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洞庭山福願寺律和尚墳塔銘(並序)

唐洞庭山福願寺律和尚墳塔銘(並序)
作者:清晝 
本作品收錄於《全唐文/卷0918

道賢上遊,其德如陽和,亭毒萬物,生而不子,成而不繇。或曰異於是,蓋繇無生空惠,冥乎其間哉!暨洪唐盛明之朝,我法尤重五教四分,飆揚景張,南山律宗居天下第一,後弟子如大師鮮矣。

大師望出徐氏,諱神皓,字宏度。八代祖摛,齊竟陵王西邸學士。子陵,梁尚書左仆射。其文與庾子山齊名。逮陳氏革命,因佐吳邑,遂家姑蘇。高祖碩,學通三禮,中年即世。曾祖曇,隋王府谘議參軍。祖德恭,潯陽郡詞曹。考君定,深於釋典,不屑名宦。大師天情耿潔,風韻朗邁,幼負脫俗之姿,嚐有言曰:「沙門者,高潔其道,秉空王平等之性,一念不昧,坐登佛階。吾自知此身履龍淵取明月,曷有三圭之貴,重侯之高,而能動我心哉?」乃依杭州龍泉道場一和尚出家,敗發損容,越出流輩,鏗然法器,如琢玉焉。

天寶六年,天降板詔,請釋真行。一州許度三人,獨居薦首。吾以是知大師初皈佛教,滌心地也。今奉國恩,正世名也。因隸僧籍於包山福願道場,初進具於興大師,次通鈔於曇一大師,五夏未登,學精三藏。天台宗旨,難為等夷,淵元絕思之科,如良庖之導大窾也。十講律鈔,五升壇場,傾江而東,願禮其足。後生學者,仰其聰明惠性,如追麒麟之步。

大師嚐引錫西望,想包山舊居。包山即洞庭仙都之一峰,湖澄氣清,日出水上,疊嶂合遝,生乎影中,得非天遺此中與師成道耶?乃命舟而還,使野童誅茅,山童掃石,顧左右曰:「昔者如來崇飾塔廟,乃是啟發群信,開人天淨境。豈為已哉?」此少隳廢久之,非先師本意,乃辟僧院,創食堂。眾有怠慢者,醜其行而理之。舍有傾者,惡其邪而正之。墾田置莊,開畎泄澮。功既成矣,業亦博矣!百千人俱皆受其賜。曩日洞山水滸,業湖之氓,罾{}咽川,繒繳亙渚。大師以如來不殺之戒,黜彼鮮食,回小人之腹,為君子之慮。乾元祀有詔,天下二十七寺,各奏大德七人,長講律戒。因請住開元寺,欲果願具,且懼簡書,遂僶俛從命。奉戒弟子開州刺史陸公向、前給事中嚴公涚,服道弟子禮部侍郎劉公太真、前大理評事張公象,欽風弟子前廉使亞相李公棲筠,天誘厥衷,俾揚我法,精識通敏,言為世程,謝太傅之流也。其時常熟地偏,僧多闕行,李亞相欲以德撫,乃請大師統而正之,一化而革心,再化而知道,三化而闔邑從風。大師末年工於圓宗,縱心皆是,以文字而用,不以文字為病。是念佛寫經,備行教法,置西方社,廣淨土因,專誦《法華經》九千餘匝,遊四大寺,登五老峰,遍欲觀古僧得道之所。此亦至人之餘事,應物如動,自視闕然。

貞元六年十月,春秋七十五,僧臘四十三。其月在開元遇疾,忽言曰:「吾愛夫得道者,心如澄溟,知如晨曦,不染如浮雲,自在如遊鴻。吾雖非斯人,亦未肯以有生為累。」其月十一日,顧門人維諒:「我去世後,汝若置塔,可歸洞庭故山。」言畢而逝。

是夜琉璃色天,星霣如雨,往往有西方之應,睹而不書,奉遺命也。門人維諒,有文有道,獨步當時,執師之喪,不以證而廢教也。列座門人道超、靈俊、道濬、道棱、維誠,皆積解以詣空門,邁德以藩象教。吾聞古之僧高者,述誄與碑,自晉朝始也。二三子思吾師盛德,將欲鎔黃金,勒貞石,垂裕後昆,使昭昭之教,長燭於人天。銘曰:

於穆大師,立言可經。身佩戒光,高月亭亭。怖魔以祛,襲智以醒。如何斯人,忽號冥冥。天樹春折,雲花夜零。空留一燈,寂寂青熒。伊昔行道,坦坦素履。跡雖可攀,行不可擬。乃知我師,應世無已。優遊人天,自在生死。門人維諒,躡彼高塵。嶷嶷靈塔,紀功於人。於山之峰,於湖之濱。風淒遠鐸,月慘重輪。瞻禮雲上,如逢化身。

本唐朝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遠遠超过10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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