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氏家塾讀詩記 (四庫全書本)/卷16

卷十五 吕氏家塾讀詩記 卷十六 卷十七

  欽定四庫全書
  吕氏家塾讀詩記卷十六
  宋 吕祖謙 撰
  
  鄭氏詩譜曰豳者后稷之曾孫曰公劉者自邰而出所徙戎狄之地名今屬右扶風栒邑孔氏曰周本紀云舜封后稷於邰杜預云豳在新平漆縣東北邰今始平武功縣所治釐城是也邰近而豳逺從内出外故言出公劉以夏后太康時失其官竄於此地猶修后稷之業勤恤愛民民咸歸之而國成焉孔氏曰國語云昔我先王世后稷以服事虞夏及夏之哀棄稷不務我先王不窋用失其官而自竄於戎狄之間不窋后稷之子也韋昭注國語以為不窋當太康之時公劉乃不窋之孫不應亦當太康之世其封域在禹貢雍州岐山之北原隰之野孔氏曰太王始入居岐之陽明豳在岐山之北公劉之篇説公劉居豳度其陽隰以治田是豳居原隰之野至商之末世太王又避戎狄之難而入處於岐陽成王之時周公居東思公劉居豳憂念民事至苦之功以比叙己志故别其詩以為豳國變風焉孔氏曰周公王朝卿士不得專名一國因其上陳豳公故為豳之變風 釋文曰周公遭流言居東作七月之詩成王悟而迎之以致太平故太師述其詩為豳國之風焉 文中子程元問曰敢問豳風何風也文中子曰變風也元曰周公之際亦有變風乎曰君臣相誚其能正乎成王終疑則風遂變矣非周公至誠其孰能卒正之哉元曰居變之末何也曰夷王以下變風不復正矣夫子蓋傷之也故終之以豳風言變之可正也唯周公能之故繫之以正變而正危而克扶終始不失其夲其唯周公乎繋之豳逺矣哉劉氏曰豳風者名之為豳實周公詩耳周者畿内國也畿内諸侯上繫於王不得國别風也何不編於魯魯者伯禽封耳周公不之魯也周公作詩意在於豳而周公之詩無所可繋故因謂之豳也何以不列之於雅曰列之於雅是為變雅成王雖始疑周公而終任之君臣之道亦無間矣君子成人之美故不使成王之世有變雅之聲而攝引其詩使還周公也 范氏曰豳居於風雅之間何也風之所為終而雅之所為始也變風終於曹思明王賢伯之不可得於是次之以豳反之於周公而後至於鹿鳴言周之所以盛者由周公也
  七月陳王業也周公遭變故陳后稷先公風化之所由致王業之艱難也鄭氏曰周公遭變者管蔡流言
  程氏曰七月大意憂思深逺不唯豳風當如此又成王中變自然發起周公言終久意思此詩欲成王知先公先王致王業之由民之勞力趨時稼穑之艱難如此此詩多陳節物大要言嵗叙之遷人事當及時耳所言或與月令異者月令多舉其始此但言其有時不必始有也朱氏曰使成王知其積累之艱難如此而思奉承之不易且以見己之所以當國而不辭之意 王氏曰仰觀星日霜露之變俯察蟲鳥草木之化以知天時以授民事女服事乎内男服事乎外上以誠愛下下以忠利上父父子子夫夫婦婦養老而慈幼食力而助弱其祭祀也時其燕饗也節
  此七月之義也 後漢    曰七月之詩大小教之終而復始由此觀之人固不可恣也楊氏曰先王之政使民男女終嵗勤動未常休也雖淫僻之心何自萌蘖哉而獻享之禮孝愛之誠隆於自然此所以皥皥莫知為之者也周公陳王業之致特在乎此後之有天下者宜審也 楊氏曰七月備言田桑之事以其興本於是故也 長樂劉氏曰此詩所記苟非井邑其民郷黨其教各有正長部分司其嵗功未易集也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一之日觱音必發二之日栗烈無衣無褐音曷何以卒歲三之日于耜四之日舉趾同我婦子饁炎輙反彼南畝田畯音俊至喜
  張氏曰七月之詩皆以夏正為斷朱氏曰此詩月數皆以人正為紀范氏曰何以卒嵗則又見二之日為嵗之終也 毛氏曰火大火也流下也公羊傳曰大辰者大火也何休注大火謂心 孔氏曰左傳張趯曰火星中而寒暑退服䖍云火大火心也季冬十二月平旦正中在南方大寒退季夏六月黄昏火星中大暑退左傳又曰火猶西流謂火下為流 朱氏曰火以六月之昏加於正南午位當東西之中至七月之昏則下而西流矣九月霜始降可以授冬衣矣一之日十之餘也一之日周正月也二之日殷正月也孔氏曰一之日二之日猶言一月之日二月之日故傳言一之日者是乃十外之餘謂數從一起而終於十更有餘月還以一二紀之也周正月斗建子之月也殷正月斗建丑之月也 程氏曰一之日猶云冬之日夏之日也 朱氏曰周之先公因用此以紀候 張氏曰言月又言日别無義例只是文順觱發風寒也栗烈寒氣也王氏曰風而寒尚非其至也無風而寒於是為至 鄭氏曰褐毛布也孔氏曰褐賤者所服今夷狄作褐皆織毛為之卒終也 毛氏曰三之日夏正月也曰斗建寅之月也豳土晚寒于耜始修耒耜也孔氏曰月令季冬命農修耒耜孟春天子躬耕帝籍豳土寒晚温亦晚故修耒耜始耕皆校中國一月也于訓為於四之日周四月也孔氏曰夏之二月斗建卯之月也民無不舉足而耕矣程氏曰同我婦子我婦我子同來致餉也 毛氏曰饁饋也田畯田大夫也孔氏曰釋言云畯農夫也孫炎曰農夫田官也郭璞曰令之嗇夫是也 鄭氏曰此章陳人以衣食為急餘章廣而成之 程氏曰歲過中而行暮矣當有卒嵗之具禦冬之備故以七月流火為首張氏曰周人慮事有豫七月之詩常於半年前提掇故頻舉七月為言 范氏曰七月隂氣始盛而寒將至九月則不可無衣矣 鄭氏曰此二正之月人之無衣無褐將何以卒歲乎朱氏曰言所以授衣為是故也范氏曰孔子曰作易者其有憂患乎先王教民農桑以為衣食非以充欲所以備患也是故将言衣之本則著寒之候 歐陽氏曰農夫在田婦子往饋田大夫見其勤農樂業而喜孔氏曰周公陳先公在豳教民周備使衣食充足寒暑及時民奉上教知其早晚各自勸勉以勤事業故同我婦子饁彼南畝及嗟我婦子曰為改歲此述民人之志非叙先公號令之辭 范氏曰民生本乎衣食天下之務莫實於此矣禮義之所以起孝悌之所以生教化之所以成人情之所以固也故勤儉之俗莫如豳風 董氏曰觱發説文作滭冹栗烈集註作栗列按烈從火不得為寒氣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春日載陽有鳴倉庚女執懿筐遵彼㣲行爰求柔桑春日遲遲采繁祁祁巨之反女心傷悲殆及公子同歸
  鄭氏曰載則也陽温也 毛氏曰倉庚離黄也孔氏曰即葛覃黄鳥也懿筐深筐也 朱氏曰遵循也 毛氏曰㣲行牆下徑也五畝之宅樹之以桑 鄭氏曰柔桑穉桑也蠶始生宜穉桑也 毛氏曰遲遲舒緩也孔氏曰遲遲者日長而暄之意人在陽則舒在隂則惨遇春暄則四體舒泰覺晝景之稍長謂日行遲故以遲遲言之蘩皤蒿也所以生蠶孔氏曰白蒿所以生蠶今人猶用之 山隂陸氏曰今洗蠶種尚用蒿祁祁衆多也程氏曰韓奕諸娣從之祁祁如雲傷悲感事苦也春女悲秋士悲感其物化也孔氏曰既感事苦又感陽氣 程氏曰殆庶幾也 孔氏曰公羊傳説築王姬之館云於羣公子之舎則以卑矣是諸侯之女稱公子也婦人謂嫁曰歸 鄭氏曰七月流火九月授衣將言女功之始故又本於此 王氏曰以九月授衣也故春日載陽則求桑而蠶 孔氏曰春日則以温矣又有鳴者是倉庚也於此之時女執持深筐循彼微細之徑求柔穉之桑以養新生之蠶因言養蠶之時女有傷悲之志更本之言春日遲遲然而舒緩采蘩者祁祁然而衆多女心感蠶事之勞苦時物之變化皆傷悲有與公子同嫁之志程氏曰再言春日遲遲者此道人情之及時也女勤力蠶事葢所以為衣裳之備庶㡬得如富貴之子及時而行也 朱氏曰殆及公子同歸見其上下之情交相忠愛如此 張氏曰此意次於耕事者重昏嫁本人情范氏曰男莫不耕女莫不蠶則衣食之本立矣昏姻以時則男女正矣 釋文殆作迨曰音待始也
  七月流火八月萑户官反韋鬼反蠶月條佗彫反桑取彼斧斨七羊反以伐逺揚猗於宜反彼女桑七月鳴鵙圭覓反八月載績載𤣥載黄我朱孔陽為公子裳
  毛氏曰薍五患反為萑葭音加為葦孔氏曰釋草云薍似葦而小者初生者為菼長大為薍成則名為萑初生為葭長大為蘆成則名為葦豫畜萑葦可以為曲也孔氏曰月令季春云 曲植筥筐注云曲簿也植槌也簿用萑葦為之 植直吏反槌直追反程氏曰蠶月當蠶長之月也計嵗氣之早晚不可指定幾月也王氏曰蠶月非一月故不指言某月 鄭氏曰條桑枝落之采其葉也 毛氏曰斨方銎曲容反孔氏曰破斧傳曰隋銎曰斧方銎曰斨然則斨即斧也唯銎孔異耳逺枝逺也揚條揚也孔氏曰逺者謂長枝去人逺也揚謂長條揚起者皆手所不及故枝落之而采其葉角而束之曰猗鄭氏曰女柔少枝長條不枝落束而采之 孔氏曰左傳云譬如捕鹿晉人角之諸戎掎之然掎角皆遮截束縳之名也故云角而束之曰猗 董氏曰齊詩猗彼女桑作掎蓋掎而束也毛傳亦曰角而束之則毛亦為掎也蘇氏曰去葉存條曰猗猗長也葉盡則條猗猗其長也女桑荑徒奚反桑也郭璞曰今俗呼小而長條謂之女桑 孔氏曰女是人之弱者女桑柔桑也鵙伯勞也鄭氏曰伯勞鳴將寒之候也五月則鳴豳地晚寒鳥物之候從其氣焉 孔氏曰豳處西地寒氣之來大率晚耳八月其穫七月食𤓰八月剥棗九月肅霜十月滌場如此之類皆與中國同也 孔氏曰績緝麻之名 毛氏曰𤣥黒而有赤也朱深纁也祭服𤣥衣纁裳孔氏曰易下繋云黄帝堯舜垂衣裳蓋取諸乾坤注云乾為天坤為地天色𤣥地色黄故𤣥以為衣黄以為裳土寄位於南方南方故云用纁是祭服用𤣥衣纁裳之義攷工記鍾氏則染纁術也染𤣥則史傳闕 王氏曰周宫染人秋染夏夏五色也蓋於是時也五色皆可以染故載𤣥載黄我朱孔陽為公子裳也陽明也孔氏曰謂朱色光明 鄭氏曰七月流火將言女工自始至成故亦又本於此 孔氏曰民知將寒之候八月萑葦既成畜之以擬蠶用 程氏曰蠶長之月當枝落桑則用斧斨亦預備其器具也伐逺揚猗女桑皆用斧斨 毛氏曰七月鳴鵙八月載績絲事畢而麻事起矣 朱氏曰凡此女功之所成者皆染之或𤣥或黄而其朱者尤鮮明孔氏曰染以朱孔陽為難言我朱孔陽則𤣥黄不足道也 程氏曰蓋所以供公上為公子之衣裳故也為公子裘獻豜于公皆此義也民之知義如此則美俗成矣張氏曰我朱孔陽則已欲為公子裳取彼狐狸則已欲為公子裘春日遲遲采蘩祁祁則迨及公子同歸民愛豳公待之如家人其愛之深如此 李氏曰豈非至誠惻怛之意上以是施之下以是報之乎言裳而不及衣特便其韻耳
  八月載績載𤣥載黄我朱孔陽為公子裳孔頴達謂績麻為布民自衣之𤣥黄之色施於祭服朱則為公子之裳非也古者冕用麻而服用絲如𤣥冕豈不用𤣥乎
  四月秀葽於遥反五月鳴蜩徒彫反八月其穫户郭反十月隕于敏反音託一之日于貉户各反取彼狐狸力之反為公子裘二之日其同載纉子管反武功言私其豵子公反獻豜言牽反于公
  毛氏曰不榮而實曰秀葽葽草也爾雅釋草云華榮也木謂之華草謂之榮不榮而實者謂之秀蜩螗也孔氏曰方言曰楚謂蟬為蜩宋衛謂之螗蜩穫禾可穫也隕墜籜落也孔氏曰隕籜十月木葉皆隕落也 説文曰皮葉落陊地為籜鄭氏曰于往也 毛氏曰于貉謂取狐狸皮也狐貉之厚以居孟冬天子始裘董氏曰齊東郭書衣狸製孔氏曰孟冬天子始裘月令文言自此以後臣民亦服裘也孟冬已裘而仲冬始捕獸者為來年用之皮革踰嵗乾冬乃可用程氏曰其同謂㑹衆共事也鄭氏曰君臣及民因習兵俱出田 王氏
  曰唯田國人竭作故曰同 鄭氏曰不用仲冬亦豳地晚寒也毛氏曰纉繼功事也豕一嵗曰豵三嵗曰豜大獸公之小獸私之 孔氏曰三章既言絲麻衣服女功之正故四章陳女功之助取皮為裘以助布帛 鄭氏曰秀葽也鳴蜩也穫禾也隕蘀也四者皆物成而將寒之候物成自秀葽始張氏曰秀葽者物成之初鳴蜩者嵗秋之漸 王氏曰隕蘀則鳥獸氄毛於是乎可以取皮故以隕蘀為取貉狐狸之候也 孔氏曰既言捕取狐狸因説田獵之事至二之日君民俱出田獵則繼纉武事年常習之使不忘戰也 朱氏曰獻豜于公亦愛其上之無已也孔氏曰獨説冬獵者以取皮在冬且大閲禮備故也 東萊曰貉狐貉之居也戎狄之貉所以得名者亦以五榖不生狐狸之所聚也讀作貉道之貉亦通
  五月斯螽音終動股六月莎素和反雞振羽七月在野八月在宇九月在户十月蟋蟀入我牀下穹起弓反珍悉反許云反鼠塞向墐音覲戸嗟我婦子曰為改嵗入此室處陸氏草木疏曰斯螽蝗類長而青長角長股股鳴者也五月中以兩股相切作聲聞數十歩莎雞如蝗而班色毛翅數重其翅正赤六月中飛而振羽索索作聲毛氏曰莎雞羽成而振訊之 李氏曰攷工記云以股鳴者以翼鳴者以股鳴者斯螽是也以翼鳴者莎雞是也 釋文曰屋四垂為宇韓詩云宇屋霤也朱氏曰宇簷下也 蟋蟀解見唐蟋蟀孔氏曰月令季夏云蟋蟀居壁是從壁内出在野 毛氏曰穹窮窒塞也孔氏曰言窮盡塞其室之孔穴也 孔氏曰熏鼠令出其窟 毛氏曰向北出牖也孔氏曰士虞禮云祝啟牖嚮注云嚮牖一名也為寒之備不塞南窻 朱氏曰塞向以當北風墐塗也庶人蓽戸孔氏曰蓽户以荆竹織門以其荆竹通風故泥之也 孔氏曰穹窒墐户文在十月之下亦當以十月塞塗之矣 王氏曰嗟者憫憐之辭 孔氏曰改嵗者以仲冬寒氣始萌可以為年之始又曰若總言一嵗之事則寒暑一周乂為終嵗故上言無衣無褐何以卒嵗范氏曰五月日短至而隂生斯螽動股莎雞振羽氣使之然也隂陽之氣積㣲而為寒暑君子之戒民也蚤矣 鄭氏曰自七月在野至十月入我牀下皆謂蟋蟀也將寒有漸非卒來也 孔氏曰蟲既近人大寒將至故塗塞其室又告妻子言我所以為此者為改嵗大寒當入此居處也前漢食貨志曰春令民畢出在野冬則畢入於邑其詩曰四之日舉趾同我婦子饁彼南畝又曰十月蟋蟀入我牀下嗟我婦子聿為改嵗入此室處所以順隂陽備冦賊習禮文也 張氏曰此章見老者之愛
  豳詩陳先公風化而載其民言曰嗟我婦子曰為改嵗入此室處則三正之通於民俗尚矣商周特舉而迭用之爾
  六月食鬱及薁於六反七月亨普庚反葵及菽音叔八月剝普卜反棗十月穫稻為此春酒以介眉壽七月食𤓰八月斷壺九月叔苴七餘反采荼音徒薪樗救書反音嗣我農夫毛氏曰鬱棣大計反屬薁蘡薁也孔氏曰棣其樹高五六尺其實大如李食之甜一名車下李蘡薁者亦是鬱類而小别耳晉宫闕銘云華林園中有車下李薁李車下李即鬱薁李即薁 蘡乃盈反 爾雅注曰葵承露也大莖小葉華紫黄色可茹李氏曰公儀為魯相所㧞者是也 朱氏曰菽豆也 毛氏曰剝擊也孔氏曰棗須就樹擊之春酒凍丁貢反老刀反孔氏曰此酒凍時醪之即酒正三酒中清酒也 月令仲冬麴蘖必時注云古者穫稻而漬米麴至春而為酒 蘇氏曰夏不可以釀故為此酒以繼之 鄭氏曰介助也爾雅曰介右也 毛氏曰眉壽毫眉也孔氏曰人年老者必有毫眉秀出者故知眉為毫眉也 長樂劉氏曰壺枯者可為壺嫩者可供茹八月宜斷其稍令勿復花實所以堅其壺而大其茹今民尚爾孔氏曰壺與食𤓰連文謂甘瓠可食者也張氏曰食𤓰斷壺皆去圃為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之漸 毛氏曰叔拾也苴麻子也爾雅曰廣枲實注禮記曰苴麻之有實也廣扶刄反枲息似反 孔氏曰叔苴謂拾取麻實以供食也 荼解見谷風 毛氏曰樗惡木也孔氏曰樗唯堪為薪故曰惡木 吕氏曰衣裘具矣居室安矣老者之養不可以無加也農夫之勤其養不可以不畜也 程氏曰自六月食鬱及薁已下果蔬棗酒皆為養老之具王氏曰眉壽衰矣養氣體焉以助之也朱氏曰果酒嘉蔬以
  養老疾奉賓祭介眉壽者頌禱之辭也 程氏曰七月食𤓰以下皆為壯者之食故云食我農夫鄭氏曰𤓰瓠之蓄麻食之糝乾荼之菜惡木之薪養農夫之具 朱氏曰𤓰瓠苴荼以為常食少長之義豐儉之節也
  九月築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圃十月納禾稼黍稷重直容反音六禾麻菽麥嗟我農夫我稼既同上入執宫功晝爾于茅宵爾索綯徒刀反紀力反其乘屋其始播百榖
  鄭氏曰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圃同地物生之時耕治之以種菜茹至物盡成熟築堅以為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毛氏曰春夏為圃秋冬為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孔氏曰蹂踐禾稼則謂之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程氏曰納謂納於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禾解見下 孔氏曰種植
  嘉穀名為稼李氏曰説文云禾之秀實者為稼一曰在野曰稼 黍稷解見黍離 毛氏曰後熟曰重先熟曰穋董氏曰鄭衆曰先種後熟謂之重後種先熟謂之穋按説文穜音童所謂重也穜音衆所謂藝 釋文曰禾邉作重是重穋之字禾邉作童是種蓺之字 孔氏曰再言禾者以禾是大名非徒黍稷重穋四種而已其餘稻秫苽粱之軰皆名為禾麻與菽麥則無禾稱故於麻麥之上更言禾字以總諸禾也鄭氏曰既同言已聚也王氏曰所納之備也 朱氏曰言納於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者無所不
  備則我稼同矣 毛氏曰入為上出為下李氏曰田野入都邑故謂之上 程氏曰上入遷入都邑之居也 范氏曰宫功公室之役也董氏曰蓋官府之役也古者用民之力不過三日其此謂乎 鄭氏曰爾汝也 毛氏曰宵夜也 程氏曰綯所用蓋屋毛氏曰綯絞也 孔氏曰綯䋲之絞也鄭氏曰女當晝日往取茅歸夜作絞索 鄭氏曰亟急也 毛氏曰乗升也程氏曰乗屋蓋治也 鄭氏曰急當治野廬之屋孔氏曰汝又當急其升上野廬之屋而修治之以待耘耔之時上云塞向墐户是都邑之屋故知此所治屋者民治野廬之屋也 董氏曰各入保城故野廬之居閒可以治之 孔氏曰播種也 張氏曰此章言農夫稼同則思上入執宫功不待督責自相戒以亟乘屋而播百穀亦未嘗休息也 孟子曰民事不可緩也詩云晝爾于茅宵爾索綯亟其乘屋其始播百穀范氏曰亟其乘屋趨時之急也其急何也其始播百穀故也 范氏曰天運而不息人勤而不已故我稼既同則又將始播殖也王氏曰如易所謂終則有始者也 吕氏曰此章終始農事以極憂勤艱難之意
  二之日鑿冰冲冲直弓反三之日納于凌力證反隂四之日其蚤音早獻羔祭韭音久九月肅霜十月滌徒歴反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朋酒斯饗曰殺羔羊躋子奚反彼公堂稱彼兕觥號彭反萬壽無疆周官凌人曰正嵗十有二月令斬冰 毛氏曰冰盛水腹堅則命取冰於山林冲冲鑿冰之意孔氏曰冲冲非貌非聲故云鑿冰之意月令季冬冰方盛水澤腹堅命取而藏之 左傳曰古者日在比陸而藏冰深山窮谷固隂沍寒於是乎取之注陸道也謂夏十二月日在虚危 馬氏曰豳土晚寒故可夏正月藏冰又曰凌人十二月斬氷即以其月納之 朱氏曰豳土寒多故正月風未解凍冰猶可藏也 毛氏曰凌隂冰室也 孔氏曰仲春陽氣出地冰依禮須開 程氏曰其蚤用之於獻羔祭韭時夏頒冰是其後用時也周官凌人夏頒冰 孔氏曰西陸朝覿而出之三統術四月立夏節日在畢十二度星去日半次然後見是立夏之日日去昴星之界已十二度昴星得朝見也二月開冰公始用之未賜臣也至于夏初其出之也朝之禄位賔食喪祭於是乎普用之乃是頒賜臣下也 孔氏曰月令仲春天子乃獻羔開冰先薦寢廟祭韭者盖以時韭新出故薦之鄭氏凌人注云為二月將獻羔而啟冰邱氏曰肅嚴氣也 毛氏曰滌掃也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功畢入也
  兩樽曰朋孔氏曰設兩樽之朋酒斯為飲食之饗禮 孔氏曰相命曰殺羔羊躋升也 王氏曰公堂人君之堂也 孔氏曰稱舉也 兕觥解見卷耳 毛氏曰疆竟也 孔氏曰七章言收歛之事所以成首章也衣食已具卒章乃言備著藏冰飲酒相樂鄭氏曰上章備寒故此章備暑后稷先公禮教備也范氏曰備寒所以為下也備暑所以為上也寒者民之所患也故先之所以急民也 程氏
  曰藏冰所以備暑而開冰必以仲春所以順時氣也張氏曰民忠愛其君之甚相戒以速畢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功當自
  殺羔羊獻公以酒祝之萬壽
  豳之先公國容未備無君民之間故曰朋酒斯饗曰殺羔羊躋彼公堂萬壽無疆
  七月八章章十一句
  鴟尺之反于嬌反周公救亂也成王未知周公之志公乃為詩以遺王名之曰鴟鴞焉鄭氏曰未知周公之志者未知其欲攝政之意 朱氏曰管蔡流言使成王疑周公周公雖已滅之然成王之疑未釋則亂未弭也故周公作鴟鴞之詩以遺王而告以王業艱難不忍毁壊之意所以為救亂也
  書曰武王既喪管叔及其羣弟乃流言于國曰公將不利於孺子周公乃告二公曰我之弗辟則無以告我先王周公居東二年則罪人斯得于後公乃為詩以貽王名之曰鴟鴞王亦未敢誚公歐陽氏曰金縢言周公先攝政中誅管蔡後為詩以貽王鄭氏謂先為冢宰中避而出作詩貽王以作詩後乃攝政而誅管蔡非也
  鴟鴞鴟鴞既取我子無毁我室恩斯勤斯鬻由六反子之閔斯
  爾雅曰鴟鴞鸋鴂郭璞曰鴟類 山隂陸氏曰先儒以鴟鴞為巧婦以爾雅觀之宜如璞義蓋爾雅言鴟鴞鸋鴂繼言狂茅鴟怪鴟梟鴟則鸋鴂亦梟之類也 吕氏曰鴟鴞惡聲之鷙鳥也詩有鴞萃止又翩彼飛鴞又為梟為鴟蓋梟之類鸋音寕鴂音決怪古拜反梟古堯反 歐陽氏曰鳥之愛其巢者呼鴟鴞而告之程氏曰不知呼鴟鴞者主何物鄭氏曰室猶巢也言已取我子幸無毁我巢我巢積日累功作之甚苦故愛惜之也歐陽氏曰今鴟多攫鳥子而食 毛氏曰恩愛也 程氏曰鬻育也 朱氏曰鬻養此子誠可憫憐今既取之其毒甚矣况又毁我室耶本程氏說程氏曰鴟鴞謂為惡者子喻管蔡室喻王室朱氏曰周
  公託為鳥言以自比 吕氏曰殷民欲叛馮附二叔之親欺惑其人使之流言云周公將不利于孺子欲王取信兄弟之言中傷周公謀危王室也故周公曰管蔡親也爾既以惡汙染使䧟於罪是汝殷民入我國害我兄弟矣又欲危王室則不可也范氏曰成王幼弱未足以反天基命定命周公苟不攝政則禍亂將作而毁周室矣故曰無毁我室與王室同安危故也 東萊曰爾雅鸋鴂鴟鴞之别名郭景純陸農師所解皆得之方言云自關而東謂桑飛曰鸋鴂此乃陸璣疏所謂巧婦似黄雀而小其名偶與鴟鴞之别名同與爾雅之所載實兩物也毛鄭誤指以解詩歐陽氏雖知其失乃併與爾雅非之蓋未考郭景純之注耳恩斯勤斯鬻子之憫斯言我恩愛勤苦育養此子誠可憫惻也周公謂管蔡為子者為周家語殷民之辭也
  迨天之未隂雨徹彼桑土音杜直留反莫侯反牖户今女下民或敢侮予
  毛氏曰迨及也徹剝也朱氏曰徹取也桑土桑根也 鄭氏曰綢繆猶纒綿也 朱氏曰牖者巢之通氣處户其出入處也 鄭氏曰下民巢下之民也 程氏曰迨天之未隂雨而下言自為安固防閒之道深至如此而尚或侮之朱氏曰亦為鳥言及天之未隂雨之時而往取桑根以纒綿其巢之隙穴使之堅固以備隂雨之患 孔氏曰以勤勞之故惜此室巢今巢下之民或敢侮慢我欲毁我巢室 孔氏曰王肅云周公言先王致此大功至艱難而其下民敢侵侮我周道不可不遏絶以全周室 釋文曰桑土韓詩作杜方言云東齊謂根為杜董氏曰石經作桑杜方言云荄杜根也
  予手拮音吉音居予所捋力活反音徒予所蓄租子胡反予口卒瘏音徒曰予未有室家
  毛氏曰拮据撠京劇反俱局反孔氏曰説文曰撠持也撠拘謂以手爪拘持草也 朱氏曰捋取也 毛氏曰荼萑苕音條孔氏曰薍為萑萑苕謂薍之秀穗也朱氏曰荼苕華可藉巢者  程氏曰蓄積租取也王氏曰與租賦之租同 王氏曰卒盡也 毛氏曰瘏病也手病口病孔氏曰口病明手亦病也 釋文曰韓詩云口足為事曰拮据 鄭氏曰我作之至苦如是者曰我未有室家之故朱氏曰亦為鳥言所以拮据捋荼蓄租勞苦而至於病者以巢之未成也以比已之所以勤勞如此者以王室新造而未集故也
  予羽譙譙在消反予尾翛翛素彫反予室翹翹祁消反風雨所漂匹遥反摇予維音嘵嘵呼堯反
  毛氏曰譙譙殺色界也也翛翛敝也孔氏曰鳥之羽尾疲勞之狀翹翹危也嘵嘵懼也 鄭氏曰音嘵嘵然恐懼告愬之意 蘇氏曰為室之勞至於羽殺尾敝室成而風雨漂摇之則其音得無急乎朱氏曰翹翹成而未定也風雨又從而漂摇之以比已既勞瘁王室未安而多難乗之則其作詩以喻王亦不得而不汲汲也 程氏曰此周公之詩所以辭哀而意切也 釋文脩脩作翛翛孔氏載經文及毛傳皆作消消云定本消消作脩脩
  鴟鴞四章章五句
  東山周公東征也周公東征三年而歸勞力報反歸士大夫美之故作是詩也一章言其完也二章言其思也三章言其室家之望女音汝也四章樂音洛男女之得及時也君子之於人叙其情而閔其勞所以說音悦也説以使民民忘其死其唯東山乎李氏曰周在豐鎬管蔡挾三監叛其地在王室之東周公自東而征之則是自西而東故謂之東征二年而罪人斯得至歸周則三年矣 孔氏曰完謂不與敵戰歸士完全程氏曰思謂念其勤勞思其廬室荒廢也 孔氏曰室家之望汝謂歸士未反室家思望民有勞苦唯恐君
  上不知今叙其情閔其勤勞則民皆喜悦忘其勞苦朱氏曰皆其心之所願而不敢言者上之人乃先其未發而歌詠以勞苦之則其歡欣感激之情為何如哉夫古之人上下之際情志交孚雖家人父子之相語無以過此其所以維持鞏固數十百年而無一旦土崩之勢也歟
  我徂東山慆慆徒刀反不歸我來自東零雨其濛莫紅反我東曰歸我心西悲制彼裳衣勿士行户剛反莫杯反蜎蜎烏𤣥反者蠋音蜀烝在桑野敦都迥反彼獨宿亦在車下程氏曰東山所征之地 毛氏曰慆慆言久也陳氏曰慆漫也有流而不止之意 孔氏曰零雨零落之也 毛氏曰濛雨貌説文曰濛㣲雨也 王氏曰止使人毋為謂之勿 毛氏曰士事也 鄭氏曰行陳也 毛氏曰枚㣲也孔氏曰㣲者其物㣲細也大司馬大閲云遂鼔衘枚而進注云枚如箸衘之有繣結頂中軍法止語為相疑惑箸直慮反繣户卦反蜎蜎蠋貌桑蟲也孔氏曰釋蟲云蚅螐蠋樊光引此詩 郭
  璞曰大蟲如指似蠶韓非云蠶似蠋 蚅烏木反螐音烏 程氏曰烝猶云升也蠋在葉中故云烝在桑野朱氏曰烝發語聲朱氏曰敦獨處不移之貌 鄭氏曰獨宿於車下王氏曰古之所以用車戰者謂其車戰則將卒有所蔽倚止則為營衛與塹柵無以異兵械衣服之屬皆可以載其中 鄭氏曰叙歸士之情也我往之東山既久勞矣歸又道遇雨濛濛然是尤苦也董氏曰我徂東山記其地也滔滔不歸記其久也我來自東記其還也零雨其濛記其時也 范氏曰人之情憚往而樂歸於其歸猶閔其遇雨則其往可知也 程氏曰濛濛之時羈旅愁惨 蘇氏曰東征之士皆西人也方其在東未嘗不曰歸耳而未可以歸故其心念西而悲毛氏曰我心西悲公族有辟公親素服不舉樂為之變如其倫之喪 范氏曰征役久則衣敝制彼裳衣歸士之情也 朱氏曰其在塗也覩物起興而自歎曰彼蜎蜎者蠋則在桑野矣此敦然而獨宿者則亦在車下也程氏曰蠋卷在桑葉中居如士卒之獨䖏敦然獨處於車下也 説文蠋作蜀
  勿士行枚亦歸士之情也自幸全身而歸聚勿從事於行陳也所謂叙其情而閔其勞 毛氏曰我心西悲雖不合經㫖然可謂知周公之心矣
  我徂東山慆慆不歸我來自東零雨其濛果臝力果反之實亦施羊䜴反于宇伊威在室蠨音蕭所交反在户町他頂反他短反鹿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以執反以照反宵行不可畏也伊可懐也毛氏曰果臝栝樓也孔氏曰釋草云果臝之實栝樓葉如𤓰葉形兩兩相值齊人謂之天𤓰 陳氏曰施延也果臝蔓生延施于宇下 長樂劉氏曰伊威者壁落間小蟲也無人掃則出行于室蠨蛸者小蜘蛛也無人行則結網當户毛氏曰伊威委黍也蠨蛸長踦也 委於為反踦起宜反 孔氏曰伊威名委黍别名䑕婦在壁根下甕底土中生似白魚者是也長踦小蜘蛛長脚者俗呼為喜子此蟲來著人衣當有親客至 程氏曰町畽廬傍畦壠為麋鹿之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王氏曰町畽鹿場者町畦村畽之中無人焉故鹿以為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也 董氏曰區種法曰伊尹作為區田一畝之中地長十八丈分十八丈作十五町町間分十四道通人行畽為田里所聚 孔氏曰本草熠燿一名螢火陳思王螢火論曰秋隂沈數雨螢火夜飛之時也故云宵行朱氏曰螢火夜飛其光熠熠也 董氏曰熠燿自是一種蓋蟲也夜行地上如蠶而喉下明如螢故曰宵行程氏曰我徂東山慆慆不歸我來自東零雨其濛
  其在外之久往來而勞毎章重言見其感念之深丁夫于役田事廢室廬遂荒果臝以下是也在彼思念其如此也 鄭氏曰室中久無人故有此五物是不足可畏乃可為憂思耳李氏曰此五物非可畏但起人懐思之情也 朱氏曰此則述其歸未至而思家之情也
  我徂東山慆慆不歸我來自東零雨其濛鸛古玩反鳴于垤田節反婦嘆于室灑掃穹窒我征聿至有敦徒端反𤓰苦蒸在栗薪自我不見于今三年
  鄭氏曰鸛水鳥也陸璣草木疏云鸛雀也似鶴而大長頸赤喙白身黒尾翅將隂雨則鳴 毛氏曰垤螘魚綺反塚也將隂雨則穴處先知之鸛好水長鳴而喜也孔氏曰螘輦土為塚以避濕將欲隂雨水泉上潤故螘避濕而上塜鸛是好水之鳥知天將雨故長鳴而喜也 王氏曰垤是丘垤也 鄭氏曰灑掃埽拚甫問反類篇曰埽除也穹窒窮塞䑕穴也程氏曰穹窒謂䑕穴也穹窒者窒所壅王也 程氏曰有敦圓成之狀𤓰苦𤓰之苦者延蔓栗薪之上 朱氏曰栗周土之所宜木程氏曰有隂雨之候則婦思念其勞而悲嘆鄭氏曰行者於隂雨尤苦婦念之則嘆於室也又計其行之久念其將至我征聿至謂我之行者其遂至也王氏曰聿随也念其將至而灑掃復恨其留繫之久見其思望之情切也𤓰之苦者人所不取常在其所以比君子久留滯不還也自我不見今三年矣 釋文曰栗韓詩作□力菊反衆薪也婦人掃灑以待夫之至顧見苦𤓰繫於栗薪因感其夫久匏繫於外嘆曰自我不見今三年矣
  我徂東山慆慆不歸我來自東零雨其濛倉庚于飛熠燿其羽之子于歸皇駁邦角反其馬親結其縭九十其儀其新孔嘉其舊如之何
  鄭氏曰倉庚仲春而鳴嫁娶之候也燿燿其羽羽鮮明也歸嫁也 毛氏曰黄白曰皇孔氏曰謂馬色有黄處有白處駵白曰駁孔氏曰謂馬色有駵處有白處駵赤色也縭婦人之褘許韋反也母戒女施衿其鴆反結帨孔氏曰昏禮言結帨此言結褵則褵當是帨 爾雅曰婦人之褘謂之縭縭緌也注緌繫也 又曰衿謂之袸注衣小帶 帨始鋭反袸辭見反九十其儀言多儀者朱氏曰九其儀十其儀言其儀之多也 程氏曰四章言歸而及時成昏姻之禮人情之所樂也倉庚之羽鮮明昏之時也嫁女之歸其馬皇駁有文彩也親結其縭女之親結之九十其儀儀之多也其歸而成親昏且甚嘉其舊昏相見之歡當如何也朱氏曰此言東征之歸士其未有室家者及時而昏姻既甚善矣其舊有室家者相見而喜當如何耶
  東山四章章十二句
  破斧美周公也周大夫以惡四國焉鄭氏曰惡四國者惡其流言毁周公也
  程氏曰豳詩七月陳王業鴟鴞遺王東山言東征破斧伐柯九罭皆刺朝廷不知周公於刺也復有淺深之異觀詩可見狼䟦美不失其聖
  既破我斧又缺我斨七羊反周公東征四國是皇哀我人斯亦孔之將
  毛氏曰隋銎曲容反曰斧説文曰隋銎形狹而長也 説文曰斨方銎斧也 朱氏曰四國四方之國從管蔡之亂者毛氏曰皇匡也將大也 朱氏曰言東征之役既破我斧而缺我斨其勞甚矣然周公之意蓋將使四方莫敢不一於正而後已其哀我人也豈不大哉然則雖破斧而缺斨義有所不得辭矣夫管蔡流言以謗周公而公征之不知者以為公之為是以救其身而已故為此詩者為之發明其心如此學者於此玩味而有得焉則正大而天地之情可見矣蘇氏曰使周公嫌於救其身潔身而退以避二叔之難則其亂將及於四方如是而周公亦清矣然亦未兔於小人也 董氏曰齊詩作四國是匡賈公彥引以為据
  既破我斧又缺我錡巨宜反周公東征四國是吪五戈反哀我人斯亦孔之嘉
  毛氏曰鑿屬曰錡釋文曰韓詩云錡木屬吪化也
  既破我斧又缺我銶音求周公東征四國是遒在羞反哀我人斯亦孔之休
  毛氏曰木屬曰銶釋文曰韓詩云銶鑿屬遒固也鄭氏曰歛也朱氏曰歛而固之也 范氏曰亦孔之休言四國平而天下和也董氏曰遒集本作揫
  破斧三章章四句
  伐柯美周公也周大夫刺朝直遥反廷之不知也董氏曰朝廷者人主所與大臣論是非可否之地詩人不斥言成王而曰朝廷所以兼刺也
  程氏曰伐柯乃既得罪人之後周公遲留未歸士大夫刺朝廷不知所以還周公之道
  觀金縢所載二公之知周公至矣今曰朝廷則二公亦與焉蓋大臣與國同體者也王未悟而事未囘國人所當責而二公所當受也
  伐柯如何匪斧不克取七喻反妻如何匪媒不得
  毛氏曰柯斧柄也 朱氏曰克能也 孔氏曰媒通二姓之言者也 程氏曰伐柯匪斧則不能取妻匪媒則不成言各有其道今欲周公之歸亦必有其道也
  伐柯伐柯其則不逺我覯古豆反之子籩豆有踐賤淺反鄭氏曰則法也覯見也之子指周公也 爾雅曰竹豆謂之籩木豆謂之豆考工記瓬人為豆實三而成殽崇大 鄭氏曰籩豆其容實皆四升 爾雅曰瓦豆謂之豋疏曰瓬人為瓦器而云豆中縣鄭云縣䋲正豆之柄是瓦亦名豆也 毛氏曰踐行列貌 程氏曰此章言其道 朱氏曰執柯以伐柯即此手中之柯而得其法以比王欲迎周公亦不過反之於吾心則知所以迎之之道則我得見公而陳其籩豆之列將有日矣
  伐柯二章章四句
  九罭于逼反美周公也周大夫刺朝廷之不知也
  程氏曰周公居東未反士大夫始刺朝廷不知反周公之道伐柯是也既又思之切刺之深責在朝廷之人不速還公也
  九罭之魚鱒扌損反音房我覯之子衮古本反衣繡裳毛氏曰興也 爾雅曰緵子㺯反罟謂之九罭九罭魚網也孫炎曰謂魚之所入有九囊也郭璞曰緵即今之百囊網也 陸氏草木疏曰鱒似鯶呼本反魚而鱗細於鯶赤眼 魴解見敝笱釋文曰衮衣六冕之第二者也畫為九章天子畫
  升龍於衣上公但畫降龍司服鄭氏注曰九章一曰龍二曰山三曰華蟲四曰火五曰宗彜皆繢於衣六曰藻七曰粉米八曰黼九曰黻皆綉於裳 程氏曰鱒魴魚之美者施九罭之網則得鱒魴之魚用隆厚之禮則得聖賢我欲覯之子當用上公禮服往逆之
  鴻飛遵渚公歸無所於女信處
  鴻解見鴻雁 毛氏曰遵循也 渚解見江有氾程氏曰此章言公之不得其所也鴻飛戾天者也今乃遵渚言不得其所公既征而歸則未得其所蓋朝廷未以師保重禮往逆也使公不得其所於女信安處矣則深責在朝廷之人也陳氏曰今公未歸其所於女朝廷之臣信能自安處乎
  鴻飛遵陸公歸不復於女信宿
  爾雅曰高平曰陸 程氏曰不復謂未還舊職宿安息也陳氏曰宿猶處也
  是以有衮衣兮無以我公歸兮無使我心悲兮
  程氏曰此章祈反周公誠切之意是以猶所以也朝廷所以有衮衣之章用尊禮聖賢無以以也無以是服逆我公來歸無使士民之心悲思望公也
  成王既發金縢悔悟而迎周公其言曰唯朕小子其逆我國家禮亦宜之此正國人之所望於朝廷者也首章曰我覯之子衮衣繡裳卒章曰是以有衮衣兮無以我公歸兮所謂禮亦宜之者也乃此篇之大指也説詩者徒見信宿兩字偶相屬遂以為過宿曰信之信故其釋二章三章或以為西人語東人或以為東人自相語而不見國人深望乎上誠懇切至之意求一字之通而失一篇之㫖學者苟能玩味程氏之説則詩人之心可見矣凡詩之體初言者本意也再言者恊韻也於女信處本意也於女信宿恊韻也詩亦有初淺後深初緩後急者然大率後章多是恊韻九罭四章一章四句三章章三句
  狼䟦蒲末反美周公也周公攝政逺則四國流言近則王不知周大夫美其不失其聖也
  狼䟦其胡載疐丁四反其尾公孫音遜碩膚赤舄音昔几几狼解見還 毛氏曰䟦躐力輒反孔氏曰䟦前行曰躐 孔氏曰狼之老者頷下垂胡朱氏曰頷下懸肉也 毛氏曰疐跲其劫反説文曰跲躐也進則躐其胡退則跲其尾進退有難鄭氏曰公周公也 程氏曰遜者避而弗居也劉氏曰公孫豳公之孫謂周公也 毛氏曰碩大膚美也 鄭氏屨人注曰王舄有三等赤舄為上冕服之舄詩云王錫韓侯𤣥衮赤舄則諸侯與王同複下曰舄襌下曰屨 王氏曰几人所凴以為安故几几安也毛氏曰几絇貌絇音劬  孔氏曰謂舄頭餙之貌士冠禮注云絇之言拘以為行戒狀如刀衣鼻在屨頭繶縫中紃也 朱氏曰安重貌繶於力反縫扶用反 程氏曰周公攝政居危疑之地雖成王不知四國流言終不能損其聖徳者以其忠誠在於王家無貪欲之私心也狼獸之貪者猛於求欲故陷於機穽羅縶前䟦後㚄進退困險詩人取之以言夫狼之所以致禍難危困如是者以其有貪欲故也若周公者至公不私進退以道無利欲之蔽以謙遜自處不有其尊不矜其徳故雖在危疑之地安歩舒泰赤舄几几然也范氏曰其徳偹者其容亦盛赤舄几几則其餘可見矣夫神龍或潛或飛能大能小其變化不測然得而蓄之若犬羊然有欲故也唯其可以蓄之者是以亦得醢而食之几有欲之類莫不可制焉唯聖人無欲故天地萬物不能易也富貴貧賤死生如寒暑晝夜相代乎前吾豈有心乎哉亦順受之而已矣舜受堯天下不以為泰孔子阨於陳蔡而不以為戚周公逺則四國流言近則王不知而赤舄几几徳音不瑕其致一也 董氏曰几几崔靈恩集注作掔説文一作已已一作掔掔
  狼疐其尾載䟦其胡公孫碩膚徳音不瑕
  鄭氏曰不瑕不可疵扌斯反瑕也孔氏曰瑕者王之病疵亦王病 程氏曰大舜謂汝惟不矜天下莫與汝争能汝惟不伐天下莫與汝争功使周公有貪欲崇高徳名之心其能得天下之與如是乎惟其處已也夔夔然存恭畏之心存誠也蕩蕩然無顧慮之意所以不失其聖徳音所以不瑕也先儒以狼䟦疐不失其猛興周公不失其聖奚若虎豹胡獨取狼也古之詩人比興以類也是以香草譬君子惡鳥譬小人豈有以豺狼興聖人乎且以上二句言䟦言疐安有几几不瑕之義但此詩體與他詩不類故不通耳左傳晏子曰心平徳和故詩曰徳音不瑕注心平則徳音無瑕爾
  狼䟦二章章四句
  豳國七篇二十七章二百三句






  吕氏家塾讀詩記卷十六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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