 李氏曰緜緜不可得而絶翼翼不可得而亂 朱氏曰不測不可知也不克不可勝也毛氏曰濯大也
  王猶允塞徐方既來徐方既同天子之功四方既平徐方來庭徐方不回王曰還歸
  蘇氏曰猶道也 鄭氏曰允信也 朱氏曰塞充塞也 鄭氏曰既來已來告服 孔氏曰既同與他國同服於王 鄭氏曰來庭來王庭也回猶違也還歸振旅也 朱氏曰於是王命班師矣言王道甚大而逺方懷之非獨兵威然也所謂有常徳以立武事因以為戒者此也 劉氏曰武成則戒黷故曰還歸者止於義也
  常武六章章八句
  瞻卬音仰凡伯刺幽王大壞也瞻卬昊天則不我惠孔塡音塵不寧降此大厲邦靡有定士民其瘵側界反音牟賊蟊疾靡有夷届罪罟不收靡有夷瘳勅留反
  毛氏曰塡久厲惡瘵病也朱氏曰厲亂也 歐陽氏曰述民呼天而仰訴之辭也言天不惠養我使久不安而降此大惡謂命此幽王為君故使邦靡有定而士民病也 王氏曰夷平也 鄭氏曰届極也如蟊賊之害禾稼無有止息時施刑罪以羅網天下而不收歛亦無止息時 毛氏曰大田傳曰食根曰蟊食節曰賊孔氏曰蟊賊是害禾稼之蟲疾是害禾稼之狀
  蘇氏曰國有所定則民受其福無所定則受其病於是有小人為之蟊賊刑罰為之罔罟凡此皆民之所以病也
  人有土田女反有之人有民人女覆奪之此宜無罪女反收之彼宜有罪女覆説音税
  鄭氏曰人有土田女反有之人有民人女覆奪之此言王削黜諸侯及卿大夫無罪者覆猶反也收拘也説赦也
  哲夫成城哲婦傾城懿厥哲婦為梟古堯反為鴟處之反婦有長舌維厲之階亂匪降自天生自婦人匪敎匪誨時維婦寺
  王氏曰幽王如上所刺則荒昏故也其荒昏則婦言是用故也 毛氏曰哲知也 朱氏曰傾覆也 鄭氏曰城猶國也 歐陽氏曰士多才智者則能興人之國 王氏曰婦人以無非無儀為善無所事哲哲則適以傾城而已 陳氏曰懿美也 鄭氏曰厥其也梟鴟惡聲之鳥喻長舌婦 朱氏長舌能多言者也階梯也 古注云言幽王以哲婦為美 鄭氏曰長舌喻多言 李氏曰婦人之多言乃為禍亂之階 歐陽氏曰婦寺者謂婦人與寺人言婦寺者舉類而言爾 蘇氏曰言王不用敎誨之言維婦寺是聴也
  鞫人忮之䜴反忒譖始竟背音佩豈曰不極伊胡為慝如賈音古三倍蒲罪反君子是識婦無公事休其蠶織
  鄭氏曰鞫窮也 毛氏曰忮害忒變也 鄭氏曰婦人之長舌者好窮屈人忮害轉化其言無常 李氏曰其始也譖是人其終也又從而背之葢其好惡予奪惟其口之出而已 蘇氏曰胡何慝惡也 陳氏曰極至也如是而窮人豈曰不至矣乎何尚為惡而未已也 鄭氏曰識知也賈物而有三倍之利者小人所宜知也君子反知之非其宜也今婦人休其蠶桑織紝之職而與朝廷之事其為非宜猶是也孔氏曰婦人之不宜與朝廷公事而休止蠶織惟干預男子之政
  天何以刺何神不富舍爾介狄維予胥忌不弔如字又的不祥威儀不類人之云亡邦國殄瘁似醉反
  毛氏曰刺責也類善殄盡瘁病也 蘇氏曰介大也弔閔也天何用責王神何用不富王哉凡以王信用婦人之故王曾不悟將有夷狄之大患舍之不忌而忌君子之正王者王氏曰王乃舍狄弗以顧與予胥忌而已凡百大臣之忠賢者而與顧命之大臣胥忌則孰與王為善者乎夫天之降不祥庶幾王懼而自脩今王遇灾而不弔不慎其威儀 朱氏曰今王遇灾而不弔不慎其威儀又無善人以輔之則國之殄瘁宜矣
  天之降罔維其優矣人之云亡心之憂矣天之降罔維其幾矣人之云亡心之悲矣
  鄭氏曰降罔下羅罔 蘇氏曰天降禍以執有罪如罔之執禽獸也憂多於前也 毛氏曰幾危也鄭氏曰幾近也 東萊曰前章曰不弔不祥威儀不類故此譬之曰維其憂矣維其幾矣前章曰人之云亡邦國殄瘁故此傷之曰心之憂矣心之悲矣
  音必音弗檻泉維其深矣心之憂矣寧自今矣不自我先不自我後藐藐亡角反昊天無不克鞏無忝皇祖式救爾後
  鄭氏曰檻泉湧出也孔氏曰李巡曰水泉從下上出曰涌泉觱沸其貌涌泉之源所由者深喻已憂所從來久矣不先己不後己怪何故正當之 毛氏曰鞏固也 朱氏曰藐藐髙逺貌鞏固也言天雖髙逺然仁愛人君無不鞏固其命 鄭氏曰式用也後謂子孫也 李氏曰幽王苟能側身修行上焉有以繼其祖宗下焉亦可以救其子孫也 東萊曰克能也幽王之國勢自人觀之則不可扶持天則無不能鞏固也雖然所謂天者亦豈可外求哉
  瞻卬七章三章章十句四章章八句章句從毛鄭八章從王氏
  召旻密巾反凡伯刺幽王大壞也
  蘇氏曰因其首章稱旻天卒章稱召公故謂之召旻以别小旻而已
  旻天疾威天篤降喪瘨都田反我饑饉民卒流亡我居圉魚吕反卒荒
  陳氏曰凡言天者上天也 鄭氏曰疾猶急也篤厚也喪亂也瘨病也民卒流亡民盡流移 毛氏曰圉垂也 鄭氏曰荒虚也國中至邊境盡空虚朱氏曰居國中也
  天降罪罟蟊賊内訌户工反昏椓丁角反靡共音恭潰潰回遹音律實靖夷我邦
  毛氏曰訌潰也 蘇氏曰小人為蟊賊以潰其内椓夭椓也 朱氏曰昏椓昏亂椓喪之人也 蘇氏曰昏椓羣不恭之人 毛氏曰潰潰亂也 孔氏曰潰潰然邪僻 王氏曰昏椓靡共潰潰回遹實靖夷我邦則言所使靖夷我者非其人也靖與俾予靖之同意夷與亂生不夷同意 東萊曰天降罪罟所謂天之降罔也
  臯臯音羔訿訿音紫曾不知其玷丁簟反兢兢業業孔塡音塵不寧我位孔貶
  毛氏曰臯臯頑也 王氏曰臯臯然緩而不共職訿訿然以苟訿為事乃曽不知其為玷也 朱氏曰小人在位王不知其缺也 毛氏曰貶隊也 鄭氏曰兢兢戒也業業危也天下之人戒懼危怖甚久矣其不安也我王之位又甚隊矣言見浸侮政敎不行後犬戎伐之而周與諸侯無異也
  如彼歲旱草不潰戶對反茂如彼棲音西士始反我相此邦無不潰止
  毛氏曰潰遂也 鄭氏曰天下之人如旱歲之草皆枯槁無潤澤如樹上之棲苴蘇氏曰苴枯草也 王氏曰民蕩析離散無復生理故如彼棲草也 鄭氏曰潰亂也 孔氏曰我視此邦無有不亂
  維昔之富不如時維今之疚不如兹彼疏斯粺彼賣反胡不自替職兄音况斯引
  鄭氏曰時今時也兹此也 毛氏曰疚病也 朱氏曰昔之富未嘗若今之疚也今之疚未有若此之甚也 毛氏曰彼宜食疏今反食精粺劉氏曰疏麄也謂糲米也米之率糲十粺九鑿八詩御也 孔氏曰凡章粟米之法云粟率五十糲米三十粺二十七鑿二十四詩御二十一 粟五升為糲米三升以下則米漸細故數益少四種之米皆以三約之得此數也 李氏曰小人當食疏而乃食精粺以見小人食君子之禄也 毛氏曰替廢况兹也引長也 鄭氏曰職主也小人何不自廢退使賢者得進乃兹復主長此為亂之事乎李氏曰乃復主此禍亂之事而日滋月長也
  池之竭矣不云自頻泉之竭矣不云自中溥音普斯害矣職兄音況斯𢎞不烖音哉我躬
  孔氏曰池水之益由外灌焉 毛氏曰頻厓也泉水從中以益者也 蘇氏曰池之竭由外之不入泉之竭由内之不出 朱氏曰言禍亂有所從起也 鄭氏曰溥猶徧也今時徧有此内外之害矣 朱氏曰小人猶復專益大之是豈不烖我躬乎李氏曰是不烖王之身乎
  昔先王受命有如召公日辟音闢國百里今也日蹙子六反國百里於乎哀哉維今之人不尚有舊
  鄭氏曰先王受命謂文王武王時也召公召康公也毛氏曰辟開蹙促也 李氏曰維今之人不能尚
  舊徳之臣 蘇氏曰世雖亂豈不猶有舊徳可用之人哉言有之而不用耳
  召旻七章四章章五句三章章七句
  蕩之什十一篇九十二章七百六十九句















  吕氏家塾讀詩記卷二十七



  欽定四庫全書
  吕氏家塾讀詩記卷二十八
  宋 吕祖謙 撰
  周頌
  蘇氏曰周頌皆有所施於禮樂葢因禮而作頌非如風雅有徒作而不用者也
  清廟祀文王也周公既成洛邑朝諸侯率以祀文王焉李氏曰周公之營洛邑見於召誥洛誥按召誥曰周公乃朝用書命庶殷侯甸男邦伯則是周公營洛邑之時諸侯皆在也至於成洛邑以朝諸侯則於書無所見鄭氏曰成洛邑居攝五年時 孔氏曰周公朝諸侯正在居攝六年明堂位云踐天子之位以治天下六年朝諸侯於明堂即此時也切以為不然按洛誥云在十有二月惟周公誕保文武受命惟七年則是周公成洛邑在於七年非在於五年朝諸侯者特相成王以朝諸侯而已周公非自居南面而受諸侯之朝率以祀文王者洛誥所謂王在新邑烝祭歲文王騂牛一武王騂牛一此所謂祀文王也
  樂記曰清廟之瑟朱弦而疏越一倡而三嘆有遺音者矣 朱氏曰書大傳曰周公升歌清廟苟在廟中嘗見文王者愀然如復見文王焉 孔氏曰禮記每云升歌清廟然則祭宗廟之盛歌文王之徳莫重於清廟故為周頌之首
  音烏穆清廟肅雝顯相息亮反濟濟多士秉文之徳對越在天駿音峻奔走在廟不顯不承無射於人斯
  毛氏曰於歎辭穆美也 朱氏曰穆又有深逺之意釋文曰清廟者杜預云肅然清浄之稱也鄭氏曰廟之言
  貌也死者不可得見故立宫室象貌之耳 毛氏曰肅敬雝和相助也蘇氏曰於哉美哉其祀文王於清廟也有肅肅其敬雝雝其和者實顯相其禮 鄭氏曰濟濟之衆士皆執行文王之徳對配越於也在天文王精神在天駿大也朱氏曰駿大而疾也俱奔走而來在廟中助祭 王氏曰秉文王之徳故能對越文王在天之神駿奔走在廟以承清廟之事也 朱氏曰洋洋乎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是對越其在天者 王氏曰於是文王之徳可謂顯矣成王率諸多士駿奔走在廟則可謂承矣顯也承也如此無射於人矣鄭氏曰是不光明文王之徳與言其光明之也是不承文王與言其承之也此文王之徳人無厭之蘇氏曰言文王之澤久而不忘 朱氏曰謂是尊奉也 朱氏曰斯語辭也 東萊曰士虞禮祝辭曰哀子某哀顯相夙興夜處不寧然則自主人之外餘皆顯相也成王祭主也周公及助祭之諸侯皆顯相也濟濟多士廣言助祭之人凡執事者皆在也秉文之徳顯相多士凡助祭者莫不秉文之徳也相維辟公天子穆穆言顯相之肅雝𠟭成王穆然奉祭之氣象不言可見矣
  清廟一章八句
  維天之命太平告文王也孔氏曰太平告文王之樂歌也 蘇氏曰文王受命未終而没成王周公繼之天下太平以為文王之徳之致也故以告之
  維天之命於穆不已於乎不顯文王之徳之純假以溢音逸我我其收之駿惠我文王曾孫篤之
  中庸曰維天之命於穆不已葢曰天之所以為天也於乎不顯文王之徳之純葢曰文王之所以為文也純亦不已李氏曰中庸亦是斷章取義此詩但言天命周家無窮 毛氏曰孟仲子曰大哉天命之無極 鄭氏曰命猶道也天之道於乎美哉動而不止行而不已 程氏曰天命即天道也言天之自然者曰天道言天之賦與萬物者曰天命天命不已文王純於天道亦不已純則無二無雜不已則無間斷先後 王氏曰不顯者乃所以甚言其顯也 蘇氏曰假大也 鄭氏曰溢盈溢也横渠張氏曰純則舉大本也 朱氏曰溢盈而被
  於物也收受也言文王之徳大而被及於我我既受之矣 鄭氏曰駿惠大順也曾猶重也自孫之子而下事先祖皆稱曾孫欲使後王皆厚之非維今也李氏曰後世當大順文王而厚之則可以保太平之業也 蘇氏曰惟爾子孫世益厚之朱氏曰後王又當篤厚之而不忘也 東萊曰説詩者非惟有鑿説之害亦有衍説之害如此詩曾孫篤之毛氏謂能厚行之於文義未有害也然詩人之意本勉後人篤厚之而不忘所謂行者固亦在其中矣但曰曾孫篤之則意味深長衍一行字意味即短至王氏遂云篤力行而有所至説益詳而無復餘味矣凡諸説皆當以此例之
  維天之命一章八句
  維清奏象舞也孔氏曰奏象之樂歌也 劉氏曰象則文王之樂所謂象箾者葢文武也文王之舞謂之象武王之舞謂之武將舞象則先歌維清是以序曰奏象舞其辭曰文王也將舞武則先歌武是以武之序曰奏大舞其辭曰於皇武王也内𠟭十三學舞勺勺大舞也十五學舞象象則象箾也 朱氏曰祭統曰下而管象豈所謂南籥者歟 孔氏曰文王時有擊刺之法武王作樂象而為舞名之曰象 横渠張氏曰武王初有天下象文王武功之舞歌維清以奏之成童以學之維清緝熙文王之典肇音召音因許乞反用有成維周之禎
  毛氏曰典法也肇始禋祀也迄至禎祥也 鄭氏曰清明也 王氏曰緝續熙廣也 朱氏曰此清明而緝熙者文王之典也 横渠張氏曰肇禋始大祀文王也 蘇氏曰迄于周公遂以有成其成雖當周公之世然其禎祥見於文王矣 東萊曰周公宗祀文王於明堂以配上帝所謂肇禋以文王配帝始於此也大宗伯曰以禋祀昊天上帝
  維清一章五句
  烈文成王即政諸侯助祭也孔氏曰成王即政諸侯助祭之樂歌也謂周公居攝七年致政成王成王乃祭祖考戒諸侯 蘇氏曰武王崩成王逾年即位而稱王雖稱王矣而不能治王事故未嘗即政是以周公當國而治事非攝其位葢行其事也其後七年退而復辟則成王於是即政亦非復其位葢服其事也故此詩之序曰成王即政即政非即位也苟成王有即位有即政則周公之未嘗攝位明矣烈文辟音璧下同公錫兹祉福惠我無疆子孫保之無封靡于爾邦維王其崇之念兹戎功繼序其皇之無競維人四方其訓之不顯維徳百辟其刑之於乎前王不忘毛氏曰烈光也 孔氏曰有光明文章者君人之辟公 歐陽氏曰呼助祭之諸侯曰烈文辟公文武錫此祉福矣惠我君臣以無疆之休子孫其永保之王氏曰戒之以無封以專利無靡以傷財則王之所崇也 朱氏曰崇尊尚也 毛氏曰戎大也 蘇氏曰念其先祖之功𠟭繼其序者益大矣朱氏曰皇大也 王氏曰念祖考之戎功則師衆之不缺 鄭氏曰無彊乎維得賢人也得賢人則國家彊矣 李氏抑詩解曰苟能得人則四方皆訓效之矣 李氏曰莫光顯者修徳也百辟其有不為法乎 鄭氏惠民箋云百辟百君 王氏曰無競維人四方其訓之者戒之以用人也不顯維徳百辟其刑之者戒之以務徳也於乎前王不忘者言如上所云則前王所念而不釋也先王之戒諸侯也欲其競競則中國强矣欲其顯顯則中國尊矣欲其四方訓之百辟刑之則欲其各以徳善胥訓胥效也内則百僚師師外則諸侯胥訓胥效則能以天下為一家中國為一人矣而先儒以謂先王不欲諸侯名譽出境是乃力征經營天下惴惴恐天下軋己之私意何足以語先王也葢所謂徳者以至誠出於仁義也未有仁而遺其親未有義而後其君苟能使人至誠出於仁義則其疆也其顯也是乃吾之所保也 東萊曰於乎前王不忘如其自唐叔以下實寵嘉之
  烈文一章十三句
  天作祀先王先公也孔氏曰祀先王先公之樂歌也蘇氏曰周之初時祀猶及先公天作髙山大王荒之彼作矣文王康之彼徂矣岐有夷之行如字子孫保之
  鄭氏曰髙山謂岐山也天生此髙山大王自豳遷焉渤海胡氏曰荒奄也太王遷居奄有之孔氏曰荒大也 横
  渠張氏曰闢而大之也 鄭氏曰康安徂徃行道也 毛氏曰夷易也 蘇氏曰大王遷於岐山始荒而有之亦既作之矣文王從而安之文王既逝矣岐周之人世載其夷易之道子孫保之不替也
  天作一章七句
  昊天有成命郊祀天墜也孔氏曰郊祀天墜之樂歌也蘇氏曰郊謂冬至祭昊天於圓丘夏至祭墜祗於方澤昊天有成命二后受之成王如字不敢康夙夜基命宥音又密於緝熙單厥心肆其靖之
  毛氏曰二后文武也 鄭氏曰成王不敢康成此王功不敢自安逸 毛氏曰宥寛也 孔氏曰於於乎可歎美也 蘇氏曰單厥心肆其盡之盡其心矣故能定之也 朱氏曰宥宏深也密靜密也天將祚周以天下既有成命矣文武受之將成其王業不敢康寧夙夜積徳以為受命之基者至深逺矣又續而廣之盡其心以定天命也 蘇氏曰此詩有成王不敢康而執競有不顯成康世或以為此言成王誦康王釗也然則周頌有康王子孫之詩矣周公制禮禮之所及樂必從之樂之所及詩必從之故頌之施於禮樂者備矣後世無容易之且詩曰成王不敢康夙夜基命宥密又曰自彼成康奄有四方成王非基命之君而周之奄有四方非自成康始也李氏書曰成王畏相必不是周之成王
  昊天有成命一章七句
  我將祀文王於明堂也孔氏曰祀文王於明堂之樂歌也即孝經所謂宗祀文王於明堂以配上帝月令季秋大享帝但月令秦世之書周法不必然 陳氏曰古者祭天於圓丘掃墜而行事器用陶匏牲用犢其禮極簡聖人之意以為木足以報本故於季秋之月有大享之禮焉天即帝也郊而曰天所以尊之也故以后稷配焉后稷逺矣配稷於郊亦以尊稷也明堂而曰帝所以親之也故以文王配焉文工親也配文王於明堂亦以親文王也尊尊而親親周道備矣然則郊者古禮而明堂者周制也周公以義起之也朱氏曰程子曰萬物本乎天人本乎祖故冬至祭天而祖配之以冬至氣之始也萬物成形於帝而人成形於父故季秋享帝而以父配之以季秋物成之時也我將我享維羊維牛維天其右音又之儀式刑文王之典日靖四方伊嘏古雅反文王既右饗之我其夙夜畏天之威于時保之
  鄭氏曰將猶奉也 毛氏曰享獻也 鄭氏曰右之右助之 横渠張氏曰維天其右之不必饗之 蘇氏曰奉其牛羊而獻之曰天其尚右我而饗此乎葢不敢必也 鄭氏曰儀則式象也 鄭氏曰刑法也陳氏曰法文王之典以安四方 鄭氏曰受福曰
  孔氏曰特牲少牢皆載祝以神辭嘏主人與之以福 受福於文王文王既右而饗之孔氏曰佑助而歆饗之時是也 陳氏曰歌是詩於文王併言所以配享之意 李氏曰雖曰享吾之祭亦豈可以自滿哉故當夙興夜寐亹亹怵惕畏天之威 朱氏曰夙夜畏天之威然後天命可以長保矣東萊曰明堂祀上帝而文王配焉故此詩雖文王
  之樂歌必先言祀天而次言祀文王我將我享維羊維牛維天其右之言祀天也儀式刑文王之典日靖四方伊嘏文王既右饗之言祀文王也於天維庶其饗之不敢加一辭焉於文王則言儀式其典日靖四方天不待贊法文王所以法天也卒章惟言畏天之威而不及文王者統於尊也畏天所以畏文王也天與文王一也
  我將一章十句
  時邁巡守告祭柴望也孔氏曰巡守告祭柴望之樂歌也武王既定天下而巡行其守土諸侯至于方嶽之下乃作告至之祭為柴望之禮柴祭吴天望祭山川左傳云昔武王克商作頌曰載戢干戈明此篇武王事也國語稱周文公之頌曰載戢干戈明此詩周公作也時邁其邦昊天其子之實右序有周薄言震之莫不震疊懷柔百神及河喬嶽允王維后明昭有周式序在位載戢側立反干戈載櫜弓矢我求懿徳肆于時夏允王保之
  毛氏曰邁行也 鄭氏曰時出行其邦國謂巡守也右序右助次序也 毛氏曰震動疊懼懷來柔安喬髙也戢聚也 孔氏曰薄者語辭也 歐陽氏曰武王巡守諸國警動之而諸侯皆警懼而修職也 鄭氏曰武王巡守其至方嶽之下來安羣神望乎山川皆以尊卑祭之信哉武王之宜為君也 李氏曰以諸侯𠟭莫不畏威以百神𠟭莫不懷柔人神各得其所詩人推美之曰信乎王能盡為君之道也 鄭氏曰式用也載之言𠟭也 毛氏曰戢聚櫜韜也孔氏曰櫜者弓衣一名韜 鄭氏曰懿美也肆陳也 朱氏曰𠟭又曰明昭乎有周也其巡守𠟭以慶讓黜陟之典式叙諸侯之在位者歛其甲兵而收臧之與為休息又益求懿徳之行而修之使廣被乎中國𠟭信乎能保天下矣 李氏曰文猶膏梁武猶藥石藥石可以治病而不可以養生武王取天下矣必求文徳以施中國所謂懿徳者非必美徳之士也但求文徳而施之則可以保天下矣鄭氏曰陳其功於是夏而歌之樂歌之大者稱夏 孔氏曰春官鍾師以鐘鼓奏九夏注引吕叔玉云肆夏繁遏渠皆周頌也肆夏時邁也繁遏執競也渠思文也 東萊曰人之宗子主一家者也天之子主天下者也時邁其邦人神莫不受職則昊天其子之可知矣
  時邁一章十五句
  執競祀武王也孔氏曰祀武王之樂歌也執競武王無競維烈不顯成康上帝是皇自彼成康奄有四方斤斤紀覲反其明鐘鼓喤喤華彭反磬筦音管將將七羊反降福穰穰如羊反降福簡簡威儀反反如字既醉既飽福禄來反
  鄭氏曰競强也 毛氏曰烈業也 李氏曰易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人君亦自强然後可以成功毛氏曰不顯成康不顯乎其成大功而安之也皇
  美也奄同也孔氏曰釋言又云奄葢也鄭於閟宫𤣥鳥箋皆以奄為覆覆四方同為已有與傳不異也斤斤明察也 朱氏曰武王持其自强不息之心故其功烈之盛天下莫得而競此其所以成大功而安之 李氏曰惟能如此故上帝美之所以集大命而有天下也 蘇氏曰周之興也逺矣至於武王成而安之然後能奄有四方使其明無所不至 毛氏曰喤喤和也將將集也穰穰衆也簡簡大也 毛氏賔之初筵傳曰反反言重慎也 毛氏曰反復也李氏曰既醉既飽葢祭終而飲福爾言祭祀之時
  鐘鼓管磬之樂皆和故神降之福祭終飲福威儀備具此福祿所以反復至未艾也
  執競一章十四句
  思文后稷配天也孔氏曰后稷配天之樂歌也 國語云周文公之為頌曰思文后稷克配彼天是此篇周公所作 李氏曰惟思文時邁乃周公作餘詩乃他人所作也國語所以惟此二詩知為周公所作其餘不可得而知也思文后稷克配彼天立我烝之公反民莫匪爾極貽音夷我來牟如字帝命率育無此疆爾界陳常于時夏
  朱氏曰思語辭也 鄭氏曰先祖有文徳之后稷朱氏曰克配彼天言其播種之功可以配天也 毛氏曰極中也 孔氏曰昔堯遭洪水后稷播殖百榖存立我天下衆民之命使衆民無不於爾后稷得其中正言民賴后稷復其常性 鄭氏曰貽遺也 毛氏曰牟麥也李氏曰孟子曰牟麥播種而耰之趙岐曰麰麥大麥也廣雅又以為來小麥也牟大麥也 鄭氏曰育養也 蘇氏曰率育徧養也 朱氏曰后稷貽我民有來麰之種 李氏曰此乃天命后稷率育斯民無有内外彼此之殊 陳氏曰遂使常道得陳於中國所謂富而後敎之也
  思文一章八句
  清廟之什十篇十章九十五句









  吕氏家塾讀詩記卷二十八
<經部,詩類,呂氏家塾讀詩記>



  欽定四庫全書
  吕氏家塾讀詩記卷二十九
  宋 吕祖謙 撰
  臣工之什
  臣工諸侯助祭遣於廟也孔氏曰諸侯助祭遣於廟之樂歌也
  譙郡張氏曰先王深知義禮之本原起於稼穡之際故其於農事常首先天下之政諸侯助成王祭其歸而戒之以農事者由此故也先王巡四嶽較諸侯之善惡其慶始於土地辟田野治其罰始於土地荒蕪田野不治夫惟戒諸侯之事莫急於新畬之勤制諸侯之賞罰莫先於田野土地之政則夫先王之意概可見矣
  嗟嗟臣工敬爾在公王釐力之反爾成來咨來茹如預反嗟嗟保介維莫音暮之春亦又何求如何新畬音于音烏皇來牟將受厥明明昭上帝迄訖乞反用康年命我衆人痔持恥反乃錢子踐反音博奄觀銍珎粟反音刈
  孔氏曰成王周公將遣諸侯不直戒其身戒其卿大夫以警切之 毛氏曰嗟嗟勑之也工官也 朱氏曰在公凡公家之事也 蘇氏曰釐賜也 鄭氏曰咨謀茹度也 朱氏曰保介者葢保其君而戒之也鄭氏據月令天子親載耒耜措之于參保介之御間以為車右衣甲持兵故曰保介按吕氏春秋亦有此文髙誘注云保介副也鄭氏之説迂晦不若髙誘之明白暮當在夏正為建辰之月在周正為建寅之月然先儒謂商周雖改正朔特以是月為歲首至於朝聘烝嘗猶用夏正祭用仲月𠟭春祠宜在建辰之外祭畢遣之時春已向暮農事不可緩也 毛氏曰田一歲曰新三歲曰畬 鄭氏曰將大迄至也於皇於美康年樂歳衆人庶民 王氏曰言命我衆人𠟭諸侯之衆莫非王人 毛氏曰痔具錢銚孔氏曰説文曰錢銚古田器世本曰垂作銚鎛鎒孔氏曰李巡曰鋤也吕氏春秋云耨柄尺此其度也其耨六寸以間稼也髙誘注云耨芸田也六寸所以入苖間銍穫也孔氏云説文曰銍穫禾短鎌也管子云一農之事必有一銍一耨一銚然後成農是三者皆農器 朱氏曰艾刈同穫也蘇氏曰諸侯朝正於王因助於廟祭終而遣之遂戒其羣臣百工曰戒爾公事王既錫爾成法有所不知則來咨度以定之 朱氏曰既又問之曰今既暮春矣爾之田事如何哉 李氏曰既至其國果何求哉惟問其新畬之如何觀其土地或闢或荒也於乎美哉后稷敎民稼穡求得來牟大受其明朱氏曰來牟當夏而熟王氏曰為天所享迄至于今用康年也戒使命衆
  人各痔乃錢鎛以治田奄忽之間則以觀銍艾矣東萊曰明昭上帝迄用康年言明昭上帝監我有周而常賜之豐年也
  臣工一章十六句
  噫於其反音僖春夏祈榖于上帝也鄭氏曰月令孟春祈穀于上帝夏則龍見而雩是與 孔氏曰月令仲夏大雩帝以祈榖實是雩為祈榖之文但雩以龍見當在孟夏之月為月令者錯置於仲夏故不引之左傳稱啓蟄而郊龍見而雩此不為引者以傳無祈榖之文噫嘻成王既昭假音格爾率時農夫播厥百榖駿音峻發爾私終三十里亦服爾耕十千維耦
  王氏曰噫嘻歎辭 鄭氏曰昭著假至也時是播種也 朱氏曰言我之臣其王業既昭假于爾上帝矣我今率是農夫播其百榖曰爾其大發爾之私田終三十里而民亦皆服其耕事萬人畢出而並耕也二人並耕為耦 毛氏曰私民田也言上欲富其民而讓於下欲民之大發其私田爾 鄭氏曰周禮曰凡治野曰夫間有遂十夫有溝百夫有洫千夫有澮萬夫有川此萬夫之地方三十三里少半里也言三十里者舉其成數於是民大事其田萬耦同時舉也一川之間萬夫故有萬耦孔氏曰一夫百畝方百步積萬夫方之是廣長各百夫以百乘是百萬也夫有百步三夫為一里則百夫為三十三里餘百步 鄭氏曰言人事盡矣所不足雨耳是以告之天也私民田也上之告民則先其私民之奉上則先其公曰雨我公田遂及我私交相愛也
  噫嘻一章八句
  振鷺音路二王之後來助祭也鄭氏曰二王夏殷也其後杞也宋也 孔氏曰二王之後來助祭之樂歌也振鷺于飛于彼西雝我客戾止亦有斯容在彼無惡在此無斁音亦庶幾夙夜以永終譽
  毛氏曰興也振振羣飛貌鷺白鳥雝澤也孔氏曰澤名為雝在西有此澤無取於西之義也 王氏曰西雝葢辟廱也辟廱有水鷺所依也 朱氏曰先儒多謂辟廱在西郊故曰西廱 鄭氏曰杞宋之君有潔白之徳來助祭於周廟其至止亦有此容言威儀之善如鷺然在彼謂居其國無怨惡之者在此謂其來朝人皆愛之無厭之者 蘇氏曰然猶庶幾其能夙夜以永終譽此愛之至也李氏曰成王告微子曰與國咸休永世無窮亦是意也 陳氏曰在彼無惡者必若夏商之季然後可以在彼無惡在此無斁者崇徳象賢修禮以作賔何斁之有朱氏曰在彼知天命無常惟徳是與其心服也在我不以彼墜其命而有厭於彼崇徳象賢統承先王厚之至也
  振鷺一章八句
  豐年秋冬報也孔氏曰秋冬報之樂歌也 陳氏曰噫嘻祈之於春夏豐年報之於秋冬是一體之詩祈曰上帝而報不曰上帝者省文耳 鄭氏曰烝嘗為秋冬報烝嘗者宗廟事也祈之上帝而報之宗廟於人情物理不類然則報者亦云上帝可也以祈為郊則季秋大享明堂安知不併歌豐年之詩以為報歟鄭氏以秋冬為烝嘗挾祖妣以為説耳且載芟社稷之詩其辭與此同鄭氏胡不改之為烝嘗也 蘇氏曰
  報謂秋祭四方冬祭八蜡豐年多黍多稌音杜亦有髙廩力錦反萬億及秭咨履反為酒為醴音禮烝畀必寐反祖妣必履反以洽百禮降福孔皆
  毛氏曰稌稻也孔氏曰郭璞曰今沛國呼稻為稌 朱氏曰亦助語辭也 孔氏曰毛氏言廩所以藏穗則廩惟藏粟也而地官廩人注云藏米曰廩明堂位米廩則廩之所容兼米兼粟也 毛氏曰數萬至萬曰億數億至億曰秭 鄭氏曰烝進畀予也 毛氏曰皆徧也 王氏曰豐年者天之功也利髙燥而寒者黍利下濕而暑者稌多黍多稌無所不利也李氏曰職方氏雍冀之地髙燥其榖宜黍荆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之地下濕其榖宜稻是黍利髙燥稌利下濕也豐年之時或髙或下無所不熟 王氏曰為酒為醴烝畀祖妣以洽百禮者天地之功也 李氏曰我所以為此酒醴者與進祖妣以和洽百禮降福無所不徧者上帝之力也朱氏曰洽猶備也
  豐年一章七句
  有瞽始作樂而合乎祖也鄭氏曰王者治定制禮功成作樂合者大合諸樂而奏之孔氏曰始作樂而合於祖之樂歌也 釋文曰合乎祖本或作合乎大祖 朱氏曰通言先祖也有瞽
  有瞽在周之庭設業設虡音巨崇牙樹羽應田懸鼓鞉音桃磬柷尺叔反魚古反既備乃奏簫管備舉喤喤音横厥聲肅雝和鳴先祖是聴我客戾止永觀厥成
  毛氏曰瞽樂官也鄭氏曰瞽朦也以為樂官者目無所見於音聲審也周禮上瞽四十人中瞽百人下瞽百六十人業大板也所以飾栒為縣也捷業如鋸齒或曰畫之植者為虡衡者為栒崇牙上飾卷然可以縣也樹羽置羽也孔氏曰崇牙刻畫之為重牙即業之上齒也以其形卷然得掛繩於上故可以為懸也置羽者置之於栒𧇀之上角也 毛氏曰應小鞞也田大鼓也縣鼓周鼓也孔氏曰釋樂云大鼓謂之田小者謂之應是應為小鼓也大射禮應鞞在建鼓東是為一器故知應小鞞也應既是小田宜為大明堂位云周人縣鼓是周法古始作懸 鄭氏曰旧當作㯥㯥小鼓在大鼓旁應鞞之屬也 孔氏曰以經傳皆無田鼓之名而太師職云令奏鼓㯥注云為大鼓先引故知田當為㯥鞉鞉鼓也孔氏曰鞉如鼓而小持其柄摇之旁耳還自擊 朱氏曰磬石磬也 毛氏曰柷木控也圉揭也孔氏曰樂記有控揭之文言木控者明用木為之柷用木則圉亦用木也柷狀如漆筩中有椎投椎於其中而撞之敔狀如伏虎背上有二十七齟齬刻以木長尺櫟之 朱氏曰柷所以起樂也圉所以止樂也 鄭氏曰簫編竹管如今賣錫者所吹也孔氏曰釋樂云大簫謂之言小者謂之筊 郭璞曰簫大者編二十三管長尺四寸小者十六管長尺二寸風俗通云簫參差象鳳翼管如篴併而吹之釋文曰篴字又作笛 孔氏曰謂並吹兩管也小師注云管如笛形小併兩而吹之 王氏曰喤喤厥聲美也 鄭氏曰我客二王之後也 孔氏曰瞽人作樂者皆在周之廟庭業虡鼓磬柷圉皆設之於庭宇既備具乃使瞽人擊而奏之 王氏曰簫也管也亦其器之小者言其小所以為備也 孔氏曰作之喤喤然和集諸聲皆肅敬和諧而鳴不相奪倫先祖之神於是降而聴之我客二王之後適來至此與聞此樂助祭之人多獨言我客者以二王之後尊故特言之朱氏曰夔述舜樂亦曰虞賔在位葢以此為盛耳 朱氏曰觀視也成成功也李氏曰成如簫韶九成之成猶終也徧更而奏焉故謂之成
  有瞽一章十三句
  潛在㢘反季冬薦魚春獻鮪于軌反鄭氏曰冬魚之性定春鮪新來獻于宗廟孔氏曰季冬薦魚春獻鮪之樂歌也冬言季冬春亦季春也月令季春薦鮪於寢廟季冬天子嘗魚先薦寢
  廟冬月既寒魚不行乃性定而肥充於宜反音余音七七余反潛有多魚有鱣張連反有鮪鰷音條音常音偃音里以享以祀以介景福
  鄭氏曰猗與歎美之言也 毛氏曰漆沮岐周之二水也 王氏曰潛有多魚言取之深也毛氏曰潛糝也 孔氏曰孫炎曰積柴養魚曰糝 鄭氏曰鰋大鯉也鮪鮥也鰷白鰷也鰋鮎也
  潛一章六句
  雝禘大音泰祖也孔氏曰禘大祖之樂歌也 劉氏曰大祖即后稷 朱氏曰祭法周人禘嚳又曰天子七廟三昭三穆與太祖之廟而七周之大祖即后稷也禘嚳於其廟以后稷配所謂禘其祖之自出以其祖配之是也有來雝雝至止肅肅相息亮反維辟音璧公天子穆穆於音烏薦廣牡相予肆祀假哉皇考綏予小子宣哲維人文武維后燕及皇天克昌厥後綏我眉夀介以繁祉既右音佑烈考亦右文母
  鄭氏曰雝雝和也肅肅敬也 毛氏曰相助也 王氏曰穆穆敬和也 朱氏曰於歎辭也 毛氏曰廣大也 王氏曰廣牡碩大肥腯之謂也 朱氏曰其來也和其至也敬其助祭者公侯其主祭者天子也言諸侯助祭薦大牡以相予之祀也 王氏曰皇考武主也 鄭氏曰綏安也 陳氏曰小子自謂也蘇氏曰大哉皇考之安我也其臣明哲其君文武故能安人以及於天 鄭氏曰右助也 王氏曰烈考謂文王也 毛氏曰文母大姒也 東萊曰禮不王不禘周所以王天下得行禘禮於大祖者皆文王武王之功也故成王於禘之時推其得禘之由播之樂歌以吿大祖曰大哉我皇考武王綏予小子以已成之業其君臣賢聖再造區夏所安者上及於皇天用能昌大於後居王位而行禘禮而膺夀祉之多是皆武王之力而文王大姒之所右助也豈予小子所能致哉文武雖同建王業而武王實得天下故歸功之言詳於武王而卒章本之於文王大姒焉閔予小子之頌曰遭家不造嬛嬛在疚於乎皇考永世克孝故皇考者武王之稱也烈祖與文母相配而言故烈考者文王之稱也
  雝一章十六句
  載見賢遍反諸侯始見乎武王廟也孔氏曰諸侯始見武王廟之樂歌也 蘇氏曰烈文言成王即政諸侯助祭載見言諸侯始見乎武王廟則載見之作也成王未即政歟載見辟音璧王曰求厥章龍旂陽陽和鈴音零央央鞗音條革有鶬七羊反休有烈光率見昭考以孝以享以介眉夀永言保之思皇多祜音戶烈文辟公綏以多福俾緝七入反熙于純嘏古雅反
  毛氏曰載始也朱氏曰載發語辭也 鄭氏曰諸侯始見君王謂見成王也 王氏曰諸侯來見則曰求法度文章以歸治其國家也 鄭氏曰交龍為旂 毛氏曰陽陽言文章和在軾前鈴在上孔氏曰和亦鈴也爾雅云有鈴曰旂郭璞曰懸鈴於竿畫交龍於旂 孔氏曰央央然而有音聲 鄭氏曰鞗革轡首也鶬金飾貌孔氏曰即韓奕所云鞗革金厄是也 朱氏曰按商頌鶬鶬鄭云聲和也 朱氏曰烈大也 毛氏曰昭考武王也 朱氏曰廟制大祖居中左昭右穆周廟文王當穆武王當昭故康誥稱穆考文王而此詩及訪落皆謂武王為昭考也 毛氏曰享獻也 鄭氏曰率之見於武王廟使助祭也以致孝子之事以獻祭祀之禮 李氏曰思皇與思皇多士同思語辭也皇美也美哉多福之如此也是天子之享其福也此又言光大文章之諸侯綏以多福俾繼續廣大其純嘏以見君臣皆受其福也 鄭氏曰純大也 朱氏曰諸侯始來見王禀受法度其車服之盛如此而率之以祭武王之廟受此眉夀之福以多福綏諸侯使之緝熙于純嘏葢均福于諸侯之辭
  載見一章十四句
  有客微子來見祖廟也鄭氏曰成王既黜殷命殺武庚命微子代殷後既受命來朝而見 孔氏曰微子來見祖廟之樂歌也有客有客亦白其馬有萋有且七序反都回反陟角反其旅有客宿宿有客信信言授之縶陟立反以縶其馬薄言追之左右綏之既有淫威降福孔夷
  毛氏曰殷尚白 蘇氏曰亦仍也言仍殷之舊也毛氏曰萋且敬慎貌 鄭氏曰微子乘殷之馬而來威儀萋萋且且又選擇衆臣卿大夫之賢者與之朝王言敦琢者以賢美之故王言之 毛氏曰一宿曰宿再宿曰信 譙郡張氏曰宿宿者凡一宿者再也信信者凡再宿者再也 鄭氏曰縶絆也周之君臣皆愛微子其所館宿可以去矣而言絆其馬意各殷勤 朱氏曰追之恐其已去也 蘇氏曰左右綏之言所以安之無方也 毛氏曰淫大夷易也 王氏曰統承先王用天子禮樂所謂淫威也有淫威則所享宜盛大故降福孔易也什方張氏曰自管蔡以武庚禄父叛以周公之聖臨之葢二年而後克其用力艱矣故於微子之來見也則告之曰昔者既有淫威矣而今也降福孔夷葢大順之理如此凡吾之威福非苟而已也
  有客一章十二句
  武奏大武也鄭氏曰大武周公作樂所為舞也 孔氏曰奏大武文樂之歌也周公象武王伐紂之事作大武之樂 張氏曰大武武王没嗣王象武王之功之舞歌武以奏之冠者舞之音烏皇武王無競維烈允文文王克開厥後嗣武受之勝殷遏放葛反劉耆音指定爾功
  蘇氏曰於乎大矣武王無競之功文王開之也 鄭氏曰信有文徳哉文王也能開其子孫之基緒遏止也 毛氏曰劉殺耆致也 鄭氏曰嗣武嗣子武王朱氏曰文王既開之矣武王嗣而受之勝殷止殺
  以致定其大功也 李氏曰武詩止於此
  武一章七句
  臣工之什十篇十章一百六句



  吕氏家塾讀詩記卷二十九



  欽定四庫全書
  吕氏家塾讀詩記卷三十
  宋 吕祖謙 撰
  閔予小子之什
  閔予小子嗣王朝直遥反於廟也鄭氏曰嗣王朝王也除武王之喪始朝於廟也孔氏曰嗣王朝於廟之樂歌也
  朱氏曰成王免武王之喪而朝於廟玩其辭知其哀未忘也
  閔予小子遭家不造嬛嬛其傾反在疚音救於乎皇考永世克孝念兹皇祖陟降庭止維予小子夙夜敬止於乎皇王繼序思不忘
  鄭氏曰閔悼傷之言也造猶成也 毛氏曰疚病也庭直也匡衡曰煢煢在疚言成王喪畢思慕意氣未能平也葢所以就文武之業崇大化之本也 鄭氏曰皇考武王皇祖文王 毛氏曰序緒也 鄭氏曰可悼傷乎我小子耳遭武王崩家造未成嬛嬛然孤特在憂病之中 孔氏曰成王始見於宗廟自傷嬛嬛無所依怙曰於乎我皇考武王終身能孝維念我皇祖文王以其直心陟降朱氏曰言文王一陟一降直而無私也 朱氏曰今我夙夜敬止者思繼此序而不忘耳 鄭氏曰於乎皇王歎文王武王也我繼其緒思其所行不忘也
  閔予小子一章十一句
  訪落嗣王謀於廟也孔氏曰嗣王謀於廟之樂歌也
  蘇氏曰閔予小子成王朝廟言將繼其祖考之詩也訪落謀所以繼之之詩也
  訪予落止率時昭考於乎悠哉朕未有艾五葢反將予就之繼猶判渙音奐維予小子未堪家多難乃旦反紹庭上下陟降厥家休矣皇考以保明其身
  毛氏曰訪謀落始率循時是悠逺也 孔氏曰釋詁云艾厯也 毛氏曰猶道判分渙散也 王氏曰紹庭紹皇祖之直 朱氏曰家猶言國也 鄭氏曰美矣哉我君考武王 王氏曰保其身無危亡之憂明其身無昏塞之患 蘇氏曰予將謀之於始以循我昭考武王之徳 王氏曰於乎悠哉朕未有艾者歎昭考之道悠而自以為幼稚未有所厯也 李氏曰將勉强從就之以繼其道而恐泮渙不合也自訪予落止以至繼猶泮渙皆是仰先王之盛徳歎眇躬之凉薄苦前哲之髙逺也 王氏曰維予小子未堪家多難者自以為幼稚未堪王室多難也 李氏曰紹文王直道於上下俯仰於家未嘗少離 曾氏曰成王自言未堪家多難因歎美武王能紹文王之道以陟降厥家其曰休矣皇考以保明其身葢言以文王之直道保明其身也此詩與念兹皇祖陟降庭止同意雖不言繼序思不忘然歎美皇考則此意在其中矣
  訪落一章十二句
  敬之羣臣進戒嗣王也孔氏曰羣臣進戒嗣王之樂歌也 釋文曰敬之一本無之字敬之敬之天維顯思命不易以䜴反哉無曰髙髙在上陟降厥士日監在兹維予小子不聰敬止日就月將學有緝熙于光明佛符弗反時仔音兹古賢反示我顯徳行下孟反朱氏曰思語辭也 李氏曰鄭氏以為變易之易不如杜元凱以為難易之易左傳引命不易哉杜元凱注奉承其命甚難 毛氏曰士事也 鄭氏曰監視也 朱氏曰將進也 鄭氏曰佛輔也時是也仔肩任也 朱氏曰羣臣敬戒于王曰敬之哉敬之哉天道甚明其命不易保也無謂其髙而不我察王之一陟一降于其事天無日不臨監于此者王不可不敬也 孔氏曰王既承其戒荅之以謙曰維我小子朱氏曰我不聰而未能敬然願學焉庶幾日有所就月有所進 歐陽氏曰但當以日月勉强積學而增緝廣大而至於其道光明然更賴羣臣輔助我所負荷之任而告示我以顯然可修之徳行也鄭氏曰緝熙光明也
  敬之一章十二句
  小毖音秘嗣王求助也孔氏曰嗣王求助之樂歌也周公還政之後成王因祭在廟而求羣臣助已詩人述其事而作此歌
  鄭氏曰天下之事當慎其小小時不慎後為禍大
  予其懲直升反而毖後患莫予荓普經反孚逢反自求辛螫音釋肇允彼桃蟲拚芳煩反飛維鳥未堪家多難予又集于蓼音了
  毛氏曰毖慎也 鄭氏曰懲艾也螫毒肇始允信也王氏曰荓使也蜂之為物善辛螫毛氏曰荓蜂製曳也 孔氏云
  釋訓作甹夆古今字耳孫炎曰謂相製曳入於惡也 毛氏曰桃蟲鷦也鳥之小終大者孔氏曰陸璣云今鷦鷯是也微小於黄雀其雛化而為鵰故俗云鷦鷯生鵰言始小終大 鄭氏曰拚飛翻飛也 毛氏曰堪任也蓼言辛苦也朱氏曰蓼辛苦之物也 鄭氏曰始者管叔及其羣弟流言於國成王信之而疑周公至後三監叛而作亂周公以王命舉兵誅之厯年乃已故今周公歸政成王受之而求賢臣以自輔助也曰我其創艾於徃時矣長慎後復有禍難 朱氏曰既而悟其姦故曰予其懲於此而慎後患蜂不可使而使之則是自求辛螫矣 王氏曰肇允彼桃蟲拚飛維鳥者成王於是始信小物之能成大不敢不毖也鄭氏曰管蔡如鷦鳥之小後叛而作亂猶鷦之翻飛為大鳥也 横渠張氏曰猶言初為鼠後為虎不必謂桃蟲化為鳥也 蘇氏曰予方未堪家難而又集于辛苦之地其奈何捨我而弗助哉 東萊曰莫予荓蜂言莫如予前之使蜂自求辛螫謂信管蔡之時也
  小毖一章八句
  載芟所銜反春籍田而祈社稷也鄭氏曰籍田甸師氏所掌王載耒耜之田天子千畝諸侯百畝籍之言借也借民力治之故謂之籍田孔氏曰月令孟春天子躬耕帝籍仲春擇元日命民社與耕籍異月俱在春時故以春總之祭法云王為羣姓立社曰泰社王自為立社曰王社此為百姓祈祭當主於泰社其稷與社共祭亦當謂泰社社稷 蘇氏曰王社在籍田中籍田所祈也載芟載柞側伯反其耕澤澤音釋千耦五口反其耘音云徂隰徂畛侯主侯伯侯亞侯旅侯彊侯以有嗿勃感反其饁于輒反思媚其婦有依其士有略其耜俶載南畝播厥百榖實函戶南反斯活驛驛音亦其達有厭於豔反其傑厭厭其苗緜緜其麃表嬌反載穫濟濟有實其積子賜反萬億及秭音姊為酒為醴烝畀祖妣以洽百禮有飶蒲即反其香邦家之光有椒子消反其馨胡考之寧匪且有且匪今斯今振古如兹
  鄭氏曰載始也 毛氏曰除草曰芟除木曰柞孔氏曰左傳云如農夫之務去草焉芟夷蘊崇之是除草曰芟也秋官柞氏掌攻草木及林麓是除木曰柞鄭氏曰隰新發田也畛謂舊田有徑路也朱氏曰或曰畛田畔也畛之外則隰也 毛氏曰主家長也伯長子也亞仲叔也旅子弟也李氏曰亞伯之次也旅者衆子弟也 鄭氏曰彊有餘力者周禮曰以彊予任民孔氏曰謂其人强壯治一夫之田有餘力能佐助他事者也以謂閒民今時傭賃也春秋之義能東西之曰以朱氏曰傭力之人隨主人所左右 李氏曰嗿者衆人飲食之聲也毛氏曰嗿衆貌 鄭氏曰饁饋饟也依之言愛也 鄭氏曰成王之時萬民樂治田業將耕先始芟柞其草木土氣烝達而和耕之則澤澤然解散於是耘除其根株軰作者千耦言趨時也或徃之隰或徃之畛父子餘夫俱行强有餘力者相助又取傭賃務疾畢已當種也李氏曰婦人能饁為夫者則愛其婦為婦者亦依
  其夫言相慰勞苦也 毛氏曰略利也 孔氏大田疏曰王肅以俶為始載為事 鄭氏曰播猶種也實種子也函合也活生也 蘇氏曰驛驛苗生貌也釋文云爾雅作繹云生也 鄭氏曰達出地也 毛氏曰有厭其傑苗厭然特美也王氏曰傑然之苗受氣澤厭足也 蘇氏曰緜緜詳密也 毛氏曰麃耘也 蘇氏曰濟濟人衆貌 鄭氏曰有實實成也 朱氏曰積露積也 孔氏曰農夫既去草木根株以此利耜始耕於南畝以種其百榖也 李氏曰其種皆函生氣而生長而其苗則驛驛然達地而生 孔氏曰有厭然而特茂者其傑立之苗也厭厭然而長大者其齊等之苗也 王氏曰前曰千耦其耘則既耕而耘今曰緜緜其麃則既苗而耘既苖而耘則以緜緜為善恐傷苗也 孔氏曰至於大熟則穫刈濟濟然 毛氏曰飶芬香也椒猶飶也孔氏曰椒木之氣香作者以椒言香 李氏曰胡考者耉老也士冠禮祝曰永享胡耉孔氏曰諡法保民耆艾曰胡 毛氏曰且此也 王氏曰振古則舉古也 李氏曰其實之多萬億及秭故可為醴而進與祖妣以和百禮 王氏曰以洽百禮既烝畀祖妣而達之祭祀賔客無所不洽也 朱氏曰以燕饗賔客則邦家之所以光也以共養耆老則胡考之所以安也 李氏曰非特此日方有此也非特今日方有豐年其所由來逺矣 陳氏曰振古以來皆如上之所謂也
  載芟一章三十一句
  良耜秋報社稷也孔氏曰秋報社稷之樂歌也畟畟楚側反良耜俶載南畝播厥百榖實函斯活或來瞻女載筐丘方反及筥其饟伊黍其笠音立伊糾居黝反其鎛音博斯趙徒了反又徒少反以薅呼毛反音徒音了荼蓼朽止黍稷茂止穫之挃挃珍栗反子賜反之栗栗其崇如墉其比毗志反如櫛側瑟反以開百室百室盈止婦子寧止殺時犉如純反牡有捄音蚪其角以似以續續古之人
  毛氏曰畟畟猶測測也孔氏曰是刄利之狀舍人曰畟畟耜入地之貌郭璞曰嚴利也 鄭氏曰良善也利善之耜瞻視也筐筥所以盛黍也 毛氏曰笠所以禦暑雨也趙刺也 蘇氏曰糾然笠之輕舉也 釋文曰説文云薅拔田草也毛氏曰蓼水草也孔氏曰蓼是穢草荼亦穢草非苦菜也王肅云荼陸穢蓼水穢然則田有原有隰故並舉水陸穢草 朱氏曰先儒説荼但云苦菜莫詳其為何物案此詩則蓼屬也但水陸之别耳味苦氣辛能殺物今人用以藥溪取魚故又曰荼毒今南方人猶謂之辣荼亦一驗也 毛氏曰挃挃穫聲也 王氏曰栗栗緻也 毛氏曰墉城也黄牛黑脣曰犉社稷之牛角尺 鄭氏曰捄角貌有來視汝謂婦子來饁者也 李氏曰載筐及筥其饟伊黍此則言婦子行饁之器與所盛之物也鄭氏曰饁者見戴糾然之笠以田器刺地薅去荼蓼之事言閔其勤苦草穢既除而禾稼茂禾稼茂而榖成熟 孔氏曰及其成熟乃穫刈之既穫訖乃積聚之如城雉之峻壯其比迫如櫛齒之相次 李氏曰於是開百室而納之百室既盈矣而婦子寕止葢終歲勤勤不得安寧今農事已畢故各享其樂 鄭氏曰於是殺牲報祭社稷 毛氏曰以嗣以續興來歲繼徃歲也續古之人庶幾不替其先也 釋文犉作□曰本亦作犉
  良耜一章二十三句
  絲衣繹賔尸也鄭氏曰繹又祭也天子諸侯曰繹以祭之明日卿大夫曰賔尸與祭同日周曰繹商謂之彤 孔氏曰繹賔尸之樂歌也絲衣其紑孚浮反載弁俅俅音求自堂徂基自羊徂牛鼐乃代反鼎及鼒音兹兕觥其觩㫖酒思柔不吳不敖五告反胡考之休
  毛氏曰絲衣祭服也紑潔鮮貌孔氏曰爵弁之服𤣥衣纁裳皆以絲為之故云絲衣也 鄭氏曰載猶戴也弁爵弁而祭於王士服也繹禮輕使士孔氏曰雜記云士弁而祭於公禮有冠弁韋弁皮弁皆不以絲為衣士冠禮有爵弁服純衣與此絲衣相當爵色之麻弁士冠禮注云爵弁其色赤而微黑如爵頭然純衣絲衣也毛氏曰俅俅恭順貌基門塾之基孔氏曰釋宫云門側之堂謂之
  塾孫炎曰夾門堂也繹禮在門不在廟郊特牲曰繹之於庫門内枋之於東方失之矣繹於門内為火明其當在門外 毛氏曰自羊徂牛言先小後大也大鼎謂之鼐小鼎謂之鼒鄭氏曰鼎圜弇上謂之鼒 孔氏曰孫炎曰鼎歛上而小口者吕氏曰自堂徂基乃所謂於彼乎於此乎 王氏曰自堂徂基自堂上降而徂基也自羊徂牛先小後大也鼐鼎及鼒先大後小也或先小後大或先大後小反復展視所以致勤敬也 孔氏曰觩然設兕觥貌朱氏曰思語辭柔和也 毛氏曰吳譁也 鄭氏
  曰不吳不敖不讙譁不敖慢恭敬獲福斯夀考之休也 釋文兕觥作光觵曰字又作兕觥 横渠張氏曰天子既以臣為尸不可祭罷便使出門而就臣位故其退尸也皆有漸言絲衣已是不著冕服言弁已是不冠冕也
  絲衣一章九句
  酌吿成大武也朱氏曰内則曰十三舞勺即此詩也然此詩與賚般皆不用詩中字名篇疑皆樂章之名爾 横渠張氏曰酌周公没嗣王以武功之成由周公吿其成於宗廟之歌也於鑠舒灼反王師遵養時晦時純熙矣是用大介我龍受之蹻蹻居表反王之造七報反載用有嗣實維爾公允師
  孔氏曰於歎美 朱氏曰鑠盛也 孔氏曰王師王肅云武王之衆也 歐陽氏曰遵養循養也 鄭氏曰純大介助也 蘇氏曰熙光也 鄭氏曰龍寵也毛氏曰蹻蹻武貌造為也 鄭氏曰載則允信也朱氏曰言武王之初有於鑠之師而不用 蘇氏
  曰退自循養與時皆晦晦而益明其後既純光矣則天下無不助之者 歐陽氏曰我龍受之者謂武王之功興此王業成王寵受而承之也蹻蹻王之造言蹻蹻然武功武王之所為也載用有嗣者謂後世能承其業為有嗣矣實維爾公允師者武王用師實天下之至公信可謂王師矣
  酌一章八句
  桓謂武類禡馬嫁反也桓武志也釋文云本或以桓武志也為注 鄭氏曰類也禡也皆師祭也 孔氏曰講武類禡之樂歌也 朱氏曰案左氏傳楚莊王曰武王克商作頌曰載戢干戈載櫜弓矢我求懿徳肆于時夏允王保之又作武之卒章曰耆定爾功其三曰敷時繹思我徂維求定其六曰綏萬邦屢豐年然則桓賚兩篇皆大武樂中一章也與此序不同
  晁氏曰桓之序曰桓武志也或以為注或以為序失其傳多如此
  綏萬邦屢力注反豐年天命匪解音懈桓桓武王保有厥士于以四方克定厥家於音烏昭于天皇以間之
  鄭氏曰綏安也 孔氏曰屢豐年數有豐年桓桓然有威武王肅曰於乎周道乃昭見於天 李氏曰士與熊羆之士虎賁之士同 毛氏曰間代也 鄭氏曰皇君也 王氏曰師之所處荆棘生焉大軍之後必有凶年桓武志也而曰綏萬邦屢豐年則其為武志也異乎人之武志矣李氏曰武王用兵葢為天下除害故能召和氣天命匪解者武王匪解故天命亦匪解也 蘇氏曰武王克商以安天下屢獲豐年之祥矣然天命之於周久而不厭也故武王桓桓保有其衆用之四方之不服以定其家其徳上昭于天遂以代商有天下言武之不可廢也
  桓一章九句
  賚來代反大封於廟也賚予也言所以錫予善人也鄭氏曰武王伐紂特封諸臣有功者 孔氏曰大封於廟之樂歌也文王既勤止我應受之敷時繹音亦思我徂維求定時周之命於音烏繹思
  毛氏曰勤勞應當也 朱氏曰敷布也時是也繹尋繹也 蘇氏曰思辭也 鄭氏曰今我徃以此求定蘇氏曰文王勤勞天下至矣其子孫應受而有之
  然而不敢専也 朱氏曰布此以賚有功皆文王之功徳在人而可尋繹者所以求天下之安定而已王氏曰大賚善人封建以為諸侯與共天下則所以求天下之定也 朱氏曰此周之命也又歎使諸臣受封賞者繹思文王之徳以戒之也
  賚一章六句
  般薄寒反巡守手又反而祀四嶽河海也鄭氏曰般樂也孔氏曰巡守而祀四嶽河海之樂歌也 朱氏反鄭氏曰般樂也蘇氏曰遊般也今考詩中無此意當缺之孔氏以般樂也為序文曰定本般樂為鄭注未知孰是 釋文曰崔靈恩集注本用此注為序文音烏皇時周陟其髙山墮吐果反山喬嶽允猶翕許反反河敷天之下裒蒲侯反時之對時周之命
  鄭氏曰皇君喬髙也於乎美哉君是周邦而巡守王氏曰巒山謂之墮墮狹而長也陟其髙山墮山喬嶽則巡守之所陟無所不至 蘇氏曰猶道也翕河大河受衆水者也鄭氏曰河言翕者河自大陸之北敷為九祭者合為一陟其山嶽而道於大河思其有功於民是以至於敷天之下無不總荅其功者此周之命也 王氏曰裒時之對者裒其神而對之以祭祀也時周之命者能懷柔百神則受命長矣
  般一章七句
  閔予小子之什十一篇一百三十六句




  吕氏家塾讀詩記卷三十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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