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劍録外集 (四庫全書本)
吹劍録外集 |
欽定四庫全書 子部十
吹劍録外集 雜家類三〈雜説之屬〉提要
〈臣〉等謹案吹劍録外集一卷宋俞文豹撰文豹先有吹劍録故此曰外集然卷首有淳祐庚戌序稱續三為四以騐其學之進否則中間尚有二編今已佚矣吹劍録持論偏駁多不中理此集巻末載二詩詩前題詞有絶筆斯録之語盖其晚年之所作故學問既深言多醇正其記道學黨禁始末甚詳所稱韓范歐馬張呂諸公無道學之名有道學之實故人無間言伊川晦葊二先生言為世法行為世師道非不宏學非不粹而動輙得咎由於以道統自任以師嚴自居别白是非分毫不貸與安定角與東坡角與龍川象山辨求必勝而後已亦未始非平心之論也乾隆四十六年十月恭校上
總纂官〈臣〉紀昀〈臣〉陸錫熊〈臣〉孫士毅
總 校 官 〈臣〉 陸 費 墀
欽定四庫全書
吹劍録外集
宋 俞文豹 撰
始余作此編蓋即前言往事辨證發明以寓勸戒之意而好髙者以人微而嘲𤣥好竒者以文多而閣束雖余亦自病其繁蕪宋景文曰每見舊作文憎之欲焚棄歐公曰著述須老後精勤宜少時二公之言不我欺也因續三為四以驗其學之進否淳祐庚戌中秋日
紹興戊辰王佐為狀元慶元丙辰諒隂榜莫子純以省魁為狀元皆越人嘉定丁丑狀元吳履齋潜淳祐辛丑狀元徐公望儼夫至己酉年履齋帥越徐在别榻㑹鹿鳴宴僚屬作樂語皆不愜意履齋乃自草之末云對丁丑辛丑之狀元座中盛事繼戊辰丙辰之舉首鄉曲美談紹興二年張無垢九成為狀元次舉省元樊光逺狀元汪應辰上語九成曰二魁皆卿門人深用嘉歎對曰夏侯勝以明經取青紫語門人臣常鄙之何敢復以此聳誘其徒文豹謂三代而後言學者與漢唐漢尚傳註唐尚詞章雖所尚不同要皆有利禄之心醇如仲舒未免科目之累賢如昌黎而喜功名慕富貴至以卿相潭潭之說誇誘其子則其誨館下諸生者可知己惟我朝諸公為義理之學髣髴聖門氣象爾
桞子厚送章秀才序曰今進士嵗數百人咸多為文詞道古今角誇麗務富厚有司一朝而受者不知幾千萬言讀不能十一即偃仰疲耗目而不欲視心廢而不欲營 余見貢院謄錄人說毎日各抛下卷子若干限以時刻遲則刑責隨之日夜不得休息饑困交攻眼目赤澁見試巻有文省字大塗注少則心開目明自覺筆健樂為好寫又嘗見時文冊子遇太學公私試一題輒印三二十篇讀至五十篇加至十數便已困倦為考官者可知己故凡程文以簡潔為上大字楷書次之後漢翟酺將試攻事文學道術而忌太史令孫懿乃往𠉀之涕泗流連曰圖書有漢賊孫登將以材智見害觀君表相似當應之故愴君之禍爾懿懼乃不試酺遂為第一 晦菴省試經題出剛中而應連案者云此句凡七出先生嘿數止五出乃據所記對義及出院檢視果只五出乃悟同經者相忌是年先生登科 東萊與唐悅齋同試宏詞問唐路鼔在寢門裏在寢門外曰在門裏及試出檢視始知為其所紿既而悅齋中選東萊語之曰只縁一個路鼓被君掇在門裏 吾鄉解試孟軻勇於義賦一人欲以過孟賁者逺矣為第四聨而未得其對忽友人來問若荆軻則盜諸何以對其人隠而不言竟以此聯魁取故晦菴因此每戒人自為實學累舉殿試以蜀士故遲至五六月淳祐十年以盛暑非臨軒之時改用三月初省試中秋日廷對九月六日唱名狀元嚴州方夢魁賜名逢辰右足跋左目瞽第四名川人楊潮南省元泉州陳應雷皆瞽一目夫糊名考校固以文取然周進士必辨官材漢弟子員必儀狀端正唐文武選必體貌豐偉盧仝詩孰謂人面上一目偏可去方魁及同榜方登方吉皆唐詩人缺唇處士方干之後與嚴子陵范文正為釣臺三賢
祥符八年狀元蔡齊真宗喜其秀詔金吾給騶從傳呼自是為例 樂天同元稹編制科䇿林七十五門即懐挾也淳祐七年殿試上訝士人入遲左右言尚書鄭豈潛建議捜懐挾上曰非所以待士詔勿搜後半入者幸而免
吾州趙和仲順孫童科免舉淳祐九年再以春秋魁薦考官羅教授世用監試韻批其巻云汗牛試卷浩無涯剗盡雷同别一家氷鑑不容心老草風簷寧復眼昏花嘉文似織鮫人組健筆如輪虎士撾收拾真材報天子此行端不負皇華次年復以春秋魁南省然其經義承題云善察天下之勢者不貴乎得定之似而貴乎得定之真六經語孟無真字凡經義皆不用真字
蔡尚書幼學師陳止齋乾道壬辰同赴省試止齋知其必魁取乃自下賦巻已而師生經賦俱為第一賦塲先試出聖人之於天道論次塲天地之性人為貴其文意歩驟全倣止齋蓋有所授也宋玉作招魂屈原作大招其機軸段數一切相似不知孰先傳焉孰後效焉
婺女倪君澤普淳祐十年廷對為第三名其族弟伯驥之祖素奉五聖有林檎園二百畝於内剏書院其師初授書驥輒坐樹上及下即背誦由是日以為常其師但自誦二十遍不二年驥盡通九經以童科免解而家遂陵替今年二十七貌寢材劣竟未省試然以童科顯者百不二三聰慧長昏懵者十常八九
莊子云游無联朕直忍反兆也朕字直稔反吾州解試賦家以朕字作兆朕押韻者皆見黜又廣夏口仁聖之風賦廣字少一畫者皆不考胚渾字渾胡本反曹試存心養性以事天賦以渾字作平聲者皆不取近有押韻大全辨之甚詳聖人乆於道而化成人多擬為省試賦題淳祐七年考官供此題知舉云𢘆字諱如何寫出處自是此題人不復擬
上蔡謝先生良佐字顯道學於伊川忽請歸試曰蔡人罕習禮記易於取觧伊川曰子貢髙識安肯規規於貨利但於豐約之間未能忘情故謂之貨殖富貴有命而留情於此故孔子以為不受命志於道者必去此而後可先生自是不復計較且教人曰知命之說雖淺近亦可為進徳之基故平生未嘗干人未嘗謁執政人或勸之則曰有命渠安能陶鑄我夫命固不必問然上逹之士能安時處順由行於天理之中故不屑屑於占𥮅推測中人以下逐逐利欲使其不知命分之所止則猖狂妄行將無所不至矣
韓文公三試宏詞三見黜崔立之書謂不必以此仕進猶之獻玉必良工見知雖兩刖足不為害無使勍者再克公答云余之玉固未嘗獻足固未嘗刖勍者為誰再克之刑若何 嚴州錢融堂時紹定己丑再以免解到省門人勸其不必為此行而乃潛身就試復見黜端平間以喬平章薦授迪功郎甫到選而論罷
易諸卦大象皆言卦名乾坤類也坤曰地勢坤乾亦當曰天行乾而乃曰天行健何也説者謂乾不可以象求然說卦謂乾為天為君為父為金玉非象而何李子美云集韻曰健字即乾字以乾為健傳寫悮爾此說差近之而師訓相承不能闕疑至以為賦題蓋未之思也王文正公之父見破舊文籍必加整緝片言一字不敢委棄一夕夢孔子曰汝敬吾書如此吾遣曽參為汝子因名曰曽甫弱冠省殿試俱第一建昌張剛叔介紹定二年登科其子淵㣲丁未年大魁及為正字見其僕每聚故字紙焚之曰恐為人踐踏余母氏臨終誦曰萬般諸文字即與藏經同安在不浄處墮作厠中蟲蓋自開闢至今扶持人極綱理世故悉惟斯文其可慢乎
紹興初復制科給舎侍從三人舉一人進其文業考入上次等則召試六論於九經十七史國語論孟管荀楊文中子正文或注疏中出通四題入四等即試䇿一道中第三等比狀元第四等比榜眼第五等同進士 是科本求直言今乃專取記問李泰伯試六題不得其一東坡形勢不如徳論不知出處禮義信足以成徳論知子由記不得乃厲聲索硯水曰小人哉子由始悟出樊遲學稼注乾道間李垕湯法三聖論出功臣表悮作諸侯王表淳熙間垕弟塾復召試巨璫恐其䇿攻已故難其題僅得二通賜束帛遣之開禧間召試永康何致㑹同試者丁艱致䧏内批獨試為中書易祓諫議鄧友龍所繳論再以吴獵侍郎薦正言鄭景紹奏勒歸本鄉自復此科百餘年僅得一李垕而論題尚記不全今一妄男子欲欺世盜名輒假此學以賢良自稱所謂吾不試故藝爾
李子美謂成王未嘗以天子禮樂賜周公明堂位乃漢儒䛕莽之作平王元年秦襄公作西畤祠白帝三年魯惠公立亦請郊禘之禮於王孔子作春秋則書四卜郊以譏之既又明言魯之郊禘非禮也周公其衰矣至於賜禮樂事何無一談及之召陵之㑹祝鮀語萇𢎞歴舉成王賜魯公分物及六族土田卜宗祝史典䇿備物官司彛器使當時有禮樂之賜叔象何不併及之文豹考之明堂位曰成王以周公為有勲勞於天下命魯公世世祀周公以天子之禮樂又祭統曰周公既沒成王康王追念周公欲尊魯故賜以重祭外祭則郊社内祭則大嘗禘也大嘗禘升歌清廟下而管象朱干玉戚以舞大武八佾以舞大夏此天子之樂也康周公故以賜魯也如此則是成王命魯以此禮樂祀周公以此禮樂康周公耳猶今祀先聖祀親王祀勲臣皆假太常樂器也伊川謂成王過賜伯禽受之非也文豹謂使周公在而有此賜則周公當辭周公沒命伯禽以此祀之孝莫大於嚴父伯禽其何辭但其後世子孫用之非也人但見其宴賦湛露彤弓享有昌歜白黒形鹽韓宣子驚見周禮之盡在季札縱觀六代之聲樂閟宫頌白牡騂剛享帝之盛儀論語記適齊適蔡適楚之樂工三家以雍徹季氏得舞八佾旅泰山遂謂此禮樂皆成王所賜不知乃其君臣並縁僭用也隠公問羽數於衆仲蓋亦知僭禮之非故特於仲子之宫减用六羽其餘仍舊用八佾雖然語孟詩書左傳皆不及賜禮樂事獨禮記言之或者雜出於漢儒之手則子美之言不為無稽但生於千載之下創為此論而無所按證人誰我信子美名隆臨安人其學與吳凖齋伯仲而心事過之四明攻愧先生之客道學黨禁始於元祐間伊川出入吕申公之門東坡道諫議孔文仲奏頥為吕門五鬼之魁編管涪州 崇寧二年范致虛言程頥邪說惑衆雖正典刑今復著書非毁朝政追毁出身以來文字 紹興初秦檜引伊川門人胡康侯入經筵一時善類多位於朝及檜罷呂相朱相盡逐之 明年趙忠簡為相尹和靖以布衣入講士大夫多託稱伊川門人進用桐廬喻樗自選人除正字中書王居正行誥詞時號伊川三魂鼎為尊魂居正為强魂楊時為還魂言時死而道猶行也鼎去國司諌陳公輔言程氏之學狂怪榜郡國禁之 淳熈九年晦菴為浙東提舉按台州唐仲友不法丞相王淮與唐姻故使察院陳賈彈之侍郎鄭丙目為偽學遂以祠去太學詩曰周公大聖獨遭謗元晦真賢亦被譏堪歎古今兩陳賈如何都把聖賢非 十五年除兵部郎中侍𭅺林栗就問所著易解及論西銘先生歴攻其失栗意不平奏頥偏說欺謾出為江西提刑 紹興五年趙丞相汝愚起晦菴侍經筵㑹忠定有輔立之議使韓侂胄通意東朝遂居中用事誣忠定貶永州殿院劉徳秀何澹交章攻道學榜於朝堂晦翁奉祠草封事欲明忠定之寃門人蔡元定卜之遇遯之同人乃止 慶元二年張貴謨指論太極圗之非知舉葉翥倪思奏道學之魁鼔惑天下乞毁語錄之類是科所取稍渉義理之說皆黜之六經語孟中庸大學為世大禁朝論洶洶争以晦翁為竒貨胡紘草疏欲上而遷以授察官沈繼祖上之晦菴禠職蔡元定編置道州卒 侍郎劉珏目為逆黨請置偽學逆黨籍凡五十九人宰執則汝愚留正王藺周必大待制以上則朱熹徐誼彭龜年陳傅良薛叔似章頴鄭湜樓鑰林大中黄由黄黼何異孫逢吉餘官則劉光祖吕祖儉葉適楊方項安世沈有開曽三聘游仲鴻吴獵李祥楊簡汝鐺汝談陳峴范仲黼汪逵孫元卿袁燮陳武田澹黄度張體仁蔡㓜學黄灝周南吴柔勝李埴王厚之孟浩趙鞏白炎震武臣則皇甫斌范仲壬張致逺太學生則楊宏中周端朝林仲麟張衜蔣伸徐範士人則蔡元定吕祖泰至嘉定初黨禁始解夫道學者學士大夫所當講明豈以時尚為興廢由體認而踐履由踐履而設施如韓范歐馬張吕諸公無道學之名有道學之實而人無間言今伊川晦菴二先生言為世法行為世師道非不𢎞學非不粹而動輒得咎何也蓋人心不同所見各異雖聖人不能律天下之人盡棄其學而學焉此孔子所以毋固毋必無可無不可甚至欲無言不得已而應答則片言數語而止其不足於列國公卿大夫也則未嘗輕出諸口是非褒貶隠然寓於春秋之筆其不足於由求予賜樊遲也則未嘗必其從已忠告而善誘之不從則已進互鄉見南子從佛肸之公山削圭角去崖岸油油然與衆偕而猶不免於鄹人武叔荷蕢者之譏匡人桓魋陽虎之害今二先生以道統自任以師嚴自居别白是否分毫不貸與安定角與東坡争與龍川象山辯必勝而後已浙學固非矣貽書潘吕等既深斥之又語人曰天下學術之𡚁不過兩端永康事功江西頴悟若不極力争辯此道何由得明蓋指龍川象山也程端𫎇謂如市人争小不平輒至喧競當時如明道梭山二先生同此學也而未嘗與人忤以其雍容和易有聖門氣象也夫道固常在而時則有不同上之人崇尚此學者謂其可以扶世而立教可以美政而善俗也然時非其時人非其人上意所向從風而靡士大夫欲追逐時好縱非所學亦將矯入此門愚恐開物成務之事業廢而為格物致知之談盡心職業之工夫捨而為存心養性之說矣故孝宗皇帝恐其流為晉人之清談吕尚書祉云今為伊川學者皆非有守之士是小人之中庸而無忌憚者也最是今京城有一等贗儒素以鑽刺為生見時尚道學旋取近思錄性學源流等書剽竊其語置牙頰間以誑惑人聴外示雍容内實急於進取口談道義心實巧於逢迎此正陳賈所謂假此名以濟其偽者
學黨五十九人無非端人正士盡入劉珏一網侂胄既誅史衛王當國一切擢用悉至顯官無一人遺者天地閉塞之氣至此一舒四方忿鬱之情至此一快其於國脉豈小補哉漢黨錮之後惟不知出此遂有黄巾之變而促漢于亡所恨衛王晚節不競故此盛美為過所掩然在相位者二十六年豈偶然哉
天之說有定未定方其未定也智術常可使機械常可用勢力常可施及天理一囘人事乖剌智窮力屈禍至災生雖有良平之智賁育之勇不能免焉侂胄誣趙忠定為不軌陷道學五十九人為逆黨雖天地為之易位越十年侂胄戕於鋒刃而天者定
易辨君子小人惟隂與陽論語别君子小人惟義與利曰君子喻於義小人喻於利此其要指也曰女為君子儒毋為小人儒君子之學為己為義也小人之學為人為利也曰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君子惟義與比安能茍同小人見利必争安能乆和曰君子泰而不驕小人驕而不泰君子安於義無入而不自得小人逞於利得志則洋洋然曰君子易事而難悅小人難事而易悅君子平易稍合於義則已小人姦險但有所利則喜曰君子求諸已小人求諸人義根於心故求諸已利生於欲故求諸人曰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戚戚由於義則心地常坦夷役於利則心中常不足曰君子上逹小人下逹義則剛毅特立故能上行利則柔行巽入故愈趨而下曰君子固窮小人窮斯濫矣君子見得則思義小人見利則忘義曰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義交則淡以成利合則甘以壊曰君子不可小知而可大受小人不可大受而可小知眀大義則識髙見逺見小利則淺中狹量曰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惡小人仄是義則與人為善利則同惡相濟曰君子懐徳小人懐土君子懐刑小人懐惠徇義者安於義徇利者安於利曰君子哉蘧伯玉以其有道則仕無道則卷而懐之所守惟義也曰小人哉樊須也以其請學稼請學圃所趨惟利也
子思言喜怒哀樂未發謂之中而不言所以處喜怒哀樂者何也蓋子思之意固在言前矣由率性而下至謹其獨凡四節然後入於喜怒哀樂能率性能修道能不離道能戒謹恐懼慎獨則喜怒哀樂之發無不中矣此楊誠齋之說也恐子思之意未必然
孟子曰伯夷聖之清伊尹聖之任桞下惠聖之和孔子聖之時云云智譬則巧也聖譬則力也誠齋曰說者每謂聖猶力賢猶巧巧或有不能力無有不至是不以巧為悦也而不知其意正以巧為恱也孟子不云乎猶射於百步之外也其至爾力也其中非爾力也則是恱於中矣至而不中者有之未有中而不至者中非力則至非巧矣然則聖之尚乎智猶射之尚乎巧智所以運夫聖也惟三子者聖而未智故任則不能清清則不能和和則不能清而任不離夫清和任孔子之所以聖能離夫清和任孔子之所以智也曰始條理者非序也用也始猶門也終猶室也無門以出入則室亦虛設也
余㓜讀黄黼道者古今之正權論喜其間架整齊句語警拔近方見次名乃陸象山文雖不及而理致過之謂權者道之用也道之所在則權之所在烏有不正者猶之權衡也銖兩斤鈞石雖具於衡而進退抑惟權是任至於銖兩斤鈞石之不得其當則不善用權者之罪也非權之有正不正也
楊慈湖夫子言性與天道論聞之固所以不聞不聞乃所以真聞又云可以知則可以聞不可以知則不可以聞又云有所聞焉必有動焉有所聞焉必有實焉有所聞焉必有彼焉此全是禪家葛藤語又云鑑之虚明本無一物塵或汨之則鑑非其鑑性天之真本無一物又有聞焉是加一物也此即六祖云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蓋慈湖之學出於象山象山於禪學固嘗經意於内典固嘗貫穿觀其答王順伯第二書可見近太學私試再出此題魁者謂道之妙者不容言也此亦慈湖意爾不知慈湖論中自有一語云舉夫子一身皆性與天道只此語自可包盡此一段意蓋聖人一身舉措云為無非性與天道之發見何待於言
明道曰以吾觀於釋氏事事是句句合只是不同胡文定公以語其子五峰先生五峰問曰既云事事是句句合又云不同何也公曰於此有見吾當許汝永嘉玉成薛先生曰先覺之士如周子二程子張横渠楊謝游胡晦菴南軒皆於學道之初出入老釋百氏然後有所覺也雖然伊川云游酢楊時皆先去學禪知向裏没安泊處而後來此又云十五六時嘗學禪後取聖賢書讀之回看釋氏漸漸破綻文豹謂究竟到底固失之蕩姑就其外境觀之設心廣大置身清髙絶勢利心無人我相則亦未易能也至好之者無如王荆公張無盡而二公舉措曽不得其僅似愚謂不必論道學禪學但隨其所學而見於日用内而存心養性立身行已無所歉外而待人接物處時應世無所戾則一部論語可以貫三教矣若以小道為可觀而味其辭㫖以世界為空華以有為生死為幻泡則前日之躁心競心鄙吝之心雖未能頓去亦可以暫消桞子曰退之病余與浮屠游予與之游者非必能通其言也凡為其道者不愛官不争能樂山水而嗜安閒吾病世之逐逐然惟印組是務以相軋也則捨是其奚從 荆公語葉濤曰博讀佛書勿為世間閒文字安石枉費許多工夫做閒文字噫公以學術壊人心以政事殺天下砌成靖康之禍不此之悔而悔閒文字雖千佛出世不可懴悔矣 洪覺範假張無盡名作䕶法論以排儒謂居士乃佛稱歐公排佛却號六一居士正理在人心未嘗冺沒嘗以己意推之每讀史傳見賢人君子忠臣義士則中心羡慕撫卷三歎至於險人惡類姦臣逆儔則忿之疾之氣勃勃然於朝廷之除授也亦然其賢也則欣喜稱羡惟恐其不至大官也否則為之不平不懌初非識其人也自是此心之發見爾及採之輿論亦然則知人心一也心無有不善理無乎不在特為利欲所蔽爾易曰窮理盡性孟子曰盡其心者知其性性静而定也心實為之役心徹理融則所存皆正性所見皆正見所言皆正言也潁昌靳先生裁之有言志於道徳者功名不足以累其心志於功名者富貴不足以累其心志於富貴無所不至矣晦菴論語集觧摘其語云志於道義則事業不足道志於事業則富貴不足道志於富貴則其人不足道 大抵道學禪學於性理有餘於世法或不足惟孔子之言無施不可論語一書講論義理非不明切而未嘗絶人仕進之心曰富與貴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處也雍容和緩而不為斬絶之言此所以萬世之下愚不肖皆可與能也山谷甥洪芻字駒父作陶靖節祠記晦菴守南康題云洪芻作靖節祠記於君臣大義不可謂無所見而靖康之禍乃縱欲忘君悖逆穢惡有不可言者送學榜堂上龜山南劍人以春秋補入太學登進士第累任監常州市易年七十以宰相王黼薦除祕書郎召至闕遷著作郎累遷給事中紹興初為工部侍郎卒誌銘及言行錄皆為魯諱不敢言所薦英宗謂歐公性真韓公謂歐公性褊公則謂性非學者所急伊洛諸公謂饑食渇飲此本然之性出於命也無不善智愚緩急此所禀之性出於氣也故不同如五方之民剛柔不齊者氣所禀也故氣禀之性君子有不性者焉孟子所以教人知性忍性養性知其褊急則深忍力矯習為寛緩養成中和終不至於躁暴輕發此佩韋佩習與性成之說也
康節語其子曰張廵許逺同為忠義兩家子弟互相攻併為退之所貶凡託伊川之説議吾為數學者子孫勿辨蓋先生之學謂非數不可但由此入物理性命之學爾孔子非不深於易而自贊翼之外平時未嘗一談及焉故子貢謂夫子言性與天道不可得而聞
晁無咎曰好名好利均為失徳好名者猶有所畏好利者無所不為薛季宣曰好名特為學問之累人主誠得人人好名畏義何向不濟
人為萬物之靈未易稱也記曰孝弟忠順之行立而後可以為人桞子厚送弟謀序云問管仲曰人也若謀也非所謂人歟
東萊曰愛既篤則慮自周懇惻勸導自有不能已者所謂忠焉能勿誨乎若視人漠然不相干或遲疑畏縮而不發皆於忠字上少欠耳文豹謂以事神之心事君以奉妻之心奉親以恕己之心恕人以待妓妾之心待朋友舉斯加彼則無徃而不忠順孝弟矣
温公謂誠自不妄語始真格言也論語言信凡二十餘處盖人無信不立也文豹與人交游有所期諾時刻不違或言不及酬必先期告之惟恐有諾責以此施於人亦以此望於人而人則鮮有以此報者夫大時不齊大信不約大人者言不必信行不必果固也然反之吾身未能為大人之事而欲以大人者自詭則言行不相應反流為妄人也今吾語人以誠實之說孰不知其為美然知之而不能行行而不能乆者皆由規小利急近效也規小利而又欲速効則遇便輒趨逢機即投智巧權謀縱横變詐㨗出而乗之何暇頋信義雖然得失分也窮通命也予以真樸自將誠實自信持乆不渝自有餘效静觀知舊間凡其智術之過我者或速飛而早䘮或倐富而忽貧或身亡而家潰者十且七八而予獨得後死計其所獲不已多乎
列子曰善不與名期而名隨之名不與利期而利歸之利不與争期而争及之
永嘉玉成先生薛季常凝之作伊洛源流譜自孔子子思顔曽孟子至濓溪周子以下凡九十餘傳慶元間書始成而學禁正嚴攻愧先生題其端曰趐元鎮相業甚偉其學不無所傳授夫豈知今日盛行之際而乃翻騰撰造出竒見新自附於朱文公門人之列欺愚後輩以資干禄釣名者之具不然何張宣公薛常州季宣吕成公講解語錄書坊中寂不見邪蓋玉成以吾道方屯恐數十年後老成彫䘮後生小子不知根柢耳濡目染日變而不復還故作此書水心挽之曰乾坤未放虛空壊蠻觸猶須事業成
趙忠簡號得全宗伊川之學由司諌三遷至大用髙宗曰趙鼎過人逺甚但忒信冊子上説話文豹謂講明義理别白是非則須學術酬酢事幾區分利害必用世法蓋文學政事自孔門已分為二理煩治劇固非沉涵章句者所能辦臨機制變尤非牽制文義者所能為
吳履齋次鄭姿晚贊思無邪韻曰誠曷云思防心之慝思曷云近根心之徳觀斯須頃驗顛沛時一而勿二淵乎其微厥止既欽厥躬斯飭四體禀令羣動受職猶虞奔軼差在毫釐凡百君子毋或遁思又無不敬賛盈天地間事事物物大而昭著㣲而眇忽惟吾中處以身任焉持敬以往猶懼有遷而况傲情先據其室雜則不精離則不一執盈捧漏曽靡其他為之主者豈非心邪此固履齋素學也淳祐庚戌帥越甫朞月召還累年滯訟决遣殆盡此則材敏也非學所能歐公曰文學止於潤身政事可以及物
秦攻趙趙欲帝秦仲連諫而止秦聞之引軍去平原君奉千金為仲連夀辭曰所貴乎天下士者為人排患難解紛亂而無取也凡見人紛争鬭訟而為之和解實甚盛徳大隂隲也不然則怨仇相攻獄訟相尋何如而已故周禮以榖圭和難以調人掌司萬民之難而諧和之慕容農曰尊不廹人於險當人危極之時其操縱之勢在我此寛一分則彼受十分之惠若㧖之不恕控之不已鳥窮則攫獸窮則摶反噬之禍將不可收救
禍福倚伏之機不可俄測當大患難大屈辱大虧曲損折處須堅忍順受徐俟天理之囘則大禍未必不為大福少屈於目前未必不大伸於後日東萊曰天之生物自蘖而條自華而實特造化之小者爾霜焉雪焉勁烈刻厲剪撃其枝葉剥傷其膚理然後能反膏収液鬱積磅礴發為陽春之滋榮此則大造化也必有大彫落而後有大發生必有大摧折而後有大成就
馬援病梁松𠉀之拜牀下援不答諸子曰伯孫帝壻奈何不為禮援曰我松父友也何得失其序 文潞公出守北京運使李稷謁見公著道服出曰汝父我門下士也只八拜 錢尚書遹謁鄱陽彭器資值月旦見有衣冠數十輩來謁拜問起居而退錢問此何人曰昔范希文守吾邦以風教厚俗州人慕之至今尊長者以父兄自居後進以子弟自處 今時後生晚輩頭角崢⿰稍能自振則意氣洋洋見其居於位見其與先生並行也老成先輩以晚暮自循方逢迎之不暇所謂善鄭以勸來者猶懼不至况不禮焉年來薄惡尤甚專以貧富為親踈窮逹為輕重族義且無况親義况鄉義交義乎淳祐十年江西運判尹煥按瑞州解試官永興簿周夢炎出䇿題云男子以七尺軀為天地最靈物造化刮裂元氣取其精英以藏之怪誕可駭乞禠一資按此數語乃徐驤北征記入頭全文
包孝肅公訓其子曰後世子孫仕宦犯𧷢濫者不得放歸本家死後不得𦵏大塋之側歐公與姪書曰汝欲買朱砂來在官宜守廉何得買官下物吾在官所除飲食外不曽買一物
孟子曰向為身死而不受今為所識窮乏得我而為之此之謂失其本心蓋不受乃本心也今為之是失其本心南軒曰無所為而為之義也有所為而為之利也夫有而與人可也無而取諸人為己惠是乞醯之為皆性分之累
陳内翰堯咨有惡馬賣與商人其父諫議省華曰汝尚不能馭商賈安能畜此命反其直
虞丞相允文持所注新唐書干秦檜為同舟者竊之以獻公乃獻以他文而竊者已先去囘途謁䕫守沈該問公以同舟之為人公盛稱之沈曰是人極口毁君公曰其所長甚多但差好罵爾公嗟歎再三尋入叅大政白召遂至大用
有欲為歐公買緑野堂公曰如晉公誠可尊敬一旦取其物而有之如何得安寧使耕壊為他人有已則不可取 張司空齊賢得晉公午橋莊乃賦詩曰午橋今得晉公廬花竹烟雲興有餘 象山曰無常産而有常心者惟士為能古者士無科舉之累朝夕所講皆吾身吾心之事是以不失其常心後世弊於科舉所向日陋疾其驅於利欲之塗吾身吾心之事漫不復講於是有常心者不可以責士 永嘉王徳用少請鄉薦累舉不利乃與兄徳明謀盡賣其田廬偽造禁物為國書以奉交趾其國主大喜親與宴㑹出宫女佐樽以徳用材藝而敏給厚禮而留之遣乃兄囘金玉貨寶犀象白牛角之類充仞舟中及抵岸篙工欲分之而靳不與遂告之官太守吳鶴林泳申朝廷行下浙東提刑司追逮二十七人分禁㑹稽山隂兩縣十數年皆死於獄底獨徳用之妻郭氏無恙責付官毉淳祐初憲使吕午新建臺郭往赴訴憲使謂一行人盡死留此婦人何用為申行朝廷行下棘寺議以罪人不孥夫既亡命卒難捕獲狎婦本貫著家知管郭氏年今三十五近又再嫁矣永嘉瀕海向有海宼之憂近有逆網之叛澉浦瀕海有水軍四明瀕海故有制置永嘉亦所當防樊若氷之陷江南張元之臣元昊皆累試不得志之士
碑記文字鋪叙易形容難猶之傳神面目易模寫容止氣象難描模南海廟碑雲隂解駮日光穿漏波伏不興旗纛旄麾飛晻藹乾端坤倪軒豁呈露岳陽樓記春和景明波瀾不驚上下天光一碧萬頃長烟一空皓月千里醉翁亭記夕陽在山人影散亂樹林隂翳鳥聲上下赤壁賦清風徐來水波不興白露横江水光接天江流有聲㫁岸千尺山髙月小水落石出此類如仲殊所謂費盡丹青只這些兒畫不成
范文正公守饒喜妓籍一小鬟既去以詩寄魏介曰慶朔堂前花自栽便移官去未曽開年年長有别離恨已託春風幹當來介買送公王衍曰情之所鍾正在我輩以范公而不能免慧逺曰順境如磁石遇針不覺合為一處無情之物尚爾况我終日在情裏做活計邪張衡作定情賦蔡邕作静情賦淵明作閑情賦蓋尤物能移人情蕩則難反故防閑之
趙虚齋以夫建宅上梁文末云有花有酒姑為過客之歡無子無孫盡是他人之物可謂見盡樂天詩云多少朱門鎻空宅主人到了不曽㱕虛齋年髙徳劭位冠六聯矣若歸以花酒與過客相歡尤達見也
山谷在荆州喜一隣女後嫁一下俚因賦詩云淤泥解出白蓮藕糞壤能開黄菊花可惜國香天不管隨縁流落小民家余謂不特美色今英俊竒材則生於巖谷金銀珠玉則生於山澤穀粟桑麻出於糞土至穢者糞而糞字上從米穢字旁從禾因思在天壤間生生而不窮者皆農與牛之力其功與天地等今世俗動以村牛詬之至忍啗其肉予隣居張松少工殺牛淳祐己酉年六十忽患頭疼睡則膿自兩耳出瘦盡窮極止餘殺牛小刀人以五千買去其夕遂殂蓋殺牛者率於腦上百筋㑹處一針而倒
唐董晉曰欲知宰相賢否視天下安危所謀議於上前者不足道
王魏公門無他客惟楊億至則倒屣晏元獻所厚惟小宋歐九以萊公而服王嘉祐勿為相之言以韓公而愧范純祐受金𢃄之說凡富貴之人日處順境茍無道義之士正大之論接于耳目則汨於聲色貨財怵於榮辱得䘮一念源流子孫亦皆癡騃矣雖然阿意之言易入逆耳之論難投近時侯門魚龍雜集惡直醜正噂㳫背憎以端介梗直見重者能幾人
宋宣公捨其子與夷而立其弟穆公公病命出其子而立與夷藝祖以母后之命傳位太宗歴九世至髙宗方以藝祖肇造王室特於子字號下選立孝宗
丁晉公同夏英公看弄水椀丁屬夏賦詩曰舞拂跳珠復弄丸遮藏巧便百千般主公端坐無由見却被旁人冷眼看韓侂胄看弄傀儡令包道成作詩曰一人頭上又安人脚踏虛空舞弄春莫教線㫁兒童手骨肉都為陌路塵二公末年皆如此詩
胡榘既論罷九華葉寘作三學義舉頌其序曰嘉定十二年五月五日己亥太學生何處恬等二百七十三人相率上書言工部尚書胡榘及其兄槻中外相挻引董居誼聶子述許俊劉琸悮軍敗國奏聞未報宗學生公玘等十二人武學生郭用中等七十二人又相繼伏閤極言其事己未秘書監柴中行奏三學所言不宜含糊付之不恤是欲私芘其人而使吾君有拒諫之失辛酉國子監丞蕭舜咨劄白諸生言事無非公論而朝廷乃謂黜陟之權不當狥布韋之請此非天下之公言特左右游之私爾丞相乃召太學博士樓昉至賜第俾諭諸生以學校為伸公論輸對為體朝廷廟堂未嘗加喜愠昉退亦以劄白乞採公論助乾决夬若依違含糊内伏疑根則昉也一夫之頰舌安能解千萬人之惑而公論且將囘指於昉矣越六月戊辰諫大夫始率其屬論榘及禮部侍郎袁燮俱罷燮老儒好持論嘗與榘争國事欲振笏撃之為衆所奪朝廷欲示公行故併及之夫進賢退不肖君相之仕也自用舍不公邪正雜糅而後學校公論始不可遏昔子産不毁鄉校蓋知公論之所從出故韓愈追歎而誇頌之漢唐間太學生勇於義者如王咸之救鮑宣劉陶之薦膺穆何蕃之留陽城皆盛舉也咸與陶之名載在信史蕃之事桞宗元貽書致賀謂千百載不可復見乃在今日夫士之傳言古以為常今以為異道之汚隆於斯可見聖朝追古重學崇儒無言不醻有諫斯納雖大崒騰如崇觀間賊京鉗天下口屏氣不得吐而鄧肅進詩諷諫花石京欲罪之上嘉其意止給告歸本貫及方臘叛果以花石指斥乗輿上思肅詩當宁歎曰曽謂諸言官以諫名反不如一布衣乃罷中丞周武仲等靖康初肅以鴻臚簿起家建炎初為正言肆今皇上恭儉憂勤天開事機撫而不發羣賢顒顒待用而翔顧如榘者擁蹲日乆邦之杌𣕕僉曰汝由三學糾義扶而去之如距斯脫豈不快哉宗元非端人貽書不足效謹准韓愈頌子産例作頌二十章章十句〈頌支離不録〉
嘉定庚午謝村鍾明倚當張沂田産為京尹趙師睪拘沒價錢館客武學生柯子冲盧徳宣與之經營併决竹箆押出國門武學生周源等狀謂本學規罰其第一等屏斥已該流罪情重者夏楚視流罪有加今子冲等誣服之罪不應流以上罪本學已將各人下自訟齋實比徒罪乞將臨安府一行官吏改送根勘又司業陳武監丞孫杓國博林瑑太博樓觀姚師臯國正張方太學正宣繒國録虞萬學錄林坰武博曽凖武諭劉靖之等狀今月十三日武學生員為臨安府擅將柯子冲盧徳宣撻逐捲堂而去武等忝為學官難以在職乞行罷黜十一月十六日奉聖㫖師睪罷知臨安府仍舊兵部尚書司理趙師䕫放罷人吏戴安禮沈謙押送轉運使杖一百㫁勒仍下本府今後兩學士人因事到官合行理對或因干連合行追證並申國子監𠉀囘報方得施行學官各安職守曉諭諸生歸齋二十日師睪奏乞罷黜詔曰傳云人誰無過過而能改善莫大焉卿法從近臣四尹天府以儒飾吏世髙其能豈不知祖宗建設兩學以幸多士朕所加意事至於前平心予决或申或奏輕重惟允吾有法在彼將何辭胡不審思至於過舉士心固不可失國體亦所當全置我佩衿於城闕雖區處之未遑藉卿彈壓於京師實觀瞻之攸係豈以一責而隳所長理官胥吏既底于罰卿何尤焉痛自克責勉安厥司神宗定官制自監司以上則宰執具人材資任合充選者數人取自聖擇威福在上差除至公今大臣有所進擬乃指定一名凡部闕自幹官僉幕以上悉取為堂闕有一任囘即干堂一經堂除便是資歴即可扳援越次差遣夤緣鑽刺奔競成風淳祐間游相柄政悉已歸還及去國又仍舊庚戌十月左藏趙監門崇滋授江西憲幹中書鄭發繳令下部為避銓法冒堂差之戒
舜陟位首征苗誅四罪成王雖享成亦伐淮夷征不庭春秋公子入國必藉大國之兵文帝夜拜宋昌為衛尉張武行殿中事以收兵權蓋初履尊位非此不足以懾服人心故自三代秦漢迄我朝以兵得天下人主皆親歴行陣習知武事識居重御輕之勢承平既乆則習文忘武髙宗曰前此朝士若乗馬馳騁必以為失體才置良弓利劍便謂謀叛靖康之變京師至無兵可交今邉方無事正當修明刑政而軍實不討缺額不補如武舉武學正以試其武藝而除絶倫能挽二石弓外其餘則以弓矢鞍馬為文具於經義論䇿則極意加工蓋上以此取則下以此應也
逹則願為宰相窮則願為良醫以濟人利物之功一也朝廷置惠民局大醫局所以逹濟利之心贊仁夀之治也今惠民局以藥材貴而藥價廉名雖存而實則泯職其事者太府丞也非惟藥材不能通曉而驟遷倐易亦不暇究心職業所謂四局官止於受成坐肆而已惟吏輩寢處其間出入變化皆在其手藥材既苦惡藥料又减虧稍貴細藥則留應權貴之需四局所賣者惟泛常麄藥缺者多而贖者亦罕一局輸費為數不貲民拜其名吏享其實故都人謂惠民局為惠官局和劑局為和吏局 所謂太醫局生者始以賂𨽻名籍每年則隨銓闈公試題目以士經為主程文以一義為限考試以五日為期考官則判局選差率皆市井盤藥合藥貨生藥之徒捐數百緍賂判局即得之其就試者亦是賂判局指授考官臨去取不看文字惟尋暗號錢到則雖乳臭小兒庸鄙麄材不識方脉不識醫書姓名亦皆上榜監試者視為文具率不經意向惟察院吕午知此文義遂去一二考官稍取得幾人爾局有八齋率四日設一早饍公帑錢粮悉入局長之家為生員者志不在食惟欲僥幸省試一得便可授駐泊坐享俸給矣愚謂惠民局莫若依嘉熈間太府丞陳請罷去此局太醫局則照太史局委朝士提督毎日行食毎旬堂課毎月私試其公試省試考官則臨時委朝士及監司太守舉儒醫取朝㫖㸃差庶幾人知習學不至以庸醫殺人
張忠定曰監酒之法但好釀酒剰饒人則事辦矣余見今酒官皆先禁私酒次造醨酒蓋私酒絶則官酒雖惡不容不買甚至民間凶吉事皆勒買官酒晉劉𢎞鎮荆州見酒室有齋酒聴事酒猥酒曰當投醪與三軍同厚薄毋得分别今州縣酒上則宅堂都吏次則供筵餽送下則汎常餽送最下則犒設沽賣官飲醴泉民飲惡水私釀斗升輒破家蕩産
立法初意未嘗不善法乆𡚁生未嘗不為民害祥符初潁州饑守臣王旭以官錢十萬與民約來年蠶熟毎千輸一縑謂之和買民便之遂頒行天下自是毎年和買與本色並輸實無一錢乾道四年崇安饑朱文公請於建守貸六百石給饑民至秋償粟太守令留里中而上其籍文公因召對奏之曰始則石出息米二斗今十四年造倉三間還本府六百石外見管三千一百石皆是息米今去其息止納耗米三升淳熈八年文公為浙東提舉嵗饑遂行此法置十社倉乆之本息之米官悉移用荒年未嘗給散而毎年照元借名籍拘納息米如故象山答趙監書曰社倉自元晦建請幾年於此有司不復掛之墻壁逺方至無知者近在勑局方見之與同官咨嗟累日遂編入賑䘏門然象山知其一未知其二文豹亦不知其詳淳祐元年余兄文龍為㑹稽尉見府學職事移文委催社倉米究其所以則皆是息米年年白納永無除放之期學職並縁苛取乗勢作威拘催鞭撻無異正賦 愚謂當官為政不必求利民但因民所利而利之足矣周官荒政十有二一曰散利外如薄征緩刑弛力舍禁去幾省禮殺哀蕃樂多㛰索鬼神除盜賊皆是不費之惠若惠出官司經由吏手則利未及民先肆其擾東坡云家若自有贏餘何至與官交易 范文正公知蘇州年饑召諸寺主僧責令處處修造官亦大興工役由是饑民餬口於公私者日以千數 嘉熈庚子大旱京尹趙存耕科敷巨室糴米始官給三十六千一石未幾粒價増四五倍豪民巨姓破家蕩産氣死縊死者相踵至今父老痛之
淳祐九年臨安府造百萬倉一應客板盡拘定監抽解塲劉坦道語吏曰客板毎百片將作監臨安府轉運司三處共抽解二十四片僅餘七十六片若又盡拘買是殺其一家也此必非上意吏遂束手前輩有言漢之天下𡚁於戚畹唐之天下𡚁於宦䜿我朝天下𡚁於吏姦凡為朝廷失人心促國脈者皆出於吏貪士大夫但知為身計為子孫計為門戸計不知凶於而國則害於而家孔光張禹巽在牀下垂死猶顧其㓜子而官之及漢祚云亡光禹之門户安在
紹定間趙静樂善湘留守建康急於財賦不時差官下諸邑孔粒以上根括無遺溧陽宰陸子遹放翁子也窘無所措乃以福賢鄉圍田六千餘畝獻時相史衛王王以十千一畝酬之子遹追田主索田契約以一千一畝民衆相率投詞相府訴既不行子遹㑹合廵尉持兵追捕焚其室廬衆遂羣起抵拒殺傷數十人始則一豪婦為之倡勢既不敵遂各就擒悉寘囹圄灌以尿糞逼寫獻契而一金不酬就名福賢莊自監官以下皆四明人販鬻酤賣翕然成市鄉民安之乃與縣道立敵以橋為界家家門首列置鎗刄擒得邑人則活烹碎臠癸巳冬衛王薨㑹金壇王侍郎遂在臺察素懐此忿田主十六戸合詞赴訴行下江東漕司送本縣時邑宰徐進齋兩以史雲麓所餽却還令田主各且管業収租𠉀上司行下時欲歸之安邉所或欲以佐和糴議乆不决越六年史子申入相田遂歸焉子遹始至縣計赤立自獻田後方能展布比其去也所置銀器如硯匣火爐酒具等毎事大小各兩副劉漫塘遺之詩曰寄語金淵陸大夫歸田相府意何如加兵殺戮非仁矣縱火焚燒豈義歟萬口銜寃皆怨汝千金酬價信欺予放翁自有閒田地何不歸家理故書此詩今在案㳫中
淳祐八年史宅之以僉書樞宻院事領財計建議括浙西圍田及湖蕩為公田置田事所選差官屬其嗜利亡恥者經營爭往州縣鄉鎮所在置局官吏四出奔走阡陌間凡瀕湖田畝雖非圍田一例抄括各務虛張數目以為功能又追集里正供俱數十年前絶戸及廢寺觀廢菴舍産去而名存者悉行追究連逮承買之家而窘拾之或倍價以償或重賂以免一路騷動怨嗟沸騰及次年結局一水渰沒顆粒不収是年科舉平江府出人情聖王之田賦有榜於簾前曰民怨已極聖主不知括天下之田也咈人情而宅之又有詩曰朝廷結局収虛數官吏歸裝載實錢傳語僉書史雲麓閻王來括爾心田其冬宅之死年四十五昔宇文融以括田稔天寶之禍崇政間李彦以括田基靖康之變而二人皆不得其死衆怒豈可犯衆怨豈可結
州縣苛取之門非一姑述納米之𡚁斗斛係文思院給下乃於鐡葉下增加板木復以鐡葉蓋之甚者輒自創置所増尤不恕其𡚁一也斛面所帶已六七升又有加耗又有呈様修倉名色又有頭脚錢支俵等費而耗米則又用斗量斗面贏餘又倍斛面故率三石方納得一石至於總數既足則盡令折納價錢其𡚁二也受納之官必㨂强敏之人至有經營差委者百端巧取先獻出剰然後累其贏餘印打虛鈔與胥吏及攬戸通同分受其𡚁三也人戸賫米到倉不與及時交納至於暴露累日闗節未通賄賂未足即行打退往來搬運倍有消折其𡚁四也縣官初到典吏必以追催畸零試其亷貪絹則二尺三尺米則三升五升累而計之則千萬數民戸雖有朱鈔存照以所輸不多亦不與較其𡚁五也建康溧陽縣苗米嵗六萬石様米例有千五百石端平元年徐進齋宰是邑連三年稔並不抽様米任法不如任人茍非其人雖法令昭昭視如不見詔㫖切切聴如不聞牙契錢者民間買田宅則投印契書嘉祐末毎千輸四十宣和末陳亨伯經制増為六十紹興初孟富文總制又増為一百以三十五入經制三十二錢半入總制三十二錢半留州乾道末户部曽懐又取留州之半入總制先是牙稅外毎千収勘同錢千文後又増三錢並入總制後於牙契勘同外毎千又収五十六錢分𨽻諸司大率買産百千輸官者十千有畸而買契紙賂吏案之費不與焉故人多隠藏白契有以白契告首者追賞及種種費用外又倍税焉惟京城賣買田宅多而人亦不事告訐官司欲招誘其來授印故有放倍之令又有减半之令毎千止税五十淳祐九年提領户部奏令諸州納牙契錢上州百萬中州八十萬下州四十萬嵗杪差京局官分郡催督惟建康留守吴退菴以制府不輸紹興府已解四十萬適吴履齋起帥越申朝廷追囘版帳錢者自渡江軍興後諸邑皆有惟浙中尤甚率皆無名鑿空取辦余頃寓華亭華亭大邑也版帳三倍他邑毎日無所從出例是典押科抑見禁罪囚及詞訴者或從疏放或從末减公然取令尹之判令亦幸其如此欣然落筆紹定戊子臨川黄崖宰是邑謂此錢出於訟獄之人恐惹詞訴乃召募前後罷役公吏及羣不逞者百餘人充斥吏案人給一牌至晚各輸五千諸胥則於縣市鄉村富家等户寺觀菴舍毎日輪投一牌牌到立輸無敢違者 余毎見士大夫訴作縣之難則首以版帳為言蓋出於無名也朝廷若以民力為念損上益下除去甚易姑以一節言之中興初凡宫禁營繕皆浙漕與天府共為之紹興末漕臣趙子潚奏以其事歸修内司本司嵗輸二十萬其後節次増至六十萬及嘉熈淳祐間曽頴秀趙崇賀魏峻相繼領漕事前後效尤倍獻其數遂至一百六十萬而修内司又逐時於左帑闗撥數尤不少又不時行下天府以某殿當修某柱當换京尹則照例進奉三十萬或四十萬年終以文厯赴比部驅磨不過斧斤鍬⿰等若干爾一孔一粒並不登載又有合同憑由司者宫禁所由取索也仁宗朝葉清臣為三司使以内東門御厨凡所取索有司不敢問乃為合同檢其出入令憑此取金銀錢帛於戸部而嵗取動百萬計年終驅磨則比部郎中赴内東門具位端坐但數官數吏從旁筭畢令郎中僉尾而已淳熈六年太社令葉大亷乞内省取索給憑由二本一付傳宣使一付本省封付本庫務官驗支訖繳奏合同下户部除破紹熈二年又詔何澹等稽考内諸司所給賜及營造約為中制竟不果裁節因思周以宰制國用如工事芻秣之式亦與焉其慮深矣周公為後世憑藉維持之計者盡在三百六十官之所掌然冡宰之尊而所率之屬惟閹寺嬪婦醫幕食飲縫染等人蓋三百六十官雖衆而一卿得人各率其屬有不職者易以法繩惟從事内廷者人主朝夕與居非但投其好移其心者易為力而城狐社鼠制之尤難惟太宰位尊權重使之𨽻屬焉而後可得而制御漢初此意猶存髙帝枕宦者樊噲排闥直入鄧通戲殿上申屠嘉召而責之自武帝欲殺丞相之權寵任宦孺始有侍中中常侍給事中之號唐憲宗欲相李絳則先黜吐突承璀欲罷絳則先召承璀極而至於黨錮之禍宫市之𡚁皆出於宰相之無權也 真宗欲以某氏為貴妃夜遣中使問李丞相公引燭焚手詔曰但道沆以為不可 髙宗時内侍黄彦節移竹栽入内丞相趙鼎見之呼彦節責軍令狀日下罷役
國初贓吏皆斬張希永止盜二百四十千亦死紹聖後方立三免法不死不黥不杖髙宗曰若不盡追𧷢物雖得罪猶不失為富人無所憚也今日正坐此患浙右根本之地十室九空聚歛愈急髙宗曰繆吏害民甚於贓吏贓吏一身取錢繆吏則一州縣胥吏皆取文豹謂贓吏取錢必與胥吏交通官取十吏取五其害一也漢有酷吏無貪吏郅都董宣輩雖酷而公亷剛直貴戚權奸畏之者畏其亷正也今之酷者乃以濟其貪爾
又曰聞作縣者云一年立威信二年収人情三年為去計文豹謂今為州縣者急於取償徃徃下車便為去計故有一年半年或數月輒罷去蓋利欲之念膠固胷中以儒者之言為迂闊殊不知為政以人心為元氣得人心全在初政初政一善衆譽翕然少遲嵗月所取愈大所獲愈多所謂先聲後實也若先聲一䘮人心一失終不可收救一旦罷去所䘮多矣留中書守永嘉語僚屬曰朝廷用汝便是錢真有味之言也
淳熈間吏部郎中傅自得言縣尉獲强盜七人以上與改合入官比年仕者偶獲一二真盜即妄捕愚民以充數擒至尉司毒以箠楚瀕死而後送之縣上之州賄賂相䝉竟成真盜愚謂速仕之心人皆有之孤寒小尉望脫選如登天幸而有此㨗徑故寧冒法以經營扶合以成事然冒此賞者多不振其有知命與義辭而不受者皆至大官蓋遲速自有時也
真宗東封還大酺見都城士女歡洽歸功宰輔樞宻馬知節言貧兒乞丐盡被開封府趕在城外矣 今所至州縣罪囚充斥監司巡歴恩赦疏決則移寄他所上下相𫎇非一日矣
武帝問宦者趙王子淖子如何曰多欲上曰多欲不宜居國子民問武始侯曰無咎無譽上曰可也汲黯譏帝多欲而帝識見如此易取无咎无譽者蓋坤既純隂六四又以隂居隂位天地閉賢人隐故以此保身若得時得位得君得志而以此自將則持祿固寵摸稜人也杜預鎮江陵數餉洛中貴要曰吾以免害非求益也富鄭公生日韓魏公不以逺近嵗致書幣富公但答以老病無書韓公終老不替 陳帥應求知福州親故㳫至公設㑹置五伯千於前曰有一聯能對者即席奉送曰三山出守應求何以應其求獨一後生者對云千里重來公使盡由公所使
晉羊曼尹丹陽毎日饌客早者得佳設晏則漸罄不及精隨客早晚不問貴賤羊固守臨海竟日皆美晚亦盛饌夫飾厨傳以事過客為酒食以待朋友人情世法不容已者晉文公過曹曹不禮焉僖負羈餽盤飱寘璧焉故文公伐國自曹始令母𬋖僖負羈之宫范逵過陶侃侃母截髮易酒肴勸飲逵乃薦侃為廬江督郵後以侍中都督七州故伐木詩云有酒湑我無酒酤我寧適不來微我弗顧
晉梁桞為城陽太守皇甫謐不餞之曰桞布衣時吾送迎不出門食不過鹽菜貧者不以酒食為禮今送之是貴城陽太守賤梁桞也李挺之任孟州司戸太守范忠獻不恱之及移鎮延安皆送至境外挺之但别於郊曰情貴稱范公不我知而逺送之是不情也未幾責守安陸過洛三城無一人徃獨挺之㳂檄見之
堯定四時既以中星又以鳥獸毛色驗之月令及七月詩占𠉀節氣皆然蓋天象隠而難窺物理顯而易見近來有厯差之說余嘗驗之今到晦日定是五更殘月方出至朔日則未昏黄新月已生又其定日月蝕日分及所蝕分數則一毫不差何也嘗因是思之授時重事也然自昔帝王皆付之厯家雖周孔大聖不敢與能今場屋輙以天文星厯為䇿問徐節孝於天文造妙門人問之則曰昔有學天文於譙周者周曰天下事可學者多何必天文
子雲太𤣥張揆温公為注解瑩中謂知厯之理元城謂於數深惟老泉非之後周衛元嵩作元包唐蘇源明為之傳李江為之注時謂是隂陽者流温公潛虛行狀墓誌不載康節經世書先天易欲授二程答以無工夫瑩中目為考數書余謂五書皆本於易而易則經緯三才用之卜筮用之理學性學無施不可康節諱人言其為數學温公種牡丹先生曰某日午時馬踐死至日廐馬絶繮奔赴之此非數學而何
伯樂姓孫名陽伯樂星掌天馬陽善御故名焉同時九方歅亦善相馬列子謂之九方臯
唐文宗問食野之苹苹是何草李珏曰藾蕭上曰詩疏云葉圓花白恐非藾蕭 陸璣云葉青白色莖似芸香而輕肥可生食及蒸食余謂次章云食野之蒿蒿即蕭艾也不應苹又謂之蕭陸徳明注作水藻尤錯蓋詩稱鳥獸草木俗各異呼非周行天下豈能盡詳如蘋者生水濵莖葉差似木芙蓉而弱小花白韓詩乃云沉者曰蘋浮者曰藻陳藏器及白氏六帖遂以萍蘋為一種詩不云乎于以采蘋南澗之濵宋玉云風起於青蘋之末若沉水中安能起風
唐桞元度年八十而强力人問之曰但不以氣海煖冷物熟生物不以元氣佐喜怒爾余伯父錄參云不食鮓醬亦養生之一端王夕郎誠之書於蓮花寺壁蓋不經烟火乃生物也
梁武帝謂俞藥曰俞氏無先賢世言俞錢非君子所宜改姓喻謝曰當使喻姓始於臣按姓苑云喻氏出汝南左傳鄭公子渝彌為周司徒别族為渝氏漢景帝后名志字阿渝避之改水為口曰喻晉有喻歸撰西河記十卷
太祖用樊若氷䇿造浮橋平江南擢侍御以若氷類弱兵改名知古徐節孝以父名石一生不用石器遇石則避之蜀士李知幾名石乾道中守眉州姓石者改名為右教官命書題以予撃石拊石百獸率舞知幾曰君欲箠石使畜輩笑邪韓子師名彦古有同名者通刺曰石琢皮綳趙文昌名范弟丞相名葵凡姓范者皆曰花因此易姓者號花范有屬官范騤者稱花癸唐李鑾欲以女妻戎昱令其改姓昱謝以詩曰千金未必能移姓一諾從來許殺身憲宗時大臣議與北地和親上誦此詩而問其姓名為誰蓋嘉其有守也
伊川云枘鑿者榫邜也榫與邜圓則俱圓方則俱方若一方一圓則不相入 縱㬰〈音勇〉言奬勸也出西漢衡山王傳陸沉出莊子如無水而沉太宗問孔承恭曰令文中既說賤避貴少避長輕避重矣何必又言去避來對曰戒去來者互相避爾上曰憧憧往來密如交蟻安得一一相避恐别有意義文豹謂此正教人遜路遜畔之意承恭之說是矣嘉定乙亥章宗卿良肱以浙漕攝京尹有士人為販夫摘破背裾公曰輕盍避重令販夫拜之士人曰賤合避貴必欲償背公曰背直幾錢曰元製十千公曰我償汝十千汝還他八拜士人語塞而去
巽卦為近利市三倍蓋市井乃商賈所聚欲求利須近市故凡㕓居者曰與之交耳習目熟氣質轉移子子孫孫化為浮薄自是㕓態鄉居之人雖似村野而質實重厚顧亷恥存信義有古風味孔子所以欲從野人之禮樂杜詩云吾宗老孫子質朴古人風惟野人老人則古朴
典禮之廢興士大夫之責也冠婚喪祭之儀皆當素習惟喪紀人以為凶多不講究一旦大故則茍且從俗孔門惟曽子問之詳子游習之熟禮記一書言喪禮者十四篇雖曰雜出於漢儒然漢去古未逺遵而行之尚庶幾焉但禮家多不便於俗古制多不宜於今子思曰有其禮有其財無其時君子弗行也伊川嘗修六禮以家人戀河北舊俗不能遽易晦菴自居母喪始參酌古今為家禮其後又各以俗禮損益之故曰禮從宜事從俗因取温公禮書摘其可以増益俗禮之未至者四事係於后 一俗以棺木厚而大為美不知厚則重重則難以致逺難以下壙大則壙須寛寛則易壊又虛簷則占地歩而髙則足下虛不若四直様為利多 二初喪之家三日内哭聲不絶然非人力所堪聖人恐其傷生故小歛後則使之更替哭君喪則縣壺分時刻以官髙卑代哭卿大夫士以親疏代哭自非行禮時但二三人哭亦可若人少不足以代則分十二時毎時一聚哭亦可三弔喪無不哭者俗以無淚為偽哭而恥之不哭殊
不知哭者所以盡弔喪之禮助主人之哀若知生而不知死可以不哭若親若故安可不哭今人弔婦女若陳者則不哭却對孝子哭而慰之於禮亦通然俗以辰日不哭凡喪者弔者皆忌之甚可笑 四古有含禭賵〈音諷〉賻之禮珠玉曰含衣衾曰禭車馬曰賵貨財曰賻今人送紙錢紙繒諸偽物焚為灰燼於生死俱無益不若復古賻禭之禮凡金帛錢物皆可多少則隨力隨人情厚薄尺帛斗粟皆可記曰不以靡沒禮不以菲廢禮茍弔哭雖哀而無物以將之亦君子所恥也然文豹猶有一見今貴者官極品富者財鉅萬貧且賤者何敢以貨財為禮故晦翁髙弟黄勉齋惟從事香燭而已陳平家貧邑大喪平侍喪以先徃後罷為助
喪固主乎哀而繼之毁瘠然毁瘠至於不勝喪猶為不孝也禮記曰杖者何也或曰檐主或曰輔病婦人童子不杖不能病也百官備百物具不言而事行者扶而起言而後事行者杖而起身自執事而後行者面垢而已越人趙東山希棼淳祐庚戌丁父㑹稽郡王憂其居喪有可紀者三不避煞不用僧道不信隂陽文豹因㕘稽前哲之言推廣三者之說為世監避煞之說不知出於何時按唐太常博士呂才百忌厯載喪煞損害法如已日死者雄煞四十七日囬殺十三四嵗女雌煞出南方第三家殺白色男子或姓鄭潘孫陳至二十日及二十九日兩次囘喪家故世俗相承至期必避之然旅邸死者即日出殯煞囘何處京城乃傾家出避東山曰安有執親之喪欲全身逺害而扄靈柩於空屋之下又豈有為人父而害其子者乃獨卧苫塊中終夕帖然無事而俗師又以人死日推筭如子日死則損子午邜酉生人犯之者入歛時雖孝子亦避至婦女皆不敢向前一切付之老嫗家僕非但枕藉磹披不子細而金銀珠寳之類皆為所竊記曰凡附於身者必誠必信勿之有悔焉耳蓋亡人所隨身者惟柩中物耳可不身臨之此惟老成經歴平時以此詔教其子弟庶幾臨時不為俗師所惑越滅吴夫差自殺使蔽其面曰吾無面見子胥注云今面䄙〈覔〉始於此
温公曰世俗信浮屠以初死七日至七七日百日小祥大祥必作道塲功徳則㓕罪生天否則入地獄受刲舂燒磨之苦夫死則形朽腐而神飄散雖刲舂燒磨又安得知唐李舟曰天堂無則已有則賢人生地獄無則已有則小人入今以父母死而禱佛是以其親為小人為罪人也伊川曰吾家治喪不用浮屠蓋道場鑼鈸畨人樂也天竺人見僧必飯之因作此樂今用之於喪家可乎文豹謂外方道場惟啓散時用鐃鈸終夕諷唄講說猶有懇切懴悔之意今京城用瑜伽法事惟只從事鼓鈸震動驚撼生人尚為之頭疼腦裂况亡靈乎至其誦念則時復數語仍以梵語演為歌調如降黄龍等曲至出殯之夕則美少年長指爪之僧出弄花鈸花鼓鎚專為恱婦人掠錢物之計見者常恨不能揮碎其首此東山所以决意不用而室人交謫羣議沸騰雖屹立不動而負謗不少余嘗舉似諸明逹是者十八九獨一老師曰魯人獵較〈音角〉孔子亦獵較注云較奪禽獸時俗所尚孔子從之者為祭祀也漢苻融曰古之𦵏者衣之以薪惟妻子可以行志自佛入中國以來世俗相承修設道塲今吾欲矯俗行志施之妻子可也施之父母人不謂我以禮送終而謂我薄於其親也温公至不信佛而有十月齋僧誦經追薦祖考之訓朱夀昌灼臂然頂刺血寫經求得其母公及韓蘇諸公歌詠其事江西尚理學臨川黄少卿犖卒其子堮欲不用僧道親族内外羣起而排之遂從半今半古之說祭享用葷食追修用緇黄蓋孝子順孫追慕誠切號泣旻天無所籲哀雖俗禮夷教猶屈意焉余謂此又是一見惟識者擇焉温公曰孝經謂卜其宅兆者卜其吉凶爾非若隂陽家相風水形勢擇年日月時以為子孫窮逹賢愚夀夭皆係於此至使踰年不𦵏且術士以五行筭人終身則是禄命已定於初生矣豈因𦵏也而改移 伊川曰卜𦵏之禮蓋以定吉凶决善惡爾後代隂陽至百二十家只如堪輿經謂黃帝對天老有五姓之説且是時只有姬姜二三姓其餘姓氏皆出後代或因生或因邑或因官如管蔡成霍魯衛毛耼郜雍曹滕畢原酆郇本皆姬姓今若用祖姓則葬書不載祖姓用今姓則皆後代所受是吉凶隨時更變也按禮經葬逢日食舍於道左待明而行是不可用昬黒也而𦵏書乃用乾亥二時靈柩重器其可暮夜行乎 文豹謂日者之說其來尚矣然古人占卜止於蓍龜後世始泥於小數拘於禁忌而雜以星殺漢武帝㑹占家問何日可娶婦五行家曰可堪輿家曰不可建除家曰不吉叢辰家曰大凶天人家曰小吉太乙家曰大吉辨訟不决以狀聞制曰可避諸死忌以五行為主蓋五行生旺死絶可以理推也然吉凶禍福自有定數吉人舉事不待選卜自與福㑹災禍將至雖復拘忌終不可逃所以東山之不信
明道宰晉城申焚尸之禁然今京城内外物故者日以百計若非火化何所𦵏埋
李觀袁州人省試賦落韻主司愛其策特㫖登科宰清江歐公母喪經過太守命觀作祭文曰昔孟軻亞聖母之教也今有子如軻雖死何憾尚享守訝其簡公撃節稱之
周禮太史掌主諡小史掌卿大夫諡史記首叙周公諡法衛析朱鉏北宫喜至生賜諡而周召吕畢乃無諡京丞相諡文穆其子以家諱改文忠言者謂楊億諡曰文欲加一忠字不可自今議不當以選舉不實論其子孫欲改者以違制論道號以代名如伊吕曰阿衡曰太公公孫衍曰犀首公子疾曰樗里子范蠡曰陶朱公其來尚矣至唐以來人士遂皆以號稱雖道釋亦然
晦菴挽周戸侍嗣武云憶昔趨丹陛看公上玉墀民饑深獻納主聖極欷歔解手寒江闊驚心夜壑虛朅來空老淚無地别輀車注其後云某以浙東荒入奏公適囘自荆鄂引對具奏民饑及某渡江即聞公訃今兹㑹𦵏偵伺失期追送不及故云此附注挽詩例也 范文正公居母喪上書言時政南軒居父喪奏疏言邊事今有制中用啓事門狀既曰言不文豈堪作駢儷既曰去官行服即與無官同只合用名刺
女以行稱者既醉詩曰釐爾女士注云女有士行也漢列女傳捜次材行晉列女傳載循六行班姬女史箴有婦行篇然古今志婦人者止曰碑曰誌未嘗稱行狀近有鄉人志其母曰行狀不知何所據余續集以銘婦人為非近見桞文有馬雷五者子厚妓妾之姪女也年十五死子厚為作墓志馬淑者南康娼女也為李氏歌姬年二十四死子厚為銘其墓孔子曰惟名與器不可以假人今以銘而假妾婦母乃已甚
民生於三而事之一謂君親師也記曰師豈當於五服五服不得不親又曰事師無犯無隐左右就養無方服勤至死心喪三年孔子卒門人若喪父而無服揚雄卒侯芭為起墳喪之三年元城師温公及公卒去官行服不就試待制彭汝礪師倪天隐及之官迎置公宇執弟子禮及卒無子𦵏其三喪嫁其女於同年進士宋渙康節病伊川訪之先生舉兩手示之曰眼前路徑放令寛窄則自無著身處如何使人行先生垂沒外面人言皆聴得伊川曰此只是心無念慮不昏爾釋氏知死生只一个不動心燭理明自見之 洞賔語沈東老曰死知所住則神知所往此古人第一最上極則處公所鍾愛者子偕也治命時勿見之謹勿興懐恐失真性 生死事固難言眼前路徑放寛此語可書諸紳
謝師直為江東運使從明道借僕掘桑白皮先生曰何不使公卒曰桑白出土見日能殺人伯淳使人則人不欺
韓文公尊孟子謂觀聖道必自孟子始孟子距楊墨而公墨子論則謂孔子必用墨子墨子必用孔子不相用不足為孔墨 送孟東野序云凡物不得其平則鳴草木無聲風撓之金石無聲或擊之人之歌也有思其哭也有懐皆鳴其不平者也文豹謂此説甚偉然謂鳥之鳴春雷之鳴夏蟲之鳴秋風之鳴冬與夫禹咎以文鳴䕫以韶鳴伊尹鳴殷周公鳴周此乃天機之動人文之正也謂之不得其平則不可 送石洪序云有薦先生於河陽節度烏公曰先生冬一裘夏一葛朝夕飯一盂蔬一盤與之錢則辭勸之仕則不應於是撰書詞具馬幣授使者而請焉先生不告於妻子不謀於朋友拜受書禮宵則沐浴戒行李載書册問道所由文豹見林子山隠居詩云過門盡指朝郎宅入室渾如野老家及赴召詩云尺書中夜至清曉即鞭時謂子山三詔不起猶之石洪也前日勸之仕則不應今日召之仕則晝拜命宵治載曉問津
政和四年臣僚奏教官不得為人撰書啓樂語之類陳了翁分教潁昌太守韓持國令作開宴樂語辭曰師儒之官不當作俳優之文公器之薦於朝寶慶戊子余陪華亭張廣文益臣分教蘄春太守趙止以四月朔當貢苧布令草進表張偶疾作余謂貢表可為也乃為草之首聮云南陸迎修適屆始絺之月西淮底貢庸修厥篚之儀 郊恩制詞惟邊臣者難丁亥明禋内相程懐古在經筵得疾屬余代草時青制中間云内強吾圉無甘泉烽火之虞外靖彼疆蔑泰畤蠭旗之禱又聴圜丘之琴瑟有懷志義之臣覩大輅之旂常慨想銘書之士洪平齋在維草宴李文昌廵邉樂語云紅袖兩行翻作吳宫美人之戰清尊一曲轉為天山壯士之歌此皆闗鎻格也 張元與吳昊同走夏國二名凑成元昊字黄帝隂符經唐太宗令長孫無忌寫五十本髙宗又令寫百二十本近金華戴仁父景魏為之注余謂讀之百過不如誦一遍繫辭看一遍莊子
杜子美昭陵詩文物今師古朝廷半老儒蓋太宗年二十九即位乃喜老儒故為盛徳今我皇上富於春秋而執政大臣無非黄耉所以夀國脈者至矣庚戌舉賜進士詩攄忠社稷惟名節濟用邦家必器能真帝王之謨訓省殿二魁雖有郤克左丘明之疾而文足蓋之習鑿齒足蹇苻堅聞其名與釋道安輿而致焉曰晉氏平吳利在二陸今平漢南獲士僅一人有半
晚行疎松間遥見青烟處羣牧下山遲斜陽半芳樹孤雲駕囘飈介水横不渡似意望幽人待月同歸歩此吾鄉沈庸齋詩全類淵明蓋自葉水心喜晚唐體世遂靡然從之凡典雅之詩皆不入時聴劉後村云始余厭之欲息唐律專造古體趙南塘謂言意深淺存人胷襟不係體格若氣象廣大雖唐律不害為黄鍾大吕否則手操雲和而驚飈駭電猶隠隠撥間庸齋名說字惟肖由上庠登科主貴溪簿一年棄官去再調天台教官纔中年遂不仕髙横槎題其詩集云宦情薄於水吟鬢早為霜蓋實錄也
琴士以藥煮鸛羽代銀甲屬令賦之嶧陽孤桐鳴素絲玉為軫兮金為徽四珍合就已竒絶尚嫌指聲未清徹負金羽管長且尖剪成爪様鸞膠粘輕入手剰超越却笑彈箏侈銀甲要知妙處豈在聲一撫一拍如淵明勸君㑹此不須話世不宜真只宜假
東坡云作詩必此詩定知非詩人宋莒公詩漢臯佩解臨江失金谷樓危到地香一似非落花詩近來體格又别不用事不著相而意在言外吾鄉王雅林琮與髙横槎同寮横槎為處守雅林詩曰公向疎中元自密我於熟處放教生言彼不忘舊我不恃熟也雅林是齋先生夕郎孫也宰清江公車交薦賈制置似道舉辭云有學有政不擾不欺任守棠云律已廉潔持心公平趙帥希瀞云平淡疏通政清訟理吴漕使子良云持身廉正𦲷事明敏却合歸私帑之例劵除倚辨鄉司之圭組尹漕使煥云漢彭城令橋梁郵置不治過者知其不能本司近令諸處修葺驛路獨清江王知縣申未凖帖間已創立堠石仍繳連到儀制墨本部内惟清江之政卓冠諸縣設施不擾和糴有方書司發陞陟併發特薦奏狀他如洪倉使薿姚憲使希得金守文剛皆以廉平薦只如接送人從往囘路費悉自支給應祭祠宴㑹興造等悉從官買不科鄉司吏案此亦難事向惟見東萊子延年主績溪簿如此雖糊窓紙亦自買張籍勸退之著書排佛老公請待五六十後蓋恐年少望輕人未信服也士大夫之制行亦然括蒼山水明秀人物如之淳祐己酉郡守史貳卿宅之夢處州出三魁明年趙順孫春秋魁南省張元孫賦魁别頭陳景行以書都魁監補
近時詩學盛興然難得全美聊隨所見摘錄一二趙東山郵亭詩風雨送迎地别離多少人劉雲岫鑰喜晴詩雲影猶𢃄濕日光初漏明顧秋鶴夢日夜遊詩路轉歌聲杳夜深衣露濃美人行月下秋水汎芙蓉其他平淡中有理趣有警發如趙竹所崇滋事纔有意終須失人到無求始是髙貧悟交游秋後葉老看富貴霧中花從來盡説天堪問天到如今亦厭煩楊蘭坡頴士儻來軒冕何須問分定功名不在忙吾鄉余梅簷洪道世上聲名無買處人間官職有來時須知凡卉空千萬不似寒花只兩三著心計較般般錯退步思量事事寛余和之云脚根須管虛中實眼界當於窄處寛乂蕭蘭臯日孜喜麥呈邑宰民得食天全命脈令從心地起根芽又朱梅居見謝人送苦菜以京城所無物態却從無處有世情偏向苦中甜
余有三恨一無子二無助三無成抱兹苦心娱以文字既絶筆於斯錄復長吟以繫之
可笑春蠶有許癡年年辛苦為他誰恰如貧女飛梭了挂體何曽有一絲
天不奈何無可問世皆如此有誰聴為儂指㸃春知處惟有垂楊眼獨青
吹劍錄外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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