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書大全 (四庫全書本)/論語集註大全卷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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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欽定四庫全書
  論語集註大全卷十二
  顔淵第十二
  凡二十四章
  顔淵問仁子曰克己復禮為仁一日克己復禮天下歸仁焉為仁由已而由人乎哉
  仁者本心之全德慶源輔氏曰仁義禮智皆心之徳而仁包義禮智故曰本心之全德克勝也朱子曰聖人下箇克字譬如相殺定要克勝得他○克己亦别無巧法如孤軍卒遇强敵只是盡力舍死向前而已已謂身之私欲也問巳私有三氣質之偏一也耳目口鼻之欲二也人我忌克之類三也孰是夫子所指朱子曰三者皆在裏看下文非禮勿視聽則耳目口鼻之欲較多○胡氏曰耳目口體之欲皆因已而有故謂之私復反也慶源輔氏曰反猶歸也如行者之反歸於家也禮者天理之節文也朱子曰所以喚做禮而不謂之理者有著實處只說理却空去了這箇禮是那天理節文教人有凖則處所以謂之天理之節文者此理無形影故作此禮文畫出一箇天理與人看教有規矩可以憑據有君臣便有事君底節文有父子便有事父底節文其他莫不皆然○慶源輔氏曰天理即全德也節者其限制等級也文者其儀章脉理也不曰理而曰禮者理虚而禮實以其有品節文章可以依據也為仁者所以全其心之德也蓋心之全德莫非天理而亦不能不壊於人欲故為仁者必有以勝私欲而復於禮則事皆天理而本心之德復全於我矣勉齋黄氏曰心之全德莫非天理則言仁而禮在其中事皆天理而心徳復全則言禮而仁在其中皆以天理為言則仁即禮禮即仁安有復禮而非仁者哉其曰事皆天理者以視聽言動之屬乎事也復歸於禮則事皆合乎天理矣○雲峯胡氏曰集註始言仁者本心之全德至此則本心之徳復全此一全字即是本來全字不過能復其本然者耳○程子曰克己之私既盡一歸於禮此之謂得其本心○朱子曰一於禮之謂仁只是仁在内為人欲所蔽如一重膜遮了克去巳私復禮乃見仁仁禮非是二物○問克復工夫全在克字上蓋是就發動處克將去必因有動而後天理人欲之幾始分方知所决擇而用力也曰如此只是發動方用克若待發動而後克不亦晚乎發時固用克未發時也須致其精明如烈火之不可犯始得○問克己復禮如何分精粗曰若以克去巳私言之便克己是精底工夫到禮之節文有所欠闕便是粗者未盡然克己又只是克去私意若未能有細宻工夫一一入他規矩凖繩之中便未是復禮如此則復禮却乃是精處○克是克去巳私巳私既克天理自復譬如塵垢既去則鏡自明瓦礫既掃則室自清○克己是大做工夫復禮是事事皆落腔窠克己便能復禮歩歩皆合規矩凖繩非是克己之外别有復禮工夫也○禮是自家本有底物所以說箇復不是待克己了方去復禮克得那一分人欲去便復得這一分天理來克得那二分底已去便復得這二分禮來○克己便要復禮但克己而不復禮則堕於空寂矣然人只有天理人欲兩途不是天理則是人欲即無不屬天理又不屬人欲底且如立如齊是天理跛倚是人欲克去跛倚而未能如齊即是克得未盡却不是未能如齊之時不係人欲也須與立箇界限將那未能復禮時底都把做人欲斷定○新安陳氏曰禮有專言者有偏言者恭敬辭讓偏言之禮也復禮為仁專言之禮也克己復禮則天理流行而仁在是專言之禮仁在其中矣歸猶與也又言一日克己復禮則天下之人皆與其仁極言其效之甚速而至大也新安陳氏曰甚速以一日言至大以天下言○朱子曰克己復禮則事事皆仁天下之人聞之見之莫不皆與其仁也○天下以仁稱之非是一日便能如此只是有此理人稱不稱固非我之所急但言其效必至於此○天下皆與其仁伊川云稱其仁是也此説得實楊氏以為皆在吾之度内謂見吾仁之大如此而天下皆囿於其中説得無形影與呂氏洞然八荒皆在吾闥同意○覺軒蔡氏曰天下之大人人皆禀受此仁我眞能克復為仁即此仁便與天下之人都湊得著所以天下皆以仁稱之又言為仁由巳而非他人所能預又見其機之在我而無難也日日克之不以為難則私欲净盡天理流行而仁不可勝平聲用矣新安陳氏曰日日克之以下五句乃朱子補本文之意而究竟言之恐人謂一日如此便了須是日日接續用功如日三省之日日日克己而無少間斷機决於己而無所留難則私欲方净盡而天理自然流行矣須玩味净字净盡者無一毫不盡之謂也○朱子曰今日克復是今日事明日克復是明日事克己復禮有幾多大工夫須日日用工○為仁由巳這都是自用著力使他人不著到私欲盡後便粹然是天地生物之心○雙峯饒氏曰一日之語見於論語者二一日用力於仁指其用功之日而言也一日克己復禮指其成功之日而言也何以知之克者戰而獲勝之名復者失而復還之謂此皆用力而成功者故上文以此為仁而下文許以天下歸仁以成功之效言之也然則欲克己而復禮者果何所用力耶曰為仁由已用力之機要也非禮勿視聽言動用力之條目也欲收克復之功者其亦勉諸此而已矣程子曰非禮處便是私意既是私意如何得仁須是克盡己私皆歸於禮方始是仁又曰克己復禮則事事皆仁故曰天下歸仁問歸猶與也謂天下皆與其仁却載程子語天下歸仁謂事事皆仁恰似兩般朱子曰惟其事事皆仁所以天下歸仁○於這事做得恁地於那事亦做得恁地所以天下皆稱其仁若有一處做得不是必被人看破了○問克己復禮則事事皆仁曰人能克己則日間所行事事皆無私意而合天理耳○問一日之間如何得事事皆仁曰一日克己復禮了雖無一事亦不害其為事事皆仁雖不見一人亦不害其為天下歸仁謝氏曰克己須從性偏難克處克將去雲峯胡氏曰能克人欲之私是理勝欲能克性質之偏是徳勝氣集註克己説人欲未曾説氣質故復引謝氏説以足之○問此性是氣質之性否朱子曰然然亦無難易凡氣質之偏處須從頭克去謝氏恐人只知得裏面小小不好處氣質而忘其難故云然○人之氣禀有偏所見亦徃徃不同如氣質剛底人則見剛處多而處事必失之太剛柔底人則見柔處多而處事必失之太柔須先就偏處克治○跛倚踞傲未必盡是私意亦有性坦率者伊川云雖無邪心苟不合正理乃妄也亦須克去○問顔子問仁與問為邦先後曰有克己復禮工夫方始做得四代禮樂底事○克己之己未是對人物言只是對公字説猶曰私耳呂氏克己銘極口稱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遂以為己既不立物我並觀則天下之大莫不皆在吾仁中説得來恁地大故人皆喜其快殊不知未是如此問與叔之意與下文克己之目全不干渉此只是自脩之事未説著外面在曰須是恁地思之○初無吝驕作我蟊賊只説得克己一邊却不到復禮處
  顔淵曰請問其目子曰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顔淵曰回雖不敏請事斯語矣
  目條件也顔淵聞夫子之言則於天理人欲之際際謂二者界限之間已判然矣故不復扶又反有所疑問而直請其條目也請克己復禮之條目非禮者巳之私也勿者禁止之辭是人心之所以為主而勝私復禮之機也私勝則動容周旋無不中去聲禮而日用之間莫非天理之流行矣朱子曰説文謂勿字似旗脚此旗一麾三軍盡退工夫只在勿字上纔見非禮來便禁止之便克去○問顔子地位有甚非禮處何待下此四勿工夫曰只心術間微有些子非禮處也須用净盡截斷了他力量大聖人便教他索性克去○問非禮勿視聽言動曰目不視邪色耳不聽淫聲如此類工夫却易視遠惟明纔不遠便是不明聽徳惟聰纔非徳便是不聰如此類工夫却難視聽言動但有些箇不循道理處便是非禮○視聽言動之間所當為者皆禮也所不當為者皆非禮也其非禮則勿以止焉則是克己之私而復於禮矣其非禮而勿視聽者防其自外入而動於内也非禮而勿言動者謹其自内出而接於外也内外交進為仁之功盡矣所以用力其機特在勿與不勿之間而已自是而反則為天理自是而流則為人欲自是而克念則為聖自是而罔念則為狂特毫忽之間爾學者可不謹其所操哉○雲峯胡氏曰此章𦂳要在勿字故集註喫𦂳解此一字蓋心為一身之主即將為三軍之主一身耳目口體惟心所令猶大將之旗一麾而三軍坐作進退惟其所令也○新安陳氏曰非禮者巳之私禮者天理之公非禮勿視聽言動即所以克己而所視聽言動皆合禮即所以復禮也能如是則日用間莫非天理之流行而仁在其中矣事如事事之事書説命篇云惟事事乃其有備有備無患○史記曹參傳卿大夫以下吏及賔客見參不事事不事丞相之事○新安陳氏曰事事上事字是用力活字下事字是死字請事斯語顔淵黙識其理又自知其力有以勝平聲之故直以為己任而不疑也朱子曰顔子克己如紅爐上一㸃雪○雙峯饒氏曰如吾與回言終日回於吾言無所不悦夫子平日多與講論皆是博之以文到此四勿正是約之以禮○顔子所克之巳私只是微過不是顯過然顯過易見微過難見也○程子曰顔淵問克己復禮之目子曰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四者身之用也由乎中而應乎外制於外所以養其中也朱子曰由乎中而應乎外乃勢之自然是推本視聽言動四者皆由中而出泛言其理如此耳非謂從裏面做工夫也制於外所以養其中方是説做工夫處全是自外而内自葉而根之意○問克己工夫從内面做去反説制於外如何曰制却在内又問此是説仁之體而不及用曰制於外便是用顔淵事斯語所以進於聖人進進歩幾及之意後之學聖人者宜服膺而勿失也因箴以自警其視箴曰心兮本虚應物無迹操平聲之有要視為之則慶源輔氏曰人心出入無時莫知其鄉何有形迹可見然操則存舍則亡而操之之要則以視為之則而已蓋人之視最在先遇不當視者才起一念要視他便是非視故當以是為操心之則○陳氏曰心虚靈知覺事物纔觸即動而應無蹤迹可尋捉處○胡氏曰心兮本虚者體也應物無迹者用也體無所窒則用無所滯此其本然也○葉氏曰目者一身之昭鑒五行精華之所聚於心尤切目動則心必隨心動則目必注心之虚靈千變萬化欲加檢防先以視為凖則蔽交於前其中則遷陳氏曰蔽指物欲之私而言中指心之體而言即天理之謂也物欲之蔽接於前則心體逐之而遷矣制之於外以安其内克己復禮乆而誠矣朱子曰人之視聽言動視最在先為操心之凖則此兩句未是不好至蔽交於前方有非禮而視故制之於外以安其内則克己而復禮也如是工夫無間斷則乆而自從容不勉矣故曰乆而誠矣○陳氏曰物欲克去於外則無以侵撓吾内而天理寜矣○許氏曰制是於天理人欲之界上截然限斷使不正之書非禮之色不得以接於吾目克己即制之於外復禮即以安其内○胡氏曰克己復禮者言上文乃所以用力於此也乆而誠矣者非禮勿視未是仁真積力乆自然誠實則可謂之仁也○蔡氏曰始而克復有以用吾力乆而誠則私欲净盡表裏一貫自無所容其力矣其聽箴曰人有秉彞本乎天性知誘物化遂亡其正朱子曰四者惟視為切所以先言視而視箴之説尤重於聽也○物至則智足以知之而有好惡這是自然如此到好惡無節於内知誘於外方始不好去○慶源輔氏曰人心所禀之常性乃得之於天而聽其所當聽不聽其所不當聽者即秉彝之性也○胡氏曰不言聽而言知者聽者知之初知者聽之後因知而此心為之動故以知言其實一也○陳氏曰知指形氣之感而言物欲感而知覺萌遂為之引去矣化則與之相忘如一而無彼我之間也卓彼先覺知止有定閑邪存誠朱子曰防閑其邪妄於外而存其實理於内也非禮勿聽朱子曰視是將這裏底引將去所以云以安其内聽是聽得外面來所以云閑邪存誠○視與看見不同聽與聞不同如非禮之色若過目便過了不可有要視之之心非禮之聲若入耳也過了不可有要聽之之心○問視箴何以特説心聽箴何以特説性曰互換説也得然諺云開眼便錯視所以就心上説人有秉彝本乎天性道理本自在這裏却因雜得外面言語來誘之聽所以就性上説○蔡氏曰或疑聽箴之說亦可移為視箴用殊不知視是自内而引出外聽是自外而引入内視為先聽次之所以視箴説得尤力○雲峯胡氏曰眼在前不正之色只是前一面來故曰蔽交於前其中則遷耳在兩傍不正之聲左右前後皆可來故曰知誘物化遂亡其正目之明在外故當制之於外以安其内耳之聰在内故惟在内者知止有定乃可爾其言箴曰人心之動因言以宣發禁躁妄内斯静專慶源輔氏曰躁屬氣妄屬欲不為氣所動故静不為欲所分故專○陳氏曰外不躁則内静外不妄則内專此一篇關要處矧是樞機興戎出好去聲吉凶榮辱惟其所召書曰惟口出好興戎蔡氏傳曰好善也戎兵也言發於口則有二者之分○陳氏曰門之闔闢所繋在樞弩之張弛所繋所機人心之動有善惡由言以宣之而後見於外是亦人之樞機也○蔡氏曰出好則吉則榮興戎則凶則辱發於口者甚微而召於彼者甚㨗可不畏哉傷易去聲則誕傷煩則支慶源輔氏曰易則心不管攝故必至於妄誕煩則心不精一故必至於支離己肆物忤五故反出悖來違非法不道欽哉訓辭朱子曰上四句是説身上最𦂳切處須是不躁妄方始静專自家這心自做主不成如何去接物下云矧是樞機興戎出好四句是説謹言底道理下四句却説四項病痛傷易則誕傷煩則支已肆則物忤出悖則來違○言箴説許多病痛從頭起至吉凶榮辱惟其所召是就身上謹傷易則誕至出悖來違是當謹於接物間都説得周備○陳氏曰易者輕快之謂躁則傷於易誕者欺誕之謂而易中之病也煩者多數之謂妄則傷於煩支猶木之枝從身之旁而迸出者乃煩中之失也○蔡氏曰易則誕由其妄而不專也煩則支由其躁而不静也内不静故己肆而物忤内不專故出悖而來違○雲峯胡氏曰易是輕言煩是多言肆是放言悖則純乎不善矣朱子以為是四項病而諸家只解歸躁妄二字非矣其動箴曰哲人知幾平聲下同誠之於思志士勵行去聲守之於為順理則裕從欲惟危朱子曰哲人志士説兩般人哲人只於思慮間便見得合做與不做志士便於做出了方見得雖是兩般大抵順理便安裕從欲便危險○思是動之微為是動之著這箇是該動之精粗蓋思於内不可不誠為於外不可不守看文字須得箇骨子諸公且道動箴那箇是𦂳要答曰順理則裕曰要連從欲惟危都是這是生死路頭○陳氏曰結上文二者之動雖微顯不同然循理之公則皆無餒於中故裕逐人欲之私則易䧟於下故危七到反次克念戰兢自持慶源輔氏曰造次克念不息之誠也戰兢自持敬謹之體也○覺軒蔡氏曰造次克念以誠於思言凡學者動於心不可不存克念之誠戰兢自持以守於為言凡學者動於身不可不加自持之念○陳氏曰雖急遽苟且之時亦必誠之於思則其涵養之功宻矣常恐懼戒謹守之於為則其操存之力篤矣習與性成聖賢同歸覺軒蔡氏曰聖性之也謂哲人賢習之也謂志士及其成功一也故曰同歸○新安陳氏曰商書曰茲乃不義習與性成此伊尹之言本謂習於惡而與性成者程子引用此句則言習於善而與性成者也此性字蓋以氣質之性言與上文本乎天性之性不同天性乃以天地之性言也○徽菴程氏曰物欲之外至禁防於視聽俾此仁之全體湛然清明無一毫之或蔽私欲之内萌消弭於言動俾此仁之妙用剨呼麥反然中節無一毫之或乖見非視聞非聽見聞非動視聽為動勿視勿聽則不動矣動兼思貌而言洪範五事備於此矣不必以勿為心也真氏謂勿指心而言非禮勿視勿聽戒謹以存養也觀制之於外以安其内及閑邪存誠之語可見所以防其外入而動於内也聲色之非禮雖甚顯而在外過其外者不能入能禁防於視聽則此仁之全體湛然清明矣非禮勿言勿動謹獨以研幾也觀人心之動發禁躁妄及誠之於思守之於為之語可見所以謹其自内出而接於外也念慮之非禮雖甚㣲而在内萌於内者不能自己能警省於言動則此仁之大用剨然中節矣愚按此章問答乃傳授心法切要之言非至明不能察其㡬非至健不能致其决故惟顔子得聞之而凡學者亦不可以不勉也程子之箴發明親切學者尤宜深玩慶源輔氏曰非顔子之明睿則雖告以克己復禮天下歸仁之説必不能察天理人欲所由動之幾而遂請其條目非顔子之剛健則雖告以為仁由已與四勿之説必不能致勇决於此而遂以仁為己任此夫子所以獨以是告顔子而他弟子不與焉○張氏曰非至明不能察其幾是言其致察於非字非至健不能致其决是言其用功於勿字○趙氏曰非至明則不能察天理人欲邪正所由動之㡬將有誤認天理為人欲人欲為天理而不自覺於㝠㝠之中矣非至健則不能决天理人欲勝負所由分之勢將有玩天理而不肯進戀人欲而不忍割而依違於二者之間矣○雙峯饒氏曰視聽言動四者橫渠東銘只云戯言戯動却是二件中庸非禮不動又只是一件詳略不同何也蓋詳言之是四件約言之只二件所謂言行君子之樞機是也言是言視聽也屬動是行又約言之都只是動視是目之動聽是耳之動言是口之動動是身之動故中庸只説非禮不動一句聖賢之言有詳有約顔子是問克復之目故以詳告之
  ○仲弓問仁子曰出門如見大賔使民如承大祭巳所不欲勿施於人在邦無怨在家無怨仲弓曰雍雖不敏請事斯語矣
  敬以持已解出門使民二句恕以及物解不欲勿施二句物即人也則私意無所容而心德全矣新安陳氏曰敬以持已則私意無所容於内恕以及物則私意無所容於外於是天理流行而心徳全矣○陳氏曰敬者吾心之所主而仁之存也恕者吾心之所以達而仁之施也主敬持己行恕及物則内外無私意而仁在是矣内外無怨亦以其效言之使以自考也新安陳氏曰上章天下歸仁是以克己復禮之效言之此章内外無怨亦以主敬行恕之效言之考驗也能使内外無怨可以驗我之能敬恕若内外尚有怨者是我於敬恕猶有未至也此之謂自考○朱子曰己所不欲勿施於人𦂳接著那出門使民在邦無怨在家無怨𦂳接著那已所不欲勿施於人直到這裏道理方透徹似一片流水注出來到這裏方住中間也間斷不得效驗到這處方是做得透徹充足飽滿極道體之全而無虧欠内外間纔有一人怨他便是未徹便如天下歸仁底纔有一箇不歸仁便是有未到處○巳所不欲勿施於人如富壽康寜人之所欲死亡貧苦人之所惡所欲者必以同於人所惡者不以加於人○能敬能恕則仁在其中世有敬而不能恕底人便只理㑹自守却無温厚愛人氣象若恕而無敬則無以行之須先主於敬然後能行其恕○聖人言語極謹宻説出門如見大賔使民如承大祭下面又便説巳所不欲勿施於人都無些欠缺處問此意則體用兼備曰只是如此自家身己上常是持守到接物上又如此則日用之間無少間隙私意直是何所容可見聖人説得極宻○問如以刑加人豈人所欲便是不恕始得曰伊川云恕字須兼忠字說忠是盡己而後推之為恕夫以刑加人其人實有罪其心亦自以為當然故以刑加之而非强所不欲也其不欲被刑乃其私心若其眞心既以犯罪亦自知其當刑矣今人只為不理㑹忠而徒為恕其弊只是姑息○問怨有是非如何都得他無曰此只説怨得是底○弟子之問多矣獨二子有請事之對蓋度其能踐此言而後對記者亦以其充此對而記之也○慶源輔氏曰不敬則私欲萬端害仁之體不恕則徇己遺人泥仁之用必敬以養之恕以達之則私意無可萌之時無可著之處矣○王氏曰主敬則内有以全其心之德行恕則外有以推其愛之理○雲峯胡氏曰敬以持己是收歛此心入來恕以待人是推擴此心出去○程子曰孔子言仁只說出門如見大賔使民如承大祭看其氣象便須心廣體胖動容周旋中去聲新安陳氏曰程子恐人認見賔承祭作勉强拘束之敬故云然蓋欲如所謂禮之用和為貴也唯謹獨便是守之之法新安陳氏曰又恐人外貌如此而中心不如此必如一念萌動已所獨知之處而致謹焉便是持守此敬之法○雙峯饒氏曰心廣體胖周旋中禮特敬之氣象耳至於用功却在謹獨上蓋人但見其出門使民耳如見大賔如承大祭則人所不知而已所獨知者於此謹之則得其用功之要或問出門使民之時如此可也未出門使民之時如之何曰此儼若思時也曲禮曰儼若思此静時敬也有諸中而後見形甸反於外觀其出門使民之時其敬如此則前乎此者敬可知矣新安陳氏曰觀其動時敬則其静時敬可知非因出門使民然後有此敬也此程子推夫子言外之意而言之○問程子只説作敬先生便説敬以持己恕以及物看來須如先生說方全朱子曰程子不是就經上説是偶然摘此二句所以只說作敬○南軒張氏曰平日之涵養一於敬則出門使民之際皆此心也○雙峯饒氏曰平時固是敬謹出門使民時尤加敬謹此只就出門使民説起則只是動時事蓋出門使民是與人交接之時於此時有敬謹之心則交接之間私意不存而得以盡其推己及人之恕矣愚按克己復禮乾道也主敬行恕坤道也顔冉之學其高下淺深於此可見然學者誠能從事於敬恕之間而有得焉亦將無己之可克矣朱子曰乾道奮發而有為坤道静重而持守觀夫子告二子氣象各有所類○仲弓資質温粹顔子資質剛明顔子於仁剛健果决如天旋地轉雷厲風行做將去仲弓則自歛藏嚴謹做將去伊川曰質美者明得盡查滓便渾化却與天地同體其次惟莊敬以持養之顔子則明得盡者仲弓則莊敬以持養之者也顔子如創業之君仲弓如守成之君○克復乾道是一服藥打疊了這病敬恕坤道是服藥調䕶漸漸消磨了這病持敬行恕雖不曽著力去克己復禮然只一般若把這箇養來養去那私意自是著不得○問克己工夫與主敬行恕如何曰克己復禮是截然分别箇天理人欲是則行之非則去之敬恕則猶是保養在這裏未能保他無人欲在若將來保養得至亦全是天理矣○克己復禮如内修政事外攘夷狄出門使民如上䇿莫如自治○問持敬克己工夫相資相成否乎曰做處則一但孔子告顔子仲弓隨他氣質地位而告之耳若不敬則此心散漫何以能克己若不克己非禮而視聽言動安能為敬又曰敬之至固無已可克克己之至亦不消言敬敬則無己可克者是無所不敬故不用克己此是大敬如聖敬日躋於緝熈敬止之敬也○濳室陳氏曰顔子工夫索性豁開雲霧便見青天故屬乾仲弓工夫著力淘盡泥沙方見清泉故屬坤此處最難認須細心玩聖賢氣象便㑹得○厚齋馮氏曰左傳云仲尼曰古語有之曰克己復禮仁也蓋古有此語唯顔子可以從事於此又曰出門如賔承事如祭仁之則也亦古有此語唯仲弓可以語之○蔡氏曰以效言之亦有不同顔子底便可天下歸仁其應廣而速仲弓底只可邦家無怨其應狹而緩
  ○司馬牛問仁
  司馬牛孔子弟子名犂向式亮反徒回反之弟宋人
  子曰仁者其言也訒訒音刃
  訒忍也難也仁者心存而不放故其言若有所忍而不易去聲下同發蓋其德之一端也朱子曰仁者之人言自然訒在學者即當自謹言語以操存此心如今人輕易言語是他此心不在奔馳四出如何有仁○此心不放便存得道理在此察其言便可知其本心之存與不存○雲峯胡氏曰集註於顔淵則曰心徳之全此則曰心之一端亦不過四勿中之一也夫子以牛多言而躁故告之以此使其於此而謹之則所以為仁之方不外是矣朱子曰這是司馬牛身上一項病去得此病則方好將息充養爾○問仁者其言也訒只是訥於言意思否曰訥於言而敏於行是怕人說得多後行不逮其言也訒是說持守得那心定後說出來自是有斟酌恰是肚裏先商量了方說底模樣今人只信口說方說時他心裏也自不知得○問聖人答司馬牛其言也訒此句通上下言否曰就他身上說又較親切人謹得言語不妄發即求仁之端
  曰其言也訒斯謂之仁矣乎子曰為之難言之得無訒乎
  牛意仁道至大不但如夫子之所言故夫子又告之以此蓋心常存故事不苟事不苟故其言自有不得而易者非强上聲閉之而不出也朱子曰心存則自是不敢胡亂說話大率說得容易底便是他心放了是實未嘗為之也若不敢胡亂做者必不敢容易說然亦是存得這心在○慶源輔氏曰心存則行自然難而不苟動言自然訒而不苟發此心德之自然豈易能哉而牛之意則以訒其言為强閉而不出故易視之而以為仁道之大不但如此而已也○新安陳氏曰言仁以心存為本心存則言不易心存則事不苟所以集註於此章兩以心存言之楊氏曰觀此及下章再問之語牛之易其言可知朱子曰仁者心常醒見這事來便知要做得合道理不可輕易便是知得為之難故自不敢輕言若不仁之人心常如瞌睡相似都不見這事理使天來大事便敢輕輕做一兩句說了○問為之難者不謂仁之難為耶曰仁者之言無不訒蓋知事之無不難也豈獨仁之難為而後難於言耶且必若此則凡事皆可易言而獨於言仁為不可易矣豈其然乎○程子曰雖為去聲司馬牛多言故及此然聖人之言亦止此為是愚謂牛之為人如此若不告之以其病之所切而泛以為仁之大槩語音御之則以彼之躁必不能深思以去上聲其病而終無自以入德矣故其告之如此蓋聖人之言雖有高下大小之不同然其切於學者之身而皆為入德之要則又初不異也讀者其致思焉朱子曰司馬牛如何做得顔子仲弓底工夫須是逐人理㑹仁譬之屋克己是大門打透便入來敬恕是第二門言訒是箇小門雖皆可通然小門迂回得些是隨他病處說○陳氏曰語牛之説又下於雍非秘其精義而不以語之也以牛多言而躁若不語以其病所切則彼之躁必不自覺終身為此心之累而無由可進於仁必使之先致謹於此去煩而簡去躁而静則心無所放而言毎難其出入徳次第方可漸進而仁可求矣
  ○司馬牛問君子子曰君子不憂不懼
  向魋作亂牛常憂懼故夫子告之以此厚齋馮氏曰内憂弟兄外懼其禍也
  曰不憂不懼斯謂之君子矣乎子曰内省不疚夫何憂何懼夫音扶
  牛之再問猶前章之意故復扶又反告之以此疚病也言由其平日所為無愧於心故能内省悉井反不疚而自無憂懼未可遽以為易去聲而忽之也雙峯饒氏曰無愧是不疚之本不疚是不憂懼之本○晁氏曰不憂不懼由乎德全而無疵故無入而不自得非實有憂懼而强上聲排遣之也朱子曰牛將謂是塊然頑然不必憂懼不知夫子自説内省不疚自然不憂懼來○有憂懼者内有所慊也自省其内而無所病則心廣體胖何憂懼之有○慶源輔氏曰不憂不懼者疑若有之而強排遣之也何憂何懼則是自無憂懼耳葢君子自然之徳也○牛之再問雖易於言然足以發聖人未盡之藴使吾德少有疵則不免憂懼憂懼氣象歉索也内省不疚而何憂懼與孟子集義生浩然之氣仰不愧俯不怍之意同
  ○司馬牛憂曰人皆有兄弟我獨亡
  牛有兄弟而云然者憂其為亂而將死也左傳哀公十四年魋入于曹以叛民叛之魋奔衛遂奔齊○問牛無令兄弟何也朱子曰以傳考之桓魋欲弑宋公而欲殺孔子其惡著矣而其弟子頎子車亦與之同惡此牛所以憂也
  子夏曰商聞之矣
  蓋聞之夫子
  死生有命富貴在天
  命禀於有生之初非今所能移天莫之為而為非我所能必但當順受而已陳氏曰天者命之所自出命則天之所賦於人者故以理言之謂之天自人言之謂之命其實一而已○慶源輔氏曰順謂不咈受謂不拒只此二字便是處死生富貴之要訣
  君子敬而無失與人恭而有禮四海之内皆兄弟也君子何患乎無兄弟也
  既安於命又當脩其在巳者故又言苟能持己以敬而不間去聲徒玩反接人以恭而有節文則天下之人皆愛敬之如兄弟矣蓋子夏欲以寛牛之憂而為是不得已之辭讀者不以辭害意可也慶源輔氏曰既告以安命又勉以脩身使兩盡其道○趙氏曰若安於命而不脩巳是有命而無義聽乎天而不盡乎人矣○雙峯饒氏曰敬在心恭在容敬易能無失為難間斷則失矣恭易能有禮為難有節文是致恭又能中節如足恭則恭而無禮矣○新安陳氏曰死生富貴惟當聴其在天恭敬禮節則當盡其在巳敬而無失又恭而有禮之本也子夏皆兄弟之語有疵集註下一如字謂人皆愛敬之如兄弟則意足而辭當矣○胡氏曰子夏四海皆兄弟之言特以廣司馬牛之意意圓而語滯者也唯聖人則無此病矣且子夏知此而以哭子喪去聲禮記檀弓篇子夏喪其子而喪其明則以蔽於愛而昧於理是以不能踐其言爾朱子曰子夏當初只要開廣司馬牛之意只不合下箇皆兄弟字便成無差等了○慶源輔氏曰觀喪明事則牛之失乃移於商之身而不自知也○雙峯饒氏曰此子夏寛牛之憂而推其原以廣之也人之兄弟共一箇父母此固是親若推其原則人又只是共一箇天地大父母自共一箇父母觀之則兄弟為有限自共一箇天地觀之則並生於天地間皆兄弟也此意豈不甚廣然畢竟他人之兄弟其情安能及得已之兄弟意雖廣大語實有病圓則活滯則死凡圓底便活方底便不動○新安陳氏曰喪明事與此不同然其為憂愛之情發不中節而過其則則一耳○雲峯胡氏曰西銘亦曰民吾同胞曰皆吾兄弟但自乾父坤母說來句句是說理一而分殊子夏曰四海皆兄弟似近乎理之一至曰何患乎無兄弟則不知有分之殊矣此集註所以欲讀者不以辭害意也
  ○子張問明子曰浸潤之譛膚受之愬不行焉可謂明也已矣浸潤之譛膚受之愬不行焉可謂遠也已矣譛莊䕃反愬蘇路反
  浸潤如水之浸灌滋潤漸如字又將廉反漬而不驟也譛毁人之行去聲也膚受謂肌膚所受利害切身如易所謂剥床以膚切近災者也易剥之六四剥床以膚象曰切近災也愬愬己之寃也毁人者漸漬而不驟則聽者不覺其入而信之深矣愬寃者急迫而切身則聽者不及致詳而發之暴矣朱子曰譛是譛人是不干己底事纔說得驟便不能入他須是閑言冷語掉放那裏說交來不覺愬是愬切己底事纔說緩慢人便不將做事須是說得𦂳切要忽然間觸動他如被人罵便説被人打被人打便說被人要殺蓋不如此不足以觸動他也○齊氏曰水之潤物其浸以漸故游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以誣善者曰浸潤之譛膚受芒刺痛痒立見故激以切巳利害之言曰膚受之愬二者難察而能察之則可見其心之明指可謂明而不蔽於近指可謂逺矣此亦必因子張之失而告之故其辭繁而不殺所界反以致丁寧之意云○楊氏曰驟而語之與利害不切於身者不行焉有不待明者能之也故浸潤之譛膚受之愬不行然後謂之明而又謂之遠遠則明之至也書曰視遠惟明朱子曰若事本非實而譛者遽然極言其事愬者泛然不切於身則亦不足以惑人矣故以此二者之相為反對而互言若見其事變之不同而明無不照也○慶源輔氏曰浸潤膚受皆以巧譎而行其譛愬者也然使之不行則非既明且遠者有所不能子張之為人務外好高於事必有忽略自足之病而無深潜縝宻之功平日不過觀其皮毛意象以為有得於人情之細宻事理之精微則未必能察也故夫子因其問明而姑舉二事以告之使其反諸身而知有所戒矣○蘇氏曰譛愬之言常行於偏暗而隘廹者蓋一有所聞而忿心應之也明且逺者虚以察之則不旋踵而得其情矣○雙峯饒氏曰浸潤者其來舒緩膚受則其來急迫一緩一急緩則不暇𮗜急則不暇詳一要覺一要詳覺與詳是兩事集註以察字包之因子張之失而告之其失果在何處蓋必者料想之辭子張是箇易疑易信底人易疑生譛易信生愬○鄭氏舜舉曰善形容小人之情狀無若聖人之言凡譛愬者使其正言之則人人皆識之矣惟其便僻側媚入人以漸雖智者或不察也
  ○子貢問政子曰足食足兵民信之矣
  言倉廪實而武備脩然後教化行而民信於我不離叛也新安陳氏曰民信之矣以效言之民所以信之之本則孔子未之及所以朱子推本而以教化行言之如施信於民與國人交止於信皆是也兵食既足然後施教而化行民斯信之矣非謂止足食足兵民便信之也
  子貢曰必不得已而去於斯三者何先曰去兵去上聲下同言食足而信孚則無兵而守固矣
  子貢曰必不得已而去於斯二者何先曰去食自古皆有死民無信不立
  民無食必死然死者人之所必不免無信則雖生而無以自立問是民自不立是國不可立朱子曰是民自不立民不立則國亦不能以有立蓋有信則相守以死無信則相欺相詐而臣棄其君子棄其父矣不若死之為安朱子曰安字極有味故寧死而不失信於民使民亦寧死而不失信於我也○程子曰孔門弟子善問直窮到底如此章者非子貢不能問非聖人不能答也慶源輔氏曰非於理有所見而必欲究其精㣲之藴者不能如此問非據理之極而於膠轕肯綮之際如燭照數計無織毫之疑者不能如此答之也愚謂以人情而言則兵食足而後吾之信可以孚於民以民德而言則信本人之所固有非兵食所得而先也是以為政者當身率其民而以死守之不以危急而可棄也朱子曰此只因足食足兵而後民信本是兩項事子貢却做三項事認了信字便是在人心不容變底○制田里薄賦歛使民有常産而不失其時則倉廩實而足食矣比什伍時簡教使民有勇而知方則戎備飭而足兵矣有是二者則民以信事上而無欺詐離叛之心所謂民信之也問兵之可去何也曰食足而民信則民親其上死其長如子弟衛父兄手足捍頭目可制挺以撻堅利矣必不得已而去則兵或可無也問食之可去何也曰以序言之則食為先以理言之則信為重蓋死生常理人所必不免者若民無信則失所以為民者而無以立乎天地間是以必有以使民寧無食以死而不失其尊君親上之心則其政之所以得民心而善民俗者可得而言矣○南軒張氏曰生則有死人之常理至於無信則欺詐傾奪無復人理是重於死也夫食與兵固為急務然信為之本無信則雖有粟而誰與食雖有兵而誰與用哉○勉齋黄氏曰夫子初答為政之先後也再問復告義理之輕重也所謂民信至此而後民有以全其信也非謂至是而後方施信於民也然則教民以信其可一日緩乎○覺軒蔡氏曰五常之信猶五行之土民無信不立猶物無土不生為政固以兵食為先而兵食亦以信而立子貢兩發必不得已之問直窮到底以見信之尤重於死而不可頃刻無也○雙峯饒氏曰去食去兵是處變之道如忽然水旱之餘食有不繼猝然冦難之來防禦不及然後可去若為政常法如何可使兵食不足三者俱全處事之常二者可去處事之變蓋兵食外物容有時而可無信是本心之徳故無時而可去○問古者藏兵於農兵非不足也三年耕有一年之積九年耕有三年之積食非不足也孔子謂足食足兵豈亦後世富强之術歟齊氏曰考井田之法周人常以其地容三百五十萬四千夫養七十五萬卒夫以無事而耕者言卒以農隙教以備有事者言夫無事則並𨽻於司徒有事則𨽻於司馬也大率是以五夫養一卒足食即所以足兵也民信之矣信其有養有教使民勇且知方而眞可以敵王所愾也愾苦槩反怒也敵王所愾四字出左傳雖曰三者其實只是一事天下未有食足而兵不足食足兵足而民不信者也子貢再問而孔子曰去兵非去兵也食足而民信則民固皆兵也子貢三問而孔子曰去食苟孚於民則雖緩急之極而亦終不忍以飢寒去也然則亦非去食也甚言其不可以無思交義結之素耳○雲峯胡氏曰集註於信字先謂教化行而民信於我不離叛也是處常而不夾信末謂以死守之不以危急而可棄也是處變而不失信
  ○𣗥子成曰君子質而已矣何以文為
  𣗥子成衛大夫疾時人文勝故為此言
  子貢曰惜乎夫子之說君子也駟不及舌
  言子成之言乃君子之意崇本質是君子之意然言出於舌則駟馬不能追之又惜其失言也厚齋馮氏曰鄧析謂一言而非駟馬弗追一言而急駟馬弗及蓋出於此
  文猶質也質猶文也虎豹之鞟猶犬羊之鞟鞟其郭反鞟皮去上聲下同毛者也言文質等耳不可相無若必盡去其文而獨存其質則君子小人無以辨矣慶源輔氏曰有質斯有文有文須有質不可相無皮譬則質也毛譬則文也皮毛俱在然後虎豹犬羊可辨文質兼存然後君子小人可明若盡去其毛獨存其皮譬則盡去其文獨存其質爾如是則虎豹犬羊之貴賤君子小人之賢否皆不可辨矣音扶𣗥子成矯當時之弊固失之過而子貢矯子成之弊又無本末輕重之差楚宜反胥失之矣朱子曰𣗥子成全說質固未盡善子貢全説文以矯子成又錯若虎皮羊皮雖除了毛畢竟自别事體不同使一箇君子與一箇屠販之人相對坐並不以文見畢竟兩人好惡自别大率固不可無文亦當以質為本如寧儉寧戚之意○問𣗥子成之言與夫子之答林放何異而子貢非之若是耶曰夫子之言權衡審察而詞氣和平蓋未始以文為可盡去也若子成則詞氣矯激而取舍則過中矣其流之弊將必至於棄禮滅法如西晉君子之為者故子貢惜其言之失而力正之也曰何以言子貢之言有弊也曰子成之說偏矣而子貢於文質之間又一視之而無本末輕重緩急之差焉則又矯子成之失而過中者也蓋立言之難如此自非聖人孰能無所偏倚而常適其平也哉○雙峯饒氏曰此章當作三樣看𣗥子成之意欲盡去其文而獨存其質子貢之意則以為文質相等集註則謂質為本文為末本則重末則輕然盡去其文而獨存其質其流將有棄禮滅法之弊文質相等則不分本末而無所重輕故集註謂𣗥子成與子貢胥失之○雲峯胡氏曰子成之言固失之然子貢曰文猶質質猶文猶字無本末輕重之差亦豈所以論君子必如夫子曰質勝文則野文勝質則史文質彬彬然後君子斯言無弊矣
  ○哀公問於有若曰年饑用不足如之何
  稱有若者君臣之詞用謂國用公意蓋欲加賦以足用也齊氏曰稱名者庶人對君之禮孔子嘗為大夫故止稱姓
  有若對曰盍徹乎
  徹通也均也周制一夫受田百畆而與同溝共井之人通力合作計畆均收新安陳氏曰以通力均收二句照應通也均也之訓大率民得其九公取其一故謂之徹同溝共井之說詳見孟子滕文公問為國集註下○朱子曰徹是八家皆通力合作九百畆田收則計畆均分公取其一如助則八家各耕百畆同出力耕公田此助徹之别也魯自宣公稅畆又逐畒什取其一則為什而取二矣春秋宣公十五年初稅畆公田之法十取其一今又履其餘畆復十取其一遂以為常故曰初左傳初稅畒非禮也穀出不過藉以豐財也周法民耕百畆公田十畒借民力而治之故曰籍稅不過此過此則非禮矣故有若請但專行徹法欲公節用以厚民也
  曰二吾猶不足如之何其徹也
  二即所謂什二也公以有若不喻其㫖故言此以示加賦之意
  對曰百姓足君孰與不足百姓不足君孰與足
  民富則君不至獨貧民貧則君不能獨富有若深言君民一體之意以止公之厚歛去聲下同為人上者所宜深念也朱子曰未有府庫財非其財者也百姓既足不成坐視其君不足亦無此理蓋有人斯有土有土斯有財若百姓不足君雖厚歛亦不濟事○勉齋黄氏曰君孰與不足但言民既皆足矣則君雖不足無人與君不足者無人與君不足則當竭力以奉其上矣何不足之患哉君孰與足言民既不足矣則君雖獨足無人與君足者無人與君足則君亦安能保其足哉○新安陳氏曰節用則薄取而有餘民之富即君之富也侈用則盡取而不足民既貧君誰與守其富哉宣公稅畆後哀公加賦經𫝊無聞仁言之利漙哉○楊氏曰仁政必自經界始經界正而後井地均榖禄平而軍國之須皆量是以為出焉故一徹而百度舉矣上下寧憂不足乎以二猶不足而教之徹疑若迂矣然什一天下之中正多則桀寡則貉二語見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子法言本出孟子白圭曰章不可改也後世不究其本而唯末之圖故征歛無藝費出無經而上下困矣雙峯饒氏曰征歛無藝則下困費出無經則上困又惡平聲知盍徹之當務而不為迂乎問哀公之不足非不足也什取其二不歸於公室而歸於三家也雖徹而何補於哀公之不足耶朱子曰徹法行則自一夫百畆等而上之士大夫卿各有差等以至於君什卿禄之制皆可以次第而舉不惟野人之井地均而君子之穀禄亦平矣○慶源輔氏曰哀公欲加賦惟末是圖也有若欲徹反本之論也以私意而觀目前則反本之論為迂而圖末者有一旦之效以理而觀於長久則一旦之效適重後日之憂而反本之論實經久之利也末流之弊愈求諸末不至於覆亡不止古今一律耳○鄭氏舜舉曰民之財即上之財民之力即上之力車乗民所出芻粟民所供板幹力役民所為能寛其稅歛則民得遂其生而出力以供公上者必衆何患其不足也不然室家離散田莱荒蕪上何所取以足用乎○厚齋馮氏曰古者什取一以給公上而征役城築皆民自備上止出令而已故民足則君足後世盡取而歸之公上故民雖不足而君亦未嘗得足哀公十二年十三年皆有螽連年用兵於邾又有齊警此所以年饑而用不足也有若乃告之以徹此儒生之常談而世笑之以為迂𤁵者也然有國者足食以稅足兵以賦夫魯之兵甲巳數倍於古季孫以兵不足而欲用田賦故夫子曰有周公之典在魯之稅畆已加倍於古哀公以二猶不足而欲加税故有若對曰盍徹乎是知有若之講聞於夫子者有素也○勿軒熊氏曰按論語有若之言凡四章一言仁一言禮一言信義皆為學之大本一言徹法亦為政之大經體用具矣
  ○子張問崇德辨惑子曰主忠信徙義崇德也
  主忠信則本立徙義則日新問崇徳辨惑何以有是目而子張樊遲皆以為問也朱子曰胡氏以為或古有是言或世有是名而聖人標出之使諸弟子以為入道之門戸也其說得之矣曰主忠信徙義之所以為崇德何也曰主忠信則其徙義也有地而可據能徙義則其主忠信也有用而日新内外本末交相培養此徳之所以日積而益高也○主忠信主字須重看喚做主是要將這箇做主徙義是自家一事未合義遷徙去那義上見得又未甚合義須更徙去令都合義主忠信且先有本領了方徙義恁地便德㑹崇若不先主忠信即空了徙去甚處如何㑹崇主忠信而不徙義却又固執○主忠信是劄脚處徙義是進歩處漸漸進去則徳自崇矣○忠信是箇基本徙義又是進處無基本徙義不得有基本不徙義亦何縁得進○南軒張氏曰不主忠信則無徙義之實不能徙義則其所主者亦有時而失其理矣二者蓋必相須然後徳之所以崇也○陳氏曰主忠信則存無不誠而本以立徙義則動無非理而行以進互而言之能主忠信則所徙者溥博淵泉而時出能徙義則所主者篤實光輝而日新此徳所以日新而高自有不容己者○雙峯饒氏曰本如屋之有基日新如土培其基日至於高也忠信是徳徙義是崇徙義者今日所為未是明日見得今日未是處便徙不是處遷入是處愈遷愈高
  愛之欲其生惡之欲其死既欲其生又欲其死是惑也惡去聲
  愛惡人之常情也然人之生死有命非可得而欲也以愛惡而欲其生死則惑矣既欲其生又欲其死則惑之甚也朱子曰溺於愛惡之私而以彼之死生定分為可以隨己之所欲且又不能自定而一生一死交戰於胸中虚用其力於所不能必之地而實無所損益於彼也可不謂之惑乎○南軒張氏曰推此一端則凡欲之而妄者皆惑也○問辨惑何不教之以辨之之方雙峯饒氏曰使知其所以惑者在此是即所謂辨也○齊氏曰崇徳屬行辨惑屬知○新安陳氏曰欲人生死意子張或有此蔽故因言之果能主忠信以立積徳之基徙義以為進徳之地則徳日進於高明而所見亦高明於以辨惑何難之有况欲人生死又惑之易辨者也
  誠不以富亦祇以異
  此詩小雅我行其野之詞也舊說夫子引之以明欲其生死者不能使之生死如此詩所言不足以致富而適足以取異也程子曰此錯簡當在第十六篇齊景公有馬千駟之上因此下文亦有齊景公字而誤也○楊氏曰堂堂乎張也難與並為仁矣則非誠善補過不蔽於私者故告之如此慶源輔氏曰誠善主忠信之事補過徙義之事不蔽於私辨惑之事堂堂難與並為仁蓋務外不務内者故告以此
  ○齊景公問政於孔子
  齊景公名杵臼魯昭公末年孔子適齊史記世家季平子得罪魯昭公昭公率師擊平子平子與孟氏叔孫氏三家共攻昭公昭公師敗奔於齊齊處昭公于乾侯魯亂孔子適齊為高昭子家臣以通乎景公
  孔子對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此人道之大經政事之根本也南軒張氏曰為政以序彝倫為先彝倫不叙則節目雖繁亦無以順治矣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彝倫所為叙也雖堯舜之治亦不越乎此貴於盡其道而已○慶源輔氏曰此三綱之大者故以為人道之經政事之本是時景公失政而大夫陳氏厚施去聲於國左傳昭公三年晉少姜卒少姜齊女晉侯嬖妾齊侯使晏嬰請繼室於晉既成昏晏子受禮叔向從之宴叔向曰齊其何如晏子曰此季世也吾弗知不知其他齊其為陳氏矣公棄其民而歸於陳氏齊舊四量音亮豆區烏侯反釜鍾四升為豆各自其四以登於釜四豆為區區斗六升四區為釜釡六斗四升登成也釜十則鍾六斛四斗陳氏三量皆登一焉鍾乃大矣登加也謂加舊量之一也以五升為豆四豆為區四區為釜以家量貸而以公量收之貸厚而收薄山木如市弗加於山魚塩蜃蛤弗加於海賈如在山海不加貴民參其力二入於公而衣食其一言公重賦歛公聚朽蠧而三老凍餒三老謂上壽中壽下壽者不見養過國之諸市屨賤踊貴踊刖足者屨也刖足者多故踊貴民人疾痛而或燠於位反休虚位反之燠休痛念之聲謂陳氏也其愛之如父母而歸之如流水欲無獲民將焉避之○二十六年齊侯與晏子生於路寢公歎曰美哉室其誰有此乎景公自知徳不能久有國故歎也晏子曰敢問何謂也公曰吾以為在徳對曰如君之言其陳氏乎陳氏雖無大徳而有施於民豆區釜鍾之數其取之民也薄其施之民也厚公厚歛焉陳氏厚施焉民歸之矣後世若少惰陳氏而不亡則國其國也已公曰是可若何對曰唯禮可以已之在禮家施不及國民不遷農不移工賈不變守常業士不濫不失職官不滔滔慢也大夫不收公利公曰善哉我不能矣吾今而後知禮之可以為國也景公又多内嬖臂閉二音而不立太子左傳哀公五年齊燕姬景公夫人生子不成而死不成未冠也諸子鬻姒之子荼嬖諸子庶公子也鬻姒景公妾荼安孺子諸大夫恐其為太子也言於公曰君之齒長矣未有太子若之何公曰二三子間音閑於憂虞則有疾疢亦姑謀樂何憂於無君景公意欲立荼而未發故以此言塞大夫請公疾使國惠子名夏高昭子名張立荼寘羣公子於萊莱齊東鄙邑秋景公卒冬公子嘉公子駒公子黔奔衛公子鉏公子陽生來奔皆景公子在萊者六年八月陳僖子使召公子陽生而立之是為悼公公使朱毛遷孺子荼於駘不至殺諸野幕之下其君臣父子之間皆失其道故夫子告之以此
  公曰善哉信如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雖有粟吾得而食諸
  景公善孔子之言而不能用其後果以繼嗣不定啓陳氏弑君簒國之禍史記田敬仲完世家五世孫田釐子乞事齊景公為大夫其收賦稅於民以小斗受之其粟予民以大斗行隂德於民而景公弗禁由此田氏得齊衆心本陳氏改為田氏宗族益强景公太子死後有寵姬曰芮子生子荼景公病命其相國惠子高昭子以荼為太子景公卒兩相國高立荼是為安孺子而田乞不悅欲立景公他子陽生陽生素與乞歡安孺子之立也陽生奔魯田乞鮑牧與大夫以兵入公室攻高昭子殺之惠子奔莒安孺子奔魯田乞使人迎陽生至齊遂立陽生於田乞之家是為悼公乃使人殺孺子荼田乞為相專齊政四年田乞卒子恒立是為田成子鮑牧與悼公有隙弑悼公齊人共立其子壬是為簡公田恒與監止一作□止俱為左右相田恒心害監止監止幸於簡公權弗能去於是田恒復修釐子之政以大斗出貸以小斗收齊人歌之曰嫗乎采芑歸乎田成子田恒擊殺監止簡公出奔田氏之徒遂弑簡公於徐州恒立簡公之弟驁是為平公田恒為相言於平公曰徳施人之所欲君其行之刑罰人之所惡臣請行之行之五年齊國之政皆歸於田恒於是盡誅鮑晏及公族之强者而割齊自安平以東至琅邪自為封邑封邑大於平公之所食田恒卒子襄子盤代立襄子卒子莊子白代立莊子卒子太公和立田和遷齊康公於海上食一城以奉其先祀康公之十九年田和立為齊侯列於周室紀元年太公和立二年卒子桓公午立六年卒子威王因齊立二十六年自稱為王以令天下○楊氏曰君之所以君臣之所以臣父之所以父子之所以子是必有道矣景公知善夫子之言而不知反求其所以然蓋悅而不繹者齊之所以卒於亂也問景公審能悅夫子之言而繹之則如之何朱子曰舉齊政而授之夫子則君臣父子之倫正之有餘矣惜其不能而齊卒於亂也○雙峯饒氏曰就景公身上言之則景公自不能盡君之道致其臣陳氏厚施於國自不能盡父之道致内嬖之多而不立太子故楊氏云景公知善夫子之言而不知反求其所以然者是說景公不能反之於身以盡君父之道也○厚齋馮氏曰聖人之言各當其分而萬世無弊信斯言也謂君則君臣則臣父則父子則子可也謂君君則臣臣父父則子子亦可也○雲峯胡氏曰履霜堅氷至景公不能謹其幾於先矣雖善夫子之言何益哉
  ○子曰片言可以折獄者其由也與折之舌反與平聲
  片言半言折斷丁亂反朱子曰半言辭未畢而人己信之也○胡氏曰折者析而二之也治獄之道兩辭具備曲直未分混為一區及乎别其孰為曲孰為直判然兩途所謂折也子路忠信明决故言出而人信服之不待其辭之畢也慶源輔氏曰忠信者折獄之本明决者折獄之用徒明决而不忠信則無以孚於平昔徒忠信而不明决則無以斷於臨時○覺軒蔡氏曰忠信所以立於中明决足以照乎外忠信則人不忍欺明决則人不敢欺
  子路無宿諾
  宿留也猶宿怨之宿急於踐言不留其諾也記者因夫子之言而記此以見形甸反子路之所以取信於人者由其養之有素也慶源輔氏曰片言折獄非可以取辯於言也所以養其言之所自發者必有其素而人之信己在於未言之先也○尹氏曰小邾射射音亦小邾大夫名以句繹奔魯句繹音溝亦地名曰使季路要平聲我吾無盟矣千乘去聲之國不信其盟而信子路之一言其見信於人可知矣左傳哀公十四年小邾射以句繹來奔曰使季路要我吾無盟矣使子路子路辭季康子使冉有謂之曰千乗之國不信其盟而信子之一言子何辱焉對曰魯有事於小邾不敢問故死其城下可也彼不臣而濟其言是義之也由弗能一言而折獄者信在言前人自信之故也不留諾所以全其信也勉齋黄氏曰人惟忠信也不惟可以通天下之務而又可以釋天下之疑苟無忠信誠慤之心以莅之則吾心膠擾昏惑既無以察人之情偽吾以詐御彼彼亦以詐應之又安能片言而服人哉故片言折獄而實之以無宿諾也
  ○子曰聽訟吾猶人也必也使無訟乎
  范氏曰聽訟者治其末塞其流也正其本清其源則無訟矣○楊氏曰子路片言可以折獄而不知以禮遜為國則未能使民無訟者也故又記孔子之言以見形甸反聖人不以聽訟為難而以使民無訟為貴南軒張氏曰夫人之所以至於争訟者必有所由而能於其本而正之則訟可無也記者以此承上章有以見仲由之道為未𢎞也○新安陳氏曰聽訟者决民之争無訟者躬行化民而民自不争無訟可聽非禁之使然㸃化潛孚若使之耳
  ○子張問政子曰居之無倦行之以忠
  居謂存諸心無倦則始終如一行謂發於事以忠則表裏如一朱子曰居之無倦在心上說行之以忠在事上說居之無倦者便是要此心長在做主不放倒便事事都應得去行之以忠者是事事要著實故集註云以忠則表裏如一謂心裏要如此便外面也如此事事靠實做去也○行固是行其所居居是常常恁地提省在這裏若有頃刻放倒便不得○新安陳氏曰居如居敬之居存諸心立其本也行如行簡之行發於事達諸用也○程子曰子張少仁無誠心愛民則必倦而不盡心故告之以此慶源輔氏曰不曰不仁而曰少仁正與子㳺然而未仁之說同聖人不輕絶人以不仁况子張乎惟其少仁故慘怛之意不足而無誠心愛民也○新安陳氏曰少仁或謂其未仁或謂難與並為仁可見矣政以治民故以少仁言其政之無本以無愛民言其政之不足於用無誠心其病源也不息之謂誠始如是終不如是則非不息之誠矣不欺之謂誠表如是裏不如是則非不欺之誠矣宜夫子以無倦以忠藥子張之病也○雙峯饒氏曰此論為政之心不說為政之條目若為政之條目子張想己熟講而知之矣○陳氏用之曰孔子於子張兼無倦與忠而教之若子路則教之以無倦而已○厚齋馮氏曰子路勇於有行慮其不能繼也子張多浮少實易於始勤終怠故竭兩端而告之
  ○子曰博學於文約之以禮亦可以弗畔矣夫
  重出己見雍也篇但彼有君子二字
  ○子曰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惡小人反是
  成者誘掖奬勸以成其事也雲峯胡氏曰誘掖以迎之於未成之先奬勸以作之於將成之際君子小人所存既有厚薄之殊而其所好去聲又有善惡之異故其用心不同如此胡氏曰所存以心言所好以情言君子存心本於厚故待人亦厚而惟恐人之不厚小人存心本於薄故待人亦薄而惟恐人之不薄也君子之所好在於善故己有是善而亦欲人之趨於善小人之所好在於惡故己有是惡而亦欲人之濟其惡○南軒張氏曰君子充其忠愛之心於人之美其樂之如在巳也從而扶持之又從而勸奬之惟欲其美之成也於人之惡則從而正救之正救之不可則哀矜之惟患其惡之成也若小人則以刻薄為心幸人之有過而疾人之勝己非徒坐視其入於惡又從而濟之非徒欲其美之不成又從而毁之君子小人之所操存未嘗不相反也○勉齋黄氏曰小人成人之惡謂迎合容養以成其為惡之事也不成人之美忌克詆毁使不得成其善也○鄭氏舜舉曰君子視人之善猶己之善故開導誘掖以成之視人之惡猶己之有疾故規戒掩覆以止之
  ○季康子問政於孔子孔子對曰政者正也子帥以正孰敢不正
  范氏曰未有已不正而能正人者慶源輔氏曰政之所以得名以其能以正己者正人也巳不能正焉能正人哉○新安陳氏曰此以通行之理言圏下以當時之事言○胡氏曰魯自中葉中世也政由大夫家臣效尤據邑背音佩叛不正甚矣故孔子以是告之欲康子以正自克而改三家之故故謂從前所為惜乎康子之溺於利欲而不能也吴氏曰書曰表正萬邦上者表也下者影也表正則影正矣政之義無切於此論語記康子問政者二章問患盗使民各一章夫子答之皆使之反躬自治而已蓋道理不越如是此外更無别法也○雲峯胡氏曰集註釋為政章政字實本於此
  ○季康子患盗問於孔子孔子對曰苟子之不欲雖賞之不竊
  言子不貪欲則雖賞民使之為盗民亦知耻而不竊慶源輔氏曰上者下之倡在上者不貪欲則民之視之亦知以是為貴矣民知以不貪欲為貴則雖賞以誘之使為盗竊而其心愧耻自不肯為之矣尚何盗之患哉所謂雖賞之不竊乃假設之言以見民之必不肯為耳○胡氏曰季氏竊柄盗魯國柄康子奪嫡民之為盗固其所也盍亦反其本邪俗作𫆀孔子以不欲啓之其㫖深矣奪嫡事見形甸反春秋傳左傳哀公三年季孫有疾命正常桓子之寵臣曰無死欲付以後事故勑令勿從已死南孺子之子男也則以告而立之南孺子季桓子之妻若生男則告公而立之女也則肥也可康子名杞季孫卒康子即位既葬康子在朝南氏生男正常載以如朝告曰夫子有遺言命其圉臣曰南氏生男則以告於君與大夫而立之今生矣男也敢告遂奔衞康子請退退辭位也公使共劉魯大夫視之則或殺之矣乃討之討殺者召正常正常不反畏康子也○廛齋馮氏曰夫謂非其有而取之者盗也欲心一萌非其有者必將取之嫡位可奪也國政可專也民獨不為盗乎○雲峯胡氏曰盗生於欲康子魯之大盗也夫子答其患盗之問不直曰苟子之不盗其辭婉而意深矣上下三章當通看不欲正也欲善亦正也使康子移其欲利之心以欲善民豈特不為盗而且皆為善矣此所謂帥以正而民無不正也
  ○季康子問政於孔子曰如殺無道以就有道何如孔子對曰子為政焉用殺子欲善而民善矣君子之德風小人之徳草草上之風必偃焉於䖍反
  為政者民所視效何以殺為欲善則民善矣上一作尚加也偃仆音赴南軒張氏曰在上者志存於殺則固己失長人之本矣焉能禁止其惡乎欲善之心純篤發見於政教之間則民將率從丕變如風之所動其孰有不從者然則民之所以未之從者則吾欲善之誠不篤而已○汪氏曰康子欲殺惡人以成就善人夫子則欲化惡人亦為善人意謂上之所欲者善非特不待於殺且化惡為善矣集註以一則字代本文而字而意深切著明最宜著眼玩味○尹氏曰殺之為言豈為人上之語哉以身教者從以言教者訟二句見後漢書第五倫傳而况於殺乎西山真氏曰民性本善為上者以善廸之未有不趨於善者○厚齋馮氏曰康子三問雖非必一時之語然其意蓋相屬也夫子所答皆自其身而求之○吴氏曰書君陳曰爾惟風下民惟草風草之喻本此康子殺心如大始然夫子以清泠之水沃之有人心者宜於此焉變矣
  ○子張問士何如斯可謂之達矣
  達者德孚於人而行無不得之謂問達為所行通達何也朱子曰其在邦也事上則獲於上治民則得乎民其在家也父母安其孝兄弟悅其友凡吾之見於行者莫不通達而無所繋礙焉斯可謂之達矣
  子曰何哉爾所謂達者
  子張務外夫子蓋己知其發問之意故反詰喫吉反之將以發其病而藥之也
  子張對曰在邦必聞在家必聞
  言名譽著聞也
  子曰是聞也非達也
  聞與達相似而不同乃誠偽之所以分學者不可不審也故夫子既明辨之下文又詳言之雙峯饒氏曰聞是求聞於人達是人自信己
  夫達也者質直而好義察言而觀色慮以下人在邦必達在家必達夫音扶下同好下皆去聲
  内主忠信而所行合宜審於接物而卑以自牧皆自脩於内不求人知之事然德脩於己而人信之則所行自無窒礙矣慶源輔氏曰主忠信質直也所行合宜好義也此存乎中以應乎外也審於接物察言觀色也卑以自牧慮以下人也此審乎外以㢲乎内也内外交相養而厥徳脩罔覺此豈求人知者之所為哉然徳脩於己而人自信之則行於邦家者自然無所窒礙矣○朱子曰質直只是無華偽質是朴實直是無偏曲○質直好義便有觸突人底意思到得察言觀色慮以下人便又和順低細不至觸突人矣慮謂思之詳審常常如此思慮恐有所不知覺也聖人說話都如此周徧詳宻○質與直是兩件質就資性上說直漸就事上說到得好義又在事上直固是一直做去然至於好義則事事區處要得其宜這一項都是詳細功夫○察人之言觀人之色乃是要驗吾之言是與不是今有人自任己意說將去更不看人之意是信受他還不信受他如此則只是自高更不能謙下於人實去做工夫也大抵人之為學須是自低下做將去纔自高便不濟事○察言觀色只是察人言觀人色若照管不及未必不以辭氣加人此只做自家工夫不要人知既有工夫以之事親則得乎親以之事君則得乎君以之交朋友而朋友信雖蠻貊之邦行矣此是在邦在家必達之理子張只去聞處著力聖人此語正中其膏肓質□好義等處專是就實色取仁而行違專是從虚○雙峯饒氏曰質直忠信底人固難得但亦有直情徑行不去隨事裁度而所行容有不合宜處故忠信又要合義察言觀色慮以下人是一件事子張常愛居人上故告以謙退詳審之意
  夫聞也者色取仁而行違居之不疑在邦必聞在家必聞行去聲
  善其顔色以取於仁而行實背音佩之又自以為是而無所忌憚此不務實而專務求名者故虚譽雖隆而實德則病矣朱子曰聞者是箇做作底專務放出外求人知而已如色取仁而行違便是不務實而專務外居之不疑便是放出外而收歛不得只得自擔當不放退此其所以駕虚名而無實行也○色取仁而行違不惟是虚有愛憐之態如正顔色而不近信色厲而内荏皆色取仁而行違也○色取仁而行違居之不疑這只是粗瞞將去專以大意氣加人子張平日是這般人故孔子正救其病此章大意出不得一箇是名一箇是實吕氏謂德孚於人者必違矯行求名者必聞此說却好○慶源輔氏曰使其色取行違而中不安焉則務實之心猶未盡喪也惟其自以為是而無所忌憚此見其專務於名夫名生於實則名亦何害惟無實而徒有虚譽則驕矜之意日生而進脩之力日怠矣二者雖若相似然所行通違者名譽自然著聞名譽著聞者所行未必通達其實有不同如此○雙峯饒氏曰色取仁之色與觀色之色不同觀色專主顔色言色取說得闊凡發出來可見處皆是色色者見於外行者行於己見於外者皆似合於仁檢㸃他行巳處却不實只是欺人而已居之不疑示人以不疑也此乃求名之人要人信已故自居之不疑若自居於疑又誰信之○齊氏曰以質對色則一眞一假以直對違則一順一逆質直者内有餘而外自見色取仁而行違者外若有而内實無也○雲峯胡氏曰聞者病在取字凡物在外則可取仁者吾心之所固有若曰可取即是在外而不在内矣○程子曰學者須是務實不要近名有意近名大本已失更學何事為去聲下同名而學則是偽也今之學者大抵為名為名與為利雖清濁不同然其利心則一也慶源輔氏曰程子務實務名之論可謂切當為吾之未能事親也故學事親為吾之未能事長也故學事長為吾之未能正心誠意也故學正心而誠意為吾之未能齊家治國也故學齊家而治國是之謂務實務實而學則其脩為之誠踐履之功循序而進忽不自知其入於聖賢之域矣欲吾之有孝名也故勉焉以為孝欲吾之有忠名也故勉焉以為忠欲吾之有㢘名也故勉焉以為㢘欲吾之有信名也故勉焉以為信是之謂務名務名而學則惟欲其名之有聞而已所謂大本即實理也實理根於性具於心要在反求而自得學有向外近名之意則失之矣為名而學則是偽者謂其不循實理而騖外妄求也為名雖若清為利雖是濁然一有為之之意則便是利心也尹氏曰子張之學病在乎不務實故孔子告之皆篤實之事充乎内而發乎外者也當時門人親受聖人之教而差失有如此者况後世乎
  ○樊遲從遊於舞雩之下曰敢問崇德脩慝辨惑慝吐得反胡氏曰慝之字從心從匿蓋惡之匿於心者脩者治而去上聲新安陳氏曰惡之形於外者易見匿於心者難知乃惡之根也
  子曰善哉問
  善其切於為去聲
  先事後得非崇徳與攻其惡無攻人之惡非脩慝與一朝之忿忘其身以及其親非惑與與平聲
  先事後得猶言先難後獲也為所當為而不計其功則德日積而不自知矣慶源輔氏曰先難謂先從事於其所難後獲謂後其所得而不起計獲之心吔夫為所當為本非難事然自學者言之則自惰而勤自利而義其機生其勢矯非勉强則有所不能故以為難也為其事者固必有其功然方其為事之始而遽欲計其功焉則是利心也為利之心一萌則其大本己失易盈易涸輕得輕喜尚何徳之可崇哉故必為所當為而不計其功則不亟不徐循吾理行吾義而已此所以德日積而不自知也○朱子曰今人做事未論此事當做不當做且先計較此事有甚功效既有計較之心便是專為利而做不復知事之當為矣徳者理之得於心者也凡人若能知所當為而無為利之心這意思便自高遠纔為些小利害討些小便宜這意思便卑下了所謂崇者謂徳自此而愈髙也○問先事後得莫是因樊遲有計較功利之心故如此告之曰此是後面道理而今且要知先事後得如何可以崇徳蓋做合做底事便純是天理纔有一毫計較之心便是人欲若只循箇天理做將去徳便自崇纔有人欲便這裏做得一兩分却那裏缺了一兩分這徳便消削了知何得㑹崇聖人千言萬語正要人來這裏看得破專於治己而不責人則已之惡無所匿矣朱子曰須截了外面他人過惡只去自檢㸃方能自攻其惡若纔檢㸃他人自家這裏便踈心便麄了○慶源輔氏曰常情觀人則明自觀則暗責人則嚴自責則輕故惡常蔵匿於心纔有心去攻人之惡則於己之惡便鹵莽而不暇鉏治矣知一朝之忿為甚㣲而禍及其親為甚大則有以辨惑而懲其忿矣慶源輔氏曰人本無惑惟為忿所蔽而不知利害之所在故惑蓋忿心之發易突兀而横肆苟不懲之於始則終或至於忘身及親此辨惑者所以當懲其忿也樊遲麤亦作觕作粗鄙近利故告之以此三者皆所以救其失也雙峯饒氏曰近利則有計較之心而不能先事後得鄙則吝於責已粗則暴戾而不能忍小忿故夫子因其病而藥之○范氏曰先事後得上義而下利也人惟有利欲之心故德不崇惟不自省悉井反已過而知人之過故慝不脩感物而易去聲動者莫如忿忘其身以及其親惑之甚者也惑之甚者必起於細㣲能辨之於早則不至於大惑矣故懲忿所以辨惑也新安陳氏曰自治其惡與自懲其忿皆崇徳所當為之事乃其目也○問子張樊遲問同答異何也朱子曰子張矜夸不實底人故告以收歛著實做工夫平日喜怒必有過當故告以欲人生死之事樊遲以請學稼圃及夫子答問觀之是鄙俗粗暴底人皆是隨其失而告之
  ○樊遲問仁子曰愛人問知子曰知人上知字去聲下同愛人仁之施知人知去聲下文知也知者言知仁知並同之務問愛人知人是仁知之用聖人何故但以仁知之用告樊遲却不告以仁知之體朱子曰體與用雖是二字本末未嘗相離用即體之所以流行者也
  樊遲未達
  曽氏曰曽氏名幾字吉甫河南人遲之意蓋以愛欲其周而知有所擇故疑二者之相悖音佩朱子曰愛人則無所不愛知人則便有分别兩箇意思自相反了故疑之
  子曰舉直錯諸枉能使枉者直
  舉直錯倉故反枉者知也使枉者直則仁矣如此則二者不惟不相悖而反相為用矣朱子曰毎常說仁知一箇是慈愛一箇是辨别各自向一路唯是舉直錯諸枉能使枉者直方見得仁知合一處仁裏面有知知裏面有仁○愛人知人自相為用若不論直枉一例去愛他也不得大抵唯先知了方能頓放得箇仁聖人只此二句自包上下後來子夏所言皆不出此兩句意思所以為聖人之言也○雙峯饒氏曰樊遲問仁知是二者平說夫子亦平答之及再答以使枉者直一句方是串說仁知問夫子之言何獨歸重於知曰雖歸重在知然此心所以舉直錯諸枉依舊是從仁上發來蓋直者此心天理之公能舉直則是發此天理之公是亦仁也直枉專指人而言諸衆也謂衆人之枉者即下文選於衆之意
  樊遲退見子夏曰鄉也吾見於夫子而問知子曰舉直錯諸枉能使枉者直何謂也鄉去聲見賢徧反
  遲以夫子之言專為知者之事又未達所以能使枉者直之理未曉能使枉者直之兼言仁
  子夏曰富哉言乎
  歎其所包者廣不止言知新安陳氏曰一言而該仁知故曰富哉
  舜有天下選於衆舉臯陶不仁者遠矣湯有天下選於衆舉伊尹不仁者遠矣選息戀反陶音遥遠如字
  伊尹湯之相去聲也不仁者遠言人皆化而為仁不見有不仁者若其遠去爾所謂使枉者直也子夏蓋有以知夫子之兼仁知而言矣慶源輔氏曰子夏一聞其說便歎聖人之言所包者富不堕於一偏不滯於一隅即知人之中以見愛人之實推乎知之用以極乎仁之功其於仁知之體用蓋己深體而黙識之矣不然何其言之明决精審沛然無疑而暗與聖人之言相發乎○新安陳氏曰選於衆而舉臯陶伊尹此知人之知所謂舉直錯枉也不仁者皆化為仁即愛人之仁能使枉者直矣夫子二語巳包子夏之意子夏之言益發明夫子之㫖遲問於師又問於友其問之弗知弗措者歟○程子曰聖人之語因人而變化雖若有淺近者而其包含無所不盡觀於此章可見矣非若他人之言語近則遺遠語遠則不知近也雙峯饒氏曰此章愛人知人是仁知之淺近處包含無所不盡則深者遠者亦在其中深遠即枉者化為直處尹氏曰學者之問也不獨欲聞其說又必欲知其方不獨欲知其方又必欲為其事如樊遲之問仁知也夫子告之盡矣樊遲未達故又問焉而猶未知其何以為之也及退而問諸子夏然後有以知之使其未喻則必將復扶又反問矣既問於師又辨於友當時學者之務實也如是雲峯胡氏曰知人愛人是分言知仁之用舉直錯諸枉能使枉者直是合言知仁之相為用蓋仁包義禮知仁之中自有知知藏仁義禮知之中自有仁知仁本相為體用故見於舉錯之際知仁又自相為體用也
  ○子貢問友子曰忠告而善道之不可則止毋自辱焉告工毒反道去聲
  友所以輔仁故盡其心以告之善其說以道之然以義合者也故不可則止若以數音朔而見䟽子游曰朋友數斯䟽矣則自辱矣朱子曰告之之意固是忠了須又教道得善始得○雙峯饒氏曰忠告者盡此心之誠既誠矣不能善其辭說以道之恐其未能從二者俱盡而彼不從然後宜止未能忠且善焉而泛然告之道之遽以彼不從而止則是在我者猶未盡便欲責人非交友之道也○齊氏曰善道者心平氣和語明意盡或從容深逺而有餘味或近切簡當而可深思大率欲伸已意而聞者不忤也似此而猶不見省數必取䟽知進退者所不為也然則非忠告之難而善道之為不易爾○勿軒熊氏曰忠告是心盡忠善道是言盡善内外皆兼到
  ○曽子曰君子以文會友以友輔仁
  講學以會友則道益明取善以輔仁則德日進慶源輔氏曰為仁由己朋友但能輔助我以為仁而已○覺軒蔡氏曰以文㑹友致知之方以友輔仁力行之事○新安陳氏曰人之講學脩徳皆有資於朋友既資朋友以講學而致其知尤資朋友以輔仁而力於行則學進而德亦進朋友為吾知行之助如此其斯所謂益友乎○東陽許氏曰為仁而不取友以為輔則有孤陋寡聞之固㑹友而不以文則有羣居終日言不及義之失○雲峯胡氏曰上章友之資於我者不可無忠告善道之益此則我之資於友者頼其講學輔仁之功

  論語集註大全卷十二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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