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氏家塾讀詩記 (四庫全書本)/卷11

卷十 吕氏家塾讀詩記 卷十一 卷十二

  欽定四庫全書
  呂氏家塾讀詩記卷十一
  宋 呂祖謙 撰
  
  鄭氏詩譜曰唐者帝堯舊都之地今曰太原晉陽是堯始居此後乃遷河東平陽成王封母弟叔虞於堯之故墟曰唐侯南有晉水至子燮改為晉侯其封域在禹貢冀州大行恒山之西太原太岳之野至曾孫成侯南徙居曲沃近平陽焉昔堯之末洪水九年下民其咨萬國不粒於時殺禮以救艱厄其流乃被於今當周公召公共和之時成侯曾孫僖侯甚嗇愛物儉不中禮國人閔之唐之變風始作其孫穆侯又徙於絳云孔氏曰昭公之時分曲沃以封桓叔則昭公以前已徙絳矣穆侯以後晉桓都絳昭侯以下又徙於冀在平陽絳邑縣東及武公又都絳邑 前漢地理志云河東本唐堯所居詩風唐國也其民有先王遺教君子深思小人儉嗇故唐詩蟋蟀山有樞葛生之篇曰今我不樂日月其邁宛其死矣他人是愉百歳之後歸于其居皆思奢儉之中念死生之慮
  音悉所律反刺晉僖公也孔氏曰僖侯司徒靖侯子當共和時儉不中丁仲反禮故作是詩以閔之欲其及時以禮自虞樂音洛也此晉也而謂之唐本其風俗憂深思息嗣反逺儉而用禮乃有堯之遺風焉張氏曰晉以土地薄民貧故其俗本來儉儉而用禮乃有堯之遺風指詩人而言也唯晉詩此意為多可以意求 范氏曰人之憂樂如晝之有夜隂之有陽君子以禮節之不過乎中而已所以順天地而理情性也僖公有國而不能自樂慘戚以窮年此猶有夜而無晝有隂而無陽也故君子閔之楊氏曰晉之為晉久矣風俗之成非一日之積蟋蟀之詩蓋風之變也國人閔其君欲其及時以禮自虞樂也而卒告之以好樂無荒可謂有禮矣昭公政荒民散四鄰謀取其國家而不知則作詩以刺之可謂憂思深逺矣當是時風雖變堯之遺風未亡也及沃盛强國人將叛而歸焉則不復有禮矣蓋風俗之成壞皆非一日之積所謂繫一人之本者其有見於斯歟
  蟋蟀在堂歳聿允橘反其莫音暮今我不樂音洛日月其除直慮反無已太康職思其居音據呼報反樂無荒良士瞿瞿俱具反
  毛氏曰蟋蟀蛬俱勇反孔氏曰郭璞云今趨織也陸璣曰似蝗而小黒如漆有角翅九月在堂聿遂也孔氏曰當九月則歳未暮過此月則歳將莫是歳實未暮而云聿暮故知聿為遂遂者從始嚮末之言也除去已甚也 朱氏曰太康過於樂也 毛氏曰職主也 廣漢張氏曰居謂其位也鄭氏曰當主思於所居之事謂國中政令 鄭氏曰荒廢亂也良善也當如善士瞿瞿然 陳氏曰瞿瞿鳥前而啄却而顧之貌也 廣漢張氏曰僖公徒從事於儉嗇而不知為國專務於小而不慮於大是以詩人閔之人之情惟其急迫狹隘拘於一曲則其思慮不能以及逺故詩人先欲開廓其心胷謂歳且晚矣不可以不念所以自樂者然樂不可過甚也於是而思吾之所當思者夫有以自樂則庶幾舒泰和豫而無拘迫之患樂而無荒則斯能周旋四顧而所憂者必得則夫政之所當務與夫患之所當防者斯可以次而理矣
  蟋蟀在堂歳聿其逝今我不樂日月其邁無已太康職思其外好樂無荒良士蹶蹶俱衛反
  朱氏曰逝邁皆去也 歐陽氏曰職思其外者謂國君行樂有時使不廢其職事而更思其外耳謂廣周慮也陳氏曰事變有出於非常思慮之所不及者皆當有備 毛氏曰蹶蹶動而敏於事
  蟋蟀在堂役車其休今我不樂日月其慆吐刀反無已太康職思其憂好樂無荒良士休休
  鄭氏曰庶人乗役車孔氏曰春官巾車云役車方箱可載任器以供役收納禾稼亦用此車役車休農功畢無事也 毛氏曰慆過也 朱氏曰休休安閒之貌樂而有節不至於淫所以安也是詩欲僖公之自虞樂而曰無已太康好樂無荒無乃太早計乎凡人之情解其拘者或失於縱廣其儉者或流於奢故疾未已而新疾復生者多矣信矣唐風之憂深思逺也
  蟋蟀三章章八句
  山有樞烏侯反刺晉昭公也孔氏曰昭伯文侯子不能修道以正其國有財不能用有鐘鼓不能以自樂有朝廷不能灑所懈反蘓報反政荒民散將以危亡四鄰謀取其國家而不知國人作詩以刺之也呂氏曰有鐘鼓不能以自樂非其節也有財不能用非其愛也有朝廷不能以灑掃非不好潔也大抵無政不能令其下瞢然無所知將為他人有也 廣漢張氏曰山有樞之詩蓋傷之深也謂他人謀子之國後嗣且不可保矣子有衣裳車馬何不曳婁不馳驅子有廷内何不灑掃子有鐘鼓何不鼓攷子有飲食何不鼓瑟以喜樂以引日一旦宛然而死則為他人之所有是傷之深也雖然昭公唯其頽墮不立百事廢弛以至此極使其於物能用之以其節而舉之以其時則又能自强於政凡所施為各有條理不至若是其危殆矣故不曰閔而曰刺焉
  山有樞隰有榆以朱反子有衣裳弗曳弗婁力俱反子有車馬弗馳弗驅宛於阮反其死矣他人是愉以朱反
  毛氏曰興也樞荎田節反孔氏曰郭璞云今之刺榆也 陸璣疏云其針刺如柘其葉如榆為茹美滑於白榆也榆之類有十種葉皆相似皮及理異耳 爾雅曰榆白枌爾雅疏曰榆之皮色白者名枌郭璞云枌榆先生葉却著莢皮色白 孔氏曰曳者衣裳在身行必曳之 毛氏曰婁亦曳也 孔氏曰走馬謂之馳䇿馬謂之驅 毛氏曰宛死貌朱氏曰坐見死貌愉樂也 朱氏曰山則有樞矣隰則有榆矣子有衣裳車馬而不服不乗若一旦宛然以死則它人取之以為己樂矣
  山有栲音考隰有杻女久反子有廷内弗灑弗掃子有鐘鼓弗鼓弗考宛其死矣他人是保
  毛氏曰栲山樗孔氏曰栲似樗色少白亦類漆樹俗語曰櫄樗栲漆相似如一杻檍也孔氏曰杻葉似杏而尖材可為弓弩幹 樗救書反檍於力反洒灑色蟹反孔氏曰洒謂以水濕地而掃之故轉為灑灑是散水之名考擊也 鄭氏曰保居有也孔氏曰居而有之
  山有漆音七隰有栗子有酒食何不日鼓瑟且以喜樂且以永日宛其死矣他人入室
  毛氏曰君子無故琴瑟不離力智反於側永引也 朱氏曰人多憂則覺日短飲食作樂可以引長此日也詩人豈真欲昭公馳驅飲樂者哉蓋曰是物也行且為他人所有曾不若及今為樂之為愈其激發感切之者深矣非勸其為樂也呂祿棄軍其姑呂嬃悉出珠玉寳器散堂下曰毋為他人守也乃此詩之意也末章尤可見
  山有樞三章章八句
  揚之水刺晉昭公也昭公分國以封沃烏毒反沃盛彊昭公微弱國人將叛而歸沃焉朱氏曰按左傳史記晉穆侯之太子曰仇其弟曰成師穆侯薨仇立是為文侯文侯薨昭侯立封成師于曲沃師服諫曰吾聞國家之立也本大而末小是以能固故天子建國諸侯立家今晉甸侯也而建國本既弱矣其能久乎成師卒諡曰桓叔
  揚之水白石鑿鑿子洛反素衣朱襮音愽從子于沃既見君子云何不樂音洛
  毛氏曰興也 揚之水解見王風 毛氏曰鑿鑿然鮮明貌陳氏曰鑿鑿然巉巖襮領也諸侯繡黼丹朱中衣孔氏曰釋器黼領謂之襮孫氏注云繡刺繡文以褗領郊特牲云繡黼丹朱巾衣大夫之僭禮也大夫服之則為僭知諸侯當服之也中衣者朝服祭服之裏衣也其制如深衣以素為衣丹朱為縁繡黼為領 鄭氏曰國人欲進此服去從桓叔 毛氏曰沃曲沃孔氏曰曲沃在河東聞喜縣 鄭氏曰君子謂桓叔 歐陽氏曰揚之水其力弱不能流移白石興昭公微弱不能制曲沃而桓叔之强於晉國如白石鑿鑿然見於水中爾其民從而樂之則詩文自見
  揚之水白石皓皓古老反素衣朱繡從子于鵠既見君子云何其憂
  毛氏曰皓皓潔白也繡黼也孔氏曰謂於繒之上繡刺以為黼非訓繡為黼也鵠曲沃邑云何其憂言無憂也 董氏曰崔靈恩集注本作素衣朱綃鄭氏曰繡當為綃 孔氏曰綃繒名 郊特牲疏曰魯詩云素衣朱綃
  揚之水白石粼粼我聞有命不敢以告人
  毛氏曰粼粼清澈也說文曰水生涯石間曰粼粼 蘓氏曰命桓叔之政命也聞而不敢以告人為之隠也桓叔將以傾晉而民為之隠欲其成矣李氏曰古者不軌之臣欲行其志必先施小惠以收衆情然後民翕然從之田氏之於齊亦猶桓叔之於晉田氏以家量貸民而以公量收之國人愛之如父母其後召公子陽生於魯而立之陽生夜至於齊國人知之而皆不言所謂我聞有命不敢以告人也
  揚之水三章二章章六句一章四句
  椒聊刺晉昭公也君子見沃之盛彊能修其政知其蕃音煩延善反盛大子孫將有晉國焉
  椒聊之實蕃衍盈升彼其之子碩大無朋椒聊且子餘反逺條且
  毛氏曰興也椒聊椒也陸璣疏云聊語助也 董氏曰崔靈恩集注謂古者為升上徑一寸下徑六分其深八分本艸同今以兩手為掬則掬大於升矣 鄭氏曰之子是子也謂桓叔也 毛氏曰朋比也釋文云謂無比例 陳氏曰是椒也其條逺矣言子孫大也范氏曰椒聊且者本其始也逺條且者言其枝别將逺而無窮也
  椒聊之實蕃衍盈匊九六反彼其之子碩大且篤椒聊且逺條且
  毛氏曰兩手為匊范氏曰盈匊者不復以升較言益多也 呂氏曰古量二升曰匊匊大於升篤厚也
  椒聊二章章六句
  綢直留反亡侯反刺晉亂也國亂則昏姻不得其時焉范氏曰昏姻者人之情而天地之理也不得其時則人情失而天地之理違矣
  綢繆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見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
  毛氏曰興也綢繆猶纒綿也孔氏曰綢繆是束薪之狀故云猶纒綿也鄭氏曰三星謂心是也為二月之合宿孔氏曰二月日體在戌而斗柄建卯初昏之時心星在於卯上二月之昏合於本位故稱合宿故嫁娶者以為𠉀焉昏而不見嫁娶之時也今乃見其在天則不得其時毛氏曰三星參也始見可以嫁娶 孔氏曰毛以秋冬為昏時王肅云謂十月也 張氏曰今夕何夕見此良人言此時可以見也 王氏曰見此良人言女子之失時者也 孔氏曰子兮子兮自嗟歎也 曾氏曰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終不遂之辭也
  綢繆束芻三星在隅今夕何夕見此邂户懈反胡豆反子兮子兮如此邂逅何
  王氏曰今夕何夕見此邂逅以失時也故思不期而㑹焉廣漢張氏曰若謂為昏姻則不得稱邂逅堯之遺風只是儉而用禮一事亦不必事事稱有遺風也 釋文逅作覯曰本又作逅韓詩云逅覯不固之貌
  綢繆束楚三星在户今夕何夕見此粲采旦反者子兮子兮如此粲者何
  王氏曰見此粲者言男子之失時也 李氏曰國語雖曰三女為粲而又曰粲美物也是言美女也三星見則非昏姻之時在天在隅在戶隨所見而互言之不必以為時之先後方束薪而見三星慨然有感於男女失時而其不期而見又似於男女適然相遇也故歎息而言曰是夕也男女儻相見其樂當如何曰良人曰粲者蓋互為男女之辭以極其思望之情耳
  綢繆三章章六句
  杕徒細反杜刺時也君不能親其宗族骨肉離散獨居而無兄弟將為沃所并必政反
  有杕之杜其葉湑湑私敘反獨行踽踽俱禹反豈無他人不如我同父嗟行之人胡不比毗志反焉人無兄弟胡不佽七刺反
  毛氏曰興也杕特生貌杜赤棠也孔氏曰陸璣云赤棠與白棠同耳但子有赤白美惡子白色為白棠甘棠也少酢滑美赤棠子澁而酢無味 王氏曰湑湑潤澤也 毛氏曰踽踽無所親也 范氏曰比親也毛氏曰佽助也
  有杕之杜其葉菁菁子零反獨行睘睘求營反豈無他人不如我同姓嗟行之人胡不比焉人無兄弟胡不佽焉毛氏曰菁菁葉盛也睘睘無所依也 董氏曰崔靈恩集注佽作次
  杜雖特生然此詩方云其葉湑湑其葉菁菁即非以比晉君不親宗族也蓋言晉公室枝葉彫落曾杕杜之不如也獨行踽踽言孤立無親豈無他人不如我同父言他人之不足恃嗟行之人胡不比焉人無兄弟胡不佽焉言苟以他人為可恃則嗟彼行道之人胡不自相親比也凡人無兄弟者胡不外求佽助也蓋深曉晉君以行道之人必不相親比苟非兄弟必不相佽助信乎豈無他人不如我同父也
  枤杜二章章九句
  羔裘刺時也晉人刺其在位不恤其民也
  羔裘豹袪起居反自我人居居豈無他人維子之故陳氏曰羔裘上下通服君純羔大夫間之以羔為裘以豹飾袪玉藻曰羔裘豹飾緇衣以裼之 鄭氏曰羔裘豹袪在位卿大夫之服也 鄭氏曰袪袂也孔氏曰袂是袖之大名袪是袖頭之小稱自用也居居懷惡不相親比之貌孔氏曰爾雅云居居究究惡也李巡曰居居不狎習之惡 朱氏曰在位者不恤其民故在下者謂之曰彼服是羔裘豹袪之人 孔氏曰用使我之衆人居居然有悖惡之色不與民相親不憂我之困苦我豈無他人可歸往乎維子之故舊恩好不忍去耳
  羔裘豹褎徐救反自我人究究豈無他人維子之好呼報反毛氏曰褎猶袪也究究猶居居也孔氏曰孫炎云究究窮極人之惡鄭氏曰我不去而歸往他人者乃念子而愛好之
  也民之厚如此亦唐之遺風孔氏曰北風刺虐則云攜手同行碩鼠則云適彼樂國皆無顧戀之心此則念其恩好不忍歸他人之國其情篤厚如此亦是唐之遺風 釋文褎作褏曰本又作褎
  羔裘二章章四句
  鴇音保羽刺時也昭公之後大亂五世君子下從征役不得養羊亮反其父母而作是詩也朱氏曰昭公七年潘父弑昭公而納桓叔不克晉人立昭公之子平為孝侯孝侯八年曲沃桓叔卒子鱓立是為莊伯伐翼殺孝侯晉人立其弟鄂侯六年莊伯伐翼鄂侯奔隨王命虢公伐曲沃而立鄂侯之子光是為哀侯元年翼人復逆鄂侯而納諸鄂二年莊伯卒子稱立是為武公九年武公伐翼逐翼侯于汾隰夜獲之晉人立哀侯之子是為小子侯小子侯四年武公又殺之明年遂滅翼王命虢仲更立哀侯之弟緡二十八年武公又殺之自孝侯至是大亂五世矣肅肅鴇羽集于苞栩況禹反王事靡盬音古不能蓺魚世反稷黍父母何怙音戸悠悠蒼天曷其有所
  毛氏曰興也肅肅鴇羽聲也鴇之性不樹止王氏曰肅肅疾孔氏曰鴇羽連蹄樹立則為危苦 釋文曰鴇似雁而大無後趾集止也 孔氏曰
  孫炎曰物叢生曰苞爾雅曰苞稹 鄭氏曰稹者根相迫迮梱致也稹之忍反迮側百反梱口本反致直置反 毛氏曰栩杼食汝反孔氏曰栩杼今柞櫟也其子為皂或為皂汁可以染皂柞子各反櫟力的反盬不攻致也孔氏曰盬與蠱字異義同左傳於文皿蠱為蠱穀之飛亦為蠱然則蠱害器敗穀者皆謂之蠱是盬為不攻牢不堅致之意也 鄭氏曰蓺樹也 毛氏曰怙恃也 鄭氏曰曷何也君子從征伐其為危苦如鴇之樹止我迫王事不能播種五穀我父母將何怙乎 孔氏曰悠悠乎蒼天何時使我得其所乎人窮則反本困則告天也
  肅肅鴇翼集于苞棘王事靡盬不能蓺黍稷父母何食悠悠蒼天曷其有極
  蘓氏曰極止也 范氏曰曷其有極者言勞役之無已也
  肅肅鴇行户郎反集于苞桑王事靡盬不能蓺稻粱父母何嘗悠悠蒼天曷其有常
  蘓氏曰行列也 爾雅曰虋亡昆反赤苗芑羗紀反白苗郭璞曰赤苗今之赤粱粟白苗今之白粱粟也 朱氏曰嘗食也 范氏曰思得休息以反其常厭亂之甚也
  鴇羽三章章七句
  無衣美晉武公也武公始并卑政反晉國其大夫為于偽反之請命乎天子之使所吏反而作是詩也孔氏曰左傳桓八年王使立緡于晉至莊十六年乃云王使虢公命曲沃伯為晉侯不言滅晉之事晉世家云晉侯緍立二十八年曲沃武公伐晉滅之盡以其實器賂周僖王僖王命曲沃武公為晉君計緍以桓八年立至莊十六年乃得二十八年然則虢公命晉侯之年始并晉也虢公未命晉之前有使適晉晉大夫就之請命
  程氏曰武公始有晉國而能請命天子故詩人美之美其所可美也劉氏曰晉武父兼其宗國則君子曷為美之曰否此之謂變風變風者變於正也變之中有美美之中有刺取其一節不兼其義無衣之詩其力足以兼國然而不自安也待天子之命然後安是之取爾
  豈曰無衣七兮不如子之衣安且吉兮
  毛氏曰侯伯之服七命冕服七章周禮注鷩冕七章衣三章一曰華蟲畫以雉即鷩也二曰火三曰宗彛皆畫為繪裳四章一曰藻二曰粉米三曰黼四曰黻皆絺以為綉 絺趾知反諸侯不命於天子則不成為君 孔氏曰就天子之使請衣故云子之衣 蘓氏曰以晉之力豈不足以為是七章之衣兮然不如子賜我安且吉也
  豈曰無衣六兮不如子之衣安且燠兮
  鄭氏曰變七言六者謙也不敢必當侯伯得受六命之服列於天子之卿猶愈乎不孔氏曰六者子男之服也子男之服以五為節而曰六者天子之卿六命與子男同服故也毛氏曰天子之卿六命車旗衣服以六為節程氏曰燠暖亦謂安耳呂氏曰義理有所未安雖食不飽雖衣不暖喬琳為朱泚吏部尚書選人白前所注某官不便琳答曰足下謂此選竟便乎朱泚雖有吏部選而不可謂之便晉國雖有冕服苟無天子之命亦不可謂之安且吉安且燠也琳之為泚臣王師復振旦夕誅滅宜其發此言若武公之簒當東周之衰雖以枝代宗豈即有禍是詩之作乃其中心誠有所大不安也玩其辭氣與劉仁恭求長安本色之語異矣仲尼録之所以見秉彛之不可殄滅而王綱之猶可舉也以史記王傳攷之平王二十六年晉昭侯封季弟成師於曲沃專封而王不問一失也平王三十二年潘父弑昭侯欲納成師而王又不問二失也平王四十七年曲沃莊公弑晉孝侯而王又不問三失也桓王二年曲沃莊伯攻晉王非特不能討曲沃反使尹氏武氏助之及曲沃叛王王尚能命虢伐曲沃立晉哀侯使其初師出以正豈止於此乎四失也桓王十三年曲沃武公弑晉小子侯王雖不能即討明年猶能命虢仲立晉哀侯之弟緍于晉又明年猶能命虢仲芮伯梁伯荀侯賈伯伐曲沃至是武公簒晉僖王反受賂命之為諸侯五失也以此五失觀之則禮樂征伐移於諸侯降於大夫竊於陪臣其所由來者漸矣無衣二章章三句
  有杕之杜刺晉武公也武公寡特兼其宗族而不求賢以自輔焉孔氏曰武公初兼宗國而不求賢故刺之
  有杕之杜生于道左彼君子兮噬肯適我中心好呼報反之曷飲於鴆反音嗣
  毛氏曰興也 鄭氏曰杕音弟杜特生隂寡道左道東也 蘇氏曰噬逝通朱氏曰噬發語辭也 范氏曰杕杜隂至寡也然以生於道左而人得休息焉武公兼其宗族又不求賢以自輔孤特如此則是杜之不若也 朱氏曰寡特不足恃賴則彼君子亦不肯適我矣 陳氏曰使武公誠實有好賢之心唯恐無以飲食賢者則賢者自來矣 釋文曰韓詩噬作逝
  有杕之杜生于道周彼君子兮噬肯來遊中心好之曷飲食之
  毛氏曰周曲也 釋文曰周韓詩作右
  有杕之杜二章章六句
  葛生刺晉獻公也好攻戰則國人多喪息浪反孔氏曰獻公詭諸武公子按左傳莊二十八年傳稱晉伐驪戎閔元年傳曰晉侯作二軍以滅耿滅魏二年傳曰晉侯使太子申生伐東山臯落氏僖二年晉師滅下陽五年傳曰八月晉侯圍上陽冬滅虢又執虞公八年傳稱晉里克敗狄于采桑見於傳者已如此是其好攻戰也國人或死行陣或見囚虜是以多䘮 陳氏曰逃亡曰喪程氏曰此詩思存者非悼亡者
  葛生蒙楚蘞音廉蔓于野予美亡此誰與獨處
  毛氏曰興也葛生延而蒙楚蘞生蔓於野喻婦人外成於它家孔氏曰葛生延蔓而蒙於楚木蘝亦生蔓而蒙於野中陸璣疏云蘝似栝樓葉盛而細 程氏曰葛之生託於物蘝之生依於地興婦人依君子 鄭氏曰我所美之人謂其君子也 朱氏曰予之所美者獨不在是程氏曰誰與乎獨處而已
  葛生蒙棘蘞蔓于域予美亡此誰與獨息
  毛氏曰域塋域也
  角枕粲兮錦衾爛兮予美亡此誰與獨旦
  毛氏曰粲爛華美鮮明之貌范氏曰角枕之粲錦衾之爛則其嫁未久也程氏曰獨旦獨處至旦也朱氏曰自夜至旦也
  夏之日冬之夜百歳之後歸于其居
  朱氏曰夏之日日永之時也冬之夜夜永之時也鄭氏曰思者於晝夜之長時尤甚故極言之以盡情居墳墓也言此婦人專壹義之至情之盡廣漢張氏曰葛生之詩雖婦人思存者而作然以獻公之攻戰不休知其死亡之無日也則斷之以百歳之後庶幾得同歸于丘而已其亦傷之至也 蘓氏曰思之深而無異心此唐風之厚也
  冬之夜夏之日百歳之後歸于其室
  鄭氏曰室猶居也
  葛生五章章四句
  采苓力丁反刺晉獻公也獻公好聽讒焉朱氏曰獻公好聴讒觀驪姬譖殺太子及逐羣公子之事可見也
  采苓采苓首陽之巔人之為言苟亦無信舍旃舍旃苟亦無然人之爲言胡得焉
  毛氏曰興也 朱氏曰采有聽取之義故以采苓起興 毛氏曰苓大苦也釋文曰即甘艸葉似地黄首陽山名也孔氏曰首陽在河東蒲坂縣南 鄭氏曰巔山之上苟且也旃之言焉也 歐陽氏曰戒獻公聞人之言且勿聽信置之且勿以為然程氏曰又重誡曰置之置之且無以為然更攷其言何所得謂徐察其虚實也毛氏曰采苓細事也首陽幽辟也細事喻小行也幽辟喻無徴也 孔氏曰小行謂小小之事無徵謂幽隱辟側無徵驗也讒言之起由君數聞小事於小人 孔氏曰人之為言王肅諸本皆作為言定本作偽言
  采苦采苦首陽之下人之為言苟亦無與舍旃舍旃苟亦無然人之為言胡得焉
  毛氏曰苦苦菜也孔氏曰所謂堇茶也 朱氏曰與許與也
  采葑采葑首陽之東人之為言苟亦無從舍旃舍旃苟亦無然人之為言胡得焉
  毛氏曰葑菜名也
  采苓采苦采葑不曰郊野而曰首陽者興采聽之當逺也孔子曰浸潤之譖膚受之愬不行焉可謂逺也已矣不輕聽易動而徐觀其是非惟逺者能之毛氏以采苓為細事首陽為幽辟孔氏引而伸之謂讒言之起由君數問小事於小人雖求之太過然實天下之名言也故附見焉
  采苓三章章八句
  唐國十二篇三十三章二百三句
  呂氏家塾讀詩記卷十一
<經部,詩類,呂氏家塾讀詩記>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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