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書蒙引 (四庫全書本)/全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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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四庫全書 經部八
四書蒙引 四書類
提要
〈臣〉等謹案四書蒙引十五卷别録一卷明蔡清撰清字介夫晉江人成化甲辰進士官至江西提學副使乞休歸起國子監祭酒甫聞命而卒事蹟具明史儒林傳清為此書先有藁本失去乃更加綴錄久而復得原藁叅㑹所録重複過半又有前後異見者欲刪正而未暇乃題為蒙引初藁以明其非定説有所自作序見虚齋集中嘉靖間武進莊煦叅校二藁刋削冗複十去三四輯成一書而梓行之書末又别附一册則煦與學録王升啇㩁訂定之語也清品行端粹學術極為醇正此書本意雖為時藝而作而體味真切闡發深至實足羽翼傳注不徒為舉業凖䋲刁包稱朱注為四書功臣蒙引又朱注功臣陸之輔稱説四書者不下百種未有過於此者其為學人推重如此與後來之剽掇儒先賸語以為講章者相去固霄壤矣乾隆四十五年九月恭校上
總纂官〈臣〉紀昀〈臣〉陸錫熊〈臣〉孫士毅
總 校 官〈臣〉陸 費 墀
四書蒙引原序
國家以經術造士其法正矣第士之所以自求於經者淺也葢不務實造於理而徒務取給於文文雖工術不正而行與業隨之矣舉子業之闗於世道也如此清之始業是也承父師之教指自謂頗知所用心者故有三年不作課而無三日不看書間以其所窺見一二語諸同儕要亦未能脫時文氣味也然或已訝為迂逺而厭聼之矣清乃多筆之以備切磋久之積成卷帙庚子赴京已收寘於行囊既而因冗翻自遺之逮至京檢覔不得意其失之途中矣時方温故輙復有録更三閲嵗故録乃復得之家中叅㑹前後所録詞意重複者過半又有前後異見至一句而二三其説者皆無暇刪次也禄仕多年故紙宛然而比日後生輩求之頗切欲終棄置則一得之見或有資於童蒙欲俟刪正則温故之功又非旬時可辦姑畧會而次之先塗去其最冗穢無謂者其諸凡近似有理之言皆且存之以俟他日温故之餘得加汰削乃就有道而正焉名曰蒙引初藁明非定説也四書及易經諸卷皆有之今已謄出大學中庸二部及乾坤二卦張國信輩借抄因為之道其故以引其端云蔡清介夫自題
四書蒙引題辭
四書之有蒙引非但羽翼傳註折衷語録為諸家講説之宗而已䆒厥㫖義精深宏博發微闡幽實聖門抽闗啟鑰直窺堂奥之書也原夫初藁之作舊續相參詞意重複又多前後異見至一句而二三其説有未暇刪次焉者詳具虚齋先生自序中閲者縁此未易領畧遂成遐棄縱有採擇櫽括成書然皆貪為己業非復蔡氏之舊矣煦自弱冠知好此書尋繹十年稍有端緒嘉靖丙辰嵗鄉先達吳寓菴公見延家塾得其舊所披閲㸃本參之去取畧定而紛遝浩繁難為貫穿屢輯屢輟又十九年而始成凡所鈔録先為考定次序勒去蕪冗條析類從標題書額之上别將坊本一部割截行欵摘取字句接續上下文義粘連片叚爰授謄寫未嘗擅改擅增一字全書具存可覆也大率參校二藁輯成一書其間十去三四先後既序脈絡可循雖知妄意刪次未必盡合作者庶或便於觀覽云爾
凡例十三條
巻册一 凡舉業以經義為重而義之精者莫過於蒙引他如淺説存疑間有發所未發終為青出於藍是書之鈔竊願學焉而繼其志故勿參以諸説或有相悖畧之而已至於釐卷分章一因其舊雖見嗤蔡氏書傭弗恤也
綱領二 凡係四書本文及章句集註序文元髙起一字用以統攝條貫是為提綱唯蒙引自立標題如大學序中仁義禮智及禮樂射御書數等項今皆平頭揭起止加一圈
條貫三 凡綱領之後另起平頭者為首條其次毎隔一圈為一條相連直下不復另起條中有用本文及大註為起句者句下細書一題字或註字若此條本有所指而無起句者即與補出仍細書一補字此為目中之綱條有補題者著於提綱之下曰補題幾句
次序四 凡衆條之次先本文次大註次語録或總意居前或覆説居後大率隨文訓義無復倒置而錯出有移易先後者著於提綱之下曰更定次序
芟减五 凡詞繁意複元有兩説而存其一或指意稍違戾者全條削去通謂之芟逐條去幾字或合衆條而計之通謂之减有則著於提綱之下曰芟若干條减若干字 又初藁所收包羅貫串旁引曲喻全書可資博雅今所鈔者姑以切要為務若遺文緒論有禆世教有闗學術者不在芟减之例或兩説未定間亦存之
裁剪六 凡逐條之中去繁就簡舍逆從順不但减字而稍費調停俾詞意明暢如親親之殺三條曰裁剪
凑合七 凡意義相闗互有去取合衆條而聨屬之如中庸燕毛孟子交隣之類曰凑合與裁剪之法相通
出入八 凡前後失次移易類從或自上題而屬下或自下題而屬上曰出入
摘換九 凡所去之條或一字一句可補所存之未備及借以周旋詞意曰摘換
分揷十 凡一條元有二義文不相蒙者中斷而為兩或取他條之義竄入此條之中曰分揷
補遺十一 凡文義不可缺處或因上下字同而偶有遺失如大學序天子之元子條下少十三字直據序文增之曰補遺
正誤十二 凡字句異同舛錯未必初藁已然多因刋板之誤如大學序河南程氏兄弟二字中庸辟如行逺章今人是作三句讀了八字為改易之曰正誤
歸章十三 凡四書文義彼此互見如大學致知格物章論所當然所以然處歸之論語四十不惑章中庸纘太王王季文王章詩云一條歸之論語泰伯章若此類曰歸章 以上凡例各著提綱之下倘有觀者用備考覈
萬厯甲戌季春望後三日晉陵莊煦啟甫識
欽定四庫全書
四書蒙引卷一
明 蔡清 撰
大學章句序〈芟四條减一百四十二字〉
讀此序見得教法始於伏羲神農黄帝堯舜備於三代廢於周衰傳於孔子曾子失其傳於孟子之後而復得表章於程子發明透徹於朱子自三代而上其教行於天下自孔曾而下其法傳於天下而已 大學二字有以道術言者如大學之道之類有以學術言者如入小學入大學之類有以其書言者如大學之書之類大抵三者亦相須而有也 此書原在禮記中即用篇首大學之道之大學二字為篇名如論語學而為政之類 大學二字兼經傳言章句者經傳之章句也本集註也不曰集註而曰章句者葢論孟二書言者非一事記者非一時皆更端之詞其章句盖自定而大學與中庸其言雖累千百而意義相承血脉貫通元只是一篇文字朱子則為之區别其章句今之右經某章右第某章是也言章則句在其中矣 言章句亦謙辭也如近時陳選公註小學亦只題曰句讀云 論孟註曰集註者亦謙辭也述而不作之意也或曰論孟多是集儒先之説而大學中庸則一出於朱子之自為説故不曰集註而曰章句然所引吕氏數説亦未甞不集諸儒先也况論孟亦未嘗章章皆是集儒先者可見其説亦未通還是謙辭 或又曰章句似指經傳言未見其為指註然中庸序分明以章句對或問言安得謂非指註邪盖註之〈云 云〉者即所以章之句之也不然則章句之㫖不白故名其註曰章句耳又朱子曰大學之書有正經有章句有或問則章句非註而何 大學章句序此五字當連串看不必依吳氏謂某叚序大學又某叚序章句也 按此序作於淳熈己酉二月甲子距所生紹興庚戌是為六十嵗中庸亦序是年之三月戊申年譜註云二書之成久矣不輟修改至是以穩惬於心而始序之 又按朱子於癸酉年二十四嵗始受學於延平李先生之門其學始就平實乃知向日從事於釋老之説皆非也盖是時方得大學而業之又至庚申年七十一嵗易簀之前三日尚修改大
學誠意章而其戊午年與廖徳明帖云大學又修得一畨簡易平實次第可以絶筆以此觀之信乎是書之成久矣 此序愚意作四大節看大學之書古之大學所以教人之法也為第一節盖此一句乃此一序之大㫖也自盖自天降生民至非後世之所能及也為第二節乃備言古者教人之法始末而兼小學在其中自及周之衰至作為傳義以發其意為第三節乃言大學之書所由作也自及孟子没至篇末為第四節則言章句之所由述也愚此説與東陽及新安之説不同姑私記之於此覽者其擇焉
大學之書古之大學所以教人之法也〈减一百十四字〉大學所以教人之法即所謂大學之道也 上大學字指經傳下大學字指學校古之一字疑只是指三代也或謂伏羲神農黄帝堯舜亦未必不以是教人豈必皆至三代然後有是教法邪曰固然矣但按此大學二字乃是對小學而言惟三代之世方有小學大學之别若羲農黄帝堯舜之世雖有此教法而或未有如此之備也
盖自天降生民
生民二字相連帶如所謂下民烝民是也謂之生民者即孟子所謂天下之生久矣以其生生不絶也所謂生物亦然謂之降者天在上生民在下故取降義也此本之書所謂天降下民云
則既莫不與之以仁義禮智之性矣〈芟四條〉
天與之如何曰據人所得於天而言則為天與之矣得天之元以為仁得天之亨以為禮得天之利以為義得天之貞以為智吾之所有者皆得之於天不謂之天與而何然元亨利貞天之四徳一木火土金水之理也正所謂天以隂陽五行化生萬物氣以成形理亦賦焉不然人性何縁有是仁義禮智四徳懸空而來也陳北溪謂仁義禮智即木火金水之神也神字極是精妙 一説既盡也春秋曰日有食之既此説未當為礙莫不字看來既字只作已字解黄氏洵饒亦曰既者已然之詞
○仁義禮智四字之義〈减一百九字〉
今之説者解仁字則述朱子曰心之徳愛之理解義字則曰心之制事之宜固亦然矣至於禮字則述朱子解禮之用章曰天理之節文人事之儀則此解似於性字上為未切也且朱子解孟子首章仁字則先心之徳而後愛之理解論語第二章仁字則先愛之理而後心之徳各有攸當不容毫髮苟且混淆也而可以此禮字註遂為諸書禮字之通解乎如克己復禮之禮字則解義又别矣然以天理之節文人事之儀則二句解此一禮字猶未甚悖也以其於天理人事已該得盡且亦未嘗混乎仁義與智也若夫智字雲峯胡氏乃取朱子之意以補之曰智則心之神明所以妙衆理而宰萬物者也此則分明是明徳之義矣豈可用以解智字至於畨昜沈氏則曰涵天理動静之機具人事是非之鑑是亦用朱子解禮字之意而撰出此詞其解義亦似過於濶大終不可以與仁義禮對看也盖此智字是偏言之智仁字亦是偏言者不應解得太重也 按孟子曰惻隱之心仁也羞惡之心義也恭敬之心禮也是非之心智也周子曰德愛曰仁宜曰義理曰禮通曰智守曰信此雖是因情以著性即用以明體然仁義禮智四字却排列看得可見聖賢之見自真非如後世一二儒者搜索於文字之末自附以胸臆之見者所能到也 按朱子自有説云仁者温和慈愛之理義者斷制裁割之理禮者恭敬撙節之理智者分别是非之理四者人之性也此説載在大全中最為精當今當據之以為定論 四性不言信者仁義禮智之實處即信也
然其氣質之禀〈止〉而全之也〈芟十條〉
新安陳氏謂氣有清濁質有粹駁清者能知而濁者不能知粹者能全而駁者不能全然愚以為氣之清者質亦多粹氣之濁者質亦多駁故知之至者行亦至知且不能况於行乎此清濁粹駁之説又當貫而一之也故本序亦以知而全之為文而下文亦曰聰明睿智能盡其性〈云 云〉盖聰明睿智則自能盡其性矣中庸道其不行矣夫章句曰由不明故不行可見知行二者之元自相須也 凡單言氣自該得質如云氣禀清明無物欲之累是也單言質亦兼得氣如云聰明睿智生知之質是也此云氣質則兼舉而並言之氣陽而質隂也氣載於質而理寓於氣也
一有聰明睿智能盡其性者出於其間〈芟二條〉
氣極其清質極其粹者也於天下之理無所不聞曰聰無所不見曰明無所不通曰睿無所不灼曰智通者入於微之謂也 聰明均主心言入乎耳而無不通於心是之謂聰入乎目而無不通於心是之謂明盖雖聼以耳而所以聼者心也視雖以目而所以視者心也朱子曰睿只訓通對智而言智是體睿是深通處聰明屬耳目睿智全以心言 許氏曰禮智之智性之名睿智之智質之稱愚謂聰明睿智字與上文知其性相應能盡其性字與上文全之也相應則睿智之智與禮智之智似不同矣但朱子嘗曰只是一箇智通上下而言睿智是擴充得較大盖智者人之所同睿智者聖人之所獨也
天必命之以為億兆之君師〈减廿七字〉
天必命之者據其理勢之必然而云也君師只是一人以其身都治教之責故兼稱君師如云守令民之師帥也新安陳氏曰三代以前聖賢之君君師之責兼盡三代以後君道有畧得之者而師道則絶無矣
使之治而教之以復其性〈芟一條减四十四字〉
不曰使之教之而曰使之治而教之者君師之道一也然不曰教而治之而必先之以治者盖不先有以治之則教無由施也治教二字就在上者言復性二字就在下者言皆𦂳要字也
伏羲神農黄帝堯舜
號曰伏羲者以能馴伏犧牲教人肉食也曰神農者以能知五榖之可以飬人而教民樹藝也曰黄帝者黄土色以其有土徳之瑞故稱焉帝者主宰天下之稱也以上三帝皆是號非諡也 〈諡法翼善傳聖曰堯仁聖盛明曰舜此不足憑據書四岳薦舜於堯云有鰥在下曰虞舜則舜乃其名也〉 又書傳曰堯唐帝名則少微鑑以為諡者非矣况諡法作於周而夏商之君猶皆以名號稱或以甲子為號安得謂堯舜便是諡况舜方側㣲無恙又如何便已稱諡乎 今世所傳謚法出於司馬遷多不足信如論語所引錫民爵位曰文之説於理最逺與夫勤學好問為文者盖只是司馬遷取諸論語二章之言而附會之决非周公之舊也使朱子若得再修改集註意此皆在所刪矣 禹亦名也故書載舜曰來禹云 論語註曰履盖湯名則湯其號也伊尹曰惟尹躬暨湯咸有一徳殆非名其君也
繼天立極
繼天者後天而奉天時也天既與人以性而不能使之各復其性聖人則繼而教之使復其性所謂贊天地之化育也所謂聖人成能也 立極者中庸所謂脩身則道立所謂經綸天下之大經孟子所謂聖人人倫之至也此且就聖人一身上説惟其能自盡其性故可以教人而使人人皆有以復其性所謂本之人君躬行心得之餘者也此三代以上所以君師之道合而為一也
司徒之職典樂之官〈芟五條减一百九十二字〉
按司徒之職典樂之官乃堯舜時事而上文兼引伏羲神農黄帝者盖自伏羲以來便有君師之道如畫八卦之文制婚娶之禮與夫垂衣裳立制度之類則教之來久矣故并言之 雲峯胡氏曰司徒之職統教百姓典樂之官專教胄子 統教百姓教以五倫專教胄子加之以樂 古人所以教胄子以樂者盖以聲律之和舞蹈之節有以蕩滌邪穢流通精神飬其中和之徳而救其氣質之偏者也禮士無故不去琴瑟可見古人重樂堯舜時唯胄子教以樂至三代時則小學之教皆用樂矣故曰三代之隆其法寖備司徒之職典樂之官曰職曰官互文也猶中庸云
郊社之禮禘嘗之義 司徒之職典樂之官大抵皆兼小學大學道理新安陳氏謂此時教己立而教之法未備學之名未聞夫有教則有學何謂學之名未聞若謂小學大學之名未聞則或可也然按有虞氏飬國老於上庠飬庶老於下庠上下之别盖亦大小之意矣 司徒本掌邦教不曰司教不曰司士而曰司徒者周禮註云教官之職大而徳行則教之小而徒役則司之司至於徒則教官所司皆舉矣故其中有云大役則帥民徒而至治其政令既役則受州里之役要 所由設也〈題〉由欲復民之性也此復字指在上之人言 伏羲神農黄帝堯舜繼天立極者即上文所謂聰明睿智能盡其性者也司徒之職典樂之官所由設也即上文所謂治而教之以復其性者也前論其理此實以事
三代之隆〈减四十五字〉
此句與下文及周之衰相應 其法寖備〈題〉寖備者漸次而備也見得夏商時猶有未備者直至周監於二代郁郁乎文哉然後為備
王宫國都以及閭巷莫不有學〈芟九條减百三十一字更定次序〉王宫王朝之内也國都諸侯所都之地周禮五比為閭比二十五家也里門曰閭直曰街曲而小者曰巷王宫有學王都亦有學乎王都即王者之國都也
國都有學公宫亦有學乎曰王宫有學公宫可知矣大扺王宫國都皆有小學閭巷惟有小學無大學長樂陳氏曰夫諸侯之學小學在内大學在外故
王制小學在公宫南之左大學在郊以其選士由内以升於外然後達於京故也天下之學小學居外大學居内故文王世子言凡語於郊然後於成均取爵於上尊以其選士由外以升於内然後達於朝故也語於郊本註云論辨學士才能於郊學之中也
灑掃應對進退之節〈减一百四十九字〉
灑水於地曰灑以帚去塵土曰掃 番昜齊氏曰灑掃内則所謂雞初鳴灑掃室堂及庭曲禮所謂為長者糞加帚箕上以袂拘而退以箕自向而扱之之類是也 應對者應唯敬對也應短而對長應如應曰諾對如孔子對曰〈云 云〉可見應短而對長有呼則應有問則對 應對内則所謂在父母之所有命之應唯敬對曲禮所謂長者負劍辟咡詔之則揜口而對之類 進退内則所謂在父母之所進退周旋慎齊曲禮所謂凡與客入者毎門讓於客之類
○五禮吉凶軍賔嘉
吉禮十有二所以事邦國之鬼神示 鬼者人鬼神者天神示音其與祇同地神也〈此下芟一題〉
一禋祀祀昊天上帝義取精意以享之
二實柴祀日月星辰 實柴者實牲於柴而燔之也星謂五星辰謂日月所會十二次
三槱燎祀司中司命飌師雨師 槱燎謂燔柴而不實以牲也司中司命文昌第五第四星也風師箕也雨師畢也此三者所以祀天神飌古風字槱於宙切燎火以祭曰槱出玉篇木門
四血祭祭社稷五祀五嶽 血祭者貴氣臭也社土神也稷榖神也五祀門戸竈行中霤也五嶽者東泰山南衡山西華山北恒山中嵩山
五貍沈祭山林川澤 祭山林曰貍謂藏諸地祭川澤曰沈謂置諸水也貍音埋
六疈辜祭四方百物 疈者肆而磔之辜者制而磔之四方百物即蜡祭也以上三者所以祭地祗疈孚逼反
七肆獻祼享先王 肆者進所解牲體謂薦熟也獻者獻牲體謂薦腥也祼者灌以鬱鬯謂獻尸求神也肆音剔祼音灌
八饋食享先王 饋食者言有黍稷也祭先灌次獻腥次獻熟次饋食凡祭皆然互相備也
九祠春享先王 春物生未有以享故曰祠
十禴夏享先王 夏陽盛以樂為主故曰禴禴餘若反
十一甞秋享先王 秋物成可以嘗故曰甞
十二蒸冬享先王 冬庶物盛多故曰蒸此六者所以享人鬼蒸之承反
㐫禮五所以哀邦國之憂
一喪禮哀死亡 死以氣言亡以形言喪禮則有賻𮚐之類
二荒禮哀㐫札 㐫謂嵗歉札謂民病荒禮則有散利之類
三弔禮哀禍災 禍與福乖災與祥違弔禮則有慰問之類
四禬禮哀圍敗 圍謂國受圍敗謂兵敗績禬則㑹其財物以補之
五恤禮哀冦亂 兵作於外為冦冦作於内為亂恤禮則出其兵師以救之
賔禮八所以親邦國
春見曰朝 朝猶朝也欲其來之早見音現
夏見曰宗 宗尊也欲其尊王
秋見曰覲 覲勤也欲其勤於王事
冬見曰遇 遇偶也欲其不期而皆至
時見曰㑹 時見者言其無常期王將有征討為壇於國外會諸侯而命事
殷見曰同 殷衆也王十二年不廵狩則六服盡朝王亦為壇而命以政焉
時聘曰問 時聘亦無常期天子有事乃聘之焉殷頫曰視 殷頫謂一服朝之嵗以朝者少諸侯乃使卿以大禮衆聘焉頫音眺
軍禮五所以同邦國
一大師之禮用衆也以征伐為王所以用其命也坐作進退以鼓鐸鐲鐃為之節而不可亂
二大均之禮恤衆也以土地人民為主所以恤其事也因地以令賦因家以起役均之所以恤之也三大田之禮簡衆也以教戰為主所以簡其能也因田習兵閲其車役之數
四大役之禮任衆也以築作為主所以任其力也城郭道途之修宫室橋塹之役
五大封之禮合衆也以建國為主所以合其民也以正封疆溝塗之固
嘉禮六所以親萬民 嘉與吉不同嘉禮飲宴用吉禮祭祀用
以飲食之禮親宗族兄弟
以冠婚之禮親成男女
以賔射之禮親故舊朋友 射禮雖王亦立賔主王之故舊朋友也盖為世子時共學者
以饗燕之禮親四方之賔客 饗有體薦燕有折爼賔客謂朝聘者諸侯來朝曰賔其臣曰客
以脤膰之禮親兄弟之國 脤膰胙肉也分賜兄弟之國同福祿也脤音腎膰音煩
以嘉慶之禮親異姓之國 因其喜而慶賀之也
○六樂
一雲門 黄帝樂一云堯樂象雲氣出入故周人冬至舞之以祀天神周禮註門言其所出謂其徳如雲之出也
二咸池 皆黄帝樂亦云堯樂象池水周徧故周人夏至舞之以祭地示周禮註言其徳無所不施也三大㲈 舜樂㲈紹也以其紹堯之業而能齊七政肇十有二州故周人舞之以祀四望司中司命風師雨師七政日月五星也十二州者青兗冀荆梁雍豫徐九州之外又有幽并營三州也四望之紀盖書所謂望於山川者
四大夏 禹樂夏大也以其能大堯舜之徳而平水土故周人舞之以祭大川周禮註言其徳能大中國也
五大濩 一名韶濩湯樂也濩䕶也湯寛仁而能救䕶生民故周人舞之以享姜嫄周禮註言能使天下得所也
六大武 武王樂傳云武王以黄鍾布牧野之陣歸以太蔟無射周禮註言能成武功也
○五射之目
一白矢 言矢貫侯過見其鏃白也
二參連 言前放一矢後三矢連續而去也
三剡注 謂羽頭髙鏃低而去剡剡然也
四襄尺 襄俗作㐮周禮釋文音讓謂臣與君射不與君並立讓君一尺而退也
五井儀 謂四矢貫侯如井字之儀容
○五御之目
一鳴和鸞 和鸞皆鈴也和金口木舌鸞金口金舌所以節車之行鸞在衡上近馬和在式上衡是車前横木駕馬者即軏式是車上横板手憑伏以致敬者升車則馬動馬動則鸞鳴鸞鳴則和應自然有箇節奏若車速則不相應遲則不響又雜然都響皆不合節奏
二逐水曲 謂御車隨逐水勢之屈曲而不墜水也鳴和鸞者御之常逐水曲者御之變
三過君表 如轅門之類韻府載禮設車宫轅門註君止宿險阻之處次車以為藩仰車以其轅表門也四舞交衢 衢道也謂御車在交道車旋應於舞節如箇十字街頭模様若轉過這一邊則須要轉得合舞底節奏
五逐禽左 謂御驅逆之車逆驅禽獸使就人君以射之也若禽在右邊須要當得過左邊以就主人之射
○六書之目
一象形 謂象其形也註以為如□□字是也然以今日月字觀之則若不甚類何也盖古字用篆不似今之楷書楷書已多失古意矣以古篆言如日字日本是 員圍也今作日則方圍矣員圍者渾淪一體竒也其中一㸃又中實之象亦竒也有是獨尊無對之意長圓不虧之道皆陽一而實之義也非象形乎如月字月本是□側而缺也以不得如日之獨尊也故側之以不得如日之長員也故缺之即隂半於陽之義偶象也其中用二短畫子亦偶數也非象形乎又如山川艸〈草〉竹〈竹〉中正凸凹一二三四之類皆宛然其形也餘可以類而推
二㑹意 註謂如人言為信止戈為武中心為忠如心為恕之類是切當矣但曰會如人意人字似無據也今以其類推之如日月為明至明莫如日月也丘山為岳丘山莫大乎岳也日出平地之上為旦日之未明為昧山之所宗為崇山之首領處為嶺皆㑹意而成者也先儒程氏云力田為男盖所謂百畆之田匹夫耕之也女帚為婦盖吕公謂劉季曰臣有息女願為箕帚妾是也亦會意類也
三轉註 舊註謂文義相近但旁邊改轉如考即老之類此説盖以考為父故得謂與老義相近若稽考之考則其義逺矣董氏非之是也盖謂之轉註當是以此一字既為此義用又轉註為他義用也若考與老乃轉文非轉註也今取程氏之意而演繹之有一轉者如中正之中轉而為中的之中謂能得其中處也則義轉而音亦隨之如指揮之指轉而為指趣之指謂其所指之意也則義轉而音不轉又有再轉者如反正之反以其反應乎前也轉而為反報之反亦去聲又以其與前者異也轉而為平反之反則平聲如好惡之好以其人為好也轉而為喜好之好則去聲又以其兩相好也轉而為好會之好亦去聲又有至三轉者如行止之行以其行有實迹也轉而為行實之行又以其行當有次也轉而為行次之行又以其且行不顧也轉而為行行之行如數目之數以其有數可紀也轉而為悉數之數以其次數繩繩相繼也轉而為疎數之數又以其數加多愈宻也轉而為數宻之數以上或轉音或仍音又或别更其音於義皆為轉註也
四處事 舊註謂人在一上為上人在一下為下各有其處事得其宜也玉篇作指事於味為長其註亦云指事為字上下之類是也董氏謂人目為見兩戸相向為門兩手合下為拜義至切矣抑不但見也不見為覔占而見之為覘不但門也門之有横木為閑門之常合為閤不但兩手合下為拜也手之所包為抱手之所共為拱凡皆直指其事而為之字者也五假借 舊註謂令長之類一字兩用也註意盖謂令本命令以其能令之借為令尹也長本長㓜以其實長之借為官長也然此義類於假借未見端的董氏更之云能本獸也以其最有才力而借為才能之能豪本山中豕屬獸之最雄傑者也因借為豪傑之豪愚謂如流者水也以其不返而借為人之流蕩木植物也以其朴鈍而借為人之木魯理本玉之理也而借以為道理之理妙本女之少好者而借以為精妙之妙凡此之類皆為假借而用者
六諧聲 本一字以定其形而附他字以諧其聲也舊註謂江河之類皆以水為形工可為聲也又曰江河之類是上形下聲盖先從水而後從工可也此上下盖只是先後之義又曰婆娑之類是上聲下形愚謂霜霖之類是上形下聲又曰圍國之類是外形内聲闤闠衡衘之類是外聲内形愚按闤闠與圍國同是外形内聲此盖寫者之誤也甚矣字之不可苟也天下之字歸於六書是文為三重之一古者天子常使行人正四方之字使同文焉學者最不可以己意增損㸃畫易置上下也畧有增損易置即是别字或不成字如木之一字右上加一㸃則為术左上加一㸃則為米或下加一畫則為本上加一畫則為末上畫稍短則為未其可少有苟哉又如水上加一㸃則為氷清少一㸃則為凊肓本膏肓也目其下則為盲辨本明辨也力其中則為辦至如枝之與技果之與杲形差毫釐義隔千里可不慎哉故程子作字甚敬也
○九數之目
一方田以御田疇界畫 即今方量田地畆角之法二粟布以御交貿變易 粟是米布是錢謂以多少錢糴得多少榖之類交是買賣貿是典約變易是撞換
三衰分以御貴賤廪税 此是理會官員俸禄多少之法如上士倍中士中士倍下士之類廪是廪禄税是采地所収之稅
四少廣以御積冪方員 積冪如今倉然積米其中外面遮蔽了方員以其器而知其多少今税務中用此法如看船中裝載貨物用錐探其淺深便知其多少員器作如何算方器作如何算各有法也
五商功以御功程積實 商其功程如打土論方子打算一方土便㑹計得合用許多人工如作屋亦可算幾間幾架合用幾多人工之類
六均輸以御逺近勞費 均其道里逺近之勞與費勞是力費是裹足如自某處到某處用力幾何裹足幾何之類
七盈朒以御隱雜互見 盈是多朒是少數之顯者可見隱者不可見至於雜則尤不可見由其顯者以推其隱如人有財物失去一半或大半或小半失物者道多無可考究隱雜互見是因其所存以驗其所失之多少
八方程以御錯揉正員 今作厯者用此法謂如算錢逐件除下零細的截長補短凑得齊整便好算如一年十二月有月大有月小日子不齊便將閏月來補凑每月作三十日又如日月星辰之行不同却要算箇行之㑹都相合
九勾股以御髙深廣逺 横為勾直為股斜為三者可互相求也以勾中所容方直之積求之則山之髙井之深城邑之廣道里之逺可以測知此算術之極致也勾股之術如今木匠曲尺尺頭為勾尺稍為股尺頭與尺稍盡處相去為
灑掃應對進退曰即禮樂射御書數曰文文詳於節也此二字似移易不得若曰洒掃應對進退之文禮樂射御書數之節於義當乎學者於此亦可以識用字之法矣
天子之元子〈止〉凡民之俊秀〈芟一條减三十二字〉天子之元子繼世而有天下者也衆子亦有君國之任者公卿大夫元士之適子與凡民之俊秀他日亦莫不各有民社之寄者故皆入大學 稱元子適子而不稱太子世子或未立故也 凡民之俊秀北史蘇綽傳萬人之秀曰俊楚辭註千人之才為俊俊偉之意 漢書洛陽守吳公聞賈誼秀才召置門下秀才之名始此漢光武名秀改秀才為茂才於是有茂才異等之名秀言其才智之秀出乎等夷也 或問凡民俊秀既得入大學不知公卿大夫元士衆子中之俊秀者亦得入大學否不然則是棄之矣曰非也公卿之衆子不復得為公卿大夫之衆子不復得為大夫元士之衆子不復得為元士即便是凡民矣其俊秀者即便是凡民之俊秀者矣若使不得入大學寧非棄其才耶聖人無棄人如孟孫叔孫季孫皆魯桓公之後未必皆適子也如公子荆亦為衛大夫鄭子産亦公族也但適子之外非俊秀者不預耳
窮理正心修己治人之道〈减廿七字〉
不止曰修己治人而必先以窮理正心者大學以知為入門苟不先有以知之則已之當如何而修人之當如何而治皆無所措手之地矣心者萬事之根本窮理而不正心則理為徒窮無所存貯之地失其發用之本矣故朱子於此二項尤提掇而不敢畧至下文則只言修己治人之方盖已詳於此矣窮理二字該格物致知正心二字該誠意
夫以學校之設其廣如此〈止〉其次第節目之詳又如此自王宫國都以及閭巷莫不有學學校之設其廣如此也八嵗則入小學十五則入大學教之次第也小學則教以洒掃應對等事大學則教以窮理正心等事所教之節目也此所謂教之之術其次第節目之詳又如此也 廣字詳字應前備字 所以為教〈題〉所教之事也
本之人君躬行心得之餘〈止〉彛倫之外〈芟一條减三十七字〉躬行心得兼小學大學言洒掃應對進退等事人君亦嘗躬行過故天下之元子亦入小學 小學洒掃等事亦皆為人弟為人少者之行也故曰不待求之民生日用彛倫之外民生兼天子之元子以下 本之人君躬行心得之餘就上之為教者言民生日用彛倫就在下之學者言 學校之設既廣矣教之之術其次第節目既詳矣向使徒法而已而不本於人君躬行心得之餘或異端或小道而或求之民生日用彛倫之外則亦安能使人勤學而成至治之俗哉
是以當世之人無不學〈止〉而各俛焉以盡其力〈芟一條〉雲峰曰前説上之所以為教此説下之所以為學新安陳氏曰性分固有即仁義禮智是理是體職分當為如子職分當孝臣職分當忠之類是事是用知性分職分是知之事俛焉盡力是行之事與前知性之所有而全之相照應
治隆於上〈題〉應前叚説上之所以為教所謂本之人君躬行心得之餘〈云 云〉 俗美於下〈題〉應前叚説下之所以為學所謂當世之人無不學其學焉者〈云 云〉上有是教治所以隆於上下有是學俗所以美於下
及周之衰〈題〉與上文三代之隆及古昔盛時相應聖賢之君不作〈題〉有徳曰賢徳之極其盛曰聖是皆能知其性之所有而全之者也
學校之政不修〈題〉學國學也校鄉學也政指學校之設之廣及所教次第節目之詳者言 聖賢之君不作與上文所謂聰明睿智能盡其性而本之躬行心得之餘以為教者反矣 學校之政不修與上文所謂學校之設其廣如此教之之術其次第節目之詳又如此者反矣 教化陵夷〈題〉治不隆於上也 風俗頽敗〈題〉俗不美於下也 教因其不能而教之也化則不能者皆能矣上行下效謂之風民志一定謂之俗因風成俗也陵謂下陵夷謂不振頽傾也敗壊也不必依黄氏洵饒説
時則有若孔子之聖
孔子之聖亦所謂聰明睿智能盡其性者也
不得君師之位以行其政教〈題〉適丁氣運之衰天不命之以為億兆之君師使之治而教之也 三代以上君師之道合而為一故曰立極曰治而教之曰本之人君躬行心得之餘是也衰周以後為君師者不能兼盡其職自孔子以及朱子只是以在下之人而代上之人任其責而已然以其不在上位故只能明其道而不能行其道所謂三代以下君師之道分而為二也此古今之所以判也
獨取先王之法誦而傳之以詔後世
東陽許氏曰兼小學大學言是也 誦而傳之當時之人正以垂之來世不使其法之遂冺滅也看以字
曲禮少儀内則弟子職諸篇
曲禮對經禮言皆飲食起居細微曲折之事禮之小者也其目凡三千故曰曲禮 少儀或曰少者所習之儀非也亦曲禮之類以其非大節所係故註云非長少之少也所言者洒掃射御之屬 内則者門内之儀則也所言者子事父母婦事舅姑之類故曰内則弟子職見管子所言者先生施教弟子是則之類是也
固小學之支流餘裔〈芟一條〉
支流猶言末流也餘裔言餘緒也番昜齊氏曰支流水之旁出而非正流者餘裔衣裾之末也此説可用東陽許氏拆為四字解者非也 謂之支流餘裔見其不全也與下文外極規模之大内盡節目之詳者相反 此謂古者小學之教雖未至盡失其傳而已不能得其全為可憾也若大學則猶得其全
而此篇者則因小學之成功以著大學之明法〈題上補五字首條减六字〉
此指孔子所誦傳大學之法以詔後世者言也當時所傳誦雖兼小學大學而今日所存則小學僅得其餘緒惟大學則規模節目尚皆備也 此篇二字専指聖經言下文實始尊信此篇則兼經傳要之傳只是經之註脚亦不害其為同也 因著二字所指為誰曰只謂此篇所載乃因小學之成功以著大學之明法即所謂古人小學已自是聖賢坯樸了但未有聖賢許多知見故長來入大學以長許多知見
外有以極其規模之大〈止〉之詳〈芟二條第三條内外二字舊有倒置〉此謂大學之法於規模極其大於節目盡其詳非謂孔子極之盡之也據大學之明法言明非支流餘裔也 規模節目規所以為員者是一箇大圈子模鑄金之模空廓也皆以其大綱言節竹之節目綱之目皆以衆而小者言也 據先儒説規模之大者明徳新民而止於至善也此皆以大綱言故曰外節目之詳明徳裏面便有格物致知誠意正心修身許多節目新民裏面便有齊家治國平天下數端節目此皆大綱中之條件也故曰内此説恐未當依語録及或問則明白是以明明徳於天下為規模之大自格物致知以上節節做工夫至齊家治國處皆其節目之詳也此乃朱子自下筆自立意自解説如此也盖若只是三綱領為規模則究其實便就是八條目矣又何為規模何為節目何為大何為詳哉
三千之徒盖莫不聞其説〈題〉專承此篇字説來不兼小學下同
曾氏之傳獨得其宗〈芟一條更定次序〉
所謂曾氏者指曾子門人之得其傳扵曾子者也故曰作為傳義即所謂曾子之意而門人記之也 宗非訓正然宗必其正者也
其書雖存而知者鮮矣〈减三十字〉
知謂知其書之有闗世教也後來二程子獨始尊信此篇而表章之既又為之發其歸趣可謂知其書者矣此知字亦且淺説言孟子没傳其道者已絶而知是書者亦鮮也如董子正心正朝廷之説韓子引之自平天下至正心誠意是盖尚有知之者但絶無而僅有故曰鮮不曰無然序文本意是説孟子没後便無有知此書者未説到秦漢以後須看下文自是以來字
自是以來俗儒記誦詞章之習〈云 芟一條云〉
記誦如鄭康成馬融劉原父之流詞章如相如司焉遷栁宗元劉禹錫之軰或併以韓歐皆為詞章者愚謂彼未全是俗儒如原道佛骨表本論五代史所著何處得此等俗儒耶
異端虚無寂滅之教〈芟二條〉
新安陳氏曰老氏虚無佛氏寂滅 雲峰胡氏曰此之虚虚而有彼之虚虚而無此之寂寂而感彼之寂寂而滅 俗儒無用異端無實皆言其不可以修己治人也
權謀術數
權謀者鞅儀之儔不必兼言管子為管子是孟子前人也術數焦京袁李之屬此皆係在自是以來之下權謀術數一切以就功名之説説字何謂曰鬼谷孫吳軰皆嘗有一家言以傳於世
百家衆拔〈題〉如九流等是也〈芟末條〉
九流者儒家之外一曰道家清虚之教老氏之流也二曰隂陽家時日克擇之學也三曰法家專任賞罰申韓是也四曰名家專任名位禮數此為近正但不能隨在致隆隨時處中也故亦為偏曲之學五曰墨家愛無差等者六曰雜家盖工匠之類七曰縱横家儀秦之學八曰農家農本國之本但亦有挾其術以為可以治天下者如許行之徒是也九曰小説家街談時語零碎收拾以為有闗世道也 醫卜之屬亦衆技也終非大道以其學泥於此也 漢武帝時聚㑹占家問之某日可娶婦乎五行家曰可堪輿家曰不可建除家曰大吉叢厄家曰大㓙厯家曰小㓙天人家曰小吉太一家曰大吉辨訟不决以狀聞制曰避諸死忌以五行為主人取於五行者也就此一端推之則惑世誣民之徒疑真有百家矣今世諸家之學所以少見者正以孔曾思孟周程張朱之道盛行於世耳所謂大明中空爝火自熄使㣲數聖賢者出恐其蟬噪蛙鳴或不止於百家也
惑世誣民充塞仁義
言諸家競起而世為之迷民為之欺而仁義為之充塞也相連説不必依胡氏謂惑世誣民使斯民昏而不能知充塞仁義使斯道壅而不能行 所以惑世誣民充塞仁義者此句該權謀術數及百家衆技不專帶百家衆技一族也何也之説之流二字相對而惑世誣民充塞仁義字與上無用無實字相對也雜出乎其間謂衆民之間也上文出於其間間字亦同
使其君子不幸而不得聞〈云 云〉至治之澤〈芟末條〉使者孰使之指上文俗儒異端之徒 雲峰曰大道之要是大學書中所載者至治之澤是自大學中流出者上之人無能知此大學故君子不得聞大學之要上之人無能行此大學故小人不得蒙至治之澤
晦盲否塞反覆沈痼〈减七十二字〉
晦盲不明也盲深於晦否塞不行也塞深於否反覆展轉愈深也沈不可起也痼不可救也此東陽許氏之説
天運循環〈芟一條〉
環圓物也以其週而復始旋轉不停故曰循環夫三代之隆天運之泰也周末及五季之衰天運之否也否極則泰來矣無徃不復也
宋徳隆盛〈題〉隆髙起也與盛義則差别
治教休明〈題〉休美也治教之治去聲死字也治而教之之治平聲活字也
於是河南程氏兩夫子出〈止〉孟氏之傳〈芟末一條兄弟二字舊誤〉應運而出也 此句按張達善㸃本出字連下作一句為是 謂之宋徳隆盛治教休明便見庶幾於聖賢之君作學校之政修者矣謂之於是河南程氏兩夫子出而有以〈云 云〉便見得君子幸而得聞大道之要矣 按近代道學之盛者稱周程張朱四家就四家論之則張子宜少讓焉程子所謂非明睿所照有廹切氣象者也若周子之博學力行聞道甚早太極一圖發天人之秘通書數章明義理之歸盖有盖世之徳有萬世之功而二程之學實其所抽闗而啟鑰也而朱子亦嘗贊之曰道䘮千載聖逺言湮不有先覺孰開我人矣今乃於大學序及中庸序及孟子末篇所引伊川之言則皆獨以程氏接孟子之統而全不及周子何邪間嘗以意度之或者大學體用全備之書中庸聖道極致之言二書所載同一理也所以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徃聖繼絶學為萬世開太平者至矣盡矣再無餘法矣論孟六經所載概皆不外乎此故孟子於大學中庸之述作雖未嘗預其力而朱子序二書必及之者則以孟子平日所得於己所推於人所注意於來世者皆二書之藴也若周子圖書所著其有功於來學固無容議但於大學中庸體用極致之理有未極於發越梯航來學之功有未極於詳備二程雖淵源於周子而其所自得者實多所發明者尤盛也故伊川在當時便以為明道先生生乎千四百年之後得不傳之學於遺經以興起斯文為己任孟子之後一人而已又其祭劉質夫文曰吾生百世之後志將明斯道興斯學於既絶此類非止一二見豈顧忍没其師之功哉又伊川先生既没之後胡文定公建言於朝曰孔孟之道不傳久矣自頥兄弟始發明之則以道學正統獨歸之二程者盖天下後世自有究極之公論而非程子所忍自擅朱子所能致抑揚去取於其間也若朱子所作周子祠堂記所謂上接洙泗千載之緒下開河洛百世之傳者盖就周子所就之極功言之固不害於其言之並行也若張氏師曾所謂周子之書莫非明易朱子序文之意盖主於書而言之故不及周子此其言之得失猶為相半至謂因讀祠堂記然後釋然知周子之道繼乎孔顔之統而程子之學則接乎孟氏之傳以道統之傳分為兩家者又全不可曉也姑記所疑閣老李賢序二程全書昌周子雖曰黙契道體而二程受學之後擴充廣大發明親切又有過於周子者張子雖云妙契疾書而及二程講論之後盡棄其學而學焉實有述乎二程者至於朱子集羣賢之大成又自神㑹心得乎二程之言而興起焉者也觀其於羣書之中摘庸學論孟四書為標指而發明其理以示後學於無窮然則續孔孟千載不傳之緒非二程而誰朱子嘗曰文章到歐蘇道理到二程方是暢愚意周子自是中興吾道之第一人二程則得其要㫖而昌大之者也安得以二程昌大之功而遂廢周子開創之功乎如有周大統雖集於武王然周家宗廟必以文王為太祖萬世無容議也雖以夫子集羣聖之大成子思推本其祖述堯舜不以夫子之大而揜堯舜之聖也今伊川序明道先生墓表獨以明道繼孟氏後來如胡文定朱晦庵諸先生遂皆惟二程是推而不敢有所叅評焉是固愚生之所未安也若謂周子於道學發越有未盡則伏羲神農黄帝為萬世道學之祖自畫卦之外他所發越以貽來世者有幾固未嘗見少於後世也又如顔子初未甞著書垂訓其言行見於魯論者亦有幾然朱子固已謂顔氏之傳得其宗矣如周子之立徳何所不至周子之立言何所不盡而二程後來發越其要又豈有出於圖書範圍之外者哉夫學而至於一貫之地不容不以道統歸之矣况吾道中興之祖乎姑私記之
實始尊信此篇而表章之
自孟子没而其傳冺焉則其書雖存而知者鮮至是始得程子知其為非常之書而㧞之於戴記之中也
次其簡編 編簡之成帙者也此謂正其錯簡處發其歸趣 東陽謂趣言其始歸言其終吳氏程謂趣指趣也吳氏較自然歸要歸也此謂發明其道理處
大學教人之法 指其事目而言
聖經賢傳之㫖 指其書中所云者二句意自不重燦然復明於世 於是向者俗儒之無用異端之無實與夫權謀術數及衆技之流皆在所黜而不得以惑世誣民矣
亦幸私淑〈芟一條〉
謂得程子之道於其三傳之延平李氏也盖程子傳之楊中立中立傳之羅仲素仲素傳之李延平及劉胡諸公朱子所從受其學者也
與有聞焉 謂聞古者大學教人之法聖經賢傳之㫖也
猶頗放失 放散而不序也失闕文也 放如自康誥克明徳以下至民之不能也三章舊本誤在没世不之下釋止至善一章内自引淇澳詩以下誤在誠意章下〈云 云〉失謂如物格致知無傳
忘其固陋 忘不自知也固不通也陋狹隘寡聞也采而輯之 采取也輯便得次序也指章句應上句放字
間亦竊附己意 張氏師曾曰間中間之間與補傳間嘗或問間獨不類
補其闕略 闕不完也略不詳也指補傳應上句失字以俟後之君子〈减十八字〉
言待後世君子之是正也如曰以俟知者之義本冉有所謂如其禮樂以俟君子云
極知僣踰〈止〉未必無小補云〈减十九字〉
雖僣踰無所逃罪然實有補於國家亦孔子知我者其惟春秋乎罪我者其惟春秋乎之意 國家化民成俗之意學者修己治人之方此兩句亦不可草草看過盖自伏羲神農黄帝堯舜三王以至孔曾思孟所以為世道著力者要不過只是國家化民成俗之意學者修己治人之方而已今既於此有補則朱子之功近接程氏之傳而逺紹伏羲神農黄帝以至孔子及孟氏之正統明矣所謂其辭雖謙而其自任之重實有不得而辭者
未必無小補云〈芟一條〉
謂國家之化民成俗學者之修己治人必有取於吾所定之章句也兼補傳在其中 朱子謂某一生只看得這文字透見得前賢所未到處温公作通鑑言平生精力盡於此書某於大學亦然然則學者其可不盡心乎 愚謂看大學序不但可以知大學一書之興廢始末凡人才之所以盛衰風俗之所以隆汚家國天下之所以安危理亂古之所以為古而後之所以不如古者大要皆可得而知矣孔子曰其人存則其政舉其人亡則其政息是書豈不傳於世而世自莫用其書耳
大學孔氏之遺書〈芟一條〉
此書乃孔子誦而傳之以詔後世者也故曰孔氏之遺書凡言道者皆其人既徃而其物猶存之謂也此孔氏當兼孔子曾子說如云老氏釋氏亦非専指老𣆀釋迦也凡為其學者皆是也
初學入徳之門〈减二字〉
能格物致知以至治國平天下者徳也而此書則開示人以其途轍次第故為入徳之門而下却繼之曰於今可見古人為學次第者獨頼此篇之存則所以明其所以為初學入徳之門也味此一句見學者當先讀大學書矣
論孟次之〈芟三條〉
謂大學最可見古人為學次第其次則論孟亦可見古人為學次第耳如論語志於道章興於詩章孟子盡心知性章人有恒言章亦皆有次第但不如大學之規模全備而節目詳明故云次之也
學者必由是而學焉則庶乎其不差矣〈芟一條〉
是者指大學按或問末云務講學者固不可不急於四書而讀四書又不可不先於大學今之教者乃或棄此不務而反以他説先焉其不溺於空虚流於功利而得罪於聖門者幾希矣愚謂所謂棄此不務而反以他説先焉則是不由是而學也溺於空虚流於功利而得罪於聖門則是差矣或問之言正與程子之意相發明也〈此後舊有或問十四題題下又三十二條俱不録〉
大學之道〈前三條舊在或問十四題之上〉
大學者大人之學也〈註〉大人成人也或問曰此對小子之學言之 大人之學謂大人所學者非指學宫也不可以大人之大字當大學之大字看以其為大人之學而非小子之學故謂之大學也大學小學以學之大小言大人小子以人之大小言故不同章句著一者字是朱子解書用字眼分法例處 問年十五始謂之成童今十五所學者乃謂之大人之學何也曰十五始入大學非止十五而已也自十五以上則皆成人境界矣古人四十曰强始仕是四十已前皆是從事大學之日也 道者事物當然之理也如在大學則明徳新民止至善即其理之當然者也故章句亦有三箇當字 道字前軰訓作方法一説道以理言非方法也此盖但知其所異而不知其所同盖方法即道也孟子君子行法以俟命條集註曰法者天理之當然也天理之當然獨非道乎又大學序文云古之大學所以教人之法也大學所以教人之法非即大學之道乎
在明明徳〈芟二條减十五字中有或問二十九條俱不録〉下明字連著徳字上明字是用工字然上明字因下明字而生盖徳本自明而或為物欲所蔽今則從而明之使不蔽於物欲而已所以謂之復其初也 在字或以章句内當字貼説大謬也此只云大學之道何在一在明明徳一在新民又在各止於至善 明徳者人之所得乎天而虚靈不昧以具衆理而應萬事者也〈註〉徳者得也此箇明徳實得之天之明命所謂天命之謂性故曰人之所得乎天〈云 云〉也 虚靈不昧〈註〉虚靈二字有動静體用之分玉溪云虚猶鑑之空靈猶鑑之照不昧申言其明也 心惟虚則靈故心有所忿懥不虚也則忿懥不得其正而視不見聼不聞食而不知其味矣何靈之有 人之所得乎天一條小註詳矣又當知此是以心言而理在其中心所以能涵萬理者以其虚也虚則有以具衆理靈則有以應萬事能具衆理而應萬事此所以為明徳也 朱子曰有得於天而光明正大者謂之明徳又曰心與性自有分别靈的是心實的是性性便是那理心便是盛貯該載敷施發用的此皆切要語也大學之明徳即中庸天命之性也但中庸性字兼人物而明徳則専指人非物所得而同矣 章句氣禀所拘物欲所蔽雖云氣禀拘於有生之初物欲蔽於有生之後是兩平説但凡為氣禀所拘者則必有物欲所蔽凡物欲得而蔽之者皆坐於氣禀之拘也二者理實相須故序文云氣質之禀或不能齊是以不能皆有以知其性之所有而全之也不及物欲一邊者氣禀不齊則必有蔽於物欲者矣若孟子待文王而後典章註云惟上智之資無物欲之蔽盖以上智之資氣禀清明則物欲自不得而蔽之也又或問湯之盤銘章只言利欲昏之而不及氣禀盖以其為利欲之昏則其由於氣禀之拘亦不待言矣故或兼言氣禀物欲或單言氣禀自可以該夫物欲又或單言物欲亦自可以該氣禀經傳中如此類者尚多讀者可以類推而意㑹也 因其所發而遂明之〈註〉遂明之者格物致知以啟其明之之端誠意正心修身以致其明之之實也
在新民〈芟八條减四十八字〉
新民之事只是勞之來之匡之直之輔之翼之使自得之又從而振徳之而新民之止至善亦不外是矣新民二字固是就教化上説然非制田里教樹畜
立法制以安其生則亦無以為施教化之地也故使民樂其樂利其利者正為新民之事而理財用人皆明明徳於天下者之大節目也孟子論王道亦必先之以五畆之宅百畆之田雞豚狗彘之畜然後及庠序孝弟之教可見聖賢元不迂濶也時文中無用及此論理則然也 至善則事理當然之極也〈註〉此解字義其實只是明徳新民之所極凡事不屬明徳則屬新民只入在這兩箇圈子裏 新民止至善此主在上新民者而言非謂民徳之新亦皆必止於至善也其勢安得盡如人意觀夫没世不忘一節亦可見其主在上人言矣但新民者本心固未嘗不欲民徳之各止於至善也 止者未至其地則求其必至既至其地則止而不遷不然是當止而不止矣 止至善若就八條目言須兼横説直説方是以明德言如能格物致知矣而或未能誠意正心能誠意正心矣猶或未能修其身則是明明徳未能止於至善也然知之致也意之誠也心之正也身之修也一或少有苟且而未能各造其極使無一毫之遺憾焉是亦未能止於至善也新民之止至善亦然此説似可然猶未為精當 必須兼格致誠正修之功然後為明明徳又必物極其格知極其至意極其誠心極其正身極其修然後為明明徳之止至善否則雖亦格物亦致知亦誠意亦正心亦修身然安於小成未至其極也新民止至善亦然若止是數者兼備謂之止至善則大學於明徳新民之外亦不必更立箇止至善之名目矣 問十有五年以上安可便責以明明徳而遂止於至善哉况庶民俊秀四十始仕在大學中又安得遽有新民之責哉曰明明德而止於至善此固非旬時嵗年工夫所能就者故自十五便教之以此元不以有位無位而有所作止也且明明徳於天下條或問云使天下之人皆有以明其明徳則各誠其意各正其心各修其身各親其親各長其長又不必有天下國家之責者乃然也雖終身為庶民亦當有以明其明徳也惟新民則是大學中所素教而豫飬之事故曰夫人㓜而學之壯而欲行之范文正公自為秀才時於天下事便都一一理㑹也 此三者大學之綱領也〈註〉謂之綱領者以其統乎條目也謂之條目者正以其𨽻於綱領也如網之有綱綱舉則目張如裘之有領領挈而裘順
知止而后有定〈止〉慮而后能得〈芟四條减三百五十六字更定次序〉止於之止以工夫言知止之止以實理言不曰至善而曰止者正以見至善在所當止也如中庸言道而加之云君子之道以其為君子之所當知當行故也古人立字命名之精有如此 或曰章句云志有定向而或問曰皆有定理又曰理既有定改志為理不同何也曰一也或問雖以理言而上文則曰方寸之間事事物物皆有定理方寸之間非志而何 定而后能静〈題〉大抵外物所以能動其心者只是見理不真而胸中無定力耳定則惟理是主是非他不得故静而不妄動 定以理言故曰有静以心言故曰能 静而后能安〈題〉人之一身以心為主心苟静而不妄動則此身隨其所在而無不得其所安矣 或謂静與安皆以心言非也安謂所處而安處居也非處事也處事則能慮時矣論語曰懐土謂溺其所處之安此可證也或問分明謂無所擇於地而能安小註分明謂安以身言或曰小註又何以謂但有深淺曰不但其心静又連其一身皆安非有淺深而何大抵身以心為王也 安而后能慮〈題〉全在日用之間從容閒暇上朱子曰今人心中摇漾不定疊還能處得事否人處事於蕞冗急遽之際而不錯亂非安不能也 慮只是以平日所知者再審一審 饒氏曰定静安在事未至之前慮是事方至之際 慮而后能得者不慮則率意任情亦無由得其理矣 朱子曰定静安三字雖分節次其實知止後皆容易進安而后能慮慮而后能得此最是難進處盖有能安而或不能慮能慮而或不能得者未有知止而不能有定定而不能静静而不能安者 此節承上言明徳新民固皆欲止於至善而其所以止於至善必自知止始知止則定静安慮而得矣看或問推本二字見得全重在知止上盖深欲人端的所知於其始也或問中鵠之喻尤明 或問曰然既真知所止則其必得所止固已不甚相逺其間四節〈云 云〉朱子曰定静安慮得五字是功效次第不是工夫節目纔知止自然相因而見 知止物格知至也能得意誠以下之事也 或問云格物致知所以求知夫至善之所在自誠意以下以至於平天下所以求得乎至善而止之也
或有以知止有定一條為釋格物致知之義 方正學先生題大學篆書正文後云大學出於孔氏至程子而其道始明至朱子而其義始備然致知格物傳之闕朱子雖嘗補之而讀者猶以不見古全書為憾董文靖公槐葉丞相夢鼎王文憲公柏皆謂傳未嘗缺特編簡錯亂而考定者失其序遂歸經文知止以下至則近道矣以上四十二字於聼訟吾猶人也之右為傳第四章以釋致知格物由是大學復為全書車先生清臣嘗為書以辨其説之可信太史金華宋公欲取朱子之意補第四章章句以授學者而未果浦陽鄭君濟仲辨受學太史公預聞其説而雅善篆書某因請以更定次序書之將刻以示後世盖聖賢之經傳非一家之書則其説亦非一人之所能盡也千五百年之間講訓言道者迭起不絶至於近代而始定而朱子亦曷嘗斷然以為至當哉故亦以待後世之君子耳世之譊譊然黨所聞而不顧理之是非者皆非朱子之意也舊説以聼訟釋本末律以前後之例為下類合為一章而觀之與孟子堯舜之智不徧物之言正相發明其為致知格物之傳何惑焉古人之説經略舉大義而意趣自備非若後世説者之固也由國家而推之天下大學之所宜為則欲致知者舍聼訟而何以哉是語雖異於朱子然異於朱子而不乖乎道固朱子之所取也歟鄭君多學而不雜執中而不滯觀其所好其傳所謂近道者乎
前軰更定大學經傳如左
大學之道在明明徳在新民在止於至善古之欲明明徳於天下者先治其國欲治其國者先齊其家欲齊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云 云〉未之有也
右經一章
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慮慮而后能得物有本末事有終始知所先後則近道矣子曰聼訟吾猶人也必也使無訟乎無情者不得盡其辭大畏民志此謂知本此謂知之至也〈堯舜之智而不徧物急先務也〉
右傳之四章釋格物致知
清竊謂諸先所定亦有未安者看來當先以物有本末一條〈云 云〉然後續以知止而后有定〈云 云〉而終以子曰聼訟吾猶人也〈云 云〉如此則由粗以及精先自治而后治人亦古人為學次第也今以知止居前知所先後居后則次序顛倒文理俱礙矣故清亦未敢全以為然竊復更定於此以俟後之君子
所謂致知在格物者物有本末事有終始知所先後則近道矣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慮慮而后能得子曰聼訟吾猶人也必也使無訟乎無情者不得盡其辭大畏民志此謂知本此謂知之至也
右傳之四章釋格物致知
今本以物有本末之物為明徳新民其實亦有所未安故愚竊取方公之論而私録之於此且其言曰異於朱子而不乖乎道亦朱子之所取也最見得到或曰如子所定云所謂致知在格物者物有本末事有終始只用物字承之足矣事字又從何而來曰有是物則有是物之事實用工於格物者自知之 或曰格物致知之義何用説到能慮能得之境曰必知止而后能定静安慮以至於能得此所以必貴於知止也不然終無得於道矣夫知行豈可判然為二哉但始求知時便是要為踐行之地矣故如此立言朱子所定是誠可疑盖既云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慮慮而后能得其先後之序已自説出盡了其誰不能知而又曰知所先後則近道矣不為重復而有滯乎况知止内則能知明徳新民知止能得之先後矣三綱領八條目之外又不該别立釋本末一章且又缺了釋終始之義是誠有可疑者
物有本末事有終始
按第二節不過推本第一節止至善之意非與首節對言也而於此第三節乃並舉而對言之何邪盖物與事自不侔事即是物中之事特以其皆有先後之序故對舉而言耳 物有本末先自治而後治人也事有終始行以知為先也故曰知所先後則近道矣只下箇本末始終字而其先後之序自昭昭矣 明明徳在己者新民在人者一内一外之相對也故曰物事則一貫
知所先後則近道矣〈芟一條更定次序〉
知止知字深知所先後知字淺此知字又在知止之前 近道雖就知上説而所以近道者正以其於用工處知所先後也故或問既曰進為有序而小註又云不知先後便倒了可見先後自重不是全未下著工夫只泛泛然僅知其序即便為近道耳 此近道與忠恕違道不逺一般故不必指為近大學之道盖非為大學之道道字不足以該天下之道也只是於詞氣之間欠寛平不類古人言語氣象耳所謂平地鋪著看何傷中庸忠恕違道不逺亦不必説是近中庸之道道是天下古今公共物事 知所先後則近道矣可見三綱領之有序古之欲明明德於天下者〈云 云〉又見八條目之有序
古之欲明明徳於天下者〈條芟三條减一百八十字〉此舉古人為學次第以著綱領之條目也此古字孔子指三代之隆時言也 不曰古之欲平天下而必曰古之欲明明徳於天下者正以見人己一理其治人者不過推吾所以自治者以及之耳 問此處明徳二字畢竟是在己之明徳耶抑天下之明徳耶曰畢竟是己之明徳也明徳二字豈可屬人但云明之於天下則是使天下之人皆有以明其明徳矣猶云行道於天下章句與或問皆云使天下之人皆有以明其明徳其文與本文不類所以發其意耳讀者反泥以為明徳字屬天下盖誤也先儒謂明徳新民止至善三者為一書之綱領而明明徳一言又其大綱領盖以其於治己治人者皆説得明明徳也如盡其性與盡人物之性並舉之則為三若統而言之則盡人物之性要亦盡其性之分内事也此説未知是否但以明徳屬之天下之人愚意有未安耳章句及或問之言則在人所體㑹 東陽許氏曰不曰欲平天下先治其國而曰明明徳者是要見新民是明徳中事又見新民不過使人之明其明徳而已 首之以明明德於天下至國家則只曰治曰齊不復以明明徳貫之者舉一以包其餘也至於下條又只曰天下平又可見此條首舉明明徳之不為無意 平天下者必使天下之公卿大夫各舉其職使天下之士農工商各得其分自東自西自南自北無一人之不遂其生全之天無一人之不歸於皇極之内以至四夷八蠻之歸心鳥獸魚鱉之咸若所謂東漸西被朔南暨彼此如一均齊方正乃所謂平也 先治其國則内而朝廷外而四境人人皆欲有以明其明徳也齊治平皆新民之事家曰齊國曰治天下曰平字各有當宜細玩也 齊家之道必篤恩義使父子兄弟夫婦皆歡然有恩以相愛必正倫理使父子兄弟夫婦皆燦然有文以相接男正位乎外女正位乎内是之謂齊
先修其身
身只對人而言觀傳之八章釋修身齊家之義亦可見
先正其心〈芟三條减二十九字〉
正心者静亦静動亦静所謂宻察此心之存否也心統性情如何不兼動静 朱子小註謂心兼動静或謂動即意也以意對心似專指静然考之後註曰敬以直之然後此心常存又曰心有不存則無以檢其身或問又引孟子曰操則存曰求其放心可見只是指所存主處言非専指静時也
欲正其心者先誠其意〈芟一條减一百四十四字〉人心之所以不正者大概皆妄念有以撓之也去妄然後可以存其真故曰欲正其心者先誠其意 意者心之萌也心該動静意只是動之端心之時分多意之時分少 意者心之所發也〈註〉未發之前心固在乎曰然既發之後猶有心在乎曰然然則心兼動静或静而未應物或動而應物皆當敬以存之矣夫心對意而言則為本體不必謂正心之心全是體而以意為用也如彼説則將以心意分動静相對工夫矣 正心只是主静之法静亦静動亦静也故曰敬以直内誠意者致謹於動之端也盖一念善惡分路之始也别是一闗頭也故另為一目 意既誠則善惡闗已透了其或心不正身不修者只是不免有所偏滯而已却非惡也正所謂正路上差了脚故曰意誠則真無惡而實有善矣 問按傳之七章忿懥四者皆心之用也若意則心之發同乎異乎本體只是心心初發時有善惡兩路是意若心之用則全行出外來却又在意之後矣但誠意之後已無惡只有偏耳 意與情不同意者心之發情者性之動情出於性隨感而應無意者也意則吾心之所欲也視情為著力矣心之所之謂之志心之所念謂之懐心之所思謂之慮心之所欲謂之慾此類在學者隨所在而辨别之然亦有通用者
先致其知〈芟三條减十四字〉
誠意者實於為善去惡也然不能致知則何者為善何者為惡盖有不辨而錯認者矣 致知者推極吾之知識欲其所知無不盡也〈註〉吾之所知是原有底所謂人心之靈莫不有知乃良知也然良知只是赤子之心未能擴而充之以至於無所不知故必推而極之使其表裏洞然無所不盡然後為能盡乎此心之量也
致知在格物〈芟十條减四百四字更定次序〉
上文不曰在治其國在齊其家〈云 云〉而必曰先云者可見後面節節有工夫在不是國治了而天下自平家齊了而國自治故下條章句下可得字惟致知則在格物而已格得一分物則致得一分知格得十分物則致得十分知無復先後之可言矣然既如此則只言致知或格物足矣又必兼言之者盖格物是積漸工夫致知是求到那一旦豁然貫通處 格至也〈註〉謂必到之也章句曰欲其極處無不到也明白切當而痛快無以加矣此格字最難解非朱子不能定凡物理皆有所當然而不容己與其所以然而不
可易者要得此二意俱到方是 物猶事也〈註〉如為君是事為君而仁事之理也格之者自表而至裏自粗而至精於仁之理窮之無所不盡也舉其大畧如為君者必使天下之賢人君子各得其職必使天下之羣黎百姓各得其所必紀綱文章謹權審量讀法平價無不備舉又必有闗雎麟趾之意以行周官之法度又如必敬事而信節用而愛人使民以時必不侮鰥寡不虐無告必有五畆之宅百畆之田雞豚狗彘之畜庠序孝弟之教又如凡為天下國家有九經之類凡此皆其所當然之則也中間有表焉有裏焉有精焉有粗焉如所謂紀綱文章百畆田五畆宅之類是自其行於外者言之表也如所謂闗雎麟趾之意敬事而信之類是自其存諸心本諸身者言之所謂裏也精則是其本根大本所在所謂大徳不踰閑者也粗則是其末節細故所在所謂小徳出入可者也行於外者有精有粗存於内者亦有精有粗其謂之所當然而不容己者何也曰但是當然便是不容以不然故謂之所當然而不容己如必使天下賢人君子各得其職者不如是則天下之事不可得而理其可已乎必使羣黎百姓各得其所者如此然後可以為民父母而無負也其可已乎必綱紀文章謹權審量讀法平價皆不可缺者徒善不足以為政也其可已乎必有闗雎麟趾之意者徒法不能以自行也其可已乎必敬事而信者上不敬則下慢不信則下疑也必節用而愛人者侈用則傷財傷財必至於害民也必使民以時者不以時則力本者不獲自盡也必不侮鰥寡不虐無告者哿矣富人哀此㷀獨也必有百畆之田然後數口之家可以無飢必有五畆之宅然後五十者可以衣帛必有雞豚狗彘之畜然後七十者可以食肉必有庠序孝弟之教然後老者不負戴於道路如此之類又豈容己乎是謂之所當然而不容己 所以然而不可易朱子曰君之所以仁盖君是箇主腦人民百姓皆屬他管他自是用仁愛非是説為君了不得已以仁愛行之此則所謂天命之意即為君者所以當仁之故也是統言之者也事事都要説到不可易處方是上不敬則下慢不信則下疑則敬事而信之理决在所不可易矣既不可易則是天實使為之也欲數口之無飢老者之衣帛食肉則五畆宅百畆田雞豚狗彘之制决不可易亦是天實使為之也然䆒其所謂天實使為之者即天命之性之仁所為也只此便可見天體物而不遺昊天曰明及爾出王昊天曰旦及爾㳺衍又所謂天之明命其全體大用無時而不發見流行於日用之間者也他如臣之敬父之慈子之孝以至事事物物皆當以此類求之只是一箇所當然一箇所以然所當然者有表裏精粗所以然者亦如之不可謂所當然者為表為粗所以然者為裏為精盖在表在裏各有精有粗驗之事物則然小註之説不足盡憑也 或曰大學格物是所當然與所以然者一時齊格而論語四十而不惑集註以為知其所當然五十知天命集註以為知其所以然何以不同曰論語之言本夫子因其近似以自名之詞固不必太泥 不可因論語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而分格物專為知所當然知至專為知其所以然也盖格物時便當兼求其所以然然必至於知至時乃為能盡得其所以然也此有用功與成功之分逐事與全體之别 以用功而言則格物時不但求其所當然便併求其所以然乃格物以致其知者也以成功而言則知至時方為盡得其所以然而凡所當然者不假言矣乃物格而知至者也 凡言事理所以然之故盖有自統體而言者亦有以逐事言者如云今日格一物明日格一物之類則逐事之所以然者在所格矣如云衆物之表裏精粗無不到則吾心之全體大用無不明則體統之所以然者無不格矣盖衆物之表裏精粗無不到非始格物時事乃後來物格時事也物格則與知至同時矣知至則知天矣故知天命當以全體言此論語所謂知天命者也是二書所註初看若有不同終則實無不同也 格物之理致吾之知是者必極其所真是非者必極其所真非善必極其本之所由來惡必極其幾之所由起此之謂物格由是而徃則意可誠而無一念之或欺心可正而無一息之不存身可修而無一動之或偏矣故謂致知為夢覺闗也雖曰人心之靈莫不有知然不格物以致其知則其所知者或得於此而遺於彼或得於粗而遺其精或失之過或失之不及甚者孝或䧟父而慈或敗子信或為尾生之信義或為楊朱之義所謂理有未窮知必有蔽此所以貴於格物以致其知而陸氏之學所以深見非於朱子者也 大學不説窮理只説格物者形而上之道與形而下之器元不相離此所謂道亦器器亦道也致知在格物此所以異於異端之外物以為知也 此條大概只是循八者之序而各反其本使人知所先務之為要耳非固謂必先了此而後可及彼也如必待格物一件既透然後進於誠意則格物致知工夫亦須費許多年然則人生百年之内當何時方得了此八事也 中庸之學問思辨者格物致知也所謂篤行者誠意正心修身也或曰篤行兼齊治平非也中庸〈云 云〉止言誠身之事也八條目以明徳新民分配説到格致誠正修為一節齊治平為一節若循其次序而概約之則格致為一節誠正修為一節齊治平為一節故朱子又有要做三節看之説 格物致知是窮此理誠意正心修身是體其所窮之理也齊家治國平天下則推此理於人也可見明徳新民一理也 聖賢極致只是天徳王道而天徳王道必自聖學始就此書言之格物致知聖學也誠意正心修身天徳也以之齊家治國平天下王道也有天徳方可語王道有聖學方可語天徳此自足以見三綱領八條目之序矣
物格而后知至〈條芟三條减一百六十五字〉
物既格則知便至知既至則意可誠意既誠則心可正心既正則身可修以至齊家治國平天下逐節皆用一可字其意方完若曰意誠心便正心正身便修云云則只用一箇格物而諸事都完了而又何用八條目又何用曰誠意曰正心曰修身云云哉 上條云明明徳於天下而下條云天下平便須知必是天下之人皆有以明其明徳然後為天下平也 或以明明徳於天下一條為明徳新民之條目物格而后知至一條為知止能得之條目而以朱子後叚總註為據是錯認矣盖朱子上叚既曰大學之條目則止至善之條目已在其中矣或問於後叚又曰此覆説上文之意則非補止至善之條目明矣其所以不曰格物致知則知所止誠意以下則皆得所止之序而必曰物格知至曰意誠以下者順知止能得之義而云非因以貼後條意也
自天子以至於庻人壹是皆以修身為本〈芟七條〉壹是一切也〈註〉一切一齊也刀之切物至齊者也此一切之義所由取也 或曰自天子至於庻人是皆有天下國家之責者庶人是庻人中俊秀乃飬之於大學之中者故亦責之以修身以為齊治平之本也曰然則天子亦當只是天子之元子而未即位者邪是不然大學説話都是虚設箇規模如齊治平一皆是後來事未必在大學中便令家齊國治天下平了聖經所言只是論其道理以教人也 天子有天下與國家者也士庻人有家者也諸侯卿大夫兼有國家之責者也是皆當以修身為本也 正心以上為修身而設也齊家以下自修身而推也此是聖人於八條目之中舉其最要者言之然本字還須與下文同對末字言也見得是以身對天下國家不可謂格致誠正亦以修身為本但欲修身則格致誠正四者皆不容缺矣 其本亂〈題〉不能格致誠正以修其身者也
四書蒙引卷一
<經部,四書類,四書蒙引>
欽定四庫全書
四書蒙引卷二
明 蔡清 撰
康誥曰克明徳〈芟一條减五十七字〉
克明徳明字連上所謂明之者也徳自是明徳吳季子云明則衆人之所同克則文王之所獨此語有病盖以明之之明為明徳之明矣人多喜而用之誤也克止是能也語録或問皆説得克字太重而與章
句有不同盖章句是後來所修改其説又較平實按朱子戊午嵗與廖徳明帖云大學又修得一番簡易平實次第可以絶筆至庚申嵗則朱子卒矣可見章句是後來改定朱子易簀之前三日尚改大學誠意章
太甲曰顧諟天之明命〈芟六條更定次序〉
顧字有惟恐失之之意 命本明顧之者欲其常明而不昏也 常目在之〈註〉此目字當𦂳帶着在字讀莫以帶常字讀乃是箇活字也不然當曰目常在之矣此㫖人多不察 明命有何形狀如何常目在他得只是此心常存耳如立則見其參於前在輿則見其倚於衡其實何甞有箇物参前倚衡來其實目中何甞有所見也只是此心常存想著他若見其参前倚衡耳聖賢之言有不約而同者如此
克明峻徳〈芟一條减七十五字〉
峻徳亦非帝堯之所獨萬物皆偹於我堯舜與人同耳 或以峻徳為光被四表格於上下者非也盖明峻徳只就帝堯一身言乃至誠無息處光四表格上下則是徵則悠逺以後事所謂聖人之徳著於四方者也故帝典於明峻徳之下方説親睦九族平章百姓協和萬邦今之言明峻徳者只可説其徳之明有以盡夫天理之極而無一毫人欲之私却是正意若説出外便是新民境界矣 以上歴引三書皆不用過文深淺始終之意只可於言外意會
皆自明也〈芟三條〉
著此一句以别新民小註以為仁由己釋之本文無此意觀章句己徳二字尤可見
湯之盤銘〈减六十八字〉
盤沐浴之盤也〈註〉邵氏以為只是盥頮之盤似有理頮荒佩切洗面也 銘名其器以自警之詞也〈註〉謂以此詞名之也名猶表也墓誌銘之銘義亦如此非名字之名也湯以人之洗濯其心以去惡如沐浴其身以去垢故銘其盤此二句見下面〈云 云〉之有取於沐浴之盤也 苟誠也〈註〉誠字最重此與上論語苟志於仁苟字一般苟日新者一日之新也日日新者不止一日之新須是續續新去也又日新者言其日新之功自此更無一日之或息又深於日日新也苟日新或多以格致誠正安在此似未為不是然實則未當大抵説書俱要隨文生義眼前道理説出便切不必執泥前後且如此處只要得自新意出便了若拘於自新是明徳必兼格致誠正言則所謂苟日新者只謂一日之問耳一日之内安能便把物都格了知都致了又把意誠心正身修了盖此只是有能一日用其力於仁矣乎之意 滌其舊染之汚〈註〉只是物欲不必又兼言氣質
康誥曰作新民〈芟三條减一百七十三字末條凑合〉鼔之舞之之謂作〈註〉鼔之即所以舞之也新字連民言自新之民也盖商之民染紂之汚俗已深至武王布以維新之化民亦皆有自新之機矣但在上者未有振作而成就之則亦未便能濯然一新耳故武王於康叔之衛告之〈云 云〉 按或問及書傳皆以為作新乎民惟章句以為作其自新之民盖或問是舊説章句是後來所刪定當以章句為正
其命維新〈芟二條减一百六十五字補一題〉
何處見得只是徳化大行而歸附日衆耳 文王之詩章句是就新命上推出一新民又就新民上推出一自新其理元是如此自新而有以新民可見其自新之極新民而至於新天命又可見其新民之徳故曰文王之詩自新新民之極也下文即繼之云君子無所不用其極盖自新而不用其極則無以為新民之本新民而不用其極則無以盡新民之道此貫上三節而結之非只結文王之詩也大抵論湯文之徳則皆是自新新民而各用其極者固無淺深但據所引之詞則畧有淺深盖是大學傳文之體所謂深淺始終至為精宻者云爾 君子無所不用其極〈補〉用其極與止至善何别盖用者求以止之也謂必欲至其極也此君子泛言或以為指湯武文王者非也此章正釋新民而必兼言自新新民皆當止於至善者新民之不離乎自新猶影之於形也故經曰自天子以至於庻人壹是皆以修身為本而此章必首之以盤銘言自新終之以君子無所不用其極至於釋齊家治國章只言國之本在家可矣而必曰孝者所以事君弟者所以事長慈者所以使衆曰一人定國曰堯舜帥天下以仁而民從之桀紂帥天下以暴而民從之曰有諸己而後求諸人無諸己而後非諸人是治國亦不能離乎修身也其釋治國平天下章只言天下之本在國可矣而又必曰上老老而民興孝上長長而民興弟上恤孤而民不倍是以君子有絜矩之道也曰君子先慎乎徳有徳此有人有人此有土有土此有財有財此有用曰善則得之不善則失之矣曰必忠信以得之驕泰以失之是平天下不離乎修身也信乎自天子至於庶人壹是皆以修身為本君子無所不用其極也
詩云邦畿千里〈止〉止於信
首節言物各有所當止二節言人當知夫物之所止者而止之三節舉聖人能止其所當止之實以示人所當止之則也章句物字所該者廣自君臣父子以至於動静語黙之類皆有所當止之至善語其綱則曰明徳新民耳 惟民所止之止止居之止也物各有所當止之止止至善也借彼之詞寓此之意 緡蠻二字義無所取只是以此二字狀黄鳥之聲如雞鳴喈喈鵞曰鶃鶃之類 丘隅言山之一角峻處岑蔚謂山峭髙而木森蔚也此地羅網之所不及弓矢之所不至黄鳥而止於此止之得其所也止字亦粗説言人當知所當止之處此知字兼能得意胡氏以
對能得言恐太泥如在黄鳥只云於止知其所止便是能得所止了不成黄鳥此時只是知所止而猶未能得所止也雖曰經文知止與能得相應然或問嘗曰既真知所止則其必得所止固已不甚相逺矣
詩曰穆穆文王〈芟三條减八十五字移三條入下題〉緝熈只是常意故詩傳云緝繼熈明亦不已之意又云不己其敬也此可見四字連為一意但止字則不依詩斷章取義也 緝熈敬止四字依或問云聖人之心表裏洞然無有一毫之蔽故連續光明自無不敬而所止者莫非至善不待知所止而後得所止也據此則朱子小註所謂緝熈是工夫敬止是功效者不必從矣盖此四字都是以成徳時言也 繼續光明言其心常明也故於敬曰無不敬於止曰安所止皆是聖人地位言也 敬止之敬專言之敬也為人臣止於敬偏言之敬也 文王視民如傷仕者世祿之類可見其為君止仁三分有二以服事殷可見其為臣止敬一日三朝雞鳴問寢可見其為子止孝如教育武王周公皆至於徳為聖人而稱天下之達孝可見其為父止慈如治岐之時耕者九一闗市譏而不征之類信以守之終始不移斯又可見其與國人交止於信也 此一節須以文王事言所以實敬止之義也故不曰與朋友交近時不主文王説者殊無謂
與國人交止於信〈芟三條第二條以下出上題〉
上之使下下之事上有交道焉易曰上下交而其志同也其義亦可見信即論語敬事而信也 物各有所當止云者謂其理各有極致所在也如為人君必十分仁為人臣必十分敬之類但人所造有得一二分者有得三四五六分者有得七八分者此等固亦可謂之仁可謂之敬但未可謂之止於仁止於敬耳必止於仁止於敬其仁敬方為至善之仁敬不然僅可謂之善未可謂之至善也此本非奥義為見今之説者有曰仁者君之至善也敬者臣之至善也覺得於義未精耳 此節章句所謂五者乃其目之大者也學者於此䆒其精微之藴而又推類以盡其餘則於天下之事皆有以知其所止而無疑矣此意最重時文中亦要用此意 天下之事無不各有所止不特此五者如夫制婦聽兄友弟恭之類以至居處恭執事敬與人忠視思明聼思聰色思温貌思恭進以禮退以義之類皆是此特舉其目之大者以例其餘耳
詩云瞻彼淇澳〈芟七條减二百四十字〉
道學自修言其所以得之之由〈註〉此道字與本文亦同姑舉成文以凑句耳 淇澳之詩詩經註有與此不同處曰猗猗始生柔弱而美盛也切以刀鋸作刀斧瑟矜莊貌僴威嚴貌喧宣著貌 章句曰赫喧宣著盛大之貌饒氏分解赫宣著貌喧盛大貌而詩傳却解喧為宣著可見饒氏之穿鑿按赫赫師尹赫赫於盛大義尤近不必分者為是 恂慄威儀言其徳容表裏之盛〈註〉恂慄徳也裏也威儀容也表也先有是嚴敬存於中後方有是輝光著於外此二句雖均是得之之驗然自有先後表裏之别 章句於恂慄則合解曰戰懼也於威儀則分解曰威可畏也儀可象也則恂慄二字便當合看如敬謹之意斷不可分貼 或問以恂慄威儀為得之之驗看來亦不必把作效驗看何也嚴敬存於中若以為是盛徳至善之效驗則君子盛徳至善之實事又果何在盖但以對求之之方言則為得之之驗耳讀者以意逆志可也况章句云恂慄威儀言其徳容表裏之盛以在内者為徳之盛在外者為容之盛也在内者既為徳之盛如何又以為盛徳之效驗 民之不能忘也〈題〉不必謂聖人之徳被於人而不能忘只當云徳者人之所同得也今聖人既先得之而其光輝充盛又如此故民皆仰望之而不能忘也明徳與盛徳又有不同明徳是就合下禀賦時説盛徳是明明徳之止至善者乃用工之所充在學力上得來
於戲前王不忘〈芟一條〉
此所謂賢其賢與論語之賢賢不同此所謂親其親與中庸九經之親親不同盖彼下一賢字指人言而此下一賢字指徳言彼下一親字亦指人言謂諸父昆弟之屬也而此下一親字則指先王之遺恩言所指異也 賢其賢者先王有是徳業之盛是其賢也吾則從而賢之所謂率由舊章者也 親其親者先王有是覆育之恩在我之身是其親之所在也吾則從而親之所謂子子孫孫勿替引之者也 樂其樂者先王於民所欲與聚所惡勿施而各為之樂地也利其利者先王制田里教樹畜而皆預有以利之
也 或曰新民主徳今言樂其樂利其利者特厚其生之事耳曰樂利雖皆飬民事然使不得樂利奚暇治禮義此釋平天下章所以開端言興孝興弟而終歸之理財用人〈云 云〉也况樂其樂利其利則老少各得其所彼此各得其分教亦行乎其中矣所謂黎民不饑不寒老者衣帛食肉而不負戴於道路矣樂利為新民事似無所疑 其賢其親其樂其利者先王盛徳至善之餘者也賢其賢親其親樂其樂利其利者後人之享其餘澤也向使先王當時所以新民者未能止於至善則何以能使後之人各得所承藉如此哉書曰丕顯哉文王謨丕承哉武王烈佑啟我後人咸以正無缺此之謂也
聼訟吾猶人也〈芟三條减一百五十四字〉
無情者不得盡其辭無訟也大畏民志所以使民無訟者也使字當玩味是孔子自説他要如此故章句或問皆以聖人言之 此謂知本〈題〉此指孔子所言也章句曰觀於此言正謂此也謂孔子言不以聼訟為難而必以使民無訟為貴於此便見得明徳為本新民為末故可以知本末之先後或謂指孔子知本此於本文似不費力於章句則不合矣以為孔子知本則孔子豈止近道者哉章句所以不如此解者正自有説也 不可以聼訟為末無訟為本須把聼訟一句置了只就無訟句内討出本末之意盖民之無訟者民徳之新也末也所以使民無訟者己徳之明也本也必己之徳明然後民徳始新而自無訟本末先後了然矣
所謂致知在格物者〈芟二條减二百二十字〉
盖人心之靈莫不有知〈傳〉如孩提之童無不知愛其親及其長也無不知敬其兄也渴焉而知飲饑焉而知食水火皆知不可蹈烏喙皆知不可食凡善者皆知其為美不善者皆知其為惡是人心元自有知也天下之物莫不有理〈傳〉或問云今且以其至切而
近者言之則心之為物實主於身其體則有仁義禮智之性其用則有惻隱羞惡辭讓是非之情云 人心之靈莫不有知而天下之物莫不有理二句雖平説然實以見乎人心所知者即物之理而物之理元無不具於人之一心也故下文遂繼之曰惟於理有未窮故其知有不盡 是以大學始教〈傳〉須看始教二字大學夢覺闗在此 補註云即凡天下之物莫不因其已知之理而益窮之以求至乎其極者格物以致知也下云至於用力之久而一旦豁然貫通焉則衆物之表裏精粗無不到而吾心之全體大用無不明矣物格而知至也 衆物之表裏精粗或以理之表與粗者為所當然裏與精者為所以然看來不是盖凡所當然之則其中自具有表裏精粗而表裏精粗則各各自有箇所以然者只在推原而已 心之全體大用此當以心統性情一句來斷破盖全體指性言即所謂喜怒哀樂之未發謂之中天下之大本也大用指情言即所謂發而皆中節謂之和天下之達道也 體曰全體以其妙衆理而無一之不具也用曰大用以其宰萬事而無一之不周也 朱子補傳不肯學古傳之文只要得致知在格物之義明白使學者曉得明明了了耳文之古與不古類與不類所不計也若他人如韓歐軰則豈肯如此補傳豈肯云言欲致吾之知在即物而窮其理也又豈肯云是以大學始教〈云 云〉此見朱子之所以為朱子
所謂誠其意者〈芟二條减四字第三條出下題〉
自欺偽也自慊實也惟愼獨則自歸於實而不流於偽矣故章句以審其幾言之盖意即獨也即幾也誠意之功只慎獨二字足以蔽之而無餘矣 兩箇自字要體貼得明白盖欺自欺也慊自慊也所以必愼其獨也知自之為自則知獨之為獨矣 愼其獨便是毋自欺毋自欺便是必自慊必自慊便是誠其意朱子曰欲動未動之間便有善惡便須就這處理
㑹若到發出處便怎生奈何以此見愼獨之外再無誠意之功毋自欺而必自慊須就這處理㑹也
毋自欺也〈芟三條减一百二字〉
此處工夫極細如有九分義理一分私意便是自欺不必以下文小人事來比下文所云又其甚者故傳者特舉以為戒 自修之首也〈註〉按修身必自格物致知始而此以誠意為自修之首何歟盖此自修專以力行言本上章如琢如磨者自修也自修對道學包誠意正心修身故此為之首彼格物致知特以啟其自修之端耳自修之實却正在此 毋自欺者禁止之辭非戒令之詞禁止以自已禁止不為而言如毋不敬非禮勿視之類是也戒令之詞以我戒他人而言如毋忘賔旅毋專殺大夫之類是也 不曰知為善去惡而必曰知為善以去其惡者見得非為善自為善去惡自去惡其實一事也 章句皆務决去而求必得之朱子所以下箇皆字者盖以學者既知為善去惡之後其於惡者固在所决去矣而亦或時有苟且為之而未能决去者其於善者固在所必得矣而亦或時有苟且安之而未能必得者故章句不但言務决去而必得之而又必更著箇皆字也孟子曰人皆有所不忍達之於其所忍仁也人皆有所不為達之於其所為義也正謂此也其曰决曰必則皆誠字之目也若有不决不必則不誠矣 小人閒居為不善〈補〉章句幽獨之中及閒居獨處也此二獨字以地言與愼獨之獨以心言者不同愼獨之獨人所不知者也幽獨之獨人得而知之者也愼獨之獨幾方動幽獨之獨迹已形若中庸章句所謂幽暗之中之幽字却又與本文愼獨之獨字相符
此謂誠於中形於外故君子必愼其獨也
誠中形外之理本兼善惡但此所引之意則主惡者言下條章句雖兼言善惡之不可掩然其意亦主惡言 所謂誠於中形於外亦由一念之不謹故至於此耳故君子重以為戒而必謹其獨焉不可不謹其一念之發也
十目所視十手所指其嚴乎〈芟一條减廿七字〉
即曾子此言觀之尤見惡之實中形外而君子之所以不可不謹其獨也 引此以明上文之意〈註〉上文只指小人閒居一條
徳潤身〈芟一條减廿九字〉
能愼獨以誠意則徳有諸己矣 或曰誠意以上猶有正心修身工夫如何意誠便為有徳而至於心廣體胖曰誠意是善惡闗也為好人無疑矣故就許之以此其所謂正路上差了脚者畢竟是希 心廣體胖内焉心廣外焉體胖二句平説皆潤身之實也章句輕重解者以心為主也其曰心無愧怍則廣大寛平者猶孟子仰不愧於天一條註云人能克己則仰不愧俯不怍者皆推本之辭也 章句所謂心無愧怍者即意誠而自慊之謂也 盖善之實於中而形於外者如此〈註〉盖至此則是能自慊而無自欺而意已誠矣故繼之云故又言此以結之通此一條三句皆為結語也不可專指故君子必誠其意一句
所謂修身在正其心者〈芟六條减一百八十九字〉心有所忿懥則不得其正本文只是心字而章句必曰心之用云者誠以心之所以為心者以其有是四者之用也心之不正正在用上盖未見於用時雖常人亦未有不正之可言 天下無有無用之心故曰合性與知覺有心之名亦無有不正其用而可謂之正心者故此章之註人或疑其多了用之所行四字而不知其本自不多本無可疑也 心之所以為心者只是有這用其静時特未發耳故心之不正全是用上累了而正心工夫全在必察乎此而敬以直之也 或者專以正心為静存工夫於章句或問俱不合朱子元有正心兼動静之説 按或問曰人之一心湛然虚明如鑑之空如衡之平以為一身之主者固其真體之本然而喜怒憂懼隨感而應妍媸俯仰因物賦形者亦其用之所不能無者也此一叚言本然道理是乃人之性情然也又曰故其未感之時至虚至静所謂鑑空衡平之體雖鬼神有不得窺其際者固無得失之可議此愚所謂未見於用時雖常人亦未見有不得其正者又曰及其感物之際而所應者又皆中節則鑑空衡平之用流行不滯正大光明是乃所以為天下之達道亦何不得其正之有哉此所謂性本善故順之而無不善者也上文固無得失之可議一條除却不論則此一叚話正與本文心有所忿懥則不得其正者相反應是心得其正者也又曰惟其事物之來有所不察應之既或不能無失又且不能不與俱徃則其喜怒憂懼必有動乎中者而此心之用始有不得其正者耳此愚所謂心之不得其正皆是用上累了者也今即或問分為小叚而疏之益見向來有以正心只為静存工夫而不得其正不指心之用言者全非矣 看此章者要見五箇正字俱一般與經文元同方是喜怒憂懼各中其節則不失其本然之正是為正心盖用得其正則體即在是所謂動亦静者也 有所二字傳者之所以曉悟人者在是矣欲正其心者不可有所心若有所便不得正盖心以虚為體心之應物未來不可預期既來不可偏主既徃不可留滯有一於此皆為心不正也然一有之而不能察則欲動情勝〈註〉察即是省察
工夫孰謂正心只是静存工夫乎忿懥等心既是有所則非天理之正而為人欲矣欲之動情之勝也
心不在焉〈芟三條畧更次序〉
夫心有所忿懥而不得其正則心奪於忿懥而不為吾有矣是心不在也 夫心者一身之主也故視雖以目所以視而見者心也聼雖以耳所以聼而聞者心也食雖以口所以食而知味者心也心既不存則〈云 云〉 敬以直内故有以正心宻察此心之存否故有以直内心不存則無以檢其身既無以檢其身則身不可得而修矣檢字當不得修字 宻察此心之存否又在敬以直内前故章句曰然或但知誠意〈云云〉
所謂齊其家在修其身者
之其所親愛而辟焉之猶於也或者多以向字釋之又大著力了章句正是恐人認得之字太著力故訓作於字也是謂人之接物徃徃不能無偏或於所親愛而偏或於所賤惡而偏〈云 云〉倒文而言則是或偏於親愛或偏於賤惡也章句只是推言其所以偏者以其隨其所向而不加察且以教人加察則不至於偏耳
之其所親愛而辟焉〈芟一條减六字〉
此叚不是就家言吳氏謂親愛等五者皆是施於家者非也只是泛言身與物接而家人自在其中
故諺有之曰〈减八十五字〉
故字承上文可見此節只是申明上文之意不可謂上條言好惡之偏而身不修下條言偏之為害而家不齊盖兩節通是身不修之事而末乃結之曰此謂身不修不可以齊其家又不可因章句上節有身不修字下節有家不齊字而遂分上節為言身不修下節為言家不齊也章句至下節方露出家之所以不齊猶聖經序八條目亦至下節方云修身以上明明徳之事也齊家以下新民之事也〈云 云〉盖皆必於其語勢終竟處乃會其意而發之此解經之法也
人莫知其子之惡莫知其苖之碩〈芟一百七字〉
謂人之偏一至於此將何以齊其家而使一家之長㓜内外各得其序而無不均之患哉故曰此則偏之為害而家之所以不齊也看所以二字只是説他偏偏之為害便在身不修上去而家之所以不齊者正以身之不修也家不齊意在言外
所謂治國必先齊其家者〈芟八條减一百三十二字〉其家不可教者身不修故也不出家而成教於國者身修故也 其家不可教而能教人者無之故君子不出家而成教於國此二句且慢説出家國一理下文孝者所以事君三句方説出盖君子之所以不出家而成教於國者正以孝者所以事君弟者所以事長慈者所以使衆故也孝者所以事君三句只做一人説孝弟慈此人也事君事長使衆亦此人也孝弟慈以家中之事言事君事長使衆以國中之事言孝修於家而國之所以事君者在此矣弟修於家而國之所以事長者在此矣慈修於家而國之所以使衆者在此矣本文三箇所以字最可味然則非能孝於家則其於國也何以事君非能弟於家則其於國也何以事長非能慈於家則其於國也何以使衆分明是其家不可教而能教人者無之君子不出家而成教於國矣成教於國不是教國人事君事長使衆也凡吾所以事君事長使衆處自有以教國人也此節非是正言齊家以教國處乃是䆒言治國之所以本於齊家也盖國家無二理齊治無二機故或問不曰事君之忠而曰事君之孝不曰事長之順而曰事長之弟㫖哉 不是推孝弟慈以事君事長使衆只是我能孝弟慈則事君事長使衆道理便已在此不待外求也 傳者若云孝則國人皆孝弟則國人皆弟慈則國人皆慈如此説於成教於國之意不為尤切乎而乃以事君事長使衆為言者盖君長與衆在國者也此於教人之意為顯耳然其理則一也 不出家而成教於國謂身不出乎家而其化自爾風行於其國也 或謂治國者國君也今若言孝即所以事君之道弟即所以事長之道則是人臣之事矣恐非本傳之意曰此正為傳者之意也盖古人文字主於理勝不如後人文字之拘拘於字目之間而反畧於義理之趣也且諸侯固是治國者若齊之管仲鄭之子産魯之季桓子獨不亦甞治國乎故古之大學雖庶民之俊秀亦以其皆將有天下國家之責而預教以治國平天下之道則孝者所以事君三句只就人臣言之亦何害如第十章所謂絜矩之道實平天下之要道也然其中所謂若有一个臣斷斷兮無他技其心休休焉其如有容焉〈云 云〉固絜矩之道也是大臣亦有預於天下事矣又如孟獻子曰畜馬乘不察於雞豚〈云 云〉亦絜矩之道也孟獻子只是侯國之大夫耳而其所言者固平天下之要道也傳者釋治國平天下豈以其為百乘之家無預於平天下之道而廢其言乎且周公亦甞治天下矣史中言相臣當國者非一况此章下文亦言及堯舜帥天下以仁而民從之初不泥於齊家治國之義也故嘗謂今之學者要以古人心胸讀古人文字乃見得古人意思也
康誥曰如保赤子〈芟五條减四十九字第二條凑合〉本文如字意輕 此節本文只是立教之本不假强為其所謂在識其端而推廣之者即本文言外之意也盖傳者所以説立教之本不假强為者正為欲人識其端而推廣之然後孝成箇孝弟成箇弟慈成箇慈而立教之本自我立矣 立教之本兼孝弟慈言所以謂之立教之本者能孝弟慈然後能不出家而成教於國是成教於國其本在此也
一家仁一國興仁一家讓一國興讓〈减五十九字〉上言齊家之道即治國之道此言既有以齊其家則自有以治其國矣此上下文相應之意也章句云此言教成於國之效盖上言其理此言其實事也 一家仁一國興仁謂能修身以仁而使一家皆仁矣則一國化之而皆仁興謂有所感發而興起也即化之謂也
一人貪戾一國作亂〈芟一條减九十六字〉
貪戾以在上人言作亂以在下人言謂只消一箇人貪戾而不仁讓則一國之内皆作亂矣作亂者不仁不讓之甚也 或問曰仁讓言家貪戾言人何也曰善必積而後成惡雖小而可懼古人之深戒也書所謂爾惟徳罔小萬邦惟慶爾惟不徳罔大墜厥宗亦此意耳
此謂一言僨事一人定國〈芟二條减一字首二句出上題〉一言僨事猶一言䘮邦也 上言仁讓貪戾一善一惡也下引僨事定國亦一善一惡也意亦相貼新安之説不失 上文所言者教成於國之理此節所言者教成於國之效效實迹也教成於國即是效不可於成教之外更討箇效也 論語如有王者必世而後仁章集註曰周自文武至於成王而後禮樂興即其效也此效字正謂實迹也
堯舜帥天下以仁〈苐二條减十五字〉
此承上文一人定國而言堯舜帥天下以一身之仁而天下皆從而仁豈非一人定國哉 桀紂帥天下以暴而民從之不能使之仁矣是何也其所令反其所好而民不從也此下一句不要兼堯舜説堯舜桀紂皆有天下者也故皆言帥天下而不必拘治國矣
是故君子有諸己而後求諸人〈芟一條减廿六字〉是故二字承上堯舜帥天下以仁〈云 云〉也堯舜帥天下以仁恕也 孝弟慈三者有諸己然後可以責人之孝弟慈不孝不弟不慈三者俱無諸己然後可以正人之不孝不弟不慈如此則是其所令者一如其所好所謂恕也庻乎能喻諸人矣如使在我者不能恕如何能喻諸人哉此數人字皆指國言不兼家人盖上文孝弟慈是以身言而曰所以修身而教於家者也就含家了下文便以國之所以事君事長使衆相對説一家仁讓句内亦帶修身下句便以國對説又一人貪戾與一家仁讓相對而國字盡同此章是釋治國在齊家不應説有善於己然後可以責家國人之善〈云 云〉也家只跟着身國字與之對 所藏乎身不恕謂其所存於吾身者未有可推以及人則是所令反所好矣 恕之正意是推道理之盡於我者而使人之必盡也後世之所謂恕者謂因道理之不能自盡亦不計人之必盡也其得失如此 恕之義見於經傳者多矣大扺有指以治己之心治人者言此章之類是也有指以愛己之心愛人者言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之類是也或問亦分此兩端然則中庸以人治人改而止及所求乎子以事父未能也亦非忠恕外事矣
桃之夭夭其葉蓁蓁
或以夭夭少好貌為指桃花非也詩上章有云桃之夭夭灼灼其華則知桃只是桃身也 詩傳文王之化自家而國男女以正婚姻以時故詩人因所見以起興而歎女子之賢知其必有以宜其室家也
宜其家人而后可以教國人
此宜家人不復指女子言就治國者言也 小雅蓼蕭篇云蓼彼蕭斯零露泥泥既見君子孔燕豈弟宜兄宜弟令徳壽豈 傳云諸侯朝於天子天子與之燕以示慈惠故歌此詩盖諸侯繼世而立多疑忌其兄弟如晋詛無畜羣公子秦鍼懼選之類故以宜兄宜弟美之亦所以警戒之也 晉詛無畜羣公子者初晉驪姬之亂詛無畜羣公子自是晉無公族詛盟誓也無公子故廢公族之官〈見左宣二年〉 秦鍼懼選者秦后子有寵於桓如二君於景其母曰弗去懼選鍼遂適晉〈註〉后子秦桓公子景公母弟鍼也選數也恐景公數其罪而加戮也〈見左昭元年〉
其儀不忒
其為父子兄弟足法不是一家之為父子兄弟者皆足為人之法是我之為父為子為兄為弟皆足以法於人此所謂其儀不忒也儀者吾身實為民之表也曹風鳲鳩篇〈註〉詩人美君子如此不知其何所指
也
此謂治國在齊其家
此謂承上所引三詩〈云 云〉也治國在齊其家道理盡於上數叚〈云 云〉矣此引三詩而結之皆以咏嘆上文之事耳或問〈云 云〉最宜玩味
所謂平天下章
所謂平天下在治其國者何也但即國之治本於家之齊者觀之便見天下之平本於國之治矣故曰上老老而民興孝〈云云〉
上恤孤而民不倍〈芟一條〉
孤者㓜而無父之稱〈註〉凡㓜皆在所恤獨言孤何也曰哀此㷀獨此尤在所宜恤者耳所謂舉重以見輕
是以君子有絜矩之道也〈芟八條减十一字〉
絜矩謂絜之以矩也矩能使物方故借絜矩二字來用矩字自有使天下平意也 君子之所以為矩者無他心而已矣一人之心千萬人之心也故推之而無不凖便能使天下平若不是心如何説得所操者約而所及者廣 制物者度之以矩則物方制天下者度之以吾心之矩則天下平 君子必當因其所同推以度物〈註〉因其所同因天下人心之所同也推以度物一句連下句使彼我之間各得分願讀度物之物指天下之人也度之便是思所以處之故繼之以使彼我之間〈云 云〉 上云君子必當因其所同推以度物使彼我之間各得分願此數句全是説絜矩字至下云則上下四旁均齊方正而天下平矣又是以挈矩貼出天下之所以平也故中間下箇則字上下四旁均齊方正是形容字面是形容彼我之間各得分願也 則上下四旁均齊方正而天下平矣此數字還是本文君子有絜矩之道也句内意其下條彼同有是心而興起焉者亦然此正類論語首章所謂其進自不能已矣者猶悦字内意也 問絜矩之道曰使人興起者聖人之心也能遂其人之興起者聖人之政事也出朱子語略 本文上老老而民興孝上長長而民興弟上恤孤而民不倍三民字指國人言故章句截定曰言此三者上行下效㨗於影響所謂家齊而國治也下即承之云亦可以見人心之所同而不可使有一夫之不獲矣其人心二字則通指天下人心也 或問云前章專以己推而人化為言此章又申言之以見人心之所同而不能已者如此是以君子不惟有以化之而又有以處之二之字皆指天下之人言也盖自興孝興弟而可以見人心之所同時便已有化天下之意在了或者泥或問不惟有以化之之字為指國而又有以處之之字為指天下以為二之字不同謬也且如其説則是上章所云者只是化而尚未有以處之也若尚未有以處之如何可謂之國治故或問要看得活也 語録謂絜矩即恕然有二義此所謂恕以愛己之心愛人之恕也上章所謂恕以治己之心治人之恕也治人之恕謂必自盡其孝弟慈而後責人以孝弟慈也愛人之恕謂我既得遂其孝弟慈亦將使之皆得遂其孝弟慈也其䆒一也
所惡於上一條〈芟六條减六十二字更定次序〉
節節皆有箇絜矩意合而言之方見是上下四旁均齊方正處於矩之意方盡 所惡於上者固即是矩毋以使下者固即是絜矩但未足以盡矩字之義矩所以為方之器也終是要四畔周匝意思出故章句一則曰上下四旁均齊方正二則曰上下四旁長短廣狹彼此如一 或問曰使吾之身一處乎此則上下四旁物我之際各得其分不相侵越此以己身統對上下四方言其平也又曰而各就其中校其所占之地則其長短廣狹又皆均平齊一截然方正而無有餘不足之處此又是以己身與上下四方逐一度之而見其平也如以己身度之於上者分數如此以己身度之於下者分數亦如此無或有餘或不足也以己身度之於左者分數如此以己身度之於右者分數亦如此無或有餘或不足也前後亦然盖上節是統言之下節是析言之要之只用上一節意亦自該得下節矣所以必兼兩意者意盖謂若得上下均而前後不均或上下前後皆均而猶有左右不均或上下前後及左己均而猶有右一邊不均則亦未可謂之平也故或只統言之而意已該又或兼析言之以備其意也 自古聖賢析理未有如朱子之繭絲牛毛者且如長短廣狹彼此如一此數字下得自不苟盖廣狹如一而長短不如一非方也長短如一而廣狹不如一亦非方也其意義固周匝也若周程張邵諸先生之解經則或未得如此之縝宻 先後從前之義謂何曰彼既為後我當其前便為先後彼既為前我承其後便為從前從先二字初無不好但看所以從之先之者如何下句交於左交於右亦何不好處 所惡於上一條亦不過形容絜矩之意義如此非實就有天下者分上事説也上下四旁長短廣狹彼此如一若以意言則自天子以至於天下庶人各得隨其分以盡其孝弟慈之道不我有而爾無不此厚而彼薄便是下文所謂彼同有是心而興起焉者又豈有一夫之不獲哉是也 既云彼此如一而無不方矣下却又云彼同有是心而興起焉者〈云云〉似前意已完而復提掇且不相貫如何曰上文所云者是解挈矩正義就上下左右前後説未説到平天下意故繼之以彼同有是心而興起者〈云 云〉彼同有是心之上似當承上文添助一句云夫為天下國家而所以處心制事者一出於此則彼之同有是心者〈云 云〉尤見明白耳 絜矩之道一貫之理也何也矩即吾心也毋以事上者此心也毋以使下者此心也毋以先後毋以從前者此心也毋以交於左毋以交於右者亦此心也故君子推之東海而準者此心也推之西海而凖者此心也推之南海北海而凖者亦此心也此盖曾子所傳於夫子一貫之學可以見之事功之實者也曾子甞曰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絜矩即恕也無忠做恕不出也 所操者約而所及者廣〈註〉只是我一人之心耳然推之東海而凖推之西海而凖又推之南海北海而凖所謂守約而施博者也愚嘗謂一孝弟慈而天下無異心一絜矩而天下無餘事 章内之意皆自此而推之〈註〉言皆自以己度人而推之也故章下總註云皆推廣絜矩之意也
詩云樂只君子民之父母〈减九十六字〉
此引南山有臺之詩而釋之以明能絜矩者之得也詩之〈云 云〉者以其知民心之好惡不異乎已而推己之好惡以及於人也夫君子能絜矩而以民心為己心如此是不以民視民而以子視民矣民獨不愛之如父母乎盖上下施報必然之理也故曰此之謂民之父母 以傳文味之則似不以民之父母為效此之謂三字可見也以章句味之亦然則是二字可見也既曰愛民如子又曰民愛之如父母者愚所謂理之必然也盖主愛民如子四字而以民愛之如父母數字足其意耳 若不足以民愛之如父母一意則亦非下文得衆則得國之意且又不見其為能絜矩者之得也足此一句為盡之 詩人本意民之父母與上下文邦家之基邦家之光等同元不以為效也
民之所好好之民之所惡惡之〈芟一條减一百字〉此好惡字所該自廣或專就用人一端言者謂下文好人所惡條章句云自秦誓至此又皆以申言好惡公私之極以明上文所引南山有臺節南山之意遂以為此兩節皆是言公私好惡之意抑不知此章大㫖止是絜矩絜矩止是與人同好惡好惡二字自是無所不該如上文所惡於上一條正解絜矩二字之義所包固盡矣故或上節槩言好惡下節專就用人言好惡其言用人雖若與上不同其就用人言好惡則歸於同也此便是申言好惡矣安得因章句申言好惡數字而逆以下文反証上文謂其亦專就用人一端言耶
節彼南山〈减十五字〉
此詩家父所作刺王用尹氏以致亂也尹氏為太師盖吉甫之後春秋書尹氏卒譏世卿也
赫赫師尹民具爾瞻〈芟一條〉
望重則責深也故曰有國者不可以不愼有國者不必專指師尹此特引之以起下文云 有國者不可以不愼正謂其好惡不可偏也故繼之曰辟則為天下僇矣其㫖不既彰彰哉 正韻戮刑也殺也病也辱也亦作僇又僇註曰莊子為世大僇田單傳僇及先人按此僇字正當作辱字看
殷之未䘮師〈第二三條出下題〉
只看一未字則今日之已䘮師可見矣此詩是殷亡後周公戒成王而作 詩傳曰殷未失天下之時其徳足以配乎上帝矣今其子孫乃如此宜以為鑑而自省焉則知天命之難保矣 其曰克配上帝元只主徳言大學則主位言矣然意亦相通 儀監於殷儀詩作宜今從之儀義無取
道得衆則得國〈减三十四字移二條入上題〉
二句指殷説為當如道善則得之道學也之類既著箇道字便是釋文之辭或問所謂言能絜矩則民父母之而得衆得國矣不能絜矩則為天下僇而失衆失國矣此乃以上二條貼入此條之意正意還是釋詩本文 章句云引詩而言此何不云引詩而釋之曰大抵只是要得失二字意出故周旋其辭其實未必不是釋也分明有箇道字 有天下者能存此心而不失則所以絜矩而與民同欲者自不能已矣〈註〉此正傳者引詩而言此之意後人所宜念也
是故君子先愼乎徳〈减三十五字畧更次序〉
能慎徳則必能絜矩而有徳矣看來能公好惡就是徳 有徳即是能絜矩若好惡不公豈所謂意誠心正身修哉 有徳此有人此斯也即是能絜矩而民父母之
徳者本也財者末也〈减二十字〉
不可説徳為財之本財為徳之末此一節起下本末字承上意故曰本上文非結上文也 争民施奪財用在天地間只有此數在上人既一事聚斂則財歸於上民窮無所出自然相侵相盗而刼奪起矣争民便是施奪謂之施奪見其起於上之外本内末也外本内末故財聚争民施奪故民散看兩故字就是本文是故二字盖外本内末財始聚争民施奪民始散又畧有先後 財散不必言散財於民只不聚財於上便是也民聚亦只是不離散耳亦不必説近悦逺來如周之成康繼世有天下又安得更有逺来者
言悖而出者亦悖而入〈芟三條减三十一字補題一句〉悖出悖入一句本以起下句故章句云此以言之出入明貨之出入也 自先慎乎徳至亦悖而出五條只是一意反覆 惟命不于常〈補〉善則得不善則失命何常之有 章句云因上文引文王詩之意而申言之盖文王詩實結上文兩節之意則此之申言者亦皆結自先愼乎徳以下〈云 云〉亦有能絜矩與不能絜矩之得失兩邊意也故或問曰善則得之者有徳而有人之謂也不善則失之者悖入而悖出之謂也大扺此章雖或就理財言或就用人言其實只要
得能絜矩與不能絜矩之得失意現耳用人也有絜矩之能否理財也有絜矩之能否 其丁寜反覆之意益深切矣〈註〉丁寧者正是所謂有天下者能存此心而不失〈云 云〉之意
舅犯曰〈减五十二字〉
母之兄弟曰舅妻之父亦曰舅此是母舅 左傳僖二十四年公子曰所不與舅同心者有如白水註曰文公狐偃之甥盖文公乃狐姬所生也
秦誓曰若有一个臣〈减三十六字〉
一个亦不必説是挺然獨立而無朋黨之謂只用平平底説非是説他未能無朋黨但未及説到此意耳斷斷兮無他技作一句讀不可謂有徳無才 味
斷斷兮無他技之辭穆公盖亦苦於大臣之不能容才故其所取者如此
其心休休焉其如有容焉〈芟三條减一百五字〉
即是休休庭有容也不可分二意其曰其如有容者心之容物無形此盖以物之有容者狀之之詞兩句文意頗類恂恂如也似不能言者又如鞠躬如也如不容足蹜蹜如有循之類 人之有技有才者也人之彦聖有徳者也彦聖猶云俊傑連類字也彦美士也美是懿美指純徳君子言聖通明也不曰通也又不曰無不通而曰通明可見是指一節言與智仁聖義中和之聖同也 不啻若自其口出尤重於若已有之違之俾不通尤重於媢嫉以惡之盖以其賢之大小而異其待之之心也彼妬忌之人見小賢則小惡之見大賢則大惡之其待之亦有淺深 孔頴達註疏曰愛彼美聖口必稱而薦達之其心愛之又甚於口言其愛之至也 以能保我子孫以字人皆以人君用此人為言殊未是盖以用也古今文字所謂能用者甚多豈皆以用人言秦誓之言重在大臣曾子引之亦取好惡公私之意以明絜矩豈必主於人君用之哉 以能保我子孫為句黎民字帶下讀大扺春秋戰國之君多知有子孫而不知有黎民如孝公用商鞅屠戮其民不啻若犬豕然其為子孫則亦宻也穆公固亦知有黎民者故云黎民尚有利哉然語意自輕於子孫也 按唐朝尚書註疏古本所圈㸃讀至黎民字為句而今蔡氏書傳無明訓 又按黎民尚亦有利哉章句云尚庶幾也只此一義亦足以證黎民二字之屬於下盖若平説以能保子孫黎民則其利無以加矣而乃曰亦庶幾有利何哉如有技者彦聖者皆民心所好也而我亦好之是好民之所好也則絜矩不在我乎下文反看講此一節須有此意方是更有得失之意
唯仁人放流之〈芟四條减五十四字更定次序〉
依本文則上云唯仁人放流之〈云 云〉此處已是説他至公無私了下文只引孔子所言以證之能字好看必能於媢嫉者放流之而其放流之也又直至迸
諸四夷方為仁人之惡人方為能惡人也以下條見不善而不能退退而不能逺照看便見得 媢嫉之人雖未到至公無私者亦或知惡之但必放流之至迸諸四夷方為至公無私之人方為能惡人也 玉溪盧氏曰媢嫉之人待之宜如此謂之能惡人可也而謂之能愛人何也盖小人不去則君子不進去小人不能絶之則雖進君子而不能安之去小人固所以進君子絶小人乃所以安君子吾之威在媢嫉之人吾之恩在天下後世矣此説儘有理但恐非傳者本意傳者只是引孔子成語不容去了能愛人三字也呉季子之説獨不兼好惡亦是見得正
見賢而不能舉舉而不能先〈减四字〉
終落在惡人之所好一邊
見不善而不能退退而不能逺過也〈芟四條〉
過謂失了此等人正當放流而迸逺之却乃將就處之是錯了如云失刑也 申言好惡公私之極〈註〉秦誓為好惡之公私放流之為公之極好人所惡為私之極 按朱子小註斷斷者是能絜矩媢嫉者是不能絜矩仁人放流之是大能絜矩好人所惡是大不能絜矩
是故君子有大道〈芟十六條减二百五十三字〉
承上文而結之意盖謂好惡有出於公者有出於私者而其所以有公私之不同者以存心有不同也故曰〈云 云〉 君子以位言之〈註〉此章上兩箇君子皆不釋獨於此釋曰以位言之下文又曰道謂居其位而修己治人之術凡兩舉位字何故曰此言君子有大道要畧以生財有大道例求其語意盖君子者有天下國家者也傳者之意以為有箇天下國家便有箇所以處這天下國家的法則在是君子有箇君子的大道也總是上文君子但語意畧不同其釋大道必兼修已言者君子是治人者也治人終離不得修已以此章絜矩二字求之矩便是修已者絜之則所以治人矣 大道正指絜矩之道此箇道乃天下之所以平者也故謂之大道所謂所操者約而所及者廣不謂之大道而何 忠信二字分言之則曰發已自盡為忠循物無違謂信合言之則曰盡己之心而不違於物然總之則皆為修己之事也若大道則絜矩之謂以己治人之事也大道恕也無忠做恕不出故大道必以忠信而得也 忠信謂盡己之心而不違於物也盡己之心而不違於物夫然後能以一己之心度天下之心而知天下之心無異於一己之心即推一己之心以及乎天下使天下各有以遂其心矣忠信得大道之㫖盖如此若驕矜侈肆則惟知有已而不知有人雖至親父兄子弟間已莫之省顧固無能推以及天下之理矣天下何由而平哉 此忠信是單言忠信與論語三省章分説不同 忠信者循天理也驕泰者狥人欲也循理者自能推已狥欲者惟知有已此大道之所以得失也固是就心上説所謂天理存亡之幾 章内三言得失〈註〉首所言得失指國次指天命末指大道此所謂加切者盖以善不善切於得衆失衆而忠信驕泰又切於善不善也前云深切故此云益加切 天理存亡之幾决矣〈註〉能絜矩與不能絜矩天理之存亡也忠信驕泰天理存亡之幾也 朱子小註云忠信乃天理之所以存驕泰乃天理之所以亡此可以證天理之為大道
生財有大道〈芟二條减六十三字〉
言有國家者欲得財用則生之自有箇大道而無事於聚斂也孟子曰無政事則財用不足政事是大道生之者衆四之字皆以財言 此因有土有財而
言〈註〉何不從有徳有人説來曰有土此有財但在生之有其道耳此義為切故截自有土有財言或問亦曰此所謂有土而有財者也 務本節用便是不厚斂於民便是好惡之公便是絜矩 國無游民朝無倖位都從别人説故吕氏云生者衆食者寡不違農時量入為出則從自已説故只曰為之疾用之舒本文雖一般用之者字而先儒求理之宻乃有如此之别 有國有家者俱要勤儉生之者衆為之者疾勤也務本也豐財之源也食之者寡用之者舒儉也節用也止財之流也
仁者以財發身
此仁者與不仁者都從心上言及以財發身以身發財方見絜矩之能否併其得失也 仁者散財以得民民歸而身尊矣故曰以財發身不仁者忘身以殖貨貨聚則怨斂而身危矣故曰以身發財
生財有大道〈至〉仁者以財發身
不可以上節為生財下句為散財盖生財有大道便不是外本内末以聚財者矣不外本内末以聚財便是散財而可以得民矣故曰自此以至終篇皆一意也
未有上好仁一條〈减三十六字〉
承上文言仁者以財發身之必然也或問曰此以財發身之效也 上下以君民言好仁内既有絜矩則亦兼有事在矣好義内亦然民既好義吾見為臺為沼則不日成之鑿池築城則效死守之以戰則勝以攻則取舉無不如吾願矣是為事必有終也 其事上之事也與下文非其財者也之其字皆指在上者言看章句意亦然
孟獻子曰畜馬乘〈芟二條减一百五字〉
孟獻子既是孟氏而又曰仲孫蔑者此與論語孟懿子魯大夫仲孫氏正同盖本是仲孫而今却為孟氏以别於本支不敢與本支序也 畜馬乘只言察雞豚者士初試為大夫未必能畜牛羊且未有實封百乘也伐氷言牛羊者卿大夫以上其謀利又不止是小小雞豚間矣獨於百乘言聚斂之臣者此因采地言采地所出已足以給矣乃又用家臣於采地所出之外多方裒取之也若惟正之供則不謂之聚斂此三事皆是當時之弊獻子有激而云也三叚皆有絜矩之義 百乘之家有采地者也〈註〉按天子之公卿亦有采地者也今泛言有采地者盖以采地就承百乘言正韻因官食地故曰采地采官也 大夫百乘陳文子有馬十乗則以為富家何哉且文子大夫也如何只有馬十乗或以為百乗者據采地所出兵車之數言十乗者據其家現在所畜者言自有理也古者問國君之富數馬以對據現在所畜者言若據采地所出則大夫便有百乗不待問不待數矣見在有畜馬十乘可不謂富乎 與其有聚斂之臣寧有盗臣章句所謂寧亡己之財而不忍傷民之力或問云聚斂之臣剥民之膏血以奉上而民被其殃盗臣竊君之府庫以自私而禍不及下仁者之心至誠惻怛〈云 云〉固章句意也
此謂國不以利為利〈芟一條减二百三十一字〉
如以利則畜牛羊察雞豚與畜聚斂之臣亦可為矣惟以義則非其所安而不可為也故曰不以利為利以義為利也
長國家而務財用者
此承上文言以利為利之害益可以見國不以利為利以義為利也 凡長其國家而務財用者其始也必有小人以導之盖財利人所同好自非上智之主鮮有不溺於此故小人之媚其君多借此以為媒進之階今人之欲中其人者亦未有不投之以其所好也而小人之情狀可得矣
彼為善之小人之使為國家〈芟三條减十七字〉
言小人豈可用哉一用之為國家剥民之膏血以誑其上用致天菑人害相仍並至雖有賢徳之君子起而救之然怨己結於民心則非一朝一夕之可解故君子亦莫如之何矣向使不用小人而與民絜矩則財散民聚而身尊亦何至有今日之患哉此謂國不以利為利以義為利也 前條國不以利為利以義為利也只是義之所安即為利未是以為利之害處而照見為義之利也何也畜馬乗之不察雞豚伐氷之不畜牛羊與百乗之不畜聚斂之臣君子之心只是以義之不可而不為非是計到為利之害而不爲也故章句云君子寧亡己之財而不忍傷民之力或問曰仁者之心至誠惻怛〈云 云〉也至下節必自小人一條乃是深明以利為利之害而重言以結之正猶誠意章上叚言君子必愼其獨也是自君子言之至下叚極言小人不能愼獨之𡚁欲其重以為戒而又言君子必慎其獨也以結之二處義例正相類也此章所引所説或人君事或人臣事又或槩説盖傳者於此都不管只要説箇絜矩意在耳 此章之義務在與民同好惡而不專其利〈註〉與民同好惡用人也不專其利理財也還是二項故或問曰其實不過好惡義利之兩端而已兩端言好惡一端義利一端也 民之所好好之以下三叚好惡統言者也自先慎乎徳以下并楚書舅犯之言皆因財貨以明能絜矩與不能者之得失理財也自秦誓以下又皆以申言好惡公私之極用人也自生財有大道以下又言理財之能絜矩與不能絜矩者也故總之曰務在與民同好惡而不專其利又曰皆推廣絜矩之意也則理財用人總是絜矩中事目而傳者之意只重絜矩不重理財與用人也 第五章乃明善之要〈註〉格物致知通是明善要字何安曰明善是致知其要在格物 第六章乃誠身之本〈註〉所謂誠其意者自修之首也又是一箇闗頭也不曰修身而曰誠身者此明善誠身皆用中庸二十章之言欲以明曾子子思相傳之一道也
四書蒙引巻二
<經部,四書類,四書蒙引>
欽定四庫全書
四書蒙引卷三
明 蔡清 撰
中庸章句序
中庸序説得一箇道統之傳意思甚分明讀者不必别分節段可也今提出序中眼目便見首之曰子思子憂道學之失其傳而作也下句便説蓋自上古聖神繼天立極而道統之傳有自來矣曰堯之所以授舜舜之所以授禹授即傳之也曰自是以來聖聖相承既皆以此而接夫道統之傳曰若吾夫子繼往聖開來學曰繼曰開亦傳也曰唯顔氏曽氏之傳得其宗曰及曽氏之再傳曰自是而又再傳以得孟氏曰程氏得有所考以續夫千載不傳之緒至於自叙則曰雖於道統之傳不敢妄議云云然乃所以自見其有不得而辭者矣但自文武周召而上則任是道統之傳者皆得以行之於上自孔子而下則任是道統之傳者僅得以明之於下孔子之後子思繼其微至孟子而遂泯孟子之後程子繼其絶至朱子而益明然是道也雖曰至孟子而遂泯而此書則不泯也雖曰至朱子而益明非此書則不明也子思之功於是為大 道學之有成者始得以與夫道統道學以講道言道統以傳道言
人心道心〈芟末二條〉
有是人則有是耳目鼻口四肢之類故以耳目鼻口四肢之欲為人心道心指仁義禮智之性則純是一箇天理非形氣所得而雜者張子所謂天地之性也故曰道心 天與人以人心必與之以道心以主宰之道心不雜乎形氣而亦不離乎形氣也人品髙下則以二者分數之多寡勝負而别 不必專以人心之得其正者為道心如此則人心之外更無道心可言矣且如惻隠羞惡辭讓是非之心隨其所發無非天理豈必皆從耳目鼻口之欲上發來邪但不可謂人心全與道心相反蓋人心之得其正者亦即是道心爾 人心與人欲不同聖人絶人欲不絶人心故只曰危者安 目之欲色耳之欲聲之類心之知覺也見孺子入井而惻隠遇嘑蹴之食而羞惡者亦心之知覺也皆就心之動處言故上兼言心之虚靈知覺下只言所以為知覺者不同 人心所以危者人心發於氣若無理以御之則流而莫制矣道心所以微者正以理在氣中易為氣所汨没故也如此看頗見明白
若成湯文武之為君臯陶伊傅周召之為臣既皆以此而接夫道統之傳〈芟九條减十八字凑合一條〉
大全所載張氏師曽之説頗詳多是舉其言之見於經者要之當兼行事論又按臯陶謨謂天叙天秩和民之衷伊尹曰善無常主協于克一傳説曰慮善以動動惟厥時周公曰率自中召公曰志以道寧言以道接此數語似於中義尤切其行事則有不盡傳於經者
惟顔氏曽氏之傳得其宗
流派所出為宗故有大宗小宗之説此謂所傳得其淵源也 先儒謂顔子博文精也約禮一也曽子格致精也誠正一也其説固善但於顔曽之所以獨得其宗者似有未盡蓋博文約禮格致誠正此乃夫子之所以設教而三千之徒蓋莫不聞其説七十子亦嘗用其力者要必言顔氏由博約之誨而至於見所立之卓爾曽子極格致誠正之功而至於唯吾道之一貫方見得顔曽之傳獨得其宗而非他人所得與處
異端之説日新月盛〈芟末一條〉
承上文孟子没而遂失其傳是指孟子没後之異端也許氏兼言楊墨恐非是楊墨在孟子時已闢之矣故韓子曰古者楊墨塞路孟子辭而闢之廓如也蓋不復昌熾於後矣惟若荀性惡善惡混之説莊生列禦冦虚誕之説申不害韓非刑名之説鬼谷孫吳權謀之説秦漢間迂怪之士神仙黄白之説凡一切惑世誣民非聖人之道而别為一端者皆是也豈必皆楊墨佛老而後始謂之異端哉 佛老之徒非指老子釋迦是謂學老子釋迦之學者也蓋老子是孔子前人與孔子同時不待孟子没而後起釋迦西畨人生於周敬王時亦孔子前人也至漢明帝時佛法始流入中國耳
彌近理而大亂真〈芟末一條〉
吾儒之道不外乎致知力行二者而已致知者盡心知性也力行者存心養性也佛氏曰明心見性甚有似吾儒之所謂盡心知性老氏曰脩心煉性甚有似吾儒之所謂存心養性此可謂彌近理矣然而吾儒之盡心知性者所以擇善以明乎道即堯舜以來所謂惟精者也彼之明心見性則以覺為妙其歸至於絶聖棄智空諸所有所謂語小則夢幻人世語大則塵芥六合者也其於吾道果同乎吾之存心養性者所以固執以守夫道即堯舜所謂惟一之㫖也彼之䀺心煉性則以退為長筭其歸在於貪生罔利獨立物表所謂將欲取之必固與之弱其志强其骨使人無知無欲者也其於吾道又果可同乎此其大亂真可見 吾儒格物以致知佛氏外物以為知吾儒成己以經世老氏利己而遺世 佛老之彌近理而大亂真者不止一二件且如中庸之道一平常不易之理也佛氏云世間萬事不如常又不驚人又乆長何其近也又如云有物先天地無形本寂寥能為萬象主不逐四時彫又何其類吾儒之所謂太極也吾儒曰動静無端隂陽無始老氏曰虚而不屈動而愈出迎之不見其首隨之不見其後又何其類也吾儒曰不言而信無為而成老氏曰聖人處無為之地行不言之教又何其類也然究其歸則皆不免於外物以為智利己而遺世佛老之病一也蓋吾儒之虚虚而實老氏之虚虚而虚吾儒之寂寂而感佛氏之寂寂而寂
子思之功於是為大
程子惟得有所考以續夫千載不傳之緒則子思憂失其傳者今得其傳矣得有所據以斥夫二家似是之非則子思懼失其真者今不失其真矣亦所謂獨賴此篇之存者
倍其師説而淫於老佛者亦有之
如氏論中引莊周出怒無怒出為無為之言朱子以為氏之言多雜於佛老者是也正為其涉於虚寂也 如游氏云其斯以為舜則絶學無為矣氏曰循天下同然之理而行其所無事焉夫何能之有朱子以為皆老佛之餘緒非儒者之言也侯氏曰中庸豈可擇擇則二矣朱子謂其務為過髙而不顧義理之實此類皆雜老佛誠有所謂循其説而體驗之若有以使人神識飛瞀迷惑而無所底止之意
支分節解〈减一百二十七字〉
支是人之四肢手兩肢足兩肢也節亦是支中之節皆是借用字也下句脈絡字亦借用者脈是人身中之氣脈絡是人身中經絡也 自首章至第十一章為第一支而拆之為十一節自第十二章至二十章為第二支而拆之為九節自第二十一章至第三十二章為第三支亦拆為十一節第三十三章則獨為一支不必拘於節解之有無盖末章再叙成徳入徳之事所謂舉一篇之要而約言之又所謂一部小中庸者無復用節解為矣
脈絡貫通
以支分之脈絡貫通者言之如第二支九章要皆以申明第一支中道不可離之意第三支十一章則皆承第二支之天道人道而言也第四支則本一篇之要而約言之又通承上三支之意而言也 以節解之脈絡貫通者言之如章句所謂第一章子思述所傳之意以立言其下十章引夫子之言以終此章之義文雖不屬而意實相承也如云此章承上章舉其不行之端以起下章之意又如云承上章大智而言又舉不明之端以起下章也此類今不盡舉通一書皆然也 支分節解同而異也脈絡貫通異而同也分解二字意與貫通相對相因又與畢舉相對盖縱説横説要得義理周匝也 大抵非支分節解則渾而無别而義不明非脈絡貫通則散而無統而意不貫此二句一離一合言之也
詳略相因〈芟一條〉
自支節言如首章性道教是舉體要言畧也則於其下十章詳之第十二章言費隠略也則於其下九章詳之第二十一章言天道人道略也則於其下十一章詳之篇末則是復舉一篇之體要也
巨細畢舉〈芟一條减一字〉
謂支節中所言義理皆大小不遺也如性道教之㫖兼説人物存養省察之功則自由教而入之始推而至于天地位萬物育自仲尼曰以下所論有君子之事有小人之事有智愚賢不肖之事又有大舜之智顔淵之仁子路所聞於夫子之勇何者而不備舉推此類可見又如第二支中有言費之大有言費之小或兼費隠小大之類亦是但不可如王魯齋之説專以費隠小大實之也第三支中所言天道皆大者也言人道皆小者也致曲為小能化為大誠之為小時措之宜為大又如尊徳性以極道體之大者為大道問學以盡道體之細者為小故章句謂大小相資是也仲尼祖述章兼内外該本末亦大小意也天道章如小徳川流大徳敦化亦可分巨細但不可拘於此耳末章則自下學立心之始推而言之以馴致乎其極巨細畢舉又明矣
初學之士或有〈止〉云爾
雖於道統之傳不敢妄議而可以助後學之行逺升髙使其所立甚卑近烏能梯航入于高逺之域哉盖亦所謂其辭雖謙而其所以自任之重實有不得而辭者矣
中庸〈芟二條减九十六字〉
鄭氏謂此二字盖是編書者所立非子思當時自取此二字為名也愚以為子思憂道學之失其傳而著此書將以垂之萬世宜不容無箇名以舉之且中庸二字發於孔子而述於此書其義最為廣大而悉備尤為精實而切至名篇之義無以易此者疑非子思不足以與此
中者不偏不倚無過不及之名
偏是我這裏向去倚便是靠着那箇東西了如七情之發其初或偏向在喜邊去其後也結裹成箇偏喜了偏倚之相承亦猶意必固我之相為次第云 子路問强章章句云倚偏着也加一着字便自有辨矣按自有道統之傳以來所謂中者大抵多就用處
言之自用處言則只着得無過不及之説見於經典者如虞書之允執厥中與論語所引允執其中及中庸之為徳也其至矣乎以至中庸所載中庸其至矣乎朱子皆只釋為無過不及之義者盖堯之授舜舜之授禹與孔子之教詔門人者大抵都就應用處言之於無過不及之義為切也若子思之著是書獨取中庸二字以為名則舉道體之全而言該動静體用而無遺者也故朱子兼不偏不倚無過不及之義而釋之 道理但至於中則不容有改易矣故堯舜以來只説箇中至孔門而復加之以庸其義益精且備矣非中自中庸自庸也惟中故可庸庸字特以申賛中字耳
中者天下之正道庸者天下之定理
道理二字對舉之亦互文耳若細分二字之義則道以統體之全言理以其中條理言如仁道也自父子之親以至於仁民愛物之類皆其理也義道也自君臣之敬以至於敬長尊賢之類皆其理也此處則不必泥以此義
此篇乃孔門傳授心法
心法二字鄭氏謂心即中也乃禹謨道心之心字心法謂此書所言者無非此心之體用也其説似未安盖法字屬人以學言也故謂之傳授心法若心之體用只是據心而言未着得一箇法字愚意喜怒哀樂之未發心之體也存養此心之體者心法也喜怒哀樂之既發心之用也省察此心之用者心法也且其發也或為三達德或為五達道或為九經或為三重無往而非中庸之道心法之所在也
其書始言一理
指天命之謂性言即所謂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
中散為萬事
如戒懼謹獨致中和三達徳五達道九經三重與凡大孝達孝天道人道之屬皆是要非性外物也
末復合為一理〈减一百七字〉
上天之載無聲無臭是即大本大原所在又萬事之所自出者也 或謂始言一理通指第一章末復合為一理亦通指第三十三章不宜專指天命之性及上天之載二句此説似是而實非盖程子時中庸一書只是籠統一篇初無三十三章之别自天命之性至上天之載是始之以一理復終之一理也 由一理而散為萬事放之則彌六合也由萬事而合為一理卷之則退藏於密也 放之則彌六合卷之則退藏於密亦姑以形容其極於至大而無外入於至小而無内耳此只據書而言不必謂卷舒在我也 六合謂上下四方也書曰光被四表格于上下總六合而言也
其味無窮皆實學也
兩句相喚應如管商之權數似乎有實用者然理味無取焉如老佛之清虚似乎有理味者然而無其實焉其味無窮皆實學也此所以為中庸也
善讀者玩索而有得焉〈芟一條减二十四字〉
玩索二字須要自家體貼得盖必虚心涵泳切己體察然後為玩索而有得然後終身用之不能盡先儒有云以我觀書隨處有得以書博我則釋巻而茫然㫖哉言也
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脩道之謂教〈芟一條〉
子思子首釋性道教之名義者盖於名義之辨有所未真則於趨向之路或有不得其正此其所關繫最不細而為道學計者最宜先有以别白之也 盖當時異端之説亂真將性道教䓁名字大槩皆錯解了故子思於此推本其義而正言之曰如此而謂之性如此而謂之道如此而謂之教此乃堯舜禹湯文武至孔子所謂性道教者然也外此則皆異端之説矣教脩乎道道出於性性命於天天一而已則性道
教豈容有二哉
天命之謂性〈芟一條减一百三十字〉
獨言天則地在其中矣盖天包乎地地之下皆天也陽全而隂半也形亦是如此理亦是如此凡地之所生無非是得於天之所施所以謂地對天不過也所以獨言天命也 天包地則太極之全體亦在其中矣故曰夫天專言之則道也 氣以成形〈註〉氣謂隂陽五行之氣氣本一也分而為二則曰隂陽析而五之則曰五行天之所以化生萬物者惟此而已矣故曰氣以成形如木以為肝火以為心金以為肺水以為腎土以為脾此五藏之出於五行者然也又以外體言之火為目水為口左耳居東方屬木右耳居西方屬金而鼻則屬土也又通一身而論其得於五行者如吳文正公詩云氣火血脈水骨金毛髮木五行皆有土四物載於肉是也皆氣以成形者也有氣斯有理木之理為仁火之理為禮金之理為義水之理為智亦各有所屬也此所謂理亦賦焉者也 健順五常之徳〈註〉兼人物言自動物言之如或問所謂虎狼之父子仁也蜂蟻之君臣義也豺獺之報本禮也雎鳩之有别智也至於信則其性之出於實然者是也又如燕鴻之去來有期亦信也盖仁禮亦屬徤義智亦屬順也若植物之五性似當就其五味求之盖酸者得仁之理辛者得義之理苦以炎上為得禮之理鹹以潤下為得智之理就四味中求其中實者則為是得信之理矣五者亦分𨽻於徤順也此可見禽獸草木之各有性也但不得一一與人道相類盖氣有偏正而理亦隨之此自其分之殊耳 章句云天以隂陽五行化生萬物氣以成形理亦賦焉此即理氣之際乃程邵二先生之學之所以微有不同者也盖邵子之學固未嘗不尚理但不免多從隂陽五行氣數上着工夫以此於數學甚精而於修為之功經世之務或略若程子則以所賦之理為主其學便用在下文所謂戒懼謹獨以至於致中和天地位萬物育務以全其所賦之理而成其參賛之功雖亦知有數也然所主在理此則自古聖人所以自家做人與所以教人做人者之正術所謂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極者也而邵子於此略焉故一聞杜鵑啼而遂無意於當世
率性之謂道〈芟五條〉
章句云人物各循其性之自然則其日用事物之間莫不各有當行之路是則所謂道也或者於此多錯認道屬事物不知道自屬我也盖道由性而出惟我有是性則臨事物時只據吾性所發便一一有箇當然不易之理在若天素所安排者矣故曰率性之謂道只是觸事物而見道道初不屬事物也 或問曰程子之論率性正就私意人欲未萌之處指其自然發見各有條理者而言以見道之所以得名非指修為而言也此説於率字義解得分曉精矣哉盖率循也猶言依也不是持循遵循之謂 性道教三者一中庸也何則天命之性不偏不倚之中也率性之道無過不及之中也脩道之教又只是裁其過不及者而使之無過不及以中天下之不中也而庸不外是矣 性出於天故曰天命之謂性道者性之動處也故曰率性之謂道教者道之準則也準則必出於聖人故曰脩道之謂教也天命之性率性之道皆不涉人為至教方是聖人所立然亦非以己之私意為之也故曰原其所自無一不本於天而備於我也
不可須臾離也〈芟一條减一百四十字〉
今人多説做須臾離道不得以不得二字當不可二字愚以為只當用不可二字還他觀或問有曰循之則治失之則亂若是離他不得又何以能失之章句又曰不使離於須臾之頃又曰以至於離道之逺若是離他不得又何消説不使離又何以能至於離道之逺 須臾非專指不覩不聞時也惟是道不可離於須臾故雖不睹不聞之時亦須戒慎恐懼也雲峯就以不聞不睹為須臾則泥矣 不睹不聞即是未睹未聞以其未與物接故無所睹聞也人一應事則耳目便有所屬而有所睹有所聞矣 章句道也者日用事物當行之理此處不可讀斷了須連下面皆性之徳而具於心無物不有無時不然總做一大句讀方於道之不可須臾離之意為盡或者乃謂日用事物當然之理數字為釋道字之義則誤也 既曰日用事物當行之理矣而又曰皆性之徳而具於心自表而言及裏也既曰皆性之徳而具於心矣而又曰無物不有無時不然者又自裏而言及表也夫何故盖心雖主乎一身而其體之虚靈足以管乎天下之理理雖散於萬事而其用之微妙實不外吾之一心理與心本是相為表裏者故朱子於訓義間亦一表一裏言之以見道之不可須臾離者如此 或問云循之則治失之則亂此治亂非就天下國家言治理也事得其緒之謂理亂則不理也
莫見乎隱莫顯乎微〈减一百五十字〉
隱暗處也指心曲中言微細事也指一念之動言方一念之動極是細事事字不可深泥也解字法如此耳暗處之處字亦然隱微二字其究一也 既謂之隱而又曰莫見既謂之微而又曰莫顯者此意全在獨知上見得故或問云人所不知而已獨知之則其事之纎悉無不顯著又有甚於他人之知者信乎天下之事無有著見明顯而過於此者矣 以至雜道之逺也〈註〉上只云不使離於須臾之頃此却云離道之逺者盖隱微之際乃一念方萌之初若未有相逺者然理欲從此一分則或日進于髙明或日究于汚下而聖狂遂異域矣所謂差之毫釐繆以千里故曰以至離道之逺也以至二字是語其勢之必至者
喜怒哀樂之未發謂之中〈芟一條去一圖〉
本是有七情今只言喜怒哀樂四者何也樂兼愛哀兼懼怒兼惡慾屬土而無不在也又約而言之只是喜怒二者而已喜屬陽怒屬隂故大學言之其所親愛而辟焉者凡五事而下面只以好惡二字該之喜怒哀樂與惻隠羞惡辭讓是非究竟只是一箇情其未發也渾然在中則皆謂之性也
發而皆中節謂之和〈芟二條减四十八字〉
即是率性者也和者無過不及也周子曰中也者和也中節也天下之達道也詞雖異而㫖則同 曰情之正也便見那不和者非其正矣故上文只曰其未發則性也而此即發箇正字以其自有不正者 情之正者是從本性發出隨感而通者也其不正者是感於物而動所謂欲動情勝者也故須有戒懼工夫方存得未發之中須有謹獨工夫方得有已發之和或曰天命之性只有仁義禮智及其發則為惻隠
羞惡辭讓是非之情今置此不用而用喜怒哀樂何也曰子思孟子立言雖殊然要之亦只是一理盖仁義禮智之性發而為惻隠羞惡辭讓是非之情見於日用應事接物之間究其目亦不過只喜怒哀樂而已如惻隠於孺子之將入井便是哀之中節者羞己之不善惡人之不善便是怒之中節者辭讓之中有因喜而辭讓者亦有因怒而辭讓者至於是非必喜是而怒非以此觀之喜怒哀樂之情與惻隠羞惡等情初非判然二物矣但謂之中和則與不中不和者相對尤見得不容不加戒懼謹獨之工夫耳 天下之達道與率性之謂道二道字大同小異彼道字對性教言則為義理之名目此達道字對大本言則為和字之名狀 若只言喜怒哀樂之未發謂之中發而皆中節謂之和而不曰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達道也則亦未見得未發之當存養既發之當省察也盖未發而無以存養之則大本不立既發而無以省察之則達道不行也
致中和天地位焉萬物育焉〈芟十一條减四十五字〉自戒懼而約之〈註〉約是愈細意與精字同類乃約而不放之意不是簡約要約之約新安陳氏曰收斂近裏貴乎約審幾微處貴乎精二字下得尤不苟 章句以至于至静之中以至于應物之處此處不可讀斷了盖不用至静之中字無以起下文之無少偏倚而其守不失不用應物之處字無以起下文之無少差繆而無適不然安可泥此而以為上面之静猶未是至静之中上面之動猶未是應物之處邪 須要知中和之相為體用方知天地位萬物育之相因也於此益可以見中為天下之大本使大本不立達道其能自行乎使天地不位萬物其能自育乎故曰必其體立而後用有以行也 章句謂天地萬物本吾一體静言思之理固然也盖天地之所以為天地者不過隂陽五行而已而其隂陽五行之理則悉己交付在我之身矣是天地乃吾種也至於萬物亦同是出於天地之隂陽五行所生者真箇是乾吾父也坤吾母也民吾同胞物吾與也如何不是一體初間天地以此理全付於我我却自戒懼謹獨而充之以至於天地位萬物育則能全盡其所付之理而又有以參賛乎天地如克肖子之能成父母之事者矣此盖此章之大㫖也 盖吾之心正天地之心亦正〈註〉天地之心正然後天地之身安所謂位也天地之身安則天地之氣順矣天地之氣順然後萬物之得是氣以化生於天地之間者始遂所謂育也仔細推來天地之氣順與天地位處無甚分别朱子只是於位育上各求其所以然之故則如此云耳 大抵天下有本然之義理有當然之工夫有自然之效驗性道教三者皆出於天本然之義理也戒懼以致中謹獨以致和當然之工夫也天地位萬物育自然之效驗也盖有是義理必有是工夫以全是義理有是工夫則自有是效驗以應是工夫學者知此可以讀天下之書而論天下之事矣
君子中庸〈章芟六條减二百三十八字第四條凑合〉中庸者不偏不倚無過不及而平常之理乃天命所當然精微之極致也〈註〉本文中庸字屬君子章句乃把作道理解者盖道理本自中庸也故承之以惟君子為能體之體之者依其本然之謂也章句體字亦從本文下句反字而生反者不依其本然者也孟子註云性本善故順之而無不善本無惡故反之而後為惡如此看亦見得天命所當然一句有着落也精微之極致即所謂中庸之為徳也其至矣乎但
此以理言彼以人之得是理者言為小異耳 以其有君子之德而又能隨時以處中以其有小人之心而又無忌憚也〈註〉朱子謂君子而處不中者有之小人而不至於無忌憚者亦有之故章句着兩箇又字以貼本文兩箇而字之義其於動静體用之際剖析明白矣 無忌憚者肆欲而妄行其於理之是非事之利害都不顧也肆欲妄行字貼置本文無所忌憚字内不以對上文戒謹不睹恐懼不聞言 雖曰君子而又時中小人而又無忌憚其實重在時中與無忌憚上故章句自盖中無定體隨時而在以下亦獨為時中與無忌憚致詳也 君子知其在我〈註〉盖中庸之道乃日用事物當然之理皆性之徳而具於心者也故曰在我 小人而無忌憚或問專以胡廣吕温栁宗元為言者盖胡廣在當時有天下中庸有胡公之譽則廣之所以自負可知盖廣本是同乎流俗合乎汚世者也宗元嘗有中庸可以入堯舜之道之論盖自以為知中庸矣而不知中庸乃堯舜之道所歸宿處非堯舜之道由此而入也然則其所謂中庸亦胡廣之中庸耳吕温中庸事無可考但觀其贊魏徴之詞云撫我則后各盡其志沈浮變通吾道不窮是亦妄自以為識時中之道者不知魏徴臣節有虧非中庸所求乎臣之義而沈浮變通乃適足以亂乎中庸耳故朱子特斥此三子言之皆以其似是而非也不然古之無忌憚者何可勝數而獨斥三子何也此下十章皆論中庸以釋首章之義〈註〉如君子中
庸舜之智回之仁子路所聞於夫子之勇以至遵道而行依乎中庸不見知而不悔者便是能存養以致中而天命之性立省察以致和而率性之道行教亦在其中矣若小人之反中庸民之鮮能乆賢智愚不肖之過不及人之所以不能期月守中庸之不可能以至索隠行怪半塗而廢其間人品髙下固有不同然均之為不能致中和而無以立教於天下者也通此十章之言總只是首一章内所含之意序次於其左所以相發明也故曰以釋首章之義又曰以明又曰以終云 釋者有以解其義明者有以申其意曰釋曰明則皆所以終其義也 以性情言之則曰中和中性而和情也以徳行言之則曰中庸不偏不倚之中徳也所謂君子之徳也無過不及之中行也所謂隨時以處中者也故曰中庸之中實兼中和之義中則庸矣
中庸其至矣乎
章句云但世教衰民不興行或謂由在上無修道立教之君故民不興行此盖誤認世教衰之義而以民字為專指下民也審如其説則聖人但能以中庸之徳責在下之人而不以責在上之為民表者獨何理也且君子不得聞大道之要亦未必不以世教衰之故盖民即人也易曰君子辨上下定民志民字亦兼上下言也 然亦人所同得初無難事〈註〉既是人所同得初無難事何故民乃鮮能之曰下章所言正是其所以鮮能之故盖以知愚賢不肖者生稟之異而失其中又無教以裁其過引其不及而使歸於中也
道之不行也〈章减五十九字更定次序〉
道者天理之當然中而已矣〈註〉此中字為本文知愚賢不肖之過不及而設 以知者之過愚者之不及為道之所以不明亦自説得然更不得如此之切盖一則全以為不足行一則全不知所以行此所以於説不行為尤切也彼知之過愚之不及固猶有知在也以賢者之過不肖者之不及為道之所以不行亦自説得然亦不得如此之切盖一則全以為不足知一則全不求所以知此所以於説不明為尤切也彼賢者之過不肖者之不及固猶有能行在也故交互言之殊不苟也 要之知者必賢愚者必不肖不明必不行此章特以分繫於道之不明不行耳故道其不行矣夫朱子註曰由不明故不行 鮮能知味之知所譬含知行二意又稍在知行之前故章句云人自不察是以有過不及之弊而或問亦曰知道之中則必守之而不失矣 獨舉飲食者飲食人之常事以譬道不可離為尤切也知愚賢不肖之過不及生稟之異也末云鮮能知味以警其不察啓以加學問之功也生稟雖有過不及若能加學問之功則可以至於中矣 味烹調到正處便亦是一事之無過不及了故以為得中道之喻
道其不行矣夫
或謂道其不行矣夫專指智者過愚者不及不宜通承上章智愚賢不肖之過不及而以為道不行曰如此則人皆曰予智其不智當起道之不行而反以起道之不明何歟盖孔子之言初不為中庸設本是平日零碎説話子思采集將來以發中庸之義其相承次第亦止是其大意云耳豈得一一若合符契哉
舜其大知也與
舜好問者已知乎未知乎曰聖人固無不知然亦有所未知者如孔子問禮問官之類亦有雖知而未能自信必取質於人者如孔子入太廟每事問之類若曰已知而復問則是偽也聖人無偽若先儒説孔子雖知亦問朱子以置之圈外當有説也
舜好問而好察邇言〈减五十八字第三條凑合〉
看兩箇好字其惓惓求益之心何如哉一發於誠也兩端謂衆論不同之極致〈註〉兩端是舉首尾以該
其中間不止兩件而已故曰衆論不同之極致 盖凡物皆有兩端如小大厚薄是譬喻字近多用在正講而又不用箇如字以起之為失㫖矣如自極厚以至極薄極大以至極小極重以至極輕於此大小厚薄之間擇其説之是者而用之乃所謂中也如極厚之説是則用極厚之説而不為太過極薄之説是則用極薄之説而不為不及厚薄之中説是則用厚薄之中之説此又非子莫之執中也輕重大小莫不然盖中無定體惟其是而已 擇之審而行之至〈註〉執其兩端惟精也精則孰為過孰為不及而孰為中皆辨之無或混也故曰擇之審用其中於民惟一也一則專取其無過不及者直頭做將去而其他皆不足以間之矣故曰行之至
人皆曰予知〈章末二條出下題〉
人何曽納於罟擭陷阱此等以喻禍機所伏耳言其見利而不見害也 利之所在禍之所伏即罟擭陷阱也因逐利而罹害也 知禍而不知避者行險僥倖也故卒不免如貪財好色彼豈不知其能致害而僥倖之念未忘苟且之習難革必至於覆敗然後已分明是知禍而不知避也 承上章大智而言又舉不明之端以起下章也〈註〉舜之智回之仁所答子路之勇及人皆曰予知天下國家可均等都是夫子平日評論之言非專為中庸發也子思於中庸引之則其先後次第自有意義非偶然也故朱子以承上起下言之然深求其語次未免有不甚相貼處只當略略説箇大意如此耳不然人皆曰予知章正是不智不智則是愚者愚者不及乃道之所以不行而乃曰又舉不明之端何邪大抵重在能擇而不能守以起下章之能擇能守承上章則不智正與大智相反耳上章能擇而不能守為不智下章能擇能守却又
為仁可見其上下相承亦大意而已
回之為人也〈章芟一條减三十三字移二條入上題〉擇其中而行之必行之有終乃能善其事是所以貴乎智也若但能擇而不能守中於前而過不及於後則亦歸於過不及而已何貴於擇哉何取於智哉擇乎中庸自博文而來也服膺勿失則約禮之至矣
天下國家可均也
此亦承上章之意而言盖必如舜之智而後道可行如回之仁然後可明則中庸之不可能可知此其相承之意也其先之以三者之難者盖人皆知均天下國家之難與辭爵禄蹈白刃之難而不知中庸之尤難也故特舉以明之愚意不可能謂不可以力能也盖承上言天下國家之均爵禄之辭白刃之蹈皆是以力為之者惟中庸獨不可以力為也不然似説殺了而為雄君子絶徳之論矣 章句云亦智仁勇之事要看亦字智仁勇意不重也只是就天下事中舉出至難者有此三事非是於智仁勇三者之中各取出一事而言也况智仁勇是子思作中庸時所立之意以是三者為入徳之門耳若夫子之為此言則所發之時不一而所為發之故亦不一固未必有此意也故愚謂其相承次第亦止大槩云爾 如管仲之匡天下是能均天下國家也然不能明徳新民以致主於王道是其不合中庸而徒以力為之者如丈人荷蕢之徒以隠為髙不屑於當時之利禄是能辭爵禄也然果於忘世而亂倫其於中庸之道何如如北方之强者袵金革死而不厭可謂能蹈白刃矣然實為氣所使而無學問克己之功其如中庸何哉召忽子路之死固未合於中庸然當時之死則皆宜也所以不得為中庸者在於失所事耳
子路問强〈章芟末條减十一字〉
强者力足以勝人之名故下文節節有勝人字末節則用自勝字自勝則不期於勝人而自勝人矣 南方之强不及乎中者也北方之强過乎中者也此亦且淺淺説箇過不及耳盖此二者之强與下文和而不流中立而不倚者絶非其類二者止是氣質所為中庸之强則自學問克治而來其與二者非但過不及之差也然亦總歸于過不及而已 含忍如何謂之强盖忍人之所不能忍是亦其勝人處勝人則强矣 寛柔以教則誨人不倦之事不報無道則犯而不校之理如何猶謂之不及盖此只是任他氣質做得來自不適中如夫子不憤不啓不悱不發固亦不輕於教也又君子有不屑之教誨如孔子之於孺悲孟子之於曹交是也而一於寛柔以教則有可以不用而用者矣安得為中孔子曰以直報怨禮兄弟之讐不與共國父母之讐不與共戴天律父不受誅子復讐可也魯莊公釋桓公之讐於齊春秋譏之宋髙宗楚襄王為讐人役貽憤萬世袁紹死於曹操其子譚乃投之以殺其弟天下笑之此見無道之有當報者彼徒知含忍者一於不報安得為中故或問曰南方之强不及乎中者也以其全憑氣質上做來未合義理之正者也
衽金革死而不厭〈芟一條减三十四字〉
衽金革猶言蹈白刃枕戈相似取蹈藉而安之意君子之道也强者之事也一曰道一曰事南北之强其髙下又可見矣
故君子和而不流〈芟五條减二百九十一字〉
和以處衆易至於隨衆而流而乃能不流特立於衆人之中而無所依其勢易至於倚而乃能不倚達者志得多至於喪其所守窮者難堪多不能終其所守而乃不變塞焉至死不變焉所謂强哉矯者全在此四箇不字上盖衆人都被這箇打倒他獨植立得住不為之倒所以為强也 中立而不倚此最難言中立者無依而獨立也此中字淺與中庸之中不同中立猶未是强必至於不倚乃為强也如舉世皆出而我獨處是中立無依也若非見得十分透守得十分堅少間未有不隨衆而出者如伯夷叔齊當武王之伐紂也天下諸侯不期而㑹者八百同心同徳之臣至三千人皆以為紂可伐而從周矣獨伯夷叔齊斷然以為不可至於不食周粟餓于首陽之下而死是真能不倚者也又如舉世皆處而我獨出亦中立無依者也然非知得十分透守得十分定少間亦未有不隨衆而處者也孔子當衰周之季歴聘諸侯之國而所如不合轍環不已當時晨門譏之楚狂避之荷蕢非之沮溺丈人之徒又往往刺之雖親炙如子路者亦疑之數矣而夫子以其不磷不緇之操終不為衆所讙而少輟其無君皇皇之心其中立而不倚又何如哉 和與中立字輕與下文國有道國無道亦一例强處全在四箇不字上强哉矯矯强貌所以形容其强也
素隱行怪〈章芟二條减五十九字〉
此隱字是隱僻之隠是常道之外者下章費隠是隠微之隠乃常道之中者一邪一正字同而義不同正大之理人皆可知可能人或忽之惟索隠行怪適中乎人情喜新之病故曰足以欺世而盜名孔子曰不怨天不尤人下學而上達知我者其天乎朱子釋之以為無以甚異於人而致其知則索隠行怪之足以欺世而盜名也可知 索隠行怪是賢智者之過半塗而廢固是不及然不必坐以愚不肖之名也盖過與不及是活套字元無指定名位若上章智愚賢不肖只是就生稟上分箇過不及耳今之説過不及者每滯於此是以不得脱洒如南方之强君子之道亦是不及者若槩以為愚不肖則過矣
君子依乎中庸
依乎中庸只説得智仁至於遯世無悔方是智盡仁至處勇即在中也 遯世不見知而不悔者正為此箇道理出於天而備於我乃吾分内終身所當服行一息尚存不容少懈者也有見於此故能遯世不見知而不悔也
君子之道費而隱〈芟一條减八十八字〉
謂之費者以道體之散殊無乎不在者也謂之隠者所以賛費之妙也 費用之廣也隠體之微也〈註〉本文只是言此道之用廣而其所以廣則有不可知者耳未必將體用做箇骨子也章句云者朱子解經法例如此 費是率性之道隠則天之命也天命之所以為隠者何也上天之載無聲無臭其所以造化萬物而各付以是理者皆莫可得而見聞也故曰視之而弗見聴之而弗聞體物而不可遺但此章言費而隠先用而後體後章言夫微之顯則先體而後用盖此以君子之道言道乃日用事物當然之理故先自其著者言之後章主鬼神言鬼神無形與聲者也故必先言其體之隠然後章之言亦以明此章之義合而觀之則是君子之道雖費而實隠雖隠而能費也一理也 請問隠之義按朱子云鳶魚飛躍費也必有一箇甚麽物使得他如此便是隠愚謂此非天命而何盖天道雖曰無心而成化而實隂陽五行之外無餘理也即是無心之心也 費只是無物不有無適不在隠只是上天之載無聲無臭如此説似不費辭 自古聖賢論道者多矣未有如子思費隠一章之精妙而該括者也 夫婦之能知能行者是萬分中有一分聖人之所不能知不能行者是萬分中欠一分 聖人之所不知不能大槩是没𦂳要事若大節目所在而有不知不能何以為聖人故言及其至也此至字不可解作至極義只説到那盡處則容有所不知不能者耳 聖人所不知不能者非名物事變日用常行不切之事則非己之所能必致與其勢之所不容如願者也如孔子問禮問官之類則名物事變非日用常行之所切者也如孔子不得位堯舜病博施之類非己之所能必致與夫勢之不能如願者也皆非分内之切務斯道之極致也
天地之大也人猶有所憾
此特因言聖人有所不能而更上一步言豈惟聖人雖天地亦有不能盡者所以甚言君子之道費耳其實此章説道只指君子所當知所當行者非併責天地以體道也 天地之大或以形言或以道言主形言者謂若説天地之道大則天地已盡道了又何以説人猶有所憾主道説者以為此與後章此天地之所以為大也一大字俱以道言論語惟天為大亦謂道大也豈論其形邪言道之用廣雖聖人之徳之盛不能盡雖天地之大亦不能盡也看來後説較長盖知聖人之髙於夫婦者以徳不以形則知天地之大也亦以道不以形矣 天能生覆而不能形載地能形載而不能生覆如何便憾得他曰如此則見得天地雖大於道亦止各得其一隅必兼覆載生成方為道之全體耳憾只是未足他意惜其猶有未盡也寒暑災祥之不得其正亦是有不足他意盖天地雖大亦形而下者也終不免囿於氣數道則形而上者也所以律乎形而下者也故天地猶有可憾處
鳶飛戾天魚躍于淵〈一節芟三條减五十四字〉
化育流行上下昭著〈註〉化育流行就物上言或謂道者率性之謂今云化育乃天之命非物之性也曰此知性命之分而未知性命之貫也易曰各正性命豈不就物言邪或曰此氣也又何以言道曰鳶魚之飛躍氣也而其所以飛躍者理也氣便載得許多理出來故理氣自相依而不離 言其上下察也題謂即鳶魚之飛躍而見道之昭著於上下則可謂上下止於天淵道之昭著於上下止於鳶魚之飛躍則不可曰上下察則凡際天所覆極地所載或大或小皆
在其中矣又以上文大小參之即上下之昭著固所以為大而上下昭著之中一物之細一塵之微亦莫不有是道則自有極其小者矣 章句以鳶飛魚躍為道之用而或問必兼體用言之且用之廣者固可以言昭著體之微者亦可以言昭著乎曰是有説也盖道之體用自判然不容以混而無别然其實則體用一原顯微無間用在是體亦在是矣故朱子於章句屢析言之而於或問則又混言之所以互相發也如即鳶飛魚躍固可以見道之用廣然其所以為體之微豈有外于是哉 活潑潑地即上下察也之意子思喫𦂳為人處活潑潑地是自外面者言之謂
其有以洞見夫道體之妙也必有事焉而勿正心之意同活潑潑地又是就吾心内言之謂心存則道存而自有以洞見道體之妙也非必仰而視夫鳶之飛俯而觀夫魚之躍然後可以得之也盖雖有鳶飛魚躍之天機而無必有事焉之心則道體之妙雖勃勃於目前其如吾之憒憒不了何此程子所以合子思孟子之言而流為活潑潑地之論也精矣哉盖實見得者自别也 本文既曰費而隠而或問乃曰全體呈露妙用顯行是隠者亦不為隱矣何謂也曰此正以其體用一原也盖其體之呈露亦止是於其用之昭著處呈露耳其實非有二也
及其至也察乎天地〈芟一條减十五字〉
此聖人所以有不能也 察乎天地即所謂洋洋乎發育萬物峻極于天而天地聖人之所不能盡者皆在其中矣若鳶魚一節則不必專屬於逺大亦不必專屬于近小總申上意也 讀此一章直是能使人有不敢離道之心盖知夫婦之愚不肖皆可以與知與能乎此道則吾之未至如此之愚不肖者其可以自絶於此道乎知聖人之於此道猶有所不能盡處則吾之去聖人逺甚者又可不百倍其功而冀其有所造詣乎知天地之猶有憾則又當知天地雖大尚未能得太極之全體吾身雖微而太極之全體則實具足於吾之一心故潜天而天潜地而地苟𢎞其道則兼天地贊化育又可以能天地之所不能矣知鳶魚之飛躍各以道則又當思吾為萬物之靈者當區處一世之民物使大以成大小以成小各得其所所謂鳥獸魚鱉咸若可也由是論之益信乎道之不可須臾離也已矣
子曰道不逺人〈芟三條减五十九字首條凑合〉
道者率性而已〈註〉率性何以是道不逺人盖性者所以為人之理也有耳目則有聰明之徳有父子則有慈孝之心道何逺於人哉 朱子曰人之為道之為如為仁由己之為不可以為道之為如克己復禮之為此説出於朱子再無容疑矣或欲强而同之非也固衆人之所能知能行者也〈註〉此衆人與第二條
張子所謂以衆人望人者同猶言人人也不是指蚩蚩之庸衆人 張子所謂以衆人望人〈云 註云〉此章朱子分三節各一意朱子盖先入於張子正蒙之言乎恐張子之言未必盡是子思之意也盖忠恕貫天下之道其於上下文之意宜無不該非但指愛人一端而已也如大學云有諸己而後求諸人無諸己而後非諸人所藏乎身不恕而能喻諸人者未之有也則所求乎子以事父未能一節亦忠恕之事矣又如孟子註云聖賢之於異端拒之甚嚴而於其來歸待之甚恕拒之嚴故人知彼説之邪待之恕故人知此道之可反則以人治人一節亦為忠恕之事矣
忠恕違道不逺〈芟二條减八十三字補題二句第二條湊合〉
忠恕違道不逺是學者事程子所謂下學上達之義也夫子之道忠恕則忠當一恕當貫程子所謂大本達道之義也而朱子乃皆以盡已推己訓之者盖曽子以夫子一貫之㫖難言故借學者之忠恕以明之字義皆同其意致則異不可以曽子言忠恕二字之義為有異於此也亦不可以中庸忠恕之事為即夫子之一貫也當味論語註云借學者盡已推己之目以著明之欲人之易曉也 施諸己而不願亦勿施於人〈補〉此本是恕之事而註兼以為忠恕者盖無忠做恕不出所謂忠恕猶形影要除一箇除不得也張子所謂以愛己之心愛人〈註〉程子曰以己及物仁也推己及物恕也其義精矣張子以愛己之心愛人則盡仁亦非以恕當仁也其謂之盡仁即如孟子所謂求仁莫近焉之意但不如孟子之言於仁恕之義自然有辨耳要之恕之熟者即是仁
君子之道四〈减五十字第二條出下題移二條入下題〉
四者固衆人之所能知能行者而聖人乃自以為不能何也雖曰謙辭毋亦不近人情乎然味本文四箇所字方知所謂未能者盖聖人望道未見之心不自滿其所至而云然也 人倫有五君子之道四獨遺夫婦一倫者盖此以責人責己言不可曰所求乎婦以事夫未能也故遺之 子臣弟友之道庸徳也以此道而形於言庸言也庸徳而行之必踐其實使徳有諸己也庸言而謹之必擇其可若未能行而徒言不可也必其所能行者然後見於言是擇其可也如此説方與下文之言顧行相合
庸徳之行庸言之謹〈减一百六十字謹之至二條出上題〉
庸徳庸言所該自廣而意之所主則重在子臣弟友之道 謹之至則言顧行行之力則行顧言言行相顧則所責乎子之事已者如此而反求乎己之所以事父者亦既能如此矣所責乎臣之事已者如此而反求乎己之所以事君者亦既能如此矣所責乎弟之事已者如此而反求乎己之所以事兄者亦既能如此矣所責乎朋友之施己者如此而反求乎己之所以先施於彼者亦既能如此矣言行相顧如此君子其不慥慥矣乎賛美之者願慕之意也以是為則而自勉也 舊説以庸徳之行以下為孔子自責自修之事於君子慥慥一句不順盖慥慥賛美之辭不應夫子自言而自賛美且君子二字亦有碍而與上文君子之道不同今當斷自庸徳之行以下為正言君子之道如此而欲以是為則而自勉則亦自修之事但自修之意當安在言外不當直入本文云吾於庸徳則必行之於庸言則必謹之而又曰有不足不敢不勉〈云 云〉也 題若出庸徳之行至胡不慥慥爾須以言顧行行顧言截連上若舊説則當截向下
君子素其位而行〈本題下去七字芟一條减十四字第二三條出下題〉
素其位而行以事言不願乎外以心言 人之處世非富貴則貧賤故對舉言之至於言患難則在平時可知言夷狄則中國可知所謂雖之夷狄不可棄也是又舉此以見彼也故末更云無入字該之 素夷狄行夷狄素患難行患難非謂苟免而從夷也有道存焉君子雖在夷狄患難亦不離道
無入而不自得〈减五十六字末條故無怨上補不援上三字〉
按小註入字闊上四者特舉其槩盖時有萬變事有萬殊物有萬類而道無不在所謂無物不有無時不然要當隨時隨處而各盡其所當為均一富貴也而富貴等第不同均一貧賤也而貧賤亦有次第對其弟則位兄也對其兄則位又弟也對其父則位子也對其子則位又父也對其君則位臣也對其臣則位又君也以至前後左右無不皆然如此推之方説得素位而行意盡 無入猶言無適也所以自得者以其道之所在而安之吾何歉乎哉 素富貴行乎富貴兩條章句分貼素位而行與不願乎外不知亦是子思之意否故今看無入不自得一句易混入不願其外之意看正己而不求於人一句又易混入素其位而行之意至於君子居易以俟命一言又難分析二意矣至於所引射有似乎君子〈云 云〉似益難於分貼而朱子亦自不奈何矣此與道不逺人章分三節處後學尚未得胸中酒然 在上位而陵下則是張其威福以剛制其下使在下奔走惴畏以伸其勢故為慕外在下位而援上則是不安於其下之所當為而陵分越等如為士也而欲自同於大夫為大夫也而欲自同於諸侯或挾才恃功而有所要或言語動静之有所忽是皆慕外而然責人而不責己者也不求人故不陵下不援上不陵下不援上故無怨陵下而不得伸則怨其下援上而有不得則怨其上上不怨天下不尤人只是賛詞
故君子居易以俟命〈芟一條〉
易平地也〈註〉如素富貴則富貴所當行之道乃我安穏田地貧賤患難夷狄皆然指分内事言 俟命指那窮通得喪處君子無心計較也是俟命也
小人行險以徼倖〈徼舊作僥芟一條〉
行險者不為其所當為必騁私智作聰明以為奸邪之事此險道也正與居易相反如此則或貧賤而求得富貴或患難而求得苟免亦非其所當得者但幸焉而已耳故謂之僥倖且曰行險以僥倖則亦未必倖也 此章本言君子此兼小人一正一反一勸一戒之意
君子之道辟如行逺必自邇〈芟一條今人是作三句讀了舊在二則曰二句之下〉
君子之道四字宜連帶下面辟如行逺必自邇讀之不可於道字斷了故或問一則曰二句二則曰二句以見不可以君子之道行之必以漸為言今人是作三句讀了盖不以道字為理之當然而以死字看了到下面行逺升高方説出進為字不思行逺自邇升高自卑即此便見道之無所不在也皆所以明君子之道費而隠者也 邇者卑者下學入徳之事髙者逺者聖人成徳之域也總不外知行二者自知之始而漸至於知之盡自行之始而漸至於行之極然要之邇者此道也而逺者亦不出乎邇之外卑者此道也而髙者要亦不出乎卑之中
子曰鬼神之為徳也其盛矣乎〈芟九條减二十八字人身條舊在後移二條入體物題下〉
前後諸章明道之不可離是皆以其費言而隠即止寓於其中惟此一章則言鬼神之不見不聞而體物不遺為兼費隠也大抵只用鬼神體物不遺數字亦都説盡了只此便已見道之無所不在了便已見道之不可離了盖實有是物則實有是氣實有是氣則實有是理盈天地間一氣機之屈伸往來而不已焉此即理之所在也無物不有無時不然所謂一隂一陽之謂道是也道容可離乎 程子曰鬼神天地之功用而造化之迹也〈註〉天地之功用即造化之迹也造化指天地之作為處言造者自無而有化者自有而無 張子曰鬼神二氣之良能也 良能者其往來屈伸自然能如此不待安排措置也自然能如此處即其靈也靈則不待使之然而亦不能遏其然乃所謂自然也乃所以為靈也 至而伸者為神反而歸者為鬼〈註〉至而伸反而歸止是進退二字耳要認得正而實若泥於反而歸之詞則異端所謂歸根還原者亦無得而議矣張子曰物之初生氣日至而滋息物生既盈氣日返而游散朱子之説盖本此 其以二氣言者亦言其屈伸各有所屬耳非實有兩箇氣而兩氣之外又别有一箇氣之貫者也故曰其實一物而已 鬼神三段註盖程子之説未見鬼神是隂陽之二氣也故用張子之説繼之張子之説未見二氣之良能實一氣之屈伸也故朱子又以一氣貫之然後鬼神之義盡矣朱子之説重一氣上二氣則張子已説了 清嘗合章句三説而一之曰鬼神者天地之功用二氣之良能也其至而伸者為神反而歸者為鬼 隂陽非鬼神隂陽之能屈能伸一往而一來者乃鬼神也盖即氣機之動静而已故曰二氣之良能也曰隂之靈也曰陽之靈也盖天地無心而成化者也 此章鬼神以往來屈伸者言流行之隂陽也所謂隂精陽氣魂游魄降乃是對待之隂陽非此章之本㫖若夫隂精陽氣聚而成物則為 神之伸矣魂游魄降散而為變則為鬼之歸矣合則為來而伸散則為往而屈流行之義也 如日月寒暑春夏秋冬風雲雨露山川陵谷禽蟲草木之屬要皆是鬼神之傳舍也小註云功用只是論發見者如寒來暑往日往月來春生夏長皆是又曰風雨霜露日月晝夜此鬼神之迹也斯言要是借此示人以黙㑹鬼神之所在耳若謂此即是鬼神則為視而可見聴而可聞矣要之日月風雲之類亦物也皆鬼神之所體者也 人身亦只是鬼神之傳舍耳故淵明有釋神之説昔有道士成丹一日出神分付其人曰七日不還則燒我身其人不及七日而燒之道士神返而索其身不得甚怒罵之可見神自是神身自是身信乎人身是鬼神之㑹也 以功用謂之鬼神兩故化也以妙用謂之神一故神也神字對鬼字而言則偏矣單言神則當得太極 為徳猶言性情功效〈註〉為徳二字最難解盖徳者得也取得之義亦有二端有以稟受所得者言如明徳達徳之類則解之曰人之所得乎天而虚靈不昧以具衆理而應萬事者也曰天下古今所同得之理也有以學力所得者言如為政以徳據於徳知徳者鮮之類則解之曰徳之為言得也行道而有得於心也曰徳謂義理之得於己者也惟鬼神之徳難以得義解其所謂徳者乃其性情功效耳然難就以性情功效為徳之義故為之説曰為徳猶言性情功效故經傳中惟此一徳字自為一例解 性情功效是一様字不可分體用朱子小註謂視不見聴不聞是性情體物不可遺是功效盖亦一時問答之言意在欲人之易曉而未必其終身之定論也抑或者記之誤歟朱子又曰性情便是二氣之良能功效便是天地之功用信斯言也則張子所論鬼神僅得其體而程子所論鬼神僅得其用歟故學者於章句則當字字而精研之至於小註所集語類之言多出於門人之所記亦或其前後之異説其合於章句者則取之以為證佐發明其不合者又自為一例看可也 功效二字當以下章所謂氣象功效例看則情狀之意也 盛字意重在體物不遺上雖曰兼費隠然隠只在費之中即所以體物不遺處無可見聞也盖其運化機於無迹斡𤣥功於冥冥其曰視不見聴不聞亦是説他那合而為物之始散而為物之終處都無可見可聞所謂上天之載無聲無臭者也豈謂體物不遺之外别有箇不見不聞者為之體乎
視之而弗見聽之而弗聞體物而不可遺
如今天地之覆載日月之照臨四時之代序風雲雨露之變化皆可見可聞者也故指此以為鬼神則不可此等乃鬼神之迹也鬼神則是氣機之往來黙運於其中者誰得而見之誰得而聞之然鬼神雖不可見聞但就物上觀之則物之所以始者隂陽之合也神之伸也物之所以終者隂陽之散也鬼之歸也是物之始終一皆鬼神之所為鬼神固無物不體無所不在矣道之不可須臾離也於此可見 以一嵗言春夏為陽秋冬為隂凡一嵗之始終莫非鬼神之所為也以一日言之晝為陽夜為隂凡一日之始終無非鬼神之所為也又如人物之始生草木之方榮隂陽氣合之所為也人物之死草木之枯隂陽氣散之所為也又無非鬼神所在也又如耳目物也少壯之時耳目精明是隂陽氣合之所為也至於老大耳聾目昏則是隂陽氣散所為矣可見鬼神之無物不體處
體物而不可遺〈首條出鬼神題下〉
鬼神體物非謂造化生物也體字該生死 鬼神雖無形也而有以形天下之形又併其形而反之雖無聲也而有以聲天下之聲又併其聲而收之故曰物之終始莫非隂陽合散之所為也 隂陽一合而物以之始始者神之伸也隂陽一散而物以之終終者鬼之歸也是其體物而不可遺矣 隂陽合散之隂陽則鬼神二字内各有隂陽也是横的隂陽也 依章句云體物猶易所謂幹事則鬼神與物當稍有先後之别終是氣先乎物也不先乎物何以體乎物物之終始也亦必有以終始之者 體物與幹事義例亦小異幹則外面有枝葉在體則再無餘物在外也章句猶字亦自分曉
使天下之人齊明盛服以承祭祀〈减十五字序次凑合末條出鬼神題下〉
盛服兼冠履之屬不專指衣也衣與服不同衣特服中之一件故曰服周之冕又曰冕祭服之冠也又周公成文武之徳小註云鷩冕諸侯之服也可見服字所該之廣 鬼神之妙充滿周匝於宇宙之間有觸斯應故一祭祀之間而遂洋洋如在也不是齊明盛服以承祭祀了然後有箇洋洋乎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者也只就祭祀時所見如此見得鬼神之無所不體耳若謂必待齊明盛服以承祭祀然後有箇洋洋乎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則亦未為體物而不可遺矣下言神之格思不可度思矧可射思正為此也但不可專指祭祀時言耳 孔子曰其氣發于上〈止〉神之著也〈註〉其氣不必謂是隂陽之氣亦不可謂是鬼神之氣盖此其氣字是指物之氣祭義載夫子答宰我曰衆生必死死必歸土是之謂鬼骨肉斃于下隂為野土其氣發于上〈云 云〉此盖以形斃之為鬼而以其神之蔒蒿悽愴者為神也又自作一例論也然畢竟同是一鬼神 神之格思之神即天地之功用二氣之良能者之鬼神何也藍田之説見於或問小註者詳矣精矣其言曰鬼神者二氣之往來耳物感雖微無不通於二氣故人有是心雖自為隠微心未嘗不動動則固已感於氣矣鬼神安有不見乎其心之動又必見於聲色舉動之間乘間以知之則至著者也故下章曰至誠如神謂鬼神知來者以此
夫微之顯誠之不可揜如此夫〈减四十一字芟題一句合下為一條〉
言鬼神無形與聲而乃無一物之不體何也凡天下之無形與聲者類皆偽焉而已矣惟鬼神也雖無其形無其聲而實有其理也故隂陽之合實有是合也隂陽之散實有是散也惟其實有是合故合則為物之始惟其實有是散故散則為物之終是豈容掩也哉
舜其大孝也與〈芟一條〉
大孝者非常之孝也下文〈云 云〉皆大孝之實也然必以徳為聖人序於尊富享保之上此又非偶然者故下節只提起大徳與禄位名夀相對説
徳為聖人
凡人能修身慎行不辱其先或能改父之行變惡為美已足為孝而舜之徳則至於為聖人則所以名顯親者至矣大孝也
尊為天子
凡人有三徳而為大夫六徳而為諸侯亦足以榮親而為孝矣舜徳極其盛至於天與人歸而其尊為天子則其親為天子之親尊親之至也非大孝乎
富有四海之内〈减七字〉
凡人之養親或菽水可以盡懽或每食必有酒肉亦足為孝矣又或儋爵而有百乘之入或受封而享百里之國則其為養已崇而其為孝也亦已鮮矣其富至於奄有四海任土作貢以天下養養之至也非大孝乎
宗廟享之
凡能不墜先世之緒克紹前人之休者亦可謂之孝矣今舜為天子則當有數世之廟以祀其先祖與夫父為士子為大夫而祭以大夫之數者有間矣此亦大孝也 宗廟享之謂宗廟享舜之祭鄭氏謂舜享子孫之祭未然也
子孫保之
凡能燕翼其子若孫或得以賞延于世者亦可謂之孝矣而舜則紹堯有天下於是本支百世封有爵邑以嗣以續勿替引之其子孫所保之業又非其他人之比也亦大孝也 舜之子孫章句不舉商均而乃及虞思陳胡公之屬者指其雲仍之逺者言以見其遺澤之無窮所以為孝之大也 子孫謂虞思陳胡公之屬〈註〉虞思者盖虞君名思也有夏所封以其女妻少康於難中與之田一成衆一旅因以匡復者也陳胡公周武王所封其父在周為陶正武王以元女妻胡公改封於陳故曰陳胡公胡公謚也依趙註如此説今謚法有彌年夀考曰胡保民耆艾曰胡
故大徳必得其位一條〈芟二條并一題减九字〉
此亦是即舜之事而論其理如此與下文栽者培之同意非専就舜一人言也其曰舜年百有十嵗者章句以證其實也亦見此節是因舜言也 凡有徳者皆必得其位有大徳者必得天子之位下文曰故大徳者必受命此章之微㫖也
必得其夀
上言尊富享保不及夀此乃言夀可見上文意重大孝上全未有獲福意此方以徳為主而言其理當得是福也
故天之生物
物字兼動植小註謂其本固者雨露必滋培之其本傾者風雨必顛覆之以其本固釋栽者字極正當但雨露風雨字面却未是此只説得植物耳章句曰氣至而滋息為培氣反而游散則覆氣字豈指雨露風雨之屬邪盖其氣即在那物身上是物自帶得箇培覆之理也
必因其材而篤焉〈芟二條〉
言因其材而有所加也篤字非全好字栽者培之固篤也傾者覆之亦篤也皆因其本質之異而異其所加也篤厚也厚加也人多不悟厚之為加 天道福善禍淫此理究竟如何盖天地之氣有一隂一陽一善一惡人之所為亦有一隂一陽一善一惡方以類聚也天之生物因材而篤人之所為好則天地好氣自與他相湊聚若不好則那不好底氣亦自與他相湊聚故曰吉人行與吉㑹又曰吉人自天相也
無憂者其惟文王乎
文王無憂與大舜之無為正相類文王之無憂者以其父作於前而子述於後也舜之無為者以堯當其勞於前而又得人以任衆職於下也
以王季為父以武王為子〈第二條减三十三字〉
如舜禹以瞽鯀為父則作之者無其人矣如堯舜以朱均為子則述之者非其人矣能無憂乎又如湯崩太丁未立而太甲之初立尤未免於顛覆典刑則在湯亦有遺憂矣武王雖有聖父然末受命而成王幼沖未克負荷向非有周公為之攝政則周之王業亦未可知然則武王亦不能無憂者矣 子述之文王盖亦樂其業之有所託耳非必冀其代商而有天下也下文言武王周公之事則聖人之所以順乎天而應乎人者豈文王貽謀之本心哉所謂此事間不容髮一日之間天命未絶猶為君臣夫子所以謂周之徳可謂至徳也 文王之無憂如何説是道之所在盖無憂非道而其所以無憂者則道也父作之者積功累仁之事也子述之者繼志述事之孝也非道之所在而何
武王纉太王王季文王之緒〈除一條歸論語泰伯章〉纉繼也緒業也此止謂繼世耳一戎衣而有天下却是後日事也
武王末受命
味末之一字可見武王初未有利商之心而急於大統之集也易曰湯武革命順乎天而應乎人况太伯之日乎 但曰周公成文武之徳便見周公不是專擅也况在攝政之時乎 成文武之徳曰徳者尊親之孝固人子之徳也 追王太王王季不言文王者盖武王在時文王已追王矣但以末受命未暇追及太王王季耳 太王本號古公今不曰古王而曰太王恐如後世太祖太宗之義盖周公以其為王迹之所起故如此追稱也又按史記載文王謂吕望曰吾先君太公望子乆矣此太公即太王也昔只謂之太公而今追王則謂之太王情理宜然也以世次言之文王於太王已稱為祖武王周公時則宜稱為太祖故曰太王歟曰王季者以不容單稱王故以季字配之古人重字如子思之於孔子亦稱仲尼云 太王王季既追王則祀以天子之禮不待言矣先公只祀以天子之禮而不追王太王王季只追王而不加謚非獨以親踈之辨亦以其功業之不同也故武王初得天下便追王文王至於太王王季姑俟熟議至周公乃成之信乎武王周公之孝皆中庸之道也
斯禮也達乎諸侯大夫及士庶人〈芟三條减二百三十七字更定次序裁剪凑合〉
使皆得以生者之禄追享其親也 斯禮即是上祀先公之禮主祭禮言下文父為士數句亦重在祭上言皆得用生者之禄也葬禮只與祭禮相形言之盖葬用死者之爵自周公未制禮之前已是如此故父為大夫以下不可以葬禮並言達乎諸侯大夫及士庶人只管到祭以大夫處不可謂管到無貴賤一也盖達乎諸侯大夫及士庶人者自上而達於下也期之喪達乎大夫三年之喪達乎天子者自下而達之於上者也此言喪禮只是因言祭禮而及之耳於葬禮意尤輕 既曰達乎諸侯大夫及士庶人而下文只言大夫士所以為例也若父為庶人子為士則葬以庶人祭以士父為士子為庶人則葬以士祭以庶人父為大夫子為諸侯則葬以大夫祭以諸侯父為諸侯子為大夫則支子不祭而自為大宗矣 葬用死者之爵使死者得以安其分祭用生者之禄使生者得以伸其情 期之喪所以達乎大夫者盖天子天下之主諸侯一國之主則於期年以下之親皆其臣屬惟始封之君不臣諸父昆弟再世之君不臣諸父而已又安能一一為之服乎盖其親不敵貴也喪服自期以下諸侯絶則天子可知大夫降者期降為大功大功降為小功小功降為緦麻緦麻下則無服矣 既曰三年之喪又曰父母之喪何也父母二字最重若曰惟三年之喪則自庶人上達於天子者何也盖三年之喪父母之喪彼諸父昆弟猶可伸其貴貴之義子生三年然後免於父母之懐者則初無貴賤之别也於此不用其情烏乎用其情故凡為父母喪者無貴賤一也語意是如此 末節要看章句數箇推字與及字一則推文武之意以及夫王迹之所起二則又推太王王季之意以及於無窮三則又推己以及人也推己以及人此句指斯禮也達乎諸侯大夫及士庶人至於父母之喪無貴賤一也即所謂制為禮法以及天下者也上文追王太王王季上祀先公以天子之禮此猶只是一家禮制耳
四書蒙引卷三
<經部,四書類,四書蒙引>
欽定四庫全書
四書䝉引卷四
明 蔡清 撰
武王周公其達孝矣乎
繼志述事志如太王因有翦商之志事如所謂積功累仁之事故曰志者祖父所欲為而未就事者祖父所已為而可法 真西山曰當持守而持守固繼述也當變通而變通亦繼述也此章言武王周公之繼述大抵皆就變通者言 此本周公事而兼武王言者猶上章追王太王王季而曰推文武之意以及乎王迹之所起而本文亦曰周公成文武之徳也知彼之兼文武則知此之兼武王周公矣
春秋修其祖廟〈芟四條二圖一説减七十一字廟依後二圖改北為南更定次序〉
祖廟天子七諸侯五大夫三適士二官師一〈註〉按官師無祖廟只是考廟而就考廟祭其祖耳此亦槩言然不可不知 適士二官師一出祭法其註曰適士上士也天子上中下之士及諸侯之上士皆得立二廟 官師官有司也師長也其註曰諸侯之中士下士為一官之長者得立一廟
諸儒之説謂武王既有天下後亦只是五廟但加文武二世室為七廟耳劉歆之説則謂武王有天下便増立二廟為七文武世室在外朱子以為理長愚謂七世之廟在商時已然歆之説誠為長也
凡廟主在本廟之堂中皆東向及其祫于太廟之堂中則惟太祖東向自如而為最尊之位羣昭之入于此者皆列于北牖下而南向羣穆之入于此者皆列于南牖下而北向〈云 云〉盖羣廟之列則左為昭而右為穆祫祭之位則北向南為昭而南向北為穆也古人廟制雖皆南向然主則居西而東向何也盖主在室中古人室之戸從東入而以西為上祭者以東為下向上而祭 古人廟室之戸從東南入故室之西北隅為屋漏西南隅為奥也
<經部,四書類,四書蒙引,卷四>
周洪謨先生著朱子家禮祠堂圖説曰古者廟皆南向而各有室神主在室則皆東向先王之祭宗廟有堂事焉有室事焉設始祖南向之位於堂上昭東穆西左右相向以次而南此堂事也設始祖東向之位於室中昭北穆南左右相向以次而東此室事也堂事室事皆父昭在左子穆在右則古之神道尚左章章然矣自漢明帝乃有尚右之説唐宋以來皆為同堂異室以西為上之制然古者室事始祖東向則左昭右穆以次而東者不得不以西為上後世南面之位既非東向之制而其位次尚循乎以西為上之轍則廢昭穆之禮矣 謂之若周者〈註〉盖春秋修祖廟陳宗器是通上下言此特舉周王家以見例耳若下節所謂有事於太廟獨言太廟而不及諸廟及序爵云爵公侯卿大夫也亦就天子之祭言盖皆舉其大者不特章句如踐其位行其禮其指先王也本文要亦就其大者言之耳
宗廟之禮一條
此一條備言宗廟祭祀之禮自始至終而無遺也
宗廟之禮所以序昭穆也〈芟二條一圖〉
宗廟之次左為昭右為穆〈註〉此以左右分昭穆盖左陽明之方右隂幽之方以左對右自有幽明之義此據廟制而云也若祫祭之時羣主皆入于太廟則羣昭之列于北牖下者皆南向為陽明故為昭羣穆之列于南牖下者皆北向北則為隂幽矣故為穆而昭亦居左穆亦居右也但以左右為昭穆而不以昭穆為尊卑 父為昭則子為穆父為穆則子為昭如文王為穆則武王為昭而凡周公管蔡一行兄弟皆昭也武王為昭則成王為穆而凡唐叔一行兄弟皆穆也故或問引春秋傳以管蔡郕霍為文之昭䢴晉應韓為武之穆此所謂子孫亦以為序者也 宗廟之禮禮屬生者所以序昭穆全主生者章句云宗廟之次左為昭右為穆此原生者所以序昭穆之由也若死者之昭穆則自其立廟時已定不待祭時序之也子孫亦以為序〈註〉此非指當祭之時言子孫亦以
名其行𣲖也下文有事于太廟〈云 云〉方是祭時序昭穆 有事于太廟則子姓兄弟〈云 云〉者先言子姓者對祖而言也後言兄弟者子姓之兄弟也皆生者也咸在不失其倫者序也所謂昭與昭齒穆與穆齒也羣昭羣穆〈註〉不是昭一行之羣穆一行之羣而已
如周公一行文之昭也成王諸子成之昭也武王諸子又為武之穆也康王諸子又為康之穆也 序昭穆舉同姓者皆在皆太祖子孫也
序爵所以辨貴賤也〈芟一條首條减三十二字凑合〉序爵異姓也但同姓序昭穆時恐於中亦序爵爵同則論齒此雖無據要亦自然之理天秩所在也 公侯自侯國言該伯子男也卿大夫自内朝言該上士中士矣此以天子之祭言承太廟字説來 此卿大夫指王朝者言外服公侯既來助祭則其卿大夫宜不預也
序事所以辨賢也〈芟末條〉
序事或同姓異姓各選其賢能者以充執事 宗是掌宗廟之人如宗伯宗人是也祝是掌告神之詞者如周禮云大祝小祝猶今之讀祝者是也有司是宗廟中有所司者如今之司帛司尊之類是也曰宗祝是專舉二者以見其餘也曰有司以見不可枚舉但槩言以總之不可謂有司之職事即宗祝也 序昭穆與序爵序事各不相混不相涉看來羣昭羣穆做一處序公侯卿大夫陪祭者又做一處序執事者則各布列於其所司之位
旅酬下為上所以逮賤也〈芟九條减二百六十五字第八條凑合〉
此段據章句自明白若牽於大全小註則覺冗雜而難一 章句云旅衆也愚意衆正指賔弟子兄弟之子與其長也 酬導飲也〈註〉導飲者自飲以導賔飲也賔既飲仍以酬主人主人又飲也朱子所謂主人飲二杯賔只飲一杯疑後世所謂主人倍食於賔者此也 其曰賔弟子兄弟之子正所謂賤者以其卑幼也 賔弟子即衆賔也 據旅酬下為上之文則正賔正主斷斷不在旅字之外其云衆賔衆兄弟者對正賔主而言耳 使亦得以伸其敬者下為上則敬意獲伸矣只是賔弟子兄弟之子無所事於執事者耳然曰賔曰兄弟曰賔弟子曰兄弟之子則凡與宗廟之祭者皆一舉無遺矣 賔弟子兄弟之子各舉觶於其長〈註〉各字其字可見賔弟子舉觶於賔之長者兄弟之子舉觶於兄弟之長者舉觶非就是各勸其長飲也只是洗盞更酌而歸之於其長其長則將此觶往勸他人飲耳賔則勸兄弟兄弟則勸賔考儀禮是如此 旅酬不曰賔主而曰賔與兄弟者天子之祭主便是天子天子安得與賔交酬只用兄弟之長者〈云 云〉天子是本支正嫡若傍支自有年長之兄或弟亦可為主 其衆賔及衆兄弟交錯以徧者各自為賔主也當如語類所謂主人飲二杯客只飲一杯者方是導飲 章句所謂各舉觶於其長者盖一時並舉何者長非一二人賔弟子兄弟之子亦非止一二人若必依次傳致則祭事尚未畢必俟一畨旅酬既畢好生遲乆其如終禮何必一時依次而舉以周飲福之惠則始終齊整矣 祭將畢而旅酬只在西階阼階之下盖主人飲福酒之時欲其惠之周于下也祭既畢而燕則在寝矣 兩賤字不同上賤字是指公侯卿大夫中之位在下者言下賤字指賔之弟子主人兄弟之子也
燕毛所以序齒也〈芟一條减一百四十字第五條俱凑合〉
燕毛祭畢而尸出異姓之臣皆退獨燕同姓親親之禮也 序昭穆時自有序爵序齒者在何也親同則論爵爵同則論齒此亦理之必然也至燕毛則雖公侯之少者亦當序於卿大夫長者之下又純以昭穆而論齒也 宗廟朝廷皆禮法之所在故序昭穆内亦該論爵爵同則論齒矣惟燕毛時乃私宴也宴於寢家人之禮也故純論齒不論爵 燕毛序齒者昭與昭序齒穆與穆序齒非混而為序也混為序則昭穆無别矣 燕毛非只辨毛色而全不問年齒盖年齒之早暮毛髮之色與俱其曰燕毛者盖有是年齒則有是毛色舉其易見耳非不問年齒也 詩傳曰凡廟之制前廟以奉神後寢以藏衣冠祭於廟而燕於寢故於此將燕而祭時之樂皆入奏於寢也 同姓者序昭穆必自為班位與異姓者班位不同當依許東陽之説曰凡祭必立尸必擇賔賔一人衆賔無算其位在堂下西階之西祭則子姓兄弟皆㑹兄弟者王人之黨其位在堂下阼階之東有司執事皆北面而立 序昭穆親親也序爵貴貴也序事賢賢也逮賤則不偏於貴貴矣序齒則不偏於賢賢矣禮意周密如此 序昭穆同姓者也序爵異姓者也序事旅酬兼同姓異姓也燕毛時異姓者已出獨同姓者燕於寢而序齒也
踐其位一條〈减四十八字〉
位者先王之位所以對越祖宗者也禮者先王之禮所以奉祀祖宗者也樂者先王之樂所以和樂祖宗者也若夫先王之所尊者祖考也先王之所親者子孫臣庶也已上皆孝子孝孫之所以不忍死其親者也故謂之如事生如事存〈云 云〉 禮樂是武王周公所制者如何説是先王之禮樂此當以上文斯禮也達乎諸侯大夫例論上祀先公以天子之禮如何可達得諸侯大夫士庶人盖斯禮之達乎諸侯大夫士庶人者只謂均得以生者之禄祭其先也行其禮奏其樂者以先王亦嘗以禮樂祀其先也非謂武王周公當日所用之禮樂即先王之禮樂也 所尊先王之祖考所親先王之子孫臣庶也子孫臣庶如何分曰先王建萬國親諸侯則異姓諸侯亦在所親也又凡有事于太廟者皆臣庶也 孝之至也與達孝一也自其盡於己而言曰至孝自其稱於天下而言曰達孝
郊社之禮禘嘗之義〈芟二條减九十八字〉
此一條悉舉其禮制而言而深賛其意義之深逺見得非武王周公不能制此禮也 郊者天子所獨社者天子以下所同禘者天子所獨嘗者天子以下所同此外尚有大祫時祫大祫附於禘何也惟天子得以行之時祫附於嘗天子以下皆得行之也 祭天何以謂之郊外也郊對廟言廟是人鬼人之生也宫室而居故其死也以生之所養者奉之而為廟若天神地祇非屋居者故壇而不屋今之山川社稷皆壇也 天子之社便是地豈社外又有地哉故朱子取五峰胡氏之説謂無北郊祭地之理且引周禮及郊特牲為證似無疑矣臨川吳氏乃反之以為天子祭地於北郊之方澤此只據禮記之説且曰胡氏以為天子之尊亦只祭社而已盖不知天子之社即地也明乎郊社之禮禘嘗之義治國其如視諸掌乎此
與論語同皆當兼理無不明誠無不格言有知行意
哀公問政〈芟一條〉
孔子雖不得位而其所答哀公問政之言則皆論得位者之事然則夫子之得邦家其所設施可知矣故孔子平日之言固無限而子思於中庸所引以繼大舜文武周公之緒者則在此一章盖其體用全備費隠大小兼該一皆堯舜以來惟精惟一允執厥中之正傳雖為哀公而發其實萬世君師之要道也 自文武之政至則知所以治天下國家須正己以正人也自凡為天下國家有九經至所以行之者一也備言正人之事而實正己為之本也自凡事豫則立至雖柔必强則又詳言正己之事也盖哀公問政意止在正人孔子之答則重在所以能正人者
其人存則其政舉〈芟一條减二十一字〉
其人不必拘文武字有是君有是臣總是有此等君臣也如成康時以成康為君文武之君也以畢召為臣文武之臣也宣王便是文武之君仲山甫張仲諸人便是文武之臣也
人道敏政一條
上言人道敏政重在人字下言夫政也者蒲盧也重在政字又是一意故章句曰又易生之物又曰其成尤速也 蒲盧沈括以為蒲葦〈註〉蒲葦只是一物匏𤓰亦是一物如楊栁杞栁皆一物而名有二字者也
故為政在人一條〈芟一條减七十七字〉
故為政在人人字指賢臣即上文其人存之人字一邊也而為政者又必能取人以身修身以道修道以仁然後為有其君也合之乃當得上文其人存 為政者君也身亦指君賢臣便亦是能仁其身者所謂有是君有是臣也 道者天下之達道〈註〉所謂父子之親君臣之義夫婦之别兄弟之序朋友之信是也以是親義序别信之道脩其身則身正矣何也道者吾身之道凡親義序别信之理皆不離於吾之一身有是身則生吾身者父也吾身所生者子也主養吾身者君也吾所養而主之者臣也作配吾身者婦也與吾同胞同氣者兄弟也吾身所交處者朋友也或天合或人合要皆吾身所不能離者是以人之修理其身者要當以此自律務使各得其道然後吾身始無玷缺汚壊處是謂能脩理其身者也 道即五達道仁即達徳智以開其始勇以要其終而已仁字固該得智與勇也 脩道以仁至於仁則盡道矣仁不在道之外也 脩身以道脩道以仁初無先後故章句只曰能仁其身云 但曰能仁其身則道字在其中矣 脩道以仁此仁字周流乎五達道之中是指已發者而未發者自隨之正與下文仁者人也之仁字同以愛之理言也新安倪氏以上文仁字兼心之徳下仁字獨指愛之理言是無定見也盖上文雖引易文言元者善之長為證其實文言善之長亦對亨利貞言之 仁者天地生物之心而人得以生者〈註〉盖若無那天地生物之心便應無我這身子纔有我這身子便自具得那天地生物之心矣非仁者天地生物之心而人得以生者乎
仁者人也〈一條芟五條减一百四十八字移一條入上題末條裁剪〉
仁者人也與孟子仁也者人也不同彼專以心之徳言故曰人之所以為人之理又曰合而言之道也此特以愛之理言故曰具此生理自然便有惻怛慈愛之意又曰親親為大也人字内有惻怛慈愛意故起得親親 上節既曰仁者天地生物之心而人得以生者此即所謂具此生理也下節乃曰具此生理自然便有惻怛慈愛之意何如曰上節釋仁字此釋人字本文曰仁者人也須要見得人字當得仁字處故如此解而首之云人指人身而言〈云 云〉人可合而讀之曰仁者天地生物之心而人得以生者故人具此生理自然便有惻怛慈愛之意深體味之可見如此則仁字之歸於偏言亦可見矣 仁者人也此一解最妙盖人生之物也仁生之理也以物解理所謂道亦器器亦道也夫人身豈頑然不知痛癢者哉 親親為大此親親所謂親睦九族者及宜兄弟和妻子皆是故親親有殺若專指事父母則無殺可言矣下文却解親親為事親盖親親固仁之切者而事親又親親之至切者聖賢之文不拘泥如此 義者宜也宜字主人言盖事理本有所宜人則從而理㑹其所宜故曰分别事理各有所宜也分别便屬人矣如尊者宜尊人從而尊之之類 尊賢之等如大賢為吾師次賢為吾友師又有一長一得之師又有傳道授業之師友亦不同則其所以待之者自有等級此皆天理使然而有不容不然者此所以要知天何謂天理出於天凡是理之所在皆天實為之不可易也
親親之殺尊賢之等禮所生也〈芟一條减二百八字裁剪凑合末條前段出下題〉
親親即仁尊賢即義其等殺處即禮盖此仁義禮正與孟子仁之實義之實禮之實一般是以其發用者言非專以未發之性言也不然何以曰義者宜也又曰分别事理各有所宜也可見是就已發者言 此章主在親親之仁尊賢只是講明親親之道而已親親之殺併及尊賢之等而皆為禮之所生義禮意却不重重在尊賢之義是知人親親之有殺尊賢之有等是知天也 仁通行乎五達道而乃以屬之親親者何孝弟為為仁之本也其實親親之殺言外就含君臣夫婦長幼朋友之屬故下文或問曰子庶民來百工柔逺人懐諸侯因親親之殺而推之也
故君子不可以不修身一條〈减五十四字移末條入上題〉
思脩身不可以不事親 事親是就親親中舉其尤重者而言亦不止是父母如諸父亦是在所事者故下文親親之殺方接得竒 脩道以仁五達道中都要仁獨言事親事親其仁之所發而最切者故每以親親言必使五達道中同一仁意之周流方是脩道以仁不可以泥事親字遂謂君臣夫婦長幼朋友皆不預也此亦是𦂳關處
思事親不可以不知人〈芟末條後有一題二條俱芟去〉
必由尊賢之義〈註〉尊賢所以講明乎達道之理也莫把尊賢當朋友之交達道之朋友凡在鄉而同遊在官而同事在位而同列者皆是也尊賢則專指親師取友以講明乎道理者言也 其親師取友以講明道理兼五達道而講明之而今乃曰欲盡親親之仁必由尊賢之義孔子姑就其大者言之以例其餘朱子亦姑用本文之言而聨絡其意使學者尋其語緒而味之自將因其所已言而得其所未言矣是所貴於讀書者也故曰書不盡言言不盡意黙而成之存乎其人
天下之達道五一條〈芟末條减五十七字〉
前章以喜怒哀樂之發而中節者為達道此章又以君臣父子夫婦昆弟朋友之交為達道二者果同乎曰和者率性之謂天下古今之所共由也故謂之達道君臣父子夫婦昆弟朋友之交亦率性之道天下古今之所共由也亦謂之達道况五品之人倫皆天性民彞所固有而其相交相接無往而非喜怒哀樂之情之所在且如人君喜一人而賞之怒一人而罰之怒其所當怒喜其所當喜又如樂民之樂憂民之憂則君臣之道不出喜怒哀樂之情可知又如父母愛之喜而不忘父母惡之勞而不怨養則致其樂喪則致其哀則父子之道不出乎喜怒哀樂之情又可知其餘可以類推此又可見兩達道之相為貫通矣盖前章天下之達道謂喜怒哀樂之發而中節者也發而中節則即父子之有親君臣之有義夫婦之有别長幼之有序朋友之有信矣非指喜怒哀樂之情便為達道也故曰發而皆中節謂之和和也者天下之達道也 不曰君臣之義父子之親而曰君臣父子者盖有君臣必有所以為君臣者有父子必有所以為父子者所謂有物有則也可見人外無道所以脩身必以道 朋友獨加之交二字盖朋友實以相交而成者也如父子兄弟皆天合夫婦亦只一隂一陽而終身不可解君臣雖以人合然莊生所謂無所逃於天地之間者惟朋友一倫在所父而已交則為朋友無交則不在其朋友之列矣故獨曰朋友之交云 按人在人類之中其交際不止五者而已此其大者也故曰人之大倫有五然其餘要亦在所該矣如伯叔為從父姪為從子甥為女兄弟之子壻為翁之半子祖為大父則皆附之父子矣若夫上下之際凡有名分相統屬者則皆附之君臣矣内兄弟外兄弟及妻之兄弟則皆附之兄弟妾則附之妻師則朋友之交中之最尊者也
知仁勇三者天下之達徳也〈芟末條减三十七字〉智仁勇是性分上帶來者故曰古今所同得之理盖惟有是智故能有以知此理惟有是仁故能有以體此理惟有是勇故能有以强此理故曰智所以知此也仁所以體此也勇所以强此也初非以其知此而謂之智體此而謂之仁强此而謂之勇也如彼之説則智仁勇全出於人為所就不喚做天下古今所同得之理而智仁勇轉在達道之後非達徳之目矣不可不辨也
所以行之者一也
夫智仁勇三者即為天下古今所同得之理而乃有能行此達道有不能行此達道者何也盖理之得於已者雖同而其出於心之誠與不誠者則不能同也故所以行之者須是一也一則智實是智實於智則無有不能知此達道者矣仁實是仁實於仁則無有不能體此達道者矣勇實是勇實於勇則無有不能强此達道者矣 所以行之者一也一字對三字而言下文凡為天下國家有九經所以行之者一也一字亦然皆是數目字但一字所指是誠也故註不曰一誠也而曰一則誠而已矣又曰一者誠也不可謂一是不貳之名盖以不貳為誠又是一意
或生而知之一條〈芟五條减一百十八字更定次序第五條凑合〉
或生而知之此三知字皆以已知者言之或安而行之此三行字亦以已能者言之其曰及其知之一也及其成功一也只是從上面評斷之詞耳不然則生知安行者又待何時方到及其知之及其成功之地邪 問達徳既人所同得之理如何又説或生而知之或學而知之或困而知之及其知之一也曰若非性分上帶來元有此智則雖困而亦不能知安得至於知之一處但未免暫為氣稟所蔽耳以此論之則三達徳為人所同得之理信然矣 本文曰所以行之者三智仁勇也而智仁勇又以仁為主盖智只是知所以為仁勇只是强於為仁故上文止曰脩道以仁 或生而知之一條章句雖或以其分而言又或以其等而言然正意則須主以分言者只看下文好學近乎知力行近乎仁知恥近乎勇則智仁勇之分昭昭矣 以其分而言則所以知者智也所以行者仁也所以至於知之成功而一者勇也盖生知者智之至學知者智之次困知者又其次也安行者仁之至利行者仁之次勉行者又其次者也生知安行不賴勇而裕如學知利行困知勉行則皆有賴於勇無勇不能至於知之成功而一矣故章句謂所以至於知之成功而一者勇也曰至於則知其正指學知利行困知勉行者矣生知安行分明是不賴勇者然亦自有不勇之勇在盖既不可以勇目之而又不可言其不勇也故曰自有不勇之勇在但至於二字及本文及字雖統承三或字而言其實語意有所為矣章句分貼智仁勇於此條既曰以其分而言又曰以其等而言下條三近本智仁勇之次也而又曰通上文三知為智三行為仁三近為勇之次終似論得破碎須要看到相脗合處方是精切善乎節齋蔡氏之言曰生知者智之智也學知者仁之智也困知者勇之智也安行者智之仁也利行者仁之仁也勉行者勇之仁也好學者智之勇也力行者仁之勇也知恥者勇之勇也如此説則以其分而言者固不背乎以其等而言者以其等而言者亦不背乎以其分而言者三近固為智仁勇之次而亦不害其通上文三知為智三行為仁而均為勇之次也蔡氏之説妙之至矣
好學近乎知三句
盖哀公資質凡下故夫子獨以此啓之至於末章又有人一能之已百之之説而終之曰果能此道矣雖愚必明雖柔必强盖聖人之所以拳拳於其君者如此 好學近乎智此學字專指知好字重為其不明而好學以明之也 力行近乎仁力字亦重本不能行而力以行之如所謂力疾之力比之或勉而行者又其次矣 知恥近乎勇恥字重以不若人為恥也不可説知恥在好學力行之先好學力行之不容自己而決要及人處乃是知恥之勇也凡勇隨智仁言不可以先智仁也
知斯三者則知所以脩身一條〈减三十二字〉
知所以脩身兼智仁勇格物致知誠意正心都包得其云治天下國家則即所謂齊家治國平天下也
凡為天下國家〈减九十七字〉
九經三段雖正言為政之事然首之以脩身次之以尊賢親親則其大者要不外乎上文所云是雖備舉為政之事而益足以見脩身為政之本也 既曰脩身則必以仁而親親在其中必由知人而尊賢在其中今乃又以尊賢親親對脩身而並列何與曰是雖與脩身並立而為三但觀吕氏註實與上文脗合而無間吕氏曰必親師取友然後脩身之道進則分明是思事親不可以不知人矣曰道之所進莫先於家則分明是修道以仁仁者人也親親為大矣 尊賢與體羣臣敬大臣不相混尊賢是師之友之非臣之也 然必親師取友然後脩身之道進故尊賢次之〈註〉不是尊賢了方去脩身脩身元在先必尊賢以資講明修身之道方日進耳上文欲盡親親之仁必由尊賢之義亦是如此差之毫釐則把親親都且空住待尊賢以講明了方來親親盖脩身以仁是我分内本領第一件事尊賢只是資其講明以輔吾仁而已柔逺人所謂無忘賔旅〈註〉賔盖朝聘諸侯及大夫
旅盖四方遊士商旅之徒下文所謂嘉善矜不能盖指遊士言送往迎來則兼指朝聘者商賈行旅亦在焉或不兼言商賈行旅亦非也下文章句曰柔逺人則天下之旅皆悦而願出於途可見矣周禮可考或問曰凡此九經其事不同然總其實則不出乎脩身尊賢親親三者而已敬大臣體羣臣則自尊賢之等而推之子庶民來百工柔逺人懐諸侯則自親親之殺而推之也盖敬大臣體羣臣固在尊賢之外但於大臣則敬之於羣臣則體之其理即尊賢之等也故能盡尊賢之等者必能推之以敬大臣而體羣臣也子庶民來百工柔逺人懐諸侯固在親親之外但於庶民而子之於百工而來之於逺人而柔之於諸侯而懐之其理即親親之殺也故能盡親親之殺必能推之以子庶民來百工〈云 云〉也
尊賢則不惑
不惑謂不疑於理不謂不迷於事〈註〉自先事講明而言謂之理自臨時區處而言則謂之事故曰臨事而不也
來百工則財用足〈芟末條减四十七字〉
財用二字饒氏以為財是貨財用是器用農得用以生財工得財以贍用此説非也有財此有用如耒耜布帛皆財也布帛有布帛之用耒耜有耒耜之用凡有資於民生日用者皆財也財皆有用也不必金銀寶貝方喚做財
懐諸侯則天下畏之〈减二十六字〉
懐諸侯本是徳乃曰天下畏之何也盖徳之所施者博而威之所制者廣矣二句雖是平説下句又自上句而生何也以徳服人則心悦誠服自有不威之威矣是威生於徳也所謂小邦懐其徳大邦畏其力者又是徳力對説與此不同 此畏字非畏威懼討也畏不義以負上也盖從徳生威
齊明盛服一條
非禮不動此動字兼視聴言及思通一身而言也論語動對視聴言則専指身心之動也此動字對齊明盛服有動静之分也故動字所該尤廣
去讒遠色賤貨而貴徳
色與貨人情之所欲者故令逺之賤之至於讒者有何利焉而人君每近之何邪盖讒者必佞所謂讒謟面䛕也佞者逢君之惡長君之非能先意承順以取適人主之意故人主多樂近之然後彼得以行其讒而人主不之覺也故以與貨色並言之唐徳宗曰人言盧杞姦邪朕殊不覺其然李泌曰此乃所以為姦邪也 去讒逺色賤貨而一於貴徳此正所謂好仁者無以尚之也人主一心不容以兩向此重則彼輕持衡之勢也
所以勸親親也〈芟末條〉
勸賢勸士勸百姓勸百工此勸字就該得尊字體字子字來字意然不可以為正當尊字體字來字子字用也至於親親不徒曰勸親而曰勸親親者何盖上老老而民興孝上長長而民興弟吾能親吾親則人皆勸之而各親其親矣不然加一親字當作羡文矣此一字似亦不可放過
凡事豫則立一條〈芟四條减二百三十九字補題一句第二條舊在後〉
凡事指達道達徳九經之屬〈註〉曰之屬者見得所謂凡事非止是達道達徳九經數者而已如言也事也行也以至下條所推治民獲上信友順親誠身明善節節都要豫立乎誠也 此承上文言凡事皆欲先立乎誠〈註〉上文兩言所以行之者一是皆指誠而言然未嘗明言誠與不誠之利害故又承之以此云凡事之事加一凡字見得無所不包如言與行等皆是事也其下一事字對言與行言則發之於口者為言行之於身者為行見之於施為者為事 豫非誠也所豫者誠也 按道字包得甚廣不但包上面達道達徳九經之三者而已凡獲上順親之類何者不囿於是道之中 在下位補對哀公而言不欲明斥人君故只借在下者推論以警曉之盖其理則一也明善誠身此正修身以道修道以仁之事而擇善
即達徳之智誠身即達徳之仁而勇即在其中矣或説此又以在下位者推言素定之意謂一皆自誠身始如此則只是一件前定非惟上面逐節誠字無安頓處且下文云不明乎善不誠乎身矣是先立乎誠之前又有明善一段在所先又見與下文背也盖此不必泥箇誠字只以凡事豫來看所豫者便是誠也如治民一事也必豫獲上獲上一事也必豫信友信友一事也必豫順親順親一事也必豫誠身誠身亦一事也必豫明善豫字非誠所豫者皆誠也此之謂凡事豫也
誠者天之道也誠之者人之道也〈芟五條〉
此二句是相承之言非相對之言也 天之道就人身上原其理之本然而言人之道以人事當然者言盖理本無不實人之未實者當實其本然之實所謂復其初也 不勉而中以行言但中字重不但尋常之能行而已不思而得以知言但得字重不但尋常之能知而已 按人之道本是誠之者惟人中之聖人則不用誠之而自無不誠是不囿於誠之數内矣故亦曰誠者又曰亦天之道也 不勉而中不思而得先行後知者成徳以仁為先也先儒此説愚初尚以為疑及觀下章曰自誠明謂之性自明誠謂之教然後知此説之有據也 此箇誠字即前所謂所以行之者一也故此當以三達徳五達道為主意如聖人則自然三達徳無一之不實而能行此五達道乃生知安行之謂正所謂則亦天之道也其誠之者之擇善即學知困知也固執即利行勉行也此非所以誠之之目乎
博學之審問之慎思之明辨之篤行之
此誠之之目也〈註〉誠之之目只是學問思辨及篤行而已下文有弗學一條亦同是學問思辨及篤行也學問思辨所以擇善而為智學而知也下文困而知者亦所以擇善而為智也篤行所以固執而為仁利而行也下文勉而行者亦所以固執而為仁也故誠之之目雖解在此條之下而意實該到下條也朱子曰明者擇善之功强者固執之效亦該兩條之意
人一能之己百之人十能之己千之
或説人字指學知利行者言看來亦是盖除却生知安行者不在所比方也人一能之十能之但曰一曰十便是經用工夫者矣
果能此道矣〈芟二條减五字〉
此道二字兼學知利行困知勉行不專只是承困知勉行者故下註云明者擇善之功强者固執之效且上文註云擇善學知以下之事固執利行以下之事以下字正指困知勉行者 孔子答哀公問政觀其合下便云取人以身修身以道便是以誠之者責望哀公矣然必曰或生而知之至於及其知之一也或安而行之至於及其成功一也又曰好學近乎知〈云云〉又曰誠者不勉而中聖人也誠之者擇善而固執
之者也又曰有弗學學之弗能弗措也〈云 云〉又曰果能此道〈云 云〉者其意至深至切矣學者要思得之聖人愛君之心何如此之拳拳哉是心也漢董子有之故其告武帝曰事在强勉而已强勉學問則聞見博而知益明强勉行道則徳日起而大有功信乎其為漢醇儒而度越諸子矣盖其心皆為恐其君安於其質之卑下而不能自克故為此以振厲之也亦實學也
包費隱兼小大〈芟二條〉
章句於鬼神章則曰兼費隠包小大於此章則曰包費隠兼小大何與曰包者不明言但意所包含也兼者其所明言者也故不見不聞隠也體物如在則費矣此明言也未嘗兼小大而言而小大則皆在其中此章自修身以至於懐諸侯自生知安行以至於困知勉行大小亦皆兼言並舉矣而費之與隠則皆不出乎所謂小大之中也
自誠明謂之性〈芟一條减九十三字首條裁剪〉
承上章夫子天道人道之意而立言也〈註〉天下盡道之人只有兩様自誠明謂之性者便是天道自明誠謂之教者便是人道誠明二字自上章所謂明善誠身而來明善乃所以誠身今聖人不待明善合下便無不誠故此先用誠字然亦自無不明了故曰誠明若明誠則依上章明善誠身之序以立言 自由也註罩誠明與明誠而言非謂自誠而明自明而誠也張子曰由太虚有天之名由氣化有道之名即此義也
惟天下至誠為能盡其性〈芟六條减七十一字第二條出誠者非自成已題下〉
惟天下至誠五字是提聖人名號若論義理則只是一箇至誠而盡己性人性物性等都包完了不待至誠了方去盡其性又去盡人物之性也章句謂徳無不實故無人欲之私者惟其能無人欲之私方見得是徳無不實耳 能盡人物之性不在盡其性之外贊天地之化育不在盡人物之性之外參天地又不在贊化育之外只歴舉而推言之必有上一節方説得下節來耳若論學者所為之事所施之序則有先後自成徳者言則不必如此
其次致曲章〈芟一條减一百十字首末二條裁剪凑合〉
誠者性之全體也曲者善端發見之偏處是一偏之誠也曲能有誠則自一偏之誠充之至於全體皆誠也形者誠之形著者誠之著明者誠之明故動則變註云誠能動物非只是明動物也 曲能有誠只可謂之誠未可謂之至誠至於能化則亦至誠矣或曰如此則聖人之至誠乃有待於外邪曰非也曲能有誠之後豈容便無工夫邪聖人之徳日新月盛自不容已而物之化隨之未至於聖則精義利用交養互發之機自不能己至於聖則不顯亦臨無射亦保又豈有間斷停歇時邪故下文乃曰至誠之妙妙非指化字而言乃曲能有誠者之所進也盖其徳至於神化方致物之化也不然内面無根本以植其生意外面又安得有許多光彩 至誠之妙就本身言不可以物化為至誠之妙謂就能化上見得至誠之妙則可謂能化正是至誠之妙則不可謂能化正是至誠之妙則是謂其化不異於聖人不是謂其至誠不異於聖人也本文唯天下至誠為能化言若非至誠何以能使物化是於能化上見其至誠之妙也
至誠之道可以前知〈芟六條减七十六字更定次序〉
不可以至誠為徳無不實前知為明無不照盖明無不照者所照即其所實之理也前知又專指禍福一端在明無不照正意之外大抵聖人胷中全無一物芥蔕全無一事係累空空浄浄如太虚然故禍福之將至感於吾心觸於吾氣如有萌焉無不前知也禎貞也正也明非妖邪也麟鳳瑞禾之類皆天地正氣精英所鍾故為禎 祥祥瑞也非常有者也然祥與瑞義不同瑞信也符瑞也祥便是箇瑞如所謂禎符 禎祥者鳳鳴麟出之謂妖孽者山崩川竭之類周之興也鳳鳴岐山伏羲之王也龍馬負圖出於河夏商之亡也河洛水竭周之亡也川塞山崩禎祥妖孽於此可槩見矣 見乎蓍龜如左昭七年所載孔成子筮立衛公子元遇屯曰利建侯僖十五年所載秦伯伐晉筮之遇蠱曰貞風也悔山也嵗云秋矣我落其實而取其材所以克也遂獲晉侯以歸此類甚多 動乎四體四體四肢也謂動作威儀之間人之威儀動作全在乎手足故只曰四體與身字不同身一身也體有百體手足各二為四體耳其實語言視聴之間皆可驗人之吉凶 無一毫私偽留於心目之間〈註〉偽對誠私即偽也謂私偽不留於心足矣乃兼目言者盖人之常情蔽交於前其中則遷目與心最相為用者也 福之兆禍之萌〈註〉一曰兆一曰萌亦互文也 吴説以禎祥妖孽皆見於蓍龜四體按章句曰禎祥者福之兆妖孽者禍之萌蓍所以筮龜所以卜四體謂動作威儀之間如執玉髙卑其容俯仰之類然後蔽之曰凡此皆理之先見者也凡此二字總包上〈云 云〉不見是只承蓍龜四體説春秋常紀災異安得謂蓍龜四體之外無禍福之兆也邪 鬼神如何見其能知來盖將興之禎祥將亡之妖孽卜筮之吉凶四體之得失皆鬼神體物之為也則知來孰有如鬼神者哉惟至誠則如鬼神之知來
誠者自成也而道自道也〈芟五條减三百九十五字更定次序裁剪凑合〉
誠者自成兼人物言天地鬼神亦在其中道自道專以人言誠則物物都有道則非人不能體而行也而道自道也吳氏程曰加一而字即承上文自字言之非是二事亦不過自道此而已故章句亦依之曰而道者人之所當自行也 此章大意思正意思全在誠者自成也一句上下文章句云盖人之心能無不實乃為有以自成是此一句正誠之者之本領處誠意重而道意輕也 誠以心言本也道以理言用也〈註〉不曰體而曰本者盖言體用則是内外動静相敵對而不見誠之重處此言誠之者之事全重在誠字上道字與敵不過故第二條只言誠不言道而下文又曰誠者非自成己而已也所以成物也則成己只是誠成物亦只是誠道字皆不説及而自該得道在此見誠之為本而道乃其用必能實其心而后能行其道也不然心不在矣復何能為本也用也不可平看如下文成己仁也成物知也則體用平舉矣誠以心言本也此本子思立言之意而發之盖其詞則兼物意則專指人言何以見其辭之兼物觀下文誠者物之終始可見也何以見其意則專指人言盖此章本承二十章誠之者人之道也而言故下條本文曰不誠無物是故君子誠之為貴朱子於此先順按其文訓之曰誠者物之所以自成而道者人之所當自行也然後為發其指意曰誠以心言本也道以理言用也詞意兩無間然矣 道以理言用也此理字又與下文天下之物皆實理之所為者不同總一理也實理之理天命之性也道以理言之理事物之理率性之道也此理在天則為命在人物則為性在事物則為道皆理也
誠者物之終始一條〈芟四條减六十一字更定次序〉誠者物之終始誠為物之體而物所不能遺也 此節全不言及道者明非以誠自成則不能自道也故曰誠以心言本也道以理言用也盖心在是道即隨之矣 誠者物之終始兼人物言不誠無物君子誠之為貴亦專以人言不兼物者本章意所主在人也下文誠者非自成己而已也則亦專就人言觀成己成物字可見矣凡兼人與物言者則兼實理與實心凡專就人言者則只是實心而理自在其中盖理具於心心所以管攝乎是理若天地鬼神之不待存誠草木鳥獸之不能存誠者則只有實理不用説實心章句天下之物皆實理之所為一句統解物之終
始意故必得是理然後有是物解物之所以始也即語録所謂實理之至而向於有也又曰所得之理既盡則是物亦盡而無有矣是解物之所以終也即語録所謂實理之盡而向於無也可見誠與物相為終始不誠便無物矣不誠無物誠之為貴雖專以人言然其實不誠無物一句正𦂳帶着誠者物之終始一句而足之之詞然後以是故引下去此正與首章道也者不可須臾離也可離非道也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懼乎其所不聞文勢一般安可以可離非道也一句截連下句為義邪且誠者物之終始詞雖兼物意實主人但物之終始猶槩説得至不誠無物則非人其誰不之故以不誠無物為專以人言
誠者非自成己而已〈芟一條减三百五十九字序次凑合移半條入能盡其性題下〉
此以上論成己事此一條論成己則自能成物道理成己者盡其性也成物者盡人物之性也故語類説成物云因物成就各得其當即前章句所謂處之無不當也而成己成物不害為一時事且與時措之宜句意相契合而無間至此則與聖人天道一矣成物不主化言甚有理觀本文云所以成物也豈又另一時成物邪而章句云則自然及物所以字與自然字最可玩味本以成己却自然有以成物不期然而然也 性之徳即誠也非誠外有性性外有誠也誠者天之道也誠之者全其天也此又謂之性者見得合下天命付與來便有此理而實具於吾心也其曰體之存用之發者猶孟子言仁義為並舉體用意耳非以智在外也自内而發於外耳若説在外則非性之徳矣 合内外之道也道字意輕先儒皆以為與道自道之道同殊未可曉不知此豈有當行意邪此據理之本然而言彼以理之當然而言 合内外之道也盖人已雖有内外然仁以成己智以成物仁智則皆性之徳而初無内外也 設使仁為吾性之所有而智非吾性之所有容有内外之别則亦只能成己耳安得便有以成物哉故字當如此解 時措之宜也盖仁智之徳具於己時乎成己則成己時乎成物則成物也仁智是徳成己成物是事註謂見於事者此也以時措之正猶五者之徳溥博淵泉而時出之惟其時措之各得其宜則纔有以成己便有以成物矣亦不必説成物在成己之後
故至誠無息〈减三十九字〉
此箇道理最好體驗孔子曰亡而為有虚而為盈約而為泰難乎有恒矣朱子釋察其所安云所由雖善而心之所樂不在於是則亦偽耳豈能乆而不變哉故曰既無虚假自無間斷 至誠以實心言實理固在其中矣朱子曰有以實理言者誠不可掩之類是也愚謂以實理言者該不得心以實心言者則該得理心非虚空物也心雖主乎一身而其體之虚靈足以管乎天下之理理雖散在萬事而其用之微妙實不外乎人之一心此亦朱子之言也 不息則乆不息與乆有分别不息者今日如此明日又如此後日又如此只管繩繩不已去乆則是從後來總計前頭見得是乆乆者不息之積也 故至誠無息不息則乆都是説内邊乆則徴方説出來由中發外也存於中者既乆則驗於外者亦無暫理悠逺故其積也廣博而深厚非悠逺如何有積博厚故其發也髙大而光明非其積之博厚髙明從何處發達故博厚髙明亦不可截作二件事只是統説聖人之功業積得來博厚又從博厚上起髙明其載物覆物亦因博厚而分其類所屬耳非真有一髙明而覆之一博厚以載之如天地設位然
悠逺則博厚〈减七字〉
博在先厚次之盖必悠逺然後仁澤之被日以逺到至於無逺不届所謂東漸西被朔南暨而廣博矣悠逺故其仁日以深澤日以厚所謂積功累仁培植益固浹於肌膚淪於骨髓而深厚可知
博厚則髙明〈芟一條减一百二十字第二條凑合〉既博厚了則自有一段髙聳軒發光輝宣著處盖博厚是徴於外者之積實處既積實了自然峻極于天光被四表所謂巍巍乎其有成功煥乎其有文章此非積之博厚何以至此 髙明細分亦髙在先明次之天下之物惟髙則明卑則不明矣 悠逺二字雙峯説得最明其言曰大率功效氣象之促迫者便不長逺〈云 云〉如地勢悠緩則其勢逺斗峻則其勢絶皆是惟悠故逺之義
博厚所以載物也〈三句减十八字〉
如曰厚徳載物此博厚所以載物也如曰光被四表此髙明所以覆物也此聖人之神化上下與天地同流者也博厚髙明之有終使天下之民親賢樂利各得其所天下之物各正性命保合太和其成物為何如
悠乆所以成物也〈芟一條减十五字第二條既曰上二十九字出下題〉
與上文所以覆載物同例皆據見在髙厚之悠乆而言其實髙明下無悠乆字却是那上面徴則悠逺貫到此也始之徴者尚且悠逺况至於博厚髙明有不悠乆者邪悠乆與博厚髙明同其始終曰博厚則髙明内便藏有箇悠乆了 悠乆即悠逺兼内外而言之也〈註〉悠逺在博厚髙明之前而貫于博厚髙明之後一氣事也故曰悠乆即悠逺既曰悠乆即悠逺悠逺只是驗於外者又曰兼内外言何也盖凡施於外者無有不根於中故曰兼内外 小註云悠是乆於外乆是乆於内此説未當盖乆字自兼内外也或曰然則悠逺亦兼内外否曰露出乆字見兼内外悠字帶説故曰悠乆即悠逺主於外而合乎内者
博厚配地〈三句减十八字移廿九字入上題〉
上章言聖人之功用到此方露出天地字下文則專以天地之道言末方合言之以見一理盖非天地無以擬乎聖人非聖人無以配乎天地邵子已言之矣此言聖人與天地同體〈註〉亦就用上説也盖亦體
用一原之理 此言聖人與天地同用非至此始與天地同用也此言聖人與天地同體亦非至此始與天地同體也看言字其實博厚便載物載物便配地豈畧有先後邪 天地本體也天地之覆載用也味此可見體用義
如此者不見而章〈减十九字〉
此節意正如肫肫其仁一段只是申賛配地配天無疆皆出於自然非推原配天配地之所以然也 如此者只用帶配地一段不必兼管上文盖配地配天非所以載物覆物者而何 庶物露生之類地道之章也不待見風霆流行天道之變也不待動至於無為而成則要其終而言耳
其為物不貳 物指天地也
則其生物不測 物指天地所生之物也
博也厚也髙也明也悠也乆也〈芟一條〉
不專指形體須兼性情而言故言下文生物之功如云所以覆物也所以載物也亦豈但軀殻之覆載而已邪 此數句只是歴舉天地之道言雖不及誠然非不貳而誠則何以臻此故註云天地之道誠一不貳故能各極其盛而有下文生物之功 不可謂博極其博厚極其厚〈云 云〉為各極其盛是謂地既博也又厚也其博厚又悠乆也是地道之極其盛矣在天則既髙也又明也其髙明又悠乆也是天之道亦極其盛矣所謂各極其盛者如此 悠也乆也天地之道亦兼内外言邪曰天地有性有情化工運行皆有主宰處故曰神曰化安得為不兼内外 天地之道以下要看得節節與至誠者相對始得上云至誠無息不息則乆此則云為物不貳不貳則誠誠故不息而乆矣上云徴則悠逺博厚髙明又悠乆此則云博也厚也髙也明也悠也乆也上云博厚所以載物髙明所以覆物悠乆所以成物此則云日月星辰繫焉〈云 云〉載華嶽而不重〈云 云〉草木生之〈云 云〉黿鼉蛟龍〈云 云〉節節相配合信矣聖人一天地也 章句云此以下復以天地明至誠無息之功用此至誠〈云 云〉純指聖人言末節章句云引此以明至誠無息之意亦是純指聖人言但本文則天道與聖人並言意則專為聖人章句主於意言也
今夫天一條〈芟二條减四十八字〉
今夫天斯昭昭之多如此造辭正是子思善形容天地之道大處故不先言斯昭昭之多無以見無窮之為大不先言一撮土之多無以見廣厚之為大不先言一巻石之多無以見廣大之為大不先言一勺水之多無以見不測者之為大此乃立言者抑起伏之勢不得不爾 寶藏興焉貨財殖焉還另説方盡如金生麗水玉出崑岡山或出銅或出鐵海或出珠或出珊瑚之類難以草木鳥獸黿鼉之類為盡山水之利 此四條所以發明由其不二不息以致盛大而能生物之意〈註〉不知天地何時至誠無息何時方盛大曰此難以口舌取信也有是理則有是事當初天開於子地闢於丑方其天之未開地之未闢也太極混一而其所以為至誠無息者已在其中不然亦安能有此天地之盛大耶朱子曰實有是理則有是天實有是理則有是地意可見矣分明是由其不二不息以致盛大也致字須着還他明白
詩云維天之命〈减四十五字更定次序〉
此與文王之徳之純俱要説是在内者此徳字與聖人之徳著于四方不同 不顯猶言豈不顯也〈註〉要説入之徳之純内去不要説在顯於外上中庸所引之意自不能拘得元意 引此以明至誠無息之意〈註〉不到功用處是乃天道聖人之本體也 文王純於天道〈註〉言能全體乎天道也 天道之至誠無息如何曰維天之命於穆不已此正是上天之載無聲無臭處以主宰者言也至於覆載生成處乃其功用也功用則及物本體只是至誠無息惟其至誠無息則自然有及物之功天道聖人一也此章大㫖不過如此
大哉聖人之道〈减十二字〉
大字包衆小而言 此道字即率性之道以其非聖人不能盡也故以屬之聖人然非就聖人身上説道也謂之聖人之道猶云學者之事爾若以為聖人所盡者言則下文待其人而後行苟不至徳至道不凝焉都説不去了語意正與君子之道費而隠同彼固非就君子身上説道之費隠也
洋洋乎發育萬物〈减二百二十八字〉
萬物之所以發育者皆道之所在也道體物不遺無物不有故曰發育萬物 即是隂陽五行化生萬物氣以成形而理亦賦焉知一隂一陽之謂道則知道之發育萬物矣物兼動植 峻極于天謂其髙際夫天也凡盈穹壤間皆道也程子曰天運而不已日徃則月來寒往則暑來水流而不息物生而不窮皆與道為體也張子曰氣坱然太虚升降飛未嘗止息浮而上者陽之清降而下者隂之濁其感遇聚散為風雨為霜雪萬品之流形山川之融結糟粕煨燼無非教也此程張二夫子之言皆是極道之全體而言也所謂發育萬物峻極于天者於此可見矣 凡此道理雖若泛然無與於人事者不知其實皆在學者所融㑹貫通之中又其踐行處亦往往有與造化相符合如所謂與天地相似者故曰凝道 洋洋乎發育萬物峻極于天此以外面規模言優優大哉則就裏面許多物項事目來説夫人特天地中之一物而其禮之至微乃至於三千三百之多如此則天地許多物其理之細微可勝言哉此所以為至小而無内也
待其人而後行
要雙關着道之大道之小處故愚以為必徳性𢎞大學問精密之人而後是道可行也脩徳凝道便亦有此兩端工夫存心以極道體之大致知以盡道體之微盖必徳性𢎞大然後是道之大者有以體之而無遺必學問精到然後是道之小者有以察之而無不盡
故君子尊徳性而道問學〈芟三條减九字〉
此章致知帶有力行非謂學問只是知不用行也經禮三百曲禮三千不見於行何以凝道 徳性者吾所受於天之正理也即所謂天降生民則既莫不與之以仁義禮智之性者人物之生因各得其所賦之理以為健順五常之徳者此之謂徳性也使不先有以尊之則中心無物而失本然之權度將何以窮至事物之理哉故曰非存心無以致知 問學者格致誠正之事即博學審問慎思明辨篤行之功也使不有以道之則不能周知事物之理將何以全吾所受之性哉故曰存心又不可以不致知 非存心無以致知故君子必存心以極乎道體之大而存心又不可以不致知故君子又必致知以盡乎道體之細此存心致知二事修徳凝道之大端缺一不可 道由也謂循其則也孟子曰君子深造之以道謂循其進為之方也循即由也 道問學學以問為先故曰問學愚每謂學只是效效須是問
致廣大〈减二十一字〉
廣大與精微相對 徳性本自廣大以私意蔽之則非惟無以致其廣大而廣大者轉狹小矣故不以一毫私意自蔽乃所以致其廣大也 盡精微精則微矣故精義入神
極髙明〈减一百二十八字〉
髙明與中庸相對惟中故庸 徳性本自髙明以私欲累之則非惟無以極其髙明而髙明者轉卑暗矣故不以一毫私欲自累乃所以極其髙明也 人心本廓然大公但私意從中起即障隔而窄狹了故屬之廣大人心本自髙明只為外面物欲所動則為他累得卑汙昏濁了故屬之髙明 致廣大横説極髙明直説私意輕私欲重為廣大之蔽者是私意意既生則蔽其廣大矣意如雲然為髙明之累者是私欲欲既溺則累其髙明矣如石之沈於水亦終究于汙下矣 盡精微道中庸不必説廣大中有精微髙明中有中庸盖廣大髙明是徳性精微是理之散於事者中庸是事之合乎理者以事理言與心體有别矣要其極則心體固自具乎事理也
温故而知新〈芟二條减三十四字〉
故是人心之良知是徳性元有的故曰故不必以為廣大之已致髙明之已極者 或曰既以故為徳性之良知如何云謂故學之矣復時習之也曰故學字面若泥得深則又不合於尊徳性矣乃涉於道問學也已知者固嘗形諸云為之間是亦所謂習其事者便有積習之意故曰謂故學之矣復時習之也亦只是訓字義之法不得不然若深泥之則此既曰故學曰時習下面何以又只曰涵泳乎其所已知涵泳二字只是涵養須用敬意也 涵泳其所已知重在温字與涵泳字存心意正在此其所已知此知字與致知之知不同致知之知日知其所未知也温故之知習其所已知者
敦厚以崇禮〈芟九條减二十字〉
敦加厚也敦厚是敦其所已厚者厚是徳性之已能者故朱註謂是敦厚純朴 朱子一説甚妙宜記之曰厚是資質朴厚朴實敦是愈加厚重培其本根有一般人實是敦厚純朴然或箕踞不以為非便是不崇禮若只去理㑹禮文而不敦厚則又無以居之所以忠信之人可以學禮 所已知良知也所已能良能也要見得是本然之徳性此時朱有學問工夫涵泳乎其所已知以理言也故義理則日知其所未知亦以理言敦篤乎其所已能以事言也故節文則日謹其所未謹亦以事言 道中庸是處事崇禮是謹節文分明是行亦謂之致知之屬者盖道中庸必擇中庸為先禮之節文至繁密要一一依他行必先窮究得盡是其所重總在知上故就其所重言之總歸之致知耳但曰處事則不使有毫釐之差節文則日謹其所未謹便是示人以有力行在矣看來看去朱子註自不差况此又是大節目所在朱子豈容註有差邪 史氏第三節説要把道問學兼知行而以盡精微知新屬知道中庸崇禮屬行愚以為章句亦是此意觀其曰析理曰處事理義曰知節文曰謹似儘明白可據 朱氏曰致知力行與存心致知其先後次序不同必也明此理而後能盡此理此致知所以居力行之先也必使一念全而萬理見然後可使念慮精而萬理明此存心所以居致知之先也盖存心是全此理之統體致知是各隨其理而察之故與知行之序不同此説甚好 聖賢所示入徳之方莫詳於此〈註〉既曰莫詳於此則不但有致知而力行亦在其中矣朱子豈不知問學不只是知一邊工夫邪又豈不知欠力行一邊工夫為未詳邪史氏之説痛快若無力行豈足以盡脩徳之事邪此是大關節所在朱子宜不至有差誤也 或謂朱子未是聖人愚謂道不過極於至大而無外入於至小而無内兩端而已贊朱子者曰心胸開豁海濶天髙則所以尊徳性而極道體之大者至矣又曰義理𤣥微繭絲牛毛則所以道問學而極夫道體之細者至矣如是則至徳備而至道凝矣不謂聖人而何盖亦由學知利行而至於聖域者也
是故居上不驕〈芟三條减七十八字〉
此言其於道之大小精粗皆理㑹貫徹了後盛徳之效自然如此然亦只是素位而行意非有巧術也故朱子曰明哲只是曉天下事理順理而行自然災害不及其身味朱子此語又見得明哲保身之為通管上四句不專謂黙足以容也 問國有道足以興何獨以言曰此對黙而云也國無道而黙循黙之類而推之其所退藏收斂者固多也國有道而言循言之類而推之其所直前敢為處尚多也聖賢之言亦多是舉一隅而在學者之以三隅反
愚而好自用〈减十九字〉
看此章與下章須要用徳字位字時字來繩他愚自用無徳也賤自專無位也居今反古戾乎時也此皆非明哲保身之道
非天子〈减十九字〉
此天子是受天命而為天子者如禹湯文武是也故有徳與時焉非只以位言若夏少康商髙宗周宣王俱不與焉是為當守先王之法率由舊章者也
不議禮
禮親疎貴賤相接之體也〈註〉親疎貴賤四字説得盡禮曰禮也者體也以貴賤言之天子統三公三公率諸侯諸侯制卿大夫卿大夫治士庶人之類其相臨之際各有分限節度不容毫髮僣差也以親疎言之父子如何相接叔姪如何相接兄弟如何相接宗族鄉黨長幼朋友師弟又各如何相接生而相待如何死而服喪之制如何亦各有分限節度不容毫髮苟且也 一説據章句相接二字指在生時事不及喪服之制看來亦是但據本文禮字似當該了聖人議禮豈容不及喪服喪祭禮之大者也相接字大槩説耳
不制度〈元一條分為二條〉
度品制〈註〉指車旗服色等制度車如何制服如何制又天子之車如何制諸侯卿大夫之車又如何制下文車同軌正應此然亦舉其一端耳况車又有許多等但其軌則皆同此類周官皆有載 謂之品制品有不相混而各有倫之意或曰如此則意在異不在同本文意在同故曰同軌同文曰非此之謂也審異所以致同如親疎貴賤相接之體豈容不異就逐項説則天下皆同矣
不考文〈芟一條减一百十字〉
按章句下語録云每歳使大行人之屬巡行天下考文而或問則曰外史掌達書名於四方而大行人之法則又每九嵗而一諭不同何也今按周禮大行人嵗徧考三嵗徧頫五嵗徧省七嵗屬象胥諭言語協辭令九嵗屬瞽史論書名則無不同矣或每嵗而考之或九歳而諭之皆大行人之職也 今按章句曰文書名名是音聲而許氏却兼象形言者何與盖有其形則有其聲其形差則其聲差既正其聲音則畫在其中矣故或問又云文者書之㸃畫形象也與此互發東陽許氏曰書名者即字也名則其字之聲稱也
如天字之形是書讀之曰天是名考者欲正其字形與讀之音聲
今天下車同軌〈芟二條〉
此三句非虚尊當朝也其實是如此或問特為明之當看可見古人雖於君父無溢美 車同軌應制度轍迹之度舉一以該其他他物亦各有其度也 軌轍迹之度〈註〉周制輿之廣六尺六寸故其轍迹之在地者相去之間廣狹如一 轍不在車而在地以迹為驗也 行同倫應議禮倫次序之體即親疎貴賤相接之體也 書同文應考文上云文書名謂字之聲音也聲音隨字形而别也今曰書同文謂天下之字同其稱名也如車字如此冩天下之人皆名之曰車也行字如此冩而天下皆名曰行也 天下之車作者非一人也而皆同軌天下之字書者非一手也而皆同文天下之行行者非一人也而皆同倫豈非以非天子不議禮不制度不考文而無敢自用自專而反古者哉
雖有其位苟無其徳不敢作禮樂焉〈芟一條减十一字題從前半截〉
禮樂即所議之禮所制之度所考之文也謂之禮樂者禮樂是通套字要之禮一字盡該了不可謂樂在制度内以樂屬制度只説得樂器樂却有聲容情文度字如何該得 必聖人在天子之位〈註〉聖人以徳言天子以位言
吾説夏禮杞不足徴也〈芟五條减一百六十八字第二條參錯凑合〉
按此條言語比論語尤為周密夏謂之吾説者夏禮當時無可學處但孔子旁搜博采或聞一以知十或因一以推百故僅可得而説即所謂夏禮吾能言之者也既曰有宋存焉則殷禮可學矣又曰宋不足徴何與盖宋雖有存存焉者寡矣故以為不足徴亦可以為有宋存亦可不但其言各有所主也 章句云周禮乃時王之制今日所用見居今世無敢反古雖以孔子亦從周從周二字正與反古相應自用自專兩段意則上文已有雖有其徳一條了此兩節分應首節三意 其云孔子既不得位則從周而已者非以不得位三字應有徳無位説此又有意在為孔子若得位則斟酌四代不專於從周矣故云 吾説夏禮一條孔子之意正有編采歴代之禮而斟酌其中以集其大成為萬世常行之道之意不是直止從周之制而已其曰今用之吾從周者不得位而安為下不倍之道耳不然只説從周便了何必逺引夏商云云盖其意甚逺其抱負甚大但此意非中庸此章之㫖中庸所引只在從周一意而已
王天下有三重焉
此王天下者即上章之天子也是始受命為天子者故議禮制度考文以新天下之耳目一天下之心志而世為天下道非指守成繼業者言也守成者雖賢聖率由舊章纉其舊服可也
其寡過矣乎
非謂天下寡過謂天下之人得以寡過也下文所云世為天下道者此也註云國不異政家不殊俗此也人得寡過則皆遵義遵路㑹極歸極矣 章句國不異政家不殊俗正所謂同軌同文同倫國家分説諸侯有國大夫以下有家政在上俗在下觀政於朝觀俗於野
上焉者雖善無徴〈减五十四字〉
有其徳而無其時與位也 下焉者雖善不尊 有其徳與位而無其時也 無徴不信不尊不信俱無民字下文言不信民弗從者盖無徴與不尊則在已自無以取信於人是不信不信則在人便自無可從之理故民乃弗從不可於不信上就説民不見信也上焉者不可露出夏商字只言時王以前則可下
焉者不可露出孔子字只言聖人在下者則可 上焉者下焉者則非當時之王天下者也不信不從則不能使人寡過矣
故君子之道本諸身〈芟一條减十一字〉
本諸身徴諸庶民此本字徴字不要把對下句考字建字質字俟字看要把來對不謬不惑不悖字方是故解云本諸身有其徳也非謂今方反身以脩徳也徴諸庶民驗其所信從也非謂今方去驗他也是已驗者也此信從二字是上文信從字盖以其又有時位也
建諸天地而不悖〈芟一條减百六十四字〉
以議禮言之如天秩有禮而我庸之天序有典而我惇之其分之不相侵即天髙地下之不可易也其情之相親即天氣下降地氣上騰之理也是故君尊於上臣卑於下天地之大義也男正位乎外女正位乎内亦天地之大義也此以分之不相侵者言固不悖於天地也以其情之相親者言之上下交而其志同與天地交而萬物通者一理也男女暌而其志通與天地暌而其事同者一理也此以其情之相親者言亦見其不悖於天地也 以制度言之如上衣下裳之制天地之位也方底員盖之屬天地之象也又如凡上下方員剛柔動静之類即天地之隂陽也凡金木水火土之用或青黄赤白黒之類皆天地之五行也 以考文言之六書之法或象形或諧聲或㑹意或處事或轉註或假借其義無不畢歸於隂陽五行與萬物而已先儒謂字生於聲聲生於氣二氣四聲之離合而天下之字窮矣二氣四聲之離合非天地之所為乎且有是物則有是聲有是聲則有是字以天下之字名天下之物人但知其為聖人所制而不知實本於造化所為也 二氣輕清重濁也四聲平上去入也清濁之内自該五音 五音宫商角徴羽也宫為喉音屬土商為齒音屬金角為牙音屬木徴為舌音屬火羽為唇音屬水一皆天地之五行所敷宣也是何悖於天地乎
質諸鬼神而無疑〈芟一條减二百五十三字畧更次序移二條入下題〉
以議禮言之如郊則天神格以此理之不疑於天神也禋于六宗望于山川徧于羣神而羣神之感格亦以此理不疑於羣神也 又大槩説以議禮言凡其所制親疎貴賤相接之體其勢相為屈伸其情相為往來各當於理而不失其倫一鬼神屈伸往來之義也 以制度言之如在璿璣玉衡以齊七政而日月五星之運皆不違其度數之所窺如制蓍以筮制龜以卜而可以探賾索隠可以鉤深致逺可以傳鬼神之意而斷天下之疑是亦質諸鬼神而無疑者也以考文言之如日之為竒月之為偶山有山形川有川勢如此之類一造化之迹之呈露也此以字形言也曰嘘則聲隨以出曰吸則聲隨以入曰來則其勢自彼而之此曰去則其勢自此而之彼如此之類一氣機之出入變化也此又以字音言也 又大概説凡車旗服色之制一隂陽變化之迹也其方圓動静之象一隂陽造化之妙也 又大概説其字形之曲折鬼神之變化也其字音之清濁髙下鬼神之闔闢屈伸也 建天地質鬼神若只概説大理則當云天地也當晝而晝當夜而夜當寒而寒當暑而暑當風而風當雨而雨山當峙而峙水當流而流草木當榮而榮當悴而悴之類其當然而然者即理也鬼神也當屈而屈當伸而伸當變而變當化而化當合而合當散而散當培而培當覆而覆當吉而吉當凶而凶當然而然者即理也若聖人之議禮制度考文禮當如此者則如此禮當如彼者則如彼度當如此者則如此度當如彼者則如彼文當如此者則如此文當如彼者則如彼禮之親疎貴賤度之髙下大小文之多寡清濁一一惟其當然而已故乾之確然示人易坤之隤然示人簡道之明者也建之而不悖鬼神之潜往而潜來無聲而無臭至幽者也質之而不疑前之三王後之百聖莫不皆然如此説甚閒雅而正大亦甚縝密然究其所當然之實處則前諸説似不可没也盖窮理須析之極其精而不亂合之盡其大而無餘乃為得之 一説三重合乎理則合乎天地天地惟理而已矣合乎理則亦合乎鬼神鬼神亦惟理而已矣合乎理則合乎百世之聖人百世聖人亦惟理而已矣合乎理則亦合乎三王三王亦惟理而已矣其曰考三王建天地又曰質鬼神俟後聖者只是言無往不合無適而不見其善耳故下云知天知人知其理也 六事一節説深一節首身次民次三王次天地鬼神則至幽者百世之聖則至逺者下條只言鬼神後聖盖是以鬼神該天地以後聖該三王盖鬼神之幽既無疑則明而天地又何悖乎後聖之逺既不惑則近而三王又何謬乎
知天也知人也〈减四十五字首二條出上題〉
人得天地之氣則具有天地之理吾之理即天地之理也天地一鬼神也故曰質諸鬼神而無疑知天也人同此心心同此理萬古一理千聖一心所謂百
世之上有聖人出焉此心同也此理同也百世之下有聖人出焉此心同也此理同也故曰百世以俟聖人而不惑知人也 曰知天曰知人此知非泛泛之知乃至誠盡性章所謂察之至於巨細精粗無毫髮之不盡者以所知無不盡故其制作無往而不盡善也 天之理盡於鬼神人之理盡於聖人質諸鬼神而無疑是合於天其合於天者知天之理也百世以俟聖人而不惑是合於人其合於人者知人之理也此又推本意見其所以合於天人者非偶然也由知天人而制作也
是故君子動而世為天下道
動言行皆指三重言是三重之見於號令議論者也而人皆法之行是三重之自盡於吾身而措諸天下者也而人皆則之如此則國不異政家不殊俗而人寡過矣
言而世為天下則〈减八十二字〉
此言字所謂言出乎身加乎民者也是號令訓誥之類皆三重之形於言語者也 以永終譽謂永終其譽也蚤有譽謂遽便有譽也蚤即先之意謂必先有此六者然後有此令譽未有無此六者而先有令譽也 或問王天下有三重焉至於建諸天地而不悖百世以俟聖人而不惑似乎天道之事而乃亦為人道者何也曰此承上尊徳性章居上不驕而言安得不為人道盖此章不謬不倍〈云 云〉總是上章居上不驕一句内註脚也原脈則在尊徳性道問學工夫上來安得不為人道原與愚而好自用章言為下不倍者類也
仲尼祖述堯舜〈芟八條减七百九十三字補題一句末條在前條摘出〉
先孔子而聖者非孔子無以明後孔子而聖者非孔子無以法所以子思於中庸首章則述所傳之意以立言所傳之意出於孔子者也第二章便引孔子論中庸之言自第二章以下一書引孔子之言大半焉而已所立言盖無幾雖其所立言亦皆為述所傳於夫子者也至於此章復以仲尼一身之事終之其下二章則承此章小徳川流大徳敦化而言皆所以盡此章之㫖也夫序中庸而終之以夫子〈云 云〉者舉中庸之道盡歸於夫子也此實子思之意也盖道原於天賦於物具於人盡於聖人而集其大成於夫子自夫子以前一世得一聖人而僅足自夫子而後千萬世得一聖人而有餘也 祖述堯舜〈補〉如惟精惟一者堯舜之道也夫子所謂擇善固執則精一之謂也允執厥中者堯舜之道也夫子所謂君子時中則執中之謂也大概言之則如此 憲章文武〈題〉盖上古列聖創制立法至周文武而大備故曰丕顯哉文王謨丕承哉武王烈啓佑我後人咸以正無缺夫子之憲章者一言以蔽之則所謂吾從周是已若考其實則詩書所刪述備載文武之事答哀公之問備述文武之攻曰文王既没文不在兹乎則拳拳於文王之文之是承曰謹權量審法度脩廢官之類則縷縷於武王之烈之是述斯亦可見其憲章之大畧 上律天時凡隨時變易以從道者皆是也下襲水土大凡隨寓而安宜於土俗者皆是也 或問以仕止乆速各當其可為上律天時以用舍行藏隨寓而安為下襲水土似若無别曰用舍行藏與仕止久速似無不同若各當其可則附於時隨寓而安則附於地亦畧有别 凡此祖述憲章上律下襲者非可以一端言非可以一事盡也或外或内無不兼該或本或末無少欠缺盖舉天下之理一以貫之而無遺矣故能如天地之無不持載無不覆幬如四時之錯行如日月之代明也朱子立此兼内外該本末云者正為下文辟如〈云 云〉而設而或者誤以為預為下文之大徳小徳而設也 内外本末自不相襲内心也外行與事也若心之所存行事之所施則又自有本末如仁敬孝慈信之類在心之本也細行必矜之類在心之末也如君子道者三之類行事之本也籩豆之事之類行事之末也
辟如天地之無不持載〈芟十七條减一百九十四字更定次序末條與八條反兩存之〉
無不覆載無遺也錯行代明無已也 譬如天地之無不持載無不覆幬此言夫子之祖述憲章上律下襲則萬理兼該衆善悉備所謂洋洋乎發育萬物峻極于天優優大哉禮儀三百威儀三千無不兼收並畜而無遺矣 辟如四時之錯行如日月之代明者謂其自少而壮自壮而老所以藴之於心而措之云為之間者泛應曲當萬變不窮有如日月之運行乎萬古而無有已息間斷時也要之無不持載覆幬與如日月如四時止是至誠而已矣 萬物並育而不相害〈題〉謂其不相妨害並生天地之間也或者乃謂虎狼殘獸鷹犬搏兔獺之敺魚鸇之敺雀為有相害者不然也有生之理稟於天固不以此而遏彼有生之後則隨其五行之生克以為消長之機者亦理勢之自然而然亦不害於並育也要之只是論其各具一理而已易所謂物各得宜不相妨害者也 並育並行是統而觀之不害不悖是析而觀之並育並行與不害不悖是同時事可以分合論不可以先後論並育並行就把作大徳敦化則不可盖所以並育
並行者乃大徳之敦化也一元之氣於穆不已是乃天地之根四時之機日月之精萬物之命正所謂天地之化育者而萬物之所以並育道之所以並行者此也並育並行雖非大徳之敦化而大徳之敦化亦不可外並育並行而他求也 不害不悖之所以為小徳之川流者亦然盖就並育並行中細分之日往則月來日自日月自月春往而夏來夏往而秋來秋往而冬來冬往而春來以至萬物之生飛自飛潜自潜動自動植自植大自大小自小而其中又彼自彼此自此其所以不害不悖者盖此理之散殊分布而為之也 此一節主天地言不主萬物及日月四時也故並育並行處便見是大徳之敦化不害不悖處便見是小徳之川流章句所以並育並行者大徳之敦化所以不害不悖者小徳之川流所以字亦甚重推本之論也 或問云自天地言之則於穆不已者大徳之敦化髙下散殊者小徳之川流而不曰並育並行者大徳之敦化不害不悖者小徳之川流可見大徳小徳還從裏面説究其實則只是元亨利貞之分合言也如萬物資始於元而動植飛潜之為始者有萬不一則自分箇大徳小徳矣髙下散殊是舉成語亦自内邊言 盖萬物日月四時皆在外者小徳大徳是在内主張之者 並育並行不害不悖者氣化也形化也非徳也故大徳小徳須從内面説而於聖人小徳大徳亦須以此意求之 小徳者全體之分全體即大徳也大徳者萬殊之本萬殊即小徳也此天地之所以大也不要太泥所以字要看為字
意不必謂是推本其所以大乃是備言其所以為大之實也
唯天下至聖為能聰明睿知〈芟四條减九十五字〉聰雖以耳而所以聰者心也明雖以目而所以明者心也睿知則純以心言知只是其心體之明處睿則是其思慮之貫徹乎事物之微者與知畧分别也禮智之智雖人之所同睿智之智聖人之所獨睿智視禮智其所知尤為敏而詳耳但此言智之徳曰文理密察則亦非衆人所得而同者也以下五徳俱以心言 裕深於寛温深於裕柔又深於温發謂奮發强則有立剛則所立不撓毅則又有不息之意是强深於發剛深於强毅又深於剛也齊謂心之齊一荘亦謂心之端嚴中正則又益細微矣理深於文密深於理察又深於密也 此歴舉聖人之徳未説行處故一則曰足以二則曰足以言其徳之具也下文方説積中而發外處
溥博淵泉而時出之〈芟一條分首條為四第五條從中抽出〉
溥周遍之義盖自一事一物以至於萬物之理無不備是為周遍也博廣濶之義盖自几席之近以至於四方萬里之逺其理無不該是為廣濶也凡此皆以其充積於中者言也 淵静深也泉源本也故註曰有本當分貼淵泉二字皆假借字非譬喻也下章淵淵其淵只註云淵淵静深貌可見有本是解泉字溥博淵泉四字却有大徳敦化意誠以大徳小徳亦不容判然不相干也 如天如淵者此章小徳以其發見於外者言也故浮其辭曰如其天其淵者以其存諸中者言也故實其辭曰其 充積極其盛〈註〉言所充積者極盛矣貼如天如淵只是形容上文之溥博淵泉 舟車所至以下盖極言之〈註〉不可謂極言敬信説也若曰敬信説則自聲名洋溢乎中國處便是極言了此謂極言天下去處也 莫不尊親謂亦知所以敬信説也
唯天下至誠章〈芟三條减七十三字二條凑合末條從中抽出移一條入苟不固題下〉
惟天下至誠此只是提起聖人之名號 經綸天下之大經經綸只自聖人一身而言天下大經與天下之大本同例不是天下人之大經而聖人經之以為天下法也只是聖人自盡其道如此所謂人倫之至故足為天下後世法也 如為子而孝為父而慈皆有理其緒而分之之意所謂經也其父子之相與也親則又有比其類而合之之意則所謂綸也餘倣此經綸天下之大經致和也立天下之大本致中也
立本渾淪説為是鄭氏謂立仁之本則仁民愛物之類從此出立義之本則敬長尊賢之類從此出如此則不見萬殊一本之意况未發之中未可分條理分條理言則為小徳之事 經綸大經心之大用也立大本心之全體也 聖人之徳極誠無妄以其心言本也當然之實以其理言用也同一實理也
知天地之化育〈芟三條减二百十八字移三條入下題〉
化育是其大原處即所謂天命也該四時五行庶彚萬品而言要見得廣大之意故曰浩浩其天 今言二人相知之至者必曰肺肝相照以此箇人有此心彼箇人亦有此心兩心相契而無間故曰相知是為真知非但聞見之知也今聖人於天地天地有此至誠之道聖人亦有此至誠之道一道相契兩情無間豈非至誠知天地之化育非但聞見之知而已哉知化育以心言知其理也賛化育以事言助其功也夫焉有所倚所謂由仁義行非行仁義之意但凡
學力所就者都必有所倚着或憑師友之講明或藉詩書之啓發或待思而後得或待勉而後中是皆有所靠取有所憑藉非天然自能也 至誠無妄以心之實理言功用以心之實理之所就者而言總是謂其知則生知行則安行皆非有待於外有倚於物也
苟不固聰明聖知〈芟四條减八十二字首三條出上題第八條出經綸題下〉
苟不固聰明聖知達天徳者須看一者字只是説至聖之人其曰聰明聖知達天徳者只是其尊號耳若於達天徳處説得忒詳明便正是説他已知至誠之道了 此聖字即當睿字書曰睿作聖 達天徳謂能通乎天徳也指其仁義禮智之妙乎元亨利貞者言所謂生知安行者智也亦知上重矣上章言至聖之徳至於天下之人皆知敬信而悦之是至聖之徳人猶可知其㮣也此言苟不固聰明聖知〈云 云〉是至誠之道非聖人不知其藴也 子思亦未為聰明睿知達天徳者何以能知之不知又安能言之曰先儒云有有徳之言有造道之言子思此言造道之言也達天徳與知天地之化育本無大異但此是舉至
聖之名徳而言 惟聖人能知聖人〈註〉分明作兩聖人説不可謂至聖之徳自知其至誠之道其實至聖之徳固自有至誠之道然子思本意實非做一人自知 語類曰此兩章當以表裏觀之至聖一章説發見處至誠一章説存主處惟其如天如淵故日月所照霜露所隊凡有血氣者莫不知尊而親之謂其自表而觀之則易也惟其其天其淵故非聖知達天徳者不足以知之謂其自裏而觀之則難矣 經綸天下之大經畢竟是大徳中之小徳如小徳川流章之有溥博淵泉也不必强以經綸為肫肫其仁亦為大徳也恐以大㮣而言如為下不倍章有曰雖有其位云 上章言聰明睿知仁義禮知固是小徳之川流然溥博淵泉亦大徳之敦化此章所言經綸立本知化固皆大徳之敦化然經綸五品之中萬目該焉則亦未嘗無小徳之川流要之一本散於萬殊萬殊原於一本固自截然不得此亦其大概分對觀之則如此耳
詩云衣錦尚絅章
此章再叙入徳成徳之要 朱子語類云衣錦尚絅之意大段好如今學者不長進都縁不知此理雖是闇然而日章中庸後面愈説得向裏來凡八引詩一步退似一步都用那般不言不動不顯不大底字直説到無聲無臭故或問云其曰不顯亦充尚絅之心以至其極耳由是言之則入聖之功安得不自立心為已始 或曰既惡文之外見一發不着錦可也曰詩傳下箇文之太著太字有斟酌且中庸意要有錦無錦則内空疎無物是淡而厭簡而不文温而不理矣
故君子之道闇然而日章〈芟二條减百四十七字〉至此方説就下學君子之事然其意則與衣錦尚絅者的相當也故曰尚絅故闇然衣錦故有日章之實日章之實實是實迹實事之實非謂裏面本實也
君子之道淡而不厭簡而文温而理〈芟二條减一百四十七字〉
但立心為己者外面自然是淡不覺有許多滋味也自然是簡不見有許多皎潔光彩處也自然是温不見有許多齊整詳贍也不厭而文且理亦就外面説其所以然則以錦之美在中也非以不厭而文且理當錦之美在中者也不厭與淡反對文與簡反對理與温反對不必説君子之道何處是淡而不厭何處是簡而文又何處是温而理此總是形容君子闇然日章之意耳非是實事 但曰淡中却不厭簡中却有文温之中自有理則可若曰外淡而内不厭外簡而内文外温而内理則不可 有為己之心者生來美質也知所謹之由得用功之要也 後來為己之功即所以充乎此心也故曰自下學立心之始言之而下文又推之以至其極也 知逺之近〈題〉近者逺之近也自者風之自也顯者微之顯也人知有逺耳而不知有逺之近知有風耳而不知有風之自知有微耳而不知有微之顯逺之近逺實近之為也風之自風實有所自也微之顯莫顯乎微也逺之近風之自微之顯總在心上 見於彼者由於此此指吾身言而内含箇心在風之自自則純以心言也風則自此而之彼者也動化所由也微之顯則自其心之形於身感於物者言也下文謹獨存養之功是即於此所謂近所謂自所謂微者而謹之也下文不賞不怒天下平之效是即所謂逺所謂風所謂顯者也夫豈有異㫖哉
可以入徳矣〈芟五條减三百六十字第三條上補題一句第九條凑合〉
文勢只帶逺之近三句然立心為己其本也知所謹謹字兼戒懼謹獨謹獨之謹只是知所謹之謹之一半心兼動静謹獨動時工夫故曰知所謹之謹全謹獨之謹只是一半 潛雖伏矣亦孔之昭正所謂莫見乎隠莫顯乎微也君子能於此致其謹故内省不疚而無惡於志也不可以内省不疚做謹獨工夫此以己能者言故下賛云君子之所不可及者其惟人之所不見乎 尚不愧于屋漏〈註〉朱子曰古之室在東南隅開門東南隅為突西北隅為屋漏西南隅為奥人進便先見東南隅却到西北隅然後始到西南隅 語録所謂到者目到也 室西南隅所以謂之奥者以其一室中至深密之地後見之所也室西北隅為屋漏者以其對東南之戸光所漏入也 古人室有南北二牖此云光所漏入者戸之光非牖之光若牖之光則西南隅亦可言屋漏矣 故君子不動而敬不言而信此時未有事所謂敬所謂信只是敬信之心常存耳不動而敬不言而信即戒慎乎其所不覩恐懼乎其所不聞也 則其為己之功益加密矣故下文引詩并言其效〈註〉為己之功既密則徳成矣徳成則效應矣故下文引詩并言其效并言其效者言徳而因及其效也此處徳雖成矣然未至於至徳淵微之地無聲無臭之域下文愈説深去其不賞不怒雖都不言徳然彼既以徳致效則其徳之進亦不容至於此而自畫也亦有徳在其不賞而勸非以徳而致其自勸乎 為己之功益加密能於獨而謹之工夫己密矣又於未動之前加敬工夫益加密矣首章先戒懼而後謹獨此章先謹獨後戒懼今欲
下此二者工夫當從首章之序乎當從此章之序乎曰動静二者實相循環動之前元有静静之前亦有動二者齊手交做豈容一先一後若論工夫次第則先戒懼而後謹獨體立而後用有以行必存心而後可以致知喜怒哀樂之未發分明在發皆中節之前論工夫疎密則先謹獨而後存養邵子曰思慮未起鬼神莫知不由乎我更由乎誰存養之功誠密於謹獨也此以入徳之序言一節深一節也 時靡有争時字不作是字用詩經無言靡争俱是肅敬齊一之意按中庸做兩意説故云進而感格於神明之際極其誠敬無有言説而人自化之也是主祭者奏假無言而衆預祭者皆化之無有喧譁失禮者也詩經無言靡争通衆人言 此以極其誠敬釋無言者猶易觀卦盥而不薦有孚顒若意盖有言説則奪吾心之敬而不純一矣 不賞不怒無言意也民勸民威靡争意也 不顯至其刑之詩以周先王言君子篤恭而天下平説開來此君子就是上面為己謹獨存養之君子 篤恭而天下平即是致中和而天地位萬物育但此章重在不顯上然恭敬之心但到至極處便自然是幽深𤣥逺而不顯矣故詩人以穆穆文王為言盖盛徳之形容也自戒懼而約之自謹獨而精之則至不顯矣篤恭即是上文謹獨存養之極致處敬貫動静故曰篤恭即致中和 詩云徳輶如毛此詩尹吉甫所作以送仲山甫大雅烝民之詩輶輕也本文云人亦有言徳輶如毛民鮮克舉之我儀圖之維仲山甫克舉之言徳雖若易舉而民鮮克舉亦猶中庸易而難之意此輶字與詩意異彼之輕是不重易舉此之輕是細微之意矣 此一章再叙入徳成徳之事所謂一部小中庸者盖中庸一書不是言入徳之事則是言成徳之事而此一章自始學推到至徳入徳成徳之事俱備悉而無遺所謂三達徳也五達道也九經也三重也天道人道也其理一一不能外也亦是自人道推到天道也 中庸首一章則該括一篇之㫖而無遺末一章則收拾一篇之㫖而無遺 大學始終一敬中庸始終一誠然篤恭亦敬也止至善亦誠也
四書蒙引卷四
<經部,四書類,四書蒙引>
欽定四庫全書
四書蒙引卷五
明 蔡清 撰
學而第一〈芟一條〉
此為書之首篇為字不可認做是字又不可將做作書言盖論語二十篇而學而一篇則為之首也亦是作字意但不謂作書 故所記多務本之意道有本學者之先務也 乃入道之門積徳之基入道以知言積徳以行言此在事物為道得此道於心則為徳曰門曰基者本之所在也學者必先務此而後道可入徳可積
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芟四條减四十六字〉
論語二十篇學而為首即此一章之言味之學者之能事盡於此矣所謂始乎為士終乎為聖者此也盖學莫先於成已故以學習而悅先之其次莫要於成物故以朋來而樂次之然其歸在成徳故又以不知不愠而為君子終焉 論語一書以載孔子之言行而此一章則雖孔子教人之言其實一生之履厯皆不出乎此矣門人記此於魯論之首不為無意 學而時習一章其於大學之三綱領已盡之矣盖學習而悅明徳之事也朋來而樂新民之事也至於不知不愠而為君子則所性全矣各為止至善也 人性皆善者理之一也覺有先後者氣質之不一也註中覺字兼知行本伊尹云使先覺覺後覺不連先知云者知知其所當然覺覺其所以然則知其所當然在其中矣况伊尹先並言知覺後專言覺豈非以覺能該知乎 必效先覺之所為此所為字兼知行與為之不厭汝為周南二為字同 乃所以明善而復其初也先覺是已能明善而復其初者吾必從而效其所為乃可以明善而復其初即性善之本然也 習鳥數飛也禮記曰鷹乃學習集註之言盖本於此說喜意也凡人之所以為學而意思苟且工夫間斷不喜學者只為暫去學他而無時習工夫所學不熟中心不見那道理中一叚可嗜之味故耳故曰教人未見意趣必不樂學此悅正謂樂學也故曰其進自不能已矣非自負其所學者而自喜也或以悅為自得之妙者非也集註玩味可見 學者將以行之也時習之則所學者在我故悅此悅字專以知言言學者正欲以行之也苟時習之則所學者為我得而可見之行矣故悅此與上叚程子之言皆主知雲峰新安二子皆以此莭專主行言是認差了
有朋自逺方來〈减十四字〉
朋同類也謂吾軰學者自逺方來從之見其不但近者來也以善及人而信從者衆此善字即人性皆善及明善之善 夫與人同歸於善者君子之本心也故信從者衆則我之所知彼亦知之我之所能彼亦能之有以惬其素願矣云何不樂 樂主發散在外比悅大叚是舒泰亦不説是手舞足蹈也發散在外非全在外也
人不知而不愠〈芟一條〉
此人字說得廣然以善及人之人皆在其中人不知不知其善也謂之學亦可盖學所以學為善耳不愠心中無少不平也何也為其有見夫在我者盖自其學習之時便全是有為己之心况其習之熟悅之深而至此又何欣戚之有 人不知而不愠此全是學力所到徳之成即學之成也常人於不知而愠則懈矣不愠者惟知學為分内事俛焉日有孜孜而略不以在外者為欣戚作輟也徳之成也可見故曰徳之所以成亦曰學之正習之熟悅之深而不已焉耳愠含怒意不可說得粗故不止曰怒而曰含怒不止曰含怒而曰含怒意 學在已無係於人也知不知在人無預於己也有見於此故能不愠 夫學既足以及人則所謂得志與民由之至於道大行無一夫不被其澤固其能事也而乃不為所知其能無愠者寡矣故能不以此為愠則其所就所造為何如信君子也 雖樂於及人然猶未見其為君子以其未處逆境也必不見是而無悶則處逆境如順途而凡一切身外之事舉皆不足以介其念慮矣此非成徳不能也乃所謂君子 學之正者其所學者乃欲明善而復初非異端俗儒功利之學也程子曰古之為學者一今之為學者三文詞也訓詁也異端也苟無是三者則必求歸於聖人之道矣聖人之道即所謂正學也正學即明善以復初也此即古之學者一也悅之深而不已焉耳或者不察其進自不能已矣之句是說喜意乃謂與此正相應而連此不已亦誤說是悦後之不已不知悦之深而又不已有何意思只管恁地悦而不已 樂由悦而後得未有成己之悦亦無縁得及人之樂也非樂不足以語君子若未有及人之樂亦未敢許其能進於君子之域也
其為人也孝弟〈芟兩條减八十四字〉
聖人教人為學不過教人做人而已而人所以為人者仁也孝弟則仁道之大本也孔門之學以求仁為要此章論為仁必本於孝弟故以次於學而時習之後 其為人也孝弟亦有資質合下的亦有習成的上文是據見成的説 犯上犯者不順也拂逆也與之忤也作亂則為悖逆争鬭之事叛君賊父好勇鬭狠之𩔗 犯上是小不順作亂是大不順好犯上好作亂好猶言愛也孝弟之人犯上雖未敢必其無然終是少若作亂則可保其無矣
君子務本〈減三十二字更定次序〉
本立而道生凡所立者謂之本本之所生者即其道也 能孝弟則仁道自此而生少好犯上不好作亂即此意而反言之也 其為人也孝弟則少好犯上不好作亂而所為皆仁道也故曰孝弟為仁之本可見君子有志於仁者當先務乎孝弟也 本猶根也本字說得廣根專指本言故須着個猶字行字與為字終有些不同行施行也若專指在外者言為字則一身皆有 謂行仁自孝弟始始字與本字不同故朱子不用而以根字貼之盖必用根字方見仁道自此而生若始字則全是謂孝弟是行仁第一件事也故不同 謙退不敢質言質實也 孝弟為仁之本要之仁亦是孝弟之本盖仁是性也孝弟是用也事親孝故忠可移於君事兄弟故順可移於長事君忠事長順此便是仁道之生生處也
巧言令色鮮矣仁〈芟四條〉
聖門之學以求仁為要語其所以為之者必以孝弟為先論其所以賊之者必以巧言令色為甚故記書者於首章之後繼以孝弟言者示人以所當務也又次之以巧言令色者示人以所當戒也夫容貌辭氣之間正學者致力之地然於此却有天理人欲之分在學者不可以不察也知正顔色必近信出詞氣必逺鄙倍是乃為己之實功而非為他人觀聼之美設也如使巧其言令其色徒事華藻一以悅人為主則本心之徳雖有存焉者寡矣 為己為人天理人欲之分也巧言令色則全是為人而人欲滋熾天理熄矣本心之徳即天理也
吾日三省吾身〈减二十一字〉
曽子之學隨事精察而力行之此三省特其精察力行中之三事也盖曽子無所不用其省而獨於此三事云然亦其自述勉人之意歟
為人謀而不忠乎
大凡人於自謀未有不盡其心者惟為人謀便不能視人之事猶己之事故曽子以不忠自省
與朋友交而不信乎〈芟一條〉
此信字不但謂言語以實凡事皆要實也故集註曰以實之謂信而不曰言之有實也盖弟子章以信對謹故有言行之分賢賢易色章子夏則分明謂言而有信安得㨿子夏之言而律曽子之言乎
傳不習乎〈芟一條〉
傳於師者退多不能習於己而苟且鹵莾之弊或不能免故曽子以不習自省 最要看三箇乎字乎字有自猜自疑之意正所謂省也朱子云有則改之無則加勉有無二字亦從乎字生 所謂得為學之本指自治誠切言誠誠心不欺也切切己也曽子之三省决然在一貫之先 曽子孔子弟子名參參七南反此本小註然古人多讀作所金反樂天詩鳥中之曽參是也
道千乗之國〈芟一條减一字〉
道之所以訓治者道理也理之謂治 千乗之國馬氏謂八百家出車一乗包氏謂八十家出車一乗且一乗之車甲士三人歩卒七十二人牛馬兵甲芻粮具焉恐非八十家所能辦審然則古制亦重矣民力亦勞矣故當據馬氏 八百家出車一乗則千乗為八十萬户矣
敬事而信〈芟四條减七十字〉
敬其事如做此一件事則心一於是務要做得停當敬訓主一無適程子本兼動靜此處敬事之敬則專是動也 敬訓主一無適而實不膠滯若做此事方主一於此忽又一事有重於此者則又當移其主一之心於彼矣初亦不害其為主一而無適也 信於民謂與民有信也凡發號施令朝㑹刑賞不朝行而夕變始然而終不然也文王之與國人交止於信亦率是道而已 敬事者敬己之事莭用者亦莭己之用度也信者與民有信也或曰臣民皆當以信愛人愛字說得廣凡百官百姓賢人君子皆是但是人皆當愛使民以時又專指民字出可見其有異義使民以時之時不用農功之時也不違農時之時方用農功之時也 時謂農隙之時又嵗十一月徒杠成註云十月農工已畢大抵畢字與隙字不同畢是冬來方畢隙只是逐時數日之間隙而已春蒐夏苖秋獮冬狩便是使民皆隨時之隙也朱子云古者四時之田皆於農隙以講武事是四時皆有農隙而杜氏註左傳所謂各隨時事之隙者有足證矣 此章只要見得治國之要在此五者此五者皆從為政者身上說所以為治國之要若夫禮樂刑政紀綱文章之屬乃其條目耳非其要也故曰亦務本之意不然則徒法不能以自行矣味朱子在此五者之句見得反覆相因之説是餘意 楊氏上不敬則下慢之説似乎臨之以莊則敬非孔子正意又曰侈用則傷財傷財必至於害民則兩事幾似為一事看了故朱子置之圈外
弟子入則孝〈芟一條〉
弟子即今所謂子弟即小學生軰也入孝出弟弟子之大本也謹行信言弟子持身之事愛衆親仁弟子接物之際此數句於弟子之職盡矣 汎愛衆弟子之愛衆不過只是無憎嫌人底意不自占便宜之類愛欲其周而親有所擇仁即衆中之賢者時文中
不可講得太重此小學之事也
行有餘力則以學文〈芟一條〉
則以學文謂以其餘力而學文不抛却許多餘力也學文方是開發聦明處謂日間修行之外一有餘力便着去學文也不可專説稽考入孝出弟謹行信言愛衆親仁底道理然此數者道理亦在其中若專説是考這許多道理便不是盖詩書所載不止是弟子之職禮樂射御書數於此數者又何嘗一一相關朱子末叚所云不過因洪氏之説而足其意云 大抵學者之事文行二者而已然小學先從事上着工夫而後及於理大學先從理上着工夫而後及於事雖均為文行而所以為文行者又各不同 此章學文固非輕然以行為重故曰有餘力則以學文且務本之意不可不知 子以四教文行忠信文亦不止是此等文行亦不止是此等行所謂格物致知誠意正心脩身者也洪氏註以文對質而言恐非孔子之意弟子之職謂弟子職分之所當為也為弟子之職
為字重謂行弟子之職事也程子此説及尹氏但重在行上與孔子意少異故在圈外洪氏猶有未盡者故朱子補之大抵學文亦是箇重字 畢竟是小學事先儒之説難依據集註解文云詩書六藝則此章之為小學事了然矣朱子亦曰文是詩書六藝之文古人小學便有此等今皆無之所以難
賢賢易色〈章芟三條减七十四字〉
子夏此言亦務本之意 尊賢取友自是兩事賢賢尊賢也與朋友交取友也 子夏是主資質之美者言若兼必其務學之至説則不至有廢學之弊此恐是朱子替他周旋語意處如子張見危致命一章註云一有不至則其餘無足觀此語亦是替他周旋處或者謂註中必其務學之至此必字即是本文吾必謂之學矣之必字未然也本文之必取必於己註中之必取必於人也 則古人之所謂學者可知矣此句正應三代之學皆所以明人倫一句 子夏此章意思與子路何必讀書棘子成質而已矣意思相類大抵都是有激之言故欠平正聖人灼理周匝氣象從容如曰行有餘力則以學文是多少有斟酌至於抑之際亦曰禮與其奢也寜儉䘮與其易也寕戚是多少斟酌
君子不重則不威〈芟一條减三十一字〉
此章亦要見務本之意先言不重不威而學不固是舉為學之弊欲人先有以立其質後言忠信擇友改過者是指為學之要欲人知所以用其功也威重就資質上説此處全未說到學上必有是資質方可為學不然便是無基址縱學也不成自主忠信以下則皆學者之要務也夫重厚有威則學可固矣主忠信則學之大本立矣友勝巳速改過則日新矣學之為道要不外此數者亦務本之意 威重雖就外面説其實亦與内面相関故曰整齊嚴肅則心便一 學字兼知行學則不固與不重不威只是一套事 主忠信者凡事都要實去做以實為主則孝真箇是孝弟真箇是弟 人多是臨深以為髙故聖人言無友不如己者 游氏緫註與朱子註㫖意稍異
愼終追逺民徳歸厚矣〈芟二條减一百十七字〉
此章指在上者言故下文曰民集註又云下民盖是為當時君大夫為民上者多忽略於䘮祭無以端風化之本故曽子云然 民徳歸厚亦是愼終追逺而各念所生民徳猶云民心 春秋之時民俗澆薄皆由於為人上者使然如三年之䘮魯先君莫之行吾先君亦莫之行則愼終之禮薄矣如禘自既灌而往者吾不欲觀之之類則追逺之禮薄矣
子禽問於子貢曰〈一章芟二條〉
求之與抑與之與此設兩端之疑也子貢曰夫子温良㳟儉讓以得之則非求亦非與也子貢之言盖謂夫子於國政自有以得之者與且不足言况於求乎故置與不荅特借求之一字反言之見其自有不求之求也或者便以為只是與恐亦未得子貢之意此章只是聖人不求人而人自求之之意温良恭儉讓以得之即夫子之求之也此外更無求此句還帯下句讀
父在觀其志〈一章芟一條〉
三年無改只是要有不死其親之心此人子之大節也此一㸃念若無則是幸其親之没得以自行而天理人心所存者亦幾何哉此夫子所以寓意於三年無改之説也 朱子曰下二句只是折轉上二句須要味折轉二字依他講說才說三年無改便是當改底事畢竟要改也特時間未忍遽改耳
禮之用和為貴〈芟十條减十七字〉
禮之為體雖嚴而皆出於自然之理故其為用亦必聼其自然之理而從容順適為之無拘牽急廹之態乃為得禮之意而可貴也故曰禮非強世者也 只看禮字便是嚴的物事君臣上下不可以毫髮僣差然非出於人為全是天理合當如此行人心也要如此行方安故用和為貴禮之用即禮之行處也 體者是禮之本意本意以嚴而設也 此章之㫖謂禮之行貴於和而又不可一於和也一於和則和非其和矣外禮以為和者也與上文和字名同而實異禮之用和是無心之和趨理而行者也知和而和是有心之和越理而行者也 最要味朱子總註所謂嚴而泰和而節此理之自然〈云 云〉盖禮之用而不和則一倚于嚴而失其中正矣未足貴也若知和而不知以禮節則又一倚於和而失其中正矣亦不可行也 朱子註不曰嚴而和而曰嚴而泰見其出於人心自然之安而非著意於和者也又曰和固不可便指為樂是禮中之樂如天子入佾諸侯六大夫四士二此樂之有節處又是樂中之禮也便是禮樂不相離 樂勝則流故有所不行知和而和不以禮節之亦不可行也此樂字只是禮中之樂所謂樂只是一箇和如羣居交際之間藹然有懽洽之氣而無乖戾之心此便是樂之實其鐘鼓琴瑟之類特以宣暢其情而已又按禮勝則離樂勝則流二句出樂記程子兼引下句以配此章下莭亦借言耳
信近於義〈章芟三條〉
此章之言有子是見人之言行交際多有悔於終者由其不能謹於始也故教人謹始慮終之意謹始慮終是一時事下三截皆是無自失之悔 事必合義然後可行所約者不合義則不可行矣故斷不能踐其言 耻辱耻由内生辱自外至如曰見辱取辱可見辱之在外如曰知耻不耻可見耻之在内凡致㳟或過或不及皆可耻也不及則失人過則失己 因是暫時宗是久計因之所関者小宗之所関者大因是始事宗是後來事如孔子於衛主蘧伯玉必是初間曽與伯玉有交分在先故後來事全主他以此觀之可見因依所當謹 因依或邂逅之間或共事之際皆有因處此依字不是依歸之依宗乃是依歸也觀集註亦之一字可見只是宗夫昔日之所因者陳了翁嘗被蔡卞之薦後來擺脫不得亦是失其
親也初既因依之矣後來勢不得不從而宗主之夫因失其人其失猶小至於宗之失人其失大矣君子可不為乆逺計慮哉故伯夷有望望然去之者 君子寜言之不顧不規規於非義之信寜身被困辱不狥人以非禮之恭寜孤立無助不失親於可賤之人右張子之言正可以足此章之意
君子食無求飽〈章减四十一字〉
君子食無求飽至愼於言當接說不可停住語意不求安飽者志在於道也敏事愼言者用工於道之實事也取正有道者是欲使吾之道都恰好而無差也好學意思在無求字敏愼字就正字内面見得有汲汲不自己之意須合三莭意方説得是好學尹氏之説全重在末句意欠周匝
貧而無謟〈章芟一條减十字〉
貧而無謟富而無驕是猶知有貧富也若夫樂與好禮則身雖處乎貧富之中而心已超乎貧富之外矣自守云者謂其不為貧富所摇奪也 安處善以身所行言樂循理以心所樂言 貧而樂者富亦樂富而好禮者貧亦好禮各以類舉其重者言耳 子貢之問非以己事為問也夫子答之亦就其所問而據理裁之耳集註云許其所已能勉其所未至此是言外意 如切如磋不止就貧富言講學進道凡事都要如此子貢之意亦濶然却因夫子論貧富一節而觸悟得故曰其斯之謂歟 子貢引詩之意須放寛説若指定無謟無驕樂與好禮便皆是夫子所已言者不必説告往知來了 夫子之言是據見在説未及夫學問之功也子貢引詩則謂學問之功當勉勉益進不造其極不已也 其斯之謂謂此詩所言其即貧不以無謟為足而必求至于樂冨不以無驕為足而必求至於好禮之謂也勉齋之言畧可疑集註所謂及聞夫子之言又知義理之無窮〈云 云〉觀又知字便見得引詩所云乃夫子所未言者何謂告往知來一句説不得盖斯之一字當有所指也 告諸往而知來者往者其所已言者來者其所未言者朱子解註則然學者學夫子説話時難入此註 處貧富上就是義理就是學問工夫朱子云所已言者謂處貧富之道所未言者謂學問之功此語在學者亦要以意逆志學問之功四字内就含有處貧富之道非謂脱然於貧富之外而别為一道乃為所未言者也此章可與衣敝緼袍章叅看子貢引詩之言又正
與夫子激子路者相類
不患人之不已知〈减二十七字〉
夫子此意常提掇之教人曰不病人之不已知病其不能也曰不患無位患所以立不患莫已知求為可知也曰君子病無能焉不病人之不已知也此為學者設
為政第二
為政以徳〈一章芟三條更定次序〉
為政而徒恃法制禁令以為制服天下之具則法制愈詳禁令愈嚴而民愈自不服夫惟為政而以徳則是本之正己以正人故不待致詳於法制之間致嚴於禁令之末但見自東自西自南自北無思不服如北辰之安然居其所而衆星自拱之矣原來北辰之不動非有意於不動衆星之拱之亦非有意于拱之也盖天運左旋而之右凡日月衆星皆然則皆動也只有北極出地三十六度在北上南極入地三十六度在南下二處都不動如磨之心如門之簨故曰天之樞也此獨言北極不言南極者南極入地常隠不見又在下不比北極之在上於取喻為切也 北辰非北斗北辰只有五星北斗則有七星北斗常轉去北辰不逺故厯者以其斗柄所建為十二月分之候北辰則專指五星中之一星邉天壤而言北極則兼連五星而言亦有小分辨 辰天壤也本非指中間一小星為辰只縁人要取此為極不可無記認所以就其旁取一小星謂之極星即第三星所謂太乙也天之無星處皆辰也地之無石處皆壤也石附於
壤然則星亦附於辰也 以星辰之位言之謂之太乙以其所居之處言之謂之北極以其衆星皆動而此獨不動言之謂之天樞 太乙如人主北極如帝都天樞則指朝廷人主所在也天之運有常度而無停機南北極則有所管轄處 為政以徳朱子曰不是欲以徳去為政亦不是塊然全無所作為但徳脩於已而人自感化然感化不在政事上却在徳盖政者所以正人之不正豈無所作為但人所以歸往乃以其徳耳必有徳以為動化之本然後不待致詳於法制禁令之間而自服耳故曰為政以徳然後無為
詩三百〈芟一條减十三字〉
詩之所言有邪有正而詩之為用則皆欲人一歸於正也 惡者可以懲創人之逸志逸志放心也凡詩之言善者可以感發人之善心固所以使人思無邪也惡者可以懲創人之逸志亦所以使人思無邪也思無邪思字最好玩味思者聲詩之所由起也故
曰詩者志之所之也在心為志發言為詩又曰情動於中而形於言又曰情發於聲聲成文謂之音故學者所當致力之地全在於思所思既無邪則所言所行皆無邪矣盖思在言與行之先孔子讀詩於三百十一篇内皆見得使人性情歸於正之意但無如此一句切而盡者如川上之嘆乃其可指而易見者耳思無邪是要使讀詩人思無邪若詩人則有正有
邪如桑中溱洧之詩亦邪也
道之以政〈章芟六條更定次序〉
此章是聖人見得當時為政者徒以政刑治民而不知以徳禮為之本故言刑政之效只如彼徳禮之效則如此欲人知所重耳然其實徳禮政刑四者皆為政者之所不可廢務徳禮者亦何嘗全去政刑但與徳禮並較其得效有淺深耳故雖堯舜也須用政刑但堯舜之所恃者不在此故曰不可徒恃其末又當深探其本也聖人之意正如此非欲貶政刑不用也猶孟子善政不如善教之意其實善政善教安可缺也 道政齊刑只是威民故其效亦只是得民之畏而已若道徳齊禮則是化民之道故其效民亦化之法制所以示之使依此做禁令所以戒之使不得
不依此做法制禁令亦是使人為善不為悪但子帥以正這一邉意思却無 齊之以禮者有箇規矩凖䋲使賢者有所止不肖者有所跂及而淺者深者厚者薄者一歸於中正也 禮謂制度品莭也品莭亦是制度中之品莭制度如吉禮如何凶禮如何軍禮如何賔嘉禮如何都有箇制度品則有尊卑厚薄之等莭則有無過不及之差 制度二字何别制通舉全法而言度則其中之度數等差之類也 禮之用禮字指理而言齊以禮之禮字指五禮之文物而言淺深厚薄之不一此句不必説資質只是承上文
觀感興起而言謂感發之有過不及也所感之所以有淺深厚薄者則以其所禀之不齊也 聖人之治必徳以道之而布其具於政禮以一之而厲其法於刑所謂四者相為終始也
吾十有五〈芟一條减五十二字更定次序〉
夫子此章之言多是為學者設意不重在自然上故曰因其近似以自名欲學者以是為則而自勉也知之明而無所事守三十而立猶自着力守住此亦由其所知之未能脱然若於道理脱然有悟則應酬日用之間迎刃而解觸機而中何用守為守便是慢定把持處 或曰大學格物是所當然與所以然者一時齊格而論語四十而不惑集註以為知其所當然五十知天命集註以為知其所以然何以不同曰論語之言本夫子因其近似以自名之詞固不必太泥 以用功而言則格物時不但求其所當然便并求其所以然乃格物以致其知者也以成功而言則知至時方為能盡得其所以然而凡所當然者不假言矣乃物格而知至者也 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亦皆以成功言若論用功則十五而志於學時已用其功矣但聖人謙退以為四十時猶未便能知天命猶只是能不惑而已 凡言事理所以然之故盖有自統體言者亦有以逐事言者如論語五十而知天命註曰天命即天道之流行而賦於物者乃事物所以當然之故也此則自其統體者言如大學或問曰於凡天下之理皆有以見其所當然而不容己與其所以然而不可易此所以然則事事物物皆有箇所以然也 四十而不惑謂能隨事精察而力行之也五十而知天命則一理渾然泛應曲當之域矣天命即天道之流行而賦於物者乃事物所以當
然之故也何哉盖理悉聚於一心理之聚於心者謂之性總其綱曰仁義禮智而吾心之仁義禮智非出於人為也即天之元亨利貞之降於人者也 孟子註孔子四十而不惑亦不動心之謂則今以四十不惑與耳順知命皆為偏主知者疑亦有泥盖不動心兼道明徳立也 五十而知天命盖凡行之未至者亦由知之未至也此以知之至言而行之至有不假言矣學者反以專言為疑何哉 六十耳順既曰不思而得則五十知天命亦是有待於思索而得者也三條雖俱就知上説其實兼行在内 從心所欲
不踰矩至此時是横行直撞左來右去初不期於中理而自無不中理 不曰不踰規而曰矩規員物輪轉無定矩則四角端正確然有定不得而越者也故曰知欲員而行欲方 聖人志學時便自期到從心所欲不踰矩地位想到立時已有不踰矩意思了但年愈進則所造愈熟此亦聖人大約分箇進歩等第耳 味註中近似二字亦知聖人是大約説或説莭莭都有知行若聖人進徳則知行俱進但此章是聖人大約説話據其辭亦略有知行之分若全不論則不思而得對不勉而中亦安得説不是知行之分
孟懿子問孝〈芟一條〉
無違二字通上下言盖人之事親隨伊分上自有箇當為的道理得為而不為則是苟且以事親非孝也不得為而為則是僣禮越分以事親而親之受之亦有所不順是䧟其親於有過之地亦不孝也故無違一語若出於無意而意已獨至矣 生事𦵏祭既曰以禮則所謂無違者乃不背於禮而非以從親之令為孝也
父母惟其疾之憂
此指親心憂念其子之至切所在欲人子之體之也既曰惟其疾之憂而乃曰無所不至何也若有所
不至則不預憂其疾矣 武伯所問者人子事親之道夫子所荅者父母愛子之心知父母愛子之心如何則知人子事親之道當如何矣
子游問孝
犬馬皆能有養但不敬耳飬親而不敬不亦類於犬馬視其親乎所謂獸畜之也子游雖不敬未必至此聖人亦是甚言之警之深也與飬犬馬者何異此者字不以人言指飬犬馬之事言也若别作人字説便不見不敬之罪䨇峯之言曲説也
子夏問孝
此謂事親之際惟色為難其餘俱不足為難也 有事父兄之事有酒食子弟之酒食也此皆常事可勉而能者也惟愉悦之色則有非人所能強者故難愉色就面言婉容連一身言○對武伯者以其人〈云云〉故特舉最切者告之使知體此則凡一切可憂之
事自不容於不謹矣
吾與回言終日〈芟一條减二十一字更定次序〉
此夫子已明見顔子之非愚而後發此言也舊説始而疑其為愚終而决其非愚非也 意不相悖謂夫子之所謂是者彼亦全不見有未是意夫子之所謂非者彼亦全不見有不為非意只管領受而已此盖由其於聖人體叚已具故一言㸃化便都釋然而日用之間只管發揮出來 如愚處亦與以發處相發盖正是深潜純粹黙識心融所在 顔子於聖人之體叚已具但未有許多光彩耳體叚猶云坯質
視其所以〈芟二條〉
視其所以而不觀其所由觀其所由而不察其所安人猶得以匿其情也視是且大略看至觀則用意看察則看得深了一莭詳於一莭 此一章逐事看亦得就其人之全體看亦得 觀其所由則所為之未善者不必觀矣察其所安則所由之未善者亦不必察矣
温故而知新〈更定次序〉
故者舊日所已知者於此而温之而有以知其所未知則見得滋味愈長而推之無不通扣之無不應矣師所以待問温故知新則非問之所能窮矣 所
學在我而其應不窮所學在我自得也自得之則居之安資之深源深流長故其應不窮可以為師全在知新上 温故而知新可以為師矣故學而時習之然後有朋自逺方來所學在我則心與理一無所假借而隨問而應矣
君子不噐
噐則只當得一路用天下之物方者以方用而不可借為員員者以員用而不可借為方故舟不可以為車而行於陸車不可以為舟而行於水所謂噐也君子學既有成而徳已就則夫格致誠正之道所以脩諸己者既無不盡脩齊治平之術所以推於人者亦無不明所謂體無不具者也故隨所用而皆通為趙魏老亦可為滕薛大夫亦可為委吏乗田亦可為大司冦攝行相事亦可用之典禮典樂亦可用之聼訟折獄亦可用之宰一邑亦可用之宰天下亦可大用之則大效小用之則小效所以然者以其體之具而其體之具者以其一心本有以具衆理應萬事苐人無學力以充之故其體不具而用始狹耳 集註體無不具在君子字内乃所謂成徳也盖亦自學問來
先行其言而後從之〈芟一條〉
只為子貢多言不免有行未到而先說到者故告以此先行其言所謂言者如曰仁曰義之類
君子周而不比〈芟一條〉
君子小人均一與人親厚也在君子則以公而不以私故為周而不比在小人則以私而不以公故為比而不周 周而不比亦是隨其廣狹而言不必説舉天下無人不愛方是周如有百人於此君子本心則皆愛之若其中有一二不善者君子亦須去之雖去之然終不失其為愛衆也况去一惡人而衆受其利是乃所以為愛何往而非周如小人千百惟群雖無不愛然群黨之外則異其心矣雖連千百都愛終是比 古人立君子小人二字最好玩味人但知其以徳言不知其本以位言也然雖以位言實主於徳也曰大人者意亦類此盖其規模意趣自别也 王文公君子齋記曰天子諸侯謂之君卿大夫謂之子古之為此名也所以命天下之有徳故天下之有徳通謂之君子有天子諸侯卿大夫之位而無其徳可以謂之君子盖稱其位也有天子諸侯卿大夫之徳而無其位可以謂之君子盖稱其徳也位在外者遇而有之則人以其名予之而以貌事之徳在我也求而有之則人以其實予之而心服之夫人服之以貌而不以心予之以名而不以實能以位終身而無謫者盖亦幸而已矣
學而不思則罔思而不學則殆
學者之事只是學與思而已學所以習其事思所以求其理夫事必有理故習其事者又必求其理而後所見益親理必寓於事故求其理於心者又必親習其事然後為得其實不然則各有一偏之弊矣 學字亦無定指如未能知而學夫知者亦是學未能行而學夫行者亦是學單言則該知行又須看上下文何如亦有專就知言者如博學於文之類亦有專就行言者如不學禮語意近之 學矣而又思其所學之理思矣而兼學其所思之事則所學者非但事為之粗迹所思者非但無實之虚見
攻乎異端〈减一百三十五字兩諸字舊誤作之〉
此章戒學者當正其學術而不可他用其心也言人於異端若專治而欲精之則内不足以脩已外不足以治人生於其心害於其政發於其政害於其事此其害也害不必説是害他人就是我之害也 佛氏之言比之楊墨尤為近理者朱子云佛氏與吾儒相似處如曰有物先天地無形本寂寥能為萬象主不逐四時凋他是甚麽見識區區小儒怎生出得他手宜其為他下也又曰顧盻指心性吾言超有無持作用是性之説以為妙道之所存持無所染著之説即求以超乎無象之妙其徒之黠者又從而廣之曰但願空諸所有不願實諸所無所謂號言踐實地躓彼荆棘塗
由誨女知之乎
子路強其所不知以為知者盖遇事或有問他他難於説我不知是以不知為耻此其惑也故夫子為他去此一叚惑未是正告以求知之道然此惑未去則雖欲求知未易進也 是知也且淺淺説箇知意思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則雖或不能盡知而何
者為知何者為不知皆了然於吾心之間而無自欺之蔽矣豈不為知乎 夫子之意謂知與不知自家心裏明白此便是知盖謂子路此病未去難以進於知也故淺淺地說 况由此而求之又有可知之理乎此二句是朱子祖程子意補之然夫子所以以是告子路者正為必先去此一叚蔽然後有可進之機所謂既能自知則不安於己知既能自屈則不畫於己至此亦理之必然也 子路好勇却亦好笑未知處如何強做知得看他初間也自任其視夫子亦且行行然有不滿之色如子見南子子路不悦佛肸召欲往子路又不悦公山弗擾召子欲往他又不悦在衛聞正名之言輒咈然曰子之迂也奚其正此皆氣象粗暴而好勝之病豈知夫子於此却各有道理在然其性却直而義子曰乗桴浮於海從我者其由也歟子路聞之喜使車馬輕裘與朋友共敝之而無憾衣敝褞袍與衣狐貉者立而不耻此皆直義之氣所到結纓一節尤可見其非草草者此所以為聖門人才雖以管仲之功業先儒猶不敢屈子路而與之並則他可知矣 不知為不知孔子所以刪書斷自唐虞者亦為此也如史遷便無此見而為惟誕不經之說矣嘗曰夏禮吾能言之杞不足徴也殷禮吾能言之宋不足徴也不足徴便不言聖人是多少謹重
子張學干禄〈减八字〉
為干禄而學也此五字是記者因夫子所言為此而發故著此一句以開先
多聞闕疑〈一莭〉
君子之學所聞必多多聞言之資也然所聞之中不無可疑者未可以言也則闕之不言其餘所不疑者可以言矣而又未可以易言必愼而言之能如是則寡尤所見必多多見行之資也然所見之中不無未安者未可以行也則闕之不行其餘所已安者可以行矣而又未可以易行必謹而行之能如是則寡悔寡尤不止帯愼言意寡悔不止帯愼行意連多聞
闕疑多見闕殆俱有盖聞見不多則所以為言行之資者狹矣能無悔尤乎然不闕疑殆則不可言者亦言不可行者亦行矣能無悔尤乎可以言可以行者當其言行之際而或不謹則所言所行者雖是而不能無過當之病又能無悔尤乎 必舉寡尤寡悔而言禄在其中者盖至於寡尤寡悔則志行孚名譽著自當有薦逹之者禄豈待求而後至哉大抵子張之學以為干禄夫子所告者都是禄不待干而自得之道
哀公問曰何為則民服
以其所行順乎正理故目之曰直以其所行曲理故目之曰枉 舉直錯諸枉則舉錯得宜而當乎民心之公民其有不服乎舉枉錯諸直則舉錯倒置而無以服乎民心矣如之何使民服也 盖是時三家恣横哀公不能錯賢人君子之在國者哀公又不能舉故孔子告之以此 圈外謝氏註與本文稍異讀者不可不知
季康子問使民敬〈芟一條减二十二字〉
康子所問欲民之盡其道夫子所荅欲已之自盡其道 臨之以莊持己以敬也故民亦敬之孝於親則其徳足以化乎民慈於衆則其㤙有以結乎民民自然忠於我矣善者舉之則善者益進而不怠不能者又教之則不能者亦將企而及民其有不勸乎 容貌端嚴也容貌猶云形色容字實貌字虚貌猶狀也一嚬一笑一言一動都是貌 季康子問使民敬忠以勸如之何子曰季康子問弟子孰為好學孔子對曰問政數章皆然同一康子問也同一孔子荅也或稱子曰或稱孔子對曰何歟盖記者之識見不同也論語之書記者非一人其稱子曰者以孔子於季氏非有君臣之分此以大義用書法也其稱孔子對曰者以康子為魯上卿魯之政實自季氏出東萊博議所謂季氏於魯如二君矣故曰記者之識見不同也不獨此耳孔子於弟子未嘗稱字而曰孝哉閔子騫又孟子於季桓子見行可之仕也嘗竊疑之盖道其實亦可見稱孔子對曰之所自矣
或謂孔子〈减二十九字〉
定公初年孔子不仕者未仕也或人疑其不為政者疑其有髙隠之心而終不為政也盖是時孔子年四十三矣 又能推廣此心以為一家之政推廣其孝友之心于以辨内外明尊卑序長㓜使一家之老者舉安少者舉懐是一家之政也若居位治民其道不過如此故曰要之至理亦不外是孔子此言本托詞也實則至理
人而無信〈章减二十二字更定次序〉
此章之言如君子多乎哉不多也之意意謂人可以無信乎看來人全慿信以行如大車之行必以輗小車之行必以軏若使大車而無輗小車而無軏其何以行之哉决然是不可也 其何以行之哉帯大車小車言而無信之不可行意却在外不知其可也此也字與下章子張問十世可知也之也字同皆乎字意
子張問十世〈芟四條减五百三十八字〉
子張問十世可知也盖見夫子好易而前知其發此問意在得數也夫子所告只言理而不言數亦罕言命之意 殷因於夏禮補因字更重於損益字所損益特所因之枝莭耳可知也只帯所損益言盖其所因者固不待言其所損益者亦不過如此而已此所以雖百世可知也 三綱以道之大端言五常以性之條目言一則天下之大經一則天下之大本也或問忠與質如何分朱子喜其善問荅曰質朴則未有文忠則渾然無質可言也 忠不離乎心質却是於制度上致意然猶是大槩未有許多曲折也至文則曲折備矣此忠質文之分也 天正地正人正者一則大運至子始有天至丑始有地至寅始有人一則天以十一月復陽氣地以十二月始生物人以正月始興事此天地人正之所以名也 所因所革亦不過此言三綱五常則萬世不容少變而其間之制度文為則隨時不能無改更故觀三代之已往者則百世之未來可知矣 所損益只是所因中物事文質三統亦是三綱五常中物事如建寅建丑建子只是君臣中事如忠質文之尚則貫乎三綱五常之内在在皆有其事目固多曰忠曰質曰文亦舉凡而言耳 馬氏曰所損益謂文質三統集註用之而繼之曰其所損益不過文章制度小過不及之間似亦不止文質三統而已以飬民之政言如夏后氏五十而貢殷人七十而助周人百畆而徹之類亦其制度文為也以教民之政言如王制夏后氏飬老以享禮殷人以食禮周人脩而兼用之之類亦其制度文為也孔子又曰周監於二代郁郁乎文哉則其所損益者亦未易悉數耳 集註云其所損益不過文章制度小過不及之間而其已然之迹今皆可見自不過以下便入在可知也句内方知可知也只帯所損益言其實所損益只是所因中物事故下句又兼所因所革言非謂上二可知只在所損益下一可知乃兼所因所革也按本文本註文勢意義上二可知俱不兼言為是 古之聖賢實見得古人之道即萬世常行之典只得依他底到得秦而後有不師古始之意漢宣帝始有自有制度之言彼獨見已之天下凡事須自己出不知天地之常經至一而不可二聖人之所以為聖人只是萬事惟聼道理所役使耳敢自作聰明亂舊章乎其隨時損益者正所謂不過制度文為小過不及之間者矣
八佾第三
孔子謂季氏八佾舞於庭〈章芟三條〉
先王制禮辨名分於斯須如佾舞之數自上而下降殺以兩不可毫髮僣差也而季氏乃以大夫上僣天子之八佾以舞於家廟之庭其忍於無君一至於此更何事不忍為謂凡適已自便而未甚踰於大閑剥下欺公而得苟免於刑憲者皆將無所不為矣此説以是可忍者為重謝說以孰不可忍者為重非正意也 佾數以八為全者春秋隠公五年書初獻六羽左傳云衆仲曰夫舞所以莭八音而宣八風故自八而下胡傳云魯用天子禮樂於太廟以祀周公已為非禮其後群公皆僣用焉 註每佾人數如其佾數人數以直者言佾數以横列者言故曰佾舞列也馮厚齋曰大夫不得祖諸侯公廟之設於私家非禮也由三桓始也惟三家皆祖桓公而立廟故得以習用魯廟之禮樂而僣天子矣 范註本合正意但孔子為政以下非章㫖故圈外之 當是之時王綱不振其始也諸侯僣天子大夫僣諸侯至其甚也則季氏以大夫而僣天子之禮樂矣復何所不至哉賈誼所謂首足易位而可為痛哭流涕者也
三家者以雍徹〈章芟一條减九十八字〉
三家者以雍徹子曰雍詩云相維辟公天子穆穆詩詞如此亦何取於三家之堂亦有辟公之相助乎亦有天子之穆穆乎既無此義烏取此辭適見其無知耳 雍詩傳以為武王祭文王之樂歌 仁山曰堂廟堂也上文庭亦是廟庭盖廟制室外為堂堂前為庭 愚謂三家之始僣盖以桓公藉口也而其後也則於桓公以下皆襲用之矣易所謂其所由來者漸矣此程子所以盡歸於成王伯禽賜受之非也 三家祖桓公事見通攷大夫士庻宗廟條亦由魯祖文王故三家效尤焉
人而不仁如禮何人而不仁如樂何〈芟五條第二條指字疑止字之誤或指上有專字〉
夫禮樂之用必本於人心如禮有玉帛之類所以將吾心之敬也不仁而人心亡則敬心安在哉既不敬則與玉帛之類判然不相干渉雖欲用禮禮豈為之用哉如樂有鐘鼓之類所以發吾心之和也不仁而人心亡則和又安在哉既不和則與鐘鼓之類判然不相管攝雖欲用樂樂又豈為之用哉 此禮樂以禮樂之文言何也對仁言也仁以心言禮樂之理也禮樂之理俱在心中禮樂則無有無聲容者但亦不指玉帛鐘鼓如周旋進退之間亦皆是 游氏以人心言仁則該得理程子以正理言仁則該不得心故置程説於圈外李氏説禮樂二字不謬但於仁字似踈故又居後
林放問禮之本〈章芟一條减九十三字〉
放意以今世之所謂禮者大抵都是繁文非其本之所在也故試問禮之本意夫子之必有所指也 集註上云孔子以時方逐末而放獨有志於本故大其問此是説夫子所以大之下文云盖得其本則禮之全體無不在其中矣此是正説其問之大處 禮與其奢也寜儉儉雖非禮之中而實本之所在也䘮與其易也寜戚戚雖非禮之中而實本之所在也 林放問禮之本此禮字兼吉㓙言禮與其奢也寜儉此禮字對䘮字則只是吉禮也其實禮字該得䘮字但儉字該不得戚字奢字亦兼不得易字 莭文習熟謂其莭文之習熟也 凡物之理必先有質而後有文盖禮起於儉䘮禮起於哀故曰本而文則皆從此生也 范註儉者物之質物猶事也 朱子曰禮初頭只是儉䘮初頭只是戚然初亦未有儉之名儉是對後來奢而無益追説耳東坡説忠質文謂初亦未有質只因後來文便稱為質 林放問禮之本盖亦近棘子成之意曰與其曰寜聖人之權度固自精切矣
夷狄之有君〈章芟三條减十七字〉
當時夷狄之君未必能勝中國孔子此語盖亦痛中國之僣亂而甚之之辭 本文既只曰君而註又曰僣亂乃知此章為下僣上者設也此春秋之所為作也尹氏之説專責在上者不能盡其道不可引以為
孔子正意
季氏旅於泰山
此是將祭之時若是既祭孔子何故教冉有救之盖成事不說雖救無及矣 孔子謂冉求是要求止之及求對不能孔子乃説爾既不能救季氏便將祭泰山矣雖然祭亦何益曽謂泰山不如林放乎所以註云欲季氏知其無益而自止 記王制天子祭天地及天下名山大川諸侯祭名山大川之在於封内者愚按天子只當祭天地諸侯既祭名山大川之在其地者則天子不得兼之矣王制出於漢儒盖祖書武成所謂告于皇天后土所過名山大川云耳此非所例也
君子無所争〈章减二十二字〉
君子無所争必也惟於射而後有争乎盖射則因所射之中否以角其勝負因所中之多寡以見其優劣當此時人人俱欲勝是亦有所争也謂之必也射乎言惟獨於射有争也君子於此雖若有争然其未射也則自出次而當階自當階而及階凡三揖以讓而後升也此其雍容揖遜之見於未射者如此及其既射則相揖以降俟衆耦皆降了勝者乃又揖不勝者升取觶立飲也是其雍容揖遜之見於己射者又如此是則雖有勝負之較然自始至終但見其相與雍容揖讓其争也終亦君子終是與小人之争不同揖讓而升兩耦相揖者相讓也三揖而後升堂者耦本位阼階之東南隅出次則西面揖一也當階則北面揖二也及階復揖三也遂射 耦進三揖耦不止三耦天子八諸侯六畿内之諸侯四大夫三士無大射而有賔射燕射士不知幾耦 下而飲謂既揖而升射矣今射畢揖而下既下復揖而升飲也 揖讓而升下而飲此揖讓二字應貫下面升下飲三莭集註雖析解而不脱揖字 此章本意欲明君子無所争若時文破要於必也射乎截則失夫子發言之意矣東陽許氏曰凡飲酒賔客必拜以送爵今不勝者自飲而無送爵勸飲之意以是為罰也
巧笑倩兮〈芟二條减五十六字〉
巧笑倩兮倩非口輔口輔之好也笑則見其口輔之好好字即是巧笑之巧字 倩兮謂倩如也與瑟兮僴兮同 羙目盻兮目之美黒白分明盼如也 此二句指美質而言所謂素也絢是此外物事上二句賦下一句比 此詩恐是説女子之事故孔子刪去集註所謂粉地者不必指粉壁粉墻為地當如鄉
黨篇所謂古人飲食毎種各出少許置之豆間之地之類籩豆實奠諸席而曰地者非實地也以素為粉地實指其素質而言亦非有實地 繪事後素則是先有素而後有絢也此一句是夫子直解素以為絢兮一句之義以釋子夏之疑 禮後乎以儀文言也朱子所以解云禮必以忠信為質者盖因記禮噐
有忠信之人可以學禮一句不然何以知忠信之為質也子夏之意實以此想子夏時已有此成語 子貢因論學而知詩子夏因論詩而知學皆謂有得於詩詞外之意也
夏禮吾能言之〈芟二條减二百字末條凑合〉
聖人欲使二代之禮得傳於世而二代之禮自無可傳之機也夏禮吾能言之然必有徴然後人信之今則杞不足徴也殷禮吾能言之今則宋不足徴也杞宋不足以取徴者正以典籍放逸人才衰落故也典籍放逸則所謂文武之政布在方冊者何在人才衰落則所謂賢者識其大者不賢者識其小者何有此夫子之所以難於言也又繼之曰足則吾能徴之矣今也不足可惜哉 夏禮殷禮與子張問十世章有相發者此正所謂制度文為隨時損益者也若三綱五常亦不待聖人而後能言之且亦何待於徴 宋殷之後去周未逺文獻雖不足料未至如杞之甚故夫子他日有曰有宋存焉又曰吾得坤乾焉坤乾歸藏也雖然畢竟亦是不足也不足者不完備也當時文獻若足聖人便當取以為證而筆之於書使二代之禮與周並傳不至冺㓕而無聞矣
禘自既灌而往者〈章芟四條减十五字〉
禘魯之禘也既灌而往䆮以懈怠魯之君臣凡祭皆然不獨禘也而夫子獨以禘為言豈非以失禮之中又失禮故耶 王者既立始祖之廟又推始祖所自出之帝則逺甚矣故不立廟當祭之時但設虚位於始祖廟中而退始祖之主於南面以配之周之禘也以后稷為始祖以帝嚳為始祖所自出之帝魯之禘也以周公為始祖以文王為所自出之帝不王不禘魯諸侯也安得用天子禮樂與周家並哉 此章禘字且輕過語頭全在既灌而往上 鬰鬯之酒鬰鬰金香草也鬯其氣芬芳條暢也釀秬黍酒和之以鬰金香草秬黒黍也 禘是祭之至逺且大者愚意夏商以前未有至周禮制大備方有此歟若四時之祭及祫祭則止於太祖若禘則逺追太祖之所由來者故曰王者之大祭也 失禮之中又失禮春秋所書郊禘或以卜或以時或以望或以牲或以牛皆失禮之中又失禮者也見僖公三十有一年胡傳 考之當今又如此註云魯事非也須兼周與魯言謂考之周則為幽厲所傷考之魯又有禘郊之僣也
或問禘之說〈芟五條〉
夫子告或人以不知禘之說者其來意有二一則以或人不能知此而辭之也一則以魯國不當有此而諱之也 禘之説大㫖只是先王以天下飬之心推之以及其至逺之祖耳故不王不禘心雖無窮而分則有限也 知禘之説雖以知言然非仁孝誠敬之至者不足以知此則其誠之可以無所不格者亦在其中矣盖仁孝誠敬固是有行了 理無不明誠無不格言天下之理無所不明吾心之誠無所不格仁孝誠敬根於天理之自然之謂仁形於人心之至愛之謂孝真實無偽之謂誠主一無適之謂敬 制禮者非仁孝誠敬之至推不到此行禮者非仁孝誠敬之至盡不得此講禮者非仁孝誠敬之至曉不得此集註不足以與此盖指講禮者言
祭如在〈芟一條〉
程子曰祭祭先祖也父母亦在其中如云郊社之禮所以事上帝也不言后土省文爾此章重在前條下文是記其所嘗言者而如在之誠亦可見 祭先主於孝祭神主於敬據本文祭如在祭神亦如在則若無異矣程子推䆒其所以以為中間亦自有異處盖如在之誠雖則一然祭先主孝祭神主敬孝心純篤固如在敬心純一亦如在 吾不與祭如不祭者特以不得致其如在之誠耳若其禮則固已行矣但此意則不得伸耳聖人所歉者不在禮而在意也 祭義曰致齋於内散齋於外致齋即戒也致字對散字言如專心致志之致一於内無雜念也散則非一如不飲酒不茹葷之類 問人致其孝誠以祀其祖先果有祖先來享之事乎曰難言也先儒論之似詳矣然愚以為多是主於子孫一念不容己之心而有是也如天地山川社稷之類生氣萬古不化隨祭而享其理固真若夫人死則魂已歸天魄已歸地隨化而盡矣一有凝結未散之魂則以為妖為厲而非其常矣惟其所傳之氣在於子子孫孫之身者雖隔千年而猶一貫此則理之無足疑矣但其父祖已散之氣終無復聚之理所謂往者過來者續乃所以為天地之化也若其已散之氣又隨祭享而聚則是其既死之氣猶有潜寓於宇宙之間而宇宙間去去來來只是這些氣了而佛氏之説儒者不當全斥其誕矣大抵人之所以為人者以其心之異於禽獸也况豺獺亦知報本人於祖先能無時時致其思乎思之則必有以致其如在之誠而宗廟之立祭享之儀齋戒之禮自有不容己者矣然亦豈能必其果來享與否哉古人謂廟則人鬼享又曰先王享帝立廟所以聚其散如此之類不可勝舉盖其意自有所屬而䆒竟到底則愚之説亦其所縁起之義而或未至大戾也然但可與仁人孝子言而不可與薄夫俗子道正為恐得罪於古人耳日來被諸君詰難窘廹姑發其愚以俟斥正 若䆒竟到底祖先之氣果是盡了其不死者只是仁人孝子之心之所為此盖先儒所謂有其誠則有其神無其誠則無其神者乎曰然然矣曰然則人惟心存孝思果於為善以不辱其先亦足為孝矣何必為此無實之文哉曰此决不容己也無惻隠之心非人也既有是心必有是儀不然豺獺之不如也且聖人為民立極作則豈容使人道同於牛馬乎抑不但人鬼之祭足以表其心也今夫天地山川之祭大抵此意亦多且郊天用特牲若天神真是來享則一特牲豈足以供天神之享哉抑亦以表其誠耳知此則其餘祭亦槩可推矣
王孫賈問曰〈章芟二條减一百六十八字〉
凡祭五祀皆先設主而祭於其所然後迎尸而祭於奥者盖以其本所非可以展盡禮儀地塲故復迎尸而祭於奥以成禮也竈陘乃竈門外平直可頓柴處饒氏兩句説得最好曰祭於其所近於褻止祭於
奥又非神所栖故兩祭之盡求神之道也 君雖尊而政柄非自已出猶奥有常尊而非祭之主也臣雖在下而秉國之柄猶竈雖卑賤而當時用事也 天即理也愚謂天之所以為天者理而已矣此註盖謂此天字非以形體言也又非以生物者言也盖就理言也若謂只以天為理則註何以必曰逆理則獲罪於天又何不曰逆理則得罪於理又何不曰逆天則得罪於天而本文又何不止曰獲罪於理無所禱也盖孔子出一天字特地是以壓竈與奥而其所主則在道理上故集註云耳 此箇道理其體則謂之天其主宰則謂之帝如父子有親君臣有義雖是理如此亦須上面有箇道理教他如此始得 時孔子在衛王孫賈衛權臣也為見孔子於衛君分上愈致其㳟而於己略不見親附之意故引時俗之語以諷之〈云 云〉孔子荅之云不然媚奥媚竈皆非也大抵天下惟道理最大理之所在即天之所在也人苟逆理而得罪於天再無所禱而能免者言媚奥固不能免媚竈亦不能免也然則人惟當順理而已看來孔子此言只據媚奥媚竈之言而評之如此都不関着自己事亦不関著王孫賈事味其語意脱然在清净地位立自非聖人則率然酬應之頃亦安能從容脫洒有若是哉
周監於二代郁郁乎文哉
視二代之禮而損益之此禮字指制度文為言所損益者也周文之盛一部周禮盡之矣 制作之善固不可以不從時王之制又不敢以不從
子入太廟毎事問
曰是禮也只是淺應他然即此一言味之亦可以見其非不知而問明矣或曰既知雖不問何害曰雖已知其禮而未親其事故自須問在他人則或果未知或既知便臨時不問此夫子所為敬謹之至 曰是禮也而或者乃譏其不知禮然則孰為知禮孰為不知禮邪而得失有歸矣
射不主皮
治世行禮射亂世用武射當武王克商之後偃武脩文則射固不主皮矣今周衰禮廢列國兵争則射一尚貫革而古風不復見矣故孔子嘆之 射不主皮者禮射也本文上當用一禮字貼他説若武射如何不主皮但當時尚武雖禮射亦主皮故孔子嘆之棲皮曰鵠天子諸侯之的也畫布曰正大夫士之的也天子三侯虎熊豹諸侯二熊豹大夫麋士豻凡侯必以其獸之皮為革大夫士無革只是就布畫之畫則畫其獸之類也天子諸侯之的既棲革則不用畫所以必以熊虎豹麋豻為的取射獵之義棲皮曰鵠是以大射之侯言又有賔射燕射
子貢欲去告朔之餼羊〈芟一條减十五字〉
十二月十二箇月也月朔毎月之朔也朔者蘇也謂月晦至一日復生明是死而復蘇也故以名 頒朔謂頒厯也厯有十二月朔十二月之朔也朔只是其初一日舉朔以該餘日也古者視朔則初一日尤重也 餼生牲也有司備之則生未殺若時君告朔則殺而用之 天子諸侯皆告朔而註只言諸侯者此章為魯事而發也 子貢之意在惜小費孔子之意欲存大禮存大禮故不惜小費惜小費則反亡大禮於此可見聖賢所見之髙下淺深矣 子貢愛羊猶是貨殖之見
事君盡禮人以為謟也
事君自有事君當然之禮人臣之所宜自盡者今也事君盡禮人乃以為謟盖以為謟者不知其為禮之當然也大抵當時君弱臣強人臣事君之禮日趨於簡便彼見夫子之事君拜必以下過位必色勃入門必鞠躬執圭則如不勝趨進則翼如也君在則踧踖如也與與如也是多少疑駭謟之云不亦宜乎 集註云孔子於事君之禮非有所加也盖盡者在禮之内加者在禮之外加則為謟矣加者固非而不盡者亦非也此夫子之所謹而時人之所惑也要味集註明禮之當然一句又要看孔子於事君之禮非有所加也如是而後盡耳二句尤好 一說事君盡禮不可露出我字自有程子説在難犯
君使臣以禮
忠信而待之誠重禄而飬之厚接見之間則禮貌必隆委任之際則事權必重遣戍之時則或送其往或勞其來此皆使之以禮處 臣事君以忠者敬其事而後其食知有國不知其身平時則恪共厥職而必盡其心有難則鞠躬盡瘁而不屈其莭此皆事君以忠之事 事君以忠恐泛言平時不必擬到仗莭死義處
關雎樂而不滛〈章芟三條〉
本文哀字當憂字説至集註却全把憂字來換了多少是周旋 若據詩而言曰樂止於琴瑟鐘鼓憂止於寤寐反側則與下文憂雖深而不害於和樂雖盛而不失其正相戾詳味集註之意盖重在后妃之徳上惟后妃有是徳故詩人既得而樂之雖如此其盛宜也豈失其正乎未得而憂之雖如此其深亦宜也何害於和乎 關雎詩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此二句最見后妃之徳及詩人之所宜憂宜樂處關雎樂而不滛哀而不傷今看來斷是詩人哀樂之得其正也盖此詩是宫人所作故詩傳曰周之文王生有聖徳又得聖女姒氏以為之配宫中之人於其始至見其有幽閑貞靜之徳故作是詩〈云 云〉詩第二章所謂寤寐思服輾轉反側者即詩人願得淑女以配君子而思服反側也此既得之後追言其未得之時然也非謂文王求之未得而思服反側也故其傳曰盖此人此徳世不常有求之不得則無以配君子而成其内治之功故其憂思之深不能自已至於如此也所謂無以配君子云者在詩人為順也若夫小註朱子曰依此詩㸔來是妾媵作所以形容寤寐反側之事外人做不到此此説必是朱子從前未定之説與正傳不合修書時不當引入於此此條最惑後學今不得不併録以與讀者商之 其第三章曰琴瑟友之鐘鼓樂之者即詩人之喜得淑女以配君子而友之樂之也故傳曰此人此徳世不常有幸而得之則有以配君子而成内治故其喜樂尊奉之詞如此則其為指詩人明甚詩人即宫中人也若謂文王既得而喜樂之猶可為尊奉之則决不可夫為婦之所天而聖人何至於尊奉其婦而本文琴瑟友之鐘鼓樂之其詞意猶未至此之甚方知其為指宫中之人無疑而小註所載外人做不到此之説益信其非朱子之定説矣 又按論語本註曰〈云 云〉盖其憂雖深而不害於和其樂雖盛而不失其正故夫子稱之如此欲學者玩其辭審其音而有以識其性情之正也其詞詩人之詞也其音詩人之音也則其性情之其字獨非指詩人乎而上文所謂其憂其樂之其字同一指詩人也 嘗謂關睢所詠本疑滛與傷也但以施於文王之與后妃而得為不滛不傷耳是亦㣲顕闡幽之意不然三百篇中性情之得其正者豈獨關睢又如孔子曰殷有三仁焉盖以當時於三子有異論故也
哀公問社於宰我〈减二十二字〉
古之建國者左祖右社必立祖者人本乎祖且人屬也陽也故左祖必立社者人非土榖不生社兼稷在其中二神屬隂故右社有國則有社國存與存國亡與亡若人君不修徳用賢而飬民則國亡而不能保其社稷矣愚竊謂宰我之荅哀公者宜用此意乃徒以社之主木為言抑末矣况使民戰栗之説又非所以為人君之福乎 既曰各樹其土之所宜木為主則夏后氏以松未必舉天下之諸侯社皆以松也殷人以栢亦未必舉天下之諸侯社皆以栢也周人以栗亦未必舉天下之諸侯社皆以栗也魯人用栗在齊在楚未必皆以栗也宰我此對甚踈下句尤鑿縱使告以各樹其土之所宜木亦未得立社之本意集註句姑且就其言之謬而正之耳未暇深論也 夫子所以責之為好説的都不說無打𦂳不好說的却又說使當時宰我荅哀公只上三句無下一句孔子責之亦不至如是之深 成事不說三句只是駟不及舌意三句皆泛失言之意在其中雖云不咎其既往實以警之於將來 初讀古作有曰元之社屋矣以為社為人所屋及㸔語類云社只是壇古者惟䘮國之社屋之乃知學不可無稽考
管仲之噐小哉〈章芟一條减七十三字〉
局量褊淺以内中所受言規模卑狹以外邉所設施言朱子曰孔子噐小二字是包括管仲一生自本至末都盡了奢而犯禮特其噐小中之二事耳孔子所以說他奢只是應或人儉乎之問非是直以此二事證他噐小也但從此二事㸔亦見他噐小處 管氏有三歸官事不攝此節固是說他奢處然便亦可見其不知禮不必都至樹塞門有反坫然後為不知禮也此在善觀者 楹柱也謂兩柱盈盈然對立也坫在兩楹之間如今人把盞置槖盞于㕔前中央也坫受爵之噐也依註以木為之髙約一尺只在地不如今人承以案盖古者地坐未有椅卓坫字從土恐是瓦噐
子語魯太師樂〈改□字為皦補繹如二字〉
樂其可知言不可不知也可猶云當也始作從之以成是三關節純如皦如繹如俱綴於從之之下以成盖從而収聲以為一終也翕如音律備也純如聲始暢也皦如暢而不混也繹如雖不混亦不間斷也翕如與純如則有先後純如與皦如繹如則一時事不可分先後 清濁髙下便只是五音純如謂五音之相和如五味之相濟也皦如清自清濁自濁不相混也繹如者一清一濁之相為終始一髙一下之相為起伏而無間斷也饒氏曰翕合之餘有純和純和之中有明白明白之中無間斷上句著餘字下句著二中字極有斟酌 五音六律八音中俱有聲有髙下清濁故聖人括之以宫商角徴羽之五音五音則各有髙下清濁故聖人又括之以黄鐘太蔟等之六律宫商角徴羽次序以其分数之多寡言宫最濁商次濁角㣲清㣲濁徴稍清羽最清濁者低清者髙十二管長者聲濁短者聲清
何患於䘮乎
謂無患夫子之䘮也其䘮亦不乆矣 天將以夫子為木鐸是言天運將復而夫子之徳如是意者其天運之所屬乎故曰天將以夫子為木鐸木鐸用後説應不得何患於䘮乎一句 若是聖人天地要窮他也不得如不得位却便集羣聖之大成以垂憲乎萬世在當時識者已謂其功賢於堯舜自生民以來未之有矣安知二帝三王在天之靈不反有羡於夫子之能以萬世為位乎
子謂韶盡美矣〈芟一條减七十九字更定次序〉
舜有紹堯致治之功武王有伐紂救民之功以是功之盛而昭象於樂其布之於聲形之於容者皆盡其美也盖聲容之間皆其功業之發揮也然舜之致治乃以性之之徳為之徳既極其盛其有天下也又且從揖遜而來非出於力取此韶之所以盡善也武王之救民者乃以反之之徳為之既非性之者比又以征誅費力而得天下不若揖遜之自然也此武之所以未盡善也 盡美盡善都是指樂言註所〈云 云〉皆是原其所以處 樂只是許多聲容何處是盡美又何處是盡善曰只就聲容外面㸔便是他美處就聲容裏面㸔其所以為是聲容者便見盡善與未盡善處 美是聲容之盛善是所以為是聲容底骨子書曰徳惟善政政在飬民水火金木土榖〈六府〉惟修正徳利用厚生〈三事〉惟和九功惟叙九叙惟歌戒之用休董之用威勸之以九歌俾勿壊此大韶之本也出禹謨 樂記曰且夫武始而北出再成而㓕商三成而南四成而南國是疆五成而分周公左召公右六成復綴以崇天子此武舞之實也周在南商在北總干而山立武王之事也發蹈厲大公之志也
觀此氣象自是與韶不同 書與禮記所言正所謂聲容之實處本是説揖遜有天下征誅得天下之事然性之反之亦在其中矣何也盖都是性之反之之所為處 又何不言濩而獨言武湯較優於武也或曰夫子是據韶武二樂言武周祖之樂韶在齊所聞濩當時未聞耳
居上不寛〈章芟二條〉
不寛不敬不哀固無可以觀處然既寛敬哀了又何得失之可議盖實亦有不是處如子太叔之寛是也敬亦有一於敬而禮文不足者哀亦有一於戚而徑情直行者須各於其中看其或過或不及不是居上只是一箇寛便了為禮只是一箇敬便了臨䘮只是一箇哀便了
里仁第四
里仁為美〈分一段為二條更定次序〉
此仁字就里俗言故曰仁厚 里仁為美擇不處仁則是不知其為美矣焉得知 不必謂既知其為美而又不處也
不仁者不可以乆處約〈芟一條〉
不可不能也約樂以所處之地言約貧約也樂豐樂也約是約而為泰之約樂是樂嵗終身飽樂嵗粒米狼戾之樂 乆之一字有二說南軒謂其一時猶或能勉強盖乆則濫滛必矣吳氏謂聖人待人厚立言從容故如此如鮮矣仁之例前說長仁者智者以人品言安仁利仁以其徳之淺深言䆒竟則安仁利仁正仁智者之所以為仁智者處但文勢不是如此安仁者乆約自然不濫乆樂自然不滛利仁者亦能守之不至於滛與濫也安仁自不失者也利仁惟恐失之者也 無適不然對不易所守言只是自然也言亦可約亦可樂無往而不安於仁也 無適不然與無内外逺近精粗之間不同下五句云非有所存而自不亡非有所理而自不亂此説得安字意出
惟仁者能好人〈芟一條〉
好惡之心人皆有之然未能至無私地位則所好者未必其所當好所惡者未必其所當惡夫惟仁者之心至公無私其所好者乃理之所當好而所好當於理矣是能好人也其所惡者乃理之所當惡而所惡當於理矣是能惡人也 游氏註所以置在圈外者心有所係而不能自克此一語似說知其善而不能好知其惡而不能惡相似孔子正意是説心既無私則見得善惡十分分明從而好惡之自無不正者矣所謂公生明也
苟志於仁矣無惡也〈舊本未必其無惡惡字有誤今改為也字〉苟志於仁則心有主矣所主在此自不蹈於惡若正路上差了脚則未必其無也
富與貴是人之所欲也
取舎之分義利之辨善惡之關也此處一失脚便已自絶於君子之路聖門之學以求仁為要求仁以明取舎為先若無終食違仁以下則是守其本心之正而不離者總是要無時無處不用其力而有内外精粗之别焉 富貴不苟處貧賤不苟去即仁也即所以為君子者也故繼之曰君子去仁惡乎成名此以上皆就取舎大分言至於無終食之間違仁以下則為仁之功益宻矣集註所謂存飬者盖兼動靜言
君子無終食之間違仁
集註以此為存飬之功按存飬二字元出孟子存其心飬其性實兼動靜後人因中庸章句次言存飬省察之要一句遂專以為是靜工夫不知道不可須臾離一節亦自無所不該故曰無物不有無時不然〈云云〉也如此章之言造次顛沛豈專是靜時事耶動意
更多也則存飬亦將以為存飬於未應事之先乎是可思也省察要亦是存飬中一端但係最要𦂳處故特提出以警學者便與存飬為對耳 此章不可泥存飬對取舍而分為兩端言之存飬更宻於取舎耳盖由大叚分明處說到至㣲至細處故註曰自富貴貧賤取舎之間以至於終食造次顛沛之際無時無處而不用其力也此本章之大意也
我未見好仁者惡不仁者〈芟一條减四十一字〉
好仁者無以尚之是好仁者誠未易得見也惡不仁者其為仁矣不使不仁者加乎其身是惡不仁者誠未易得見也然此亦在乎人之立志何如其所以不可見者盖總是人不肯用力耳有能一日用其力於仁矣乎為仁由己寕有力不足者用力於仁只是擴天理遏人欲而已擴天理之至則至於無以尚之域矣遏人欲之至則至於不使不仁者加乎其身之域矣雖然亦不可便道决無力不足者盖或有之矣但我實全未之見㸔來只是人不肯用力而已耳自有能一日用其力至是總是一意所謂反覆嘆息也此章三節前一節輕後二節重夫子之意在後二節前一節特以發起下二節之意耳 一説自首章我未見之詞亦是嘆息然㨿總註合下便云此章言仁之成徳雖難其人〈云 云〉雖之一字直喚起下文之言耳
人之過也各於其黨〈章芟三條减四十五字〉
此兼君子小人言而意皆重在君子盖縁當時人議論太刻君子但有用意過處人便薄了他而不原其心之所存故夫子發此 過以事言仁以心言仁字兼仁不仁尹氏圈内註也况外註又云人雖有過猶可即此而知其厚薄厚薄二字兼仁不仁也又云非謂必俟其有過而後賢否可知也賢否二字又兼仁不仁也
朝聞道
胡氏曰苟無平日積累之勤必無一朝頓悟之妙必如顔子之見卓爾曽子之聞一貫乃可謂之聞道不可淺淺看 聞字兼行字言盖既聞道則宜其無悖於道者矣故生順死安於此觀之可見道之不可不聞而亦不可以易聞也既聞道則不愧於為人矣夕死可也
士志於道而耻惡衣惡食者〈芟一條〉
士既有志於求道宜不以在外者為重輕矣而乃耻其衣食之麄惡不若人則其識趣卑陋而於道殊未有聞也何足與議哉
君子之於天下也〈芟五條减十六字末條合二為一〉言君子於天下一切之事初無必為之心亦無必不為之心顧義之所在何如而惟義是從耳如理果當為則為之理果不當為則不為義者事理之所宜也義果當行則行其行也以義非吾有心於行也義果不當行則不行其不行也亦以義非吾有心於不行也若有心於行則是適也有心於不行則是莫也此三句語勢要相連說言無此二者只有一義耳無適無莫不是住語處若無下一句亦不成説話 無適無莫不必言先有〈云 云〉只是應事時節㨿事之理合如何便依道理處之吾一無容私耳 適是偏這一邉莫是偏那一邉義之與比又不是兩邉都要有㸔理在何邉理在這邉便一向這邉去不復顧那邉理在那邉便一向那邉去不復頋這邉若從兩邉取便是子莫之執中矣此正所謂時中者也此正是不任情而任理比從也與比者與義比也謂只倚在義一邉去如倚靠之倚 義之與比事事到面前都元自有一箇義在不用外面討一箇義來應他但吾以心制之而已 猖狂自恣言放誕而不収拾也盖君子之心雖無適無莫而實有所倚靠若佛老之心雖似乎無適莫而實散漫無根著此所以異君子之無心無而有者也何也以義為主也佛老之無心無而無者也何也不知有義也然老氏之將取必與將翕必張又難以無心待之是全是私也豈可與吾儒同年語
君子懐徳〈芟一條减一百十八字〉
此與君子喻於義相似徳字與據於徳之徳字不同與天下之逹徳徳字同言人所同得之理也仁義禮智得於天之所付者是也 懐徳之君子與懐刑之君子固有髙下懐惠之小人視懐土之小人又下一級 懐徳者無所為而為善也懐刑者有所為而不敢為惡也懐土者戀已之有也懐惠者利人之有也惠順也便利也如見人有好田宅便思量欲得其田宅見人有好官爵便思量欲得其官爵故懐惠為貪利
放於利而行多怨〈芟一條减十八字〉
放字重看這般人事一到面前便㨂擇他便宜路去做凡事不知有他只知有利也 多怨謂多取怨朱子恐或者認為怨他人故云多取怨是為人怨也程子之言放字說得輕故在圈外且言必害於人故多怨放於利而行者不必被其害者方怨之但其狥私自便自是可惡雖不被其害者亦自是怨他盖凡得利不自義中來人情自是不能平也
能以禮讓為國乎〈芟三條减三十五字〉
此就有國者言之盖禮之文人皆能行之禮之實則鮮有能盡者禮之文在外禮之實在心在外者皆可以偽為在心者不可以偽為讓者禮之實也所謂辭讓之心也故有國者誠能以禮讓而治國則至誠未有不動者將見内而在朝士讓為大夫大夫讓為卿外而在野耕者讓畔行者讓路國其有不治者乎故曰何有 以禮讓為國者辭讓之實心其行已也㳟而無驕泰之病其飬民也惠而無貪戾之失其使臣以禮而無惰慢之非則禮遜之俗成争競之風熄於為國乎何有 讓字不觧做實字讓者禮之實也聖人只言禮讓便是指實心言辭讓之心禮之實也禮起於辭讓不然禮文雖具亦且無如之何矣 讓者禮之實也所謂㳟儉豈可以聲音笑貌為哉此為當時君大夫亦有徒事威儀文物之間以為禮而無遜讓之實心者而發此其所以無補於治也
不患無位〈章〉
不患無位患所以立此指從仕者不患莫己知求為可知也此泛指學者大文兩叚平舉集註又兩叚觧還作兩項㸔為是
參乎吾道一以貫之〈芟七條更定次序〉
吾道一以貫之吾道二字略讀道字虚說一是心不是道乃道之體也貫之又不是貫道貫乎事也所貫者萬事也而萬事之理本具一心 吾道若不就聖人身上說如何云聖人之一貫學者之忠恕更以夫子所語子貢云予一以貫之予之一字照看便見一貫二字不可分故曰一以貫之一固是體之一然貫亦非是用之萬但其所貫者則是萬所以貫之者則是一也 聖人一心萬理之㑹也在心只一理及應事來事有萬殊則一理散為萬理矣在内面只一理在外面方有萬理在内面所謂萬物統體一太極體也在外面所謂萬物各具一太極用也須見得體是用之體用是體之用方為合内外之道 曽子隨事精察而力行者是就事上討道理夫子之所謂一貫者是就心上討道理 就事上討道理則道理猶在外在外則道理不同至有千條萬緒之多若就心上討道理則道理皆從中出中出則千件事萬件事一到面前只用一心之理應之所謂因物賦形無有不周匝處 真積力乆者用上工夫將有所得者將得乎體之一也
子出門人問曰〈芟十二條减一百一字更定次序〉曽子告門人依舊只是隨事精察而力行之道理忠恕而已矣不是正言忠恕只是借忠恕二字貼出一貫底道理 曽子通身不肯説一貫意思出 一貫與忠恕間架規模總一般但有生熟之異耳一箇忠做出許多恕便是一理貫通乎萬事 子貢問一言而可以終身行之者乎子曰其恕乎可見忠恕之為一以貫天下之道矣 覺軒曰須是此心發得十分盡方是忠若留得一分未盡便不得謂之忠 盡已所自盡也不可輕看 隨事精察而力行者即盡已之忠推己之恕也一理渾然而泛應曲當者乃自然之忠自然之恕也盡已之忠推己之恕忠恕之正名正義也是曽子未唯一貫之前時事也自然之忠自然之恕是所謂聖人之忠恕動以天者也本不可謂之忠恕姑借忠恕以名之也是曽子既唯一貫之後時事也 萬殊一本四字在天地在聖人都有此所謂道之體也萬殊之所以一本也道之用也一本之所以萬殊也都從天地分上説然後方著一句云以此觀之一以貫之之實可見矣 論語之忠恕多因程子動以天之言及中庸或問之語而遂忽却忠恕正名正位之義似不見得曽子當時所以欲人易曉之意愚意曽子本是降一貫而為忠恕程子則又是升忠恕以等於一貫降一貫而為忠恕者恐人之髙視乎一貫也升忠恕以等於一貫者又恐人或因忠恕而已矣之言遂卑視乎聖人之一貫也要須認集註一借字則既不失曽子以忠恕當一貫之本旨而亦不混却忠恕一貫二者本等之界限也
君子喻於義〈芟一條第三第四條舊合為一〉
此就處事而言謂君子於天下但知有義而已如大而死生禍福之間小而辭受取與之際都惟義所在故當辭則辭當受則受當生則生當死則死只曉得義理而已全不計較到利虍若小人則雖當辭亦受當死亦生凡可以偷生苟得無不為矣全不顧道義之合與否此其識趣之不同也 君子只知有義則心全不入於利小人只知有利則心全不入於義此夫子立言之意此正所謂君子小人所為不同如隂陽晝夜毎毎相反者也 二句平説曉云者知之悉也曉比知為深 語録所謂君子之於義見得委曲透徹故自樂為小人之於利亦是於曲折纎悉間都理㑹得故深好之此是惟其深喻是以篤好意圈外註也
見賢思齊焉見不賢而内自省也〈第一條末句有誤〉敬夫言老子云不善人善人之資善人不善人之師與孔子此章之旨不同為老子不是有資之意不善也 不善人善人之資此語亦未害詩經云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事父母幾諌〈芟一條减一百一字更定次序〉
人子之事父母也有過不容不諫然不可顯然直遂已志必用幾諌如見其親之意有所不從又必致敬而不敢違其又不從雖至於被其箠楚如是之辛苦亦不敢疾怨其所以幾諌者要不可或輟如此則親之心庶乎其可回而不至䧟於有過之地矣 不違猶言不替初心也故曰上不違㣲諌之意恐唐突以觸父母之怒下不違欲諌之心務欲置父母於無過之地盖依舊是幾諌耳 或曰勞而不怨便是只恁休了便又復諌曰依舊是諌不容只恁休故曰父母有過三諌不聼則號泣而隨之 此章與内則之言相表裏表裏只一套事一表一裏成套也主内則而言則内則為裏此章為表主此章而言則此章為裏内則為表盖相發明也
父母在不逺遊〈减九十四字更定次序〉
父母在不逺遊以繫累其親之心或不得已而逺遊亦必有定方聖人此言重在恐親之念我不忘上故引范氏云子能以父母之心為心則孝矣 父母在不逺遊聖人為見上句説不盡故繼之云遊必有方不可因下句無逺字就以為是近遊也 大抵遊都是逺尋常出入之間不喚做遊如已告云之東即不敢更適西東西亦不是近之東西此只借此二字以形容所在耳 顔淵先顔路而卒然嘗從夫子於陳蔡又嘗從夫子畏於匡則父母在而逺遊者古人固有之矣故夫子不徒曰父母在不逺遊而又必曰遊必有方不然上句說殺了
父母之年不可不知也
人於父母之老而愛敬之心有不至者亦縁不念及父母之年耳苟於父母之年常記憶在懐抱間則既喜其夀又懼其衰而於愛日之誠自有不能己者聖人意重在懼上盖喜者喜其己有此年懼者懼其將來之日不多也是所喜不足以敵其所懼聖人欲人子之知懼者欲其及時奉飬而不懈耳古人一日飬不以三公換嗚呼 父母夀日増則衰亦日甚
古者言之不出
古者言之不出耻躬之不逮也故先行其言而後從之
以約失之者鮮矣〈芟一條〉
約未必皆中庸此亦禮與其奢也寜儉之意集註云非止謂儉約也然儉約亦在其中
君子欲訥於言而敏於行〈减三十一字〉
欲君子自欲也此與徳欲其盛禮欲其㳟欲字同此言自脩之君子言便要訥行便要敏先行其言之意
徳不孤必有鄰
言徳無孤立之理但是有徳者便有鄰下句以實上句也 以朱子小註合大註觀之徳不孤是泛論其理必有鄰必字是實迹也若據大文似自脱洒
事君數斯辱矣朋友數斯䟽矣
子游此言是教人見幾而作也大凡以義合者皆當以義而進止焉
公冶長第五
子謂公冶長
可妻也全在素行上取他下文是替他分解那一叚被累事以實其無害於可妻 其必有以取之矣其指長取猶致也 縲字實絏字虚 性理内載勉齋黄氏曰讀書者最怕氣不平且如公冶長一章謝上蔡則謂聖人擇壻驚人如此楊龜山則謂聖人所以求於人者薄可免於刑戮而不累其家皆可妻也上蔡氣髙者也龜山氣弱者也故所見各别如此要之當隨文平㸔方見得聖人之本意此觀書之大法
子謂子賤
孔門君子魯産者多矣盖謂子賤得於尊賢取友者為多是取諸人以成徳者故獨稱之
子貢問曰〈芟二條减一百八十九字〉
子貢平日是好方人者見孔子以君子許子賤意以子賤是箇君子矣不知我為何等人耳故問曰賜也何如 賜也何如之問若無因端問不起故朱子直以為子貢見孔子以君子許子賤云 子曰汝噐也盖取其才之可用亦猶噐之可以為用故以噐目之子貢以為噐之為類不同有貴有賤有大有小賜
果何噐也子曰汝自是箇非常之噐乃噐中之瑚璉也盖瑚璉噐之貴重而華美者也子貢之才逹於事理可使從政為大夫則自華美矣不必外求其所謂華美也 瑚璉雖貴重畢竟猶是噐未至於不噐使子貢能因今日之所至而益充其所未至則其所就固未可量安知其不至於不噐 問子貢他日聞一貫及性與天道此可謂不噐否曰其庶乎不噐矣曰何不遂許之以不噐而只曰庶乎不噐曰猶是知之也固有知至而行必至者亦有知雖至而行猶未至者先儒所謂有有徳之言有造道之言者是己 問子賤與子貢孰賢曰二子晚年所就固未知其孰優但即夫子此言觀之一則言其尊賢取友以成徳一則方以瑚璉之噐子賤言徳子貢言才子賤有求益之意子貢有自負之意 外方内員曰簠外員内方曰簋此别言之夏曰瑚商曰璉則兼外方内員外員内方者而通名之也宗廟盛黍稷見其貴重飾以玉見其華美
或曰雍也仁而不佞〈减七十二字更定次序〉
仲弓為人重厚簡黙而時人以佞為賢所以孔子他日曰不有祝鮀之佞而有宋朝之美難乎免於今之世矣則其時之所尚可知所以或人評論仲弓説道雍也仁則仁矣惜乎不佞或人此言盖在孔子面前說所以孔子說何以佞為我㸔佞人所以抵當衆人者但以口取辦而無情實徒多為人所憎惡耳何益哉女以雍為仁則我不敢知但亦何用佞雍之不佞乃所以為賢而不足以為病也 重厚簡黙重厚就大體上說簡黙就言語上說簡是少說黙是不說意或人未識仁體其以雍為仁者亦是指他重厚簡黙處集註於此曰重厚簡黙是貼仁不佞意於可使南面曰寛洪簡重是貼南面意此皆倚文生義今學者㸔書亦要依此法 口給之給辦也非辨也 屢每也猶言往往也 屢憎於人言佞之不足取也若是直言正辭面折廷諍雖見憎於人亦非君子所避此則言其無實之可惡以見焉用佞之意 屢憎於人憎之者盖君子人也新安曰口才雖俗人所賢實君子所惡 仁道至大以其包乎衆善而無一息之可離也 全體不息全體非謂仁之全體乃人全體之也猶云悉有衆善之意全體所謂仁以為己任也不息所謂死而後已也 顔子亞聖猶不能無違於三月之後則雖全體而未能不息也仲弓雖賢未及顔子則是體之未至於全而息之之時又多者也夫子安得輕許之哉
子使漆雕開仕〈芟二條减九十六字〉
昔子路使子羔為費宰子曰賊夫人之子以其未學也今特使開仕是必其材之可以仕矣開也乃不安於小成而對曰開於此理猶未能真知而無毫髮之疑則是正當學時未可以仕而治人也夫開既自謂未能真知而無毫髮之疑而不欲仕則是必求至於真知而無毫髮之疑方始仕也其志可謂篤矣故夫子說之 說之者喜其將有大成就也 此聖人所不能知而能自知之聖人豈不知開之未能無毫髮之疑但以為亦可以仕而不知開之立志髙逺如此則有出於夫子意料之外者故一聞其言而深喜之斯字所指甚大所包甚廣吾斯之未能信非謂無所見也但未盡耳 此理在天地間隨處充滿無少欠缺開既云吾斯之未能信則是欲求到無毫髮之疑處方止是有見夫此理之無時無處而不有也此所謂見大意也已見大意則於細㣲容有未盡 古人見道分眀故其言如此者盖謂此理必先自信然後推以治人此便是道也開惟見得此意分眀所以率然之間一毫不容自欺而勉從也 古人見道分眀此與所謂真知其如此而無毫髮之疑者不同
道不行〈芟一條〉
所如不合故欲浮海言天下無賢君我的道不行我何為栖栖於斯耶我將乘桴而浮之海上去矣顧吾黨小子從我而往者其由也歟盖由勇於義能不以流離困苦而二其心故夫子獨與之子路聞夫子此言以為夫子之欲浮海不與他人從而獨與已遂喜殊不知夫子此嘆特傷天下之無賢君而假設之言耳子路聞之喜則是以為實然耳是欠裁度了故夫子復曉之曰由也好勇過我可惜只無所取裁耳意思說我向者之嘆特假設之言揆之事理當見之而汝遽以為實然則是勇之過而不度於義矣 好勇過我無所取裁是因此一事而言非專謂此一事也如不知食輙之食為非義亦是也
由也千乘之國
夫子於子路則許其可以治千乗之賦於冉有則許其可使足民於子華則許其可使與賔客言及觀他三子言志子路則言可使有勇冉求則言可使足民子華則言願為小相乃知夫子之所許亦三子之所自許也可見三子果有是善則聖人必取其善果未有是善則聖人斷不輕許之矣 子曰不知也者難其辭也盖不能必其有亦不能必其無三節荅意皆云其才則吾所知其仁則吾所不知也
子謂子貢曰
汝與囬也孰愈謂汝自視與囬孰勝也 聞一知十只是有所聞即徹頭徹尾都黙識心通了 弗如也吾與汝弗如也言汝以為不如囬汝是誠弗如也然汝既肯自以為弗如則有可進之機矣吾許汝弗如之説也盖子貢自以為弗如則自知之眀而不難於自屈矣自知之眀則不安於己知不難於自屈則不畫於己至夫子之所以許之者以此觀其終聞性與天道不特聞一知二而已則夫子今日之許果不虚矣
宰予晝寢
宰予能言其平日所言必皆志學勤篤之事今也晝寢則是行之不逮處故夫子既責其昏惰復以其行不揜言者并責之所以重警之也言昔者吾於人也聼其言如是則信其行亦如是而今已往吾於人也聼其言如是不遽信其行如是必觀其行焉我之所以改是聼言信行之失者盖於予之事而改之看來聼言觀行聖人不待是而後能亦非縁此而盡疑學者特以宰予能言之故而重警之云耳
吾未見剛者
堅強不屈謂所守者固而不可撓也此與易所謂不以人欲害其天徳之剛剛字同盖剛者純是天理不屈只為不可屈撓難限説不屈於欲有慾故屈無慾則不屈不屈虚説故云棖也慾焉得剛
我不欲人之加諸我
子貢此言忒自然了自然者仁也仁之地位非子貢所及仁恕只是生熟之分
子貢曰夫子之文章〈芟三十四字更定次序〉
此章要見聖人教不躐等亦見子貢有獨得其味之意 性是仁義禮智天道是元亨利貞夫子罕言之者非中人以上者不語之以上也 子貢始亦只是知夫子之文章至是方聞夫子之言性道因嘆其美如此 至論二字於性與天道不甚體貼
子路有聞
惟恐有聞言其急於行也
臧文仲居蔡〈章减七十四字更定次序〉
夫務民之義敬鬼神而逺之者智也今臧文仲初無所據而為藏龜之室其室則刻山於節畵藻於棁不務民義而謟凟鬼神如此是何等様智耶 蔡大龜也長尺二寸出蔡地故以名之居蔡謂築室以藏龜也 臧文仲事只見是謟凟鬼神從何斷其不務民義曰亦嘗見有務民義者而暇此乎故謟凟鬼神者必不務民義 夫卜筮之事人固不可不信但古之聖人作為卜筮者是以神輔人非以神主人也今文仲居蔡其崇重至此則是一心倚着鬼神而有希福之心矣
子張問曰〈芟一條减八十字更定次序〉
據三仕三己舊政告新只說得忠據棄馬十乗亂邦不居只說得清便下仁字不得設使其所以三仕三巳而告新令尹者皆出於天理而無人欲之私其所以去亂者又皆出於義理之當然而脫然無所累非有不得已於利害之故者亦仁矣故只曰未知非斷其不仁也其曰焉得仁亦曰據其事如此亦未便見得是仁耳且子文文子之為人皆夫子之所知者其不許以仁必有以也故後來朱子迹其行事而直斷之為不仁盖忠者未必仁也而仁者無不忠清者未必仁也而仁者無不清忠清以一節之善言仁以心徳之全言 名榖於莬榖乳也於莬虎也謂乳虎也楚人方言為榖於莬 知有其國而不知有其身着此一句方見忠意 今以他書考之子文之相楚所謀者無非〈云 云〉則是知有楚而不知有周以春秋尊王之義責之不仁矣文子之仕齊〈云 云〉則是知有已而不知有齊以春秋討賊之義責之不仁矣故夫子只言未知焉得仁而朱子直斷其不仁盖本章外究竟到底之公案也
季文子三思而後行〈章芟一條〉
魯大夫季文子者其為人也每事必三思而後行孔子聞而譏之曰凡事固不可不思然思而至於再斯可矣何用三思 再斯可矣盖人於應事間於其理之未得也仔細思量至於思而得之此方是一思如此却又再思一遍是思之熟而處之審矣故曰可矣若於是復有加焉則是思倒轉來了故曰三則私意起而反惑斷斷是如此 三思者謂所思已審而復輾轉思之無已非謂三次思量為三思也 程子只就為惡一邉說云為惡之人未嘗知有思有思則為善矣就惡一邉説見得人貴乎有思耳非是説為惡人因思而後為善也此亦槩言若理眀底人便思三四畨亦不到得私意起若魯鈍人思一二畨未得到三四畨始得亦不可知然而多思的人大率流入私意者多
寗武子邦有道則知
寗武子當文公之時國家無事邦有道也邦有道則仕智者以之而寗武子則智及成公之時君䘮國危邦無道也在智者則皆逺身避禍矣而武子乃周旋其間盡心盡力不避艱險而處之以愚焉以武子之智觀之不過安常守分無事可見猶可及也以武子之愚觀之備嘗艱險而能卒保其身以濟其君盖有智者之所不能為是獨不可及也 在朱子則以盡心盡力不避艱險為愚以能卒保其身以濟其君為其愚之不可及也此正意也在程子則以沈晦為愚以免患為不可及也意與朱子不同故在圈外
子在陳曰〈章〉
斐然成章言他已自做成一箇狂簡非有頭無尾半上落下者成章地位儘髙盖真能以古人自期待真能不以勢利覊有鳯凰翔于千仞之志有民胞物與之量皆出自胷中之誠而見於事為之實者也故夫子欲歸裁之而交付以大業如由求軰俱在下風乃是 成章已成箇片叚了故可裁
伯夷叔齊不念舊惡
不念舊惡所以為聖之清不以三公易其介所以為聖之和如夷齊之制行怨之者宜多如桞下惠固宜寡怨也 今人皆知天下歸仁邦家無怨為仁人盛徳事固也然薫蕕不同味而去取生涇渭不同流而愛惡生則夫為君子者固不能無惡於人也如司馬温公雖姦邪小人惡其害己者亦歛袵咨嗟其賢如程眀道先生則狡詐者獻其誠暴慢者致其恭如諸葛武侯則李平廖立雖為所廢亦惜其死而為之流涕此無他公也誠也公則可怒在彼誠則不言而信皆夷齊不念舊惡軰人也
孰謂㣲生髙直〈减八字〉
乞諸其鄰而與之是多少邪曲在中間故斷其為邪人也 乞諸其鄰而與之又不眀其為鄰家物也縱眀其鄰家物亦恩從已出矣皆為掠美市恩
子曰巧言令色足恭〈芟一條〉
人之為人其發於言形於色見於禮貌之間各自有箇當然之則而不容以偽為者而巧言令色足恭則是出於偽為意在求悦於人邪媚之甚也人之為人既與之友則當釋其怨如其怨不可釋則勿與之友此則誠心直道也如令心中匿其怨而外面却與之為友若此者出於勉強意在乗間而動姦險之甚也故左丘眀與孔子皆耻之 左丘眀耻之其所飬可知矣夫子自言丘亦耻之盖竊比老彭之意自附於古人謙辭也味其詞意似謂左丘眀嘗以此為耻而某所見亦偶與之合須味竊比二字
盍各言爾志〈芟一條更定次序〉
看來人之病在於有己人惟有己則雖其骨肉親戚之間且不免有所係吝况於朋友乎子路之志如此亦可謂難矣 子路之衣敝緼袍與衣狐貉者立而不耻與其自言願車馬衣輕裘與朋友共敝之而無憾者正相符盖同是不以外物動其心也設使敝緼為耻其能無憾於朋友之敝其車馬輕裘乎若以車馬輕裘之敝為憾其能以敝緼儼立於狐貉之間乎此可見古人言行一致其所自許者如此而人之許之亦以此如後之學者言孔孟而行市㕓髙自標致於稠人之中而背後之疵議有不可勝紀者何益之有 㸔來顔子之所以無伐善施勞者盖有見夫性分之所固有職分之所當為其善與勞都是盡其在我者本無足驕於人故能之顔子之志如此其視子路又有間矣至於夫子之老安少懐朋友信便有使物物各得其所之意正如天地之化工因物賦形而已不勞焉盖天下只有此三等人上一等老者也下一等少者也與我同等朋友也而今老者安朋友信少者懐則吾之一身凡其所接莫不各盡其道各得其分停停當當而無一之遺漏矣此非聖人其孰能與於此然使顔子假之以年充其無伐善施勞之心亦可以至此而子路之志不以勢利拘若逹却便也是這氣象 盖子路有濟人利物之心顔子有平物我之心孔子有萬物各得其所之心皆與物共者但有小大之差耳老安少懐兼内外説盖孔子此志在一家則行於一家在一國則行於一國在天下則行於天下况其餘澤所被至使後世之君子賢其賢而親其親小人樂其樂而利其利豈惟使一世之民物得其所而已哉 顔子不自私已故無伐善註顔子意以善者人之所同已有是人獨無是乎故曰皆與物共者也 知同於人故無施勞註此别一説勞勞事也勞事非己所欲故亦不欲以施於人同謂勞事人之所同畏也顔子知之故不以施於人此説與正註不同
已矣乎吾未見能見其過而内自訟
人非聖人孰能無過過而能改則復於無過矣但人有過者多不能知雖知亦未能自訟孔子所以嘆説已矣乎〈云云〉
十室之邑〈减五字〉
生質之美者往往有之彼如十室之邑邑之至小者也亦必有忠信之質如丘者焉但不能如丘之好學以充其資質耳以此見得美質易得至道難聞學則擴充其質而可為聖人不學則孤負其質而僅為鄉人可不勉哉 有萬室之邑有千室之邑十室之邑則邑之至小者也邑是虚字仁山金氏謂四井之邑〈云 云〉者非 必有忠信如丘此忠信是生質之粹美難得者也故註曰忠信如聖人生質之美者也
四書䝉引卷五
<經部,四書類,四書蒙引>
欽定四庫全書
四書䝉引卷六
眀 蔡清 撰
雍也第六
雍也可使南面〈芟一條减四十字〉
有人君之度度猶言體也不止徳量如言徳量止説得寛洪色不得簡重寛洪而不褊急簡重而不輕躁自是宜居人上 孔子稱仲弓可使南面盖以其寛洪簡重有人君之度也實是取其居敬行簡仲弓盖有以窺見夫子之意有在於此又自覺其所以為簡有與尋常人不類者故問伯子如何將因夫子之與否以證簡之得失也 仲弓之簡盖凡事惟擇其要者行之伯子之簡則於其要者亦在所畧矣只是厭煩底人耳 可也簡言僅可者以其簡也 三箇可字要辨可也簡者可其簡而非可其南面也夫子之意正病伯子之居簡行簡也故於可也下露出一簡字仲弓未悟夫子之意在此以夫子是可伯子之居南面也故曰居敬而行簡以臨民不亦可乎言不亦可南面乎居敬而行簡毋乃太簡乎豈亦可南面乎臨民字正從南面字來是雖疑夫子之言而實得夫子之意矣故曰雍之言然仲弓之言即夫子之意也仲弓之誤在於認兩可字為同 居敬不止是心如居處恭執事敬皆是簡却是臨民事 居字與行字相對居自合敬行自合簡居簡則不是 先自處以敬則中有主故臨事之際自能眀灼事幾而無私意之擾切要在中有主上中無主則所行又簡太四散而無檢束収拾了 自處既敬則雖行簡亦簡得是不至無法度之可守了若居簡行簡則全任簡不管是不是都從簡略去了盖簡可以施於人而不可掩於已故行簡則可居簡則不可自已却要嚴謹不可簡簡便是自恕了故曰居敬則自治嚴居簡則自治踈
哀公問弟子〈芟二條〉
哀公問孔子弟子孰為好學孔子對曰有顔回者好學何以見其好學夫人之常情怒于甲未免移于乙過于前未免復于後而回也怒于甲者不移于乙過于前者不復于後回也克己之功一至于此可謂真好學矣惜乎不幸短命死矣今也弟子中無有如其好學者不特弟子中所無抑亦未聞有如此之好學者既曰今也則亡又曰未聞好學者盖深惜之又以見真好學者之難得也 好學只是用工夫䖏不遷怒不貳過是工夫已到了事不是就此事上用工夫工夫全在克己上所謂非禮勿視聼言動者到不遷怒不貳過便是已成就時節然非用力克己者不能至此故曰好學之符騐也 不曰顔子克己之功如此而必曰至于如此故曰好學之符騐也盖此非好學之篤者不能也若程子却連着勿視聼言動説意亦差些圈外註也 甲乙是兩人若以先後言便是不中節不是遷移也前後是兩時所失不萌於再聖人則怒自然不遷心自無過可貳此孔顔之所以異
子華使於齊〈减八字〉
子華為孔子出使于齊冉子子華友也為子華之母請粟於孔子孔子答之曰吾與之釜釜六斗四升冉子病其少而請益夫子曰吾與之庾庾十六斗冉子又病其少欲𠕂請益則不可乃自與之粟五秉五秉則八十斛矣此冉子之粟非冉子私以夫子之粟與之也夫子聞而非之曰赤之為我適齊也乗肥壯之馬衣輕暖之裘其富如此我聞之君子周人之急而不繼人之富如今子華已富而汝乃為之請粟而又多與之不為繼富乎夫子此言所以責冉子多與之非而又以見己之所以與少之意也盖赤苟至乏則夫子必自周之不待請益矣 孔子為魯司㓂原思為之宰宰有常禄夫子與之粟九百皆其所當得者原思辭而不受孔子止之曰此皆汝所當得者不必辭有餘而以與爾鄰里鄉黨之貧乏者不亦可乎一則與所不當與一則辭所不當辭故聖人皆教之以義 㸔此一章須要曉得義字子華為夫子使齊義也冉子為其母請粟非義也夫子與之釜與之庾義也冉子與之粟五秉非義矣夫子又非之以君子周急不繼富即義之所在也原思為之宰與之粟九百義也思之辭非義矣夫子教以鄰里鄉黨此又義之所在也 馮氏曰子華之使原思之宰非同一時事也記者以其辭受互相發故係於此
子謂仲弓曰
仲弓聖門賢弟子也其父賤行惡雖是父賤而行惡然仲弓之賢自不可廢所以孔子一日於背後譬論他説雜文之牛固不可用為犧牲而所生之子却純赤色且又角周正如此便可用以祭山川矣縱然人欲不之用山川之神其肯舍諸夫子言此見得父之惡不能廢其子之善如仲弓之賢自當見用於世也盖以犁牛譬其父以其子之騂且角譬仲弓之賢以雖欲勿用山川其舎諸譬仲弓之必見用而不廢然此特論仲弓云耳非與仲弓言也 大抵亦是當時人有以仲弓之父賤行惡而病之故孔子發此不然雖稱其子之賢反彰其父之惡宜非其子之所樂聞而聖人隠惡善之心宜不如此其凟也 孔子當時只〈云 云〉初不曽一字染着仲弓此亦是記者知其言之所為發而係之如此若有一字染着便不是聖人之言騂且角謂其色既赤而又有好角也
回也其心三月不違仁〈芟二條减六十字〉
此章之言為其餘者設仁者心之徳非吾心之外又有所謂仁心之所存即仁之所存也人之所以不仁者私欲害之也盖心徳與私欲不兩立 三月不違仁者此心常存私欲不得而間之也日月至焉者私欲間斷之時多 張子内外賔主之言生於本文至之一字 過此幾非在我非謂過三月不違便是聖人也言能過此勉勉循循之關則欲罷不能矣只是此關難過 過此則聖人矣自顔子説過此幾非在我自學者説 本註而不能己四字只是勉勉循循意幾非在我則聖人之地可至矣 朱子曰學者須是撥得這車輪轉到勉勉循循便無着力䖏自㑹長進
由也果於從政乎何有〈芟一條〉
由也果果則足以决大義定大事於俄頃之際賜也逹逹則事至物來於可否之間迎刃而觧觸機而中矣求也藝藝則設施措置應用不窮矣故均曰於從政乎何有 從政之義君者出治者也臣者輔治者也君者為政者也臣者從政者也然亦有不拘處如為政以徳固是指人君言子奚不為政則亦指人臣言人君則未有言從政者
季氏使閔子騫為費宰〈芟一條〉
季氏使人召閔子騫為費邑之宰閔子本心不欲仕大夫之家况季氏又不義而富且貴者故因使者辭之曰你好替我辭了他若辭不得而𠕂來召我則我必之汶上㫁然是不往汶齊南魯北境上言出境而去非季氏使命之所能至矣始焉善為我辭辭之之言雖婉終言去之汶上絶之之意甚决真有徳行者審於進退之言也 善為我辭焉人多以下文來觧是泥集註殊不知註上文下一令字下文無言字如何接得去且善為我辭之辭辭今次之召也如有復我是預却其後次之召也自是兩意
伯牛有疾〈芟一條〉
有疾先儒以為癩雖不可知然以夫子斯疾之言玩之則其疾必有非常疾者 亡之命矣夫謂伯牛疾勢如此其死必然矣然其以此疾而死是誠命也不意此人乃有此疾不意此人乃有此疾不應有而有之非命而何然則非其不能謹疾而有以致之亦可見矣 命者莫之致而至是乃氣数使然而非常理所可測也 斯人也而有斯疾也言其素有徳行理不應有是疾也註云然則非其不能謹疾而有以致之亦可見矣言夫子既言其不應有疾則非惟其徳行可知而其能謹疾亦可見矣 執其手者念平生之深契慨幽眀之隔路而與之永訣也當是時聖人痛惜之意不能自已因嘆曰〈云 云〉所嘆之辭非永訣也永訣自是永訣下文是痛惜之辭
賢哉回也〈芟二條〉
賢哉回也下文〈云 云〉是其所以為賢也故終之曰賢哉回也 所食者一簞之食所飲者一瓢之飲飲湯也蕭然在於陋巷湫隘之中他人處此盖有不勝其無聊不平者矣而回也處之泰然獨不以是而改其所自得之樂則有以出於尋常人之萬萬者矣賢哉回也 雖窮居不損焉顔子豈以簞瓢陋巷而改其樂哉使顔子而富貴其樂亦猶是也
冉有曰非不說子之道〈芟一條减三十六字〉
此章冉求之言盖因夫子稱顔回不改其樂而發冉求曰求也之心不是不慕夫子之道而求以至之只是力之不足欲進而不能耳冉求此言乃自諉之辭而無復求進之心矣故孔子曰所謂力不足者非無所用其力也盖亦遵道而行至於中途氣匱力竭而廢耳廢者不得不廢也所謂力不足者如此今汝乃畫地以自限耳豈所謂力不足者哉冉求自謂欲進而不能夫子非之而眀其能進而不欲者乃所以激而進之也悦者企慕欲得之意 中庸所謂半途而廢自廢也此之廢不得已而廢也語意自不同 今汝畫言你何曽有求進之力乃溺於怠惰安於小成自限其所至耳謂之畫者如畫地以自限也畫字在畫地上生來借作限字意用冉有所謂力不足者言其氣禀之弱雖欲勉焉以求至而於物欲之私有所不能自克冉求意思是認在中道而廢裏去今女畫是以今日之所至自滿不求造其極也或指冉求此兩言便是自畫言其無復求進之意非也自畫是言其怠於用工只恁説是自畫則其失亦輕矣然即此言味之亦可見 謝氏曰以畫為力不足其亦未知所用力與使其知所用力豈有力不足者其未知悦夫子之道與使其知説夫子之道豈肯畫也 冉求曰非不悦子之道㸔來悦也未至必如顔子之欲罷不能乃為悦之深耳故胡氏曰使求悦夫子之道誠如口之悦芻豢則必將盡力以求之何患力之不足哉
女為君子儒〈芟二條〉
子夏之病在於近小既有近小之蔽則入於私而非為己之學矣故孔子以此教之然此亦必子夏初見孔子時事 女學為仁學為義但知其為吾性分所固有職分所當為盡吾事焉而已者為己也若學為仁為義而欲以求聲譽干利禄者便是為人也為己為人之分不于其迹而于其心迹則同心則異所謂不同也所謂觀其所由也為己者欲自得於己為人者欲見知於人也 君子小人同為此學者也一則是要自家好一則是要别人道他好盖天理人欲同行而異情 前軰有云古者腐儒今則皆盗儒矣嗚呼
子游為武城宰〈减十字〉
武城魯下邑言魯君管下之邑若費則季氏邑矣窮鄉下邑字意又不同 女得人焉爾乎只是問説你為宰於彼曽得有立心制行之好人否不必説為政以人才為先子游不是取滅眀輔政 曰有箇澹䑓㓕眀者其為人也尋常行路必由大路不由小徑若非公事未嘗一至偃之室即行不由徑一節觀之則其動必以正而無見小欲速之意可知即非公事不見邑宰一節觀之則其有以自守而無枉已狥人之私可見㓕眀之制行如此真可謂好人而子游以是取之亦可謂之知人矣 飲射讀法之類飲自是飲射自是射讀法相連字然古人飲多用射飲鄉飲酒或賔興賢能與蜡祭亦飲讀法者㑹民讀法使知所謹守也州長於正月之吉黨正於四季孟月之吉族師於月吉閭胥於既比皆讀邦法以是知為邑宰者亦然也 子游之取㓕眀固非只取此二事也舉此二事可見其為人也 註動必以正而無見小欲速之意有以自守而無枉已狥人之私兩句皆説出外來意該得廣
孟之反不伐〈减二十九字〉
孟之反只奔而殿便分眀是一箇功在所不得辭了反却耻以是自居歸在馬不進上真箇不伐想反之本心盖曰戰敗而還主憂臣辱我又何故縁此占一功此皆忠厚之心所到 據荘周所稱則孟子反此一節亦是老氏之行但聖人取人之善以為世勸正不計其心云耳
不有祝鮀之佞〈减二十七字〉
世衰俗薄不好徳而好諛不悦賢而悦色雖以吾夫子之徳之盛然不用於魯不合於齊沮於晏子子西毁於叔孫武叔其見疾於人亦屡矣故曰知徳者希孰識其貴此章盖有激而發故曰傷之也 而字似與無虐煢獨而畏髙眀之而字同 宋朝之美美色也是體貌自然之美色與人為之令色不同
誰能出不由户〈芟三條减二十一字〉
户者出入必由之舉世之人誰能出不由户既知户之當由則道尤為人之所當由者也何故乃不由道邪 户者人所必由之地道亦人所必由之理也恠而嘆之恠其知由彼而不知由此也
質勝文則野〈章芟三條减一百十三字〉
質勝文則質有餘文不足文勝質則文有餘質不足聖人之〈云 云〉者正欲學者損有餘補不足以至於成徳之域也 質勝文者凡一言也任意率然而不知有語黙之則凡一動也徑情直行而不知有進退周旋之節此則謂之野人文勝質者品節詳眀而忠誠之不足文物燦然而實意之反踈此則謂之史也必文與質稱質與文稱舉無有餘不足之患然後為君子君子與上文野字史字正相反夫質勝文則為野非君子也文勝質則為史非君子也文質彬彬然後君子意重在君子上君子則威儀文辭之中自有忠信誠慤者存忠信誠慤之表自有威儀文辭者在此之謂文質彬彬據本文是以成徳者言自無有餘無不足自不待損益 須用七分質三分文方是彬彬若以五分質五分文文質相半為彬彬則如五升水用五升鹽而味不得調矣此斷斷必然之理也故子貢所謂文猶質也質猶文也為失本末輕重之差
人之生也直
民受天地之中以生人既有此生則必得是所以生之理如耳目則有聦眀之徳父子則有慈孝之心此皆實理自然而無一毫之屈曲者也是人之生也直矣生理本直若人自罔之則逆其生理而人之所以為人者㓕矣理當死而猶生者幸免耳聖人警人之意莫切於此
知之者不如好之者〈章〉
此樂字與樂斯二者之樂一般如顔子之樂又較深是安其所樂此朱子之説 知之者知有此道如父子知其當親君臣知其當義知之而已他自却未曽實用其力以求至好之者方是用力要得之樂之則已得乎此理矣聖人但説此不如彼便是要人勉其所未至
子曰中人以上
中人以上者語之以上則其言易入而不為躐等中人以下者不語之以上而僅語以日用常行之道則其言亦易入而不至於躐等 須㸔可以二字言此等可語上又一等不可語上兼天資學力説
樊遲問知
此章荅樊遲之問仁知是必因樊遲有信惑鬼神計較功利之失而告之専務乎人道之所宜至於鬼神則但敬之盡所以報事之禮而已而不謟凟之以要福如此則是知務其所當務而不務其所不當務可謂知矣夫仁者先其事之所難而後其效之所得則其心一於理而不計其私可謂仁矣 務民之義先難後獲皆舉見成底説但未至自然地位務民逺鬼神分眀是於是非上見得透故為智不惑於鬼神之不可知謂吉㓙禍福也 先難後獲分眀是心一於理而無私欲之蔽故為仁 仁者先難而後獲是仁者之心如此先難言其心汲汲於是而不及乎他也先後猶緩急 惟知其為所當為者知者之事也無所為而為者仁者之心也
知者樂水仁者樂山〈芟一條减三十八字更定次序〉此章就仁知之喜好不同上見得其體之異而其效亦異也 知樂水仁樂山由此觀之知者動仁者静動則樂靜則夀樂夀據理而言 動静以體言猶言本質體叚是如此
齊一變至於魯〈芟一條〉
齊一變至於魯至孔子時之魯也此據齊魯之政俗而言聖人本心則皆欲變之以道但齊之變道也難魯之變道也易齊魯當太公周公時大槩一般但自桓公創覇之後至孔子時風俗遂與魯頓異故註云孔子之時齊俗〈云 云〉二國之政俗有美惡者王覇之異也孔子時之齊固非昔日之齊孔子時之魯亦非昔日之魯矣故皆須變 施為緩急之序謂變齊所當急者在革其功利夸詐之習若修舉廢墜在所緩魯則修舉廢墜宜急若風俗本自近厚可以少緩又如變齊則至魯為急至道為緩 正䝉第九篇曰魯政之弊馭法者非其人而已齊因管仲遂併壊其法故必再變而後至於道
觚不觚觚哉觚哉〈减三十二字〉
觚哉觚哉言豈是觚哉觚哉此與水哉詞意不同此上有觚不觚字 看來孔子之時天下之物失其制者多矣而孔子獨舉觚而言盖亦舉其一以見其餘即其小以見其大故君而失其君之道則為不君〈云
云是亦觚不觚之類也〉
仁者雖告之曰井有仁焉
逝雖訓往然須着箇使字陥誣陥之陥非自陥也君子可得而逝也不可得而陥也盖君子是有斟酌的人非好仁而不好學者也故繼之曰可欺也不可罔也
君子博學於文〈芟二條减六十八字更定次序〉
博學於文凡理之所載者皆文也文最廣而學貴乎博故曰博學於文禮即文中所載的理以其理之有規矩凖則為人之所持循故曰禮向也多聞多見至博矣今則將來身分上踐履其實然方其學之也逺求近取旁搜廣訪至博矣及其將來行時却容不得許多事項只照一箇是䖏直頭行將去故曰約之以禮也既博於文又約以禮道於是乎得矣何畔之有亦可弗畔言將與道契也在慱文約禮之後如此勉勉循循而不能已則與道為體矣不曰與道契而曰亦可弗畔者盖博文約禮學者事也 文謂詩書之所載與夫事理之所當然者皆道也君子博而學之則所知者皆道也禮則天理之節文即道之所存也君子於所博者一以是約之則所踐履者皆道也故曰亦可以弗畔矣夫 文有千端萬緒慱之極費工夫到約禮時件件都擇其精要者行之須味守欲其要字面 文與禮一理也就文物上為文就吾身之行䖏説便是禮博文者究聖賢之成法識事理之當然也約禮者動必以禮也博者在外約者約上身來多聞見者學之博慎言行者守之約博文不必件
件都要行如行夏時乗殷輅如何便行得只是一一都考究得出約禮則是非禮勿視聼言動之類件件都是我當行的亦是我得行的 弗畔兼博約説為長程子之説偏重在約禮故在圈外 或曰只約禮便自不畔道何用博文曰若不博文則不知禮之所在如聞見單寡則所約之禮亦未必得其大中至正之歸也
子見南子〈芟一條〉
子路不悦其心是决然以夫子此舉為非其疑未易遽釋故夫子誓之曰予之所行若有所不合禮不由道者天厭之天厭之夫南子之在衛君夫人也夫子見之見小君也在我有可見之禮則彼之不善我何預焉然此豈子路所能測哉故重言以誓之欲其姑信此言而深思以得之也饒氏曰子路氣粗見偏卒未易回巽言則不入故與之矢言
中庸之為徳也其至矣乎
中庸之徳徳之無以加者也民鮮乆矣非過則不及也 或問道理二字如何分曰道是渾淪緫括言理是其中條理地道有山川草木之條理人道有仁義禮智信之條理
如有博施於民〈末條和也之下有者字衍文今削去〉子貢有志於仁徒事髙逺未知其方故問如有博施恩惠於民使民無不因之以有濟如此可謂仁乎子貢此問猶疑其未足以盡仁也 聖莫聖於堯舜於此猶有所未足而豈止於仁夫仁者不必博施濟衆也但己欲立而立人已欲逹而逹人如此則天理周流而不以物我間之可謂仁矣状仁之體謂状出仁之模様如此然以己及人自然而然亦非學者所能遽及但能近取諸身〈云 云〉只看仁之方字便見此未是仁 以己及人地位非子貢所及也故又以恕之事告之 論語説仁䖏不一然其直指大體者有二夫仁者已欲立而立人已欲達而逹人此就愛之理上説仁也克己復禮為仁此就心之徳而言仁也吕與叔克己銘是以己字作我字觧以町畦不立為克己以皇皇四達洞然八荒為天下歸仁如此説非惟與四勿不通亦對復禮不切盖不知孔子之告顔淵是從心之德上論而專以所謂愛之理者觧之故朱子不用然移之以觧已欲立而立人已欲逹而逹人則無得而議矣大抵此銘亦不出仁者以天地萬物為一體一句 仁者以天地萬物為一體一句亦可當一篇西銘 已欲立而立人己欲逹而逹人亦克己復禮者之事也 通書云徳愛曰仁宜曰義理曰禮通曰智實曰信此雖皆以用言然以五者並言則其理自分曉况有徳字冠於其上若韓退之發端便云博愛之謂仁行而宜之之謂義則以其發用之地而目為道體之全自是失真又如云中也者和也天下之逹道也眀反中庸之詞而實得中庸之㫖盖所以發中庸之奥使其體用之一原昭昭於後世也嗚呼精矣
述而第七
述而不作〈芟一條〉
言我只是述舊初不自作始焉盖我惟信而好古只見得古道在所當述而不容於有作耳然我之信古而傳述在古之人有行之者老彭是也我之信古傳述惟竊比於我老彭而已盖孔子删詩書定禮樂賛周易修春秋皆傳先生之舊而未嘗有所作也但認述不認作此便是謙故曰作者之謂聖述者之謂眀夫子是只以眀者自居也然又曰竊比老彭則愈謙矣
黙而識之
黙焉不言而此理實得於心理雖已得於心而又加學習之功日知其所未知日行其所未行而無厭射之意至以此誨人又必期其人之有成略無倦怠之心何者能有於我哉言其無一有也所謂丘未能一焉曰何有於我哉見其汲汲於此惟日不足也在聖人已能而猶自以為不能何其汲汲也抑觀夫子他日嘗曰予欲無言則是能黙而識之矣又曰好古敏求則是能學不厭矣又曰未嘗無誨焉叩其兩端而竭焉則是能教不倦矣又曰為之不厭誨人不倦則可謂云爾已矣而今者之言如此非聖人之謙而何哉 識訓記訓存不忘也非着力記憶之謂謂能不忘為己有也學不厭誨不倦皆説自然底 識若讀為如字則意思淺讀去聲却有自得居安資深之意
徳之不脩〈第三條立字有誤〉
日新之要有四修徳也講學也徙義也改過也徳必修而後成今也不修學必講而後眀今也不講聞義能徙則善日益今也不能徙不善而改則復於無過今也不能改如此則徳無由成矣學無由明矣善日損而惡日長矣尚何日新之有是吾憂也 徳之不修以行言學之不講以知言聞義不能徙以為善言不善不能改以去惡言要之則徳之所以修者此理學之所以講者此理聞義而徙者得此理於人而舎已以遷之改其不善者自覺其非理則以理易之此二者又皆修徳内事但不可就入在内聖人語意是四件 徳者吾所得於天之理也仁義禮智是也此理在吾心而不能不壊於物欲故必常去修理也然後徳成於我所謂立也註云徳必修而後成如此學必講而後眀須是常去講論他習其所已知究其所未知如此則於所學之理無不眀者矣 義與善不同義者事之宜也是箇時中恰好䖏不善分眀是惡不止於不合宜而已 能是四者則日新而馴致乎聖賢之域不然則絶望矣亦終將為下愚之歸耳豈不可憂 憂字只在四箇不字上南軒推説一重然須貼日新意
子之燕居〈芟二條〉
聖人隂陽合徳不但其應事接物之間各得其宜至於一身之容色亦無不各得其宜如在鄉黨而恂恂者此鄉黨之所宜也執圭而鞠躬過位而色勃此執圭過位時所宜也至於閒居既非見賔承祭之時亦非應事接物之際故其容則申申然而舒泰其色則夭夭然而和悦然不曰申申夭夭而一則曰如二則曰如者以見聖人徳容氣象有非言語可以名状者姑借此以擬議之耳 燕閒居也息也申申即舒也夭夭即愉也但申申舉一身而言夭夭獨指見於面者言圈外程子註不分容與色且中和字亦㣲泛
甚矣吾衰也〈芟三條〉
孔子云甚矣吾衰也何以驗之盖吾向也氣盛之時常夢見周公而今也乆矣吾不復夢見周公即乆不夢周公觀之可見我之氣已衰而志已灰也甚矣不夢周公可見其衰乆不夢周公可見其衰之甚 孔子不夢文武而獨夢周公者渠所志只是做周公若志為文武則亦非無將之心矣故作春秋主於尊周他日有曰吾其為東周乎亦只要做周公而興文武之道也非欲得文武之位也 集註云孔子盛時以氣言也則無復是心者志也而亦無復是夢者夢也故因此而自嘆其衰之盛者指氣言也孔子是就無夢上驗其一身氣運之衰朱子是就夢上尋出志字盖夜之所夢晝之所思也所思䖏即志
志於道〈芟二條〉
學莫先於立志然有非所當志而志者則所趨不正矣必志於道則所適者正而無他岐之惑行此道而有得於心則謂之徳徳而不守之則始雖為我得終必失之故又必據於徳則始終惟一而有日新之功矣至於心徳之全而私欲盡去所謂仁也仁而不能依之則私欲有時而復萌而心徳之在我者有不全矣 自志道而㩀徳自㩀徳而依仁則本之在内者無不盡矣然又當游心於禮樂之文射御書數之法則有以盡乎物理周於世用而其雍容涵泳之間非辟之心亦無自入矣不然則本之在内者雖無不盡而末之在外者猶有未周是亦君子分内之欠事也故必先志道㩀徳依仁而又游藝焉則本末兼該内外交飬而君子之道尚何有加於此 志於道欲得此道也 㩀於徳守其所得而不失也 依於仁則心徳之全而與之為一無事守矣 游於藝藝雖末節道之全體固無不該也游者玩其理也其味甚長理在事物為道道得於心為徳徳之全為仁藝則
以餘力及之所以博其趣也 依者不違之謂心與理一相依而不相捨之意仁則私欲盡去而心徳之全也私欲未盡去心徳猶未全未全只可言徳未可言仁
自行束脩以上
人但自行束脩以上之禮禮物雖有厚薄之不同要皆有求見之誠者也我則未有不教之者除是不知來學則我不得而往教之耳
不憤不啓〈芟一條〉
教人者固不可有倦教之心而學者亦不可無受教之地故教人之法倘非學者意欲通而未能通則不為之通其意非學者辭欲逹而未能逹則不為之逹其辭凡物有四隅者舉一可知其三若不能以三隅來相反證則其不能自力而了悟之途猶塞便不再告也 或曰若能以三隅反又何待於復曰所復者又别一件道理非以三隅復之也
子食於有䘮者之側
此章見聖人當哀自不以樂而勝哀夫子食於有䘮者之側臨䘮而哀雖食自不至飽不特此耳夫子若於此日哭人之䘮則一日之内餘哀未忘自不能歌學者於此二者可見聖人哀樂中節性情之正也註哭謂弔哭謂哭他人之䘮也若自家䘮豈但是日不歌哉自彼而言則曰有䘮者自我而言則曰臨䘮
子謂顔淵曰〈芟一條减五十九字更定次序〉
子謂顔淵曰世苟用之則出而行世苟舍之則退而藏隨其人之用舍而行藏安之若此者惟我與爾有此便見其非他人所能與 用之則行我無必於行也舍之則藏我亦無必於藏也隨寓而安耳味此兩句意全是説進退脱洒而無所係累意 用之固行矣至舍之則藏舍之固藏矣至用之則又行此二句又當如此看 用舍不必言用舍吾道行藏亦只是身之行藏非道之行藏也然聖賢身出則道與之俱伸身退則道與之俱屈有是夫猶云能然也不是有其具 大抵去就之間最可以觀人所造聖人無我顔子幾於聖人亦能無我故其安於去就之際畧同命不足道也註命為中人設若中人未至無我地
位或進而主於行到行不得然後安於命或退而主於藏到勢不容巳然後以命而起唯孔顔無我則䖏於行藏之間者安之而無意必固我之私矣孔門三千舍顔子之外無復可同者 聖人無我顔子未逹一間故孔子進他一步許其同能然者實所以進之也非互相標榜而已若稱許之則不必在其面前〈云云〉矣如回也庶乎及語之不惰之類當非靣語之詞
此云我與爾却是面語面語則有引教意非褒飾之也
子行三軍則誰與〈减十字更定次序第五六條舊合為一〉子路曰用行舍藏夫子既與回同矣若行三軍則所與同者誰歟子曰若徒恃其勇徒手摶虎徒手馮河而為虎所噬為河所溺死而不以為悔者我不與行三軍也我所與行三軍者必其臨事而能敬慎以處之好謀而有斷能成其謀者也夫子言此所以抑其勇而教之然行師之要實不外此子路盖不知也暴虎馮河便有死之理故曰死而無悔盖方其暴虎馮河時便已自擬其死而不以為悔矣若已死了聖人又何待説不與 暴虎馮河有勇而無義者也臨事而懼能以義勇者也事自外來者也謀自己出者也 臨事懼好謀成便是能用其勇此以素行言非謂行三軍時也 好謀而成謂好謀而能成之非好謀而有成也故註云成謂成其謀全是能斷人多是初間㑹謀後來無合殺只是輕躁苟且好謀而成成之全在决斷故曰蓄疑敗謀沈毅為要 自負其勇〈註〉與抑其勇而教之之勇皆指血氣之勇言
富而可求也
聖人眀知富不可求此獨開闢其辭以曉人耳然此章言富不可求是以命言非以義言也言命者為衆人設耳聖人於富貴貧賤一安於義而已命不足道然安於義則其得與不得惟命而已義在我命在天但聖人無不柰何而受之之意耳此要須識得 富若可以人力而求之歟則雖執鞭之士至賤也然可以求富吾亦為之矣誠如有命者存而不可以人力求則惟從吾所好而安於義理耳何必徒取辱哉從吾所好與吾亦為之吾同孔子自言也所好者義理也 經世書曰夫人不能自富必待天與其富然後能富人不能自貴必待天與其貴而後能貴則富貴在天也夫人之能求而得富貴求而可得者也非其可得者非所以能求之也〈云 云〉如知其非己之所能得非人之所能與則天下安有不知量之人耶
子在齊聞韶〈芟二條〉
韶舜樂也舜之後封於陳為之後者得用先代之樂自陳敬仲奔齊故韶樂在齊夫子周流四方適在齊而得聞韶樂之音焉盖深有契於心者因而學之至於三月之乆心一於是至不知肉味既而嘆曰向也但聞韶樂之美猶不意其作樂之至於如此之美也盖其三月忘味之後有以究極其情文之偹而凡韶樂之所以美䖏聖人盖深得之矣故不覺其嘆息之深如此 集註情文之偹文謂聲容也情謂聲容之實也味夫子之言盖其中有不可形容之妙存焉
冉有曰夫子為衛君乎〈芟二條减七十八字〉
君子居是邦不非其大夫故衛君之事不可以面斥而古人之事則可以反觀故子貢舉夷齊為問以卜夫子之意曰伯夷叔齊何人也曰自是古賢人也謂之賢人則是已許之矣子貢又以賢則賢矣設其心猶有悔焉尚有可議也故復問曰當其時二子之心亦有所悔乎曰二子之心正所以求仁也既而各得其志焉則安於窮餓矣何悔之有子貢於是乃悟曰夷齊兄弟遜國者也衛君父子争國者也夷齊所為見與於聖人衛輙所為得罪於聖人天故出語冉有曰夫子不為也 伯夷叔齊之讓若天王判之當属伯夷國本伯夷之國也故孟子一則曰伯夷二則曰伯夷不及叔齊權衡審矣
飯䟽食飲水
大抵聖人之心渾然天理天理之所在聖人之心則安之故一天理之外無餘物或富或貧聖人無乎不安也故發此章之言亦示人以内重而見外之輕意我之飯䟽食飲水飲食如此其菲薄夜卧無枕曲
其肱而枕之寢䖏又如此其荒凉困亦極矣只是我之所樂初不以是而有所加損亦自在其中矣若彼不義而富且貴者勢利雖盛天理何在於我觀之如浮雲之無有吾心固不為之動也
加我數年
吉㓙消長之理進退存亡之道全以天時人事言此道理具在易書學易則有以眀之分而言則吉㐫消長天時也進退存亡人事也胡氏註及㑹講都認差聖人生知其心自與易理相契安而行之其身自
與易理相符若無待於假年以學易而僅得無大過而猶言此者盖深見夫易道之果無窮且使人知其不可不學而又不可以易而學也不可不學者聖人猶藉之以圖無過人其可不學乎不可易而學者聖人又有待於假数年以學易然僅得無大過人其可以易而學哉 孔子聖之時可見其早與易契
子所雅言
執禮謂所執之禮與詩書一類也
葉公問孔子〈芟二條减一百三十字第二條凑合〉葉公問孔子於子路問者問其為何如人也子路不荅盖葉公不知孔子必有非所問而問者故子路不荅也及孔子聞子路之不對葉公之問因自状其為人以告之曰汝當時何不荅葉公云孔某之為人也是箇篤於好學的人於理有未得則發憤以求之憤之極直至於忘食及其既得而樂也樂之極雖事之在所可憂亦忘其憂矣是以一憤一樂二者循環俛焉日有孜孜而不自知其老之將至如此聖人此言但自言其好學之篤耳〈云 云〉有非聖人不能及者抑聖人自言雖只自状其為人然其所以教子路之意亦在其中矣此語恐亦非葉公所能領畧者意在教子路居多 全體至極純亦不已之妙〈註〉此兩句不可分貼須到不知老之將至後方見小註所觧或未然盖夫子一憤一樂循環於終身可見其無一善之或遺是謂全體無一善之不造其極是謂至極又無一時之或息是謂純亦不已本文三句要一氣讀下
我非生而知之者
此必當時人見夫子無所不知而以生知稱之故夫子辭之曰我非生而自知此理者我乃好古而汲汲以求之故能知其理者聖人是以學知者自處然即好古敏求之言而深味之則其生知之實亦可見矣此古字與信而好古之古同即詩書禮樂之類不
可説聖人好古敏求只是禮樂名物之類聖人是緫説生而可知者義理耳聖人已不自認了又安得偏指敏求者為禮樂名物之類尹氏之説自非正意乃後學議論之辭然亦實理也
子不語怪力亂神〈畧更次序〉
聖人所常言者詩書執禮所罕言者利與命仁也又有絶不道者怪力亂神是也盖怪異勇力悖亂之事非理之正在所不當言鬼神雖非不正又有未易言故聖人皆不語也然不曰言而曰語者又有分别盖人雖言及已亦不荅也故曰荅述曰語自言曰言而本註一則曰聖人所不語二則曰不輕以語人可見怪者山精水妖天地變異之類力者如烏獲之能
舉千鈞孟賁之生㧞牛角孟説之扛鼎是已悖亂者臣弑其君子弑其父之類也鬼神者日月星辰之所以升降風雨霜露之所以慘舒四時之所以代序萬物之所以榮枯者是也 語怪則啟人惑語力則啟人争語亂則啟人悖理逆倫之事語神則啟人以馳心於不可測知之境是故聖人謹之 孔文子欲攻太叔疾訪於仲尼仲尼不對此不語亂也子路問事鬼神子曰未能事人焉能事鬼此不語神也斥子路曰暴虎馮河死而無悔可知其不語力魯論二十篇所記嘉言善行多矣獨無一語涉異者且曰索隠行怪吾弗為之可知其不語怪 南軒曰聖人一語一黙之間有教存焉
三人行必有我師焉
子曰學者但有心於為己無往而非進徳之地便做三人同行亦必有為我師者在何也三人同行其一我也彼二人者一善一惡我則擇其善者而從之師彼之善為我之善其不善者而改之恐懼修省恐亦有是惡也從之謂從他様做改之謂不與之類也然此亦姑以一善一惡對言以見善惡皆我師耳若兩人皆善則皆當從兩人皆惡則皆當改若一人之身有善有不善吾亦從其善而改其不善無往而非師也師者教我者也善吾所以為法固師也惡者吾因之而改其惡亦由彼之有以啟道我是亦教也故皆為我師 聖人言同行者之可師以其善惡皆為我益也
天生徳於予
生賦也言天賦我以如是之徳聖人不自名言然亦果有以自見其得於天者獨厚矣夫天惟無意於我則已今也天既賦我以如是之徳則必嘿相我於㝠𡨋之中彼桓魋雖欲害我其亦如我何哉必不能違天害己也違天謂逆天意故與天忤也謂天固欲佑之魋固欲害之是與天忤也魋其能勝天哉 天字以主宰言
二三子以我為隠乎〈芟二條〉
諸弟子以夫子之道髙深不可企及而今所以教吾徒者不過只是日用常行之際威儀文辭之間而已是必於其髙深者有所隠而不以教人也故夫子釋之曰二三子爾之心疑我為隠乎吾其實無所隠於汝我無一所行而不昭然以示爾二三子者是丘之所為然也吾豈有隠於爾乎盖夫子所謂無行而不與二三子者言其作止語黙無非教也見之雖若卑近而髙深者存焉道豈有不在於是乎顧學者有所不察耳以此言之聖人果無隠矣雖然聖人自不肯隠亦不能隠使善觀聖人者得而隠之乎然使學者自家地位若淺則聖人雖不隠學者固自隠矣 吾無行而不與二三子者是丘也意曰無一而不以教人者莫丘若也 註云作止語黙無非教也又云與天象昭然莫非至教而通書亦曰四時行百物生莫非至教正蒙又曰糟粕煨燼無非教也何不曰道而皆曰教盖以其常以道理示人而言也易曰夫乾確然示人易矣夫坤隤然示人簡矣此天地之教也作止語黙無非教也不可貼在無行而不與二三子句上此與上文俱安在二三子以我為隠乎上然所謂無行而不與二三子者其實含作止語黙無非教也之意
子以四教
夫子以四件事教人四者何其始教人以學文使之講眀夫天下之義理其次教人以脩行使其所講眀者一一見之於躬行又其次則教人以忠與信使其所行者必盡己之心而一一以實為之誠以不先之以文則理有未知何以責其行不次之以行則所知亦虚文耳然行雖善而心有未實則亦偽耳故聖人之教必兼是四者而四者之序又如此忠就已上看體也信就事物上看用也忠信疑通管文行前章主忠信疑亦兼知行
聖人吾不得而見之矣〈芟三條〉
聖人者大而化之者也君子者大而未化者也善人者不踐迹而自不為惡者也有恒者性地有常重厚朴實人也有恒字要淺説方見在善人之下不然反在善人之右矣究其所行猶有未善在善人不踐迹則天資亦甚粹美豈可淺淺看 得見有恒者斯可矣然所謂有恒者無他有為有無為無盈為盈虚為虚約為約泰為泰如是質實無偽方能有恒如使本無也而自以為有之状本虚也而自以為盈之状本約也而故以為泰之状如此者雖能偽為於一時而無可繼於後難乎有恒矣然則所謂有恒者只是質實無偽耳人惟能有恒則由此而進於有善無惡之域而聖人君子之地亦可以馴致矣故夫子特言無恒之失以申有恒之義其示人入徳之門也
子釣而不綱
孔子或為飬與祭祀賔客之需未免於漁獵然其漁也以釣貪吾餌者取之而已而不用網絶流而盡取之其弋禽也只取其飛者宿者不射之為出其不意也此可以見聖人於取物之中有愛物之仁待物如此待人可知小者如此大者可知 釣弋皆男子之事雖聖人有時為之魯人獵較又非特少貧賤時耳綱即大䋲弋即生絲不曰網而曰綱者以其大䋲
属網也不曰射而曰弋者以其生絲繫矢而射也漢文帝身衣弋綈弋字義同
蓋有不知而作之者〈减一百五字〉
天下之物莫不有理故為其事者當先知其理理即其事之所當然者也盖有不知其理而妄作其事者我却無此多聞人之言其言有善惡也則擇其善者而依之行多見人之行其行有善惡也善者記之以行惡者亦記之庻乎有以備参考而不昧於所從如此則雖未能實知其理然亦可次於知而不至於無知妄作矣 聞見之寡不足以求知多聞而擇多見而識所以求知也若知者則所知無一之非實此方是求到那知䖏故次之 孔子言未嘗妄作盖亦謙辭者以其非聖人之極至也
互鄉難與言〈畧更次序〉
互鄉之人習於不善難與言善有童子請見門人疑之以為不當見也 童子見謂得見也 子曰釋之也人既一旦自潔而進見我則但許其今日之潔耳固不能保其往日所為之善惡但許今日之進見耳亦不復許其既退而為不善也盖既往之事既不追將來之事又不逆以是心至斯受之又何為己甚乎潔修治也〈註〉自其今日之求見可知 若追其既
往逆其將來而不與其潔已以進則非中庸之行而為己甚矣
子曰仁逺乎哉〈芟一條减五字〉
仁逺乎哉且虚説不可以註仁者心之徳非在外也貼在此句内須安在下句集註〈云 云〉都是觧我欲仁斯仁至矣而仁逺乎哉之意自見 非在外也見不逺意凡在外者求之則有得不得縱得亦無如是之速惟仁是可自必底隨求隨得一念方動應念而生我字虚説不必指聖人身上説集註全不提起聖
人此語所以甚言其近且易使人知自勉而不憚於用力也人固有以仁道逺而難至者故夫子發此以示之
陳司敗問昭公知禮乎
盖昭公素習於威儀之節當時以為知禮而司敗復舉以為問即此而度其意是盖持其吳孟子一事而不以為知禮故問之以試孔子孔子答之以為知禮不過就其習於威儀一節而言耳 司敗聞孔子之言心不以為然及孔子既退適遇孔子弟子巫馬期者司敗乃迎揖巫馬期而進之曰我聞君子不黨於人由今觀之君子亦黨乎為何魯君娶於吳魯與吳皆姬姓是為同姓以其同姓而諱之乃謂夫人為吳孟子夫同姓為婚知禮者不為也君而可為知禮孰不可為知禮乎而夫子以為知禮非黨乎 周女曰姬商女曰子齊女曰姜楚女曰羋吳孟子在魯只稱孟子今見於春秋卒是也謂之吳孟子盖當時譏諷之詞故特冠以吳字見其終不可掩也使若宋女子姓者然宋子姓也又係吳以别之吳與子字相軋矣所謂欲盖而彌彰也魯人既是諱之只用子字不必着吳字矣今着吳字意是他國譏諷之語故加一吳字以暴其事耳 巫馬期述司敗之言以告孔子既不可自謂諱君之惡又不可以娶同姓為知禮故受以為過而不辭曰丘也幸哉人莫不幸於不聞過我苟有過人必知之既知於人則聞於己而可改圖於後日矣豈非幸乎 孔子既受以為過而不辭則司敗所斥吳孟子之事固在所不辨矣一則不失君父之私一則又不失天下之公議
子與人歌而善
孔子與人同歌而見其歌之善者則且自停其歌而必使之復歌使之復歌者欲得其詳而取其善也然後却從而和之和之者喜得其詳而與其善也與人歌共歌也反之彼獨歌也和之我自歌也反復也復覆也去聲讀差 氣象從容故能使反而後和誠意懇至使之反有自下之意也謙遜是自認其不如彼也審宻欲得其詳不掩人善使彼得自見其善也
子曰文莫吾猶人也
若論文辭無分曉我也相似人若論躬行實踐之君子則我全未之有得文者如説仁説義説得有次序有條理便是躬行君子則曰仁曰義一一體之於身見之於事也此皆聖人自謙之詞而足以見言之易行之難言易在所緩行難不可緩也欲人之勉其實實者言之實躬行君子是也莫疑辭猶俗言無分曉辭則自謙意則欲人知言行之難易緩急而勉其
實也
若聖與仁〈芟二條减二十二字〉
當時有稱夫子聖且仁者以故夫子辭之曰若聖與仁則吾豈敢當哉抑以仁聖之道為之於己而不厭以此誨人又不倦則亦可謂如此而已耳然為不厭誨不倦非實有此仁聖者不能夫子雖不居仁聖之名而愈見夫子有仁聖之實也公西華適在側聞夫子此言而有悟焉乃嘆曰正唯弟子不能學也 世固有未能盡仁義而教人仁義者但不倦却難故集註只提不厭不倦説 聖者大而化之徳極其盛而又無其迹也仁則心徳之全人道之備正是徳之盛䖏 仁聖自然者也為不厭誨不倦是以勉然者自䖏然於不厭不倦味之則又見其自然矣夫子之自謙與子華之體認當如此分别
子疾病〈芟二條〉
子路請禱而夫子問以有諸盖欲子路深省夫禱之理苟知其有是理則凡素行有愧於神明者宜用禱而夫子無用禱矣子路未逹故曰〈云 云〉 既曰丘之禱乆則死生付之命矣 周公亦嘗為武王行禱子路之禱固不為非但不宜請於病者既以為請則夫子不得不辭之然夫子不直止之而但告以無所事禱之意則禱之禮亦有不可以夫子之故而遂廢者矣聖人雖在病中而其言之從容曲折亦如此真造化所在也 上下神祗上之天神下之地祗也行禱五祀謂行禱禮於五祀也無其理則不必禱此註當用在丘之禱乆上
奢則不遜
凡禮得中為貴奢之𡚁則僣上陵分而不遜儉之𡚁則朴焉無文而固陋奢儉皆各有害然儉之害小而奢之害大故與其不遜也寜固固則已分有未足不遜則溢於禮法之外矣 奢儉二字便是失中不遜與固皆其害也
君子坦蕩蕩
君子循理不以得失利害為心故坦蕩蕩小人役於物則患得患失之心無時而已故長戚戚 坦蕩蕩長戚戚皆兼内外言 坦蕩蕩猶云光𤍞𤍞不可以坦字當常字對長字 心廣體胖此只做仁者不憂說大學本意較深
子温而厲〈第三條凑合减四字〉
聖人容色隨時不同而無一之不中和時乎温也温而厲時乎威也威而不猛時而恭也恭而安是皆中和之氣見於容貌之間者然却本於全體渾然隂陽合徳 人之徳性本無不偹言兼隂陽之理而中和而氣質所賦鮮有不偏言其氣或偏於隂或偏於陽也則其見於容貌者亦偏矣惟聖人全體渾然隂陽合徳則氣質亦中和而於本然之徳性無所障碍矣故此中和之氣見於容貌之間〈云 云〉非容貌有中和之氣乃中和之氣見於容貌也 全體渾然隂陽合徳言其氣質之不偏隂陽以氣言徳即隂陽是也氣虚容貌實 恭而安按堯典述堯之徳始之以欽繼之以安安恭而至於安則所謂篤恭而不顕者矣堯孔雖窮逹不同恭徳之安則一也
㤗伯第八
㤗伯其可謂至徳也已矣〈芟二條减二十五字〉
㤗伯其可謂至徳而無以復加者矣何也固以天下讓於商而不取且又隠然不露形迹而民莫得而稱之夫以天下之大讓於人而人又莫知其為讓此非其徳之至極而何哉 觀集註所序見太王所以有翦商之志者一則以商道寖衰二則以周日彊大三則又以孫昌之聖有王天下之理也 又云㤗伯不從此正㤗伯之所以讓天下䖏至於與仲雍逃之荆蠻者特以遂其父傳厯之志盖知太王翦商之志既不可囬傳厯之志又不當拒故去之以㓕其迹非固以無君之罪而嫁之也若讓天下䖏却在前之不從上此亦因其不從故有是事也自太王乃立季厯以下至武王乃克商而有天下皆是叙周家來厯見得武王只是終太王翦商之事耳非固以文武之有天下實㤗伯之所讓也 㤗伯若從太王翦商之志則天下為㤗伯有矣故曰三以天下讓非因後來文武有天下而推原以歸於㤗伯也其實是曽以天下讓也註云夫以㤗伯之徳當商周之際固足以朝諸侯有天下矣何以見之㤗伯採藥荆蠻而人翕然歸之遂成吳國使其襲周邦之盛而為之豈不足以有天下故夫子斷曰以天下讓也 㤗伯之讓季厯正與伯夷之讓叔齊其事迹與心正相契合而註不言者以㤗伯之以天下讓不在此也故集註不曰即夷齊讓國之心而曰即夷齊扣馬之心〈云 云〉 盖其心即夷齊扣馬之心夷齊之所執者君臣之義也㤗伯所執者亦君臣之義也而事之難䖏有甚焉者夷齊之於武王有犯無隠其去就可以顕其迹㤗伯䖏父子之間則當有隠無犯其去留不可以露其迹此所以民莫得而稱之者也至徳只在可取不取上而帯又冺其迹意不可全重在冺其迹上若重在冺其迹則文王之至徳又説不去了 或曰人知㤗伯之逃荆蠻耳而不知其讓國也人但知其讓國也而不知其讓天下也此説不是全説以天下讓季厯而與所謂其心即夷齊扣馬之心者相背矣不必依 此章一則見㤗伯全君臣之義所謂三以天下讓也二亦足以見㤗伯全父子之恩所以民無得而稱也重在君臣之義至父子之恩亦帶説對待舉不得 㤗伯若當武王時必不為武王之事文王若當武王時必不如武王之暴當時紂既投火死了何故又要斫其首而梟之他雖天下罪人亦做你底君父來何至此之甚湯之於桀亦放之而已此孔子所以獨謂武王未盡善 若季厯又生子昌有聖徳太王恐亦未敢遽擬其有天下也未知朱子所述〈云 云〉果出何書盖史記也然史記安能得聖人之心於千載之上耶少㣲鑑載䨇湖胡氏之説及通鑑前編金氏之辨似於義甚精宜考之
恭而無禮則勞
此章重在禮字盖禮者天理之節文即中之所在也凡事貴乎得中不中則各有其𡚁如恭美徳也恭而無禮以節文之則不當恭而恭矣其𡚁也勞愼亦美徳也愼而無禮以節文之則不當愼而慎矣其𡚁也葸勇亦美徳也勇而無禮以節文之則不當勇而勇矣其𡚁也亂直亦美徳也直而無禮以節文之則不當直而直矣其𡚁也絞 勞葸亂絞只就無禮䖏説不是無禮了方勞葸亂絞 勞所謂病於夏畦也葸所謂畏首畏尾也亂所謂犯上作亂也絞如證父攘羊是也
君子篤於親
此叚不着何人説舊以属之上文而通為一章張子依之至吳氏以為當自為一章而疑其為曽子之言朱子亦然之故今不連上文讀 在上之君子若能厚於其親如父母及諸父昆弟之属䖏之各盡其道則於其親篤矣夫親親仁也上仁則民亦興於仁而各親其親矣若能於故舊盡忠厚之道以䖏之而不忘其平生之好則為厚之道也上厚則民化之亦不偷而各厚於故舊矣 此親字與君子不弛其親之親同兼父母諸父昆弟子姓說故舊即與故舊無大故之故舊同 篤字重不遺字輕篤於親不遺弛於故舊自有輕重張子曰人道知所先後〈云 云〉者言知所輕重則恭慎勇直施於親舊者自無過中之失而民化徳厚矣然較牽強
曽子有疾〈芟一條〉
曽子有疾疾者病之革也曽子平日以為身體髪膚受之父母不敢毁傷至此自幸其得免於毁傷故召在門弟子而詔之曰你軰開了被看我底足開了被看我底手其有不全者乎且我之保守此身極難小旻之詩曰戰戰然恐懼兢兢然戒謹我之戒謹恐懼也如臨深淵而恐其墜如履薄氷而恐其陥其焦心勞思惟恐其毁傷有如此者幸未有毁傷至於今日自今以後我知得終免於毁傷矣小子語畢而又呼小子者以致反覆丁寜之意盖曽子最是箇懇篤底人説這語便要入於人之耳貼於人之心如語孟敬子亦曰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都是要他記得都是丁寕之意
孟敬子問之〈芟一條减二百一字〉
曽子有疾孟敬子往問其疾曽子將有言以告之又恐其忽之而不之識故先自言以警之曰鳥之將死其鳴也哀人之將死其言也善而今我將死之言善言也子其識之想孟敬子平日是箇留心於細務而不知大本底人故告之曰道雖無所不在然君子所重乎道者只有三事三者何不動容貌則已一動容貌便逺了暴慢之氣而容貌皆得其道不正顔色則已一正顔色便要近信而無色莊之偽而顔色皆得其道不出辭氣則已一出辭氣便要逺鄙倍之失而辭氣皆得其道君子所重在此三事而已是皆修身之要為政之本所當操存省察而不可有造次顛沛之違者也若夫籩豆之事噐数之末道之全體固無不該然其分則有司之守而非君子之所重矣此君子對有司而言大槩指孟敬子一軰人説不必專以徳言 集註言自言也此觧曽子言曰之言字與其言也善言字無預將死言善曽子自言也謂之自言者此是曽子說自家事無預於敬子然所以警敬子之聼也 人窮反本故言善〈註〉反本者人性本善也道字該得廣所貴者三事而已動正出三事無工
夫善惡未分直至逺暴慢上方見所貴乎道之意容實而貌虚此以一身言顔實而色虚此以面上言信實也表裏如一之謂實鄙凡陋也其失小倍背理其失大 逺字近字不必以為貼貴字必逺必近方為貴也如已動容貌而逺暴慢是所貴也 此三句身上事盡之矣而心亦在其中但亦就孟敬子所及者而語之若正論修身則須自誠意正心來 集註學者所當操存省察〈云 云〉在此三句外此三句舉見成者而言曽子以是告敬子便見敬子當操〈云 云〉修身之要即為政之本也要字本字貼貴字意對籩豆之事言
曽子曰以能問於不能〈芟二條减十九字〉
以已之能問人之不能以已之多能問人之寡能其有也不自以為有而若無然多其實也不自以為實而若虚然人若以非禮犯之我本直而曲在彼也已亦安然受之恬不與較曲直昔者吾友盖嘗服行於此矣但曰昔者吾友嘗從事於斯便見今之無其人也 以能問於不能四句以知言有若無貼問不能句實若虚貼問於寡句能不能就所造之髙下言所問者終是其不能䖏或未能自信䖏 顔子之問初不知我是能彼是不能也但彼雖不能我所問者却是彼之能䖏非此事我本能也又却去問人那人又是不能者如何荅得却枉費了工夫非聖賢之實心下問 犯而不校是所存者大故人犯着他他自不覺得此句對上四句獨以行言力行之事多而獨以不校言者於此逆境尚能善䖏是為能行人所不能行則其他可知矣此曽子之善立言也 惟知義理之無窮不見物我之有間須要分曉若於以能問不能内着箇物我無間之心則此只是不耻下問地位如云人之善亦猶我之善我問之奚忝似又非所以論顔子也若於犯而不校内着箇義理無窮之心則顔子之不校者乃是内省恐怕是我之失所致故不與校耳若果無失又將校之耶亦非所以論顔子也此與謝氏不必得為在己失為在人戾謝亦圈外註若是如謝説則不校後猶當做工夫且既曰犯便是失在他人矣如何用得不必得為在已失為在人之說而謂但知義理之無窮乎
可以托六尺之孤〈减三十二字〉
有人於此其才可以托六尺之孤為㓜君之輔可以寄百里之命一國之政皆自其手出其才之過於人如此且又臨大節所係底所在他之所以輔㓜君攝國政者卓然堅定而不可以利害奪之恁様人可謂之君子人與看來才節兼偹如此信乎其為君子也盖有是才而無是節則終歸於小人有是節而無是才則亦僅得為善人而已皆不得為君子君子才徳出衆之名所謂君子不噐者也 國有長君而為之輔猶未見其難托孤方難國之政事君相共之猶未見其難攝政方難平時托孤寄命猶未為難至臨大節而不失其寄托之重方見其難 臨大節大節字以事變言不就君子身上說謂臨大節所在利不苟就害不苟去也托孤寄命分為兩事看兩可以字可見托孤必兼寄命如周公之於成王是也亦有寄命而非兼托孤者如髙宗在諒隂政事聽於冡宰又如季任為任䖏守是也 臨大節不可奪有生者有死者不可以生者為優死者為劣看事勢如何曽子只言其節操之堅耳盖承上文二可以字説來恐不消說到死䖏然成敗利鈍非所逆睹亦不可拘定 可以才可以也不可奪節不可奪也丈夫所立須要到招之不來麾之不去地位方是的當
士不可以不𢎞毅〈芟二條减一百二十四字〉
此章之言曽子平日之所學終身之所得者皆不出乎此謂士不可以不𢎞且毅為何士者之擔子重而路頭又逺惟其任之重非𢎞不能勝其重矣惟其道之逺非毅無以致其逺矣是故不可不𢎞毅然果何以見其任之重而道之逺盖仁者人心之全徳大而三綱五常小而百行萬善無一之不統於是而以為己任必欲身體而力行之此其任不亦重乎且其身任是仁也一息尚存此志不容少懈直到死而後已此其道不亦逺乎 看集註必字及不容字後四句全説任重而道逺朱靠在士者用工䖏若説得欠斟酌便是𢎞毅了須知任重道逺是所以當𢎞毅䖏𢎞是有擔當毅是能耐乆𢎞毅之實一也 已任之任與任重之任字同皆作死字看 一息尚存〈註〉醫家以一呼一吸為一息
興於詩〈芟二條减一百二十五字更定次序〉
學者所造必先有以興其好善惡惡之心然後其善實有諸已惡實無諸已而能卓然有立不為事物之所摇奪既能立了然後進而至於義精仁熟而成矣然其所以興所以立所以成又皆各有所由得是故其始之興也必於詩而得之何也詩本性情有邪有正其為言既易知而吟咏之間抑反覆其感人又易入故學者之興也實得之興固以詩其立也又於禮而得之何也禮以恭敬辭遜為本而有節文度數之詳可以固人肌膚之㑹筋骸之束故學者之立也得之 興立成三字皆以已能者言謂其興也得於詩其立也得於禮其成也得於樂興起其好善惡惡之心時猶未及乎立也至於立則真有是善實無是惡矣立猶是自守者也至於成則義精仁熟而自和順於道徳無所事守矣此三叚自始學至於成徳者也 興於詩興此心也立於禮立此心也成於樂成此心也只是此一箇心 興於詩見詩之當學也立於禮見禮之當學也成於樂見樂之當學也又須細認興立成字 興於詩者以詩能興人也立於禮者以禮能立人也成於樂者以樂能成人也故集註上三截皆言詩能興人禮能立人樂能成人也下三截方言興於詩立於禮成於樂 詩本性情有邪有正人之性情有邪正詩亦有邪正邪正二字起下文善惡字其為言既易知註云詩辭眀白而近人情也抑反覆註云抑謂聲音髙下反覆謂前後重覆翻倒 禮以恭敬辭遜為本而有節文度數之詳亦不是以本對文言節文度數即恭敬辭遜之節文度数也此兩句猶上節云詩本性情意詩自是詩性情其所本禮自是禮而恭敬辭遜其所本也恭容也敬心也辭讓心之發也節則無過文則無不及度有長短之制數有多寡之宜肌肉也膚皮也筋所以聫属乎骸骸則脛骨也骨其大者註云人肌膚本有所㑹筋骸本有所束至此愈堅固執禮之力也 卓然自立者有定見有定力善必為惡必去自家扶竪得起而外物倒折我不得故曰不為事物所奪言不能奪其所守也 更唱迭和者聲律相為唱和也此所以節夫歌舞八音也聲律只在歌舞八音之内舞雖無聲律然其節亦協 可以飬人之性情以其中和也蕩滌其邪穢去其物欲之汙也消融其查滓又使道理之勉強而未純熟者皆消融而無餘迹也義精知之至也仁熟行之至也和順於道徳從容不待勉強也仁義以人性言道徳以仁義之本原言天道也 此三句大學終身所得之難易先後淺深也難易先後淺深者詩易於禮禮易於樂興為先立次之成最後興者淺立者深而成又其深者也 天下之英才不為少矣以資質言特以道學不眀故不得有所成就以學力不至言也 語録謂禮指文樂指本非也集註立禮起句便云禮以恭敬辭遜為本不見全是文觧成樂起句便云樂有五聲十二律不見全是本觧大抵詩禮樂皆在外 朱子謂是三者只是游藝一脚事史氏曰雖云然興詩即是志道時事立禮即是據徳時事詩禮雖是藝中所該然方興方立只可為游之之漸未可遽謂游止於如此也直至成樂方是依仁以後時事此即游於藝之極至䖏至此則興詩立禮之味亦熟而游藝之實可見矣又曰非興無志非立無據非成無依興雖在詩而所興者則是志道立雖在禮而所立者則是據徳成雖在樂而所成者則是依仁又曰藝是修治道徳仁之噐具道徳仁是頓放藝之䖏所
民可使由之
民指凡民而言也盖以斯道覺斯民者聖人之本心也然不能使人人皆覺者則非聖人之本心也勢也故孔子説民但可使之由於事理之當然而不可使之知其所以然盖所當然者如父當慈子當孝之類皆民生日用之事固衆人所能行者故能使之由若夫父子之所以慈孝則皆出於天命之自然與人性之固有者自非中人以上者未足以語此故不能使之知 聖人本心不但使民由之更欲使民知之也但不可得耳故云 此亦以氣禀所拘之故故曰人皆可以為堯舜是謂論性不論氣不偹也若論聖人眀眀徳於天下之心何所不至
好勇疾貧亂也〈芟一條〉
人之生亂有二有亂在我者有亂雖在人而致之在我者此章可見聖人說人之好勇若不疾貧則猶安分未便至亂雖疾貧若不好勇則不至於肆暴而横行亦未便為亂惟其好勇而又自疾其貧而不安分必作亂也人而不仁固在所憎疾但不可至已甚使之無所容其身其勢必致亂也盖仁者之心雖有善惡之殊然其生亂則一然則人固不可自為亂亦不可以自取亂聖人言生亂之道有此二端所以示人當知所警戒也
如有周公之才之美
此言人之有才而不可恃也自古之有才者莫若周公然假使真有周公底才那様美設使以已有是才而自驕以人無是才而吝焉則大本已失其餘皆不足觀矣况無周公之才而驕吝者乎要足此句方見本文特舉周公之意而與程子此甚言驕吝之不可也意相協 其餘指才使驕且吝則徳䘮矣
三年學不至於穀〈第二條元與首條合為一乃破題也〉世固有為干禄而後學者亦有學問之功始加而利禄之念隨之者夫惟三年之乆從事於學但知學以謀道而初無求禄之心如此者不易得也 乆於謀道而不謀食者斯為難矣 謀道不謀食為己不為人孔門顔曽閔開之外少有不為禄而仕者故孔子嘆之也
篤信好學〈芟二條减三百七十七字更定次序裁剪凑合〉士君子要篤信要好學要守死要善道此四者要相為用而不可有一缺焉者也 篤信守死未分是否必好學然後所信者是必善道然後所死者是守死未必死以死言之所守者堅也善道謂能全乎道也去就出䖏皆在此四者外此是士之本領 集註不篤信則不能好學不守死則不能善道下因乎上也然篤信而不好學則所信或非其正守死而不足以善道則亦徒死而已是上因乎下也 無有用工篤信而不能守死者故曰守死者篤信之效是有守也亦無有用工好學而不能善道者故曰善道者好學之功是有學也或曰如此則當云有守有學而不曰有學有守矣盖篤信好學者學之事守死善道者守之事 危邦不入不危斯入矣亂邦不居不亂斯居矣非一於不入不居也去就之義㓗猶有就一邉在㑹講云天下有道則邦皆安而不危皆治而不亂
無非可入可居之邦故見如此則孔子去魯適衛去衛適齊為隠乎為見乎故朱子曰有道不必十分太平然後出無道不必十分亂然後隠此説最長若依㑹講則是國有道不是天下有道矣 邦有道貧且賤焉非甘貧賤也人自不我用不得不貧賤也故可耻耻者耻其無可行之道也邦無道富且貴焉希世投合而已亦耻也耻其無能守之節也 上邦字指國對天下此邦字单言指一世而兼國 無可行之道無能守之節以出䖏言而去就在其中 不入不居則見則隠此惟有學有守者能之若邦有道貧且賤焉邦無道富且貴焉則是無學無守矣秪可耻耳危邦不入亂邦不居無道則隠非但有守亦是有
學而見得透也天下有道則見非但有學亦是有守而果於行也以此見得世治而無可行之道不可專為無學世亂而無能守之節不可專為無守盖此兩句自是説他去就之義不㓗出䖏之分不眀而原其由則是無學無守也
不在其位〈减八十二字首條亦字或宜作故字〉
有是位則有是政政乃有位者所當謀也若不在乎其位則其政乃吾分外者亦不謀其政也 此章本意只是言不在公卿大夫之位者不當謀公卿大夫之政即此言而推之則上下之間各有分限天子不當治三公之職三公不得兼諸侯之事諸侯不得理大夫之政以至左不得以侵右右不得以侵左皆不在位不謀政之意也 此位字大抵以臣言不必説不在君之位則不謀君之政若君大夫問而告者則有之矣此是言外意 謀是思所以䖏之非但泛論而已故註以任字代之
師摰之始〈芟一條减三十一字〉
關雎之亂在詩則為首章在樂則為卒章故曰亂曰關雎之亂洋洋乎盈耳哉舉終以該始言自始至終皆美盛也 離騷首篇亂曰註亂者樂節之名凡篇章既成撮其大要以為亂詞也
狂而不直
聖人說凡人氣質不齊不能以皆無病然有是病亦必有是徳然後可以入於善以理論之狂雖是病然猶幸其直也今也狂而不直侗雖是病然猶幸其愿也今也侗而不愿悾悾雖是病然猶幸其信也今也悾悾而却不信只存得不好䖏其好䖏又都無了將焉用哉然聖人無棄人今曰吾不知之矣甚絶之之辭然使其知為聖人所絶而改焉是亦不屑之教誨也
學如不及
言人之為學惟日孜孜而競尺寸之隂其用功已如有所不及而其心猶竦然恐其或失之而竟不能及也學如不及以功言猶恐失之以心言聖人之意盖謂今日之學既無此工夫而心中猶泰然不知恐懼則將如之何
巍巍乎舜禹之有天下也〈减十三字〉
夫一命一爵之荣猶能盛人之氣而奪人之志故世間尋常的人有得一資半級而自恃侈然以權自張者何其卑也巍巍乎舜禹二聖人也以匹夫之身一旦而享天子之貴而能䖏之超然不以為樂若無所與於天下一般此其氣象視尋常人何啻萬倍其巍巍可知巍巍言其大過人也若以有是位而遂盛其氣則自卑小矣原來舜禹也只是内重而見外之輕巍巍髙大貌此髙大以氣象言下文是有天下而
不與則天下為小舜禹之心為大有以色乎天下而天下不足以萦其心 獨舉舜禹舜禹本是匹夫一旦有天下實出望外而却不以為意尤見其巍巍
大哉堯之為君也〈芟一條减七十三字〉
惟天為大天於萬物無所不覆也惟堯之徳有以凖乎天而同其大堯之徳惟與之同其大故其徳之所被廣逺無盡蕩蕩乎無能名亦如天之不可以言語形容也於不可名言之中只有箇成功之巍巍文章之煥然者可言耳若堯之徳塞乎天地之間即中庸所謂洋溢乎中國施及蠻貊凡有血氣者莫不尊親是也何可名言觀上條文勢巍巍指天蕩蕩指堯對天之巍巍說 蕩蕩乎民無能名已見堯之所以為大䖏至下節〈云 云〉其徳終不可名亦可見堯之大也蕩蕩民無能名此正是堯與天同其大䖏非謂徳
之所施也况此徳字就君徳言下文〈云 云〉此特君徳中指其一二而已其餘難以言語盡也正是民無能名䖏新安之說未審 或曰成功巍然文章煥然似亦盡矣猶為不可名乎大哉聖人之道洋洋乎發育萬物峻極于天豈止一箇成功一箇文章便了得耶但成功文章亦不可小小說曰巍巍乎曰煥乎大抵大人分上無小事但孔子之意則以為此不足以盡堯耳 成功是事業成就䖏如百姓昭眀黎民於變時雍是也文章是其所以致成功底成功以績效言文章以其所施布之天下者言 文章禮樂法度也禮樂教也法度政也 邵伯温皇極經世解曰堯得天地中数故孔子賛堯曰惟天為大〈云 云〉煥乎其有文章揚雄亦謂法始乎伏羲而成乎堯盖自古極治之盛莫過乎堯先乎此者有所未至後乎此者有所不及考之厯象稽之天時質之人事若合符節嗚呼盛哉味此言則知氣数亦當世下一世矣後世之欲復古者不其難矣乎程子亦曰唐虞之治不可復矣或曰無為而治者其舜也與此獨賛堯之盛何也惟其有堯治功之盛是以有舜治化之盛因舜之無為益以見堯之大也
舜有臣五人〈减二十六字〉
舜得臣五人而天下自治舜恭已無為矣則人才何其盛乎禹平水土兼宅百揆而天下之民得平土而居之矣天下之庻職亦咸熈矣稷播百榖而天下之民舉無饑矣契敷五教而天下之民自相親睦矣臯陶眀刑而天下之民無敢作非矣伯益焚山澤而天下之民無禽獸之害矣此舜之所以得臣五人而天下治者也 武王曰予有佐治之臣十人所以克商而造有周之業者此十人之力也則十人亦盛矣孔子之言盖主周言曰古語云才難不其然乎我看武王得臣十人而周室安人才之盛如此考之於古惟唐虞交㑹之際堯舜聖人繼作而五人者實為之佐而天下治視之有周為獨盛耳降自夏商皆莫能及也然十人之中邑姜又為婦人耳以此言之謂有十人看來只是九人而已亦未滿十数也則人才之難得也信乎其然矣然武王以十人之力而克商有天下猶未若文王之可以取而不取也故孔子因武王之言而及文王之徳曰文王三分天下有其二只一反手而天下悉為周有矣文王不取乃率商之叛國以服事殷周之徳其至徳乎 才難一條夫子本為周言而援及唐虞耳當時門人聽言者亦甚髙識便敢把舜之五人為過於周之十人故以五人列其十人之上以起夫子之言而不以為嫌盖人才不以多寡為盛衰顧其人物地位何如耳
禹吾無間然矣〈减二十二字〉
禹吾無間然矣何也儉者或一於儉而不知所豐豐者或一於豐而不知所儉是皆不無可議禹於己之飲食則薄之至於鬼神則致孝焉享祀必豐㓗也已之常衣服則從麄惡至於朝祭之黻冕則致美之焉自䖏之宫室則從卑陋至於民間之溝洫則盡力焉凡若此者豐其所宜豐儉其所宜儉豐儉各得其宜縱欲指其隙而議之無得而議之矣故曰禹吾無間然再言無間然所以深美之 黻冕只是祭服不兼朝服言
子罕第九
子罕言利與命與仁〈芟二條减一百四十二字〉
夫子罕言利及天之命及人之仁盖計利則害義夫子罕言之者正義不謀利之心也命之理㣲仁之道大夫子罕言之者盖非中人以上者不足以語上不欲人之忽近而騖逺也 罕言者不容不言特不多言 罕言命者盖以理言之則聲臭俱無以氣言之則雜揉難辨是其理甚㣲也朱子曰命只是一箇命有以理言者有以氣言者理精微而難言氣数又不可盡委之而至於廢人事故聖人罕言之命之理㣲此理字不對氣而言乃兼言也 仁兼理事說統百行該衆善其道最大也數言之不惟使人躐等亦使人有玩之之心故罕言楊氏謂夫子只言求仁之方仁之本體終未嘗言非也罕言非全不言也已欲立而立人克己復禮為仁此豈亦求之方耶 命在天最𤣥妙故曰理曰㣲仁該衆善道者衆理之緫名故曰道曰天曰命曰仁即性與天道也仁者性之全體命即天道之流行而賦於物者
逹巷黨人曰〈减二十二字〉
黨人所謂博學者盖指才藝之類亦未為知孔子也只言諸般都學而無一般名家 五百家為黨逹巷黨人謂逹巷黨之人也猶言互鄉童子大哉二字意在博學是美之無所成名又是惜之難以無所成名為大也 聖人之大精粗本末一以貫之黨人特就粗末上譽聖人夫子聞黨人之言乃承之以謙謂門弟子曰他說我博學無所成名盖以我不專執一藝也不知他欲使我何所專執以成名乎專執御乎專執射乎然則我將執御矣夫射御皆藝之卑者而御尤其卑者夫子不䖏其他而獨欲以御自䖏是皆謙詞然亦可見道之無所不在雖射御之卑聖人亦屑為之而孔子之大亦於是乎可見其一節矣 聞人譽己承之以謙也大哉博學此人譽之而孔子却只言吾何執〈云 云〉初不以博學自䖏若為不聞者是謙也 執御之云要非聖人之真心也聖人果欲執御以成名者乎亦見逹巷黨人之不足以知夫子矣盖道無徃不在豈必專攻一藝以成名哉承之以謙之說姑釋其詞而未暇及其餘也
子曰麻冕禮也〈芟一條〉
古人之冕以緇布為之禮也今也以其細宻難成改用絲為之用絲比之績麻為之者較為省儉儉雖非禮然無害於義猶可從也吾從衆若夫臣與君行禮拜於堂下者禮也而今却拜於堂上是泰也泰則害義之甚不可從矣雖違衆吾寜從下不顧也以此觀之可以見聖人䖏世之權衡以同而異䖏學者即是推之凡世俗之事無害於義者皆可從或有害於義决不可從也
子絶四
子絶四何也凡人之私起於意遂於必留於固成於我四者常相為終始而夫子則無意無必無固無我自始至終絶無一毫之或私焉盖聖人之於事一任天理而已 本文無循環意集註推説只用前註勿視勿聽勿言勿動者賢人之勉然也無意無必無固無我者聖人之自然也
子畏於匡〈减一百四十三字〉
子畏於匡弟子懼子曰群聖人之統傳在文王今文王既沒矣則斯文獨不在於斯乎言其在我也夫斯文之興䘮皆天也使天將䘮斯文則我後死者不得與於斯文而文不在兹矣今既得與於斯文而文在兹則是天未欲䘮此文也天既未欲䘮此文則我之一身斯文之所在也斯文之所在天意之所在也匡人其如予何 子曰天之未䘮斯文是猶望其逹也非是止欲著書以傳來世也此與吾為東周之意同
太宰問於子貢曰〈减一百六十字更定次序〉
太宰問於子貢曰夫子聖者乎不然何其於禮樂射御釣弋獵較之類無一之不能也是太宰以多能為聖也子貢曰固然是天縱之而將入於聖者然聖之所以為聖者却不全在於多能又兼得多能耳 固天縱之將聖固字不必做實字觧與又字相應 太宰官名或吳或宋未可知也當時不但魯有太宰吳宋亦有太宰故云 太宰所謂聖指才言亦只是以多能言才正指釣弋獵較之類其説最淺殊不知多能乃才中之末事耳子貢所謂聖兼才徳言之聖無不通多能在無不通中最小事 或以才字貼多能多能當不得才字存於心者為徳見於用者為才凡建功立業設施措置經綸大猷無不是才多能特其餘事耳故曰聖無不通非指徳為聖也非專指徳為無不通也即夫子鄙事之言觀之可見多能當不得才字 子聞之兼聞太宰之所問子貢之所荅也故註云非以聖而無不通也 太宰以多能為聖是以多能為出於天非人所可學子貢之意亦然及夫子言吾少也賤故多能則以為由學而通非天之所生矣乃推聖字不居謙也下文君子多乎哉不多也此二句不是謙以多能非所以率人故另起一意 子曰君子多乎哉不多也畢竟君子之所重者自有在也露出君子字回避聖字也 此章凡四人之言惟子貢之言為的夫子之言前叚是謙已後叚是誨人太宰固不足以知夫子琴牢所記亦未為深知夫子也 琴牢亦曰夫子嘗謂吾因不為世用故得以習於藝而通之也以琴牢所聞證之夫子吾少也賤故多能者尤信不必說是弟子記夫子此言之時子牢因言〈云 云〉只是門人記夫子此言又以子牢之言實之此或是正意吳氏註亦圈外也
子曰吾有知乎哉〈芟一條〉
當時必有稱夫子無所不知者故夫子辭之曰吾有知乎哉實無所知也但是有鄙夫來問於我在他雖是空空如也却不敢以其愚而忽之所以告之者務必罄吾所知發動其兩端而無一之不盡焉我只如此而已矣有何所知而或者遂以為無所不知耶此聖人謙已之意然能扣兩端而竭焉於此亦可見其無不知矣盖聖人雖不自聖而實有莫掩其聖䖏
鳯鳥不至〈芟三條减十字〉
夫子嘗曰眀王不興天下莫能宗予此即鳯鳥不至河不出圖以徴聖王之不興聖王不興誰其用我故曰吾已矣夫
子見齊衰者〈减七十四字〉
雖少必作言齊衰者冕衣裳者與瞽者其年雖少於我我亦為之起此正意也集註云或曰少當作坐此又後一說當看或曰二字 見之雖少必作過之必趨不可以雖少對過之須以見之對過之說 見冕衣裳者而作趨未見其為聖人見齊衰者與瞽者而作趨方見其為聖人
顔淵喟然嘆曰〈芟三條减一百三十五字更定次序〉顔淵之在聖門學既有得因喟然嘆曰甚矣夫子之道無窮盡無方體仰之庶幾可及則見其愈髙而不可及鑚之庶幾可入則見其愈堅而不可入瞻之已在前似乎有方所矣及趨而前則忽焉在後而莫之為象夫子之道其髙妙如此 髙堅前後是全無入頭䖏後因夫子善教方得其所以然猶不能如夫子之自然䖏 髙堅前後就夫子之道言卓爾就顔子所見言只是此一理向來摸索不着如今却見得在眼前然猶是見得未能至得 如有所立卓爾謂日用事物之間此箇道理有定在初無彌髙彌堅在前在後者矣 所立卓爾就行上說專說知固不是兼知行又不是盖顔子是博文約禮進進不休才見得箇卓爾在 既竭吾才此是就博約上着力末由也已方着力不得 如有所立卓爾猶出於力索也若至於化則無事於力索矣要見得髙堅前後是一節卓爾是一節卓爾猶大也至於化又一節 所見益親不是認得而已也就是行得只是不得如夫子之自然純熟而神妙也 言見得已親切而猶未能與之為一也所謂顔苦孔之卓也 所見益親益字猶云甚也
子貢曰有美玉於斯〈减三字〉
子貢以夫子乆懐寳不仕故為此喻意其為不沽者故夫子釋其疑曰沽之哉沽之哉重言之眀其必以沽也但汝欲我求價而沽則我所未然我却是待價者也待價而價未至其不沽也又何怪哉
子欲居九夷
薛敬軒先生邵陽縣重修廟學記云予嘗行天下登名山涉大川覧天地之髙逈極萬物之變化然後有以驗是道之大無不包而細無不入初不以逺近而有間也聖人之道即天地之道其流行充塞於宇宙間亦豈有逺近之間哉昔吾夫子欲居九夷門人惑之殊不知九夷雖逺固不能外是道以有生聖人所在即道之所在又豈有不化之人哉今去聖人僅二千年不問海内外華邦蠻區愚夫小子皆能道吾夫子之號而起尊信之心由是愈見其道之大焉居夷之言非偶設也
吾自衛反魯 按集註置詩於樂之上則知以雅頌為樂之詩歌者未然須詩樂平說殘缺謂樂失次謂詩也
子在川上曰〈芟四條减二十一字〉
逝者如斯夫至不舎晝夜不可分兩截看 此章言道體無須臾之或息所以示人體道當無須臾之或息也故曰自此以至終篇皆勉人進學不已之詞不舎晝夜舎字去聲讀為捨者誤與次舎屋舎之義同為止息也
譬如為山〈减三十一字〉
此喻人之為學廢於自怠成於自強也只是用為山九仞功虧一簣之意而演之耳
語之而不惰者 心觧知也力行行也而不惰重在力行上但由於心觧
子謂顔淵曰惜乎吾見其進也
聖人之惜大賢有進學之功無自棄之失 既曰進止二字說見上章當不可以未見聖人之止之說為觧孔子之意謂回之學進進不已使假之以年當入聖域矣而不幸短命以死殊可惜也
子曰苖而不秀者有以夫
夫榖之生自苖而秀自秀而實乃為有成然苖而不秀者有以夫秀而不實者有以夫孔子言此以見人有始學而不至於發逹者亦有發逹而不至於成就者然則學者要自勉不可以如榖方苖而秀者自止必以既秀且實者自期彼其始學而不至於發逹者始學而遂止也故不發逹發逹而不成就者至發逹而止也故不成就若能自勉而進進不己未有不底於成者始學而不至於發逹者是猶入門而未升堂者也發逹而不至於成就是猶升堂而未入室者也
後生可畏〈减一百十八字更定次序〉
後生年富力強足以積學而有待其勢可畏安知將來之不如我之今日乎然此亦顧其用力何如若或不自勉把好時節都挨過了至於四十五十而無善聞於人則終為庸人之歸耳斯亦不足畏也已 無聞謂無聞於人也 此章意在年紀上 年富力強力精力也強徤也老則衰矣 積學有待有待只是足以積學意若四十五十則無待矣如云不亡何待
法語之言〈芟五條减八十一字〉
以正理而告之此様言語人所敬憚能無從乎從之未為難依正言而改其失斯為貴寛容巽順而與之言恁様言語無所乖忤能無悅乎然悦之未為難能抽繹其所言之理斯為貴 改之與繹之二之字都是閑字若以繹之為繹巽言則改之為改法言乎此之字正與不若儉而不偹之為愈之之字同悦而不繹則全不足以知其㣲意之所在從而不改則亦面從而已此様人已甘為下愚之歸而終無自新之路矣吾亦無如之何
三軍可奪帥也
以三軍之衆而拱䕶一帥宜不可奪也然三軍之勇在人勢有所不及人有所不一則帥可奪也至於匹夫之㣲自守其志勢孤力獨似可奪矣然匹夫之志在已我自家所守要如此雖千萬人無所用其力不可奪也 此章文勢如中庸國家可均中庸不可能也之意勉人自立也
衣敝緼袍〈芟一條〉
大抵學先要不以貧富動心有箇重内輕外之意然後可與進道若有耻惡衣惡食之意則識趣卑下無望其能有進矣然此亦進道之資耳若專挾此為能則志有所局無復逺大之望矣 集註於衣敝緼袍一節云子路之志如此則能不以貧富動其心而可以進於道矣須看可以進道意下文何用不臧便是此意 始言何用不臧者以其可進於道也後言何足以臧者以其不復求進於道也
知者不惑〈芟一條减五十六字〉
此皆以成徳者言若無後篇仁者不憂一章則此所謂進學之序及後章所謂成徳為先者俱無矣同是一様智仁勇但以智者居仁者之先是學之序也不可以智者等俱為進學者之人
可與共學〈芟一條减十二字〉
可與共學只是有志要學的人其實未曽為學也適道却又是學得正 知學方可與共學知所往方可與適道能立方可與立能權方可與權 可與立則於理之常者已盡之矣未可與權謂於理之變者有未敢必也如伯夷叔齊可與立者武王周公可與權者節節皆曰可與者此亦為君子㑹友輔仁而言
唐棣之華〈减十字〉
詩言豈不爾思室是逺而以人言也夫子只借詩之言而反其意其實不曽指説出朱子註云盖前篇仁逺乎哉之意人固有思而不能必至者難言何逺之有故知其以理言但時文中也要先鶻突説幾句然後專向理上去今則無人如此觧直截説理上去了鄉黨第十
孔子於鄉黨
孔子於鄉黨恂恂如也似不能言者只是一意相連說與後節足縮縮如有循一様語勢或於此分言貌者非矣 或以集註云恂恂信實之貌遂以此為指貌以本文謂似不能言有一言字遂以為指言真未逹哉夫所謂信實之貌此貌字虚如大學瑟兮僴兮者恂慄也恂慄本指嚴敬之存於中者言安得有貌然状釋字義之法當如此也似不能言者以形似言安得為無貌且以賢智先人者不但言語其氣貌亦自是一様矣便便言唯謹爾言貌亦不相離
其在宗廟朝廷〈减十二字〉
集註詳問貼在宗廟極言貼在朝廷似可盖在宗廟難着極言字在朝廷難着詳問字若非入太廟每事問一章則朱子於此亦無由下箇詳問字只用眀辨觧矣
朝與下大夫言
集註既引王制上大夫卿下大夫五人則不可謂孔子當時為大夫有在其上者亦有在其下者 踧踖如也又且與與如也正是恭而安之意此節言其視誾誾侃侃者又不同矣 此節記孔子在朝廷事上接下之不同事君事上也與上大夫言而誾誾亦事上也一說以君對上下大夫則君為上而上下大夫俱為下以上大夫對下大夫則又自有上下之别也不必以上大夫附君俱為上而只以下大夫為下也
君召使擯
此是方承君命為擯之時頓改常容也 躩盤辟貌說者以為盤旋曲折之意而吳氏程以為足盤桓似不能行者大抵盤是不舒也辟其屏辟不寕之意洪武正韻註亦曰屏也今之表體後有所謂不勝屏营之至
揖所與立
所與立謂同為擯者也只謂吾國之臣僚賔所使則謂之介此是賔主方相見之時也 朱子曰古者賔主相見之禮主人有擯賔有介賔傳命於上介上介傳之次介次介傳之末介末介傳之末擯末擯傳之次擯次擯傳之上擯上擯傳之主人然後賔主相見中間更有自上擯傳至上介以及扵賓一節 周禮云主君命上檳請問來故盖雖知其來朝不敢自許其朝已恐其或為他事而來示謙也上擯受君命而傳之欠擯迤邐傳至末擯末擯傳至末介末介以次繼傳至於上賓賓命上介復命復以次傳之擯而逹於主君然後主君進而迎賓以入 依周禮行人註則先傳主人之命而出次傳賓之命而入扵是復傳主人之命以復於賓而主隨出迎賔以入也 依朱子則只是賓傳命而入於是賓主乃相見盖朱子之言偶然只舉其後一節耳其首末委曲自有周禮在當依周禮為詳
朱子曰揖左人傳命出也揖右命入也 孔子是時盖為次擯揖者揖而傳之以命也故云揖所與立所與立者皆本國之臣僚同為擯者也若末擯傳之末介則不可以左右言 揖只是拱起手而以命傳付之非如今日之相揖也今世所傳射禮之揖為可證此節重在衣前後襜如也若揖所與立左右手則
不必聖人獨然凢為次擯者皆然言手動而身不動也故衣自襜整
趨進翼如也 此時主已延賓而入為擯者從其後而趨入以有事也
賓退必復命曰 此盖只主人送賓出就舘之時未必一見成禮而遂送歸其國也
入公門
此節歴歴有次序始於入門繼則及所立所履進此則過虚位矣又進則升堂矣已則降堂以至復位矣盖自始至終名中其節也使擯執圭升車之類皆然此一節記孔子在朝之容無餘蘊矣
立不中門
中門謂當棖闑之間君出入䖏也朱子曰棖如今袞頭相似闑當中碍門者今城門有之古人常揜左扉人君多出在門外見人當棖闑之間為君位○又曰䟽云門中有闑兩旁有棖中門謂棖闑之中然則門之左右扉各有中所謂闔門左扉立於其中是也依朱子上二說則中門者不在二扉之中乃在各扉之中也一邉是棖一邉是闑故曰謂當棖闑之間也闑門左扉君立其中豈不只是一扉之中耶在右扉之中則左邉是闑右邉是棖豈不謂當棖闑之問邪盖門凢兩箇棖一箇闑也或者多不之察以為兩扉之中如此則止說當於闑為可矣何謂當棖闑之間小註與大註□合也又與由闑右之說合
饒氏曰棖是大門兩旁之木如今尺壁相似闑是中間兩扉相合之䖏又有一木常設而不動東西兩扉各有中君出入則皆由左出則以東扉為左入則以西扉為左士大夫出入君門則皆由右出以闑西為右入以闑東為右然雖由右亦不敢正當棖闑之中但挨闑旁而行盖避君出入䖏也
過位色勃如也〈芟一條减四十九字〉
門屏之間間字亦要分眀屏之外門之内也饒氏曰門屏之間謂治朝也但天子外屏其屏在路門外諸侯内屏其屏在路門内則宁立之䖏天子當在門外屏内諸侯當在屏外門内此為不同耳 門屏制何如曰樹小墻於當門以蔽内外也 人君宁立之䖏所謂宁也朱子曰古者朝㑹君臣皆立君立於門屏之間 饒氏曰古無坐見臣下之禮至秦君尊臣卑始有君坐臣立之制孟子曰舜南面而立
屏氣似不息者
未嘗不息但似不息者作此題雖極状其恭敬不寜亦要恭而安意
出降一等
既和而踧踖餘敬終不忘也盖在君所可以敬勝和不可以和勝敬也
執圭鞠躬如也
執圭鞠躬一條是指在所往聘之國執圭〈云 云〉也故遂繼之以享禮有容色而註亦曰既聘而享
上如揖〈芟一條〉
既曰平衡而又有上下者步趨之間其手㣲有上下也上下髙低也
享禮有容色〈减二十三字〉
享禮公獻也私覿公事已畢也 享用圭壁庭實新安曰此之用圭壁即玉帛之玉與上文執圭不相妨彼乃命圭也 庭實謂皮幣輿馬之類 朱子曰享禮乃其君之信私覿則聘使亦有私禮物與所聘之國君及其大臣然此私覿專主獻其君言不及其大臣也小註及其大夫之説非正觧也
君子不以紺緅飾〈减七字〉
此一節記孔子衣服之制 君子指孔子而言猶言君子有三變君子之厄於陳蔡之間亦指孔子孔子不以紺與緅二色為常服之領縁盖齋服用紺餙䘮服用緅色此不以餙者餙常服也盖齋自有齋服之餙䘮自有䘮服之餙常服自有當服之餙此謂不以齋服䘮服之餙餙常服也莫説非正色既非正色如何齋䘮用之
紅紫不以為䙝服〈减七十七字〉
紅南方間色紫北方間色間色不正且近婦人女子之服紅紫不以為褻服則朝祭之服可知此本文露出䙝字之意
當暑袗絺綌
當暑着單絺綌之衣也必先着裏衣表絺綌而出之於外欲其不見體也盖暑服雖宜於輕淺而亦不宜於見體袗絺綌而表出之此暑服之制
緇衣羔裘〈芟二條〉
不但暑服冬服亦有其制盖禦寒莫如裘裘必有衣以禓之於外夫子緇衣則羔裘也使緇衣與羔裘以黒色相稱素衣則麑裘也使素衣與麑裘以白色相稱黄衣則狐裘也使黄衣與狐裘以黄色相稱此冬衣之制然聖人之或羔裘或麑裘或狐裘非苟且隨意而服之也盖羔用之於視朝麑用之於視朔與受聘享狐用之大蜡息民本文不重在此此又添一意
䙝裘長〈芟一條〉
至於䙝裘用長長則温也裘雖要長右袂却要短人之作事用右手短右袂所以便作事此又褻裘之制也
必有寢衣〈補舊在眀衣條下〉
然齋主敬不可觧衣而寢又不可着眀衣而寢寢衣之制如何其長也一身有半其半盖以覆足
狐貉之厚以居
然䙝裘以何為之狐貉之毛最為深厚用以私居取其適體也狐貉之厚謂裘也此又䙝裘所宜用之制也
去䘮無所不佩〈减六字〉
至於佩玉之類除是居䘮不佩若去䘮則無所不佩玉者君子之所比徳至於觽礪之属君子之所有事而不可缺亦在所佩也故曰無所不佩
非帷裳必殺之〈减四十六字〉
朝祭之服裳用正幅如帷是謂帷裳帷裳則不殺非帷裳則殺之使要半於下齊倍於要殺則無襞積以其斜裁也不殺則有襞積以其用正幅也 朝祭之裳名曰帷裳裳且虚説若説得詳盡不待説必殺之矣 考之家禮深衣制度有裳裳〈云 云〉則新安所謂深衣之裳者為是但註云若深衣則不止深衣而已凡裳恐皆然帷裳不殺其餘皆殺也
羔裘𤣥冠不以弔〈芟一條〉
羔裘朝服𤣥冠祭服皆吉服也孔子不用之以弔䘮盖䘮主素吉主𤣥弔必變服所以哀死
吉月必朝服而朝〈芟一條〉
吉月謂毎月之吉不特正月之朔 服者衣冠冕裳之緫名致仕之時人或不朝朝或不以朝服夫子則服朝服而朝必謹其所服也此又致仕朝君之制也以上所記夫子衣裳之制皆是與當時之人不同
者
齋必有眀衣布〈必有寢衣一條移置褻裘之下〉
孔子當祭而齋沐浴既畢必有眀㓗之衣着之所以眀㓗其體也眀衣只以布為之盖但取其㓗不取其華也
齋必變食〈减二十二字〉
平時飲酒茹葷惟齋則變食不飲酒不茹葷其居䖏也又必遷了平時所坐之䖏此記孔子謹齋之事前兩叚就衣服上說所謂致㓗以盡敬後兩叚就食息上說所謂變常以盡敬
食不厭精
不厭字有斟酌孔子固嘗飯䟽食矣何嘗必欲如是
割不正不食〈减十六字〉
漢陸續之母切肉未嘗不方斷葱以寸為度 綱目漢眀帝十四年楚王英以謀逆連及太守尹興陸續時為尹興椽逮考備受五毒肌肉消爛終無異詞續母自洛陽來作食以餽續見考辭色未嘗變而對食悲泣不自勝治獄吏問其故續曰母來不得見故悲耳使者大怒以為獄門吏卒通傳不然何以知之續曰母切肉未嘗不方㫁葱以寸為度故知之使者覈其實隂嘉之以状聞上乃赦續等還里
不得其醬不食
如食魚膾用芥醬食濡魚用卵醬食麋腥濡鷄濡鱉皆用醢醬 内則曰濡豚包苦實蓼濡鷄醢醬實蓼濡魚卵醬實蓼濡鱉醢醬實蓼註濡烹煑之也煑豚則包裹之以苦菜而實蓼于腹中此四物皆以蓼實其腹而煑之也 内則又曰魚膾芥醬麋腥醢醬五物之用醬皆以調和其汁也
惟酒無量不及亂
惟酒無量聖人不自為量也盖酒以為人合懽在人飲量不同若我為主而客能多飲我亦須多飲陪他若我為客而主人固多勸我亦須為之多飲但都以醉為節而不及亂亂則内昏其心志外䘮其威儀酒以為人合懽人字泛説
沽酒市脯不食
凡酒脯出于家造者則精㓗而且無傷人之虞沽酒市脯則恐不精㓗或傷人也故不食
不撤薑食 謂毎食必設薑
祭於公
助祭於公所得胙肉公字讀 𦔳祭於公家所得胙肉當日即分賜了不宿肉至於家之祭肉雖不當日分賜也不過三日皆以分賜了 出三日不食之矣此記者推夫子之意也今又當看地方及天時如何也
食不語〈减二十七字〉
食不語此節正意寢不言附記也 當食而食不對人說話語由人先發也當寢而寢自家也不説話言由已先發也 食謂正含哺時非謂終食都不語荅是他說我答述是我述與他言 寢不言也是不與人言不成都無人在只我自説以此見言語不可分只是所在不同故分
雖疏食菜𡙡𤓰祭必齊如也〈减十五字〉
食無不祭而祭無不敬聖人之誠也 瓜作必為是若作瓜字則在菜𡙡之内矣
席不正不坐〈芟一條减二十九字〉
只是必正席之意泛說為穏不必依葉氏註 葉氏謂南鄉北鄉以西方為上此以方為正者也有憂者側席而坐有䘮者專席而坐此以事為正者也此盖是外意然亦聖人之所謹也既不正不坐則此等皆其所不苟矣本文元未及此須要主一
鄉人飲酒
以大聖人之徳而䖏鄉黨如是後生小子軰可不謹哉可不嚴哉
鄉人儺〈芟二條〉
鄉人非士大夫也儺非大祭之倫也在常人以為可忽矣聖人之意以為鄉人為我儺也我則主人也主人不可慢也於是朝服而立於阼階阼階主人之位也朝服敬也朝服乃當時有官者之常服非如今制之大慶賀朝服也萬石君子孫為小吏來歸君必朝服見之不名
問人於他邦
問人於他邦人夫子所交之人也夫子遣使往問那人於他邦使者即行則從背後再拜而送之如親見之敬也 送本送使者而曰如親見指其所問之人盖拜送使者亦是為所問之人也
康子饋藥
季康子饋之以藥大夫有賜義當拜受夫子則拜而受之凡賜食必嘗以拜夫子以康子所賜者藥也藥則未知所用何品所療何病所以只拜而受之而不甞然受而不飲則虚人之賜不惟在我之意有所不能逹於彼而在彼之心亦不能無惑於我故眀告之曰丘也未逹不敢甞夫大夫有賜拜而受之禮也未逹不敢甞謹疾也必告之直也一事而三善備焉
廐焚
邢氏曰孔子家廐也以退朝知之 吳氏曰家語云國廐恐非國廐則馬當問路馬則又重矣 畢竟亦問到馬只是初間廐焚之時子獨問人而不及馬逈出常情之外有非安排用意所為者此門人所以謹記之以垂教也
君賜食〈芟一條〉
君以熟物賜之夫子以君所賜必正席而先嘗之如對君然但言先嘗則餘當以須賜矣然君賜食夫子既嘗之於已又頒賜於人而獨不以薦者恐出之餕餘也君賜之生肉必火熟之以薦於其親榮君賜也君賜之生畜則飬之所以仁君之惠無故不殺也家有祭享及大賔乃用之 君之餕餘在君可以賜其臣在子孫不宜以薦於其先
侍食於君
侍食於君君一舉之食也故有祭
疾君視之
朱子謂常寢於北牖下君問疾則移於南牖下盖在北牖下固東首矣其遷南牖下者亦必東首 朱子又曰常時東首亦有隨意卧時節如記云請席何向請袵何趾 東首以受生氣也新安曰天地生氣始生於東方依此説則以人身亦小天地也東首只是順其氣之行歟故為受生氣
君命召不俟駕行矣其於父母亦然
朋友死
胡氏曰朋友人倫之一其死也無父族母族妻族及旁親主之是無所歸也為朋友者不任其責則轉於溝壑而已故曰於我殯此節獨記一曰字必嘗有是事人莫知所䖏而夫子有是言也又曰古者三日而殯三月而𦵏但曰殯而不曰𦵏則其親者在逺必言告之未及故也 朱子於此章一則曰朋友以義合二則曰朋友有通財之義愚謂惟平日於朋友之饋雖車馬受之不至於感激無地者方於朋友死無所歸之時可望其為殯也何則只是於義字看得透也此亦觀人之法盖能以義䖏已方能以義䖏人惟能以義䖏人必能以義自䖏 雲峰曰此節集註於義之一字凡三見朋友既以義合當殯而殯義也當饋而饋亦義也義所當為不可辭義所當受不必拜魏元忠受武后遺詔而感泣不知義也然則所謂一抔之土未乾六尺之孤何在元忠之不能效義於李氏也固然矣夫朋友非必有大氣力者然車馬之饋且不拜而元忠乃為武后之詭恩所動甚可惜可恨也
寢不尸
尸謂偃卧朱子曰女生必偃男生必伏可見所謂偃卧似死人者非謂覆卧也朱子之言出離騷
見齊衰者
狎與䙝不同狎謂素親狎謂其人與我素熟也䙝謂燕見謂我之見其人非在公所禮法之塲及稠人廣坐之中也 變與以貌亦不同變只是改舊容有驚哀之意而已以貌則加敬矣而以貌之中亦不同於見冕者尊有爵而不敢忽也於瞽者矜不成人而亦不敢忽也 既云見齊衰者雖狎必變而又曰凶服者式之不亦重複乎曰不然式之者謂在車而式之也雖狎必變不指在車
有盛饌
敬主人之禮非以其饌也主人禮意之厚亦於盛饌見之可見今之待客亦不可任情從薄但要知禮敬之意有不全在飲饌之間則可矣
迅雷風烈必變〈减十六字〉
與大舜之烈風雷雨不迷者並行而不相悖故曰必變非聖人為所驚惶而失次也
升車必正立執綏〈芟一條〉
范氏曰盖君子莊敬無所不在升車則見於此也見於此謂其莊敬見於正立執綏也
車中不内顧
朱子曰立視五嶲式視馬尾此二句最𦂳要禮曰顧不過轂視者直視也顧者反顧也立惟視五嶲式惟視馬尾雖有顧時亦不過轂不内顧也嶲是車輪一轉之地五嶲則九丈之地矣車輪髙六尺圍三徑一則濶丈八五嶲為九丈
不疾言〈减五十字〉
三者皆失容且惑人失容為重
色斯舉矣
此理最好凡士大夫皆當服膺弗忘如此等句一唱三嘆猶有餘味也
曰山梁雌雉
邢氏曰時哉言雉之飲啄得其時子路不逹以為時物而共具之孔子不食三嗅其氣而起〈闕〉
晁氏曰石經嗅作戛謂雉鳴也劉聘君曰嗅當作臭〈古闑反〉張兩翅也見爾雅 愚按依邢氏則關孔子身上事於鄉黨所載義類為合但雉終為子路所共則與上文色斯舉云者不符矣 依晁劉二氏以共為拱執之義固於上所謂色斯舉者相符但不聞孔子事非鄉黨所載之義也故朱子缺其疑而取邢說在前 石經嗅作戛石經者漢靈帝熹平四年詔諸儒正五經文字命議郎蔡邕為古文篆𨽻三體書之刻石立于太學門外故謂之石經
四書蒙引卷六
<經部,四書類,四書蒙引>
欽定四庫全書
四書蒙引卷七 明 蔡清 撰先進第十一
此篇多評弟子賢否註云評其賢則能者勸評其不賢則不能者勉愚謂不特此耳凡評人之賢則不賢者有所激評人之不賢則夫賢者亦有所警無非教也 此篇記閔子言行者四而其一直稱閔子盖其弟子尊師故不字而子之先儒程子又以論語之書為成於有子曽子之門人故二子獨以子稱者意正如此
先進於禮樂〈減一百三十四字〉
此章前段是述時人論禮樂之失後段是以已意矯其失也謂夫今之人皆曰先進之於禮樂文不及其質乃野人耳若後進之於禮樂則文質彬彬正君子之道也時人之論禮樂如此是固舍先進不從而惟從後進矣我則不然惟不用禮樂則已如用之則吾必從夫先進夫以孔子之必用先進如此則先進之不為野而後進之未為君子可知矣盖周末文勝時人之論不自知其失中而過於文也夫子之自言如此則欲損過以就中也 此禮樂所指甚廣上而宗廟朝廷下而州閭鄉黨大而冠㛰喪祭小而動靜起居凡日用常行之間莫不有禮樂焉故曰禮樂不可斯須去身自天子至於庶人皆不可一日無禮樂也先進後進猶言前輩後輩為輩字正貼進字不得
故着猶言云謂之進者天地間人物前一畨進上了後一畨又進上來有逐旋進上之意故云進 野人郊外之民以此知自古市㕓之人多文而郊野鄉村之人從來是朴質也 君子謂賢士大夫不獨曰士大夫而必曰賢士大夫兼德位而言也與上句民字相對 夫子之從先進正欲復文武周公之舊所謂郁郁乎文哉者也如得位以用禮樂則又將損益四代以為萬世常行之道矣豈特從先進而已哉
從我於陳蔡者
重在上句孔子豈以其不在門為憾哉以其嘗相從於陳蔡間時徃來于懐而不能忘耳於此可以見聖人所以待弟子之至情矣 當時孔子在衞靈公問陳孔子不對而行如陳遂入蔡陳蔡連界而近楚楚昭王聘之陳蔡大夫發徒圍之孟子所謂君子之厄於陳蔡之間者也又孔子凡兩次適陳
德行顔淵閔子騫〈移一條入父母在條下〉
此十人者皆從夫子於陳蔡者也門人以其各有所長故分其目以記之非當時夫子有如是之品題也朱子所以知其為門人所記者以夫子平日於弟
子皆名之而不字而此條則皆字之故知其為門人所記也 聖人教人各因其材於此可見盖即此而觀既有德行言語等科則聖門之教不混於所施必因其材而成就之可見矣此是餘意 仲由字子路後為季氏宰因稱季路
囘也非助我者也〈減二十七字第二條凑合〉
聖人意謂他弟子於問辯之間常有以發吾所未發是我盖嘗得其助若囘也則非有助於我者也盖凡聞人之言者必有所疑然後有所問必有所問然後有所發今囘也於吾之言或巨或細或精或粗無不歡然領受而一無所疑既無所疑安得而有助於我哉 顔子於聖人之言黙識心通無所疑問此二句俱安在非助我無不悦上小註分貼大謬其辭若有憾焉其實乃深喜之此二句註不分貼今人只説得上句如有憾焉下句都説不得正意出則雖知其不分貼而亦終歸於分貼矣宜細玩之聖人本意全在下句惟其於吾言無不悦故為非助我者也
孝哉閔子騫〈芟四條減一百六十四字〉
孝矣哉閔子騫何也父母兄弟稱其孝友者固有之然或溺於愛蔽於私而人未必以為然也今閔子騫不獨父母昆弟稱之如此外人亦如此稱之都不異於其父母昆弟之言夫閔子能使内外稱之無異詞如此自非其孝友之實有以積於中而著於外何以臻此故夫子特嘆美之 新安曰夫子只稱其孝集註兼及孝友者盖就昆弟之言見其友也夫孝友一理孝者必友不友則非孝矣孝哉二字兼友在其中友實孝中一事也 吳氏謂夫子之於弟子未嘗稱字此或集語者之誤然考胡氏謂此篇記閔子騫言行者四而其一直稱閔子疑閔氏門人所記則吳氏疑其為集語者之誤近是 積於中而著於外不可以中為家以外為外人是言其孝友之實人皆稱之淳于髠曰有諸内必形諸外亦是此意亦不分言父母稱孝兄弟稱友盖只是言家人稱其孝友而外人亦信之耳 人不間於其父母昆弟之言總見其實有是孝也重在人不間三字
南容三復白圭〈減四十八字〉
此當與第五篇邦有道不廢章參看只是一箇南容南容亦只是一箇賢夫子亦只是一箇取其賢雖所記不同然不容有異㫖故朱子亦參彼章來解中庸曰國有道其言足以興國無道其黙足以容盖惟人不能謹言是以國有道不足以興國無道不足以容而不足以托其子女矣南容之欲謹其言如此則邦有道可以不廢邦無道可以免禍而夫子所以兄子妻之也 宋吳祥妻謝氏其子名賀賀與賔客言及人之長短夫人屛間竊聞之怒笞賀一百或解夫人曰臧否士之常忍笞之若是夫人曰愛其女者必取三復白圭之士妻之今獨産一子使知義命而出語忘親豈可久之道哉因涕泣不食賀由是恐懼謹黙
季康子問弟子孰為好學
夫子答之視答哀公雖畧然有顔回者好學一句已該不遷不貳今也則亡一句又該未聞好學者雖畧而未嘗有欠缺也
顔淵死顔路請子之車
顔淵死顔淵家素貧其殯也無椁其父顔路不忍顔淵之無椁以夫子於顔淵平日師弟之間恩義兼盡意其當無所靳也乃請夫子所乗之車賣之以買椁殊不知顔淵既貧其殯也可以無椁夫子為大夫其出也不可以無車故夫子不許然恐其以為吝也故舉向日所以喪鯉者釋之曰子之才或不才以父視之則皆謂之子也且汝之於囘猶予之於鯉也昔鯉也死亦只是有棺而無椁當是時吾亦未嘗徒行而以車為之椁何也以吾既是從大夫之後則義當得乗車而不可徒行也由是觀之夫子向也既不得舍車於鯉則今也亦安得舍車於回哉是固非吝於回也吝於回則亦為吝於鯉也鯉親為夫子之愛子豈夫子而有吝於鯉哉大抵夫子之愛鯉亦不減於顔路之愛回也顧有制於義而不得為耳夫子以是曉顔路辭不迫而意獨至學者於此觀之可以見聖人之用財矣
才不才亦各言其子也〈芟二條減十二字〉
此兩句慢説回鯉字出集註是會意解切不可以集註言鯉之才雖不及顔淵來硬貼此句 不才字不可解作不及其才説分明是説不才孔鯉雖未為不才孔子稱其不才何害如後人之言豚犬然未必其子皆豚犬類也 脱驂以賻之驂旁馬也謂引車者一車四馬脱驂是解其旁一馬與之也 即顔路請車一節方知顔子是貧若家有餘財則顔路不至請車矣顔路之請車雖於大義若昧然亦可見聖門師弟相與之際如同一體而畧無少忌嫌之心矣
顔淵死子曰噫天喪子〈芟一條〉
顔淵死孔子痛之曰噫天其喪予矣天其喪予矣豈特喪回而已哉夫顔淵之死孔子痛恨之深一至於此何耶盖夫子之道賴顔淵以傳者也顔子在則道有傳孔子他日雖死而有不死者存顔子死則道無傳孔子今日雖未亡而猶亡矣夫以囘之存亡關係道統之絶續如此此夫子所以深痛之非惟以其疇昔師弟之好而已也
顔淵死子哭之慟
顔淵死夫子哭之至於慟從者因謂曰夫子慟矣是時夫子哀傷之至猶不自知乃訝而問從者曰果有慟乎然此人哭之亦宜慟若非此人為之慟而將誰為慟哉明其非他人比也看來聖人痛惜之至施當其可皆情性之正也 新安曰夫不自知其慟若過也然哭顔淵而慟非過也其哀之發而中節者 從者曰子慟矣此亦不欲其過於傷之意非譏之也乃覺之欲令其節哀也
顔淵死門人欲厚葬之〈芟七條減九十八字〉
厚葬兼棺椁説或曰棺椁是殯非葬也此説非不知死葬之以禮此句内有殯意在否不成只是葬埋也又與前註喪具稱家之有無不合可見兼棺椁在内葬之一字兼棺椁衣衾墳墓説 子曰回也疇昔視我若父盖吾之所是彼亦是之吾之所非彼亦非之至情無間信若父然今也予不得視囘猶子也盖我本以囘家素貧欲從薄葬如向日之葬鯉然使死者得以理順心安於地下而無憾而今也囘却以厚葬是吾向也得盡道於鯉而今也不得盡道於囘是我不得視猶子也然此事實非我所為盖爾二三子所為置汝於非禮之地也 夫葬之厚薄必視其家之貧富雖以孔鯉至親夫子不得而强厚之盖非薄也宜也今囘家貧而厚葬使囘而有知必不能無憾於地下矣故夫子因嘆之以責門人曰〈云 云〉夫子此嘆只是深責門人然始而曰回也視予猶父也予不得視猶子則若有自尤之意繼而曰非我也夫二三子也則歸其責於門人此乃深責門人也盖門人徒知厚葬其師之為厚而不知不以禮處其師之為薄也若聖人所以處顔子者自常情觀之則幾於薄自
道理觀之則正所以為厚也所謂君子愛人以德者合數章觀之看來夫子於顔淵哭之則至於慟傷
之則直以為天喪予恩厚極矣然於顔路之請車則却之於門人之厚葬則責之此見聖人至公至正之心雖於情之所厚而終不以情勝義也
季路問事鬼神〈芟三條減五十七字〉
是問事鬼神之道當如何子曰未能事人焉能事鬼盍亦先求其所以事人之道邪敢問死何為而死也曰未知生焉知死盍亦先求其所以生之道邪鬼神指當祭者而言山川社稷天地人鬼皆是 誠敬原始反終字都是朱子生出今學孔子説話未可便説未能盡誠敬以事人則又焉能事鬼未能原始而知所以生則又焉能反終而知所以死聖人語意自是藴而不露引而不發 季路此問使夫子而正告之亦須動着事人及所以生之道不然更答不來盖要之至理實不外是使子路果能因夫子之言而先盡事人之道則事鬼神之道不勞問矣先知所以生之道則知所以死之道亦不待問矣何也理一故也故先儒云此乃所以深告之也 先儒云晝夜者死生之道也只是言此理循環無他物也故得此則併得彼 一而二者理雖一而有幽明始終之分二而一者雖有幽明始終之分而理則一
閔子侍側誾誾如也〈芟二條減七十一字〉
誾誾也行行也侃侃也其氣象雖不同然正氣挺立有疑必問有懷必吐無有遮覆含糊之意此皆一時之英才也故夫子樂之樂之者樂得英才而教育之也使得謹厚循黙之徒則未必能振㧞有為難冀其成就矣故夫子有樂於此四子者然誾誾者内不失已外不失人此其善之善者也至於侃侃雖圭角稍外見而亦未至於取禍獨行行者則有可危之理故夫子因而戒之曰以吾觀之若由也似乎有不得其死者然夫子此言盖欲子路知所戒也與柴也愚章同意而子路卒死於孔悝之難而中夫子之料者正為不能改其行行之故耳非夫子所為子路謀之初心也 孔子發此言時其本心只欲其言之不中而其言卒中者則子路之咎也此處不可露出行行字盖上文誾誾行行侃侃皆記者之辭非夫子之所言也上文行行亦作好者説 閔子之剛氣含蓄得宻冉有子貢則稍露子路則全露了然都是剛正人也或者以下文之言疑行行不得為好氣象不知此味者也但憾其太露無含蓄耳 小學云後生初年且須理㑹氣象氣象者辭令容止輕重疾徐之間足以見之矣不惟君子小人於此焉分亦貴賤夀夭之所由定也故夫子於子路之行行有不得死之説 先閔子次子路次冉有子貢盖以齒序與子路曽晳冉有公西華侍坐序同
魯人為長府〈芟一條減一百一字第三條上增夫人不言為提綱〉魯人亦當道人也為長府者撤其舊而更新之也閔子以其勞民傷財因諷之曰凡改作事出於不得已則為之可也以予觀之今之長府若猶在所得已只仍舊貫如之何而又何以改作為 此兩句看來看去只是一連串意無有始而商量未決繼而確乎不易之意但其辭從容而厲皆先輕而後重如答季氏使者亦然 仍因也因依也只如俗説照舊貫字輕夫人不言言必有中補閔子平日是箇持重寡言
底人今因魯人之改作長府而一發此言其言極切中時務故夫子稱之曰此人不糊亂説話但説着便中理盖長府在當時理當仍舊不當改作閔子諷令仍舊而不改作此所以為當理也 二句氣勢自相連文意與有弗學學之弗能弗措及不逺遊遊必有方相類相趕説吳氏以為妄發必不當理當理者必非妄發遂以為一正一反不知不妄發三字只是朱子周旋本文不言字面耳
由之瑟奚為於丘之門
此當以由字對丘字看丘所尚者中和也而由之瑟則不中和故程子曰言其聲之不和與已不同也言此以藥子路欲其變剛强之氣習也盖人於音樂最有不容以偽為者心動於氣氣發於聲所謂得之於心而應之於手者也故子路因夫子之言而欲改其北鄙殺伐之聲亦自養心養氣始夫子之言固不專為鼓瑟也 北鄙殺伐之聲北鄙謂北野殺伐又言肅殺此以天地風氣界限言説苑記孔子曰南者生育之方北者殺伐之地故舜造南方之聲其興也勃然紂為北鄙之聲而身弑國亡子路以行行之氣而不得其死人之所養可不慎乎 剛勇中和皆分體用
門人不敬子路〈芟二條减一百二十六字〉
門人盖孔子門人也夫子釋之曰由也之學已升堂了特未入室耳盖入道次第譬之由入門而升堂由升堂而入室以有家言之堂者髙明闓爽之地猶道之正大髙明處也室者一家之深處猶道之精㣲之奥也謂之升堂者言其道已造乎正大髙明之域也謂之未入室者言其特未深入精㣲之奥耳夫子路之學雖未入室然至於升堂亦難矣未可以鼓瑟一事而遽忽之也聖人之言隨時變化所施各當由之瑟奚為於丘之門為子路言也由也升堂矣未入於室也為門人言也為子路言則諷其所短為門人言則表其所長無非教也 或問道之正大髙明如何精㣲之奥又如何曰如仁如義做得成就片段處所謂斐然成章者此正大髙明之域也至於義精仁熟止於至善而適乎大中至正之歸者此精㣲之奥所謂室也 要知堂與室亦非有兩樣道理精㣲之奥亦不在正大髙明之外
子貢問師與商也孰賢〈減一百五十六字末二條凑合〉子張近於狂子夏亦未免於狷 子貢之問問二子之所造故孔子言其成就各偏而朱子本其才質言之盡矣 子張才髙意廣而好為苟難子夏篤信謹守而規模狹隘此兩句説二子之為人如此故於道為過中與不及乎中也無上文二句便解不出看兩故字 苟難謂苟且難能之事非正經義理所難者孔子此言亦是言二子各有所長不相上下之意
而子貢未喻以為過者勝於不及故曰然則師愈與子曰非也過亦猶夫不及盖道以中庸為至不及者固失中過者亦為失中故難定其為孰賢也過猶不及總是前意 註中賢智愚不肖字非指二子槩論其理然究竟論之則子張便在賢智之科子夏亦不免在愚不肖之科何也愚者智不足而厚有餘子夏之規模狹隘不其近之乎不肖者不及行子夏終未免見小利而欲速之病其資質固未為賢智也非賢智便在此一科了 不必依慶源分才質義理前言師也過商也不及此便是主義理以斷才質矣 尹氏差之毫釐繆以千里輔氏之解非尹氏本意尹氏只為少有過不及便失了中矣詳味文意自見
季氏富於周公〈芟二條減六十二字〉
此兩句求之罪案也意若曰周公以王室至親〈云云〉季氏已富於周公儘過了無待於益矣而求也又為之剥民以益之豈不負聖人之教耶故聖人責之冉有之在聖門大抵名論亦卑故凡諸弟子記者皆字之而於此乃曰求也又曰冉有曰非不悦子之道可見其不為人所尊重盖亦以其得罪聖門處多附益猶増也加於其上之謂附 子曰求所為如此非吾輩人也爾小子於求有朋友之義鳴鼓而攻之可也攻非攻伐之攻責也如攻其惡之攻夫以聖人之惡黨惡而害民也如此然不徒曰非吾徒也而又必曰小子鳴鼓而攻之可也盖絶之在我正之又在於其友師嚴友親之義於此見聖人於絶之中而有不終絶之義可見其愛人之無已也 聲其罪謂宣其罪於衆使人共知之古人刑人於市與衆棄之亦此意鳴鼓者盖鼓所以號衆也故謂聲其罪 范氏冉有以政事之才施於季氏此句最好盖嘗因是推之荀彧以謀畧施之曹操嚴尤以才智施之王莽劉毅以才敏施之劉裕皆失其施故易曰離利貞
柴也愚〈芟一條減三十九字第二條舊在後〉
人之氣質不能無偏學所以變化氣質矯其偏而使就於中也聖人於四子厯指其偏處以詔之曰柴也病於愚參也病於魯師也病於辟由也病於喭夫子以是告之者非訐人之短也盖欲使知其所病處而克治之如愚者使進於明鈍者使進於敏辟者使進於誠實喭者使濟之以文各矯偏以就中耳 柴也愚只是箇執一不變通 愚者智不足而厚有餘此處解愚字與中庸愚字獨異盖以髙柴之愚言也然聖人意重在智不足上 足不履影家語云髙柴自見孔子〈云 云〉徃來過之足不履影上之字指孔子則此影是孔子身影也 啟蟄不殺之心便是數罟不入洿池之意方長不折之心便是斧斤以時入山林之意如此資質成就起來真當是一箇人才 參也魯註云曽子之才魯才才質也魯遲鈍不敏也人一看曉得他便着兩三遭看人一遍記得他便着兩三遍記 曽子真實是魯後人見他後來地位髙只管為之回護謂參之魯猶囘之愚不知夫子當時以與柴也愚師也辟並論則分明是魯矣分明説是魯亦何傷適足以顯其學力之勇 程子曰曽子之才魯故其學也確觀曽子問一篇則其才之魯與其學之確皆可驗矣 師也辟終是要做好看 由只是粗率不細膩
囘也其庶乎屢空〈芟一條減三十字更定次序〉
囘也其庶乎言幾與道為一也此近道與忠恕近道知所先後則近道不同 如聖人則與道俱化矣顔子猶有未醇在故只曰近道屢空又却於顔子身上指出一件守人之所不能守處説另是一意正所謂人不堪其憂囘也不改其樂者 只為顔子貧故云若顔子富雖不屢空亦不害其為近道使顔子肯稍留心於家計則亦不至屢空矣故註云不以貧窶動心而求富故屢至於空匱也故字好看 貨殖貨財生殖也非其留心於家計則貨何由生殖與屢空正相反非謂殖那貨也殖聚也 屢空是因回之貧而見其安貧貨殖是因賜之富而見其求富屢空只當貧字貨殖只當富字 貧富有命而子貢却留心於家計故夫子謂其不受命 不受命而貨殖只一般盖受命則不貨殖矣貨殖則不受命矣語意相喚應不必分看陳氏謂貨殖是不如安貧不受命是不如樂道殆非也 註内子貢不如顔子之安貧樂道此樂道只帶安貧説 子貢既不能安貧則亦不得為近道矣但不可以安貧屬屢空以樂道屬庶乎 賜不受命而貨殖焉此二句道子貢之不如顔子處是言其短下句却舉他長處説勉齋之説末穩 屢中須看屢字見其不中處亦多何也不由於學只用其才質之敏而料事耳 屢中與言必有中不同彼以理言此以事之成敗言出於料者也彼非以料中也饒氏造道用心之説似未豁然全依他説則是以
不受命而貨殖對屢空以億則屢中對其庶乎似太拘耳聖人亦是信口説出未嘗立字骨也細思自覺煩碎 或曰然則顔子之貧亦是他自不求富所致而子貢之富由于自能生財然則貧富不係於命矣如何又怪賜不受命曰非此之謂也顔子之貧命也若復求進是不安於命而富非天所與之富矣子貢雖能致富然亦志有所奪義有所妨若只從道理做亦無此富矣故曰不受命世間人事若一硬以人為做去豈全無可得之理耶然人品則從此而分矣而究竟利害亦自不同
子張問善人之道
問善人之道是問善人之所以善人也曰善人雖不必踐舊迹而自不為惡然亦不能入聖人之室也盖所以不踐迹者質美故也所以不入室者未學故也質美而不踐迹此固善人之所以為善人未學而不入於室是又善人之所以止於善人本文未有質美而未學字然其意則如此 註中雖字然字似不必用來替聖人説話盖是朱子解書意若用以替聖人之説則聖人是評論他話不見是答子張問善人之道 註曰善人質美而未學者也此句連下文意盡有了使孔子當時只如此答他亦可
論篤是與
論篤是與小註云言指論字貌指色字此説不是大凡言論篤實貌亦在其中矣色莊只是言偽為於外者言亦色所在一顰一笑皆色也 君子者心口如一色莊者心與口違君子者有德者必有言也色莊者有言者不必有德也
子路問聞斯行諸
太過者退之使反而就於中不及者進之使企而及於中聖人造化二子之心於是昭矣 冉有問聞斯行之是必疑其不可子路問聞斯行之是必疑其為可而亦未甚安耳所問雖同而所以問則不同聖人固不得不異其所答
子畏於匡〈芟二條〉
顔淵後謂後至也方其相失之時夫子懼其為匡人所害及其至也喜幸之心不自覺乃迎而謂之曰〈云云〉謝氏曰敢非不敢之敢乃果敢之敢此説恐未然
盖死非難處死為難故守死必善道此孔門之正義也顔子意謂夫子若不幸而遇難回便當𢬵一死矣今夫子既無恙則囘可以無死又安敢輕擲一死哉看來只是不敢之敢設囘當時遽捐其生則為守死而不足以善其道矣故曰子在囘何敢死 胡氏幸而不死一條最好然似當更足之云便請於天子方伯而不從如孔子請討陳恒然顔子又不但已當為豫讓必報之舉然後民生於三事之如一之義為盡也乎
季子然問仲由冉求
吾以子為異之問此是輕二子非固輕二子也抑季然也 以道事君謂不以容悦事君不以功利事君而必以道事君若君不從則去之此兩句自相連帶註亦要看得活 以道事君者必納君於道而不從其欲以置君於有過之地不可則止者君若不行吾道而恣其欲我則决去以行其志不至容悦以苟留矣可謂大臣與是以二子之才行而擬之非直謂可以為大臣也可謂具臣矣便見得不能以道事君不可則止 但居三公九卿之位而不能稱其職不失為具臣使居小官而能舉其職或德浮於位則其位非大臣其道則大臣矣楊子曰昔魯有大臣史失其名盖指魯兩生也 然則從之者與夫子恐其以為然而或至謂二子亦可挾以非義也故曰弑父與君亦不從也盖深許二子〈云 云〉不臣之心也
子路使子羔為費宰〈減十一字〉
子路方其使子羔為費宰之時未曽有何必讀書然後為學之意此是因夫子責之而臨時杜撰以抵聖人耳其言本非是然失言之過小欺心之罪大故夫子不斥其非特惡其佞 註云然必學之已成然後可仕以行其學此學字對行字屬知是指後來為政之道説所謂治民事神也盖方其未達之時固未嘗無行然所行者孝弟忠信之事若夫治民事神則固未之行也只是探討窮究在此
子路曽晳冉有公西華侍坐〈芟二條第三條舊在此章之末〉此章之言都是四子未出仕時説話夫四子之遊聖門非一日矣夫子於其平日言行問答之間固已知其學力之所至然其將有所待而欲為之志則或未之知也故因其侍坐而誘之言志曰雖以吾一日長乎爾然汝勿以我長而難言有懐必吐有言必盡盖汝方其平居之時則皆曰人不我知也假使或有人知汝將舉而用之則汝亦將何以為用哉試為我言其所以待用之具何如 前條以吾一日長乎爾毋吾以也此且教他盡言還未知是教他言箇甚麽至下條則何以哉方知是教他言志假如夫子續毋吾以也云我有過幸為我言之亦何不可方知上條虚説未可就入志字入亦須在言外 竊意他日使二三子盍各言爾志此泛言所志非指出仕之事也今此四子侍坐而告以如或知爾則何以哉此專指出仕之事而非泛使之言志也
子路率爾而對曰〈芟六條〉
此下三子皆因夫子則何以哉一句説起 子路齒先諸子固當首對然其氣質粗勇不知道理無處不在言動應對之間皆不可苟故一聞夫子之言遂率爾而對曰以千乗之國而管束乎大國之間則動輒有所牽制而不得自為又加之以師旅且因之以饑饉夫兵興則國危而民生無以安嵗凶則民困而國用無以足此其時勢若難為矣以由也為之將及三年之久可使民皆有勇不徒勇也且又皆知向義而有親上死長之節焉子路之言盖以實才展盡底藴也夫子聞而哂之 千乗之國慢露出大字下句大國又不止千乗矣如當時齊楚秦晉皆地方千里或數千里豈特千乗而已哉然亦不可説是小國如滕之介於齊楚然為下文方六七十如五六十説不去耳 饑與飢不同穀不熟曰饑人無食曰飢亦有通用處然有飢饉無饑渴 由也為之必其善政以安民生善教以淑民志政教兼舉然後能使民有勇知方也夫豈偶然也哉 子路不但失之率爾其言志亦終是有激昻軒發之氣而不足于雍容此夫子所以哂之 看記者此處下箇率爾便知是對下面鏗爾舍瑟而作言詳之
求爾何如〈更定次序〉
求對意以子路所任者非求所能也求不過方六七十里或五六十里此等小國求也為之比及三年可使民皆富足而已至如禮以節民性樂以和民心如此等事則以俟君子非求所能也盖冉有謙退本自遜了又以子路見哂故其辭益遜 三年可使足民者盖必制其田里教之樹畜均其徭役薄其税歛食之以時用之以禮如此則民仰足以事父母俯足以畜妻子矣 可使有勇之使屬民可使足民之使屬求 如其禮樂以俟君子此禮樂就化民上説君子猶言賢者賢者則能盡禮樂于已然後能以禮樂化民也 安上治民莫善于禮移風易俗莫善于樂禮樂教民之事治民者既富矣而又教之方為盡道冉求所任者富民之事耳見得還缺一段故明説出而不自居 以此見由求二子不但心術不同才調亦自不同子路所設施者兼政教而冉求則只是政一邊子路合下便説千乗之國求則只六七十五六十子路便説出許多人不能為而已獨能為之意思冉求只恁地説箇平常國道如此然其所自許者只亦是足民而已雖是謙詞然其才品大槩如此夫子答孟武伯曰千室之邑百乗之家可使為之宰也與此若合符節且其許子路者亦無少異方知三子所自任自是實事
赤爾何如〈芟五條減十三字末條舊在前〉
赤之言志承冉有而言夫禮樂之事冉有之所讓實公西華之所志也然華見冉有以歸諸君子矣若毅然承之則是以君子自居且子華自是禮樂中人物固亦求之所知其曰以俟君子似亦有推讓子華之意故子華將言已志而先為遜詞曰夫禮樂赤也非曰能之願學焉假如宗廟之事或諸侯㑹同以服則𤣥端以冠則章甫禮樂之所在也於是時也赤則願為小相焉願為小相如云從大夫之後一般據禮初無大相小相 宗廟會同依馮氏説作諸侯事為順若作天子説則天子之擯相諒亦非諸侯也若諸侯會同於天子則相於何處賛諸侯禮 宗廟之事如會同不必説諸侯字至孔子方曰非諸侯而何究其實則指諸侯也 宗廟只是諸侯宗廟會同亦是諸侯不必以天子為主而小相為諸侯以小相為諸侯則與宗廟會同非諸侯而何一句全相反了不成文理 端章甫帶上讀君相皆然乃禮法之塲盛服也
㸃爾何如〈芟十條減一百二十七字更定次序中多剪裁〉撰具也死字三子言志〈云 云〉皆其素具也故曰撰㸃言異乎三子者之撰似若有難言者子曰何傷乎言縱異於三子何傷亦各言其志也令㸃言其志非謂三子亦各言其志也與後面一句不同㸃之所言皆就今日之所樂而言此便是其志也方暮春之時天氣和煦於是冬衣已解春服既成矣時則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相與浴乎沂風乎舞雩又咏而歸㸃之志如斯而已矣 鏗爾帶下句讀鼓瑟希非瑟音希也鏗爾是以手推瑟而起其音鏗爾也 暮春者春服既成暮春决是夏正若周正之正月其時猶寒何可浴也雖今之三月若非温泉恐亦未可浴故集註又附以地志温泉之説有劑量矣 風乎舞雩三月似亦非乗涼之景盖和煦之時遊行之餘兼以温泉之浴宜暫就髙燥以取涼也 暮春者春服既成一段塲中若出此題篇末當發出異乎三子者之撰意思以繳之盖春服非章服之比童冠非冠盖軒冕之儔沂水舞雩又非宗廟具瞻之地詠歌而歸各適其適皆非有待於外者也句句意在言表 夫子與㸃連鼓瑟希從容意思亦該了觀語録可見更以子路之率爾為夫子所哂照起尤信 浴盥濯也盥洗手濯洗身依語類只是手足 上已三月第一已日也古今用此日祓除自魏晉後只用初三日祓除祓亦除也除舊取新之意浴亦是去舊垢以自新也 舞雩祈雨而祭謂之雩 壇墠除地為墠築地為壇曽㸃之學盖有以見夫人欲盡處天理流行隨處充滿無少欠缺集註此段最有力下面動靜從容自此一見上來其言志不過即其所居之位〈云 云〉亦自此一見上來 人欲盡處天理流行只是一意堯舜孔子便做得到曽晳只是見到 天理流行必兼人欲盡處言者理欲不兩立故也 天理流行隨處充滿者近自一身之間目視而耳聽手持而足行以至於身之所接如君臣父子之屬皆是道理如此一動靜一衣服一飲食以至鳶飛魚躍都是此理所謂語大天下莫能載語小天下莫能破優優大哉禮儀三百威儀三千者也 悠然悠寛緩也是無介累也與規規正相反凡人有介累者自急促無介累則超然物表矣自直與天地〈云 云〉至之妙所以狀其胷次之悠然 隱然自見於言外曽晳當初説時初未嘗特認這一箇氣象説來此是傍人㸔得是如此故曰見於言外當時唯孔子解此三子與之同席亦未必知也或因夫子嘆息而深許之後方辨得出亦未可知記者盖亦有以識此便是知此 視三子規規於事為之末事為猶言事功事功非不好只是三子説得氣象也局促無廣大自得之意耳 門人記其本末獨加詳焉不必以鼓瑟希為本喟然嘆為末亦大概言本末為其事之首尾也
三子者出〈芟一條〉
曽晳以夫子獨與己之志而於子路則哂之於二子則又黙而無言未知果以為何如故留身而有請焉為國以禮題禮以謙遜為本而由也其言不讓是
故哂之為國以禮禮字該得廣讓特其本耳
惟求則非邦也與〈芟七條减二百二十二字更定次序〉意以夫子既哂由之不讓如求所言亦是以君國自居而不讓求何不見哂故問之惟求則非邦也與其問也㣲而夫子却答開去不答以不哂之故然曰〈云云〉是亦許之既許之則何哂總是曽晳認其言不讓
意未完盖夫子之哂子路非哂其欲為邦也是哂其率爾且其意氣激昻軒發殊少雍容退遜之風非為其欲君國而哂之也 安見方六七十如五六十而非邦也者言求之所任固亦君國之事也 宗廟㑹同為兩項事非諸侯而何且其言曰願小相夫以赤之才而為之小又孰能出其右而為之大乎然則赤所任者固亦君國之事矣 須要見得孔子虚空説箇赤也為之為小孰能為之大要何用盖赤本意豈是要為小相不過擇其卑者而自處耳夫子獨解其意而知其以宗廟會同之禮自當也今人都不解此意而説得鶻突了非諸侯而何一句不可輕地㸔盖亦謙言為諸侯之小相而實是要為諸侯宗廟會同之事 與聖人之志同者聖人之志與天地萬物上下同流各得其所是也 按曽㸃所言止是童冠浴詠之常事細故耳如何便為有堯舜氣象而與夫子之志同曰道理之周匝自跬步之間目睫之内以至於天之涯海之角真無一罅之欠缺處也若曽㸃之舍瑟起對而氣象之從容樂與童冠浴詠而無慕乎其外則是見得眼前步步皆是道理無所假借無所等待者也如孔子老安少懐〈云 云〉亦是目前便可做得的事而有能使萬物各得其所氣象與曽㸃之見實一也 曽㸃之言儘平實如此等言亦不怕行不揜只是其氣象地位占得來大了故難揜 曽晳終是狂如季武子死倚其門而歌曽子耘瓜誤傷其根被棒仆地此亦堯舜氣象邪就好處説便是堯舜氣象就不好處説便自為一等論 曽㸃只見得道理隨處充滿未能行得隨處充滿若要行到隨處充滿處亦不必得位孔子是也 四子侍坐而夫子啟以如或知汝則何以哉盖欲其試言用於世則何如也三子皆言為國之事皆答問之正也曽晳孔門之狂者也無意於世者故自言其瀟灑之趣此亦答問之正也夫子以行道救世為心而時不我予方與二三子私相講明於寂寞之濱乃忽聞曽晳浴沂詠歸之言若有獨契其浮海居夷之云者故不覺喟然而嘆盖其意之所感深矣所與雖㸃而所以嘆者豈惟與㸃哉繼答曽晳之問則力道三子之美豈以忘世自樂為賢獨與㸃而不與三子者哉後世談虚好髙之習勝不原夫子喟嘆之本㫖不詳本章所載之始末單摭與㸃數語而張皇之遺落世事指為道妙甚至謝上蔡以曽晳想像之言為實有暮春浴沂之事云三子為曽晳獨對春風冷眼看破但欲推之使髙而不知陷於談禪是盖學於程子而失之者也程子曰子路冉有公西華言志自是實事此正論也又曰孔子與㸃盖與聖人之志同便是堯舜氣象此語㣲過形容上蔡因之而遂失也曽晳豈能與堯舜易地皆然哉至若謂曽晳狂者也未必能為聖人之事而能知夫子之志遂以浴沂詠歸之樂指為老安少懐之心曽晳與夫子豈若是其班哉 老安少懐之志天覆地載之心也適人之適多浴沂詠歸之樂吟風弄月之趣也自適之意多曽晳未得與堯舜比則豈得與夫子同此亦合於其分量而審之矣
顔淵第十二
顔淵問仁〈芟七條減四百二十四字中多凑合〉
聖門之學以求仁為要然仁道至大雖以顔淵之天資得聖人博文約禮之教而服行矣然猶未能真見其所以為仁者故於此有問焉淵問如何方是仁夫子答之意以人皆有是仁而或不仁者禮之未復也禮之未復者已之未克也故必盡克了己私而一歸於禮焉則事事皆天理而仁在是矣然有是功則有是効其功深者其効大故誠能一日之間克己復禮而為仁則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天下之人聞之見之莫不皆與其仁矣夫為仁只在於一日之克復而其效極於天下之歸仁如此然為仁只在我而已由人乎哉誠能决機於己而日日克之不以為難則私欲淨盡天理流行而仁不可勝用矣 克勝也直至那邊全倒了只有我在方是克此克字最重故曰如紅爐上一㸃雪 已謂身之私欲也兼三項氣質之偏一也耳目口鼻二也人我忌克三也分言之則有三若單舉耳目口鼻便該了那兩項且如氣質之偏是偏箇甚麽人我忌克是忌箇甚麽故下文之言只説非禮勿視聽言動盡之矣謝氏謂須從性偏難克處克將去是於難字提撕亦非身之私欲外意也 克己己字下得最好不曰克私不曰克欲而曰克己盖利心生於物我之相形人惟知有己故一向狥私去註云謂身之私欲也身對人私對公公則物我公共人所同然而視聽言動皆禮矣 性偏難克此性字兼氣質而言也或曰專指氣質不兼理非也氣質者理之所寓氣質偏則理亦隨之矣 復禮復反也所謂欲盡而理還則滿腔子裏盡天理帶事説 禮者天理之節文也猶言天理之當然下文只用天理字無節文字如慶源説節者其限制等級文者其儀章脉理恐未解得此意須看朱子解禮之用則兼人事儀則而此則專言天理節文者可見 克己之外更無復禮禮是吾本有底物被己推出去今既克了禮便自復故下文曰非禮勿視克己也非禮勿視則所視者皆禮矣克己外豈有復禮乎所以聖人只説非禮勿視非缺了復禮意思也 克己復禮為仁言克己復禮此所以全其本心之德也如此説方與註合而本文兩箇為仁字都一般 程子方始是仁一句似與本文為仁字不類 仁者本心之全德此據見在者而言為仁者所以全其心之德言復其本心之全德也克則己私之盡去復則天理之盡復如此方是全其本心之理 事皆天理指視聽言動之類言上句克己復禮以用功者言下句克己復禮以成
功者言故以一日字加其上然畢竟同 天下歸仁天下者盡乎人之詞也此天下不可説營東邠西〈云云〉須要活説猶子夏言四海之内皆兄弟總是言無
一人之不然耳 歸猶與也與許也凡物與人便是把這物歸他了稱道人亦然把這好名目加他便是把這箇歸他了字義須要解得切 天下歸仁者盖仁者天下人心之所同而克復以全其仁者則吾之所獨也吾能克復以全吾仁則是人心之所同者我先得之矣天下安得不翕然歸吾仁哉此正與盛德至善民不能忘相似皆實理也今人但見人事做得合天理便都稱許他説此人作事合天理此便是歸仁 天下之事功效相因理之必然故夫子告顔淵克己復禮為仁必曰克己復禮天下歸仁焉為其事而無其功髠未嘗覩之也聖賢之學正其誼不謀其利明其道不計其功夫子之告顔淵而有是言亦以見仁之好為也告仲弓亦然總是出於理之必然下註云亦以其效言之亦字承此章言 為仁由己仁者吾所自有為之何假於人之助而亦非人所能助天下之事凡由我者皆易係於人者皆難曰為仁
由己而由人乎哉正以見其無難也機之在我而無難意在言外 機者發動所由物之所由以决者也其機在我則决之自我矣 日日克之不以為難是能决機於已也 天理流行流行極重天理之在我無所阻礙方得周流無滯 請問其目是要夫子指出條目所在與他去下工夫盖夫子所以告顔子者只是要他克己復禮顔子便曉得何者為己而在所當克何者為禮而在所當復但不知夫子是要他克去何件夫子既答〈云 云〉他便請事斯語 四勿不必分謂防其自外入謹其自内出大抵四者皆身之用而為由中而外者勿則制之於外以養其内也 顔子之非禮非若他人之非禮畧畧出天理些便喚做人欲便須克了 程子由中而應乎外一句帶四者身之用也作一截制於外所以養其中也自為一截視箴
心兮本虚應物無迹無迹者出入無時莫知其鄉安有形迹可見應物雖無迹亦在操之而已然操之則有要惟視為之則此則字即上文要字意非操心之要在於視視其則也 何以視為之則盖凡非禮之色一接於目便是一箇蔽也蔽一交於吾前其中動而遷矣所謂物交物則引之而已此蔽字作死字㸔制之於外不為所蔽也制之於外應蔽交於前以安其内應其中則遷克己復禮此視上之克己復禮也久而誠矣此以制外養中説久則外不待制而自無内不待養而自存是為誠制之於外是克己也以安其内是復禮也久而誠矣謂從容不勉地位是仁之極致也
聽箴
知誘物化知字從知覺上説謂知誘於物而為物所化也不見了秉彞也遂亡其正正即秉彞之性也人有秉彞秉彞出於天命 卓彼先覺知止有定是於天理人欲之際己判然了底閑邪即克己存誠即復禮存誠即還其秉彞而不亡其正也
言箴〈減四十二字〉
躁則雜冗妄則逆理自人心之動至内斯靜專專就理欲上説是克己復禮正意矧是樞機以下四句則就利害上説興戎出好吉凶榮辱是六件不可依蔡氏分貼 傷易則誕所謂妄也傷煩則支所謂躁也此二句貼前上四句已肆物忤出悖來違此二句貼前下四句 樞機不是謂人之動有善惡因言以宣之而後見於外為樞機只下文興戎出好吉凶榮辱惟其所召便是此一句只云言語是人之樞機所在而下文便説出云 已肆物忤出悖來違便是矧是樞機一段意非法不道一句只替非禮勿言一句用仄韻為協耳欽哉訓辭指非禮勿言也
動箴
兼誠之於思守之於為言思者心之動也為者迹之動也 朱子曰思者動之㣲為者動之著本文動字自兼此盖只思處便是動了所謂迹雖未形而機則己動也中庸便指一念之萌處為動 順理則裕裕安也義中有利也從欲惟危利害相因也造次克念求誠之於思也戰兢自持求守之於為也 哲人志士以己能者言志士雖見不如哲人之早然亦不至有非禮之動習與性成言習慣如自然也新安之説非是以性為氣質了 四箴通是制外養中意視曰制之於外以安其内聽曰閑邪存誠言曰發禁躁妄内斯靜專動曰造次克念戰兢自持都是此意盖克己就帶復禮也 此章言聖賢傳授心法盖從古堯舜禹湯文武周公其相傳秘指只是一精一執中精則察夫二者之間而不雜所謂至明以察其機也一則守其本心之正而不離所謂至健以致其决也
仲弓問仁〈減三十二字更定次序末條舊與第一條合〉仁非敬不存非恕不行不敬則所以處己者末免於私意而有以來人之怨不恕則所以處人者未免於私意而有以來人之怨能敬且恕而仁了故内而在家則父母稱其孝兄弟稱其友外而在邦則以上得君以下得民總是仁之效上章天下歸仁此章邦家無怨怨即歸仁之反也 出門使民而不敬者有矣未有見大賔承大祭而不敬者也 出門如見大賔使民如承大祭此或仲弓已仕時夫子所答之言故有使民字依左傳則古語也又難以意對論 敬以持己只是收攝得心在恕以及物只是事事順天理合人情非有委曲姑息之私也即是敬以直内義以方外道理私意無所容不必分内外 天下歸仁是亦以其效言之獨不言使以自攷者顔子無待於此也 惟謹獨便是守之之法言不必勉强拘束也新安之説恐非正意守之謂守着敬心也 有諸中而後見於外其實見賔承祭亦非全是外只明其敬之見於應事者言儼若思時則此敬全在其中 克己復禮主敬行恕所以不同者只是克復二字重 要味主字行字意思如何
司馬牛問仁〈第二條舊在末〉
牛多言而躁其病在於心不存夫子答其問仁何不只告以存心使其於病根所在致力而乃以訒言告之何邪曰自源固可以及流泝流亦可以得源故但訒其言心便收攝在固一舉而兩得也如此則得訒言字面出於牛易於體認省察耳 盖其德之一端也謂仁者之德不止此此特其衆德中之一德耳小註四勿中之一説未切 多言而躁言既傷於煩而發得來又躁不仔細着思量方發 其言也訒斯謂之仁矣乎子曰女知仁者之言訒而已而不知仁者之言所以訒盖仁者為之難言之得無訒乎不胡亂做者必不敢胡亂説是則其言也訒似若未足為仁而其所以訒者在於心之存而為之難則仁不外是矣 牛意以其言也訒是强閉之而不出故疑未足盡仁夫子以為是仁者全在心存而不放上故集註於此眼目上發揮著力心不放則事不苟事不苟則言自不易 為之難者以道理難盡真知其難為而不敢易為之便是用心仔細務盡道理故其言自然訒若以苟且心作事何難之有盖為不知其難也惟不知其難則輕易其言矣
司馬牛問君子〈減九十九字〉
憂者心懷憂戚懼者懼禍至也憂懼可把仁者不憂勇者不懼來照㸔内省不疚則吾之氣足以配乎道義吾之志足以質諸鬼神行與吉會自無可憂懼縱有非意之來亦非己所自致而不必憂懼矣 不難於不憂不懼而難於内省不疚據不憂不懼未足為君子然本其所以不憂不懼在於内省不疚不謂之君子可乎 内省不疚何憂何懼非寛之也勉之也使其能至於内省不疚則為魋憂懼之心亦自釋矣夫子固不專為此發然亦在其中所以為聖人之言内省不疚夫何憂何懼然則向魋作亂牛内省有
愧乎以為有也則非其罪而夫子其教之無憂懼矣以為無也則司馬牛已君子乎而此一事便得為内省不疚乎盖夫子之言意渾然而盡其在我之意亦在其中牛亦自可意會
司馬牛憂曰〈芟二條減四十九字〉
含愁而言也 死生有命富貴在天子夏述此只要得天命二字出言牛之有兄弟無兄弟亦天命也何必憂固非牛憂桓魋之將死而子夏言死生有命以寛之也 夫子嘗曰匡人桓魋其如子何此死生有命之説也又曰得之不得曰有命此富貴在天之説也 敬而無失則所處無不當恭而有禮則人人都見好了如是則愛人者人恒愛之敬人者人恒敬之而四海之内皆兄弟矣 敬非難敬而無失為難恭或能之中節則未必能也恭而有禮當把恭近於禮及恭而無禮則勞來照方見 四海之内皆兄弟也此恐非聞之夫子者故此一節都斷作子夏自言盖子夏因人皆有兄弟我獨無而生故知此不是述所聞只是上兩句述來説
子張問明〈芟四條減六十七字第三條湊合〉
大抵子張為人疎畧易以言語惑亂者故夫子告之以此 浸潤之譖以漸而入人之深也膚受之愬愬得痛切有以觸動人如此者人所易惑也今焉有以察之而不行可謂明也豈惟明哉〈云 云〉可謂明之逺矣 子張只是問明夫子答之既曰可謂明也已矣又曰可謂逺也已矣以明不足以盡之也 註云逺則明之至也何以置在圈外曰此句不差只是視逺惟明一句逺字與本章不同書言視逺惟明與聽德惟聰一類 人須要居敬窮理居敬則心有所把持而難動窮理則人情曲折皆在所照而不可惑 夫子以是告子張為子張者著力只在集註察之一字
子貢問政〈芟三條減一百四十九字更定次序五條八條凑合〉夫子三言有富而教之之意 自為政者所施之先後言則先兵食而後信自其輕重而言則信重於食食又重於兵 兵食民賴以生之物信則民賴以生之理也 民信之矣謂至此而民信之也非謂至此方施信於民而教民信也味矣字可見 民信之言須求所以得民信者還主在上者言且㸔下文註云寜死而不失信於民使民亦寜死而不失信於我是如何最要於使字上着眼力 寜死而不失信於民是教化行意使民亦寜死而不失信於我是民信於我意 必不得已而去不可指定如何不得已則子貢亦可自擇所去矣而又曰何先何與 必不得已而去此皆主危急言去食下二句則言食可去而信不可去之意 民無信不立專主理言註中安字貼此意 無信則雖有食而生然相欺相詐與禽獸無異雖生有不安也 前言教化行而民信於我後言寜死而不失信此處常變之别也 或以註中非兵食所得而先也一先字來照則是曰去兵則以信食為先矣曰去食則以信為先矣此説似長方於大文小註都合無碍一定當從 魯僖公一十五年冬晉侯伐原命三日之糧原不降命去之諜出曰原將降矣軍吏曰請待之公曰信者國之寶也民之所庇也得原失信何以庇之所亡滋多退一舍而原降若晉侯亦可謂知有信之為重矣〈晉侯文公也〉 晉文公將與楚戰謀於舅犯曰彼衆我寡柰何對曰戰陣之間不厭詐偽君其詐而己雍季曰以詐遇民偷取一時後必難復文公曰善乃以舅犯之謀與楚人戰及勝而行爵則先雍季而後舅犯曰舅犯言一時之權雍季言萬世之利仲尼聞之曰文公之霸也宜哉既知一時之權又知萬世之經
棘子成曰君子質而已矣〈減四字〉
棘子成疾時人文勝而曰君子質而已矣何以文為子貢曰惜乎夫子此説本崇本抑未之意君子也然意雖厚而言則病今雖駟馬不能追其舌矣言出於舌駟馬之行至速也駟不及舌斯言之玷不可為也夫子但知質之不可無而不知文之不可無也盖文猶質質猶文文質一般重不可相無夫君子小人之所以分辨者全賴有文在若必盡去其文而獨存其質則君子小人無以辨而虎豹之鞟猶犬羊之鞟盖虎豹之皮所以異於犬羊者獨以其毛之不同耳若去其毛則鞟一也夫棘子成矯當時之𡚁固失之過而子貢〈云 云〉胥失之矣必如夫子文質彬彬然後君子禮與其奢也寜儉之言始為無𡚁盖文質彬彬非謂文質相等也只是謂文質相稱相稱不必五分質亦五分文是有七分質而又有二三分文以飾之便相宜矣如調五味然豈必一椀水亦一椀鹽乃為相稱鹽特用些兒如此方有本末輕重故曰甘受和白受采此語便有輕重當時子貢未解到此 子貢之言當時記魯論者初不知其為非 夫子之説君子也一句輕駟不及舌重上句起下句耳且有惜乎二字 夫子之説是以文為可無也若我所見文猶質也質猶文也俱不可無者也且文譬則毛也質譬則皮也文質俱存然後君子小人可以辨猶皮毛俱存然後犬羊虎豹可以辨若必盡去其文而獨存其質則君子小人無以辨而虎豹之鞟猶犬羊之鞟也上二句子貢所見以下句折子成之言也是述己所見以折彼所言 君子質而已矣此君子是以德言夫子之説君子也此君子只以其言意近厚而言亦以德言集註君子小人無以辨君子謂賢士大夫兼德位言小人謂野人也纔把君子對小人説便有分辨單言則泛以德論耳 此章當作三様看子成之意去文存質者也子貢之言文質兼存者也朱子之意其存質與子成同而不至如子成之甚其兼文質亦與子貢同而意却自有輕重又不至如子貢之混集註末段便是一公案也
哀公問於有若曰〈芟三條減二百九十一字更定次序〉稱有若者君臣之詞於夫子則稱孔子而不名者君師之分俱要有也齊氏以孔子嘗為大夫只稱姓而有若只為庶人故稱名此意度之非其説淺近難通且孔子雖為大夫非人臣乎 年饑用不足意以年饑固當省賦而我之用不足則不容不加賦故曰如之何但不明説出 大抵用之不足不在於加賦而在於節用用不節雖加賦無補於用之不足也哀公但知國用之不足而不知民用之已乏也 有若曰盍徹乎此意云何正以百姓足君孰與不足也看到後頭方得有若意出 盍徹之意全在足民上哀公之意只欲足國有若之對專欲足民民足則君亦足矣 通力合作通也亦均也計畝均收均也亦通也新安之説太泥 一夫受田百畝而與同溝共井之人通力合作盖徹兼貢助二法此言同井也 徹是十取其一通百畝取其十畝零耳便是每十畝取一畝又零算每畝取一分 逐畝十取其一者註云又履其餘畝而十取其一也餘畝言各零畝也前以百畝總計什一大率民得其九公取其一已為十取一矣今又逐畝什取其一則為十取二矣逐畆二字縁税畆字生 行徹則不厚歛於民不厚歛於民如何能足用盖有節用道理在所謂軍國之需量是以為出也今不知節用而但欲加賦賦愈加民愈貧用愈不足國愈困矣盍徹之言誠不易之定論也 君孰與不足言誰忍坐視其不足而不之助哉君孰與足言誰放他獨足如此説方得與字活而且與集註合若依勉齋之説恐與本文與字及註中不至獨貧不能獨富字不相貼 以一分税之於上百姓固足矣君亦何至獨貧若十取其二或又從而加之則百姓不足矣君亦安能獨富 君民一體只言其休戚相關何以見之即上文民富則君不至獨貧民貧則君不能獨富民富君亦富民貧君亦貧君民寜不一體君民既一體何必厚歛於民以取足於己哉亦要行徹而節用耳 井地均以民之所耕田言榖禄平以君之所取税言軍國如言千乗之國以軍計也 軍國之需如朝覲㑹同之費祭祀兵革之供頒賞徃來之給人君食飲服御之用皆以是為凖而節其用度後世不究其本不知仁政必自經界始也惟末之
圖加賦以足用也
子張問崇德辨惑〈芟四條〉
德者心所得惑者心所蔽也崇德積之而髙也辨惑者袪其蔽也不曰袪惑而曰辨惑者必有以辨之然後有以袪之今之惑者只為不辨而不自覺耳使能辨之何至於惑 欲崇德者必也内主忠信使存於此者無一念之不實而外徙乎義使其於事為之間無一毫之不當理夫主忠信則本立徙義則日新德其有不崇乎故曰崇德也 主忠信則本立徙義則日新最好看本立日新字是貼崇德意本立是德之基址立在此日新是從此進進於善去
愛之欲其生〈減一百四字移一條入後篇〉
愛惡人所不能無然死生則人皆有定分今也愛之則欲其生惡之則欲其死溺於愛惡之私而以彼之死生為可以隨已之所欲且又不能自定易喜易嗔方其愛之既欲其生及其惡之又欲其死一生一死交戰於胸中若此者是皆虚用其力於所不能必之地而實無所損益於彼也可不謂之惑乎所惑在此於此而辨之可也此皆指言其惑之所在辨意在外答樊遲亦然凡用心於理之所無者皆惑也 註云則惑矣又云則惑之甚也兩句都在是惑也一句内註如此區别也見得本文四句有兩截意 上二句欲其生死字重下二句既又字重
齊景公問政於孔子〈芟一條減五十六字更定次序〉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謂君便當是箇君臣便當是箇臣父便當是箇父子便當是箇子詞語是如此不曰君盡君道臣盡臣道也然其所以君君臣臣者則在各盡其道上來此乃政事之根本而非其條目也然亦不可謂此非政事也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夫如是則彛倫攸叙而百度可舉矣政之道何以加此景公失政而大夫陳氏厚施於國則君不君臣不臣矣景公又多内嬖而不立太子則父不父子不子矣夫子告之以此非不告以政也根本所在一失徒法不能以自行矣故曰有關雎麟趾之意然後可以行周官之法度夫子之意良有以也 公曰善哉〈云云〉雖有粟吾得而食諸題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則綱紀已壞而不成箇政事了其能國乎正管子所謂四維不張國乃滅亡者也故曰雖乎有粟吾得而食諸言必至於危亡也 景公此言豈不誠説得是但惜其不能反求其所以然而見之行事之實耳其後果以繼嗣不定啟陳氏弑君篡國之禍豈不是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雖有粟吾得而食諸邪
片言可以折獄〈第三條舊在第五條上合為一〉
片言所謂不待其辭之畢也折斷也斷者一條斷作雨段折便是分判其孰曲孰直而兩開之此所謂折也謂剖而二之也折字最有意味 忠信明决正是無宿諾意如踐言而不欺者忠信也急于踐而不滯者明决也但忠信明决説該得廣而無宿諾只是其中一事雖是其中一事而子路明决之全體亦因可識盖是未曽發言而折獄之先如此也故集註云故言出而信服之也又曰子路之所以取信於人者由其養之有素也取字由字即上文故字意而輔氏蔡氏之説皆小矣 忠信明决所謂信在言前也 或曰朱子何不以忠信明决解在下又曰經解正要如此發明方得片言折獄意出不比如今依題作文字然然衣敝緼袍章首段朱子便先説出可進于道字面此便是何用不臧意亦先解出以見聖人語意子路無宿諾正以平素之所養而言夫子許子路片言折獄正以其有無宿諾之操也特辭不及耳故門人遂記之非唯以見子路之所以能片言折獄而亦以見夫子之所以以是與子路者良有以也 小邾射以句繹奔魯小邾小邾國也與邾子益來朝之邾不同故言小以别之猶言小琉球之類射其大夫名也句繹地名射以此來奔以其地降魯也射曰使子路要我吾無盟矣射之來奔當有盟以盟不足深慿願得子路之一言雖不盟其言尤固于盟也使子路子路辭康子使冉有諭之由曰魯有事于小邾由更不敢問故一聽上命而死其城下以攻之可也今彼叛君來奔是不臣也不臣而濟其言是義之也由不能看子路此意何等剛正故曰弑父與君亦不從也而冉求乃為季康子來説子路求其難保哉
聽訟吾猶人也
聽民之訟而辨其孰曲孰直吾固猶人也然必也使民自無訟之可聽乎盖民之所以有訟者以其德禮之化未至也必也使無訟乎何以使之道之以德齊之以禮有耻且格非有禁令以使之而自有不使之使也此與大學所引同
子張問政子曰〈芟一條减二十八字〉
二之字同皆指政言政不外乎教養常存教人養人之心而始終無間者無倦也盖人之常情靡不有初鮮克有終也如一重在終字行此教人養人之事不但外如是内亦如是表裏如一方是著實方是忠盖人之常情政行於外皆是道理然内之所存或未必然而有苟且鋪張之意故曰表裏如一重在裏字如語録之説心裏要如此便外面也如此却重在外上此盖記者之誤
博學於文
君子成人之美〈减五十二字第一條舊分為二〉
此以君子小人之用心不同言然其所以用心有如此之不同者一則以其所存有厚薄之殊一則以其所好有善惡之異以其所存厚薄言之君子存心厚愛人以德故成美不成惡小人存心薄樂人之短而忌人之長故成惡不成美以所好之善惡言君子自家好善故見人之善便喜心生而樂成之小人自家好惡如博奕飲酒之類已所好也故亦喜他人為之此皆情理之必然 成之者有以其未為而誘掖之有以其已為而奬勸之皆所以致其成也成字就其事之意不可只以誘掖奬勸四箇字來當他看集註下面又有以成其事四字可見
季康子問政於孔子
政者正也正之一字主在正人然正人與治人不同必正已以正之如云格君心之非一様故曰格者物之所取正也 言政之所以得名者謂以已之正而正人之不正也夫如是則人之正不正在我而已子能身帥以正則人皆歸於正矣孰敢不正然其所以帥正之道則非一言所能盡也不知康子解得否非仁無為非義無行則身正矣此約言之也 魯自中葉葉字從草木從世草木一葉上生一葉葉葉相承猶人之父子相紀世也故曰葉
季康子患盗
言民之為盗固有由來矣苟子之不欲則廉耻風行雖賞之不竊此假設之言明其必不肯為也 季氏竊柄盗於國也康子奪嫡盗於家也此便是魯之大盗何以責民之為盗
季康子問政於孔子〈减三十六字〉
如殺無道以就有道意謂稂莠不去嘉禾不生有道者毎為無道者所病故欲殺無道以成就有道無道者惡人也有道者善人也子為政政者民所視效焉用殺故子欲為善則民於子乎視效而皆善矣此欲善欲字重如欲仁而得仁之欲此下是譬喻子欲善而民善之理君子之德能感故曰風小人之德應上所感者也故曰草此正所謂以德感德如此説方得二箇德字親切君子之德風小人之德草二句且虚説若説殺了便起不得草上之風必偃一句 自子為政至草上之風必偃只是一意子欲善而民善矣只是子為政焉用殺底意君子之德至必偃又只是子欲善而民善意又總是前頭政者正也子帥以正孰敢不正之意又只是苟子之不欲雖賞之不竊意亦只是臨之以莊則敬孝慈則忠之意聖人之所以告康子終始只是一説而無異詞雖異詞而實未嘗二意此可見道理之所在矣為政者可不思哉雖異其詞不易其意所以不易其意者以理之不可易也
子張問士何如斯可謂之達矣〈補註一句〉
士何如斯可謂之達要見得所以達之意若只是問何謂之達則在邦必聞在家必聞子張己自認出此意了却要説得周旋達者德孚於人而行無不得之謂德孚於人又行無不得之由也然此皆達字内意若下文質直好義〈云 云〉則皆修於己之事非德孚於人也 德孚於人而行無不得補此一句是達字之正義而非子張舉達為問之本意也乃孔子所謂達者子張認聞為達非其正義也 在邦必聞在家必聞此是子張自解其所謂達者之意認聞以為達也言有聲於邦家也在邦在家皆有聲也非謂在邦則名聞於邦之人在家則名聞於家之人也
子曰是聞也非達也〈芟二條第二三條舊合為一〉達與聞相似而不同不可以不知也夫達也者其始也初非有心於達也不過自盡其自修之實質焉而已無華飾也直焉而已無邪曲也然質直持正其在内者却又好義而外面處事一一要當理然一於質直好義又未免觸突於人故又須檢㸃仔細於接物之際察人之言觀人之色恐吾之言行未慊人意而思慮只要下人惟恐意氣有一毫加於人而取人之怨怒也凡若此者皆自修於内〈云 云〉而人信之自然在邦必達在家必達此則所謂達也然則達豈閒之類哉而其達也亦出於自然耳豈固有心以求達者哉 質直二字似是在外如何説作内主忠信盖人之質直皆是心所為但凡言動不朴實的便是心病質直是以此為基也能質直然後可語好義 不
可以質字當忠直字當信此以意來解只以下文色取仁而行違來照看見質直之為忠信 色取仁而行違則非質直矣而又豈是好義乎察言觀色慮以下人猶且自疑也而彼則居之不疑矣 質直以心言好義以事言色取仁而行違全是不質直而好義亦在其中矣盖色取仁而行違自相反了不可以色取仁對質直行違對好義三註不是 仁乃吾心自有之物欲仁而得仁又豈有假於外哉曰色取仁便見是本不仁而外面取箇仁來粧飾也 色者外貌之謂如此説方貼顔色亦不必以色字全虚説取仁之仁不專指仁愛也此專言之仁 夫聞也者全是造作擺布得來然以其專務於此故亦得名譽著聞色取仁夷攷其行則實不仁然使其能疑猶可見
其心之不自安矣乃又泰然處之而不自疑謂以其仁自處也須看他所以色取仁者是何意豈不是假作仁以瞞人使人皆以為仁乎所謂居之不疑豈其能恬然不疑乎彼盖自以勢做到此不容自收退若收退來連前底都壞了不以我為是了故只得直擔當去人未必都能看破也故曰此不務實而專務求名者故在邦必聞在家必聞一以名言名有餘而實不足也
樊遲從遊於舞雩之下〈芟四條减一百二字〉
修慝亦謹獨克己之事也盖其惡未形方匿於心而有以去之則永㧞其根矣 崇德謹於為善也修慝嚴於去惡也辨惑又明於其所蔽者而撤之也人雖能為善去惡然於性偏難克處不免溺於其所蔽而有不自覺者故又當有以辨之 崇德修慝辨惑皆是心上工夫理之得於心者崇之惡之匿於心者去之心有所蔽惑則辨之都是心上工夫故夫子善其切於為已 先事後得謂先其所事而後所得也只知有所當為者為之而已矣初不計其功效如此則心力專一工夫無間而德將日積而不自知矣非崇而何 攻專治也最要看得專字意今也專以治己為心專以自治為事而不暇及於責人何惡不去所以修慝也人之常情責人常重責己常輕才有心責人自家過惡便鹵莽而不暇治矣 如何辨惑如以一朝暫時之忿不能寜耐忘其身不顧遂至禍又及其親皆所不顧此豈非惑與夫以一朝之忿甚㣲而禍及其親甚大知此為惑則有以辨之懲其忿矣一朝言其忿不終朝暫時之忿也猶所謂隔宿之怨非不共戴天之讐終身之恨也 或問懲忿辨惑亦畧有先後乎曰必辨其惑方能懲其忿 樊遲粗鄙近利盖近利則不能先事後得鄙畧則不能攻其惡無攻人之惡粗猛則不能顧身念親而懲一朝之忿故夫子告以此三者不曰近利粗鄙而曰粗鄙近利文順也粗鄙斯近利矣此以其為人言故不拘拘於本文之先後也
樊遲問仁章〈芟一條〉
愛人知人亦以已能者言此以仁智之用言然亦可見其能仁且智矣盖本末未嘗相離今答樊遲獨專舉用言使其有所下手耳如其言也訒之例若使樊遲少知夫子之答亦必與為之難内省不疚意同矣樊遲未達者以為愛欲其周而知有所擇吾為仁不智矣為智不仁矣柰何故猜疑而不能自解夫子因解之云此自不相妨舉直錯諸枉自能使枉者直舉直錯枉智也使枉者直則仁矣是於知人之中自有愛人之實仁智何相悖之有然仁的意思全在知内出來看能字 樊遲學問本未深造故此説話也不曉解夫仁者固愛人矣然豈必不問善惡都愛邪都舉而用之邪知者固有所擇矣但是舉錯之間自有辨别然亦豈都無憐愛他心而一以土芥視之耶可見遲於窮理工夫全少但以其能問不肯抛放了此則我師也 舉直錯諸枉謂辨其孰直孰枉吾舉其直而錯諸枉者彼枉者亦有所愧而自矯枉為直着使字是吾能愛人也上文知仁分説此因其疑而合仁知説 夫子以此告樊遲遲猶未達欲再問則近於瀆故不敢而退以質諸子夏曰吾見於夫子而問知子曰〈云 云〉盖遲以夫子之言專為知者之事故只曰問知又未達所以能使枉者直之理而以為此句閒了不知欲何用耳故曰樊遲之疑在下句遲述所聞曰舉直錯諸枉能使枉者直夫舉直錯枉吾固知其為知矣但使枉者直則未知其意之所在也不知此於智的道理何指子夏答云此意自有所該也富哉言乎言只是一句言不為富其富者言中所含之意也然不可説出兼仁知看下文註中盖字此句正應吾見於夫子而問知意選於衆舉臯陶伊尹舉直錯枉也而不仁者逺則能使枉者直矣然則夫子斯言豈專為知者之事哉 不仁者逺不仁者皆化為仁只在眼前但既化便若不知那裡去了底一般吾見於夫子見字與師冕見及暴見於王之見字
同謂徃見也不知孟子見梁襄王何如 聖人之語因人而變化一條饒氏解得不是只淺淺恁地説欲樊遲得受用也然舜湯〈云 云〉亦不外此便見包含無所不盡此與道千乗之國章所謂聖人言雖至近上下皆通者同與本註嘆其所包者廣合 學者之問也不徒欲聞其説〈云 云〉如愛人知人此説也方其所施設如何處事其事迹之實也以本文看亦出但未必其正意
子貢問友章
子貢問友道何如也固有忠告而不善道者盖其心雖忠而不善於詞説不得意思相入也 告非難忠告為難道非難善道為難忠告而又能善道為難忠告而善道之則在我者盡矣不聽則其失在彼吾亦安能如之何故止而無自辱何也朋友以義合者也義合則合不合則止若以數而為所疎我便無意思了是辱也 不可非不肯也言不可以忠告而善道也以道事君不可則止亦然 然以義合非天合之親可合亦可離也如王者天下之義主義字亦是此意
君子以文會友章〈芟一條减五十一字〉
文者講學之事知也仁者進德之實行也故曰講學以會友〈云 云〉則德日進 講學固所以明道講學而以會友則道益明矣為善而得所資則德日進矣曽子之意謂夫會友非徒會也以文會之也為仁非獨為仁也以友輔之也以文以友字重然看則道益明則德日進字面則會友輔仁亦重
子路第十三
子路問政章〈芟二條〉
子路問政子曰為政莫先於興民之行然必以身先之則不令而行也為政亦莫大於役民之事然必以身勞之則雖勤不怨也見得身為政之本誠能以身先之勞之民行安有不從民事安有不勤者哉子路則以為政亦多端矣先之勞之之外豈無所當用心者乎夫子以勇者喜於有為而不能持久能先之勞之於始未必能先之勞之於終故以無倦告之姑使之深思也 先之勞之不相襲是兩件先民之行勞民之事也一是本一是末皆是政裏面事先之勞之教養俱舉矣 以身先之則不令而行以身勞之則雖勤不怨此為政之所以必貴於先之勞之也不是朱子引蘇氏為之著其效此與上章則道益明則德日進下章則已不勞而事畢舉則刑不濫而人心悦之類一意 請益曰無倦夫子意云先之勞之二者儘足了何須益只是無倦便好了無倦是益之也子路之問多請益又多不足於孔子盖其性勇心粗不能細膩遜志以求道理
仲弓為季氏宰〈芟二條五條挿入二句舊在下條摘出〉宰各有屬故曰有司有司其屬也宰之所屬有典財穀者有典兵賦者有典禮制者凡事必先於彼責使治之吾但考其成耳 宰兼衆職謂衆官職也 赦小過過失誤也失誤已所在矜況小過乎如今律法失誤者亦有罪名如公錯之類 人之過失大者有所害不得不懲小者則赦之而不治士庶中有才德者吾則舉之以為有司三句平説舉賢才不兼已用者説 仲弓以為先有司可能也赦小過亦可能也獨賢才散出於稠人之中而一己之見聞有限故問云何以能周知一時之賢才而舉之耶曰汝雖不能周知而未必全無所知也汝既不能無不知而他人則未必皆不知也為汝謀者但舉爾所知之賢才其爾所不知者必有人知之知之者皆將舉而用之矣其肯舍之哉夫舉其所知者于已而付其所不知者於人則何患賢才之不盡舉哉 程子只在公私之間耳一句只是以用心之大小為公私
衞君待子而為政
出公無父孔子必不仕之不仕固無義仕於出公尤無義也子路昧於義以為可仕而仕之是時孔子居衞子路亦以為將仕衞故問曰衞君有待於子之出仕而為政不知子之出仕其所設施何先 為政二字屬衛君不屬孔子若屬孔子不用而字只曰衛君待子為政可也胡氏曰孔子為政而以正名為先此指孔子非本㫖矣為政之道皆當以此為先亦然
子曰必也正名乎〈芟二條减七十四字〉
此名字是名分之名温公謂禮莫大於分分莫大於名是也孔子告齊景公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此正名之説也饒氏謂事事皆要正名君臣父子固是正名中之大者此説雖善而非本章之意與下面施之政事皆失其道相戾詳之 父子相繼禮也故禰其父今出公不父其父而禰其祖是實紊而名與之俱紊矣名實既紊政未易舉也故孔子為政必須矯之不曰不襧其父而禰其祖乃曰不父其父者何蒯
瞶猶在故也父廟曰禰未死何廟 子曰必也正名乎此一句分明是不與輙非惟見衞君之名不正亦以見孔子之仕衞不成矣非但答其子將奚先之問亦示以不肯仕衞之意也
子路曰有是哉子之迂也
子路一聞正名之言便曉此意知其事之難濟而仕之不諧也故曰有是哉子之迂也一句讀言子乃若是其迂哉夫為政者惟取其今日所宜者而行之可矣奚必拘拘於名之正耶
子曰野哉由也
夫為政必先正名此子路之所不知也便當且闕其疑未可便道孔子不是今子路乃徑以為迂故孔子責之曰野哉由也君子於其所不知盖闕如也闕如疑之狀也與率爾相反君子則不野何曽便率爾妄對而以他人為非乎自名不正以下極言名之不可不正也一正一反説
名不正則言不順〈芟三條减一百十五字〉
言者話其實也名不當其實則言不順矣所言必有實實者事之幹也名不當實而言不順則無以考實而事不成矣事不成即便無序而不和了禮樂何所安着故禮樂不興禮樂不興便正經道理都廢了則其所施為全是糊亂做了故施之政事皆失其道而刑罰不中獨舉刑罰者其害尤甚也 名不正則言不順只着箇名不正則事不成亦可了何必又着箇言不順盖名一不正則口頭説出便有碍説且不去況行得去乎故事不成 問事既不成了如何又得施之政事曰事不成只是説不成箇事體施之政事之事與事不成之事不同 名不正則言不順俱要從君臣父子大綱領處説事不成者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也 禮樂與刑罰相為用舍存亡者也吳氏註甚暢吳氏曰此禮樂非玉帛鐘鼓之謂事事物物得其理而後和之謂也名不正言不順則事物之間顛倒乖戾禮樂何由而起乎事失其理而不和故慶賞刑威無一中節獨言刑罰者賞過則濫利及小人刑過則淫禍及君子舉其害之重者言之刑罰所及非不善之人則民莫知趨避之路矣將安所置其手足乎自名不正推而至於民無所措手足聖人洞燭事情深達治體如此 大槩只是名不正了那言不順事不成禮樂不興刑罰不中民無所措手足一齊都到特節節推出來耳
故君子名之必可言也〈芟五條第二三四條湊合〉自名不正至民無所措手足言名一不正則其𡚁至於此是以君子之為政也無所名則己名便要正必可言也無所言則己言便要順必可行也必字着力説 名不正則言不順故君子名之必可言也言不順則事不成故君子言之必可行也名之言之二字虚如云行之有常言之有實之之字 名之必可言也總是名要正言之必可行也總是言要順君子於其言無所苟而已矣只是言名不可不正也獨舉言者有其名必有其言也 一事苟事字虚猶云一件苟也一事苟則其餘皆苟謂名不正則言不順事不成以至民無所措手足矣 名實相須此一句也要看得好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固可見名實之相須名正而言順言順而事成亦可見名實之相須 名實相須一句直解此節到底不是只解名之必可言也住盖君子於其言無所苟而已者正以其名實相須也 一事苟則其餘皆苟亦直解通節意 語類云或問胡氏之説固善但以事情論之晉人正主蒯聵勢足以壓魯聖人如何請於天子請於方伯天子既自不奈何方伯又是晉自做如何得朱子曰道理自是合如此了聖人出來須自能使晉不為蒯聵賀孫因問如討陳恒事也只是據道理不論事情曰如這兩件大事可惜聖人做不透若做得透使三綱五常既壞而復興千條萬目自此而更新聖人年七八十歳拳拳之心終做不成 輒立十二年而蒯聵入衞出公奔魯蒯聵立即莊公也子路死於孔悝之難即其事也孔悝孔父子之子得衞政蒯聵因之而立莊公後亦為晉所逐至於踰牆折股卒見殺於戎州己氏之妻為莊公嘗髠其髮以為其夫人吕姜氏之髢也
樊遲請學稼章〈芟一條减十三字〉
蔬菜凡草菜可食者通名為蔬菜其一耳今相對言則菜之外如茄如蒜諸葷之類皆是蔬 樊遲為人粗鄙近利聖賢大學之道未之聞也故一旦請學稼稼者種五穀也請學者欲夫子教之也夫子答之我却不如老農稼之事惟老農精於此子欲學稼須從老農而請之學圃亦然夫子兩言不如雖不顯闢之己婉拒之矣遲之學疑不及此而不能問及其既出夫子恐其終不喻而或至於求老農老圃而學也則其失愈逺矣故譏之曰〈云 云〉 夫子以樊遲所請學者皆小人之事而不知有大人之事在所當為而於此自有所不必為者故譏之曰小人哉樊須也學者自有所當為之事若能為之雖不必學稼圃而自有為之稼圃者矣何必身親其事而屑屑然留心哉君子小人皆以位言 上好禮禮者敬而已矣好禮則能自處以敬矣民以類應孰敢不敬乎上好義則事合宜事既合宜民焉敢不服乎凡民之所以不服者都是在上之人有不得其宜處致得他心不服故舉措得宜則人心服上無失政則下無私議又云特以處置得宜能服其心故耳上好信有孚惠心而吾之情輸於下矣民獨無人心者耶故莫敢不用情用情猶云以實也謂致其誠於我也 此好禮只就本身説與上好禮則民易使不同彼禮字濶兼好義了按禮義信五性舉其三不及仁智者禮義信皆仁
者之事智則知斯三者弗去是也 自上好禮至焉用稼都是前云吾不如老農句内之意才説吾不如老農便有許多〈云 云〉意了故拒之惟楊氏善看書曰故復言之使知前所言者意有在也極妙 四方之民襁負其子而至不可説營東邠西越南冀北只是大槩説與天下歸仁同類 焉用稼非惟不屑為自不用為矣孔子是説箇不用為道理故曰焉用 此章是教以學大人之事是未仕時説話若説遲己仕又請稼圃似不近情
誦詩三百章〈芟三條更定次序〉
詩本人情該物理可以驗風俗之盛衰見政治之得失故誦之必達于政又其言温厚和平長於諷諭故誦之者必能言若誦詩三百授之以政也而不達使於四方也而不能專對則亦徒誦而已矣這等誦詩何益故曰雖多亦奚以為 不達不通於政理也當行不行不當行而行或行之而栽處不當皆不達也非謂不曉知而已就行上説 使有正有介正使不能對則衆介助之專對是能不用衆介之助也 多三百也雖多亦奚以為最好看窮經將以致用也既不能用徒誦而已 以訓用為語助詞言何用誦詩為 凡窮經而不能致用者皆是雖多亦奚以為獨舉詩盖偶為讀詩者言耳 可以驗風俗之盛衰見政治之得失亦於其所載之人情物理上驗見得驗風俗之盛衰見政治之得失則有以得其所以然而其施之政事從其得且盛者不從其失且衰者自有不容己者矣故宜其達也 長於諷諭使吾言易入而聽者易悟意
其身正不令而行章〈减三十一字〉
此章所謂以身教者從以言教者訟按此訟字只是退有后言意
魯衞之政兄弟也章〈芟二條〉
魯衞本是兄弟之國以今日觀之兩國之政也正是兄弟魯則禄去公室政逮大夫君不君臣不臣衞則不父其父而禰其祖父不父子不子魯衞之政相似如此故孔子發此兄弟之嘆也兄弟言其相類也
子謂衞公子荆善居室〈减二字第二條舊分為二〉此章要説得循序有節不以欲速盡美累其心循序則不欲速有節則不求盡美依大全説方其始有之時在他人雖合而猶不以為合必求至於盡合也彼則曰吾今已苟合矣既而少有也在他人雖完而猶未以為完必求至於盡完也彼則曰吾今已苟完矣又久之至於富有也在他人雖美而猶未以為美必求至於盡美也彼則曰吾今已苟美矣夫由合而完而美既可見其循序漸進而無欲速之心而其合曰苟合完曰苟完美曰苟美又可見其所欲易足而有節曽無盡美之心其善居室也何如哉 始有即合也少有即完也富有即美也但公子荆皆曰苟而已非是謙詞直是其始有與他人之始有者不同故道其實曰苟合矣合者初湊聚而未備也完則備矣而猶未至於充足而有文采也富有則有餘盈溢而文生矣故曰美 但人皆知苟字重而不知矣字之意見得荆之知足處 三有字言家中所有家中之百爾器物用度之類非指所居之室言也善居室言善為家也朱子小註有以牆壁言者是亦特舉其一事非專指此為居室也味大文有字説得自寛
子適衞冉有僕章〈芟二條减九十四字〉
子適衞冉有為之僕僕御車也執轡在手也夫子入其境見人民生聚之衆因嘆曰庶矣哉冉有曰既庶矣又何道以加之曰庶而不富則民生雖衆而無以遂其生必也有以富之如制田里薄税歛此富之之道也冉有曰既富矣又何道以加之曰富而不教則民生雖厚而德不正未免近於禽獸矣故必有以教之如立學校明禮義此教之之道也 田是百畆之田與他耕而食也里是夫里即五畆之宅與他蠶而衣也賦兵役也斂征税也又征是取其貨税是取其租兵以戰役如為臺為沼鑿池築城之類然賦字亦有為歛字用者如不賦其㕓之類征亦有以賦言者如力役之征之類 立學校兼鄉學國學所謂家有塾黨有庠術有序國有學也 明禮義不止孝弟亦不止五倫大司徒以鄉三物教萬民一曰六德智仁聖義中和二曰六行孝友睦婣任恤三曰六藝禮樂射御書數皆禮義也禮義二字相連説禮必有義猶云道理 天生斯民立之司牧司牧言主養斯民者也寄以三事主庶富教言輔氏之説非是 曰西京之教無聞焉則不止文帝而文帝在其中 尊師重傅師道之教誨傅傳之德義 三老只一人做五更亦一人做三老老人知三才之道者五更老人知五行之事者
苟有用我者章〈减五十二字更定次序〉
苟有用我者謂委國而授之以政也只消一年十二月而大綱小紀次第舉了若至三年則治定功成化行俗美便是為東周乎所謂至於道也 可者興衰而起廢革故而鼎新也有成則財足而兵强教行而民服也 朞月謂周一嵗之月也周一嵗在朞字内之月也正貼月字 可者僅辭或曰紀綱粗布者非也紀綱布方是僅可不是紀綱僅可 紀綱也不外乎教養之具有成也是以此為治而其功成也紀綱不出乎政教刑三者而已
善人為邦百年〈芟一條减十三字〉
吳仲珠曰善人有善諸己者也百年祖父子孫相繼而久者也勝殘者是我之善足以化其殘暴之人使不為惡也去殺者是言民化於善自無極惡大罪可以不用刑殺也善人為邦之久則化人之善者久故能勝殘去殺其功如此誠哉是言一句盖言善人為邦百年實能勝殘去殺古人之言信不誣矣漢自髙惠至於文景貼為邦百年句黎民醇厚有勝殘意幾致刑措有去殺意 勝殘勝者盡也化殘暴之人使不為惡若為惡者消化澌盡了一般 勝殘去殺意相連説有殘暴不得不用刑殺勝殘去殺矣 亦可以勝殘去殺饒雙峯曰謂之亦可者㣲寓不足意似有未能必其殘果能盡勝殺果能盡去之意盖亦所謂幾致刑措也
如有王者必世而後仁章〈减二十一字更定次序〉此章見仁澤之難浹也言如有王者其教化之浹亦非旬時之間所能就必其仁心之所涵育仁政之所薰陶積而至於一世之久然後仁也可見王道無近功 不可謂王者受命而興謂之聖人受命而興則可既是王者則不消言受命而興矣仁字究竟是主王者故曰教化浹盖此仁字是其布之天下者也三十年為一世故集註不主相繼而久者説如堯舜在位皆過三十年後漢武帝五十四年梁武帝四十八年宋仁宗四十年皆過三十年如為邦百年朱子分明解云相繼而久也與此不同 教化浹無兼教養意故曰漸民以仁摩民以義〈云 云〉浹者貫通融液無一處不透徹也 周自文武至於成王而後禮樂興 大註小註只説到成康不知堯舜獨不謂之必世而仁者乎堯舜相繼且在位一百年或五十餘年當時黎民於變時雍無為而治比屋可封人人士君子非仁而何 即其效也効謂實迹
苟正其身矣於從政乎何有〈芟二條减二字〉
為政所以正人然苟能正其身矣於從政以正人也何有苟不能正其身如正人何此章無註以下二句便見上二句意 以仁義講正身亦可從政謂為大夫已解在前則此一章主為臣者言
冉子退朝章〈芟一條减七十三字望昭陵上補當字〉大凡以臣見君皆曰朝家臣之與大夫自是君臣如厚齋之説欠稽考 何晏也晏晚也遲也非日晚也對曰有政子曰其事也冉有所聞實是國政非是
家事夫子亦知是國政但是時季氏專魯政不議於公朝而獨與家臣謀於私室則雖政亦事也故夫子為不知者而言〈云 云〉正欲開曉冉有使知國政之不可私議於家也可謂詞不迫切而意已獨至矣 政事泛言之則通用曰國事亦政也曰家政亦事也别言之公朝之事曰政私家之事曰事 夫子明知冉有所議是國政乃陽為不知而以為家事魏徴明知太宗所指是昭陵乃陽為不知而以為獻陵夫子欲冉有知國政不當私議於家魏徴欲太宗知不當望昭陵而忘獻陵雖不盡同大畧同也
定公問一言而可以興邦章
詩曰如幾如式幾期也式法也楚茨詩傳云神之錫福其來如期其多如法也法謂法度世間法式何限無一物無法無一事無法故曰其多如法此幾字與下文兩不幾乎幾字同 言不可以若是其幾也然亦有之人之言曰為君難為臣不易如知為君之難也則必戰戰兢兢臨深履薄而無一事之敢忽所謂后克艱厥后者矣然則此言也豈不可以必期於興邦乎 如不善而莫之違也則為桀紂之拒諫遂非毒殺諫臣者矣不幾乎一言而喪邦乎 據此章一言興邦一言喪邦又畧有少異一言興邦者因此言而知為君之難也一言喪邦是自言如此總是一言興邦一言喪邦便是了又何暇問是誰所言耶 一説為君難一言可以興人之邦言莫予違一言可以喪人之邦 不亦善乎大凡不亦字都是從容語意如不亦説乎不亦宜乎皆是亦可以勝殘去殺亦字亦然 此一章可熟讀為作文之法
葉公問政章〈减三十八字〉
吳仲珠曰為政以得民為要近悦逺來為政之道當如是也不可就一邑説 夫葉公問政夫子不告以施為之方而乃告以為政之效者盖有是效必有所以致是效者近者之悦非偶悦也必有以致其悦逺者之來非自來也必有以致其來若所施不合天理不順民心其能有是近悦逺來之效乎 聞其風不必依新安謂聞近者悦之風也兩其字同近者得被其澤逺者不得被其澤只是聞其風而已 兩句平説然先言近悦而後言逺來亦見必近者悦而後逺者來也
子夏為莒父宰章〈舊分為二條减四十字合為一〉子夏問政子曰無欲速無見小利何也事之遲速有自然之次第若欲事之速成則急遽無序而反不達矣事之大小有自然之分量若見小利則所就者小而大事反不成矣此兩開説饒氏合説雖非正意然於道理有發嘗驗之天下之人未有見小利而不欲速者亦未有欲速而不見小利者
葉公語孔子章〈减七字〉
葉公語孔子曰吾黨有直者葉公之問己自許其直矣故只曰其父攘羊而子證之而不曰如何其意盖謂莫親於父猶且證其惡則其直也為何如 有因而盗曰攘非穿窬而盗也如入人室中見可欲者隨手取去又如攘雞是他人雞入其家便掠而殺之父為子隱子為父隱雖不求為直然而順天理合人情直固在其中矣尋常説隱與直正相反夫子此言非指隱以為直也只是隱其所當隱於天理人情為正故曰直在其中直便不隱而此以隱為直者直之權理之經也 衞州吁弑桓公石碏之子厚從之出奔石碏執而殺之大義滅親與周公之誅管蔡同一天理之正也若霍光隂妻邪謀殺其國母而不自發便大得罪了以此見父為子隱者亦是非大故未為絶天理事若父為弑逆之謀而子亦將隱乎曰如唐李懐光之子璀是也 凡言人情有天理内之人情有天理外之人情天理内之人情可為也天理外之人情不可為也盖天理内之人情亦即天理也如父為子隱子為父隱之類故今之律親屬得相容隱而不坐罪孰謂法律有外於道理哉其與道理背者非先王之法也
樊遲問仁章〈芟一條减二十二字〉
樊遲問仁子曰仁體事無不在在在皆有此理也隨在而盡其理則此心常存而仁不外是矣此之謂仁所謂心存而理得者 雖之夷狄居處不可不恭執事不可不敬與人亦不可不忠也此言所以勉其固守而勿失 充之則睟面盎背以自修而言推而達之則篤恭而天下平以及人言徹上徹下此上下以地位言所謂上下一理也
子貢問曰何如章〈芟一條减十四字〉
子貢問曰何如斯可謂之士矣言何如稱士之名也人之志患在無所不為人之才患在無所能為行
已有恥志有所不為也使不辱命才足以有為也本末兼全士之為士如此也 子貢能言故以使事告之行已有耻在外 盖為使之難不獨貴於能言而已使於四方不能專對者能言也使於四方不辱君命者有為之才也不獨於能言以見貴於不辱君命也新安陳説非是 夫才行俱全此士之上也若宗族稱孝鄉黨稱弟則次之盖能孝能弟則大本立矣然止於能孝能弟而此外無復才能之可稱則其才有不足比之才行俱全者不及矣故為其次 行已有恥説得廣而孝弟亦自有了孝弟又該不得行已有恥但更是大本故不曰行立而曰本立 堯舜之道孝弟而已矣有子曰孝弟其為仁之本此乃以為士之次者盖孝弟為仁之本由此充去非謂止此也堯舜之道孝弟而已是舉其大而無所不包者所謂立愛惟親立敬惟長始於家邦終於四海者也亦非止孝弟一節如此章所云是只此二者而已盖僅能使其身無過而無益於人國守一夫之私行而不能廣其固有之良心也 言必信一條此本末皆無足觀然亦不害其為自守者盖言必信所信者雖不管是不是然猶知有信也下此則言誕矣行不果所果者雖不管是不是然猶知有果也下此則行縱矣本末皆無足觀在本文外此只是自守 此小人只以規模器量淺狹言與前小人謂細民小異 今之從政者何如亦可謂士乎斗筲之人何足算也安得為士 上文集註云下此則市井之人不復可為士則此斗筲之人便當作市井之人言誕行縱者也何足備士之數乎
不得中行而與之章〈芟四條减七十八字中有剪裁〉不得中行而與之言不得中道之人而授之以道也此言其所以取於狂狷之有在也大抵天下好人自有三様一等志極髙而行不揜者是之謂狂又一等智未及而守有餘者是之謂狷又一等有狂者之志而所行又精宻有狷者之節而又不至於過激此則所謂中行者也中行者其上也狂者其次也狷者又其次也然狂狷者有是德又有是病世間自有一等謹厚寡過底人若可欲也其實既無向上之志又無特立之操故聖人既不得於中行則寧舍謹厚者而取狂狷也或都把註中徒得謹厚之人則未必能自振㧞而有為一句忽畧看了不知此句自虚他不得要仔細看 此章言中行狂狷雖據見在而言其實都是指資質上做出底不然知行不過而中行了聖人又何用復傳他道盖所云皆是資質如剛毅木訥近仁亦如此照看自見 狂者進取狷者有所不為也此二句是就他好處説言其所以有取於狂狷者之意 狂者志極髙而行不揜狷者智未及而守有餘此朱子正解狂狷之所以為狂狷處而本文所謂進取及有所不為與夫所以有待於激厲裁抑之意皆在其中矣 進取即志極髙也有所不為即守有餘也只言其好處而不好處自見於言外 進取言其有向上之志有所不為言其有能守之節有是志者可以裁抑其知之過激厲其行之不及而使進於道有是節者可以激厲其知之不及而裁抑其守之過而使進於道孔子以是取之非止取其志節而已也故註曰非與其終於此而已也此與字與大文與之之與不同 狂狷得之可與進道齊一變至於魯也若得中道而與之則魯一變至於道也
人而無恒章〈芟二條减五十九字〉
人而無恒凡事皆不可獨言巫醫者南人俗語云耳南人之言非以巫醫為小益以其重也故註亦推其本意云尤不可以無常 無恒謂無常心也常心人所固有之善心也 輔氏曰交鬼神而無常則鬼神不之享治疾病而無常則人不敢寄以死生此見人無恒不可以作巫醫也 南人之言似專指為巫醫孔子稱之曰善夫則不專指巫醫矣盖無所用而可也 稱其言而善之既曰稱又曰善者稱述也非褒稱之稱 不恒其德則事皆不可為而為人所薄矣故曰或承之羞不占而已矣言無恒則取羞在易有明訓人惟不占而已矣苟玩其占亦何以至此 陳新安曰此章見無恒者雖賤役不可為且羞辱不可免以見人決不可以無常也
君子和而不同章〈减二十字〉
君子之於人也視人猶己泛以愛之和而已矣初非以其合於己而比之是不同小人之於人也不過其合於己而與之比耳是同也何曽是公心泛愛而和以處之哉盖和與同相似而實不同和公而同私此君子小人之所以分也故夫子别而言之欲學者察乎兩間而審其取舍之幾也 和是公底同同是私底和朱子此説極妙差之毫釐則繆以千里 朱子小註後一説極痛切人情然大抵是尹氏圈外之意非孔子本意孔子是外相似而實不同意
鄉人皆好之章
子貢問曰鄉人皆好之何如可謂賢乎子曰未可也盖一鄉未必皆善人也安知其非同流合汙乎又問然則鄉人皆惡之何如可謂賢乎子曰未可也盖一鄉未必皆不善人也安知其非詭世戾俗乎必也鄉人之善者好之其不善者惡之夫為善者所好則可見其有可好之實為不善者所惡又可見其無苟合之行斯可謂之君子矣乎
君子易事而難説也章
事自我事彼而言悦自彼悦我而言君子之心公而恕公則難悦恕則易事本文先言易事難悦集註倒解先公而後恕者盖集註自下二句順解之也
君子泰而不驕章
泰是從容自在底意思驕是負他才能負他勢位作意氣相似驕與泰亦相似而不同 君子之泰非有意於泰也君子循理内省不疚則自然心廣體胖所謂坦蕩蕩也故泰小人一下得志便縱欲逞氣而驕矣豈泰耶全是理欲之分故泰公而驕私
剛毅木訥近仁〈芟一條〉
毅兼用言即健也訥者遲鈍不專謂言之鈍也是似不能言者模様夫子意謂夫仁人心所必有者但柔脆者有物欲之累華辨者有外馳之失故其去仁也逺矣惟夫剛而有立毅而有為木而不華訥而不佞如是則不屈於物欲不至於外馳雖未得為仁然於仁為近也
子路問士
子路問士子曰行行如也悻悻如也非士也必其切切情意之懇到偲偲詔告之詳勉而又怡怡然一團和氣之可掬如此可謂士矣然此三者皆不可闕而其所施則不可混必也朋友〈云云〉
善人教民七年〈芟一條减九字〉
教之孝弟忠信者使之知有君親之義教之務農者使之無饑寒俯仰之累教之講武者使之熟於金鼓坐作之屬夫孝弟忠信之行其本也務農講武之法其末也兼本末而教則民知親其上死其長可以即戎矣即戎使戰也 或曰親上死長似只承孝弟忠信意非也若不使之深耕易耨則壯者何由得以暇日修其孝弟忠信且無德上之心而有救死不暇之患矣何以能親上死長若不教之以講武則民之耳目不習於金鼓車旗身不習於甲胄手足不習於弓矢干戈坐作馳騁之節見敵未動而先潰鼓聲一聞而膽破亦安能親上死長耶故兼言之為是 亦可者亦僅辭善人教民七年亦未必為節制之兵 註云孝弟忠信之行務農講武之法行與法為本末新安陳氏却以務農亦為本又是一意
以不教民戰是謂棄之
此二章教民兼務農講武至孟子以不教民而用之謂之殃民則只言教民者教之以孝弟忠信〈云 云〉盖講武之法戰國之君自不缺也
憲問第十四
憲問耻〈芟一條减一百四十五字第二條凑合〉
憲問耻言世間何事最可耻子曰邦有道不能有為而但知食禄邦無道不能獨善亦但知食禄是皆可耻也盖憲狷介人也邦無道穀之可耻者憲之所知邦有道穀之可耻者憲之所未知夫子兼舉以告之盖欲其因所已知而進於所未知自其有守而充之以有為也 甚矣人不可只是有守而不能有為也朱子曰不能有為只是小亷曲謹濟得甚事然未有不自有守而能有為者也故曰人有不為也而後可以有為士君子立身天地間只消得一箇有守一箇有為而已
克伐怨欲不行焉可以為仁矣〈减五十六字〉
怨忿恨輔氏註云忿見於外恨藏於中者非也忿字從心 子曰可以為難矣夫人之常情克則克耳伐則伐耳怨則怨耳慾則慾耳作於其心害於其事有諸中必形諸外未有能制之者今乃能制之不行豈不可以為難此亦虚虚答他不是曰你如此亦可為難憲所問亦不曽曰我克伐怨慾不行焉夫克伐怨慾四者約言之只兩件又約言之只一件總是人欲理欲不兩立既曰不行則是人欲猶在而但力制之耳至於仁則天理渾然而人欲退聽矣 㧞去病根註中有兩説一是積漸消磨一是勇猛决去勇猛决去者所謂質美者明得盡查滓便渾化却與天地同體顔子之克己是也其次惟莊敬以持養之則原憲之所可能也故積漸消磨之説於憲為切
士而懐居〈芟一條〉
所貴乎士者以其但知惟義所在而無係於情欲也今也士而懐居則不求義之安而惟狥情之安矣何足為士不必又推一重言趨利背義將無不為方為不足為士 懐居亦懐土也但自小人言之則為溺於所處之安自君子言之則只是意所便安處有不能斷然舍去之意此章盖為當時士者周行列國或於其國義不當留乃有所顧戀而不能便去之意所謂係遁者也故為此言夫於所居而有所顧戀則凡聲色耳目之欲皆在其中矣而或者乃以意所便安處為泛言不指居處者亦非也但以專懐宫室則不是
邦無道危行言孫〈减二字〉
邦無道危行便無不是處了言孫特以避禍耳 如蕭望之范滂之徒便是不知言孫道理至於張禹孔光輩其罪不在於言孫正在於不能危行耳且言孫亦非阿諛也 危行言孫指在下位之士言若居其位者自不容於言孫只宜去其位耳
有德者必有言〈芟三條减三十六字〉
此章之意似謂固有有言而無德者矣未有有德而無言者也固有有勇而無仁者矣未有有仁而無勇者也盖此得以兼彼彼不得以兼此夫子發此欲修身者知所重欲觀人者知所尚也 有德者和順積中英華發外未有不能言者也故必能言若夫有言者或是箇便佞口給底人未可知其必有德 仁者心無私累見義必為人之所以不能勇於義者都是有所牽係既無所係惟義所在則必奮然為之矣故必有勇若是有勇者或是血氣發出來未可知其必有仁 德以理之有得言仁以心之無私言德字泛而偏仁字重而全 圈内註仔細一則或便佞口給二則或血氣之强正貼二不必字若尹氏則下箇徒能言者徒能勇者便失了孔子意夫謂之徒能言者必無德也亦可矣豈但未必有德乎
南宫适問於孔子章〈芟二條减十六字〉
南宫适問曰羿善於射奡能盪舟以力言之天下無與敵者矣然一則為其臣寒浞所殺一則為夏后少康所誅皆不得其死禹稷躬稼若以權力言之似出人下然禹則親受舜禪而有天下稷之後至周武王亦有天下南宫适此問盖以羿奡比當世之有權力者而以禹稷比孔子夫以羿奡比當世之有權力者夫子已難於言以禹稷比孔子尤難於言矣故孔子不答然适之問雖不可答而适之言則實可取故孔子俟适既出而嘆之曰君子哉若人尚德哉若人盖君子之所以為君子者尚德而已故君子必尚德而不尚德者非君子也 南宫适之言似問而非問非問而似問也答固當不答亦可若适正問曰何如或云是何也則夫子亦安得全然無一言 禹平水土暨稷播種二者相須為力者也故皆曰躬稼禹平水土者所以為播種之地稷之播種者所以成禹平水土之功 饒氏以為南容是以羿奡比三家非也南容親為孟懿子之兄其心固知三家之非義然於説詞之間必不若是其自訐也果然夫子亦未必取之大槩是泛論耳況當時三家季氏最强孟氏最弱容之意殆非以己家門事來説也 考之是時田恒之簒齊六卿之分晉三家之專魯皆得以老死牖下而夫子春秋一布衣耳适之言復何徵乎然不知彼數子者遺臭簡編千載有餘戮而夫子之累朝褒崇厯萬世而有光也於此又可見天誅有罪天命有德之深意而适之言終不誣云
君子而不仁者章
君子而不仁者偶然失之也未有小人而仁者未有偶然得之也仁豈有不求而自得底理凡外物固有偶然得之者惟仁則不可以偶得 不要依謝氏註以仁不仁主心愚疑三註二三説俱非為把仁字説忒重了他把做全體之仁説斷不是
愛之能勿勞乎〈芟一條〉
此盖為當時有知愛而不知勞知忠而不知誨者發盖人徒知愛之為愛而不知勞之所以為愛也愛而知勞之則其為愛也深矣人但知忠之為忠而不知誨之所以為忠也忠而知誨之則其為忠也大矣愛之與勞忠之與誨似若相反而實所以相成也愛而不勞亦不成愛忠而不誨亦不成忠 味二箇能勿字便見理勢之必然處夫不愛人則己愛之能勿勞之乎言其勞之也必矣以此見愛而或不勞者禽犢之愛非所以為愛也忠而或不誨者婦寺之忠非所以為忠也 愛不但是父之愛子兄之愛弟士之愛友君之愛臣民師之愛子弟亦有如此者忠不但是臣之忠君子亦有盡忠於父處士亦有盡忠於友處凡為人謀亦有盡其忠處但不必貫忠愛而一之也忠愛以心言勞誨以事言自其心之忠愛中來也
本文忠愛二字以正經忠愛者言也蘇氏註皆可放在本文之外説
為命禆諶草創之
辭命最有國者重事所以交隣事大者在是所以解紛息爭者在是惟鄭國之為辭命也以禆諶素善造謀也而草創之世叔熟於典故也而討論之子羽為行人之官善於應對而能酌其中也則修飾之東里子産其賢又非他人比凡事皆視其成也則潤色之夫辭命一事耳始之以禆諶之草創繼之以世叔之討論又繼之以子羽之修飾而終之以子産之潤色制一國之辭命盡四賢之所長如此是以應對諸侯鮮有敗事孔子言此盖善之也然於此亦可見鄭之四賢者公心體國物我無間畧有虞廷九官相讓各濟其能之風故世叔討論而禆諶不以為嫌子産潤色而子羽不以為羞夫子稱之豈惟以其辭命一事之善使為人臣者皆能如此所謂以能保我子孫黎民尚亦有利哉 草創起草也討論則將草稿來探討其故典而以義理論斷之草創者未必皆合於典故未必皆合於義理惟探討之則大槩皆是矣然未必其無過不及也故過者在所修不及者在所飾子羽修飾之則其辭大槩得宜矣然於文采或未足也子産潤色之則加以文采而辭氣充明義理允當矣
或問子産
惠人也一言以蔽之也盖子産之為政黜汰侈崇恭儉作封洫鑄刑書此類雖嚴皆是用以濟寛也惠人兩字全在心言 駢邑三百依厚齊馮氏則以三百為三百家依雲峯胡氏則以三百為三百社一社凡二十五家大抵古者皆以戸計如二十五家以至萬二千五百家皆是以戸計其曰書社三百者亦只云户口之書於社版者三百户耳未必是三百社也管仲之德不勝才子産之才不勝德皆以資質言聖學槩乎其末聞槩者平斗斛之物言其均之未聞聖學也
貧而無怨難
貧逆境也富順境也人之常情最難於處貧故處貧而能安於義命無一毫怨懟之心者人情之所難人之常情不難於處富若但知義理稍能守分便能無驕故無驕者人情之所易然人當勉其難而不可忽其易也世固有處貧賤而無失者一旦處富貴則失其本心此以人情事勢而别其難易如此重在人之常情上大全胡氏諸説人情俱不出
孟公綽為趙魏老則優
孟公綽魯大夫魯之在春秋其視滕薛等國雖若差大然大槩氣勢日趨於衰弱也是箇國小而政繁者矣任國政者非得碩才未易卒辦而以孟公綽為之大夫大槩是不稱故夫子因私下評論他説孟公綽設為趙魏老則優矣不可以為滕薛大夫夫公綽本大夫也而曰為趙魏老則優己自見得不足為大夫之任矣且公綽魯大夫也而曰不可以為滕薛大夫聖人不欲顯斥之然既不可以為滕薛大夫則亦未得謂優為於魯之大夫矣盖公綽是亷靜寡欲故優於趙魏老惟其短於才故不可為滕薛大夫夫子此言為魯病也 公綽為魯大夫而夫子曰〈云 云〉分明是説他不稱職但意思甚婉轉且見得好處此其所以為聖人之言
子路問成人〈芟二條〉
成人完成的人也知見得明亷守得定勇行得果藝應得去武仲之知雖未可知然必是聰明穎悟人也四者只是才德必文之以禮樂方才全德備渾然
不見一善成名之迹不然雖兼四子之長人猶見是知是亷是勇是藝到文之以禮樂則無智名無勇功而亷與藝皆不見㾗迹矣 禮樂中和之德也節之以禮使各適其中也和之以樂到那從容自在處中正只是智亷勇藝做到中節而無偏倚處和樂只是智亷勇藝做到從容純粹而無駁雜處以此見得四子未免皆以一善成名未免偏倚未免駁雜 知足以窮理四句未宜説上盡好去為有下文文之以禮樂在使德成於内而文見乎外猶在文之以禮樂句内則才全德備四句却只自文之以禮樂説合亦可以為成人 使德成於内而文見乎外表裏如一也所謂充實而有光輝者也此即所謂禮義充溢於中而得時措之宜者也 文見乎外文字不可與文以禮樂之文字同看彼文字當節字和字此文字當死字看然亦從彼而生也盖非文之亦無由有文也若謂文之全是外面工夫亦不是本意在中正和樂上
見利思義見危授命〈芟四條〉
亷勇為德知藝為才見利思義則亦公綽之亷矣見危授命則亦卞莊子之勇矣則雖其才智禮樂有所未備而其忠信之實亦似未易能也故亦可以為成人矣 才智未備是欠了武仲之智冉求之藝 忠信之實三句總言之也不可分 上文亦可以為成人者對聖人而言也下文亦可以為成人者對上文而言也 胡氏以後節為子路之言較是但有一疑子路當時既如此〈云 云〉夫子安得都無説話如子路終身誦之夫子便云是道也何足以臧此却寂然為何先儒未嘗疑及此為何大抵此篇後十篇多闕誤信矣
子問公叔文子於公明賈曰〈减三十九字〉
夫子以當時稱文子不言不笑不取已過其實了故質諸公明賈而明賈之言愈過其實夫子不欲正言其非也故疑云耳然則文子未得為中正之士矣抑亦將不得為亷靜之士乎 其然豈其然乎不可以上句為㣲疑下句為深疑盖聖人詞氣含洪忠厚自如此
臧武仲以防求為後於魯〈芟一條末條事在襄公二十三年〉臧武仲身據防邑而使使者求為後於魯夫武仲既得罪出奔請後可也據邑請後不可也其據邑以請者以示若不得請則將據邑以叛也人雖曰不要君吾亦必以為要君矣 武仲以防求為後於魯此以字與公山弗擾以費畔之以字同要有挾而求也武仲以防而求後便是挾防而求史曰挾韓而議是也武仲據防求後分明是要君故夫子直曰不要君
吾不信也非如楊氏所謂誅意之法大凡誅意皆是事不如此若無可誅者而其心則如此實有可誅也武仲分明要君則自不容於誅矣故曰要君者無上罪之大者也 又按臧武仲以智名當時然以孟氏之誣以甲從已為孟氏除葬遂有奔邾如防求後既得立後而奔齊齊將田之乃以䑕諷齊竟不得故仲尼曰智之難也有臧武仲之智而不容於魯抑有由也作不順而施不恕也夏諺曰念兹在兹順事恕施也右見左傳
晉文公譎而不正〈芟二條减三十六字〉
譎正二字皆以心術言此夫子以桓文二公而較其優劣則然非取桓文正也朱子於此極仔細於桓公則曰猶為彼善於此於晉文則曰其譎甚矣謂之彼善於此則未得為盡善盡美謂之其譎甚矣則桓公亦非不譎者但未至如文公之甚耳自齊桓言之楚未服也則問王祭之不供而責以尊王之義楚既服也則退師召陵而責以如師之盟其視晉文則正矣自晉文言之楚圍宋也既伐曹衛以致楚師之救楚釋宋也又復曹衛以携二國之交則其詭甚矣考之傳未見楚之釋宋處 桓公之伐楚春秋書曰公會齊侯宋公陳侯衛侯鄭伯許男曹伯侵蔡蔡潰遂伐楚次于陘楚屈完來盟于師盟于召陵書晉文曰晉侯齊師宋師秦師及楚人戰于城濮楚師敗績踐土之㑹天王下勞晉侯出于王意非晉召之不書者不罪晉而為王諱也于幽之會分明是晉侯召天王而使之狩書天王狩于河陽罪晉而不得盡為王諱也齊桓葵丘之會見於孟子詳矣皆關係綱常首止
之盟所以定三世子之位世子即襄王也名鄭乃惠王之長嫡王將以愛易太子故桓公特為此舉其後葵丘初命之詞亦皆以由此義桓公正而不譎亦信矣夫
子路曰桓公殺公子糾〈减一百六十八字〉
子路以管仲為未仁者以其忘君事讐也夫子以管仲為如其仁者以其相桓公霸諸侯也子路之疑管仲者在彼夫子之取管仲者在此子路之疑者記其過而忘其功也夫子之取管仲者録其功而不計其過也盖其過小其功大也至于忘君事讎一節則夫子姑置不論初未嘗為解釋也下章之論亦如此如其仁此仁字全以其施于外者言不指本心 管仲當時不死而就囚者自知有叔牙在必能為桓公所用而有後功可圖也 子路以管仲為未仁此他日所以必死于孔悝之難也 夫惟桓兄而糾弟則忽之于糾雖有可死之道而仲之于桓亦無不可事之理 不以兵車一句最重如其仁就承他説如其仁不依蔡氏以召忽來比只泛説為正 不以兵車盖以其能昭大信于天下而諸侯自率從也今以春秋考之自伐楚之後只有伐鄭伐北戎二三舉而已其餘皆盟會也桓公之伐楚伐北戎之類固以兵車而其糾合諸侯何嘗以兵車全是以大義驅之大信一之也如此則尊周攘夷之功使人不被左袵之化者果誰歸耶然非管仲之善為謀不能及此
子貢曰管仲非仁者與
前一節稱其功後一節不責其死稱其功以見其仁不責其死以見其無害於仁不可以上節為答又相之下節為答不能死盖子貢是非其相桓孔子所説是就他功業説非是正答其又相之之問也下節只承上節説非另答箇不能死也正經答不能死又相之意思全在下節歸結如上章答子路只述其功而不必死之意自在其中矣 當時無管仲則天下其楚矣桓文之功皆以攘楚六國之併於秦只為無管仲耳有管仲之志而不得管仲之權管仲成功過於魯仲連而其識與守則不逮矣 豈若匹夫匹婦之為諒也承上文仲之不死其功之在天下後世者如此豈若匹夫匹婦之自經於溝瀆而卒莫之知者乎夫子之取管仲非以後功贖前罪以前無罪而後
又有大功故取之也使管仲而有弑父與君之罪在前後來雖有此功聖人亦安得而録之 管仲雖有尊周室之功然其實不能使禮樂征伐自天子出夫子吾為東周之意正不然 子路勇者也故只疑其不死子貢智者也故言不死猶可相之則已甚矣此先儒説也看來二子亦有意見了當時人只為管仲功髙取之萬口雷同而二子獨疑之便見聖門意思
公叔文子之臣
大夫僎本公叔文子之家臣故曰公叔文子之臣大夫僎與文子同升諸公者文子薦之同升也 古者生有爵則死有諡公叔文子既死而諡曰文子後來孔子聞其嘗有此薦賢之美而稱之曰文子所為如此謂之文子是誠可以為文矣盖文者順理而成章之謂若僎之賢理所當薦而薦之是為順理而成章矣謂之文子不亦宜乎 順理成章四字不作平説言順理而有可觀也 諡法亦有所謂錫民爵位曰文者孔子意不在此只是順理而成章之意看註中亦字 洪氏註文子三善總不出文公順理二字不可謂孔子以其有是三善而許之〈云 云〉 如孔文子章是子貢問曰孔文子何以謂之文故答曰是以謂之文也而朱子不復解文字之義以本文便是了至於此章則因其有是薦賢之美事而據理評之曰可以為文言其無愧于文之諡也故朱子先特解之而後以諡法所載者實之 錫民爵位之説最逺使朱子欲再改集註或在所删矣盖司馬遷無識多信偽書所謂勤學好問為文則取諸孔文子章而附會之錫民爵位曰文則取諸公叔文子之臣大夫僎章而附會之其説殊非周公之舊
子言衛靈公之無道也〈减二字第三四五條舊合為一〉大槩謂其彛倫不叙紀綱不張也此一句如孟子道性善言必稱堯舜一般皆大約之辭其中〈云 云〉最多故康子承之曰夫如是夫如是三字有所指不止是無道二字 喪失位也如魯昭公之見逐於乾侯齊莊公之見弑於崔子衛成公之見執於晉人皆失位也不止是亡國家使昭公為季氏所得亦不免於殺矣奚但逐也衛成公為晉所執歸之其不死者幾希仲叔圉三句主衞靈公用人言不主三人之才言賔客二字如何分客似不論貴賤較泛些賔又其
盛者然再考之凡尋常覊旅皆謂客於某所若謂賔於某所則不可詩多言嘉賔見其盛也 三人皆衛臣雖未必賢賢以德言其才可用只取其能也 孔子因衛靈公之無道而又特取其用人其所用之人固皆平日之所不與者而又不没其才可見聖人至公之心天地之心也
其言之不怍〈更定次序〉
敏於行者必訥於言若其言也自許太髙而不以為慙如此則無必為之志而不自度其能否矣欲踐其言豈不難哉古者言之不出耻躬之不逮也 有必為之志者必不敢有易之之心不敢有易之之心必不至於大言無當矣不是仁者其言也訒意其言之不怍則占知其為之也難矣註云而不自度其能否縱自度其能者亦自不敢易如孔子猶曰躬行君子則吾未之有得
陳成子弑簡公〈芟五條减九十七字畧更次序〉
崔子弑齊君陳成子弑簡公此皆記者之辭如春秋法則名之矣如下文便見 沐浴則齋戒矣古者三日沐五日浴齋戒必沐浴故知沐浴之為齋戒也是時魯之兵柄分屬三家哀公不能自專其曰告夫三子者難之也及孔子出而曰〈云 云〉盖已知其事之不行矣特將君命而猶冀其萬一耳 之三子告不可是所謂使人可其奏之可 一則曰以吾從大夫之後不敢不告二則曰以吾從大夫之後不敢不告則正為君卿者當何如 自當時觀之孔子此請亦無益矣自今日觀之孔子此請至今猶足以寒亂賊之膽而折其不臣之心且在當時三家聞之亦能無凛凛乎故曰其所儆者深矣 夫子初間請討是決然要討他非徒舉其義以儆三家耳及後不從則所謂非臣之明所能逆覩者也夫告者在我從不從者在彼 當時哀公若自許了就令三家出兵以大義驅之三家似實難以不從 胡氏曰仲尼此舉先發後聞可也此只是人人得而討之意雲峯却解云先發後聞謂魯也非謂孔子也亦大委曲矣 愚謂孔子於義盡矣此事果可先發後聞則夫子亦為之矣不待胡氏發其所不及也此言似不必附集註〈出黄氏曰抄〉
勿欺也而犯之〈减四十九字〉
勿欺也泛言犯之指諫諍言 言事君要在不欺君如凡所獻納於君者必盡吾心而言之不敢有所虚凡所宣力於君者必盡吾心而為之不敢有所偽至於君之有過也則直言正辭有犯無隱必欲歸之於道而後已此所謂犯也 子路好義多是强其所不知以為知者如使門人為臣一事亦是欺則勿欺固子路所不足者至於犯顔一節如季氏伐顓臾而不能諫孔子亦謂其不能以道事君不可則止則犯亦非子路之所已能者故六字作一句讀者非
君子上達小人下達〈减九十四字更定次序〉
君子小人各有所達君子循天理天理自髙明故日進髙明去小人狥人欲人欲自卑下故日究汙下來正如君子喻義小人喻利相似各有所喻但所喻不同此達字兼知行皆有積漸至極之義 髙明汙下貼本文上下字日進日究貼本文達字
古之學者為己
古今所學之事都同但古今學者之用心則不同古之學者用心惟欲得之於己今之學者用心惟欲見知於人夫惟欲得之於己則亦少有不見知於人者然知不知非所計也夫惟欲見知於人且虚譽雖隆而實德則病矣 此章先要認箇學字然後及於為己為人之辨孔子之時學者所學之事尚皆是正學但視其所以則同觀其所由則不同也
蘧伯玉使人於孔子〈芟二條更定次序〉
使人如云官人又如云官之也又如云奴人之類所以通問也 孔子與之坐對坐乎坐之於傍乎曰以理度之及對曰二字看起只是傍坐便見敬他意了不必與抗禮 使乎使乎如時哉時哉水哉水哉之例使乎使乎猶言真使者再言之者重美之也 大抵此使者所造也儘髙了不就事為上説獨指他用心處説真可謂知言 人但知使者之善於辭令而不知其深知君子之心所以為可取也假如伯玉未能如此而使者〈云 云〉則夫子未必許他如公明賈之對亦善乎其為辭令矣而反以來聖人之疑故集註又曰不惟使者知之而夫子亦信之也 省身克己即省察克治也省身有過便克治了 省身克己常若不及之意吉人為善惟日不足也此即所謂踐履篤實也 光輝宣著只看使者知之而夫子亦信之便見得 春秋諸賢大夫如伯玉却是有裏面工夫底人觀其欲寡其過而未能且恥獨為君子而其出處又合聖人之道可謂有體有用之君子矣雖不與聖門然攷其所立顔曽之亞閔冉之儔也 伯玉行年六十而六十化嵗嵗變新也伯玉行年五十而知四十九年之非本出淮南子而大註皆以為莊子亦適然之誤
君子思不出其位
所思不越乎所處也泛説為是不必以此位字當上章位字説上是職位之位曽子之位依易象意説與大學或問所謂盖其所居之位不同故其所止之善亦異之位字同曽子只以一人説范氏則有各止其位意故在圈外
君子耻其言而過其行
凡耻皆有羞赧退怯之意故以狀不敢盡其言者此以君子之能如此者言也夫言易至於有餘也而耻之行易至於不足也而過之此君子之所以為君子也
君子道者三
曰仁者不憂見其未免於憂也下二句亦然 本文絶不可説出成德字子罕章亦不可説出進學字且進學成德字是范氏合二章而言其一則智為先一則仁為先之意耳非經㫖也 夫子自道也言此特夫子之言如此耳以賜觀之夫子於此三者盖綽綽乎其有餘矣不可以言字當謙字 夫子自以為未能而子貢又以為自道子貢之言是則夫子之言非其情矣夫子之言果然則子貢之言幾於阿矣曰夫子之言聖不自聖之心也子貢之言知足以知聖人之智也 自責以勉人也此一句不可等閑看有聖人猶憂況學者乎之意盖此三者在夫子猶以為未能而自責則學者更當何如其猛於用力耶此句要看以字與下文自貶以深抑之之例同
子貢方人
子貢方人夫子以為賢褒之也而曰賢乎哉則又疑其詞謂我則不暇自貶也然夫子於此且不暇而子貢獨暇之乎盖急於自治者自不暇於方人也其自貶者乃所以深抑之也子貢方人也是一箇大病痛
不患人之不已知〈减十三字〉
不患人之不已知有能則人自知之矣何用患為此章凡四見而文皆小異則聖人於此一事盖屢言之其丁寜之意切矣
不逆詐不億不信〈芟一條〉
天下之人防範過宻者多逆億之私其不億逆者多墜於小人之計今也初不逆人之我欺初不億人之吾疑然却於人之我欺我疑者未嘗不先覺則既不先事而預料人之奸而亦不臨事而墜於小人之計斯其為賢矣乎 要見得逆億是有心以迎之先覺是無心而自悟 大註云於人之情偽自然先覺兼言情偽者猶大學之善惡不可掩例詞若兼意則有所主 誠明二字固可用但范氏謂未有誠而不明者則是惟其不逆不億故能先覺是誠生明之意則非本意矣故作圈外且誠明二字亦説得大了語類〈云 云〉與本文都不相干新安先事臨事之説人多非之看來無害非之者非也
㣲生畆謂孔子曰
㣲生畆以隱為髙徃而不返者也故見孔子厯聘栖栖而疑其為佞殊不知吾夫子可仕則仕可止則止豈若小丈夫執一不通哉故答之謂夫我之為是栖栖者非敢為佞以悦人也誠以不如是則執一不通乃我所惡者也故不欲望望然去之耳惡是聖人自惡執一不通之事非惡執一不通之人也然曰非敢為佞則夫子不佞矣曰疾固也則㣲生畆為固矣㣲生畆正是執一者夫子曰疾固其儆之也深矣
驥不稱其力稱其德也
驥之見稱於人舊矣然驥之所以得名則不稱其力之所以任重致逺却是稱其調良之德也向使驥有是力而無是德則人亦何取於驥哉大抵驥馬自然調良在馬中禀德之最純者也如蘇氏謂馬蹄齧者必善走其不善者必馴此又以凡馬言不可以此例驥也驥亦馬中之君子與
或曰以德報怨何如〈芟一條减二十二字累更次序〉以直報怨顧道理何如耳理當愛當取則愛之取之初不以其有怨於我而不愛之不取之也如理在所惡在所舍從而惡之舍之亦不以其有怨於我而避嫌故不惡不舍之也只看道理如何一似未曽有怨一般所謂直也 以德報德愛憎取舍雖有加厚意然君子亦未嘗以私恩害公義公道上去不得處終是不肯以私害公可厚則厚不可厚處亦難强要厚得必不把法度却賣了然則報德亦顧道理何如存心薄者必以怨報德至如或者欲以德報怨則又過於厚二者均之失中也故聖人如此開交 大抵天下之事須要論理雖做君父之仇亦有當報不當報之别周禮曰殺人而義者令無仇仇之則死此不當報者也春秋傳曰父不受誅子復仇可也此當報者也不可只據曲禮曰君父之仇不與共戴天道理有幾般様須要斟酌 指意曲折反覆如造化之㣲妙無窮只在上文〈云 云〉盖以德報怨則報怨過厚而報德亦無以加此是彼此俱不得其平了惟以直報怨以德報德則於有德者固不没其德其意固厚矣而於有怨者亦不復記其怨亦未嘗不為厚其於彼此之報各得其平
子曰莫我知也夫〈芟六條减七字末條自第二條分去〉莫我知也夫正含下文意夫子自嘆以發子貢之問也此發字與下文故特語以發之之發字不同 何為其莫知子也言人所不知子者何在何為何所為也夫子下文則指言其人所不知我者實所以教子貢也 不怨天不尤人下學而上達三句意不斷下學二字就套在不怨不尤裏下學即自修之實也大凡怨天尤人者必不知反已反己自修者自然無怨尤但反己自修則理在事中事亦非理外便自然漸進矣此皆朴實頭為己而非有所歆動於人處固非所以致其知抑亦非人所得而知也大註此但言其反己自修循序漸進耳無以甚異於人而致其知也直解到其天乎住或者止截到上達處非也與葉公問孔子章大註此但言其好學之篤耳然深味之則見其全體至極〈云 云〉同 聖人下學便上達如何説循序漸進如程子説忒𦂳了程子只恐人認上達在下學外故云若孔子本意却是謂我只管下學而自然至於上達不是方下學便一蹴到上達處只是上達不在下學外耳 下學而上達孔子還是歛退説話不似今人說得閙動了故朱子正解云反己自修循序漸進此都是平實意却於後綴云然深味之則見其中自有人不及知而天獨知之之妙 幾足以及此此指其中人不及知而天獨知之之妙 子貢却未達若達則當如曽子曰唯公西華曰正唯弟子不能學也矣而子貢黙然朱子是以斷其未達也
公伯寮愬子路於季孫〈减二十九字〉
夫子固有惑志於公伯竂言其心為寮所惑也吾力猶能肆諸市朝若果如所云則子路之得罪於季孫者將益多矣不知如何 道之將行也與命也竂固不能使之廢道之將廢也與命也則又何預於竂故曰公伯寮其如命何 上二句且虚説不必因謝氏註便以寮之愬不行為道之將行以寮之愬行為道之將廢若如此説如何再説得公伯竂其如命何一句出亦不可依小註齊氏説公伯寮之愬子路是假以沮孔子意盖子路若得行於魯便是得志便是道之將行了 聖人於利害之際則不待决於命而後泰然也盖命以氣言聖人則以理為主惟道之安而命由我出何待決於命聖人不言命凡言命者皆是為衆人設也
賢者避世〈减四十五字〉
三箇次字只就世地色言上説來小註以靈公問陳為有違言恐非本㫖違言是言不相合也違忤也靈公問陳孔子是見得他不足與有為故去之耳非有所忤也
作者七人矣〈减二十九字〉
此孔子憂世之言作是見幾而作之作作者已七人了味其語意有天地閉賢人隱之傷如宋楊繪言羣賢未老求去意繪之言曰范鎮年六十有三吕誨五十有八歐陽修六十有一而致仕富弼六十八而引疾司馬光王陶皆五十而求散地陛下可不思其故乎
子路宿於石門
晨門意謂既不可為斯已而已矣而孔氏尚欲為之乎是議之也盖未知聖人耳然其言聖人則非其自處則是勉齋此兩句道得最好
子擊磬於衛〈减三十五字〉
當時自是衰世而孔子憂世之心不能一日忘故於其擊磬也憂世之心寓焉有荷蕢而過孔氏之門者聞其磬聲而知其有憂心於世乃言曰有心哉擊磬乎此未有貶意 蕢草器也今草包之類既謂之器便是可用以盛物者且與孟子我知其不為蕢也相協盖蕢似屨也 荷蕢譏孔子曰何為如此硜硜然執一不通而不能適去就之宜乎夫人不知已則當即已如深厲淺揭可也今天下既忘乎已而已不忘天下乃擊磬於彼則是深不知厲淺不知揭誠鄙哉硜硜者乎 深則厲淺則揭舉詩詞也正如不忮不求何用不臧例不必説詩云或有以詩不云乎一句過起然畢竟也是詩云了 視天下猶一家兼中國之外説中國猶一人説較近些一人又切於一家矣
書云髙宗諒隂三年不言〈减四十七字更定次序〉考之書説命上云王宅憂諒隂三祀既免喪其惟弗言此便是書云了不必要有成語朱子不解書何篇以其無成文也 諒隂若依孔氏胡氏邢氏則諒為信隂為嘿而於不言二字為重復矣當依覺軒蔡氏説諒者梁也闇者倚廬之廬也書所謂王宅憂諒隂者是也大註云諒隂天子居喪之名此與覺軒註不同盖未定之見 君薨兼天子諸侯百官亦兼王朝之百官與侯國之百官 總已是百官自總已職連他衙門大大小小都總束上一聽冡宰之處分 子張是疑人君不容以三年不言孔子是與他説人君所以得三年不言之故盖古制也 胡氏説與大註不合故在圈外非總註也
上好禮則民易使也〈芟二條减三十一字凑合〉
上好禮則自其身之動靜以至事為之設施無一步離了禮如此則禮行於上矣行於上則達於下矣達於下則下各安其分矣以禮驅之何不可使若自家不好禮而但以禮驅人則所令反其所好而民不從矣好禮該本末言禮達分定字在上好禮之下
子路問君子〈芟一條减二百二十一字更定次序〉子路問君子是問君子之道如何如顔淵問仁意思下文所〈云 云〉皆非君子不能也 修己以敬此一句意兼大小包逺近在其中下文修己以安人修己以安百姓則是因子路少之故就那充積及物處來説修己以敬兼内外動靜而言 修己以安人修己
内有箇敬 人惟敬則百事是當所以有安人安百姓之理工夫只在修己上安人則有不在我者安百姓亦然盖其充積之盛自然及物也豈是我修己特地去安人又修己特地去安百姓耶 抑子路使反求諸近但求諸近則逺者不外是矣 程子註要詳細看修已以安百姓篤恭而天下平兩句一意可以相發明故兼舉之上下一於恭敬則和氣充塞於兩間是以天地位萬物育而和氣之精英又鍾為四靈如禮運所謂鳳凰麒麟皆在郊藪龜龍皆在宫沼者此體信達順之道體信達順都在敬字内兼體用
言中庸致中和只是一箇敬能致中和便天地位萬物育此自然之理 聰明睿智皆由是出以此事天享帝是字此字皆指體信達順體信達順即敬也聰明睿智皆由是出者誠則無不明矣以此事天享帝惟聖人為能享帝之於天下也其如視諸斯乎之義
原壤夷俟〈芟二條〉
子曰人之生世方其幼也有長者在上則當遜弟及其長而成人便當有以自立於世使人得有所稱述今也自幼便驕惰壞了幼而不遜弟及其長也又只是碌碌庸人而已長而無述焉如此則不如早死免得久留身世間為風俗之蠧乃又老而不死徒足以敗常亂倫是賊而已矣既正言以責之而又以杖叩其脛責其夷俟也 按檀弓原壤母死孔子為之沐槨而原壤歌孔子弗聞也而過之如今乃責其夷俟如此之嚴何舍重而責其輕也盖數其喪母而歌則原壤當絶叩其箕踞之脛則壤猶為故人盛德中禮見乎周旋此亦可見
闕黨童子將命
闕黨童子在聖門下聖人使之將命夫聖人所以使童子將命者其意固自有在或者以為此童子必其學有進益故孔子使之傳命以寵異之故問曰此童子是益者與聖人因道其所以使童子將命之意其意正與或人所疑者相反然實所以益之也 禮童子當隅坐而此童子吾見其居於正位也禮童子當隨行於長者而吾見其與長者並行也夫不止於童子之所而自進於成人之列如此然則此童子非求益者也但是欲速成者也盖求益便當循序依禮言此者以見我所以使之給使令之役觀長少之序習揖遜之容盖所以抑而教之非寵而異之也
四書蒙引卷七
<經部,四書類,四書蒙引>
欽定四庫全書
四書䝉引卷八 明 蔡清 撰衛靈公第十五
衛靈公問陳於孔子〈芟二條减三百十二字〉
爼豆二字因問陳而生夫子旣曰未學則在靈公為不當問矣旣曰嘗聞則在靈公所宜加意矣蓋為國以禮兵陳之事非所宜先靈公問陳夫子便知其不足以有為矣故去之 孔子自少以知禮聞則爼豆為夫子之所學者已不待言至於軍旅之事夫子豈真未之聞哉觀其却萊兵誅少正卯墮三都風采凛然且嘗曰我戰則克夫子豈短於此哉為此語者特以拒衛靈公之問耳然不直曰軍旅未之學而又啓之曰俎豆之事則嘗聞蓋不止遏其所不當問而又啓其所當問者也衛靈則略無憤悱意夫子之所以遂決於去衛也 俎豆皆禮器但爼如几子木為之以載牲體豆容四升亦木為之以薦葅醢 夫子既拒其問明日遂去之陳而絶糧從者飢甚俱困莫能興起子路愠見曰君子宜乎無窮旣是君子乃亦有窮乎子曰禍福成敗有不在我者君子安能必其無窮固亦有窮時但君子能守其窮若小人窮則放溢為非矣然則今日但守其窮而無至濫斯可矣此其所以警子路者亦有在矣 濫溢也小人窮則自放於禮法之外而無所不至亦如水之溢出外也固窮作固有窮時説方應亦有窮乎之問若未荅他亦有字意只先説固守其窮亦不成語次且下句小人窮斯濫矣句内便亦該得能固守其窮之意了 聖人當行而行無所顧慮於其明日遂行在陳絶糧見之處困而亨無所怨悔於其所謂君子固窮小人窮斯濫矣見之但全章題目則不可如此分截且依饒氏分但謂顧是顧後慮是慮前怨是怨人悔是自悔不必依他 在陳絶糧不必拘説遭厄蓋依大註當行而行無所顧慮之說只是説夫子要去便去都不計較所以絶糧也然據孟子之厄於陳蔡之間無上下之交亦是無相知人在而發兵圍之之説未見其的也
賜也汝以予為多學〈第三條减三十六字〉
多學多聞多見也能識是所聞所見又都記得也賜也汝以予之道為出於多學而識之者歟子貢始而曰然者以夫子於天下之理無一之不周知非多學而識者不能是多學而識者也旣而疑之以謂夫子豈専用心於外者耶必有一箇道理在而非徒多學而識者也子貢方信而忽疑蓋其積學功至而亦将有得也 夫子欲其知所本也人之一心萬理皆從此出得其本則有感皆通若但費力於多學而識而不知所本則徒得其用之殊而不得其體之一亦烏足為盡心知性而知天者哉
非也予一以貫之〈芟二條又第四條减二十一字〉言天下萬理同出一原我只是一箇道理以該貫他何至於多學而識也 子貢只就外面探討得許多孔子則只把他一心來照外面許多而見其無一理之或外也 彼以行言此以知言行該得知知該不得行也故曰曽子蓋已隨事精察而力行之精察非知而何单言行知在其中矣 蓋聖人雖未嘗不博然非止務博也博而約者也不可以非也二字便説聖人全不用博若不博又安有約邪 謝氏註引上天之載無聲無臭者明聖人一貫之妙如天之於衆物匪物物刻而雕之也尹氏註則言子貢不如曽子愚按以下則又言諸子不如子貢
由知德者鮮矣
徳謂義理之得於己者既是如此則不可謂知義理之得於己者為鮮也知者知其意味之實也能知其意味之實則富貴不淫貧賤不移威武不屈無入而不自得矣此知徳之所以為難也此章蓋為愠見發歟不然何獨呼由而告之也知徳與知道不同觀大註可見 義理對利害而言有意義理實得於己則利害不能動於己矣善乎饒氏之説曰旣知得這裏面滋味則外面世味自有不足以奪之 在物為理處物為義 集註曰非已有之不能知其意味之實也此意云何見其所以鮮也 子路在聖門號勇於義者夫子嘗曰乗桴浮海從我其由然一為絶糧所困尚爾愠見況其他乎信乎知徳者之鮮矣蓋子路之勇於義是資質上來若知徳則必自學力上來始見滋味子路於細膩克己工夫則未也 路豈有未行而知其曲折者其未行而知其曲折者只是得於傳聞識箇方向耳故學者要真知
無為而治者其舜也與〈芟二條减一百四字〉
獨稱舜者紹堯之後而又得人以任衆職此二句都是推孔子所以獨以無為而治歸諸舜之意然今人只知舜是紹堯之後又得人以任衆職所以無為至於徳盛民化則又畧之殊不是蓋自古聖人徳皆盛徳皆盛皆可無為而治但舜不徒盛徳又有此兩段機會尤為無為耳故獨稱之 恭己正南面本不是説他無為而且以見其無為也語意與堯之徳不可名所可見者其功業文章巍然煥然而已相似 恭己以敬之見乎外者言故曰敬徳之容 曰無為而治者其舜也與未必其他聖人皆擾擾然有為也有為則非聖人矣曰無憂者其惟文王乎亦未必其他聖人皆戚戚然長憂也有憂則亦非聖人矣要皆舉其尤者言
子張問行〈芟二條减一百五十字〉
子張問行問如何才行得也夫子告以如此則行如彼則不行你如今欲如此而不如彼必也於忠信篤敬念念不忘雖欲頃刻離之而不可得矣然後一言一行自然不離於忠信篤敬而蠻貊可行也 行篤敬者篤則不薄敬則不苟也 忠信篤敬則人恒愛之人恒敬之矣故蠻貊可行蠻貊之人亦有人心在也 蠻貊可行則近者可知州里不行況於蠻貊乎參前倚衡是説未行未言之先此心不忘到處相
隨之意能如此夫然後言自然忠信行自然篤敬而蠻貊可行也豈可以襲取而强為之哉 上一節據見在説出兩端下一節乃敎以下工夫 子張書諸紳者蓋以受敎之時此心固在聞敎之後怠心或生故特以孔子上文所告盡書諸紳書諸紳則身在是紳亦在是紳在是則忠信篤敬亦在是矣然此在顏曽則不用書紳亦可見子張之為有志者發於實心見於實事也
直哉史魚〈第二條减三十八字末句插入中間〉
此兩句重在邦無道如矢下兩句重在邦無道則可卷而懷之如矢言直也詩云周道如砥其直如矢問尸諌一事只見他無道如矢何以見其有道亦如矢曰無道尚如矢有道有不如矢者乎蓋不難於有道之如矢而難於無道之如矢也詳集註意 邦無道則可卷而懷之味一可字則史魚邦無道如矢雖欲卷而懷之有不可得也可字亦似能字意卷而懷之之字不必指道以身言也言斂身而退也 看來史魚之直能伸而不能屈未盡君子之道若伯玉則能因時屈伸近於夫子之用則行舎則藏故曰出處合於聖人之道而為君子也然聖人之稱二子〈云 云〉非有品題其高下之意大抵衛之賢大夫只有此二子故夫子稱之而各言其賢然自傍人即聖言觀之亦可見二子之高下矣 衛獻公使太師歌巧言之卒章有無拳無勇職為亂階之句所以速孫林甫之謀亂也 做時文則於尸諫及不對而出兩事俱用在外
子曰可與言〈第二條减四十九字〉
此章是言人之語嘿中節為難言人旣可與言當與之言也乃不與之言其人不可與言宜勿與言也而又與之言此無他不智故也惟智者明見得那人可與言則與之言既不失人見得那人不可與言則不與言亦不失言 觀此章者其用工不在於語嘿上而在於知人欲知人則在居敬窮理看書都要如此
志士仁人〈芟一條〉
同一無求生以害仁有殺身以成仁只是在志士則為勉然在仁人則為自然志士利仁者也仁人安仁者也皆非死生所能怵之也 心不安處便是害其心之徳心安徳全所謂仁也朱子曰求生如何便害仁殺身如何便成仁只是爭箇安與不安耳然心之所以安者理也所以不安者非理也 兩以字不要為用力字解 殺身以成仁者非不得其死求生以害仁者亦非考終命 程子實理得之於心自别此實理字就下文解處便是
子貢問為仁
凡問仁者要其成也若問為仁則是求其所以用力之方也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蓋器其所資也君子之為仁亦必有所資故居是邦上焉則事其大夫之賢者下焉則友其士之仁者事大夫之賢者則有所觀法而起嚴憚之心友其士之仁者則有所切磋而生勉勵之意是有所資以成其徳也 嚴憚切磋分貼如新安看事字友字方知分貼為是若士之仁者猶可以嚴憚若大夫又安得暇與我相切磋耶賢以事言事亦仁之發也仁以徳言居仁則大人之事備矣欲為仁而先親仁賢猶工欲善其事而先利其器也
行夏之時〈芟三條减六十一字〉
顏子王佐之才故問治天下之道曰為邦者謙辭亦以夫子所荅而見之也 此章之言皆於先王之法中揀出箇大中至正者以為顏子告如曰自古帝王有作皆厯象授時以定一代之正朔然惟夏時為最善而當用自古帝王皆有車然其略者或等威之不備其詳者又失之過侈惟商輅則朴素渾堅而等威已辨是商輅所當用冕之為制自黄帝以來已有之制度儀等至周始備〈云 云〉是周冕當用也至於樂自黄帝以來諸聖人都有而盡善盡美者莫如韶故樂自當用韶舞以上於各代之制亦各舉其一之至盛而大者以例其餘耳 夫敬授人時者古聖帝明王所以敬天勤民之第一件事也故夫子首以行夏時告之取其時之正者以其為春令之首月於時為正也令之善者三陽開泰協風乃至景候善也饒氏之説不可曉 說者解夏時為夏小正之屬小正夏時書名也想似月令屬字有該括 斗柄於夜初昏隨十二月分各指十二月辰位建者立也柄之所豎也今之所謂月建是從此上來斗柄一日一夜周十二辰位但以初昏為的 人生於寅物與人同生若生人未生物人亦無所養而隨死矣此獨言人者時以作事於人為切況人亦物類之首者言人則物在其中矣 樂則韶舞謂用樂則用韶而及其舞也蓋樂主音故増一舞字或单言樂則兼舞 上是舉大法告之至放鄭聲以下却是戒意 放鄭聲絶之使不接於耳逺佞人斥之而不近也所以然者鄭聲淫淫則蕩人之志佞人險險則能變亂是非以覆人邦家淫字危字當如此説 顏子之學博文約禮以至所立卓爾三月不違是王道本領都有了有天徳方可語王道故夫子以四代禮樂告之三代之下王道所以不復見者有以也 發此為之兆朱子曰兆謂準則也此何以訓準則蓋其大端大例也
人無逺慮〈芟一條减四十九字〉
言人之慮不及逺以為可苟目前之安殊不知所慮不逺處置不當近在目前便亦不安了況能久安乎此慮之所以必貴逺也詩曰貽厥孫謀以燕翼子夫謀至於孫而後子可獲安向使及子而止非惟孫不獲祐雖子亦曰殆矣哉 朱子引蘇氏註蔡氏饒氏都看錯了只管分争箇地與時做甚不知蘇子所謂千里之外几席之下字様只是發明逺近二字之意而非其以為慮到千里方得無几席之憂也孔子正是以時言
已矣乎吾未見好德如好色者也
前篇已矣乎解曰恐其終不得見而嘆之此則解曰嘆其終不得而見之也何異乎蓋此只是子罕章所記而増三箇字耳其實一意旣一意若云恐其終不得見而歎之則成兩意矣 加此三字警人之意尤深何謂警人蓋旣謂之未見則是當時諸人俱未能如好色矣聞此能無警乎
臧文仲其竊位者與
藏文仲蓋是竊位者與何也栁下惠之賢文仲非不知也不知則已知之便當薦之與竝立而文仲固抑之而不與同立於朝此何心哉正以其徳之不稱恐下惠見用而形己之短故耳非竊位而何 蓋文仲不與下惠同升只是蔽賢而夫子以為竊位何歟蓋竊人之物者惟恐人見而奪之竊人之位者惟恐賢者見用而逼己自古大臣妬賢嫉能者豈有他哉正恐賢才進而形己之短妨己之位耳夫子竊位二字誅其心也 栁下惠魯大夫旣為大夫何為文仲不與竝立也蓋必先為文仲所抑想是三黜時也然以下惠終是抑他不得所謂雖欲勿用山川其舎諸為大夫是後來也 下惠何如曰據語孟所載直道事人和而不流處亦可槩見其賢
躬自厚而薄責於人
人之常情責己常輕責人常重此其所以來怨之多也惟吾身自厚而薄責於人則身益修而人易從怨可得而逺矣自厚自處其厚也所謂其責已也重以周其責人也輕以約不然便是以聖賢責人而以常人自待也 自厚者為人謀惟恐一毫之不忠與朋友交惟恐一毫之不信所求乎臣以事君吾未能也所求乎朋友以吾先施之未能也自己要做到盡處所謂自厚也至於人則不求全而責備所謂不盡人之懽不竭人之忠者也 責己厚則身益修而無可怨責人薄則人易從而不招怨
不曰如之何〈减十五字〉
蓋凢人之作事必有箇熟思審處之心然後人言可入若自家只恁率意妄行更不思量道當如之何當如之何如此之人自用其愚吾亦奈之何哉言無由入也末句如之何三字與上文不同與恱而不繹章意同
羣居終日〈末條减十九字〉
言不及義就言上説好行小慧就行上説蓋君子以文會友以友輔仁如此乃克有進若羣居終日譊然雜處此之所唱彼之所和全不到義理上去而又同邪相濟只好行小小意智夫言不及義則放辟邪侈之心滋好行小慧則行險僥倖之機熟如此者難矣哉而朱子何以知其非惟無以入徳而将有患害也只據理而言耳然必如此方説得難矣哉意全入德就好路説患害就不好路説好處便無不好事便有是此意思 小慧是不順義理之正就其利欲之私者饒氏謂言不及義故無以入徳好行小慧故将有患害此說非也放辟邪侈則陷乎罪矣行險僥倖則心術自虧矣 嘗疑羣居終日言不及義做一句讀好行小慧另説然語錄則羣居終日統下兩句看來當依語錄
君子義以為質〈芟二條减六十四字〉
君子於應事接物之間其始也必以義來為本質義之所可則可義之所不可則不可旣以義為質矣若行不以禮則失之徑情直行矣故又要節文具備不踈略苟簡而已行之雖以禮然不以遜出之則無和順雍容之意徒修箇禮節次第而已故又要遜順以出之旣以義為質矣而又行之以禮出之以遜設使不成之以信實則亦文焉而已矣故又信以成之使自始至終一實心實理之周流而已夫君子之處事其不苟有如此真箇是君子哉 義以為質義者事之宜也行之出之成之皆指其事也味本文曰義以曰禮以曰遜以曰信以可見都指事言 義以為質是根本禮行遜出信成是從此上加料理本文大註皆然但三箇之字或都指義字説似太執泥不如寛寛説 禮行遜出信成是一時事非是禮行了方遜出禮行遜出了方用信成信以成之亦言總歸於誠耳
君子病無能
君子病無能焉此是求其在我者而已非是以為我有能而人自知也如此則亦是正義謀利了失其㫖矣病亦患意以此為病也
君子疾沒世
君子疾沒世而名不稱焉此正以其無實也非求人知也正是求其在我者 疾自疾也疾沒世而名不稱者恐其沒而名不稱也若已沒世了如何疾得厚齊之説不必用
君子求諸已
求諸己求諸人言一切事皆然也故本註有箇無不字而南軒亦有無適字 君子求諸己求其在我者也如病無能焉之類是也小人求諸人求其在人者也如病人之不已知之類是也此章與古之學者為己章同意都是指其用心之不同處所謂君子小人毎相反也 自此以上三章同是君子求其在我者之意楊氏却轉折作三意説朱子以為雖巧而有益於學者故取之耳
君子矜而不争〈芟一條减二十八字〉
莊以持已曰矜雖矜也然亦正其在我者而已初無忿世戾俗之意故不至於争和以處衆曰羣雖羣也然所以持己者終不失其正而無徇物苟且之意故不流於黨 矜而不争嚴而有和者存羣而不黨和而又有嚴者存無忿戾之意故不争無阿比之意故不黨故字也要分明此與和而不流威而不猛相類與泰而不驕和而不同相反説者異味大註兩然字可見故南軒慶源之説可用
君子不以言舉人
人多有以其言之善而舉其人者亦有以其人之惡而并其言棄之者惟君子則不然固不以其言之善而舉用其人亦不以其人之惡而并棄其言蓋言自善而人自惡不以相掩也此非君子之公心無蔽何以得此 以言舉人者論篤是與也以言廢人者不知取節也不以言舉人如孔子聽言必觀行是也不以人廢言如孟子不沒陽虎為富不仁之言是也
子貢問曰有一言而可以終身行之
所謂一言者非一句言也一字也子貢多學而識乃有此問亦将可以語一貫矣 已所不欲勿施於人恕之為恕如此也已所不欲勿施於人則凢所施於人者無非己所欲者也以己所欲而推之人則於己無費而於人有濟自少而壯壯而老終身用之有不能盡者矣 子貢問一言可以終身行夫子合以一言包體用者告之而只曰恕何也曰無忠做恕不出恕固非無體之用也然則體固在其中矣然仁者本心之全徳且於内為無私心於外為當理其分數更全而大何舎仁而言恕邪曰恕便是此道理恕仁之方也仁則未易至而恕則學者可及也夫子嘗曰非爾所及也
誰毁誰譽〈减八十七字〉
聖人言我於人之惡者固未嘗不稱之然其惡止於是而吾之稱之亦惟止於是而已吾於人也誰毁於人之善亦未嘗不之然其善至於是而吾之亦惟至於是而已吾於人也何譽然或有所譽者則必有以試之而知其将然矣是則自今日言之雖未免於譽以将來言之則亦不為譽矣此二句見得畢竟是無譽然獨言譽而不及毁者蓋聖人善善長惡惡短有先褒之善無豫詆之惡此正所謂樂道人之善惡稱人之惡與其殺不辜寧失不經也 下二句亦只是明其無譽也故下文就承言我之所以無所毁譽者蓋以今日之民即三代直道而行之民其善善惡惡自有箇是非之公在那裏我豈得枉其是非之實而妄有所毁譽哉原來聖人之無毁譽者出於公心自然而非因民心之公不可枉故不敢有毁譽也其為此言者特以見人之善惡自有公論吾雖毁譽亦不容吾毁譽以此待民愈足以見聖人之至公而無我民心之公千載一日安得而有毁譽邪新安之説以直道而行歸之於上了非也書云無有作惡遵王之路無有作好遵王之道是以民言舉三代者三代直道之世也 善其善惡其惡而無所私曲指民而言不指三代之民言故曰即三代之時〈云 云〉饒氏謂此節以君對民而言非也 如有所譽者其有所試矣如雍也可使南面之類
吾猶及史之闕文也
風俗之不古固已久矣然向者吾猶及見史之闕文有馬者借人乗之猶有此等近古處如今此等事全亡了蓋悼時之益偷也須看本文猶字本註益字可見風俗向時已偷如今益以偷矣傷時之甚也 史闕文者不挾所見以自是也馬借人者不挾所有以自私也聖人以昔之所見不見於今今之所見有乖於昔其傷時悼俗而警人以崇忠厚之意亦深切矣春秋桓十四年書曰夏五此傳疑也所謂及史之
缺文也遇舊館人之喪脱驂以賻之所謂有馬而借人乗也已不足為矣二事當時亡之而孔子存之
巧言亂德小不忍則亂大謀〈芟一條减二百字〉
徳者人心所守之正也夫是非有定理而巧言者以是為非以非為是聴之使人喪其所守是亂人之徳也凢謀大事者當忍於其小若小不忍如婦人之仁不能忍其愛匹夫之勇不能忍其忿則大事去矣是亂大謀也 夫巧言亂徳是巧言之不可惑也小不忍則亂大謀是小不忍之不可有也 巧言他人之言也小不忍自已小不忍也 巧言亂徳稽之于古如漢高帝㧞韓信於逃亡之中而屬以大将之任信自當為漢死而蒯通乃説之曰當今兩主之命懸於足下莫若兩利而俱存之三分天下鼎足而立若天與弗取反受其咎此皆巧言非韓信自不忘漢王解衣推食之恩則韓信此時便負萬世之罪矣其戮又甚於赤族萬世之下誰復念其功而寃之又如曹氏令女不肯改志而以刀斷其鼻或謂之曰人生世間如輕塵棲弱草耳何辛苦乃爾且夫家蕩滅已盡守此欲誰為哉此皆所謂巧言也向非令女所守之堅能不為此等言語所奪乎 所謂亂徳如惡鄉原恐其亂徳之亂若説得不成道理如何能亂人徳亦不為巧言矣惟其説得來似是而有理故能亂徳而仲尼之所深戒也告顏淵曰逺佞人佞人殆正以此耳小不忍則亂大謀如沛公因項羽王之於漢中而
欲攻項羽向非蕭何之諫則亂大謀矣是匹夫之勇也如趙王太后愛其少子長安君不肯使質於齊向非左師觸龍之言則亂大謀矣是婦人之仁也 婦人之仁匹夫之勇不過是説箇小不忍様子非是小不忍句裏有一箇婦人及匹夫在
衆惡之必察焉〈减一百八十四字摘七字為末條〉天下之善惡固有如黑白之明者衆之好惡固所同也至於其事若善而其情則有害事若不善而其情則可取者此衆人之所惑而君子之所察也 楊氏曰惟仁者能好惡人好惡纔為得其正衆未必皆仁者也衆好惡而不察則惟徇衆人之好惡而已是蔽於私也蔽於私指衆人言
人能𢎞道
𢎞道非道本小而我大之也只是滿其分量處便是文王為人君止於仁與國人交止於信亦非於性分之外有所加也既是如此如何説箇𢎞字蓋道體寓於事物之間何能為哉得人把這道理發揮出來則道體方為之光輝宣著盛大流行豈不是人能𢎞道其非道𢎞人一句只是搭上一意也 此見人當力於𢎞道也 據雙峰之説以四端為道於𢎞字為好説然非正意蓋道與性自有分别依彼説便是人能𢎞性此張子註所以在圈外道者事物當然之理朱子已解在朝聞道章了如父慈而子孝視明而聽聰之類是也此道理都在吾身只在我充大出去廓大之都在心上發揮故曰人心有覺若四端則是性也性人心活物也如何説道體無為且中庸大哉聖人之道亦曰待其人而後行饒氏如何説道自際天蟠地何待人𢎞黄氏兼體用亦非也此専主用言才説廓而大之便是用人外無道道外無人此二句要細味看朱子下此二句要何用
過而不改是謂過矣
過而不知改便成過了此見過而能改則復於無過勉人改過之意莫此為切而朱子又下箇将不及改字總是過則勿憚改之意兩過字畧有浮實之别
吾嘗終日不食〈芟二條减二十四字〉
聖人言看來人不可以全靠思而不學我曽終日不食終夜不寢恁様用力於思以為必可得也而終無益還是要學蓋學則下其心以習其事習其事而不已則理在其中矣看來人固不可以徒思而不學亦不可以徒學而不思夫子此言蓋特為思而不學者言之耳 思者求諸心學者習其事 勞心以必求者強探而力索硬要得也故勞而無功遜志而自得者深造之以道而自然得也得之於優㳺涵泳之中其理實而味永也
君子謀道不謀食
謀道以事言憂道以心言言君子終日乾乾以謀乎道而初不謀乎食然耕也本所以謀食而反不得乎食學也初不謀食而自然得其食雖然得其食原來君子只是憂道耳非為憂貧之故而欲為是以得祿也 憂道是本其所以謀道之心也憂還在謀先
智及之〈芟四條减一百字〉
此章是就士大夫言見得當本末内外之兼修方是智及仁守則理得於心矣不莊以蒞則其形於身者猶未也智及仁守而蒞以莊則其形於身者亦無愧矣然動而不以禮則其見於事者亦未也以此見得道理要做倒徹頭徹尾處方是智及仁守全是自家分上事動之不以禮就動民説禮者天理之節文也謂凢號令設施措置舉中道理節則無過文則無不及
君子不可小知
君子所短者小而所長者大小人所短者大而所長者小故長於其大而短於其小猶不害於君子若短於其大而長於其小是亦小人而已此君子小人所以辨也故曰此言觀人之法 此章不可以才徳分大小大者兼才徳小者特一事之末一藝之才耳君子言才徳小人言器量言材徳方接得任重字言器量方接得淺狹字胡氏材之所成為器德之所充為量考之集註有曰器者有用之成材則材器是一類矣又曰仲弓寛洪簡重有人君之度則徳量是一類矣
民之於仁也甚於水火〈减三十三字〉
仁之在民不可無尤甚於水火之不可無蓋水火外物而仁在己外物為重乎在己者為重乎無水火不過害人之身而不仁則失其心人身為重乎人心為重乎所謂甚於水火者此也集註凢有二節意且水火亦有時而殺人仁則未嘗殺人亦何憚而不為本文此又一意 上言仁之甚切於人以見其所當勉下言仁之無害於人益以見其所當勉聖人勉人為仁之意何其懇切如此
當仁不讓於師〈芟一條〉
弟子於師凡事皆所當讓但以仁為己任此事雖師不讓也可見人當勇往而必為之何也仁者人所自有而自為之非奪之彼而先之也何讓焉 當仁擔當乎仁也言只管發憤擔當将去雖師不讓或以當仁便是不讓於師註中勇往必為就是當仁此説未安 何不曰當仁不讓於父兄而必曰於師者蓋師是己所推服以為不可及而素讓之者也猶且不讓焉其擔當可知當仁不讓父當仁不讓兄非獨師不讓也
君子貞而不諒
貞與諒皆為固守之義但貞者正而固諒則固而未必正也君子則惟正之固而不拘拘於為諒蓋貞疑於諒而實不同故夫子特别而言之如周比和同驕泰之屬
事君敬其事而後其食
註云後與後獲之後同見其去了利祿之念而不萌也非先此而後彼也若先此而後彼則利義交雜終則利勝義矣爵祿人君所以勸功若在臣子只宜自盡而已非以有勸而為功也
有敎無類
人固有善惡之不同敎則變其惡而歸於善反其異而同之也故不敎則已有敎則不當復論其類才説箇類字便見有惡者在無類自敎者立心言所謂不當復論其類之惡也正是無所擇意未説到人復於善處只是人皆可復於善也
道不同不相為謀
此是論箇理勢如此不同如善惡邪正之類善惡以君子小人而言邪正以吾道異端言
辭達而已矣
未達要達既達則不可以復有加也所謂不以富麗為工也而已矣三字重所謂行於其所當行止於其所不得不止亦得此意
師冕見及階〈芟三條减三十字〉
曰階曰席曰某在斯與師言之如此即所以相之也故曰其道如此非與師言之外别有箇相師之道季氏第十六
季氏将伐顓臾〈芟八條减三百四字〉
季氏之伐顓臾不過欲取以自益未必顓臾得罪於公家亦未有犯於季氏當時季氏亦必借一辭以為兵端然據冉有曰固而近於費似又無他端也 冉有季路季氏家臣而孔子弟子也因見孔子而以其事白之曰季氏若将有事於顓臾有事言以伐顓臾為事也其以白孔子者此事二子與焉其心亦有所不安者故以白之觀孔子意以為何如耳 孔子以二子雖同仕季氏而求尤用事故獨責之曰求此事毋乃爾之過與言必冉有為之謀也夫顓臾昔者有周先王封之於東䝉山之下以主東蒙山之祀其立國有自來矣且在邦域之中而非敵國外患者比況顓臾為魯附庸又是社稷之臣而不在季氏管轄之内也夫顓臾乃先王封國則不可伐在邦域之中則不必伐是社稷之臣則非季氏所當伐也何以伐為附庸只是附大國以自通於天子耳宜非諸侯所
得而臣者而此曰是社稷之臣何歟及觀之魯頌云乃命魯公俾侯于東錫之山川土田附庸乃知是實為公家之臣矣 社稷魯公之社稷也故曰社稷猶云公家 冉有為季氏計孔子是為魯計故曰是時四分魯國季氏取其二孟孫叔孫各取其一獨附庸之國尚為公臣季氏又欲取以自益故孔子〈云云〉季氏之伐顓臾冉求實與謀以夫子非之故自解云夫子欲之〈云 云〉 冉求自解〈云 云〉夫子言如何説得去求昔者周任有説話為人臣者能盡其力則就其位不能盡其力則止而不就其位且如瞽者之立相所以扶顛而持危也若危而不持顛而不扶則何以相為你旣不欲則當諌諌而不聽則當去也 持危扶顛有淺深危未顛也持危扶顛只陳力之意下三句只是上文之意通此段俱作周任之言 又承上文諫而不聽則當去言你説道吾二臣皆不欲以為得辭其責矣殊不知這話却過了虎兕在山龜玉在外無與於典守之事虎兕旣在柙龜玉旣在櫝則有典守者矣如虎兕出於柙龜玉毁於櫝中是非典守之過而誰而今二子居其位而不去則季氏之惡已不得辭其責矣便儘說吾不欲也解不得了言季氏目今伐顓臾你二子目今為季氏宰你将安所逃其責乎 龜玉龜亦寶也所以卜易曰十朋之龜大寶也 今夫顓臾固而近於費〈云 云〉此又冉求為季氏解〈云 云〉乃所以自解也飾辭便是自家飾辭求前旣云吾不欲如今却又言顓臾當伐可見實與季氏之謀矣固而近於費固則在彼有難克之勢近於費則在我有侵凌之虞及今不取後世必受其害矣子孫季氏子孫也冉有言此以見顓臾之不得不伐全只知有季氏寧復知有魯甚矣冉有之不可曉也 求君子疾夫句言此乃君子之所疾也語意與是故惡夫佞者同言季氏伐顓臾本是貪其利乃不曰貪其利而必為之辭言為子孫憂反謂彼為我害 舎曰欲之欲字與夫子欲之欲字不同故此欲字註特解曰謂貪其利 我看來季氏之欲取顓臾患寡與貧耳丘也聞有國有家者所患不在民寡而患彼此之分不得其平所患不在貧而患上下之不相安誠使君十卿祿彼此之分旣均則君安於君之所當得臣安於臣之所當得雖貧不見其為貧矣均而無貧則君視臣如手足臣視君如腹心而君臣之情自相和睦矣和則君百乗卿大夫十乗雖寡而不見其為寡矣和而無寡則君安於臣無所疑忌臣安於君無所猜嫌而君臣相保永無傾覆之患矣 有國有家者有國謂諸侯有家謂卿大夫泛説 季氏之欲取顓臾患寡與貧耳此便是貪其利季氏但知患寡與貧而不知不均不和之為可患故夫子泛言有國有家者〈云 云〉見得季氏非為子孫憂也憂寡與貧也然寡與貧非所憂而不均不和實所宜憂也下文只是終此節之意但此節猶泛言及提起今由與求也方又指伐顓臾事說 上文寡與不均對貧與不安對下宜曰均無寡安無貧方是而又互言為何愚意只是均則無貧無寡無貧無寡則和和則安而無傾矣饒氏之說亦好 夫如是指均無貧和無寡安無傾説夫如是則内治修宜逺人之自服也設不服則當修文徳以來之亦不當勤兵於逺旣有以來之矣然來之固難安之尤為不易安之令無去心也逺人不服是因固而近於費一句說起 修文徳或指内治修言非也内治修指均無貧和無寡安無傾此只因季氏之取顓臾是患寡與貧一節說若修文徳則説得廣矣文徳仁義是也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之類又據下文逺人不服而不能來邦分崩離析而不能守方知内治修不是文徳乃是兩平説 自丘也聞有國有家者至則安之都是泛說道理今由與求也下方就季氏說皆反上文意而言也 邦分崩離析者分崩之中又離析大夫為公室之患家臣又為大夫之患 逺人不服而不能來者不修文徳也邦分崩離析而不能守者不修内治也 而謀動干戈於邦内承上言汝之相季氏旣不能修文徳以來逺人又不能修内治以守邦家而乃謀伐顓臾曰恐為子孫憂不知不均不和内變将作恐季氏憂不在顓臾而在蕭墻之内耳 干戈猶甲胄之與弓矢戈主刺干所以蔽敵之刺 蕭墻明其近也後世有謂患生於帷幄起於肘腋皆是近意 不均不和只承分崩離析言於蕭墻之憂為切故不及修文徳意
天下有道則禮樂〈减一百六十四字〉
有道無道不必說於下文見之只是言世治世亂云耳禮樂征伐本天子之事也故曰自天子出 自諸侯出者主柄下移也希不失者失其柄也 陪臣執國命因禮樂征伐自諸侯出其因襲之𡚁或自家臣出矣國命畢竟是禮樂征伐蓋禮樂征伐旣出自諸侯大夫則禮樂征伐只是侯國之事而不復為天子之器矣故只稱國命 陪臣陪者副也重也 天下有道則政不在大夫當時列國之政皆自大夫出故夫子云然此攻字只是國政泛言賞罰號令或以政為禮樂征伐者非天下有道諸侯安得有禮樂征伐為大夫所僣邪若陪臣執國命却是禮樂征伐蓋天下無道則禮樂征伐之柄或移於陪臣天下有道則禮樂征伐之柄亦不及於諸侯與大夫 天下有道則庶人不議此又見當時為上者皆不免於庶人之議故云然上無失政上字指天子諸侯大夫言此四字當置在天下有道之下庶人不議之上 天子政不在諸侯諸侯政不在大夫大夫政不在陪臣此是上無失政失字因上文失字來 天下有道便是禮樂征伐自天子出時節故國政不在大夫而庶人不得而議但此兩節非相承言各提端說 此章統論天下之勢不可以政不在大夫為主國言為上有天下字便是統論天下
祿之去公室〈芟二條〉
自大夫出五世希不失如今祿去公室有五世政逮於大夫有四世故知三桓之将微 計大夫専政之日久而知大夫失政之日近也 祿去公室政逮大夫互言也故集註只用政事都不計較重在大夫
益者三友〈芟三條减二十一字〉
益者有三友損者亦有三友以益者言責善而無所囬互者直也吾友之信實而無所欺偽者諒也吾友之該博古今而識見通敏者聞也吾友之夫友直則聞其過矣友諒則進於誠矣友多聞則進於明矣有不益乎習於威儀而不直者便辟也吾友之工於媚說而不諒者善柔也吾友之習於口語而無聞見之實者便佞也吾友之夫友便辟則不得聞吾過矣友善柔則誠心日喪矣友便佞則聞見日趨於卑陋矣有不損乎三者損益正相反也 大抵自天子至於庶人未有不須友以成者而其損益有如是者可不謹哉故孔子他日有曰與善人居如入芝蘭之室久而不聞其香則與之俱化矣與不善人居如入鮑魚之肆久而不聞其臭亦與之俱化矣甚矣友不可不慎也然朱子於友直則直曰聞其過至於友諒則曰進於誠友多聞則曰進於明下一箇進字者蓋以誠明之道甚大非友諒友多聞一會便能誠明了故各下箇進字有斟酌也 直與諒不同諒是朴實頭無柔邪的人直者是曰是非曰非面折人過失的人多聞是博古通今 便辟或解云便者便人所好辟者辟人所惡便佞便辟猶驕樂宴樂便辟威儀上便習也驕樂以驕為樂宴樂以宴為樂也
益者三樂〈芟一條减九十八字畧更次序〉
節禮樂節節之也禮樂本有節而我去節之故曰辨其制度聲容之節夫禮之制度其多寡之數降殺之等無非一中之所在有不容以毫髮差謬者樂之聲容其清濁高下俯仰疾徐亦無非一中之所存有不容以毫髪差謬者故君子樂於辨之以其一一皆至理所寓也 樂道人之善者天地間方以類聚物以羣分自家為善則見人之善不知不覺自然好之若自已出惡人見人之善則臭味不相同不知不覺而妬之忌之不惟自家不肯說起亦不要聞他人之稱説矣 多賢友所親者皆善人所聞者皆善言所見者皆善行自有一段可樂處賢友直諒多聞便是不必别討 樂節禮樂則内有以養其莊敬和樂之實外有以善其威儀節奏之文其為益何如 樂道人之善則恱慕勉强之意新所謂見賢思齊者有之樂多賢友則直諒多聞之士集而過失日聞誠明日進矣其為益何如 驕樂則侈肆而不知節此侈肆是就他身上説言動驕縱而不知約之於禮義之中與節禮樂相反也 佚遊則惰慢而惡善聞謂懈惰荒寧羣居終日博奕逰觀之類都不以進修為事欲心方肆善心無由入也 宴樂則淫溺而狎小人如飲食聲色之類惟歌童舞女狎客之徒見親則君子日疎大註此三句雖皆著箇則字不可入在損矣句界且在本文上三句内大註只是言其與上文正相反之意難把上章則聞其過諸則字同例 侈肆而不知節則人欲肆而本心之徳亡矣惰慢而惡聞善則雖有賢者亦不樂告以善道矣淫溺而狎小人則所謂與不善人居則與之俱化矣是其損也
侍於君子有三愆
如言猶未及我未可言也而遽言之是謂之躁言旣及我可以言也而又不言是謂之隠或不先不後時可以言而所與言者意不在是則亦非可言之時也故又當察君子之顔色何如若都未見顏色恣已之意而言則謂之瞽此所謂三愆而人之所易犯者也聖人言此以見侍於君子者所當戒與 瞽無目不能察言觀色帶說大抵人情心喜則色喜而言亦喜心怒則色怒而其言亦怒心左則色左而言亦左心右則色右而言亦右無目只是訓瞽字義此瞽字只是借說與躁隠類同無目字不必拘 未見顏色而言終是未可言而言也或君子之言未及我或雖槩問而有齒長者在是亦未應我言也是謂言未及之或君子専問及我或長者已對以次及我是謂言及之也一說専主侍君子說君子言未及之而我言及為躁君子已言及之而我不言則為隠或言而未見君子之顏色則瞽然據黄氏汪氏之說亦未為不是侍君子事也且說得更盡故從之
君子有三戒〈芟二條〉
君子有三戒少之時血氣未定易動於欲故戒在色及其壯也血氣方剛則健於鬭故戒在鬭及其老也血氣旣衰則前無所希而身家之慮重矣故戒在得血隂而氣陽不必說血出於隂氣出於陽只是據
見在分属說血静而氣動血重濁而氣輕清血無為而氣有覺也 血氣形之所待以生者待字也要分曉無血氣則無是形矣 得貪得若義所當得者則何戒故特解作貪得三戒皆是以理自持而不動於血氣也 要之三者自少至老皆所當戒夫子特隨時而指其甚者耳若學者於此三者尚當如曾子之一日三省始得 新安朱子之説欲以理勝氣范氏之説欲以志帥氣要之志亦定向於理而已然志有善惡理則無不善也故主理且范氏之說志氣二字亦混了
君子有三畏〈第三條减七字〉
畏天命天命只是天理但是指賦予之初説畏者不敢失墜之意存其心養其性所以事天也此是畏天實事畏大人者以其爵位通顯齒徳俱尊也敢不敬乎畏聖人之言者法言所敬憚也 畏者嚴憚之意也非謂畏縮也大註知其可畏則其戒謹恐懼自有不能已者此戒謹恐懼亦貼畏字不要説是戒慎不睹恐懼不聞静時存養工夫也下箇知其可畏正應下文小人不知天命而不畏也此亦理之必然 三畏本平説然以下文照起方見重在天命君子惟知畏天命也故於大人聖人自不得不畏小人惟不知畏天命也故狎大人侮聖言無所不至此亦聖人意也故以畏天命為首但辭頭俱平至下文亦做三條説大文於狎大人上不曾有箇故字大註皆是發明之辭然則下節過狎大人如何曰只言小人不知天命而不畏也至於大人則狎之聖人之言則侮之如此而已 不必依小註以大人為天命之所存聖言為天命之所發只是說大人聖人皆天命之所當畏君子有三畏小人無之只是敬肆二者而已所謂
君子脩之吉小人悖之㐫者此也 尹氏註不知重在知不知上乃謂小人不務修身誠已故不畏與本文意小異故在圈外 君子所畏在此三者然則死生非所畏也利害得喪非所畏也毁譽予奪非所畏也此非正意亦可推見
生而知之者上也
人之氣質大約有此四等如其所禀清明純粹絶無查滓則生而知之無待於學者此上等氣質也其或得於清明純粹而不能無少查滓者則雖有待於學而亦自知學以求其理此次等資質也又有或得於昏濁偏駁之多而不能無少清明純粹者則必待困而學之又其次也至於昏濁偏駁之甚而無復清明純粹之氣雖困而安之恬不事於學則民斯下矣全以氣質言 困而學之有所警發而後學也如徵於色發於聲而後喻意思困是於事理不通然後學以求其通也若學而知之則不待有所激而自然學困而學之者昏中猶有明也困而不學者則全昏矣
君子有九思〈减七十三字〉
視便要看得透不為物所是謂無所蔽聽便要聽得透不為人所欺是謂無所壅色思温所謂温如其玉也貌思恭惰慢之氣不設於身體也言思忠心口如一也事思敬執事敬也疑思問必解其疑也忿思難忍小忿也見得思義不苟取也視聽聰明主理而言蓋九思都是君子思誠之功不是泛泛見得分明聽得分明便謂聰明 九思次第饒氏説亦無妨蓋視聽色貌言皆吾身事件事疑忿得則以身連事説然大抵都是君子誠身之事 九思亦似說得完了處已待人應事接物都在但能無終身顛沛造次之違則自明而誠矣
見善如不及〈第二條减二十字〉
善不善事也不必指人與好仁惡不仁都是事本文只是誠好惡意無真知意然非真知善惡不能誠於好惡故註增此非是貼本文見字也如不及汲汲也惟日不足也如探湯鼎鑊之湯方熱不敢染指也所謂不使不仁者加乎其身也輔氏小註不好 隠居以求其志此志是尚志之志非高尚之志如所志者仁也則求其仁而守之於已所志者義也則求其義而守之於已 前一節似當先云吾聞其語矣然後吾見其人矣然先説吾見其人便合知從前有此語矣此又在人自會得 行義出而行義也達道達其所守也行義不要說得重了只是指出仕而言故曰君子之仕也行其義也若行義説得重則與達道意重複了
齊景公有馬千駟〈第二條减六字〉
在車則為千乗矣蓋一車四馬必曰死之日民無徳而稱者蓋棺事已定所謂没世而名不稱也新安身死而名隨滅亦是照下文耳 民到于今稱之稱其高節也高節者正以讓大利而不取也舎富貴而甘貧賤也 君子居是邦不非其大夫而夫子乃曰齊景公有馬千駟死之日民無徳而稱焉此亦春秋褒貶垂世立訓之意不得而避也
陳亢問於伯魚曰〈芟一條减三十三字〉
禮三千三百之禮學禮不比學詩須是一一都習過故徳性堅定即所謂立禮禮豈止是讀過耶 學詩學禮總入在文行内去非異道也詩屬文禮屬行博約之訓亦然伯魚兩獨立字有意言獨立時宜得異聞也而所聞者竟無異 問一得三在下文聖人只是不私其子非是逺其子也逺其子便是有意了此陳亢之所以為陋也
邦君之妻
此章亦未見得是正嫡妾之名分只是申古制諸侯之妻稱謂之法耳必有為而言 邦人稱之曰君夫人猶言主夫人也此君字與小國之君同不可曰君之夫人戰國所謂君王后者正是此義
陽貨第十七
陽貨欲見孔子〈芟六條减二十三字更定次序〉
此一章上條序其事下條序其言故以遇諸塗帶上言 陽貨欲見孔子貨欲得孔子來見已也孔子不見不往見也貨於是為之計以禮大夫有賜於士不得受於其家則往拜其門故瞰孔子不在而歸之豚歸饋也與也是欲令孔子來拜而見之也若在則拜受於家而不待往拜其門矣當時貨雖非大夫實行大夫之事而以自居矣孔子以其為叛人若不之拜則非所謂避咎者矣貨先瞰孔子亡而歸之豚使孔子而直往拜之則中彼之計使孔子而不拜之則失已之禮故夫子亦待其不在而往拜之蓋欲其内不失彼之禮外不中彼之計也不意遇諸塗 謂孔子曰來迎而謂之也予與爾言句絶不可帶曰字讀可謂仁乎貨意謂仁者不忍國家也子曰不可蓋懷寶迷邦則忍矣焉得仁可謂智乎貨意謂智者動不失時也子曰不可蓋好從事而亟失時則愚矣焉得智日月逝矣言及今不仕則仕将無日矣曰吾将仕則吾未嘗不欲仕而亦未必於仕也故訓将曰且然而未必之辭 懷寶迷邦寶謂道徳也迷其邦謂不得他道徳用好從事如從王事之義 日月逝矣一條是承上文懷寶失時二條言貨意謂孔子所以日月逝者皆以懷寶失時而然耳故諷之云歲月不為我少留不可終於懷寶失時也 歲不我與那與我留底歲月便是與他底與之説如此 大註貨語皆譏孔子而諷使速仕此句不可分解如懷寶迷邦可謂仁乎是譏孔子之懷寶迷邦而諷其無懷寶迷邦而速仕也下條亦然日月逝矣歲不我與是譏其往日之已過來日之不多而諷使速仕也 孔子固未嘗如此而亦非不欲仕此句似當分不分决説不得不復與辨者不辨其未嘗如此而亦非不欲仕但不仕於貨之意也不自明也然終無所詘 陽貨之問著在孔子身上來孔子之荅不認作自家身上去及其曰歲不我與則便曰吾将仕矣應荅如響全不與較此所謂直據理荅之不復與辨若不喻其意者
性相近也〈芟二條〉
論性不論氣不備此章大意若云人之善惡分數相去或相倍蓰或相十百或相千萬如此之相逺者夫豈其性然哉原來他性本自相近未至如此之相逺其所以如此之相逺者習也非性也此是據其習相逺而原其性相近也 此所謂性兼氣質而言者以其理落在氣質之中也如此則是氣質之性而非指天地之性矣氣質之性據見在言固有美惡之不同也然以其初而言則實同得天地之理以為性雖不能不因氣質之禀而異然善惡分數大槩亦争不多豈有如此之相逺哉其所以有如此之相逺者由後來所習而然耳夫豈其初之本然哉蓋當時之人皆以為由性如此故夫子云然 以其初而言此初字不是指天地之性但對習字言藏在性字内抽出若天地之性固不得謂相逺亦安得謂相近纔說相近便有不同天地之性安有不同本註初字對後面習字説 旣兼氣質如何又只言性而註又曰氣質之性是如何蓋本然之性寓在氣質之中雖隨氣質而合為一而其本然之性常為之主故云 性相近只説得中人上下者耳故下章除却上智下愚說 伊訓習與性成夫子之言性習本此書傳所謂太甲習惡而性成者也言習成如性成賈誼所謂習慣如自然 問孔子言性兼氣質而言不知孔子之意重在理上重在氣質上曰重在理上蓋是就氣質中指出天地本然賦予之理不雜乎氣質者而為言故曰孔子之言性以其不離乎氣質者而言孟子之言性以其不雜乎氣質者而言蓋雖不離乎氣質而亦不雜乎氣質也 孟子性善之論要亦孔子之言但孔子語意渾全而無罅孟子曰非天之降才爾殊也其所以陷溺其心者然也非即孔子習相逺而性相近之言哉同一扶持世敎開曉人心也 性者此理素具於此心人得之於天以生者也自一隂一陽之謂道而繼之者善于以賦於萬物人為萬物之靈其性之所自來固無有不善而旣屬于人則不能以盡同故夫子一言以蔽之曰性相近也至孟子當人欲横流之時特推其所本然者以曉當世故専以性善為説自此言性者紛紛矣由今觀之謂性為相近則騐之身稽之人參之往古考之當今上探之聖賢下察之衆庶無一不合信乎其為相近也謂性為皆善則自已而人自古而今自聖賢而衆庶皆不能不少殊雖禹湯文武之聖亦未見其盡與堯舜為一孟子蓋獨推其所本然者以曉之也言性之説至本朝而始精以善為天地之性以不能盡善為氣質之性此説旣出始足以完孟子性善之説世之學者乃因此隂疑吾夫子之説而不敢明言其非則曰性相近是指氣質而言若曲為之囬䕶者然則孟子之言性何其精而夫子之言性何其粗耶竊意天命之謂性所謂天地之性是指天命流行之初者言也推性之所自來也所謂氣質之性是指旣屬於人而言也斯即其謂之性者也夫子之言性亦指此而已耳本朝之言性特因孟子性善之説揆之人而不能盡合故推測其已上者以完其義耳言性豈有加於夫子之一語哉且天下之生凡同類者無有不同而纎悉則不能盡同此其所以為造化之妙如桐梓之生一也而枝條花葉之横斜疎宻則無一同然要其所以為桐梓者終相若也此相近之説也而可以知人矣人之形體一也而耳目口鼻之位置美惡則無一同然其所以為人者終相若也此相近之説也而可以知其無形者矣人之能言一也而其聲音之清濁高下則無一同然要其所以為人聲者終相若也此相近之説也而可以推人之性矣其賦自天何有不善自隂陽雜揉屬之人而謂之性宜不能粹然而皆善矣此相近之説也奈何主性善之説而遂廢性相近之説耶故嘗謂夫子言性相近惟指其實然者故他日言中人以下中人以上生而知學而知人品節節不同皆與相近之言無戾孟子専言性善惟推其本然者故他日言二之中四之下性之反之先覺後覺人品亦各不同終歸於夫子相近之説學者亦學夫子而已夫子未嘗言性言性只此一語何今世學者言性之多也無亦知其性之相近而戒其習之相逺可乎孟子言忍性是性不能皆善而忍亦習之義也
惟上智與下愚不移〈芟三條减一百二十八字〉
由上章而言則美惡可以習而移矣然惟上智下愚則非習所能移矣方知上章〈云 云〉是指中人上下者而言耳或曰如此則大註氣質相近之中中字當作外字蓋上文渾淪説出謂之中亦是謂之外亦是此難以口舌辨 自性而言則曰美惡自習而言則曰善惡集註當如此看然性固有美惡若非兼氣質言則亦著不得惡字矣聖人説話自是平上曰性相近兼氣質而言此又曰惟上智與下愚不移又以性相近一句未完也是多少平易穏實若孟子千句萬句只是性善雖曰主於救世然使孔子在其時必不如彼定須有少異 自孟子只説性善後人看不破信不到故有許多議論如善惡混之説至周子太極始説隂陽五行之變不能齊而太極之理即寓其間則分明是兼氣質了故程子遂有氣質之説而朱子亦得有所據以解此章之言 上智下愚亦是氣質之性下愚非無本然之性也本然之性為氣質昏濁埋沒了故不移所謂困而不學民斯為下者是也程子説分明與孔子不合至於垂訓則可故朱子置圈外程子云語其才則有下愚之不移旣知是如此如
何又説其質非必昏且愚蓋程子雖以才言其實指自暴自棄者大要孔子是言其不知學程子是言其不肯學惟其不知是以不肯惟其不肯是以不能同處蓋在此然亦不可強以為盡合也
子之武城聞歌之聲〈芟三條减七十字更定次序〉禮樂不専指歌惟其以禮樂為敎故邑人皆歌歌特禮樂中物事耳 歌相連字歌必叶於歌如是亦如是 夫子莞爾而笑者以衆人多不能用禮樂為治而子㳺獨行之故夫子驟聞而深喜之也 夫子莞爾而笑句絶曰字連下笑者内喜之也其心則深喜其辭若有譏焉實反言以戲之以觀子㳺之自信何如耳非虚戲也 君子學道則愛人孔子説此時未必専謂禮樂而禮樂固在其中矣禮樂亦道也故註云何必用此大道 大註言君子小人皆不可以不學此只是貼本文兩句虚説不可入武城事下文方言故武城雖小亦必敎以禮樂 二三子偃之言是也〈題〉嘉子㳺之篤信又以解門人之惑此註不可分貼大文故復是其言而自實其戲則分貼
公山弗擾以費畔〈芟一條减八十二字第四條舊在末〉陽虎之畔只因季平子卒虎以平子嘗攝君事欲與璠璵葬梁仲懷亦家臣也以平子立定公而復臣位義不可用此虎怒之旣而告弗擾擾亦止之後因桓子行郊只加敬仲懷而仲懷又不敬弗擾擾怒遂激虎囚桓子逐仲懷諸人而與之畔弗擾據費時虎又敗而奔齊或在晉矣 以費畔召此召字難與孟子召之則不往見之召同此召是聘召有禮在也 弗擾召子欲往者孔子意不在弗擾是欲因此以得魯柄而大為魯人立紀綱以平天下耳 問集註於陽貨之欲見孔子謂不過欲使助已為亂耳公山佛肸之召獨不然乎曰弗擾誠意來召却有可以挽囬之機若陽貨全用機軋如何可同 子路不悅曰道旣不行無所往也斯己而已矣又何必公山氏之往也註弗擾季氏宰不解公山者以下文有公山氏字在也 子曰彼惟不來召我則已夫召我者豈徒然哉意者必用我也當此之時如有用我者周道将自我而興我其為東周乎言東周對西周言也周自文武宅於豐鎬在天地之西而魯在其東使孔子用於魯則周道其東矣言使魯為東周也 問吾其為東周乎魯為東周歟抑孔子為東周曰畢竟是魯然興之者孔子也
子張問仁於孔子〈减七十七字第二條凑合〉
子張問仁而孔子告以五者若無朱子解出心存理得字何處見得是仁恭寛信敏惠都要説箇心存理得意心存則理得不可分貼恭則心不放寛則心不褊信則心不偽敏則心不怠惠則心不刻此皆理之所在故心存則理得矣此荅問仁與荅樊遲問仁意同都敎他做工夫恭寛信敏恵如五美一般有以見於身者言有以見於事者言然皆心之所由存理之所由得也 己不敬則人慢故能持己以恭則儼然人望而畏之矣誰敢侮予宅心以寛為本不寛則自無容人之度而人亦不為我所容矣故寛則足以容人而得衆矣己不信則朝更夕改人無所憑準故信則人皆倚靠他作事不敏則苟且因循而百事俱廢矣故敏則有功人若無恩惠及人則難以得人用故惠則人感其惠而易使矣 能行五者於天下是一句不可分兩截能行二字直趕到於天下不是只到五者住朱子以行是五者截解必如此解方得明暢耳且大文為仁矣三字實該行五者於天下心存理得在大文仁字内非是心存理得了又無適不然方為仁 心公平貼五者周遍貼於天下小註分心公平理周遍不是 勉齋之註未當輔氏所謂恭則仁之著諸語及仁之體用字面恐皆非本㫖
佛肸召子欲往〈减二百十七字更定次序〉
佛肸召子欲往其迹實可疑若囬賜則智足以知夫子矣他弟子豈都不疑然都不見問而子路獨數數不恱此又子路之優於諸子處 親於其身為不善者君子不入以其能凂人也子之往也如之何恐為彼凂也凂汙也 上曰然有是言也指君子不入之言也謂之不曰不曰者言我向日固有不入不善之言也亦獨無堅者磨而不磷白者涅而不緇之言乎吾今日之欲往爾當以此言律我而不以向所聞者泥我也 如何為磨而不磷如何為涅而不緇大槩是言徳之盛而人莫之凂也徳之盛内自有過化存神之妙有伸縮變化之機 堅白磨緇分明都是借喻說有以徳之堅白言者如何是堅如何是白旣如此則人之凂之者又何如 涅染皂物謂染皂那物也以染字五色皆用得涅則只是染黑故曰染皂也皂字活非謂染那皂物也 吾豈匏瓜也哉此節再不解意者以正意都在上文不能凂已内了 磨而不磷便見可往若不往便是匏瓜之繫而不食矣為其無變通也即是召孔子欲往之意若他能凂我則不可往矣 匏瓜只是一物此是指摘起的匏瓜故言繫非在蔓之匏瓜也公山佛肸之召夫子始欲往者蓋皆權詞遜避之意而子路不諭輒不恱而有言夫子固難於顯言也姑應之〈云 云〉亦是有此理也愚意聖心尚未白於千載之下 或問虎與不狃欲去三桓一也虎欲見而孔子則不見不狃召而孔子欲往何也蓋不狃名為叛臣勢不得來見聖人故欲見而召不害有向慕之誠虎旣不得見又瞰亡而歸之豚則其意愈譎矣且二人雖皆欲去三桓然不狃則真欲張公室特不知非家臣之所宜舉耳虎則意不在公室特欲假公室以制大夫為自己之利而已觀於異日齊欲伐魯而不狃止之虎乃謂三加於魯則可以見其用心之不同矣夫子之不見貨而於弗擾之召則欲往殆謂是歟 一則生物之仁一則知人之知生物為愛人也不曰愛人而曰生物見聖人之仁同乎天地也
女聞六言六蔽矣乎〈芟三條减八十一字〉
夫子直呼子路而問之分明要藥其病以見欲有是徳者當務於學以知其蔽也故下文信直勇剛都就子路身上之所好者言曰仁曰智則綂言天下大道理之名目故先之也 六言之言即一言可以終身行之之言也如恕如仁等皆是一言也一言一蔽相連帶說蔽遮掩也如為物遮掩僅得其一偏而不及其全體也如其蔽也愚則其仁亦一偏之仁而非正經全體之仁矣餘倣此 仁者必不愚智者必不蕩此是慕仁智者之名而好之都不知明理故有此蔽而好仁未能仁好智未能智也 好仁不好學則有不當仁而仁者矣愚謂愛人而失己也 好智不好學則為索隠之智而有窮其所不當窮者矣其蔽也蕩用心於虚無之地也 謂窮高極廣而無所底止窮高直說極廣横説語意自有著落 好信不好學其蔽也賊大凢言必信行必果則不顧義理只要我信而於人之利害有不恤者矣賊謂傷害於物不可只作害事説害事不喚做賊賊者害人之名 好直不好學則訐以為直而絞矣為其無含𢎞寛緩之意南軒謂務徑情而不知含蓄最切 好勇不好學則不知義理徒恃其血氣之強而横行作亂必矣 好剛不好學則凌世傲物軼蕩不羈要行便行要説便説不管著前後所謂躁率也獨解狂為躁率見得不是志大言大之狂剛惡也剛就體性上説勇就敢為上説
小子何莫學夫詩〈芟一條减一百七十八字更定次序〉此學字指誦讀不必兼知行 詩有善有惡故可以興有美有刺故可以觀 惟其和而不流故可以羣惟其怨而不怒故可以怨惟其人倫之道無不備故邇之可以事父逺之可以事君又該載有許多名物故又可以資多識 此數句皆言學詩之有益以見詩之當學可以羣以其和而不流也可以怨以其怨而不怒也獨感發志意考見得失二句是正貼興觀二字不可作以其説今人説書或都作推本説者固不是或都作正貼説者也不是 感發志意考見得失與羣怨皆屬己事味考見二字分明是因詩所美所刺之得失以考見己之得失 關睢性情之正鄭衛淫奔之風誦關睢鄭衛之詩則可以感發志意二南王化大行黍離王敎始衰誦二南黍離之詩則可以考見得失 天保之祝君鹿鳴之燕臣君臣之情雖通而君臣之分自存也誦之則知和而不流矣如凱風之於母祈父之於君雖有淒怨之聲而無憤激之意誦之則知怨而不怒矣 誦蓼莪之詩則近而事親之孝可得矣曰欲報之徳昊天罔極誦四牡之詩則逺而事君之忠可得矣曰王事靡盬不遑啓處 闗睢鳲鳩騶虞白駒之類葛藟荇菜菀柳棠棣之屬則禽獸草木之名亦由是而可以多識矣 由是而觀人而不學詩則無以興無以觀無以羣無以怨邇無以事父逺無以事君且於禽獸草木之名亦有所不知然則小子亦何莫學夫詩哉
女為周南召南矣乎〈芟二條减十三字〉
此為字専指誦詩正與孟子高叟之為詩也同與上章何莫學夫詩之學亦同 周南召南所言皆修身齊家之事而人之最切要者也於此而不治則身且不知修家且不知齊不待出門便已動不得了况能及逺乎如云州里且不可行况蠻貊乎意故曰正墻面而立 註一物無所見一步不可行有知行意
禮云禮云〈芟二條减三十四字〉
敬而将之以玉帛和而發之以鍾鼓則有本有末禮樂之正義也當時人只以玉帛之屬為禮鍾鼓之屬為樂故夫子發此 禮云禮云玉帛云乎哉見得徒事玉帛者不足為禮必敬而将之以玉帛乃為禮也樂云樂云鐘鼓云乎哉見得徒事鐘鼓者不足為樂必和而發之以鐘鼓乃為樂也 只此兩字含蓄多少義理盡天地之内道理只消禮樂字都蔽了必相綂屬禮也必相聽順樂也
色厲而内荏〈芟一條〉
色厲而内荏色對内言凢形於外者皆是如論篤亦色莊也此以當時在位之大人言故曰譬之小人大註無實盜名而常畏人知者蓋此等盜名於世而畏人知猶穿窬者盜物於人而畏人知也
鄉原德之賊也〈芟一條减二十二字〉
鄉原二字都要體認鄉者鄙俗之意鄉人之原見其非士君子公論之所在也原者謹厚之意其實未必能真謹厚只是周流合行不立異於人瞞得人人都呌他好耳若果端的謹厚則何惡於厚耶 似徳非徳而反亂乎徳似徳非徳則亂乎徳矣 徳之賊也賊字只把害字替他不作盜賊之賊義有小異
道聽而塗説〈减三十七字第二條凑合〉
道眼下路也塗是前頭路謂才這裏聽得到前頭就説了 所貴於聞善言者以其欲行之也於此有人路上才聽得一句善言到前頭就與人説了如此則只是以資口説而已何有於我哉蓋實有心於進徳者聞一善言他自能藴蓄於不言之表而潜沉其理踐履其事自不輕於口頭説過 徳之棄也徳字以行道得於心者言謂所得也徳之賊也徳字以道理之正言如所謂徳善之類二徳字小異
鄙夫可與事君也與哉〈芟三條减三十九字〉
鄙夫者知有已而不知有君知有家而不知有國者也方其富貴權利之未得也則躁急心熱千方萬計只患不能得之及其富貴權利之已得也則戀位耽寵為深根固蔕之計只患恐失之夫事君而至於患失之則何事不可為哉小則吮癰䑛痔大則弑父與君皆生於患失而已夫鄙夫患得患失而至於無所不至如此與之事君徒足以賊吾君而病吾國耳與之事君可乎自其未得之也至無所不至矣盡説鄙夫之為鄙夫者如此而不可與事君之意自見 鄙夫可與事君也與哉蓋仕者都有同寅協恭的人如漢之丙魏同心輔政唐之房杜姚宋亦戮力以興唐又如古者九官相讓十亂同朝皆有與者
古者民有三疾〈芟四條减三十五字〉
氣失其平則為疾疾身之疾也故氣禀之偏者亦謂之疾以其亦失其平也或是之亡或者不敢決然之辭 氣禀之偏者謂之疾肆廉直是也若夫蕩忿戾詐則是習而然非氣禀之偏矣陳氏以孔子主氣數言不知孔子是主習俗言也此章大槩與吾猶及史之闕文同都是傷俗之語 狂矜愚疾之名也曰肆曰廉曰直疾之實也曰蕩曰忿戾曰詐肆廉直之流也 狂矜愚本指肆亷直言其以蕩為狂以忿戾為矜以詐為愚者以今人言也其實不得為狂不得為矜不得為愚故曰或是之無也今之疾亦非古矣不拘小節即志願太高便會如此廉只是有稜角莫依朱子小註分義利説與大註稜角峭厲之説相背廉逺地則堂高不是堂口之磚乃是堂口磚之角
處角謂其八字脊也非兩角也故曰廉隅隅亦角也故曰廉謂稜角峭厲
惡紫之奪朱也〈芟三條减三十八字〉
凡天下之理真非者不足以惑人惟似是而非者最能惑人以色之似者言之紫似朱而實非朱故惡紫之奪朱也以聲之相似者言之鄭聲有似雅樂故惡鄭聲之亂雅樂也夫天下之是非自有定理非可得而亂者惟利口之人舌端變化能以是為非以非為是或不知察則為之顛倒而邦家亦由此而覆矣其可惡孰甚焉 上二句起此一句上二句末用也字下一句末用者字 利口覆邦家不必以覆邦家對上文奪朱亂雅樂説孟子曰惡利口恐其亂信也此却對得覆邦家雖亦是利口之害然又深一重了
予欲無言〈芟一條减五十五字〉
以言語觀聖人是尋常聽得聖人説如何為仁如何為義他然後從此去求聖人之所以為仁為義處殊不知聖人一動一静無非敎之所在善觀者當自得之不待聖人一一以言語指陳出來也如顏子便不如此 夫子發此以警之不是自珍重有吝敎之意只是喚醒他使知所以體認吾道而不徒泛泛然領解於言語之末耳 四時行焉時推一時時時自不昧其候百物生焉物各付物物物自不踰其則豈非天理發見流行之實而何聖人之道一理渾然周流於日用之間而泛應曲當在學者潛心以觀之耳輔氏以天理發見貼百物生流行貼四時行不可依其以發見安在流行之上亦自有理 聖人一動一静註都在天何言哉四句外貼聖人一動一静都就不言處説 妙道精義依孟子配義與道註少有體用之别妙道精義之發發謂發見不是妙道精義在内面却發在動静上 此亦開示子貢之切惜乎其終不喻也然子貢後來聞性與天道如何説終不喻終字只在此一時非蔽其終身
孺悲欲見孔子〈减一百三十五字第二條凑合〉
夫孔子於孺悲之見本非疾也而辭以疾絶之也旣辭以疾矣又使之知非疾警之也此所謂不屑之敎誨乃所以深誨之也 将命者自是孔子邊人取瑟而歌自是使孺悲聞之其曰将命者出户者見其當時就取瑟使歌聲徹於外為孺悲所聞耳南軒以為使将命者聞之非也
宰我問三年之喪〈芟二條减一百五十七字更定次序〉宰我問三年之喪只到期年亦已久矣為何蓋居喪則不得習於禮樂夫君子三年不為禮則曠廢日久而禮必壞三年不為樂則曠廢日久而樂必崩夫喪必三年其害有如此者以一年言之穀之舊者已沒新者又升且鑚燧以取火而四時之火随時迭改由此言之天運一周時物皆變喪至此可止矣又何必三年此兩條言三年有妨一年自可以止所以盡上條期已久矣之意三年之喪父母之喪也三年字輕鑚燧謂鑚取那燧故註曰取火之木非取火於木
也凢木中皆有火燧者火之所在也春取榆柳之火此火即燧也既取此火却以木傳之而所傳之火皆榆柳之火也 春取榆柳之火〈云 云〉春火之在榆柳者旺也〈云 云〉故榆柳青朱色棗杏赤火色桑柘黄土色柞楢白金色槐檀黑水色四時之色也夏季又取一畨火者土旺於未故再取之蓋雖四時而有五行故一年五畨取火 古人鑚燧改火者對時育物之道參賛化育之機也後世都不理會如何得天地位萬物育 尹氏曰短喪之説下愚且恥言之〈云 云〉有所疑於心而不敢強焉耳此説固忠厚然不知宰我獨以此為疑是如何則其心可知矣
食夫稻〈芟二條减八十七字〉
註是按禮〈云 云〉見得三年之内總無食稻衣錦之理其註皆一食一衣詳之自見期而小祥其食也始用菜果其衣也練冠縓緣腰絰不除無食稻衣錦之理食夫稻謂稻飯也粥不與焉 於汝安乎言於汝
心安否曰安則不察其心而自以為安於食稻衣錦矣 夫君子之居喪食㫖不甘者心不安也聞樂不樂者心不安也居處不安者心不安也惟其心不安於此故不為也為字指食稻衣錦言㧞萃解為字是短喪不是食稻衣錦不知期年之外即食稻衣錦便是短喪况為字即食稻衣錦於本文為切 予之不仁也言由其不仁故愛親之薄如此仁以性言愛親以情言所謂論性則以仁為孝弟之本者朱子此註曰由曰故是如此説然只就愛親之薄説他不仁不做推本説似亦可且愛親以情言仁以性言人性皆善豈有不仁者若曰由其仁故愛親之厚却使得不知朱子何以如此解且上條此夫子之言也一句亦似不必下蓋本文雖無曰字兩箇汝安則為之且食㫖不甘亦誰認作宰予説耶又前條取尹氏短喪之説一段替宰我囬䕶此語亦可不集而又置在圈内似不可曉且其曰宰我旣出夫子懼其真以為可安而遂行之此句尤不可曉夫子上文既責之曰汝安則為之〈云 云〉矣宰我何至猶真以為可安而遂行之乎聖人只是深探其本而斥之耳愚此説則所謂有所疑於心而不敢强為也倘朱子再詳集註此等當削去 愛親之薄就安於食稻衣錦而喪不三年上説不仁者以其心之忍也不忍之心仁也天下之通喪謂自天子達於庶人也 予也有三年之愛於其父母乎除是無三年之愛於父母便罷既有三年之愛如何却無三年之喪以此見予之不仁 孔子三條話一節深一節第二條見得心不安故不食稻衣錦第三條見得以其有三年之愛故不能安於食稻衣錦以見喪之所以必三年而不容已於期年也孔子此三條始終只是要喚醒宰我而使自得其本心絶之雖甚責之雖嚴而此意終有不能自已者所以為聖人也孟子所謂亦敎之以孝弟而已者亦此意可見聖賢自非常
飽食終日〈芟一條犢下舊脱塞字〉
博局戲也局限盤也依詩學古者烏曹作博以五木為子有梟盧雉犢塞為勝負之采大意如今之擲骰子有箇圖圖中有鳥獸位依詩學後説骰只當作投陳思王博陸為雙陸也博經云陸六博六博者六棊子白六棊子黒通十二棊子即魯齋王氏註所謂六著十二棊也 難矣哉兼無以入徳終有患害説蓋飽食而一無用心則妨功廢業悠悠蕩蕩未有不入於邪辟者矣
君子尚勇乎〈减二十八字〉
子路勇則勇矣義則未也故夫子荅之如此所以救其失而進之也君子義以為尚除去了勇説不必説勇合於義為尚只専説義合義勇亦在其中下節〈云云〉見有勇無義之害一至於此則夫君子可不尚義
而徒尚勇乎 三箇君子當分别君子尚勇與君子義以為尚此二箇君子皆以徳言君子有勇而無義對下小人説則君子小人皆以位言也
君子亦有惡乎
子貢問意謂君子於人無不愛不知亦有所惡乎子貢蓋心有所惡也故以質之夫子子曰有惡夫人固不能無惡蓋隠惡匿瑕者君子仁厚之心也若見人之惡則譊譊然宣諸口樂得其短而攻之是誠何心哉仁厚之心絶無了故惡稱人之惡者凢居人下須要有忠敬其上之心此亦天理也且如上人有過尚當為之掩况無過而以己私謗之者乎是無忠敬之心矣故惡居下流而訕上者人固不可無勇然勇必合禮而施於其所當施勇無禮則為亂矣故惡勇而無禮者人之作事必先明義理審時勢果可為然後決然為之便不至窒滯若都不度理勢果而窒焉則妄作矣故惡果敢而窒者果敢而窒是自已窒塞不通不是行去見窒然必見窒矣 勇而無禮就血氣争強上說果而窒就作事説 賜也亦有惡乎夫子以子貢問有惡知其必有所惡也故問以發之觀夫子之所惡如彼子貢之所惡如此此皆惡其所宜惡而合乎天理人心之公者所謂惟仁者能惡人也徼以為知伺察人之動止而自以為於人之情偽無不知者也不安分不循理而恃其血氣之強以下凌上以少奪長而自以為勇者不遜為勇也専好攻發人之隂私而畧無一毫含洪之意自以此賣直者訐以為直也 徼以為知小慧之知也不遜以為勇無禮之勇也訐以為直以曲為直也 不要作夫子所惡以警人子貢所惡以自警都是惡人也觀註惟仁者能惡人可見 惡徼以為智者三句不可以為似知仁勇而非者直如何貼仁字近時學者之弊如此處最大害所謂驅率聖言以就己意使子貢當此時又加一惡矣
惟女子與小人為難養也
養猶待也近之則玩狎矣逺之則疎斥矣二者皆非君子所以待小人之道近則失之不及逺則失之太過莊以蒞之不近之也慈以畜之不逺之也蓋此等雖有難養之情君子則有善養之道自其近不遜逺則怨言之固見其難養自其莊以蒞慈以畜言之則無難養者矣聖人言此以見常情非近之則逺之二者人所易犯而示人以當思待之之道使不至不遜而怨也非特患其難養也
年四十而見惡
四十成徳之時成徳者以此為斷人年至四十則神日衰怠少能精進矣於此而見惡於人則善之未遷者終不及遷過之未改者終不及改其亦止於此而已勉人及時遷善改過也
微子第十八
微子去之
微子去之在先據書經可見箕子之囚比干之死則不可知其先後然以事理度之箕子之囚在先彼時紂怒未甚見諌者猶只囚之耳至後來比干諫則紂之忿嫉已甚遂殺之至殺比干時武王之兵所以隨至也故泰誓聲其罪曰剝喪元良賊虐諫輔是也且箕子之諫時已自𢬵死了偶然紂怒未甚故只囚之耳然則論語此二句非将其事之難易可見其去留死生先後之期亦只此為據矣朱子或問從史記不必用
殷有三仁焉〈芟五條减八十七字〉
孔子此句真萬世之公案蓋當時此三人或死或不死或去或不去疑於此是則彼非伸此則屈彼者故夫子即其位揆其時而原其心而直斷其為同出於憂君愛國之心迹雖不同心則一也此等公案非孔子誰能斷之然當時三公者亦已各自認過了其曰自靖自獻于先王三公之心直可質之青天白日照耀天下與來世矣 至誠惻怛至誠者仁之存惻怛者仁之發此仁字重在愛之理上然惟不咈乎愛之理則有以全其心之徳矣 微子去之箕子為之奴比干諫而死孔子曰殷有三仁焉大哉言乎一言而三子之心白天下之論定矣不然後之人扵是三子必有所軒輊予奪于其間也厥後孟子得此意而其論曰三子者不同道其趨一也一者何也曰仁也〈云云〉
柳下惠為士師三黜〈芟三條减四十八字〉
柳下惠為士師三黜人或有諷之者曰屢擯不用如此尚未可以去而之他乎惠曰我之所以三黜者只緣直道耳夫直道而事人則直道難容焉往而不三黜苟枉道而事人則枉道易合在魯亦自可矣而又何必去父母之邦乎惠此言皆曉或人以不去之意而自許其終身直道矣
齊景公待孔子〈减四十七字二條竪字末條自字或有誤〉齊景公之待孔子也其言曰若必如魯公所以待季氏之禮待之則吾不能矣當以魯君所以待季孟二氏之間者待之旣而又曰彼雖賢矣惜乎吾老而不能用也夫以孔子之聖使景公以季氏待之亦何足為過然以季孟之間待之則禮亦未為薄但孔子之所以留其國者冀其可用以行其道耳而曰吾老不用則雖禮遇之隆亦何取哉故孔子去之然此言必非面語孔子蓋自以告其臣而孔子聞之也 程子曰季氏強臣君待之之禮極隆然非所以待孔子也愚竊謂湯之於伊尹桓公之於管仲學焉而後臣之堯與舜迭為賔主使景公以季氏待孔子似未為過而乃以季孟之間待之則禮少殺矣故大文竪此一段説話夫豈無謂而曰不繫待之輕重哉孟子曰其尊徳樂道不如是不足與有為如何説不繫待之輕重且孔子行三字實通承上文豈止専承吾老矣一句朱子所以取程子之言置在圈外耶 景公不能用之意盖自於晏嬰
齊人歸女樂
孔子用於魯駸駸然日有治强之勢齊人懼直歸女樂於魯以沮之當時辭受之權在季桓子季桓子受之於是君臣之間荒於聲色而怠於政事三日不朝其簡賢棄禮不足與有為可知矣故孔子行此孔子去魯之本意也以孟子參之方知郊不致膰爼者直托一事耳 當用孔子時而受女樂簡賢也三日不朝棄禮也齊人歸女樂只説歸字不曽説箇歸桓子則知君臣俱有而季桓子受之亦為魯君受之矣三日不朝者君三日不視朝臣三日不往朝 此篇記仁賢之出處不可分三仁為仁栁下恵以下為賢折衷亦難以折衷三仁三仁自是當了故朱子曰若三仁則無間然矣孟子曰不信仁賢此仁賢是相連字朱子以其此下便説孔子事故綴之於此非總上章也
楚狂接輿歌而過孔子曰
楚之狂人接輿者歌而過孔子之車前曰鳯兮鳯兮鳯有道則見無道則隠此何時也而猶不隠何其徳之衰乎且向日之不隠已過之事今不可諫矣然來者之日猶可追那向日之失及今庸不可隠乎已而已而如今就可隠去了今之從政而不隠者危矣味接輿之歌旣比之以鳯而又疑其衰旣幸其或止而又慮其殆盖知尊孔子而趨不同者也 接輿此輩人亦甚髙除是孔子方可道他不是 孔子時在車中聞其歌遂下車欲與之言而接輿自以為是不欲聞其言趨而避之孔子終不得與之言 夫以此等人天資氣節之髙使聞孔子之言其有不幡然而悟者乎
長沮桀溺耦而耕
長沮桀溺二人相與為耦而耕時孔子自楚反乎蔡過其所耕之地孔子以濟渡未知安在使子路往問津焉本子路御而執轡今下問津故夫子代之長沮因指孔子而問曰夫那執轡者是誰子路曰是孔丘長沮曰正是魯國孔丘邪曰是也曰他人容有不知津處若是孔丘自知津而無待於問矣長沮此言以孔子數周流也蓋長沮托此以拒之本是心不然孔子之周流而不遂隠也觀其辭意亦何等人物了子路以長沮不答又轉問桀溺想當時子路之問長沮桀溺必見長沮與子路問荅之言桀溺必聞故不問孔丘而獨問仲由且其辭語意思又較從容得多桀溺曰我看來滔滔者舉天下皆是也無一可與有為者而将誰與變易耶言欲變易誰耶且彼在魯不合則去之齊之齊不合則去之衛之楚此處不合則去彼處彼處又不合則又去之一處此則避人之士也予以為滔滔天下皆是舉世皆在所避矣且汝與其從避人之士豈若從避世之士哉此又諷子路何必從孔子周流之意也於是耰而不輟亦不告以津處 人字狹世字盡安人安百姓治人治天下國家皆如此分 除鳥獸是飛走之屬則不可以同羣矣彼天下皆人也吾亦人也則吾所當與同羣者斯人而已吾非斯人之徒與而誰與哉如之何絶人逃世以為潔邪且彼謂天下無道誰與易之殊不知若天下有道則丘不用變易之矣正為天下無道故欲以道易之耳此皆反桀溺之言然二人所執實同反桀溺而長沮亦在其中矣
子路從而後〈芟三條减一百七十五字更定次序〉丈人老人也如石門荷蕢之流不得其姓字旣止子路宿見其二子安得不知其姓字邪以後來滅跡想起他終是不説姓字 子路問津自楚反乎蔡也子路從而後即此時也又皆序楚狂之後故知四人皆楚人也 子路問曰子見吾夫子乎丈人蓋知其為從孔子遊者乃正辭以責之曰汝於四體則不勤於五穀則不分徒逰手逰食而已而乃問夫子於我我知孰為爾夫子耶遂植其杖而芸草竟不荅他 仲珠曰不勤不分是責其不事農業孰為夫子是責其從師逺遊也 子路聞其言知其為隠者遂拱而立拱而立即敬之也不必説心敬之故拱而立然拱而立亦由心生丈人於是止子路宿於家殺雞為黍而食之且使其二子出見殺雞二字不對為黍説言為黍安排飯也言殺雞見其盛也 明日子路辭丈人行旣見孔子因以丈人昨日所責之辭不荅之意及所以相待之禮為告 至則行矣行者只是出去逆知子路之必将來故先去之其家猶在也但子路若等他他終不肯見矣 丈人旣不得見矣子路因述夫子之意而言曰夫出仕以事君者義之所在也不仕則無義矣且彼於二子相見則於長幼之節固知其不可廢矣而以長隠為髙則廢了君臣之義矣且夫長幼之節固不可廢也君臣之義如之何其廢之邪大凡欲潔身而逺逃則於五品之人倫俱廢了彼蓋欲潔其身而不知君臣之大倫亂矣故君子之仕也所以行君臣之義使無廢也若夫道之不行則固知之矣但不忍廢君臣之義耳觀子路所述夫子之意如此則君子於仕亦急矣然一則曰義二則曰義則事之可否身之去就亦自有不可苟者是以〈云云〉徇祿也使文人不去子路得而見之其所告之言必無以加此矣惜乎丈人之不聞也孔子使子路反見直是要他聞此言 按此自不仕無義至已知之矣皆是反覆言君臣之義不可廢而自長幼之節至已知之矣又皆以申明不仕無義一句 不仕無義泛説欲潔其身而亂大倫指丈人説兩句似重而實不重南軒正如此説 仕如何則行君臣之義蓋仕事君也以臣事君非義而何莊子曰君臣之義無所逃於天地間朱子小註説義字亦太偏於去就上如此則曰君子之仕也所以行去就之義也似亦難説恐未可據 欲潔其身而亂大倫君臣父子五者之屬皆大倫也故集註兼解朱子雖兼解然子路只是指君臣 事之可否就行事説身之去就就進退説義者制事之宜自君臣言之道合則從不合則去有義存焉此非本文之義但義字却是如此 子路後來此言是向人説底但不知是因丈人不見就在彼處與人言耶抑反來見人而言之邪皆不可知若以為子路只述夫子之意如此畢竟是述在何處豈述在論語書邪然終是可疑故集註又取國初本所記附之於後 隠者為髙仕者為通為字不必依饒氏作作為説 決性命之情以饕富貴為越了道理以求富貴也決如水之決防而出也性命之情情之正者也 此篇記仁賢之出處則文人之流朱子亦以為賢者後人如何可輕毁譽耶但惜其不知聖人耳
逸民伯夷叔齊
逸民古逸民也孔子下文論列不及朱張不知如何
不降其志〈减八十七字〉
新安以非其君不事為不降其志以不立惡人之朝為不辱其身此不可曉大扺一以志言一以身言而辱身又重於降志所謂天子不得臣諸侯不得友者也
柳下惠少連〈芟三條减九十字〉
註云柳下恵事見上只三黜不去便見降志辱身處亦不必依李氏分貼且柳下恵言中倫行中慮亦在上章見得三黜不去而其辭氣雍容如彼而其確乎不能枉道之意亦自見於言外言中倫也三黜而猶仕仕而終不枉道行中慮也言當乎事理行合乎人心慮者心之所思也人有心則有慮以慮言見其合人意耳 旣曰降志辱身而又日中倫中慮者見其和而不流也然則其異乎他人之降志辱身矣其斯而已矣指中倫中慮言謂其所可取者在此耳不可謂其無他善也 以言乎虞仲夷逸雖隠居放言而中清中權也夫隠居獨善則其身合乎道之清放言自廢則其身合乎道之權放言自廢自示其不可用也隠居放言比之中倫中慮者又不同矣 夫此七人不降志不辱身而隠居放言則所可在隠所不可在不隠矣降志辱身而言中倫行中慮者則所可在不隠而所不可在隠矣惟我則異於是我初無可亦無不可顧時義何如耳孟子曰可以仕則仕可以止則止可以久則久可以速則速所謂無可無不可也或曰逸民則皆隠矣如何如此分可不可曰如柳
下恵終無必隠之心任意較多而夫子㮣以逸民稱之者以其終不遇於世而顯行其道耳此亦是大疑難 無可無不可者以心言也不以事言也心則無有可不可若事則當自有可不可在安得無可無不可魯旣受女樂決然是當去又可以不去耶若魯能却女樂而反夫子則夫子便當還矣此正是無可無不可處若於事無可否何以為孔子孔子曰無適也無莫也此無可無不可之説也曰義之與比則自有可與不可在矣 謝氏立心造行不分貼本文此本以制行言然行由中出有此立心則有此制行矣下聖人一等者謂夷齊無少屈也若下恵以下則皆有少屈從權處矣
太師摰適齊〈芟一條第四條减一百十五字凑合〉前只云太師魯樂官而此云魯樂官之長對下文其屬而言 亞飯謂掌亞飯之樂官名干不言初飯者或太師少師掌之或當時無其人了或其人不去必有掌初飯者然朱子又曰白虎通曰王者四飯諸侯三飯則初飯無了然據事情以初為亞以三為四似亦難必 以樂侑食侑勸也脾好音樂故以此勸之今人歌曲以至戲塲其原蓋出於此 聖人俄頃之助者樂官識樂之正而不為三桓僭妄者用也所以識樂之正者以夫子正樂之功也看此章者當得此意
周公謂魯公曰
不必以親親敬故任賢用人立説總要見得忠厚之意若衰世安得有此氣象傷今則思古矣
周有八士〈第二條舊與上條合〉
一母四乳乳育子也謂一産也非指其奶言蓋一母四乳而生八子也此朱子疑出以本文伯仲叔季四字俱雙想是如此似不宜就安在本文説總見周之盛時人才之盛如此今則不可得矣 按朱子於師摯八士魯公章或自云未必夫子之言或又引胡説其或夫子嘗與門弟子言之然終則曰孔子於三仁逸民師摯八士旣皆以稱賛而品列之而於柳下恵章下亦曰此必有孔子斷之之言而亡之還主孔子説意多其曰未必夫子之言亦未必耳然是意居多子張第十九
子張曰士見危致命〈芟二條减三十一字舊合為一〉世間惟利害至重今見害不苟去見利不苟就世間惟喪祭最重今祭能思敬喪能思哀則大節無虧其亦可矣 其可已矣子張意謂儘可了朱子訓曰則庶乎其可似少抑之蓋士者分内事固不止此今曰其可已矣則失之太快而不類聖人之言註又曰一有不至則餘無足觀俱是隂補子張言意太急處恐後之學者遂以此為極至也
執德不𢎞〈减四字〉
執徳以行言信道以知言一理也方其聞是理而未為我有也則謂之道及其行是道而得諸已也則謂之徳是徳也執之可矣然必執之𢎞然後衆善益集而徳不孤是道也信之是矣然必信之篤然後此志益堅而道不廢徳不孤道不廢然後能卓然有所建立於天地之間而足為世輕重若或以少有得自足而執徳之不𢎞於其道雖信而不能無不信者存而信道之不篤則徳孤而道廢道徳旣非我有吾見世雖有是人也焉能為有世雖無是人也亦焉能為亡執徳之不𢎞者量之不廣也信道之不篤者知之
不真也此與𢎞毅自不同蓋信道篤非毅也 此有無不可以道徳有無言然其所以不能為有無者則以其道德之孤廢也故濂溪周子曰天地間至尊者道至貴者徳至難得者人人而至難得者道徳有於身而已可引以解此章之意 子路之終身誦子貢之以無諂無驕為至執徳不𢎞也宰我之憂為仁之陷害冉求之自畫而謂力不足信道不篤也執徳不𢎞信道不篤總是無以異於人故不能為有無
子夏之門人〈芟一條减六十七字〉
子夏之門人問交於子張子夏已嘗告以交友之道而門人復問於子張是必有不足於子夏之言 可者與之謂可友者則與之友其不可友者則拒而勿與之友如直諒多聞者可便辟善柔便佞者不可子曰母友不如己者亦非是不可者拒之此其言所以為迫狹 子張破子夏云君子之交於賢者尊之其衆之未賢者亦容之於善者嘉之於其不能乎善者亦矜之而何以拒人為且我之大賢與則自不肯拒人我之不賢與則亦不得而拒人矣此皆以破其不可者拒之之説 賢如仁義實有得於己者善則方為仁為義者衆只是無以異於人者不能則有不善之意此二句子張述所聞言也我之大賢以下四句則方是把子張話來破了上二句虚説 賢勝於善衆又勝不能畧有等第下文只言賢不賢又該善不能在裡不可以嘉善矜不能為釋上句之義蓋尊與嘉不同容與矜亦不同 子夏之病病在有所拒子張之病病在無所拒者子夏説出所以當拒者子張説出所以不可與者亦必拒之則皆無礙了
雖小道
雖是農圃醫卜之屬恁様小道然其初固皆聖人之制作而各有一事一物之理存焉故必有可觀者然局於一偏滯於一隅若以推之天下國家則恐不通就行不去了是以君子於大道盡心焉而於小道不屑為也可觀以其理未嘗不在而各有濟於用也
日知其所亡
人之為學誠能孜孜汲汲日惟知其所無所無者旣有諸己了積至於月又無忘其所能而終不失如此便是無一時而不學而一日有一日之功一月有一月之功可謂好學已矣 知字對無忘字説非知行之知日知所無謂汲汲以求其所未有也兼知行所能亦然 凡所謂好學者皆是有進進不自已之意日知其所亡皆以心言功則不外是矣
博學而篤志〈芟一條减四十六字〉
子夏云人皆知力行之所以為仁而不知致知之所以得仁誠能博而學之聞見不隘而又篤志心一於是問不泛問切己者問之思不高思即其近者思之凢此皆致知之事未及乎力行而為仁也然從事於此則心不外馳此心常存而理之存於我者亦由是而固是雖非所以為仁而仁亦自在其中矣 篤志何以為致知之事朱子曰篤志只是至誠懇切以求之不是理會不得又懈了 篤志堅心也切問切於已也近思近於已也自博學到近思漸説近裏着已來所以仁在其中 朱子解三仁之仁就理説及心仁在中五者為仁則就心説及理切孟子説仁則解曰心之徳愛之理有子説仁則解曰愛之理心之徳
百工居肆以成其事〈芟一條〉
工不居肆而在家則幹他事理他物是為遷於異物君子不學則心用在外物上不在道理上用故無以致道此則子夏本意 畢竟居肆與學分數較重然不特居肆而已而曰以成其事不曰學而已而曰以致其道則知居肆者特地是欲成其事非閒居也學者特地是欲致其道非空學也所以二説相須其義始備 學者求知其理而行其事也致其道者造乎道之極致也亦是做到家之意成字致字重看
小人之過也必文
必文以重其過以重其過四字朱子警人尤切文則重其過矣何也始焉不知慎思而行與理悖是過了而又飾之以為欺是増益其過也重字去聲讀
君子有三變
君子一身有三變如何自逺而望之則見其正衣冠尊瞻視儼然其貌之莊也望之儼然若不可得而親矣及其近而就之則其色温藹然和氣之可掬也即之也温雖可得而親矣及聽其言也則又非法不道是是非非確乎其不可易則雖可親而不可狎是則君子一身自逺望之是一樣近而就之是一樣及聽其言又一樣此所謂三變然君子豈有意於變哉蓋其隂陽合徳所養者周是以見於外者自然如此不待有所矯而然也 君子有三變言盛徳君子如此莫指孔子然孔子必如此望之儼然舉一身言即之也温指見於面者
君子信而後勞其民〈芟一條减五十字〉
必其誠意惻怛而民信之矣然後可以勞其民若未信則勞者非人所便彼必以為厲已也亦必誠意惻怛而君信之矣然後可以諫於君若未信則諫者逆耳之事彼必以為謗己也可見君子之事上使下皆必以信為之本有其本然後可以有為也 信謂上下交孚故曰誠意惻怛而人信之兼人我説固有己之心雖出於誠而人未必信者故本文信字做人信之説而其本則在誠意惻怛上 信而後諫固是然亦有雖不信而不容不諌者箕子比干是也信而後勞亦有如此者如子產為政初間民或有欲殺之者子產亦不恤也但君子立心切要他信然其所以致信非有所强也誠意惻怛而人自信之也君子指士大夫言上有君下有民
大德不踰閑
言人於君臣父子等之大倫皆一一盡道而無越於準繩之外了則雖於一動静一語黙及應對進退之間有未盡合理亦可也 饒氏謂此章用以觀人則可用以律己則不可至言也子夏本意却未分觀人律己此所以有弊
子夏之門人小子〈减二十二字第九條凑合〉
本末二字子㳺以大學小學言差了蓋大學小學可以分先後而不可以言本末子夏以始卒二字替他便見子夏見識髙於子游此篤實之效也集註依舊用本末還是亦據子游意耳子游之意蓋以大小分本末似謂灑掃應對是末節正心誠意是大本云此大學未説到齊治平就學者分上説故只作正心誠意 言游過矣只是言語上指他過不必曰言過也過字活套 孰先傳孰後倦此先後是活字言何者則先而傳之何者則後而倦焉蓋以學者所至自有淺深有可告以大者有只可告以小者譬之草木區以别矣若夫有始有卒本末兼舉者其惟聖人乎而今之小子未必皆聖人也安得不且敎以小學耶本註一以貫之本末都在所貫内此與前章萬殊一本意思小異此只是一時並舉之意 區猶類也厚齋之説不必用彼以區域言若區域分類却不如就草木分類為是 淺深生熟要分辨造到深者又欲等熟然後可進以他説子夏此説便是中人以上可以語上之意 程子五條首一條是發子夏本意後四條是破子游小視了洒掃應對以矯其偏然此意子夏當時亦説不及此恐亦未必曉得也曉得則亦聞性與天道矣 程子曰洒掃應對便是形而上者此句亦如云蓋凢下學人事便是上達天理語勢似忒緊些只為人認本末為二致故立言如此 程子所謂理無大小者大小以事言所以為理無大小事有大小故其敎有等而不躐理無精粗故惟其所在而皆不可不用其極此朱子之言極妙極妙故君子只在謹獨不忽於小也 洒掃應對所以直與精義入神同者洒掃應對其源頭便是天命所在也雖聖人之下學上達亦是此理 觀此章者要知小學大學理一而分殊
仕而優則學〈芟一條减五十七字〉
二句平説蓋各有所指上句為己仕者言下句為未仕者言集註然仕而學然字説出本文外意或以二説相須例觀者非也此與然人當勉其難而不可忽其易也然必近者悅而後逺者來也俱是言外意仕與學理同而事異蓋學所以求此理仕則只是行此理非有二理也故曰理同
子游曰喪致乎哀而止〈减四十八字〉
子游曰以吾觀之喪只極乎哀而止何以文飾為蓋亦激於當時之節文習熟而哀戚之不足者亦棘子成之意也故不能無弊 合問孝章觀之可見子游之事親也養有餘而敬不足子游之喪親也哀有餘而禮不足皆足以見其任情自遂而脱畧細微
吾友張也
子游曰吾友張也才髙意廣人所不能者彼獨能之是難能也然而殊少誠實惻怛之意其於仁則未也蓋師也辟再下便是巧言令色鮮矣仁可不謹哉子張之難能處大扺亦務外所為以子游視子夏則子游為過以子張觀子游則子張尤為過觀其言可知
堂堂乎張也〈减三十字〉
堂堂乎張也其務外自髙如此欲輔之而為仁與則彼之務外自髙無舎己下問之意欲以輔人之仁與則彼之務外自髙無惻怛惻隠之心是難與之共為仁矣魯子此言蓋就為朋友分上説蓋此惟務内而平實者能之而亦可以為人所資 於己無體認宻察之功於人無切偲觀感之助難與並為仁也合兩章而觀之皆可以見子張之不足於仁處
人未有自致者也〈减七十三字更定次序中有剪裁〉曾子述所聞於夫子者如此其曰人未有自致者也亦指常人言夫常人他不能盡而惟喪親為能盡蓋足以見仁親之心達之天下無不同也 乎字有感動人意聖人言人無有不能如此者而不能如此者是誠何心此夫子所以黙寓微意也不然只管説人盡能如此似乎無味饒氏之説極妙 朱子解云人之真情所不能已者是以自然説尹氏註於此不用其誠是以當然説故在圈外
吾聞諸夫子〈芟一條〉
其他可能也謂生而能事死而能哀皆可能也蓋其父之臣與父之政固可遵而不可改人之適己自便而以死待其親者雖不可改而亦改之矣而莊子則不然於其臣也父用之吾亦承而用之於其政也父行之吾亦承而行之都不改其臣與其政此實人所難也蓋以其所關繫尤大也
孟氏使陽膚為士師〈减十一字二欽字舊誤作矜序〉上失其道使之無道敎之無素也是以情義乖離而民散矣惟其散也故或迫於不得已而犯法或陷於不知而犯法夫如是則犯法者民也所以致民犯法者上也是以汝出而為士師於辨訟折獄之間如得其罪惡之情則須哀矜之而勿以為喜蓋得情而喜則大刻之意或溢於法之外得情而矜則不忍之意常行乎法之中舜曰欽哉欽哉惟刑之恤哉同此一㸃生生之心也 註曰故其犯法也非迫於不得已則陷於不知也此三句在民散久矣之下故得其情則當哀矜勿喜 使之無道而乖離則迫於不得已敎之無素而乖離則陷於不知失道故民散民散故犯法孟子曰無恒産者無恒心苟無恒心放僻邪侈無不為己及陷乎罪然後從而刑之至切至切
紂之不善
子貢云今天下之言不善者一歸於紂原來紂之不善不至如此之甚也只緣紂自致其身於下流之地耳是以君子惡居下流一居下流天下之惡皆歸焉子貢言此欲人常自警省不可一致其身於不善之地而虚被惡名也下流二字極有意味 先儒曰子貢非為紂分疏其意在下二句耳
君子之過也
君子固不能無過但小人則諱過而不能改君子之過也譬如日月之食焉何也蓋方其過也不自隠諱人皆得而見之及其更也復於無過人又皆仰之夫過而人皆見更而人皆仰不猶日月之食乎蓋日月之方食舉天下之人皆得而見之及其復也則所以明照萬國者如故矣人又孰有不仰之者乎 更改以君子言在日月不説更只可説復孟子更字亦然其註云更之則無損於明亦以君子言明字借説或以人皆見之處截非也 君子非久過者日月非久食者故日月之食一句直該到人皆仰之處為是此與孟子文大同小異
仲尼焉學〈芟二條减二百四十三字第二條凑合〉衛公孫朝問於子貢曰仲尼何所從學也子貢曰文王武王之道未便至墜落於地還是在人彼賢者識見明敏則有以記其大節不賢者識見雖稍劣亦有以記其小節或記其大或記其小小大雖不同要皆是有文武之道存焉夫子焉所不學如賢者識其大夫子則於賢者而學其大不賢者識其小夫子則於不賢者而學其小然旣無徃而不學則自無往而非師則亦何嘗師之有 此道字指謨訓功烈禮樂文章之類非指道之全體也謨訓見於言語者功烈見於事為者禮樂文章見於政治者未墜於地大凡物至墜地便失壞了故以為喻而亦何常師之有亦字只是承上疊説師字只因上學字生
叔孫武叔語大夫於朝曰〈减七十四字更定次序〉上只云譬之宫墻而不兼宫室之淺深廣狹言者為何蓋凡室淺者其墻自卑宫墻者其墻自髙故首只云宫墻而下兼及宫室墻卑室淺字平下文墻髙而宫廣亦是如此不可因此便輕重説譬之宫墻言賜之道與夫子之道譬之於宫墻此下只説宫墻並無一句實指説喻體也 須要見得子貢如何是墻卑室淺處夫子如何是墻髙宫廣處 賜之墻也及肩窺見室家之好言其不足於深厚而才美易見也若夫子則良賈深藏若不得其門而入不見宗廟之美百官之富明其非宫墻外望所得而見也故賢人之道卑淺而易見聖人之道髙深而難知 譬之宫墻以下只把宫墻説下文便承言得其門者或寡矣然則夫子所謂賜賢於仲尼豈故為是賜而抑仲尼也哉正為不得其門耳夫子之云不亦宜乎 觀子貢此言非其深知夫子之道不能如此推尊非其善扵説辭不能如此譬喻也
叔孫武叔毁仲尼
叔孫武叔訕謗仲尼子貢曰〈云 云〉他人之賢所至有限丘陵也是猶可踰也仲尼之賢其髙莫擬日月也安得而踰焉踰過也不是躋攀之意如丘陵雖髙日月猶在其上便是踰了仲尼日月也無得而踰焉仲尼既是日月是以人雖欲以謗毁而自絶之其實何傷於日月邪既無傷於日月而故欲謗傷之適見其不自知其分量耳 詩傳髙平曰陸大陸曰阜大阜曰陵阜土之髙而有平陸者
子禽謂子貢曰子為恭也〈第三條後更定次序〉
言君子一言而成知一言而成不知知不知只係於一言之間言其可不慎乎適者子之言失之不知矣且以夫子之聖豈可及哉夫子之不可及也莫測其妙直如天之不可以梯而升然何也以其感人者言之夫子惟不得邦家耳夫子之得邦家者所謂立之斯立〈云 云〉夫以夫子之神化在人者如此如之何其可及耶此正所謂不可階而升者也不是别一意立之斯立至其死也哀皆莫知其所以然此便是化不可為處 聖帝明王之治天下不出敎養二字夫子之得邦家亦不過此立之養也道之敎也綏之立之固也動之道之深也子貢語意不到斯和截直到其死也哀處 言其感應之妙神速如此此句只貼到動之斯和處斯字正是感應神速該了故哀榮二字朱子另解在下 榮人榮之也尊親之也范氏謂生則天下歌誦亦好 聖人神化化字與上文化不可為化字不同此是存神過化之化彼是大而化之之化 桴鼓桴與枹同音浮也桴鼓影響三般意鼓應桴影應形響應聲
堯曰第二十
堯曰咨爾舜〈芟五條减一百五十字〉
堯曰咨句嗟嘆聲也爾舜句書云咨十有二牧小異其曰咨禹者同咨十有二牧記者之辭故此首下箇堯曰字 天之厯數在爾躬亦以其徳當天心也允執其中又是叮嚀之辭言爾今陟帝位以治天下也要必事事惟信執其中者而用之不可作推本能執中故知其厯數在爾躬也若不能允執其中而致四海之困窮則天祿永終而厯數之在躬者亦不為爾有矣 此處咨命之辭只是以帝位属之其實舜未便即位按書堯命舜曰爾陟帝位舜讓于徳弗嗣正月上日受終于文祖傳云文祖堯始祖之廟也受終者堯於是終帝位之事而舜受之也未就受其位也自是齊七政徧羣祀覲四岳羣牧巡狩封山濬川象刑四罪二十八載之閒都是攝行天子之事耳及帝乃殂落百姓如喪考妣三年正月元日然後舜格于文祖此時始登天子位正與孟子合但無孟子則書經〈云 云〉恐後人亦看錯了方見孟子看書看得精到便如此了斷得明白讀堯曰者當知此 禹之受於舜亦然故書曰率百官若帝之初 舜亦以命禹此處不應説出人心惟危三句集註只云禹謨比此加詳今人講文章亦就依書經講反於本文亦字説亂了且大禹謨允執其中之下又凡九句方到四海困窮天祿永終處所謂加詳者此亦是 禹之後大徳受命而有天下者湯也據湯誥湯旣有天下乃作誥以告諸侯因述其初請命伐桀之詞曰予小子履敢用𤣥牡敢昭告于皇皇后帝有罪者我不敢赦而弗誅至於天下之有徳者皆上帝之臣我亦不敢蔽而不用蓋其有罪也有徳也皆已經閱於上帝之心我惟聽上帝之命而已天討有罪而我刑之天命有徳而我章之此湯自述其初伐桀時請命于天之詞以告諸侯也然古人質朴如堯舜禹當時皆以名稱至湯而后有號至周而后有諡 生名死諱今人謂名曰諱 又曰天旣以萬方臣庶付之於我則我當任其責矣是故朕躬有罪此自朕所為不以萬方也萬方有罪則非萬方之罪也自是我弗克負荷而使萬方至於罪戾耳罪在朕躬 又按此段今人都泛看過了前段重在命徳討罪上蓋命討者天下之大事人君之大柄但使功罪各當則天下之事了矣此前段所闗之意也後段全在自責上説蓋君道之修否生民之休戚國家之治亂天祿之存亡全在自治與不能自治之閒故曰禹湯罪己其興也勃然桀紂罪民其亡也忽焉豈細故哉此後段所關之意此是成湯以天下自任處 無以萬方或言不以及萬方者非也無當不在字詳集註自見 周有大賚善人是富言周大賞賚於天下非人人而富之也惟善人是厚而已按周書云散鹿臺之財發鉅橋之粟大賚於四海而萬姓悦服則是賚百姓此則言其所富者皆善人也與書不同故又曰詩序云賚所以錫予善人説得實了難説是周有大賚於天下而大賚之中又獨於善人是加厚焉此説與註反不可用 大抵此段述武之事都是反紂之所行善人是富蓋紂為天下逋逃主凡天下小人皆得志此時君子善人皆不得吐氣故武王伐紂〈云 云〉所以抑小人而彰有徳也皆反商之舊也 書傳云紂雖有至親之臣不如周仁人之賢而可恃也此是武王誓師據人事有必克之理也 據書經不如仁人之下又隔天視自我民視天聽自我民聽方是百姓有過在予一人此二句人都想不得聖人之意思出蓋武王毅然以天下為己任直是要處置天下使無一人之不得其所無一人之不歸於善也不然只恁責己何為
謹權量〈芟一條减一百二字第六條凑合〉
權者銖兩斤鈞石五權也量龠合升斗斛五量也二十二銖為兩十六兩為斤三十斤為鈞四鈞為一石謹權量不過取於民審法度如禮樂制度之類可
因者因之可革者革之可益者益宜損者損也修廢官者以其官之廢而不舉故從而舉之也修字照廢字言不是修削之修 四方之政行焉説在外與下文天下之民歸心一般不可謂謹權量〈云 云〉就是四方之政行此亦因紂時權量無度法度隳墮百官不職故武王舉之亦反商之舊也 興滅繼絶朱子合解耳其實不是一事小註不是還作二項如無其國者滅國也吾則開封其國或有其國而國緒已墜絶者吾則繼續之封一人使承其緒 朱子合解為封黄帝堯舜夏商之後者葢以黄帝堯舜夏商之後有久滅者亦有近絶者故云 舉逸民不可説泛了専指釋箕子之囚復商容之位言蓋本文是敘事此當有事實解他商容是商賢人為紂所擯棄者故書曰式商容之閭 此段亦為紂當時滅人之國絶人之世廢棄箕子商容而不之用故然亦反商之舊也三者皆人心之所欲也蓋滅國絶世其先皆有大功徳於民民孰不欲存其後邪逸民有才有徳正所當明者又孰不欲其顯邪 所重者民食喪祭當紂時民之所以養生喪死者皆有所憾故武王反之自周有大賚至食喪祭或摘其辭或舉其事凑成武王一段事實 寛則得衆四句堯舜禹湯武王之所同也 自此以上不必節節討箇中字無非道之所在也若把中字説便似論語述此有箇骨子一般設使湯武生在前堯舜生在後論語據其時而述其事又将以何為貫邪若據學者論道理則安得以湯武所行者為非中邪亦不可立咨命誓師為主張誓師二字自該不去故氏又著箇與凢施諸政事者一句 大抵聖人道無二致而時位不同堯舜禹湯武王之所行者即孔子之所講明者也孔子之所講明者使得時得位而措之亦即堯舜禹湯武王而已
子張問曰〈芟一條第四條减五十七字〉
尊五美屏四惡一勸一戒也 大凡惠易費今也惠而不費此所以為美也以下倣此 因民之所利而利之非以己之利與之也所謂用天之道因地之利者若以府庫之財與之則恵而費矣 擇可勞而勞大凡不得已而鑿池築城行師禦寇之類 欲仁而得仁就從政上説不必依小註以治己言凡從政時應事接物一無私心而當於理便是仁 凢外物欲而得之便為貪惟仁者吾所自有而當然底物事故欲而得之不為貪 此欲仁而得仁語勢與我欲仁斯仁至不同彼是隨求而隨得之意此只是欲仁字重 無衆寡以人言無小大以事言兼接人應事也語意之宻如此能敬則所應接舉得其道自有安舒自得之意而泰矣然泰自敬上來何驕之有 正衣冠尊瞻視非有意於令人畏也然儼然人望而人自畏之此所以為威不猛 不素敎之以善而殺其不善謂之虐凡號令興舉不及戒以速成而遂考其成者謂之暴或故意慢其令於前而刻期以急之於後是誤民而必刑之謂之賊總是以物與人也但與之之際吝而不果此則謂之有司蓋出納之吝在有司則可在從政者則不可有司為主者守財施予不得自由故可吝若為政者予奪之權在我除是不當予則一介不以與人若果在所當與則便以與之如是則彼之受恵者見我有樂與之意自感激效力矣若當與者臨時却遲囘顧惜若不忍舎如此則雖畢竟是與他彼亦不懷其恵矣此一惡比上三條雖小然亦極害事故舉項羽以垂千古之訓 有司本非惡字然為政者而為有司之所為則惡矣 出納正是關出物以與他時節出於此而納於彼也
不知命無以為君子〈减六十一字末條舊在前〉
義命可相有不可相無不知命則不顧義而避害趨利将無不至矣尚何以為君子無以為君子失其所以為君子者矣知命非特泛泛然知而已知有命而信之也此都是事到頭時是臨利害之際我知命而一惟命之安乃為知命 禮所以檢身也不知禮則耳目無所加手足無所措蓋人步步離不得禮有禮方可以自持 言心之聲也人心之邪正於是乎見之所謂人心之動因言以宣也知言者亦不是只泛泛知他言語耳知其言之所以然也孟子知言都就詖淫邪遁一邊此則虚説亦只㮣説人言 或以不知命做一頭言非也此章自是三段不必與三畏章同且註云君子之事備矣此君子與無以為君子之君子亦不同
四書䝉引卷八
<經部,四書類,四書蒙引>
欽定四庫全書
四書蒙引巻九 明 蔡清 撰孟子序〈芟一條减九十字〉
朱子以前孟子只有後漢趙氏一篇題辭及朱子集註之成盖有不滿於題辭者故特於篇首節録出本傳及韓子程子楊氏之言使人讀孟子者開巻之初已得孟子之履歴學術之大槩亦提綱挈領之意今時初塲雖不以命題然二塲三塲徃徃有及之者不可畧也
史記列傳〈减六十九字〉
漢太史令司馬遷讀其父談書創為義例起黄帝迄漢武獲麟之嵗撰成十一紀以序帝王十年表以貫嵗月八書以紀政事三十世家以序公侯中間惟孔子布衣七十列傳以志卿大夫士庶孟子列其中也上下三千餘載凡為五十二萬六千五百言
趙氏〈芟一條〉
趙岐也字邠卿一字臺卿東漢京兆人首尊信孟子為之章㫖分為十四篇又為之題辭辭即序也岐每好異故獨名題辭此孟子題辭註然也其出處見古今紀要
騶亦作鄒本邾國也
按史記本傳註邾後徙於鄒故又稱鄒如魏都大梁而稱梁類也
受業子思之門人〈芟四條减十字〉
依吳氏程註孟子游齊梁時距孔子時一百六十餘嵗云云見得不是親受業少㣲鑑載孟軻嘗問牧民之道何先子思曰先利之孟子曰君子所以教民亦仁義而已矣何必曰利子思曰仁義固所以利之也云云此大抵後人所為欲凑成思孟一段授受者耳今斷從子思之門人若得親受業於子思不應七篇全無所述而曰私淑諸人如此輕他如顔子則曰夫子循循云云曽子亦屢曰吾聞諸夫子
索隠云〈减五十六字〉
索隠者河内司馬貞所為史記索隠也所謂小司馬者自序署為朝散大夫國子博士𢎞文閣學士但不知為何代人以序文考之盖唐人也
孔叢子〈减五字〉
通考晁氏云楚孔鮒字子魚孔子八世孫也仕陳勝為博士以言不見用托目疾而退論註其先仲尼子思子上子髙子順之言及已之行事名之曰孔叢子凡二十一篇叢之為言聚也
道既通
此句亦只可淺説若正經説到道處又非司馬遷見識所能到遷之見只是説他學通相似
趙氏曰孟子通五經尤長於詩書
盖為見其屢引詩書而以為尤熟於此耳不然何以知其獨長於此後學如此比度前賢其亦無據而可笑無怪乎髙子以追蠡而議禹之聲尚文王之聲也故程子闢之
游事齊宣王宣王不能用〈止〉不果所言〈芟五條减九十五字〉古史亦據史記先事齊宣王後乃見梁惠王襄王齊湣王獨孟子以伐燕為宣王時事與史記荀子等書皆不合而通鑑以伐燕之嵗為宣王十九年則是孟子先游梁而後至齊見宣王矣然考異亦無他據又未知孰是也
此段今斷從黄氏日抄盖孟子出於所見史記得於所聞所聞不如所見之真況温公通鑑又自與史記相戾不知温公生於千載之下又何據而不從史記也義理則可斷若事實年次安得夢而知昔人之非邪故以孟子所稱齊王而不曰宣王盡為湣王此説應是 按史記齊伐燕有二事齊宣王先嘗伐燕燕文公卒易王初立齊宣王因燕喪伐之取十城是即孟子梁惠王篇所載問答稱齊宣王者也此一事也稱宣王者孟子作於宣王已沒之後故以諡稱而趙岐註亦稱齊宣王也齊湣王後又伐燕燕噲以燕與子之齊伐燕下燕七十城是即孟子公孫丒篇所載沈同問燕可伐與者也此又一事也止稱齊王者作孟子時湣王尚在未有諡之可稱趙岐註亦稱王也燕噲遜國在宣王卒後九年湣王伐燕在齊宣王卒後十年以此見伐燕噲非齊宣甚明故孟子自公孫丒篇後凡涉齊事皆止稱王陳賈作周公未盡仁智論終篇只説齊王盖嘗考究古史通鑑少誤近世師儒援為王留行事有謂區區齊宣王不足為聖世道説者遂亦誤指伐噲為齊宣王事故私記之以俟考古者質焉
游事齊宣王宣王不能用云云濶於事情
此言其齟齬於時也
當是之時秦用商鞅〈止〉是以所如不合
此言其所以齟齬於時也須以攻伐縱横字與唐虞三代之徳字相對看
秦用商鞅
鞅本衛之公族綱目大書衛鞅後封之於商地故又稱商鞅
楚魏用吳起
起初用於魏魏武侯卒奔楚楚君類卒楚人殺之
齊用孫子田忌
此孫子指孫臏非孫武子也武子則吳王闔閭所用殺二寵妃為隊長者也齊伐魏以田忌為将臏為軍師威王時
天下方務於合從連衡〈芟七條一國一論移三條入下題〉從衡二字之義當主史畧註以義利相合曰從以勢相脅逼曰衡如詩傳南北曰從東西曰衡者不切然當時二字之名所由起則是如詩傳之説也史畧註亦未得其所以然盖秦居陜西以陜西而視山東諸國東西連亘其勢衡也故以秦而脅六國是主於秦也故曰連衡山東諸國則無西一面只以南北相合而為從故以六國合約以抗秦所主者六國也故謂之從耳
退而與萬章之徒序詩書〈芟一題六條〉
問詩書既刪於孔子矣孟子又何以序為盖取孔子所刪定者而序正之孟子嘗曰予未得為孔子徒也予私淑諸人也是時去孔子百餘年則詩書豈能無舛逸失次者邪
史記謂孟子所如不合退而與萬章之徒序詩書述仲尼之意作孟子七篇韓子曰非軻自著軻既没其徒萬章公孫丒相與記軻所言焉朱子曰愚按二説不同史記近是
問序説謂史記近是而集註於滕文公篇首章云門人不能悉記其詞又第四章云記者之誤如何曰前説是後兩處失之熟讀七篇觀其筆如鎔鑄而成非綴緝可就也論語便是記録綴緝所為非一筆文字也 清嘗記一書載朱子之言謂孟子一書決是孟子所自作不是孟子如何冩得精意如此透徹首尾如此貫串看他是甚麽様文氣若當時門下有人寫得如此意思出亦不可謂軻之死不得其傳矣故曽南豐謂書二典亦臯䕫輩人所作以公孫丑萬章平日所問難於孟子者觀之似未能寫出孟子七篇文字如此精粹員活也 新安陳氏謂孟子曰字盖是後人所加者正如周子通書亦為後人毎章加以周子曰字
韓子曰堯以是傳之舜〈芟五條〉
愚謂程子謂韓子此語非是蹈襲前人亦非鑿空撰得出許之亦㡬於過矣盖韓子此語全得於孟子見知聞知一章此是何等聰明人融㑹出來便成此一段説話 韓子原道述大學平天下必先治國一條而遺格物致知蘇氏古史述中庸不獲乎上民不可得而治一條而遺夫明善誠身此非其偶遺之也吁此韓子之所以止於韓子蘇氏之所以止於蘇氏而不得以與於斯文也温公通鑑引孟子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却去了居天下之廣居一句此亦是無頭學問也
軻之死不得其傳焉〈芟十三條〉
孟軻之後庶㡬焉者只董子一人若文中子也儘有志氣儘有格言只是有些外華魔病吾道以誠實為主況又欲速故作續經這也是器量不可大受矣
荀與掦也擇云云而不詳〈芟四條〉
擇以窮究言語以議論言故以擇為先
又曰孟氏醇乎醇者也〈芟二條减末條六字分入上題〉謂其擇之精語之詳也
荀與大醇而小疵〈芟七條一題〉
大醇以其皆知崇正道黜邪説也小疵即擇焉而不精語焉而不詳也
又曰孔子之道大而能博〈芟二條减八字〉
韓子此言只是謂聖人之道全體之道也當時自顔曽外諸弟子惟得其性之所近未有能具體者其後又各以其所能授弟子源逺而末益分而於道之全體愈寥寥矣獨孟軻師子思而子思之學出於曽子為得聖道之大全故曰獨孟軻氏之傳得其宗又曰求觀聖人之道者必自孟子始正以其得斯道之大全正宗為非偏岐末流之學也學者必由是而觀焉庶乎其不失耳 問大是就渾淪處説博是就該貫處説否朱子曰韓子亦未必有此意但如此看亦是好 恐韓子見不到此大槩説學而已觀其徧觀盡識字面可見 問學焉而皆得其性之所近曰政事者就政事上學得文學者就文學上學得徳行言語者就徳行言語上學得盖以其不能徧觀而盡識也
求觀聖人之道者必自孟子始〈芟一條减一百二十二字〉觀聖道必自曽子之大學始所謂初學入徳之門者此言只是主孟子言耳亦行逺自邇登髙自卑之意程子註曰孔子言參也魯然顔子沒後終得聖人
之道者曽子也觀其啟手足之言可以見矣所傳者子思孟子皆其學也程子此言不是正改韓子之言朱子以其可相發明故附云
又曰掦子雲曰古者楊墨塞路孟子辭而闢之廓如也 此二句是子雲之言自楊墨行正道廢以下皆韓子之言
其大經大法皆亡滅云云爛而不收
其指先王也出韓文集與孟簡尚書之篇此係節文其本文一則曰先王之法二則曰先王之道三則曰先王之事又曰二帝三王羣聖人之道可見 大經盖本中庸之大經上自王朝之間以至父母夫婦房闥之内先王莫不制為之禮此皆係五品之人倫事如儀禮曲禮所載猶可見其畧也 大法盖指刑政典章之屬如周室班爵禄之制當時孟子已曰其詳不可得聞諸侯已去其籍矣至於論井田則亦曰此其大畧也亦可見大法之亡滅已多
存十一於千百〈芟一條一題〉
孟子所謂於傳有之者今皆無此書矣可見所存能㡬
然向無孟氏則皆服左衽而言侏離矣
無孟氏則楊墨行正道廢天下皆歸於無父無君之教而淪胥於夷矣 衽衣襟也韻府謂裳之交接也侏𠌯蠻語不分明之意
故愈嘗推尊孟氏以為功不在禹下者為此也
書云地平天成萬世永頼時乃功則自古功髙者莫禹若也故特舉禹以推孟子之功 新安陳氏曰洪水溺人之身異端陷溺人心心溺之禍甚於身溺也
或問於程子曰孟子還可謂聖人否程子曰未敢便道他是聖人然學已到至處
輔氏曰未敢便道是聖人以其行處言學已到至處以其知處言孟子論大而化之之謂聖聖而不可知之謂神與夫聖知巧力之譬精宻切當非想像臆度之所能及是其學已到聖處然其英氣未化有露圭角處故未敢便道是聖人此其權度審矣
程子又曰孟子有功於聖門不可勝言仲尼只説一箇仁字孟子開口便説仁義仲尼只説一箇志孟子便説許多養氣出來只此二字其功甚多
盖專指養氣二字不必謂義與氣单説氣之一字如何便有功若上云有功聖門則兼仁義與養氣
又曰孟子有大功於世以其言性善也
又曰孟子性善養氣之論皆前聖所未發
慶源輔氏曰言性善使資質美者聞之必求復其本然而充其善資質不美者聞之亦知所自警而不流於惡言養氣使氣質剛柔不齊者勇猛奮發於道義而無巽懦怯弱之弊皆發夫子所未發其功多盖在此此所以有大功於世也
又曰學者全要識時若不識時不足以言學顔子陋巷自樂以有孔子在焉若孟子之時世既無人安可不以道自任
又曰孟子有些英氣才有英氣便有圭角英氣甚害事新安陳氏曰英氣甚害事盖責備賢者之辭 問孟子英氣害事處安在曰孔子徳性較寛大氣象較從容故卑者亦得而親之髙者亦愈見其不可及故曰夫子温良恭儉讓以得之又曰即之也温聽其言也厲盖狡詐者獻其誠暴慢者致其恭如飲醇醪令人不覺自醉譬之春風着物自然能使發生也如此而猶有不入不行處則命也若孟子則不如孔子多矣既是如此則其所以感人者亦未得如孔子矣程子安得不責其備
如顔子便渾厚不同顔子去聖人只毫髮間孟子大賢亞聖之次也
盖以顔子為大賢亞聖而孟子次之其實把孟子顔子並觀其氣象自有次第但難於口舌論説也料造詣深者當自㑹云
或曰英氣見於甚處曰但以孔子之言比之便可見且如氷與水精非不光比之玉自是有温潤含蓄氣象無許多光耀也〈芟一條〉
温潤含蓄氣象〈芟一條〉
輔氏曰言心聲也徳之符也有徳者必有言若就言上看得分明則其徳無餘藴矣玉有温潤含蓄氣象所以為寳人有温潤含蓄氣象所以為聖其理一也
楊氏曰孟子一書只是要正人心教人存心養性收其放心至論仁義禮智則以惻隠羞惡辭讓是非之心為之端論邪説之害則曰生於其心害於其政論事君則曰格君心之非一正君而國定千變萬化只説從心上來人能正心則事無足為者矣大學之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其本只是正心誠意而已心得其正然後知性之善故孟子遇人便道性善歐陽永叔却言聖人之教人性非所先可謂誤矣人性上不可添一物堯舜所以為萬世法亦是率性而已所謂率性循天理是也外邊用計用數假饒立得功業只是人欲之私與聖賢作處天地懸隔〈芟二條畧更次序〉
輔氏曰人能正心則事無足為者此語亦失之太快觀大學正心之後於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更有工夫在愚謂孟子大人格君心之非一正君而國定豈亦太快哉 朱子曰心得其正然後知性之善語若有病盖知性之善然後能正其心心得其正然後有以知性之為善而不疑耳 輔氏曰自堯舜所以為萬世法至與聖賢作處天地懸隔此數語判斷二帝三王及漠唐以後為治之道所以不同明白詳盡愚謂二帝三王及唐漢以後為治之道所以不同只是王覇之分耳看他説天理人欲及計數等字 孟子之書所以救世而垂後也當時舉世滔滔皆沒溺於功利孟子所以遇人便道性善言必稱堯舜而性之所以善堯舜之所以為堯舜者仁義而已矣所以托始於見梁惠王一章通七篇都是這一泉脉灌注流通
四書蒙引卷九
欽定四庫全書
四書蒙引巻九 明 蔡清 撰梁惠王章句上
孟子見梁恵王〈芟四條一題减一百三十一字更定次序〉孟子平生執不見諸侯之義今其曰見梁惠王者陽貨先豈得不見之義也集註收惠王三十五年卑禮厚幣以招賢者之語 僣稱王〈註〉許東陽曰孟子至梁時魏尚為侯此章稱之為王乃著書之時追書耳盖始各王於其國至徐州之㑹則王之號通於天下矣 綱目周顯王三十三年孟軻至魏梁惠王之三十五年也 三十五年齊魏㑹於徐州以相王惠王之三十七年也 史記惠王三十五年〈註〉按綱目於㑹徐州以相王之年始書魏惠王一年則此所謂惠王三十五年者是始為侯即位時計得此年數不是為王之三十五年也為王只一年而薨見綱目周顯王三十五年下分註
王何必曰利亦有仁義而已矣〈芟十一條减六十二字〉不必説亦有仁義可以益王之國只是對利字言但説到未有仁而遺其親未有義而後其君則自然有以利其國矣此句且莫鑿破他 仁者心之徳愛之理義者心之制事之宜也〈註〉朱子曰心之徳是渾淪説愛之理方説到親切處心之制是説義之體程子所謂處物為義是也事之宜是就千條萬緒各有所宜處説揚雄言義以宜之韓愈言行而宜之之謂義若只以義為宜則義有在外意思須如程子所言則處物者在心而非外也事之宜雖若在外然所以制其宜則在心也 事之宜是以處得其宜者説不是據事而言據事而言只喚做理不喚做義故事之宜也一句當如此看但以其所以得其宜者出於心故先着心之制一句
上下交征利而國危矣〈芟三條〉
求利自上始其下化之皆求利畢竟其害歸於上仁義亦自上始其下化之亦皆仁義畢竟其利歸於上萬乘之國弑其君者必千乘之家〈題〉愚意千乘之
家左右是千乘之國皆地方千里出車千乘者也入則為公卿出則為侯伯其曰家者特對國而言耳君臣之别也萬乗之國弑其君者豈必王朝之公卿而後可哉幽王之見弑於申侯是已 但此處朱子大註分明謂天子之公卿盖本萬章下天子之公卿受地視侯説大抵是要家字端的未可輕疑妄議 路史國名紀第二十九板云家國之稱抑又不一孟子言千乘之家而王制縣内之采邑皆曰國周官朝大夫且稱每國是國亦謂之家而邑亦或稱國矣豈非公侯卿佐謹度以事其上則全於臣節制以御其下則正於君自臣道言之雖國亦家而自君道言之則邑亦國邪采邑曰國則卿大夫固可謂諸侯矣所謂内諸侯也
萬取千焉千取百焉〈减十六字〉
此最不可曉且如天子畿内千里只得萬乘其公卿諒非只一二人欲每人各取其十之一則萬乘盡矣天子又於何而取給愚謂取字之義只是君十卿禄之意言以公卿而所取萬乗者得千焉以大夫而所取千乘者得百焉大抵臣之於君每十分而取其一分只是君取其十臣取其一耳
苟為後義而先利不奪不饜〈减一百二十四字〉
萬取千焉千取百焉上下之間各安於其分之所當得所謂義也苟為後義而先利則稱欲以求寧有底極邪必盡取乃已 单言義以義利相反對言也兼言仁義亦對利言然該體用之全也 上取乎下下取乎上故曰交征〈註〉上取乎下是已下如何取之於上盖天地間之利只有此數上求利便着取之於下下求利便着取之於上矣如魯季氏攘奪其君是取之上尅剥其民是取之下大夫雖為君之下猶為民之上也若夫士庶人曰何以利吾身則非取於上而又将誰取 乘車數也〈補〉詹氏道傳曰書孔疏凡出車一乘則有兩車一正一副一曰輕車甲馬四匹甲士三人在車上左主射右主刺中主御步卒七十二人隨之前拒二十四人左角二十四人右角二十四人共七十五人〈甲士三人分統〉 二曰重車牛十二頭炊家子十人固守衣装五人廐養五人樵汲五人共二十五人皆所以載兵車者兵車以戰大車以載輜重兩車總百人 天子之公卿采地方百里〈註〉采官也因官食地故曰采也
未有仁而遺其親者也未有義而後其君者也〈芟十三條補註一句〉
上文只曰亦有仁義而已而此則又加以未有遺其親後其君者盖直是要説仁義自有其利也仁義既自有其利於此愈見得又何必曰利 本文仁義字似指在下人言故有君有親孟子只槩就下人説便見得人君躬行仁義而無求利之心則其下化之自親戴於己也利却歸於上 此言仁義未嘗不利補此利字與上文何以利吾國上下交征利之利不同此利是仁義中之利天理之公也故始終是利而無害上條所言利是仁義外之利則人欲之私而已故不免於害也 細看大註躬行仁義與仁義未嘗不利兩箇仁義字與本文仁義字及註中仁者義者字不同盖仁義未嘗不利亦是就人君言非是謂仁者自享愛親之利義者自享敬君之利也 太史公曰余讀孟子書〈註〉此太史公是朱子稱司馬遷非謂其父太史談也馬遷自叙所稱太史公則其父也父子相繼為太史故俱稱太史公
王立於沼上〈减第二條三十字〉
此字指鴻鴈麋鹿或曰臺池獨不可樂乎曰惠王是顧之而言奈何欲兼臺池言 賢者亦樂此乎是指人君之賢者如宣王問賢者亦有此樂乎是指以下賢者 孟子對曰云云〈補〉南軒曰孟子若答云賢者何樂乎此則非惟告人之道不當爾而於理亦有未完也今云然則辭氣不迫而理完矣 楊龜山曰世之君子其賢者乎則必語王以憂民而勿為臺沼園囿之觀是拂其欲也其佞者乎則必語王以自樂而廣其侈心是縱其欲也二者皆非能引君以當道惟孟子之言常於毫髮之間剖析利害之所在使人君化焉而不自知夫如是其在朝則可以格君心之非而其君易行矣 不日成之成之急也又追言之曰方其經始之時王尚戒以勿亟而庶民歡欣踴躍亦自爾其急也所以不日成之臺既成矣臺下有囿也於是遂言王在靈囿云云囿中有沼也於是又言王在靈沼云云詩人語次盖如此 於牣魚躍於嘆美辭此乃民樂之辭與上文麀鹿攸伏正同皆是民樂文王之所有非可謂文王自嘆美其有是魚躍也民反歡樂之指庶民子來不日成之也不是包謂其臺曰靈臺以下
古之人與民偕樂〈减六十五字移不日成之以下入上題〉是説平日有恩惠及人治岐之政是也
故能樂也〈芟二條减七十二字移三條入前題〉
全在民樂其樂上故集註用此句以發揮其義不然亦何以能樂
梁惠王曰寡人之於國也〈减一百十五字〉
觀惠王自負其盡心恤民而訝其民宜加多而不加多者意亦為嵗凶所為人力終無如之何也 何也二字是推在嵗凶上去末段集註明曰乃以民不加多歸罪於嵗凶
填然鼓之〈芟四條〉
鼓字非虚指戰士言也如孫武子傳所謂於是鼓之於是復鼓之者一例
不違農時榖不可勝食也〈芟一條减三十字第一條凑合〉農時與農隙不同農時是正治田之時農隙是不治田之時依文王之囿方七十里章註云古者四時之田皆於農隙以講武事則四時皆有農隙不專謂冬也故春有蒐夏有苖秋有獮冬有狩豈必皆至冬乃役之乎曰然則如此註何曰田以講武則四時皆可伺農隙以役民凡有興作則決須至冬也嵗十一月徒杠成十二月輿梁成註云農功已畢可用民力此正凡有興作不違此時之説也大抵尋常説農時農隙皆就興作上説不要把田獵事來絆他彼特因田獵而一見耳況此主農時言故曰謂春耕夏耘秋收之時凡有興作云云也興作興徒作事也田獵以講武不與興作之目論理當兼説方是春耕夏耘秋收恐亦舉其大畧邪 榖本謂粟故字從禾以黍稷麥菽亦榖屬故謂之五榖又以凡蔬果之類皆可以養人之生也故謂之百榖與
數罟不入洿池
必用四寸之目也 洿池二字平看洿地勢自然者池是人所鑿者
斧斤以時入山林〈芟一條减三百八字更定次序〉斧斤當有别賈誼治安䇿曰至於髖髀之所非斤則斧之但考之韻書俱無二義正韻引荘子釿鋸制焉又劑斷也斧以破之斤以斷之故曰劑斷也 山林之分髙者為山平而多草木者為林 山林川澤與民共之而有厲禁〈註〉厲禁厲與禁也非謂嚴禁也周禮山虞掌山林之政令物為之厲而為之守禁〈註〉物為之厲毎物有籓界也為之守禁為守者設禁令也雲峯曰文王治岐澤梁無禁者不禁民之取而有
厲禁者禁民之不以時取也 養生喪死舉人世之始終也 喪讀如字不音去聲喪謂死而喪之也王道以得民心為本〈註〉得民心有道所欲與之聚之既能令其養生喪死皆無憾則民心自不能舎是而他適此亦應前面加多之意 當法制未備之時且要安揷吾民使得将就生理所以收攝民心使無至於渙散所以為王道之始
五畝之宅〈芟四條〉
二畝半在田曰廬二畝半在邑曰里廬各在其田中而里聚居也春令民畢出在野冬則畢入於邑
雞豚狗彘〈减六十七字〉
豚稚豕也彘牝豕也狗有三守狗獵狗豢狗此是指豢狗也
百畝之田勿奪其時〈民字或有誤〉
上文不違農時猶未有百畝之制至此方一夫受田百畝然雖受田百畝而奪其時亦無益矣故又須勿奪其時與上文雞豚狗彘無失其時同或謂勿失其受田之時者非也
謹庠序之教申之以孝悌之義〈芟五條减一百七十九字〉庠序指鄉學非謂國學也舉俊秀及凡鄉之民皆教之所教之中又以孝弟為重盖春秋教以禮樂冬夏教以詩書無非教也豈特孝弟在所教邪但以此為重耳 申重也以此為重而丁寧反覆之也既以此為重則有在所畧者矣集註云既富而又教以孝弟特以其所重者而省文言之耳 盡法制品節之詳〈註〉觀上條註有法制未備字可見法制亦自兼得品節了盖法制固所以品節之也 盡法制品節之詳即所以極裁成輔相之道也
狗彘食人食而不知檢〈第二條出下題〉
此即所謂殺人以政者也 狗彘食人食而不知檢既有以致人之死塗有餓莩而不知發又無以救人之死是人之死者我也非嵗也今也人死則曰非我也嵗也云云
刺人而殺之〈芟五條减四十六字移一條入上題〉刺人而使之死便是殺之也非謂既刺而復殺之則與先王制度品節之意異矣〈註〉此句上面須知自集註下惠王不能制民之産一句起盖先王在上數罟不入洿池斧斤以時入山林於此尚為之制惟恐民用之不繼且又必五十者然後衣帛七十者然後食肉於人尚為之制惟恐其濫用而無節況於狗彘其肯使食人之食乎 初觀惠王之問似若無罪嵗之意然孟子一聞其言遂得其意於其所謂鄰國之民不加少寡人之民不加多何也數字内就見他是欲歸罪於嵗以為我雖盡心如此然民終不加多意者天殃下民而奪之嵗人力終莫如之何耳況其所問一則曰河東凶二則曰河内凶再不曽省及己之政有未善處而一惟嵗凶是圖矣觀下章云庖有肥肉廐有肥馬民有飢色野有餓莩此率獸而食人也惠王欲罪嵗得乎 當時惠王若遂用孟子之言而見之施行必先發倉廪而賑貸以舒目前之急次行王道之始事而後及王道之終事耳或者不察只謂劈初頭便是不違農時數罟不入洿池斧斤以時入山林不知塗有餓莩如何濟得反是迂逺而濶於事情且是時通變宜民雖使數罟入洿池斧斤不以時入山林亦可也
寡人願安承教〈芟二條减五十二字第二條凑合〉按上章孟子之於惠王既曉以小惠之不足以得民既備舉王道之始終告之以見其所以得民者在此而不在彼末又指其所行之病民者以諷切之惠王盖有感於其言至是請於孟子曰寡人願安承教謂之安者見其出於中心之誠而無所勉强也凡安字多對勉强言 孟子向之所以告者亦既詳矣無用贅言矣為惠王計者今日切務惟在除去目下所行之虐政虐政既除然後王政以施盖興一利不如除一害凡害之除亦利之興也然以惠王狃於故習猶未知其所為之病民一至此極也故以梃刃二端先發其意
以刃與政有以異乎〈芟二條减五十一字〉
此亦所謂苛政猛于虎者也 既又曰以刃與政有以異乎孟子乃曰王如知此則今日之政當有在更張者矣盖王之庖則有肥肉矣王之廐則有肥馬矣且肥肉何從而得肥馬又何從而得豈非厚歛于民以養禽獸哉于是民則有飢色矣野則有餓莩矣夫因獸病民以至于飢而死是率獸而食人也 獸相食一條極言人君以子民之責而反為殘民之事提出為民父母字所以動其惻隠之心也作俑一條又痛言民之不可殘也
為其象人而用之〈芟二條减一百四十四字〉
不必説到殺人殉葬之漸只謂天地間難得者人今作俑者象人以殉葬猶未至於真殺人也然以其用于死地孔子猶惡之況使民飢而死為真虐殺其民者邪甚言不仁也 中古易之以俑盖世俗人所為非周公之制作也愚謂始為芻靈者其無後乎雖曰畧似人形畢竟是象人也安得全不提為芻靈者之罪而専罪作俑者邪孔子盖特遇俑而發耳 安成劉氏曰古之葬者有明器但備物而不可用如芻靈亦其類也不幸流俗之弊而至于作俑又不幸而至於用人然作俑者夫子且以為不仁而謂其無後況秦武公既用殉五傳至穆公而又用殉夫子之言反似無驗孰知穆公之後二十一傳至荘襄王而吕氏之子遂絶嬴氏之統夫始皇不知所監驪山葬後未三年而吕氏之祀又絶嗚呼不仁之禍及子孫如此愚謂夫子無後之言發于深惡痛絶之情耳不必
如此求實且穆公後至二十七世始絶殉葬之報亦太緩矣又始皇乃不韋之子隂易秦祚縱不殉葬理亦當絶矣
願比死者一洗之〈减二十四字〉
不可謂死者為太子申亦不可謂凡死于戰者是指其先人言也此是惠王問計痛切之詞謂晉國當我先人時天下莫强焉及寡人之身乃喪敗如此寡人耻之所以欲為先人一雪其耻故孟子解之曰地方百里而可以王雖敗衂猶可為也莫如為仁耳又實之曰仁者無敵何畏乎秦楚之堅甲利兵此一句當如此説則前後意思都照應矣
地方百里而可以王〈减三十三字畧更次序〉
地方百里而可以王況以堂堂千里之梁何以見百里可王王如施仁政于民云云 下文四條皆是推明此句之意故註中能行仁政則天下之民歸之者不可説太早 地方之方字不是與地字相連如今之言地方之類乃是海内之地方千里者九之方字也正與方寸方丈之義同纔足之義也又以下篇然而文王猶方百里起照之愈見從前或以為四方之方者俱謬
王如施仁政於民〈芟一條减十四字〉
省刑罰薄税歛此二者仁政之大目也〈註〉仁政又不止此二者此特其大者耳仁政是統言綱領字也省刑薄歛是仁政裏面事故曰目然仁政先於養民而其事莫有大於此二者又當時切務也故曰大目如闗市譏而不征澤梁無禁罪人不孥之類與凡周禮一書所載大抵皆仁政也 惠王當時病痛之切者最是嚴刑重歛故孟子告之以此觀其厚歛於民以養禽獸則自不得不嚴刑罰以督促之不然不能辦矣此漢武帝之所以不得不用酷吏也
深耕易耨
深耕深於耕也不苟且鹵莽而已易耨易治也如喪與其易及易其田疇之易有整辨齊飭之意與深字意相類俱是得盡力之意
壮者以暇日修其孝弟忠信〈芟二條减三十七字畧更次序〉孝弟以事父兄忠信以事長上分貼可 但孝弟可分貼父兄忠信不可分貼長上長尊而上卑也 據大學章有事君之孝事長之弟則孝弟忠信通説事父兄長上亦可 盡已之謂忠以實之謂信〈註〉盡已以心言以實以行言 是以尊君親上而樂於效死也〈註〉尊君親上是屬本文可使制梃一句其即入以事其父而出以事其長上者緊緊連帶着壮者以暇日修其孝弟忠信一句出事長上以平時言也尊君親上而樂於效死以有事時言也惟其知尊君親上故樂於效死 夫甲兵固非梃之比而秦楚之堅甲利兵又非他國甲兵之比今而云云者民知尊君親上而樂於效死故也
彼奪其民時〈减六字〉
彼奪其民時止兄弟妻子離散何暇治禮義哉貼此一句自與上文相應而意亦方足 奪民時不必謂是重刑罰厚税歛然究而言之既奪其民時必非能省刑薄歛者彼陷溺其民指奪其民時使不得耕耨〈云云〉
夫誰與王敵〈芟一條〉
非敵不過也自不與我為敵如紂之前徒倒戈攻於后以北者是也若使彼皆人人致力以敵我我亦安能取勝秦楚之堅甲利兵又豈吾梃所得而撻也哉
王請勿疑〈减六十字〉
勿疑百里可王之言以百里可王之言疑於迂濶故引仁者無敵之言以實之盖以仁者無敵之言觀之則百里可王之言信矣故又勉使勿疑也此章主於百里可王仁者無敵之言皆是客詞也大註云百里可王以此而已亦提掇得緊急
孟子見梁襄王〈芟二條减六十三字末二句舊在前〉凡聖賢之至於其國而見其君皆是欲觀其動静以卜吾道之興廢今見襄王氣象如此其不足與有為決矣孟子盖将去之故出語云云
天下惡乎定
言天下當何所定謂定於誰也孟子答之以為今天下之勢分崩離析如何可定必合於一然後定也今既未有能一之者奈何可擬定於何所乎於是襄王隨問曰孰能一之言當此之時天下諸侯勢均力敵孰能一之也
不嗜殺人者能一之〈减二十五字〉
此亦觀其時何如在戰國決然如此湯武若不遇桀紂終身只是諸侯故周公不有天下是以孟子以五六月之旱苖得雨為喻
孰能與之
言當此之時君各民其民民各君其君孰得而歸之也當時列國既各有疆域則各畫地而守之民有欲舎彼趨此似亦難矣必在所禁制也下文沛然孰能禦之正是答此意
誠如是也民歸之〈芟二條减一百十二字更定次序末條凑合〉此節重在今夫天下之人牧未有不嗜殺人者及七八月之間旱則苖稿矣二句因襄王不曉而問孰能與之故以其時勢開曉之如此 以苖之勃興於久旱之雲雨喻民之樂歸於嗜殺人之中之不嗜殺人者 其如是孰能禦之就指苖之勃然興處言 誠如是該如有不嗜殺人者則天下之民皆引領而望之矣二句望與歸不同歸扶擕來歸也引領而望且説他得民心之向慕惟其不嗜殺人而天下皆引領而望之此民歸之所以莫禦也設使其心不吾向則未必能遽吾歸而莫禦也此數句斷然是如此看大槩自如有不嗜殺人者至誰能禦之不可十分斷故大註云天下悦而歸之
齊宣王問曰齊桓晉文之事〈芟二條〉
此章當叠叠看劈初出一王字究其所以王者無他保民而王耳又究其所以保民者無他是心足以王矣是心足以王如何反其所以及禽獸者而以序行之老吾老以及人之老㓜吾㓜以及人之㓜天下可運於掌也老㓜吾老㓜以及人之老㓜而天下可運於掌者如何五畝之宅可以衣帛百畝之田可以無飢雞豚之畜可以食肉庠序孝弟頒白不負戴然而不王者未之有也盖其胸中王道素具特隨時酬應而覔路以開導之耳吁若使為人臣者論事皆如此假遇願治之君豈有不能堯舜其君
齊桓晉文之事可得聞乎
所問在此所志在此也 朱子曰事者營覇之事營覇謂經營覇業也以言其事大抵皆先詐力而後仁義是故孟子不欲宣王問之 因當時無道其事者故後世無得而傳焉惟其無傳故臣亦未之聞也三句意相承 王氏若虚曰齊桓救邢封衛養亂為功晉文伐衛致楚隂謀取勝二君他事亦多類此
無以則王乎〈减二十六字〉
大註無已必欲言之而不止也謂必欲孟子言也王謂王天下之道〈註〉道字重對上文桓文之事説甚矣孟子之善言也梁惠所問在利孟子不言利而言仁義然仁義自無不利也齊宣所問在覇孟子不言覇而言王道然其功效更萬萬於覇也故始也似拂其志終則實有出於意外之望者此孟子之所以為命世亞聖之大才而其辯謂之雄辯與
徳何如則可以王矣
徳字輕看不必云齊王以王道本於徳也只是人君之徳當何如乃可王
若寡人者可以保民乎哉〈芟二條减四字〉
本意言卿試度吾能保民否也乃不敢質言而謙之曰若寡人者豈亦可以保民邪言恐不能保民而王也故孟子下文屢屢於不為不能之辨 将以釁鐘釁本釁郄今曰釁鐘則是因鐘之釁而釁之使釁者不復釁也作活字看如予有亂臣十人之亂字意釁郄之郄與隙義同
若無罪而就死地〈芟一條减三十三字〉
無罪指人言然則牛豈有罪乎盖宣王平日惟知人之無罪者使之就死地為可哀以為至所不忍者也一旦見牛之觳𧥆乃亦覺有似乎此者故不忍而以羊易之也 王若隠其無罪而就死地上既言其若人之無罪而就死地則牛無罪而就死地明矣故此承而言之不必用若字也
然則廢釁鐘與曰何可廢也以羊易之
必欲生此牛也天資如此孟子安得不眷眷而日望之
是心足以王矣〈芟三條减一百十九字更定次序〉不是愛一牛便足以王天下為有此心在擴而充之則可以王天下矣擴充之實在老吾老以及人之老云云 既曰是心足以王矣足矣又曰百姓皆以王為愛也臣固知王之不忍也何意盖緣着不忍字要生議論是心不忍之心也不忍於一牛而忍於百姓乎達之於其所忍仁不可勝用而王道畢矣 不忍二字此一章之骨子孟子只得齊宣王吾不忍其觳𧥆一句遂堅執着不忍字一開一闔百方開導要他察識而擴充之 百姓皆以王為愛也一句亦甚喫緊盖不着此句無以發其論難而啟其察識擴充之端 欲王察識於此而擴充之也〈註〉察識如下文註所謂乃知此心不從外得者盖人皆有不忍人之心也擴充則須是自親親而仁民自仁民而愛物所謂反其本而推之有所不忍而達之於其所忍者也齊國雖褊小吾何愛一牛亦不消如此説孟子已曰臣固知王之不忍也下文何消解剥盖孟子此三句話意思直是欲王察識其本心而擴充之今齊王畧不見有察識之意只管答得泠淡來所以孟子又設法以開之難之曰王無異於百姓之以王為愛也云云欲王反求而得其本心也王又只恁順承将去都無合殺孟子乃為之解曰無傷也云云才起得他此心之所以合於王者一問
王若隠其無罪而就死地則牛羊何擇焉〈題上補一王字〉夫孟子固知王之不忍也今而曰云云乃亦似以王為愛然者特故為此難欲王反求而得其本心耳設使王能反求而得其本心則如何曰只是認得是見牛未見羊便都了此却是真情也
我非愛其財而易之以羊也〈芟一條〉
是反辭不宜直辭言我若非吝財何故以羊之小易牛之大所謂是誠何心哉所以宜乎百姓之謂我愛也盖被孟子難得來迫自迷其向日處心之故所以解不開了只得自伏将去然實則是不忍也非愛也
見牛未見羊也〈芟一條〉
見牛之觳𧥆而不忍殺固是矣然獨奈釁鐘何若但以釁鐘之不可廢而終殺之則一念之仁自我而發亦自我而遏矣今又姑全此牛以行此一念之仁則釁鐘之禮又自我而廢矣故以羊易牛為得其術然初來齊王之以羊易牛亦未有此巧妙見識亦偶然適合於仁術耳孟子意主於開導故為是奨誘之説又此事在孟子開導齊宣則云然耳若在聖人則
自能逺庖厨縱使見之亦不至以其觳𧥆而改用羊也盖宣王之易羊者仁也聖人之不必易者義也此時正用義之時所謂食以時用以禮者若易牛之事只可於無心中一行耳如每見每易則於道悖甚矣故曰孟子主於開導齊王則云然 惟其見牛未見羊故以未見之羊而易所已見觳𧥆之牛使牛與釁鐘兩全而無害此所以為仁術也此仁字就發用上説其本體具於心者用不得術也 術謂法之巧者於難處之際而有善處之方是謂之術得術處只在兩全無害上 見牛則此心已發而不可遏言不可自沮了決須行得透未見羊則其理未形而無所妨言初未嘗有不忍之心之可遏於事何所妨碍謂之理未形以是時未有心可言故曰理而已盖理素具而心隨感而發者也理亦仁也即所謂性也心則統性情 見牛未見羊也則其為不忍而非愛也不待言矣
聞其聲不忍食其肉
聲謂将死而哀鳴也若平時之聲人誰不聞又安得一一不忍食其肉也
是以君子逺庖厨也〈芟一條减二十五字更定次序〉君子之於禽獸也至逺庖厨也此因見牛未見羊及之孟子開導齊王本意不重在此 庖厨庖取烹炰之義周禮有庖人厨庖屋也 亦以預養是心而廣為仁之術也預養其心即廣其為仁之術也重在預字上養之也預則不至有是心而抑遏不得施者矣故其仁術自廣 夫子言之〈題〉專指仁術一條
於我心有戚戚焉〈芟五條〉
此句最重所謂乃知此心不從外得者在此盖前日之不忍者此心也今日之戚戚者亦此心也是心固有不待外求 然猶未知所以反其本而推之〈註〉舉斯心加諸彼老㓜吾老㓜以及人之老㓜是所謂反其本而推之也皆由近以及逺自易以及難所謂由親親推之然後及於仁民又推其餘然後及於愛物此在反其本而推之也齊王却未知如此做去故孟子又拳拳於今恩足以及禽獸而功不至於百姓者獨何與之問
則王許之乎〈芟二條〉
〈註〉許猶可也猶言准他説否 推廣仁術則仁民易而愛物難〈註〉此仁術猶言仁道不必與上文一例看為上文有難處者故術字重此則泛言耳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云云〈芟一條减三十四字〉
及人之老自吾老而推之老吾老則自何地而推之曰舉斯心加諸彼而已 天下可運於掌言四海可得而保也天下對上人字天下則盡乎人矣對下文則老㓜吾老㓜以及人之老㓜是推恩天下可運於掌只保四海故字承舉斯心説來
詩云刑于寡妻云云〈芟三條第一條减七字移入下題〉言舉斯心加諸彼而已〈减十一字末條出題〉
以心對彼而言則寡妻兄弟家邦盡是彼也 此一章心字是骨子 詩之所云舉斯心加諸彼也然則老㓜吾老㓜以及人老㓜者獨非是心所推乎 解詩就揭一心字出應是心字是心也所以老㓜吾老㓜者此也所以及人之老㓜者亦此也如此則天下可運於掌是心足以王矣此之謂也
古之人所以大過人者
大過人是以保四海之功業言所以能保四海者惟能推恩而已古之人指二帝三王言 心之所加者即恩也以其見於行事故又謂之所為 恩及禽獸而功不至於百姓非善推也 用恩與推恩何别曰單言親親亦為用恩仁民亦用恩愛物亦用恩也推恩則有次第故曰古人必由親親推之然後及於仁民又推其餘然後及於愛物云云 今王反之則必有故矣故復推本而再問之〈註〉此推本與前面反其本而推之之本不同盖即是上文故字也推字亦不同此易見
權然後知輕重〈更定次序移三條入下題减六十二字〉上文既發其端曰今恩足以及禽獸而功不至於百姓者獨何與分明是含説箇輕重長短之當度在裏靣盖齊王正是輕重長短之失度者 權雖解作稱錘度雖解作丈量然實當作活字看或曰如此則度字當作入聲曰還作去聲不害為活字
心為甚〈芟二條〉
果何以見心之當度尤甚於物處曰試論今有一匹布不用丈尺以二丈為一丈只是這一匹布上失耳若夫君於民物之間失所權度至於恩及禽獸而功不至百姓則将有所謂庖有肥肉廐有肥馬民有飢色野有餓莩者其比之以二丈為一丈者相去何如看是甚乎不甚乎 若心之應物則其輕重長短之難齊若輕重長短不在心亦不在物在心之應物上盖民與物皆物也仁民愛物則是應物也難道物有輕重長短又難道心有輕重長短 本然之權度〈註〉謂當然之理也不容人為者也盖人之一心萬理具焉孰為重孰為輕莫不各有本然一定之權度 依大註看來只在不可不度上有甚朱子小註二説俱小異 上文末句是詰其所以恩及禽獸而功不至於百姓之故此則承之而言禽獸與百姓孰為當重孰為當輕請比度之一定是百姓重既百姓重王乃恩及禽獸而功不至於百姓其故何哉是豈以三事為快邪然三事實非人心之所快有甚於殺觳𧥆之牛者於此亦可以度矣此又是一重度了 今恩足以及禽獸而功不至於百姓對言之度也抑王興甲兵危士臣搆怨於諸侯然後快於心與單言一事之度也下節以兵興臣危搆怨諸侯對觳𧥆之牛看則孰為當重且長邪此指以問王之意也
抑王興甲兵危士臣搆怨於諸侯然後快於心與〈芟一條〉雖正是請王度之處其實又更深一節盖是言其仁民之心所以輕且短處耳集註分明 王之所以功不至百姓興兵搆怨累之也王之所以興兵搆怨者将以求吾所大欲蔽之也
吾何快於是将以求吾所大欲也
不快於此者心之正也而必為此者欲誘之也兩此字同都指三事尚明於他亦指三事之不快獨暗於此則又指欲之誘與上文此字不同
欲闢土地朝秦楚
必闢土地然後朝得秦楚既闢土地朝秦楚然後中國俱吾所涖而四夷於我乎撫矣涖中國而撫四夷此句又要看一而字似不苟
猶縁木而求魚也〈芟一條〉
縁攀而升本義曰躍者無所縁反看則縁字之義明矣 木在山魚在水求水物而於山非其地矣恒九四之所以田無禽
以一服八何以異於鄒敵楚哉〈芟一條〉
所謂覇必有大國也 今王發政施仁至其若是孰能禦之所謂王不待大也
盖亦反其本矣〈减四字〉
此與前註反其本而推之又不同 反本只是發政施仁其曰使天下仕者即發政施仁有以使之也故曰發政施仁所以王天下之本也然則盡心力於興兵搆怨以求王天下抑末矣本字當如此照看 發政施仁而王於天下仕者皆欲立於王之朝云云則大欲得矣故曰其若是孰能禦之
王曰吾惽不能進於是矣〈减十三字〉
孟子以為惟保民而王故曰無恒産而有恒心者惟士為能若民云云左右是前面意更端而詳言之耳此章與孔子答哀公問政一章一般
明君制民之産
今也制民之産都虚説
王欲行之則盍反其本矣
此反其本又與前反本不同註曰使民有恒産者又發政施仁之本也是指發政施仁中之大者以為之本也如孝弟為仁之本一般都只是仁中事
五畝之宅〈芟三條减二十五字〉
此言制民之産之法也保民之實事也所謂及人之老㓜而運天下於掌者也 末段獨提老者衣帛食肉黎民不飢不寒而不兼收頒白不負戴一意何也曰禮義生於富足衣食足則禮義興矣況老者衣帛食肉便是少者知所以養之故老者安於衣帛食肉而自無負戴之勞亦可知矣聖賢語話自活落然亦不至有晦漏或舉重以見輕或提此以該彼不如後人文字綳着格子做 此言制民之産之法也註謹庠序之教序於制田里教樹畜之后分明是先使民有常産然後得有常心所謂然後驅而之善故民之從之也輕意不是教養平説故大註統以為制民之産 此一章書通是説王道之易盖因齊王謂徳何如則可以王矣又曰若寡人者可以保民乎哉又曰何由知吾可也皆是難之之辭故孟子答之一則曰保民而王莫之能禦也又引胡齕之言而曰是心足以王矣及明足以察秋毫之末以至天下可運於掌言舉斯心加諸彼通是易得意思至於百畝田五畝宅然而不王者未之有則所謂保民而王莫之能禦者豈不信哉 自若寡人者可以保民乎哉至是心足以王矣則是言齊宣之可以保民而王者以其有不忍之心也 自百姓皆以王為愛也至是以君子逺庖厨也則於告語之中寓開發之術欲王反求而自得其不忍之心以為保民而王之本也 自王説曰至折枝之類皆以明其決可以保民而王而自不為也 老吾老一條則正言是心足以保民而王之實而怪宣王不能推之以保民也 權然後知輕重一條請王度愛物與仁民孰為當重且長孰為當輕且短也 抑王興甲兵以下又明知宣王之興兵搆怨以致仁民之心輕且短者由於求所大欲其勢之不得不重此也故下文反之而示以得所大欲之本在於制民之産乃是心足以王矣之實事也
梁惠王章句下
荘暴見孟子
荘暴見孟子見如字特地來見也暴見於王他日見於王曰見音現有因得見也
暴未有以對也曰好樂何如
暴未有以對也意歸在好樂何如上暴問王好樂何如疑有病於治也
孟子曰王之好樂甚則齊國其庶㡬乎〈减十一字〉通篇之意已具而暴不能再問也故他日見於王云云如孔子答孟懿子問孝曰無違其中正有意在而孟懿子不能問故因樊遲發之
齊國其庶㡬乎〈减四字末條出王語暴題下〉
言可王也不謂只是能治其國孟子大凡説着與民同樂處便是可王天下如好貨好色好勇樂以天下憂以天下之類是也今有以前只言齊庶㡬後乃言可王為疑者非是 寡人非能好先王之樂二句意謂不足以凟賢者之聽也
王語暴以好樂
謂已好樂也
王之好樂甚則齊其庶㡬乎〈芟三條减十九字〉
獨樂不若與人與少樂不若與衆與人與衆所謂甚也就不若字照見得即所謂與百姓同樂者也 今之樂由古之樂也言但好樂之甚則齊其庶㡬不必計樂之今古也盖古樂好之甚固足以王今樂好之甚亦足以王分明今之樂猶古之樂也豈過為是無據之雄辯而已哉故范氏曰其實今樂古樂何可同也但與民同樂之意則無古今之異耳而楊氏亦曰使人聞鐘鼓管之音而疾首蹙頞則雖奏以咸英韶濩無補於治也盖咸英韶濩古樂也夫不與民同樂雖古樂而無補則知與民同樂雖今樂亦何害二氏之言得孟子之㫖矣
可得聞與
是欲聞其所以好樂甚而齊庶㡬者不兼今樂猶古樂不重在此
曰獨樂樂與人樂樂〈芟三條减六十五字〉
上樂字含有鼓樂意在如芻蕘者徃焉雉兎者徃焉亦不必有採擊字而自含採擊意矣 獨樂不若與人之為甚與少樂不若與衆之為甚
今王鼓樂於此〈芟四圖十二條减一百二十六字〉鐘鼓之聲管籥之音猶郊社之禮禘嘗之義互文耳下文車馬之音可見不必拘聲成文者謂之音 田獵古者四時之田皆於農隙以講武事獵亦農家之事故亦謂田與 獵逐獸之名也 羽旄集註曰旌屬旌總名旄特其屬之一也旌與旗不同旌有毛羽旗只是畫帛
疾首蹙頞〈芟二條减四十五字〉
對欣欣然有喜色看亦是臨時然也上帶聞字
此無他不與民同樂也
不與民同樂獨樂耳獨樂不若與人非好樂甚也
吾王庶㡬無疾病與〈芟一條〉
民愛其君惟恐其疾病故曰庶㡬無疾病與庶㡬猶云殆也 吾王庶㡬無疾病與何以能鼓樂也夫子聖者與何其多能也中間都着不然二字貼説
此無他與民同樂也〈首條减二十九字〉
大文此字兼鼓樂田獵而註獨云與民同樂者推好樂之心以行仁政使民各得其所也盖田獵亦好樂之類也 與民同樂者非同鼓樂也推好樂之心以行仁政云云也下條言好樂而能與百姓同之即是推好樂之心以行仁政也
今王與百姓同樂則王矣〈芟六條减三十三字凑合〉因上文見得王能同樂則天下之民皆歸已而王業成矣豈但其國之民欣欣相告而已哉應上文王之好樂甚則齊其庶㡬
齊宣王問曰文王之囿方七十里有諸〈芟一條减一百九字〉宣王有四十里之囿當時愛君者或規其制過大而諛佞之臣必有引文王七十里之囿以為之辭者如陳賈所謂王自以為與周公孰仁且智之類宣王盖喜其言之便於己也故質諸孟子云 蕃育鳥獸之所〈註〉如籠中之雞苙中之豕此只可謂之育不可謂之蕃育蕃育者度閒曠荒野草木自生禽獸自居之地使得以生聚長養而吾時獵取之非惟以為逸豫之資而祭祀賔客之需亦於是乎取焉 稼穡塲圃之中〈註〉種曰稼歛曰穡又詩註在田曰稼在圃曰穡二説相通盖種之在田曰稼歛之在圃曰穡 文王七十里之囿南軒以為文王豈崇囿如此盖其蒐田所及民以為文王之囿耳以芻蕘得徃知其然也愚謂此説似長盖文王不縱意于田者雖曰三分有二然當時靈囿亦豈至七十里之廣集註曰其亦三分天下有二之後也然則固亦致其疑矣
於傳有之〈下有一題一條今芟去〉
輔氏曰亦言據古書有此説也然未必其然否看來孟子都不肯辯折他只要大處合正便罷如焚廪浚井之説最宜駁倒孟子亦不之駁只要有象憂亦憂象喜亦喜二句便罷
民以為小不亦宜乎〈芟一條〉
盖文王之囿既與民共其利則囿之所出有限民之所取無窮宜乎猶以為小也
殺其麋鹿者如殺人之罪〈减九字〉
夫殺其麋鹿其罪本不至於殺人者等也齊王輙以殺人之罪加之
則是方四十里為阱於國中〈芟三條减十一字〉
民利其麋鹿也而乃因以殺身是以囿為阱麋鹿為餌也
齊宣王問曰交鄰國有道乎
宣王之時諸侯失睦今日東國來侵明日西國來伐以兵則或不敵以盟則或不信以禮則又或適以示弱而已宣王所以有交鄰之問也況交鄰講好亦先王之令也 如梁惠王則東敗西喪㡬至於不支但憤於喪敗故有雪恥之情在齊宣王則與鄰敵相持互有勝負宜有息争求寧之意故問交鄰之道此一問亦好意思
惟仁者為能以大事小
仁者以大事小智者以小事大大槩都是忍小忿而已 仁人之心寛洪惻怛寛洪故能含容人不恭惻怛故能矜人之惡而不較 智者明理義識時勢小之事大一則義理之當然二則事勢之不得不然也此正所謂天者理勢之當然也智兼明理勢仁則惟見理而不見勢 勢在己則當忘勢在人則當順智者之識時勢順其勢之在人也仁人之無計較大小强弱之私忘其勢之在己者也樂天畏天之分正在此
文王事昆夷〈芟二條减一百六十八字〉
文王事見詩大雅〈註〉詩綿八章曰肆不殄厥愠亦不隕厥問本謂太王事下文曰昆夷駾矣維其喙矣又註盖以為文王之時矣朱子於此亦曰文王事見詩大雅非以肆不殄厥愠亦不隕厥問二句為文王事昆夷事實也盖以昆夷事在大雅之綿而因可見文王事之之畧而已若後篇稽大不理於口章所謂文王也乃是謂文王足以當之如上文憂心悄悄愠於羣小孔子也孟子亦非以孔子為事實也 按綿詩周太王事昆夷猶為以小事大至文王時國勢日削則為以大字小矣但太王事昆夷在事獯鬻之後昔者太王居邠則為獯鬻所侵獯鬻即狄人也及去之岐山之下則又為昆夷所擾是兩項事 説仁者為能以大事小必曰湯事葛文王事昆夷説智者為能以小事大必曰太王事獯鬻勾踐事吳見得大事小小事大古之人皆有行之者而今當法而行之也齊宣之於鄰國其大者則當以智者之道處之其小者則當以仁者之道處之二端之外無餘法矣
以大事小者樂天者也〈芟二條减三十六字〉
天者理而已矣輔氏曰即程子所謂夫天專言之則道也 自然合理故曰樂天不敢違理故曰畏天雲峯胡氏曰字之之心自不能已即是自然合理須味一自字見樂天之意又曰事之之禮尤不敢廢即是不敢違理味不敢字見畏天意 制節謹度制字與謹字相對制猶守也自節限也節字與度字相對樂天者無所為而然畏天者有所畏而然
樂天者保天下畏天者保其國〈减一百二十八字合三條為一〉樂天者保天下明説做效盖包含徧覆無不周徧則天下皆翕然歸心矣天下安得不為其保以小事大者不免於有所畏而然然能如是則亦可以殄絶人之愠怒而無隙之可乗矣故曰畏天者保其國盖孟子但論道理都帶箇後效曰保天下保其國真實㑹保天下㑹保其國或謂只是論其氣象與規模而已非也其曰保天下之氣象保一國之規模者盖謂樂天者如何屬以保天下畏天者如何屬以保其國盖樂天者包含徧覆無不周徧便是保天下之氣象也故屬以保天下也云云且氣象無迹而難量規模則有限矣此又朱子用字之意
詩云畏天之威于時保之
只申畏天者保其國若今人立言有此一證無彼一證則此一證亦棄了駢麗之弊甚矣
寡人好勇〈第二條出下題〉
勇即小忿也宣王言寡人好勇猶言不能忍氣相似故孟子曰王請無好小勇 事大恤小〈註〉改字小為恤小以其理一取音韻之順耳
夫撫劍疾視〈芟一條移一條入上題〉
撫劍按劍也
詩云王赫斯怒〈芟四條〉
宻人侵阮徂共〈註〉宻人不是夷狄姞姓之國也阮國名共阮國之地侵阮徂共宻來侵阮已至於共矣宻人不是侵周乃侵阮也但文王是方伯而宻人乃敢擅興師以侵阮是無文王矣故曰宻人不恭敢距大邦又曰以遏徂莒以篤周祜
書曰天降下民〈首條去惟我在三字元非書文〉
按書泰誓篇述武王之言曰天佑下民作之君作之師惟其克相上帝寵綏四方有罪無罪予曷敢有越厥志 惟曰其助上帝盖天能生民而不能使遂其生天能賦民以性而不能使盡其性今作之君師正賴其能治民使遂其生教民使復其性為有助於上帝既曰天又曰上帝者帝以主宰言也 寵之四方因君師有以助乎上帝故上帝寵異之於四方使之髙位乎九重之上統有乎萬方之衆而富莫與敵貴莫與並矣 饒氏曰書言寵綏四方指君言孟子言寵之四方指天而言書之有罪無罪指紂而言孟子之有罪無罪指諸侯而言此語皆是但下又云書之越厥志指君而言孟子之越厥志指民而言此却未安盖孟子之越厥志亦是但指民凡諸侯卿大夫亦有稱亂者耳且書言予曷敢越厥志是武王自謂我非敢越厥志而僥倖非望也一聽夫命以除暴安民耳 味有罪無罪惟我在天下曷敢有越厥志之辭其氣象嚴毅公大凛凛有不可犯而天下倚以立命之意信乎一怒而安天下也
一人衡行於天下武王耻之〈芟二條〉
言天下設有一人作亂而暴民者武王耻之必除之以安民也 或曰一人衡行於天下謂紂也如此則集註當有明訓方是衡行不順道而行也 文王武王一怒而安天下之民處只從上文看出不須説出外來
今王亦一怒而安天下之民
承上文文王武王之一怒安天下而云也故註以王若能如文武之為釋之是乃設辭也
民惟恐王之不好勇也〈芟一條减一百九十字〉
言要他如此也 問孟子既教以一怒而安天下之民又安在其能事大恤小而交鄰國乎曰此又是一意了此章當作兩截看盖言宣王言寡人好勇則是已不能事大恤小矣故孟子又從他好勇處引将去不復拘其恤小事大矣故總註曰此章言人君能懲小忿云云安天下前段似未有懲小忿意然小國雖或不恭而吾所以字之之心自不能已大國雖見侵陵而吾所以事之之禮尤不敢廢此非忍小忿而何亦見得齊王所以不能事大恤小者正坐此病也故曰寡人有疾寡人好勇 總註能懲小忿則能恤小事大以交鄰國此節到于時保之住自此以下則是説能養大勇則能除暴救民以安天下又是一截意思了然亦必能懲小忿然後能用大勇能用大勇則自無小忿矣 血氣之怒不可有義理之怒不可無知此則可以見性情之正而識天理人欲之分矣〈註〉同一怒也生於道心者謂之義理之怒發於人心者謂之血氣之怒然理實主乎氣而人心當聽命於道心也故曰可以見性情之正而天理人欲之分於此乎見矣
齊宣王見孟子於雪宫〈芟一條减五十六字摘二十字入下題〉雪宫王之離宫也時王館孟子於雪宫而就見之也離宫輔氏曰别在所居宫室之外故曰離宫如漢
之甘泉唐之九成之類
賢者亦有此樂乎〈减五字第二條出上題〉
以其非賢者之素有也 小註謂賢者亦樂此其辭遜賢者亦有此樂其辭驕
孟子對曰有〈芟二條畧更次序〉
此有字正答齊宣王亦有之問是説賢者固有也賢者亦安得有此孟子意以為當得也如答彭更不已泰乎及答公孫丒不素餐兮之意 賢者亦有此樂乎孟子曰有然不但賢者有此人皆須有人有不得則非其上矣所以人君要當與民同樂非但當與賢者共之而已盖雪宫之樂在賢者分上元無許多道理可説若只管以為當有則賢者似不宜以此為事故孟子只用一箇有字答了便罷再不復顧此問只引向與民同樂上説道理為正當而切要甚矣孟子之善於開導人君也 言人君能與民同樂云云此樂〈註〉謂皆有此宫室安居之樂也非謂以雪宫與民共之乃謂人皆有此樂也 輔氏謂大註君能與民同樂則人皆有此樂此釋有之一字非也不可不辯最易誤人下註雲峯胡氏却説得明白
不得而非其上者非也為民上而不與民同樂者亦非也〈减九十六字〉
用上句以隂助下句非是平説也
樂民之樂者民亦樂其樂〈芟二條减五十三字末條凑合〉民之樂自是民之樂其樂自是君之樂不要曲為之説曰以民之樂為樂此便是君之樂如此則必民得遂其樂而後君得遂其樂民既得遂其樂矣又代人君之樂也忒要牽强樂民之樂總是與民同樂豈樂民之樂外人君都不可有臺池鳥獸之樂乎 其曰樂民之樂而民樂其樂則樂以天下者盖樂民之樂固見得是樂以天下至於民亦樂其樂此非其樂民之樂不足以致之愈見得樂以天下也憂以天下之義亦然 樂民之樂者所欲與聚憂民之憂者所惡勿施也 樂以天下憂以天下謂不以已也此天下字正如君子不以天下儉其親之天下同故曰不以已也
吾欲觀於轉附朝儛
轉附朝儛盖旁西北近齊國都海在其南故曰遵海而南琅邪則其東南境上邑名也海皆在東南地方
吾何修而可以比於先王觀也
盖嘗聞有省方觀民之説矣不然無此問也然至於大戒於國出舎於郊興發補不足則所謂欲觀於轉附朝儛故於琅邪者皆不果矣
天子適諸侯曰廵狩〈芟五條减一百七十七字〉
天子適諸侯曰廵狩又必曰廵狩者廵所守也諸侯朝于天子曰述職又必曰述職者述所職也是非訓解之辭正以見一為廵諸侯所守而行一為述所職於天子而行是皆非無事者 省耕省歛天子諸侯都有此法都是先王之制也是又在廵狩述職之外不是廵狩述職就便省民以補不足也天子只是省其畿内於天下則但廵狩以考其田野之治否老㓜之得養與否而為之賞罰耳 上言廵狩述職只説得非無事而空行説恩惠及民不得恩惠及民須是補助不足故夏諺只可帶省耕省歛説不可通帶上文 省耕省歛天子諸侯皆然夏諺獨言王者盖畿内之諺也孟子引以為證則不拘於諸侯耳 問遊與豫如何分曰無分問何以重言之曰此詩歌體也盖歌詠故反覆重復其辭而不為厭也其實遊便樂也遊豈有不豫者哉豫豈出遊之外哉若説豫是不必出遊而樂凡在宫室苑囿皆豫則在宫室苑囿難於施恩惠及民也吾王不豫吾何以助分明是省耕歛而助不足者也 或曰省耕省歛為民事也非遊豫也而乃以為遊豫何哉曰廵狩述職亦豈遊觀也哉而孟子乃以答遊觀之問何與故省耕省歛亦説得遊豫
今也不然師行而糧食〈第三條六條出下題更定次序〉言君行則師從師從且糧食非惟供億之費民實出之而夫征之擾民實供之故飢者弗得食勞者弗得息 左氏曰君行師從卿行旅從師字當如此認故大註曰二千五百人為師 糧謂糗糒之屬〈註〉糗熬米麥也糒乾飯也 按饒氏曰君之行也以師其食以糧如此則只是人君食糧矣愚嘗笑而駁之曰恐糗糒之屬非當時食前方丈之諸侯所能甘矣 睊睊胥讒就是民乃作慝也 胥相也共也胥讒非交相怨謗也謂相與謗怨也與聿來胥宇之胥字同
方命虐民〈减十九字移二條入上題〉
大註方逆也按書經方命圮族傳曰方命者逆命而不行也 若流如水之流無窮極也此與從流下而忘反謂之流者不同從流下分明是放舟隨水而下以遨遊也乃實事也 若流之流水流也流連之流舟流也
從流下而忘反謂之流
此釋上文之義也是晏子自釋也直至惟君所行也皆述晏子之言至景公悦以下則兼述其事 從流下而忘反謂之流順水而下固謂之從流逆水而上如何亦謂從流盖從不訓順乃訓逐也從流下自上逐流而下也從流上自下逐流而上也下句從獸之從亦是逐也 言廢時失事〈註〉廢時指荒失事指亡其上文開兩段解曰從獸田獵也荒廢也樂酒以飲酒為樂也亡猶失也此則總言之曰廢時失事也
先王無流連之樂〈减十二字〉
言先王之遊非廵狩則省耕省歛也是無流連之樂荒亡之行也不必拘述職也 或曰是為先王之法如此則兼得述職意
景公説大戒於國
大戒於國謂布告境内以圖回治政也如今政令凡一切勞民傷財之事悉皆停免凡一切奸宄情弊之事盡行禁革凡諸利於國利於民之事盡許陳納無隠之類盖人君但有志於圖回政治便須有一番告命以彰境内之耳目也 出舎於郊自責以省民也盖以示不敢安居深宫之意且於省民之不給為便也省民者省民之耕歛也故出郊但不知其出舎之時為春為秋耳此則不必求者也 興發舉發也
為我作君臣相説之樂〈芟一條减二十三字〉
君之悦臣只用上文景公悦悦字是了然景公之悦晏子而悉以其言見之行事如此則晏子之悦景公又當如何邪此可以想見矣是晏子之悦其君當在大戒出舎之後不必就以上文善哉問以下為臣悦其君也
盖徴招角招是也〈减五十八字更定次序〉
此一句是孟子述事之言當孟子時此樂盖猶在也故孟子舉以實之 言今之所傳徵招角招是其樂也 每一音之樂皆須具宫商角徵羽如徵招之内固有宫商角徵羽角招之内亦須有宫商角徵羽也此之徵招角招者又是箇大角徵也盖五音旋相為宫 樂有五聲獨舉徵招角招二者以角為民徵為事取其切者也景公一塲作樂必不止此二音之樂而已或者當孟子時只有此二音之樂在其他亡失不可知故特舉其見存者邪 其曰招者舜樂也當時韶在齊齊景公盖用之而被以新詩故其樂亦謂之韶也 其詩徵招角招之詩也〈補〉當朱子時無可據了故兼言徵招角招之詩或只是角招之詩或只是徵招之詩耳
畜君者好君也〈芟一條移一條入上題〉
又是孟子解此詩此解極有意 畜君者好君也既出於好君夫何尤哉如此説方見是釋詩意
齊宣王問曰人皆謂我毁明堂
趙氏曰明堂太山明堂周天子東廵狩朝諸侯之處〈註〉只此二句是趙氏之言下云漢時遺址尚在即不是趙氏説了盖趙氏漢人也不應自説漢時遺址尚在 按天子廵狩隨方之鎮山各設明堂此之明堂趙氏何以知其為太山明堂也曰以其在齊境内也漢時遺址尚在輔氏曰出漢書郊祀志武帝元封
元年封泰山泰山東北址古有明堂處愚謂集註此句亦足以證齊王因孟子之言而不果毁也
明堂
文獻通考曰孟春之月天子居青陽左个仲春之月天子居青陽太廟季春之月天子居青陽右个孟夏之月天子居明堂左个仲夏之月天子居明堂太廟季夏之月天子居明堂右个中央土天子居太廟太室孟秋之月天子居總章左个仲秋之月天子居總章太廟季秋之月天子居總章右个孟冬之月天子居𤣥堂左个仲冬之月天子居𤣥堂太廟季冬之月天子居𤣥堂右个 愚按以𤣥堂對明堂觀之則知明堂者向明之義不如先儒所謂彼此通明之説也又曰上員下方八窓四闥布政之宫故稱明堂周
公祀文王於明堂夏后曰世室殷人曰重屋東西九筵南北七筵堂崇一筵五室凡室二筵盖之以茅又曰晏子春秋曰明堂之制下之潤濕不及也上之寒暑不入也 又曰明堂者通明之堂也所以朝諸侯行王政者在是所以享上帝配祖考者在是非七筵九筵之修廣不能行也五方四隅亦惟辨其方正其位隨行者所居之月掌次以帷幕幄帟為之以詔王居以順月令以奉月令之五人帝五人神所以配食四郊也 通鑑綱目漢武帝建元元年迎申公為太中大夫條集覽曰孝經援神契云布政之宫在國之陽上員下方八窓法八風四闥法四時九室法九州十二重法十二月三十六户法三十六旬七十二牖法七十二候
議者但以為非一統之王者不宜居此故欲毁之以臣論之三如欲行王政則亦可以王而明堂即王之所居矣何必毁哉
王曰王政可得聞與
盖王雖未能必行王政而實不能無羡慕於王天下也故曰王政可得聞與
昔者文王之治岐也
八家各受私田百畝而同飬公田〈註〉飬去聲事也澤謂瀦水梁謂魚梁〈註〉饒氏曰澤是水所都䖏梁是水所通處水所通處正可絶流而漁故以為魚梁也趙氏悳所論鰥寡孤獨之序及其字義不必盡從惟鰥字為有義以孤為顧以獨為鹿皆所不可知
文王發政施仁必先斯四者〈芟一條减十三字〉
或謂發政施仁指上文耕者九一至罪人不孥非也發政施仁是虚字先之者重之也亦非先恤窮民而後行九一世禄之法也人君不發政施仁則已一行仁政便是此數者尤在所宜留意耳故曰尤宜憐恤必以為先也此先字亦如後義先利之先字不可拘以時之先後為言也 凡民之老㓜文王則導其妻子使養其老而恤其㓜鰥寡孤獨之人則無父母妻子之養而官養之者也
詩云哿以富人哀此㷀獨〈减十八字〉
㷀詩作惸音相同大夫憂亂而作首章正月繁霜此第十三章曰佌佌彼有屋䔩䔩方有榖民今之無禄天天是椓哿矣富人哀此惸獨 只此四句見得文王當時治岐舉許多等人都區處得當了大學曰君子賢其賢而親其親小人樂其樂而利其利此以沒世不忘也
乃積乃倉乃裹餱糧于槖于囊〈芟二條四圖减五十八字〉此言公劉之民富足如此也以此推之非公劉好貨而能推己之心以及民不能其實不見得公劉好貨處 積無屋而露積也倉屋以貯之者也 餱乾糧也詩傳與此不同曰餱食糧糗也又分作二字看大抵或合看或分看總是乾糧也 槖囊皆袋也無底曰槖何以裹糧盖如今布袋兩頭皆可入榖乃並結束而載之背者也今北方常用之 干楯也自闗而東或謂之干或謂之楯闗西謂之楯戈柲長六尺有六寸戈主於刺戚二者斧鉞之别名戚為斧為鉞鉞大斧小 詩上文言篤公劉匪居匪康言公劉逼於戎狄而不遑安居也繼曰乃埸乃疆言帥民以勤事農畝也繼曰乃積乃倉言田畝有秋或露而積之或倉而貯之也于焉遂裹餱糧于囊槖之中言有行齎之具矣於是思安集其人民以光大其國家而有弓矢干戈戚之悉備于以徃遷于邠焉盖公劉之居邠被西戎之侵擾民不得安堵而國亦以弗振故曰思安集其人民以光大其國家也
來朝走馬奔狄人之難而來急也
爰及姜女聿來胥宇〈芟一條〉
盖同時率西水滸而至于岐下也盖太王是避狄人之難而去不忍委其民而與之偕豈使其妃獨後乎不可因上句古公亶父來朝走馬為初只太王獨來而不察爰及姜女之一句為並至而共居也
當是時也内無怨女外無曠夫〈芟五條减二十七字〉亦無事實據證然以太王之徳必能如此無疑也究公劉之好貨止於乃積乃倉乃裹餱糧而已他無所謂好貨也究太王之好色亦止於爰及姜女聿來胥宇而已他無所謂好色也然則亦所謂其争也君子雖然乃積乃倉乃民之貨非公劉之貨也爰及姜女乃天理人情之當然太王豈可委其妃而獨行哉然則亦何好色之有孟子特權辭耳使齊王好貨好色而止如此庸何害乎而況與百姓同之 吾於此章見孟子之不得久於齊者矣盖宣王聞孟子王政之言而善及激之使行則曰寡人有疾寡人好貨孟子告之以王如好貨與百姓同之於王何有在王亦可以自厲矣乃曰寡人有疾寡人好色俟孟子又告之王如好色與百姓同之於王何有乃竟不聞其見之行事焉何哉此所謂王之不王不為也悦而不繹從而不改孟子且奈何哉 楊氏曰孟子與人君言皆所以擴充其善心此擴充二字與孟子所謂擴充正意不同然亦是自其善端而導之也 不止就事論事毎因論事而格其心也 皆天理之所有而人情之所不能無者也七情亦皆天之所賦也人皆知鐘鼓苑囿遊觀之樂云云之為人情而不知其亦天理也故朱子兼之曰云云 天理人欲同行異情愚以為只係能推與不能推之間耳推之功用亦大矣哉若論好處大槩亦同也但公劉太王好之而能推齊王則但好之而已故曰古之人所以大過人者無他焉善推其所為而已 循理而公於天下者聖賢之所以盡其性也縱欲而私於一己者衆人之所以滅其天也循理謂之盡其性明其非有所加也縱欲謂之滅其天甚其縱欲之罪也天即理之所從出也是非得失之歸歸字重看是而得者歸於王非而
失者歸於亡差毫釐而謬千里也 其法似踈而實宻其事似易而實難輔氏曰法指孟子之説事指公劉太王之事 則有以識其非曲學阿世之言盖以好貨好色之類皆不之禁而反導之以與民同古聖賢俱未有此説似若近於阿世者矣然其意則欲時君就人欲上行天理也故又曰知所以克己復禮之端云端者言下克己復禮之工夫自此始也盖己之與禮所謂同行異情㡬㣲之際者也 克己復禮之端只是强恕而行所謂推己及民也
王之臣有託其妻子於其友而之楚遊者
比其反也則凍餒其妻子非是自楚反彼乃凍餒其妻子盖反之日乃知彼之凍餒其妻子也則如之何托以妻子者當何如處也棄之絶交也
士師不能治士則如之何〈芟二條减十六字畧更次序〉言當何以處之也已之廢之也
四境之内不治則如之何
四境之内不治或治道乖方而邑里之蕭條或教化陵夷而風俗之薄惡 直説在王身上 受人之托妻子而不免凍餒之者固不得辭其責矣為官長而不能治其屬者亦不得辭其責矣四境之内不治人君獨得以辭其責乎一則曰棄之二則曰己之固矣四境不治己獨且奈何哉此孟子諷切齊王之意也亦可謂直而近於戅矣所謂良藥苦口而利於病忠言逆耳而利於行愛之也深則其告之也切古之人有面對其君不如桀紂不如桓靈者又髙允每直言於魏主屏人切諌至有魏主所不忍聞者矣他只是愛君而已此亦可以想見古人正直之遺風若在今日則所謂君日驕而臣日謟者雖科塲文字亦動輙云今幸有聖人在上或云何幸躬逢其盛甚者輙以超三皇邁五帝為説此是何等意趣 茅焦對秦始皇謂桀紂之暴不至是也晉劉毅謂武帝不如桓靈
王顧左右而言他〈芟二條芟中摘十字加末條之上〉使不憚於自責則必曰此則寡人之罪也使不耻於下問則必曰如之何而四境可治寡人願安承教也而惟顧左右而言他其不治之責固無得而諉也秖以見其甘於不君而不辭耳此孔子所謂吾末如之何也已矣 上二事皆是設言以發之趙氏總註頗失輕重
所謂故國者非謂有喬木之謂也〈芟五條减二十一字〉喬木世臣皆故國所宜有註盖古人立國凡廟朝壇壝宫府及臺榭之所皆必植之名木如三槐九棘之類嵗數既久則成喬木是亦故國之一證也若新造之邦亦安得有此 今人槩指喬木之類以為故國立證殊不知故國所重在人不在物也 大凡有為之君必有親信之臣堯舜之於禹臯輩君臣日相都俞吁咈於一堂之上而無間然湯之於伊尹髙宗之於傅説武王之於周召無不皆然下至覇者如桓公之於管仲景公之於晏子其君臣相得之情亦可考矣後世如漢髙之於蕭何一不在左右則如失左右手於韓信初間解衣衣之推食食之光武之於鄧禹嘗與同卧唐太宗之推心房杜或剪鬚和藥賜功臣太祖雪夜幸趙普第至於我太祖之作大誥三編亦托始於君臣同遊盖皆有見乎此此理斷不可誣也昔者所進〈補〉此進字不是泛泛進用盖視其所親
幸而将倚以為腹心者故以不知其亡為無親臣也若是百僚庶官之中有今日進而明日亡去亦何怪得王之不及知也
王無親臣矣況世臣乎〈减七十一字〉
然則安在其為故國 世臣累世勲舊之臣〈註〉盖自其先世有大勲伐於國家而又代有聞人世其禄位與國同休戚者也
國君進賢如不得已〈芟二條减四十一字更定次序〉所謂如不得已非真有不得已者以其審了又審三番五覆審之而後始從而取之有似乎不得已而進之者如不得已最形容得真切若輕信而遽用之有如不得已意乎 以下文觀之左右皆曰賢若可矣猶未也諸大夫皆曰賢可矣又未也至於國人皆曰賢可矣又必自察之然後進而用之其審之又審畧不少苟如此真若意不欲進而不得不進者 将使卑踰尊䟽踰戚其可苟哉是恐今日所進者不賢後來又更著賢而親䟽尊卑有易位者耳此是懲前而戒後也故曰将使 盖尊尊親親禮之常也於此不謹而誤用之則既在尊親之列矣他日未免使卑踰尊䟽踰戚而越常理故不可不慎也
左右皆曰賢〈芟四條减一百四十三字更定次序〉進賢如不得已如此有不識其不才而誤用之者乎左右皆曰不可勿聽云云者誠恐其失賢也恐其
失賢者正欲其得真賢也 不進則是退矣故以不可者與之平衡論而皆歸於進賢也不可謂退是退在位者如此則又有退人如不得已一脚了故註云如是則於賢者知之深任之重而不才者不得以倖進矣所謂進賢如不得已者只説就一邊 見賢焉然後用之則後日自不至於卑踰尊䟽踰戚矣見不賢焉然後去之則今日既無倖進之失後日亦無踰等之患矣 左右皆曰可殺此條不可依南軒新安帶連上文進退人才言不可而甚者則殺之集註明曰此言非獨以此進退人才至於用刑亦以此道分明界斷了 上文因説進賢却形出一箇退的來説此條只説可殺者亦就藏得一箇不可殺的在裏許盖國人曰不可殺或察之見不可殺則不殺矣 大註天命指進退人才言天討指刑殺言如何以退人才亦為天命有徳邪曰有進便有退以此相形言耳意重進賢退只是不用不可謂之天討 若下文民之所惡惡之則兼去之殺之
齊宣王問曰湯放桀武王伐紂有諸
湯放桀武王伐紂此一問亦可以窺見齊王之志矣盖齊宣王素以辟上地朝秦楚涖中國撫四夷為心實有滅東周而自帝之意故發此問邪孟子之言其所以警齊王自省君徳之意又有出於其意外者
賊仁者謂之賊〈芟二條减四十字〉
賊仁者其心忍故註曰凶暴淫虐滅絶天理賊義者其事乖故註曰顛倒錯亂傷敗彛倫 朱子曰傷敗彛倫只是事錯而致敗倫耳天理之在心者猶未至盡滅也仁是天理根本處賊仁則大根大本虧滅了便是殺人底人一般故謂之賊賊者害人之名
聞誅一夫紂矣〈芟一條〉
孟子是以誅字換了弑字一夫字換了君字 大抵天生斯民而立之君者欲其主張此綱常所謂皇極主也今既賊仁賊義則人道絶而自失其所以為君者耳故湯武之兵謂之為天下除殘賊不謂之弑君也
為巨室則必使工師求大木
前段是譏其不任賢下段是言愛國者必任賢王不任賢則其視國家為何如是愛國不如愛玉矣兩段意自相呌應
則王喜以為能勝其任也〈芟一條〉
謂大木勝巨室之任也不謂工師勝任 先儒謂任賢不如任匠非是不如任匠乃是不如任木也
夫人㓜而學之壮而欲行之〈末條减六字凑合〉
㓜而學者仁義也故壮則欲行夫仁義今王曰姑舎女所學而從我是欲令舎其所學之仁義而狥吾所欲之功利也 賢人所學者大〈註〉道之大者不外於仁義也此孟子之所謂學也故曰所學者大也亦緣上文求大木字照出
今有璞玉於此雖萬鎰必使玉人雕琢之
萬鎰言其價直之小也 以萬乘之國而視萬鎰之玉其輕重較然矣萬鎰不為少而何
則何以異於教玉人雕琢玉哉〈芟三條减三十七字〉此教字是命字之義言玉則教玉人琢之而國家則不使賢者得仲其志以治之豈非愛國不如愛玉哉舊説玉人自有治玉之法不待人教之猶賢人自
有治國家之法不用人君教之故曰云云此説雖得教字稳然於愛國不如愛玉意将晦了 戰國䇿趙孝成王篇公子魏牟過趙趙王迎之反至坐前有尺帛且令工人以為冠工見客來也因避趙王曰願聞所以為天下魏牟曰王能重王之國若此尺帛則國大治矣趙王不悦曰寡人豈敢輕國若此魏牟曰請為王説之王有尺帛何不令前郎中為冠王曰郎中不知為冠牟曰為冠而敗之奚虧於王之國而王必待工而后乃使之今為天下之工或非也社稷為虚器先王不血食而王不以予工乃與㓜艾此所謂令即孟子所謂教也 饒氏曰兩箇譬喻是兩意前是譬任賢不如任匠后是譬愛國不如愛玉此説雖未得孟子兩喻相貫之意然猶未甚失至新安陳氏以為前譬王欲小用賢者后譬王不專用賢者則全不識孟子意矣 前段都是姑舎女所學而從我不知新安何以説上是小用賢者下是不專用賢者果何所慿
齊人伐燕勝之
按史記燕王噲讓國於其相子之云云史記是作湣王入於此不識其異者識在下條也
宣王問曰或謂寡人勿取
大註曰以伐燕為宣王事與史記諸書不同己見序説此註宜於上條就入乃留置於此者何曰以宣王字於此可見也故於此識之
孟子對曰取之而燕民悦則取之云云
齊王意欲取之而托天以為辭孟子之意則曰觀天命者當於民心今民心皆未肯歸齊未見得是天以燕與齊也故曰取之而燕民悦則取之云云若欲民心之歸則須是以仁易暴盖以齊萬乘之國而伐燕萬乘之國彼燕之民簞食壺漿以迎齊之王師豈有他哉為燕所虐而望救於齊耳王於此時正宜發政施仁以大慰燕民之心可也若更為暴虐如水益深如火益熱則民将轉而望救於他人矣齊焉得而强取之哉
取之而燕民不悦則勿取〈芟五條减四十二字畧更次序〉不可謂文王欲取商以商人不悦而止文王初何心哉時未可取文王自然不取初無覬覦之心也盖三分有二商民猶有未歸心者 畢竟文王三分天下有其二還是天命未絶商而夫子以為至徳者盖在他人則必舉大事矣不然亦以有二者自有矣而文王乃復以之而事商焉是亦可取不取可為不為而為至徳也若使諸侯不期而㑹者八百雖文王亦安得而止之哉故曰堯舜湯武其揆一也 以萬乘之國伐萬乗之國〈補〉按此一條分明是説齊未能得燕民之悦而未便有可取之理其曰如水益深如火益熱盖已窺見其将有殺其父兄係累其子弟毁其宗廟遷其重器之意矣然當時猶未有其事方是始勝之日也 如水益深如火益熱此如字是假如之如非如似之如也即集註若更為暴虐之若字 盖以上條觀之固未見得民悦齊亦未見得民不悦齊故此條勸以行仁政猶或可取也及齊不行仁政而更為暴虐致煩諸侯之兵孟子乃轉教以置君而去盖是時已失燕人之心矣無復可為者矣二章之㫖所以為不相悖
齊人伐燕取之
不用孟子上章之言也 何以待之謂何以備之也
東面而征西夷怨南面而征北狄怨〈减九字〉
只曰東征西怨南征北怨可也必曰西夷北狄何與舉其逺者言則近者可知也 書之言至奚為後我止自民望之以下孟子申言也謂當湯未至時則民望之若大旱之望雲霓及湯既至則歸市者不止耕者不變誅其君而弔其民若時雨降民大悦矣故又提書曰徯我后后來其蘇見得以上是孟子之言也滕文公下篇亦然
若大旱之望雲霓也〈芟六條减三十三字〉
大註雲合則雨虹見則止若望雲者仰其來也若望霓者又疑其不來也只是願其雨而又恐其不雨故只管望看是雲是霓耳差之毫釐便失其㫖而與大旱之望雲雨者異意矣宜細酌之 霓虹也單言則同對言則分 詩孔氏註曰雙出色鮮盛者為雄曰虹暗者為雌曰霓
如之何其可也〈芟一條〉
今燕虐其民王徃而征之民以為将拯已於水火之中也若殺其父兄係累其子弟毁其宗廟遷其重器則是覆燕以自利而已安在其為拯民於水火之中也故曰如之何其可也
今又倍地而不行仁政〈减一百六十一字〉
若倍地而行仁政如何曰連倍地已不是了緣當時齊已取燕了故孟子只重仁政上不復咎其倍地也齊之取燕若能如湯之征葛則燕人悦之而齊可
為政於天下矣〈註〉言齊之取燕若能如湯之征葛誅其君而弔其民則燕人無不悦而齊可王矣此亦以既倍地了言 既動天下之兵了而為之計則須是置君而去若只施仁政亦晚矣若初間倍地而行仁政則燕民戴之諸侯亦無釁可乘 王速出令反其旄倪云云盖當時諸侯謀伐齊者以齊之殺燕父兄係累子弟等為辭也故教以反其旄倪止其重器云云盖只論曲直未暇論强弱之與勝負也所謂理之可為者不過如此 反其旄倪旄去聲與耄同九十曰耄
則猶可及止也〈芟二條减四十七字〉
當時齊王惟恐無以止之非惟燕終不為己有而故物亦恐不能保也
鄒與魯鬨〈减十六字〉
鬨鬬聲也〈註〉鬨本謂聲之鬨鬨也不着鬭字解不來故云 吾有司為我死於敵者三十三人而民皆莫肯為有司致死民之不用情於其長上如此吾欲誅之則人衆不可盡誅若宥之而不誅則疾視長上之死而不救難為有司者矣然則如之何則可穆公之問惟知罪民孟子之答則罪有司然上以是施下以是報理之常也且孟子之罪有司者非惟得其情理之實亦所以警動穆公使知所以恤民也
疾視其長上之死而不救
此長上謂有司也〈註〉凶年凡疾疫之類皆是飢嵗只是嵗不熟
是上慢而殘下也
此上謂君及有司也〈註〉凶年飢嵗君之民老弱轉乎溝壑壮者散而之四方㡬千人矣而君之倉廪實府庫充此君不是也有司莫以告此又有司不是也是上慢而殘下也則兼謂君及有司
夫民今而後得反之也
南軒曰有司視民之死而不救故民視有司之死而亦莫之救所以為得反之也
斯民親其上死其長矣〈芟三條减五十一字〉
上字仍上註謂君及有司但長字專指有司 盖有司之所以不恤民者以君之所愛在於財而不在民也是不恤民者固有司之罪而所以致有司之不恤民者則君之咎也君若以愛民之心而行仁政以恤之則有司知體君心而各愛其民矣吾見民於無事之日則皆親其上有事之日則各死其長矣何至疾視長上之死而不救哉 新安陳氏曰平時親其上有危難則死其長矣
滕文公問曰滕小國也〈减三十二字〉
此數章意實相承初因文公問而告以死守後因其問又告以太王之遷及其又問也則合死守遷都而請其自擇盖理之可為者不過如此 事齊乎事楚乎是欲擇一强者而事之僥倖苟免之計也
是謀非吾所能及也
以其欲為僥倖苟免之計而拒之也
效死而民弗去〈芟一條〉
效死者君之守義也民弗去者由愛民而然也故云非有以深得其心者不能也 愚嘗疑智者為能以小事大而保其國今滕文公欲事齊楚而孟子乃曰是謀非吾所能及何與盖以小事大文公自能之不待教也但文公全欲慿大國之援以僥倖旦夕之無事而不知有自固之義故孟子獨以所缺者箴之南軒曰與其望二國矜已以求安不若思所以自强而立國雖曰自强立國然論到道理十全處齊楚還當事他當以鄭子産為法
齊人将築薛
一則曰非擇而取之不得已也二則曰君如彼何哉盖當時滕勢危於累卵保民而王又非旦夕可期者故只教以遷國圖存
强為善而已矣〈芟三條减一百十二字〉
此章斷作遷國説方見所謂非擇而取之不得已也有着落況君如彼何哉一句尤明言彼今方築薛勢已廹矣吾力既莫如之何只得效太王之為善自為可繼以俟命於天爾所以下章之答亦一邊是遷國圖存一邊是守正俟死 夫君子創業垂統為可繼也正是遷國圖存之事 為可繼也謂為其所可繼者而已 遷都如何見是為善盖被人侵廹不與之較智力以弊其民乃逺避而去之以自圖存其為善也孰加於此 苟為善至為可繼也泛説君如彼何哉乃是指滕文公説 此章言人君但當竭力於其所當為創業垂統為可繼也不可僥倖於其所難必若夫成功則天也
狄人之所欲者吾土地也
言吾以其志在財幣故事之皮幣又事之犬馬玉帛今皆不得免焉然則狄人之所欲者非皮幣也非玉帛也非犬馬也是欲吾土地也今吾欲與之争則勢力不敵徒使吾民膏血鋒鏑之下云云
二三子何患乎無君〈芟一條减五十字〉
依韓文公岐山操曰伊岐有阻我徃獨處爾莫予追毋思我悲云云觀之則是以二三子何患乎無君為自有人來君之不是命以從已之詞也而南軒註亦云其遷本以全民不敢必民之歸而强之從也民心自不釋乎太王耳此其詞雖善其意亦與韓同愚以為非也民非后何戴后非衆罔與守邦而曰我徃獨處爾莫予追何哉故曰無太王之徳而去則民或不從而遂至於亡可見矣其又忍以其積世之赤子而委之狄人哉如此乃屬其父老而告之何為與之訣别乎夫邠人之不能釋乎太王太王亦自去之矣而乃偽為是辭以動之乎古者君民一心況太王之於邠人直似子父親戚然明告以去邠圖存之意何嫌乎但亦非强之也此須以太王公正之心看之況前此公劉之遷都是帥民而去太王乃欲棄其民而獨徃邪情理俱碍 然則所謂二三子何患乎無君此言何謂邪曰下句不云乎我将去之便是有君也盖當時若不遷去則勢力不敵反成無君矣故曰云云
邠人曰仁人也不可失也〈减六十八字移一條入下題〉此是邠人相告勉以急於從遷之詞故曰從之者如歸市 仁人也以平昔有徳於民言非惟一時所謂不以其所養人者害人數語而感得民之樂從也
或曰世守也非身之所能為也〈芟三條减六十九字〉言不可輙舎去而遷之他也 既告以太王遷邠之事矣乃又曰或曰世守也非身之所能為也效死勿去度其不能遷都也故又曰君請擇於斯二者盖能遷國以圖存固甚好但恐不能如願則當守義而已矣彼僥倖苟免之計誠非吾所能及也所謂理之可為者不過如此 守正而俟死者義也〈註〉或問義字當作經字朱子深是之謂義便近權既對權便用經但未及改耳盖板已行故也 東陽曰當時西方地近戎狄皆間隙之地非封國之疆界故太王得優游遷徙若滕在中國又界大國之間無可遷之地民雖或從之亦無所徃孟子特舉太王之得民以警文公耳故下文言效死乃其正也
何哉君所為輕身以先於匹夫者〈减十八字〉
為如字言君為此輕身匹夫之事云云 本是樂正子仕於魯孟子至魯樂正子乃以其賢而告於平公平公将為樂正子行乃為臧倉所阻是以樂正子入見云云而新安陳氏云云乃臆度之説下文自有明證何用此臆説為
前以士後以大夫〈芟九條减九十三字更定次序第二條凑合〉樂正子亦善説辭意謂其厚於母者時為大夫也非固獨致其厚於母也其不得厚於父者時方為士也非固儉於其父也所以破後喪踰前喪之説故平公應曰否謂棺椁衣衾之美也美字應前踰字盖以棺椁衣衾人人皆可以自盡隨時皆得以自致固不拘其為士為大夫也而孟子之後喪實美於前喪前喪實不如後喪也故樂正子又釋之曰貧富不同也言時乎喪父棺椁衣衾雖可自盡然而猶貧也則亦稱家之有無而已及時乎喪母則所謂得之為有財者也故不以天下儉其親而得以自盡其心 樂正子只用説前以三鼎後以五鼎而乃先之曰前以士後以大夫者直是要露出士大夫數字以隂折之此非問辭乃因問而解也 儀禮圖云三鼎豚魚腊用特豚而以魚腊配之五鼎羊豕魚腊膚用羊豕而以魚腊膚配之
吾之不遇魯侯天也〈芟三條减三十三字〉
此天字以氣數言 謂氣數未亨吾道當窮故平公将行而有臧倉之沮也沮之言雖出臧倉之口然要其所以臧倉亦胡為而有是沮也盖皆氣數之為不但孟子之出處制於天而臧倉之一沮亦受命於天者也彼何能為哉 味斯言也可見其有樂天之情焉孔子曰不怨天不尤人以其樂天知命也此聖賢大節也 當時孟子若得遇於平公則吾道以之行生民以之泰天下以之治其不遇吾道終不行生民終不安天下終不治夫以吾道之興廢闗生民之休戚天下之治亂而乃反制於臧倉一竪子之三寸舌有是理乎盖實丁氣運之衰故生此讒慝及庸君而聖賢不得所遇耳遇字更看得重若但以駕乘一見為孟子之遇魯侯則孟子平日所遇亦多矣如齊宣梁惠相見不既頻邪
四書蒙引卷九
<經部,四書類,四書蒙引>
欽定四庫全書
四書蒙引巻十 明 蔡清 撰公孫丑章句上〈芟二條〉
夫子當路於齊〈减四十二字芟末條〉
當路居要地也〈註〉路者人所必由也如掌刑罰之權則凡入刑罰之科者必由焉如操錢榖之柄則凡有錢穀之數者必由焉是彼當要路而我必經由其路而通塞有在於彼者故曰當路也
管仲晏子之功可復許乎〈芟二條减二十三字第二條出下題〉許猶期也〈註〉謂自許也自期也 觀公孫丑此問尙未敢必孟子之能為管晏而不知孟子之不屑為管晏也 以今之道徳一時而觀孟子猶未甚見孟子之髙處惟自當時言之則滿天下是治功利之學者君非此不以求於下臣非此不以獻於上士非此則全不見數於人内而父兄之所以教其子弟外而朋友之所以相傳授付囑者無非是功利獨有孟子一人汲汲焉皇皇焉力以堯舜之道孔子之教為説必欲一掃功利之蕪穢以還先王之大道此是何等用心何等氣力真有大功於天下萬世也故曰孟子之功不在禹下
子誠齊人也知管仲晏子而已矣〈芟一條移一條入上題〉齊人但知其國有二子不復知有聖賢之事〈註〉聖賢之事謂正心修徳而致主於王道也即大學一部孟子所謂以齊王者 知管仲晏子而已矣言管晏之外更有抱格心致主之學掀天揭地之功者皆所不知也
吾先子之所畏也〈减七十八字〉
子路勇於義而不可以勢利拘又負大有為之才若達却為國以禮道理則便是堯舜氣象結纓之節有行一不義殺一不辜而得天下不為之心所立如此曽子服之非謙辭也然曽子惟其畏子路此曽子之所以為曽子也
功烈如彼其卑也〈芟三條减一百四十五字〉
烈猶光也註指功烈之著見者言也謂古之聖賢間有功烈不至於大就者則以不得君之專任或在位之不久耳今管仲云云此其所以不足多 夫子大管仲之功而曽西乃卑管仲之功烈何也大管仲之功者據其所就之事業言也卑管仲之功烈者本其心術之不正而要其所就亦終不得與於王者之徒也二者固各有所指曽西之卑其功烈即夫子之小其器也夫子之大其功是恐人盡遺其長故特揭而張之惡而知其美之意也 譬之御者子路則範我馳驅而不獲者也管仲之功詭遇而獲禽耳〈註〉範我馳驅比子路聖門規矩作為也不獲比子路僅可治千乗之賦而九合一匡之功業有所不逮也以詭遇比管仲之行伯術以獲禽比管仲之九合一匡之功業也
爾何曽比予於是〈首條减七十八字〉
曽之言則也乃也謂之言者盖曽之一字即言也此與七言五言之言同謂曽之所以為曽者則也但曽字與則未必全同故又䘖着箇之言二字而不曰則也謂何乃比予於是也 上云爾何曽比予於管仲下云爾何曽比予於是是承得君專任政久而功烈卑言也謂爾何乃比我於此等之得君專行政久而功烈卑者邪
而子為我願之乎
此與可復許乎一從孟子説故許為自許一從丒説故願為相願 或人初擬曽西於子路因其不敢當乃始以管仲擬之然則或人之權衡殆亦審矣第猶未知曽西耳 此人見識優於公孫丒若公孫丒必不以子路為優於管仲 丑並論管晏孟子只及管仲而不及晏者以或問曽西只及管仲云云故只承之曰管仲曽西之所不為也而子為我願之乎初非以晏子之事功不及管仲且未嘗當齊又以其人稍正而無可譏也新安陳氏之説皆非
管仲以其君覇云云
夫管仲以其君覇有可言者矣晏子以其君顯處何如曰當晏子時五覇俱没中夏諸侯惟齊最强大景公在位且五十八年諸侯莫侵侮之者其任晏子或用其省耕省歛之言而興發或用屨賤踊貴之言而寛刑或増其室或更其宅此皆賢君所為如夾谷之㑹能歸侵疆亦庶㡬知强仁義者在當時宜其視他諸侯為獨顯也盖亦所謂彼善於此者與其晚年失政使陳氏得厚施於國又多内嬖而不立太子則自其失矣
以齊王由反手也〈减二十四字〉
此是孟子自負也以言能佐輔之也 以字正承上文以其君霸顯二以字説來皆謂能致其君也一説只言以齊之時勢而王猶反手非也如此則只是説齊勢之所致而非説孟子之所致也便如何答得管仲晏子猶不足為之問與不為管仲之意其下文雖一説齊之事勢易徳行速而不及孟子致君之事然行仁政以解倒懸非孟子佐之而誰克舉此
若是則弟子之惑滋甚
言以管晏為不足為弟子既已惑矣今又言以齊王猶反手則惑轉甚也
且以文王之徳
徳盖指治岐之政九一世禄不征不孥之類下文徳行速亦指仁政也且與未洽及大行字意相符不只就文王一身上説
百年而後崩
不可謂在位百年也在位無百年只言其夀之長以見其在位之久也
然後大行〈减六十三字首條凑合〉
兼武王周公説在武王為政化大行在周公為教化大行集註曰教化大行者承制禮作樂言也孟子只言大行古文也 武王只是克商以有天下如何亦説大行曰沛然徳教溢乎四海無逺弗届非前日青兖及冀又非有周政化所及之日比也
今言王若易然〈條末四字舊誤在此今歸下題〉
一説承上齊王反手言齊王之易若此也一説謂似無難然者據下文今時則易然則當從無難然之説不必拘拘於猶反手之説
文王何可當也〈减三十九字條首四字舊誤在上〉當猶敵也以其徳不可當也孰謂文王不足法哉但文王所遭之時勢難耳由湯至於武丁至故久而後失之也此言其時之難尺地莫非其有至是以難也是言勢之難
是以難也〈本題宜次久而後失之題下〉
由湯至於武丁賢聖之君六七作〈减十一字〉
湯 太甲於桐處仁遷義既復辟而保惠庶民不敢侮鰥寡太甲五世至 太戊修徳而祥桑死商道復興太戊三世至 祖乙以河決之害去亳遷耿祖乙六世至 盤庚又以河決之害遷於亳行湯之政商道復興盤庚三世至 武丁得良弼戒雉雊伐鬼方商中興焉又八世而為紂凡一百單八年云 賢聖之君六七作則其教化之陶習民俗者厚惠澤之固結民心者深故繼之曰天下歸殷久矣久則難變也
武丁朝諸侯有天下猶運之掌也
盖商自盤庚之後小辛小乙二王繼立商道又衰諸侯多不來朝矣天下多非其有矣而武丁能用人修政於是諸侯無敢不來庭者商道遂赫然中興故曰武丁朝諸侯有天下猶運之掌也言其中興之盛也惟有鬼方負逺不服於是有三年之師亦可想見其中興之盛
其故家遺俗流風善政
故家舊臣家也遺俗舊民俗也此在下者 流風以修身齊家之化言善政以紀綱法度言此全是在上者曰故曰遺曰流皆自商之先王身上來也
㣲子 㣲仲 王子比干 箕子 膠鬲
作五箇人看㣲子名啟故知㣲仲又是一人
故久而後失之也〈補題二句其下二條出前是以難也題下〉失之於武王時言不在文王手頭失也 文王猶方百里起〈補〉問周自太王之時商道寖衰而周日强大矣何文王猶方百里起也邪曰是時太王王季雖盛商運雖衰㣲然王制猶未改故只是仍舊百里之國太王王季又非挾君無已而併吞鄰國以自封殖者其所謂强大者只是國勢内實而有可畏不易敵之勢耳文王由方百里之言固自無可疑 是以難也〈補〉此句只帶然而文王猶方百里起不兼承上文上文自有故久而後失之一句在了
齊人有言曰〈芟三條减十四字〉
雖有智慧不如乗勢以作事言雖有鎡基不如待時以種田言盖以待時譬乘勢也此待時與下文時之易又不同今時則易然也此時又該時勢 正韻注鎡錤鉏之别名孟子之基字盖從簡也
夏后殷周之盛地未有過千里者也
三代盛時王畿不過千里〈註〉盛字重看言其盛時王畿猶不過於千里則齊之千里之地所以為廣也夏后殷周之時普天皆王土率土皆王臣之日也
雞鳴狗吠相聞而達乎四境〈移一條入下題〉
人之所居必有雞犬故云則是人煙接連無間斷處也不既庶矣哉
地不改辟矣〈减二十字末條出上題〉
言地已辟而不待再辟矣凡改者皆是更圖之辭如改卜改筮改日之類 行仁政而王莫之能禦也言以此勢行仁而王易也與下條飢者易為食渴者易為飲相對 此言其勢之易也〈註〉易是甚事易謂齊王易也故此條曰行仁政而王莫之能禦下云飢者易為食渴者易為飲以比民心之易得或者只以地辟民聚為勢易而以行仁政而王為勢易之外句誤矣
飢者易為食渴者易為飲
以況憔悴之民易為徳也此之飢渴猶下文之倒懸也皆是喻 問勢易時易如何分曰勢易以齊力量而言時易以天下機㑹而言有其時而無其勢固不足以致王滕文公是也有其勢而無其時亦不可以致王太王王季雖周日强大然商命未絶至文王亦只三分有二是也
孔子曰徳之流行速於置郵而傳命〈芟四條〉
孔子此言不必在時勢易上來盖徳之感人自是速也孟子引此亦未必拘在時勢易上不必言時勢既易則徳行自速盖自為一條上文雖云行仁政而王莫之能禦也飢者易為食渴者易為飲然其實只據見成時勢道雖兼徳化意不曽兼徳化對説至此方説出徳行之速而下文方總之曰當今之時萬乘之國行仁政民之悦之猶解倒懸也至此所謂行仁政民之悦之猶解倒懸方實説出由時勢易而徳行速意若上文行仁政而王者猶是輕帶説 若以徳之流行就帶上文時勢易説則下文所云當今之時萬乘之國行仁政民之悦之猶解倒懸者不必用矣故須各自為一項説而下方總云云 徳行須不過於置郵之傳遞而乃以為更速何也曰此亦甚言其速耳如云㨗於影響豈真有㨗過影響之理 置驛也郵馹也〈註〉即今之鋪亭字書曰馬遞曰置步遞曰郵大抵置長而郵短故置用馬遞而郵用步遞也
當今之時萬乗之國云云〈題下减六十八字〉
當今之時時易也萬乘之國勢易也行仁政民之悦之猶解倒懸徳行速意也此處方帶連徳行速然亦不是時勢易故徳行速也只是此節意重在徳行速耳 惟此時為然〈補〉時兼時勢時勢易則徳行之速者愈速矣故連徳行速説在内
公孫丑問曰夫子加齊之卿相〈芟一條减十三字〉此一節當分五節看東陽許氏之説 一自夫子加齊之卿相至又不如曽子之守約也大槩言孟子能不動心未詳其所以能不動心處只畧露其端 一自敢問夫子之不動心至是氣也而反動其心則言孟子之不動心異於告子者且從養氣一邊説 一自敢問夫子惡乎長至聖人復起必從吾言矣乃詳孟子之心所以不動處兼知言養氣二者言也 一自宰我子貢善為説辭至乃所願則學孔子也則皆是願學孔子之意以言外味之又見得孟子雖不敢自以為聖然知言養氣學已到聖處盖已寓繼孔子之意矣 一自伯夷伊尹於孔子至未有盛於孔子也則皆盛言孔子之聖卓冠於百王以見孟子之所以願學者也
雖由此覇王不異矣〈芟五條〉
此指得位行道 謂居卿相之位而期王覇之業任大責重如此無不動心否盖丒見孟子謂以齊王猶反手而未能以遽信也故有此問 任大責重亦有分别如為泉州府知府則此一府之事皆其職任也若府事之治不治民之安不安則皆其責也 公孫丑以管仲晏子期孟子既為孟子所斥於此又渾舉伯王為言則見當時功利入人之深而丑之識見如此七篇之書仁義道徳之㣲㫖決非其所能述也亦有所恐懼疑惑而動其心乎〈註〉饒氏曰要之不疑惑然後能不恐懼集註論心之動則以恐懼居先論心之所以不動則又以無所疑惑居先我知言我善養吾浩然之氣一條〈註〉先云於天下之事無所疑後云於天下之事無所懼是論心之所以不動也 君子道明徳立之時〈註〉理在事物為道故曰明屬無所疑理得於已為徳故曰立屬無所懼
若是則夫子過孟賁逺矣〈芟一條〉
謂其勇於擔當也 丒盖借之以賛孟子不動心之難〈註〉朱子下一借字盖孟賁以力孟子以心丒非全不曉而以孟子之不動心為孟賁類也故曰借而丒亦自言過孟賁逺矣若全以為一類亦不得為過之逺 孟賁勇士〈註〉齊人力能生拔牛角秦武王好多力士賁徃歸之
是不難告子先我不動心
告子名不害不知何所出如孟施舎北宫黝亦皆不知其出處故曰黝盖刺客之流舎盖力戰之士
視刺萬乗之君若刺褐夫〈芟三條减一百三十七字〉無嚴諸侯謂無可畏憚之諸侯非謂無足畏憚之諸侯也只是説天下諸侯不見有可畏者甚言其勇而已若説惟無足畏憚之諸侯惡聲至乃敢反之非孟子立言之本意也 褐毛布寛博寛大之衣賤者之服也〈補〉褐寛博是兩般不是褐衣寛大也以註有之衣二字 褐為賤服猶可寛大之衣如何為賤者之服盖以其貼身衣少又不以時澣濯整摺自然虚軟而寛博也
視不勝猶勝也〈芟一條〉
言我雖戰不勝自視猶勝也何也彼量敵而後進慮勝而後㑹便已是無勇而畏三軍者也則雖勝而未免於懼猶不勝矣舎豈能為必勝哉但能不懼耳其與北宫黝俱是不畏死而已皆有勇無謀之士 量敵而後進或進而攻之或進而拒之不專進戰也慮勝而後㑹則專指戰焉
舎豈能為必勝哉能無懼而已矣
此舎自言不是孟子言註云舎盖力戰之士以無懼為主此言在本文之外 究竟能無懼亦歸於必勝孟子立言之法由粗漸入精耳 舎黝二節皆以明不動心之有道所謂心冇主者也但精粗得失不同耳告子亦是有主者
孟施舎似曽子北宫黝似子夏〈芟四條减一百十七字〉饒氏曰孟施舎取必於己其氣象如曽子之反求諸已北宫黝取必於人其氣象如子夏之篤信聖人此説最好取必二字尤妙
昔者曽子謂子襄曰子好勇乎吾嘗聞大勇於夫子矣便見得子襄所好亦是小勇故曽子〈云 云〉 子襄曽子弟子也竟不知何姓亦以其言知之 自反而不縮雖褐寛博吾不惴焉者非怕褐寛博也怕理也自反而縮雖千萬人吾往者非輕視千萬人也恃吾理之勝不見千萬人之為衆也 自反而不縮雖褐寛博吾不惴焉要以起下段之自反而縮葢浩然之勇以無懼為主為褐寛博者所惴終是理不直而有所懼也 吾不惴焉猶云吾得不怕他不受於褐寛博者不知此義也能無懼而已矣者亦不知此義也正可以相形觀 吾不惴焉焉猶乎也大註惴恐懼也今人或謂是恐嚇他非也 惴恐懼之也往往而敵之也二之字同 褐為賤服猶可寛大之衣如何為賤者之服葢以其貼身衣少又不以時澣濯整摺自然虚軟而寛博也 褐寛博是兩般不是褐衣寛大也以註有之衣二字
孟施舍之守氣又不如曽子之守約
孟子之不動心其原葢出於此下文詳之葢謂孟子之不動心在集義以養浩然之氣而孔子此言正以直養氣之説也是孟子得之於曽子曽子得之於孔子者也故曰其原葢出於此然孟子之不動心寔兼知言養氣而養氣中許多節目皆未及也故又曰下文詳之此詳字與下文又詳告之以其故者同饒氏之説少異 孟子之不動心其原葢出於此承上句反身循理説
敢問夫子之不動心與告子之不動心可得聞與此承孟子我四十不動心及告子先我不動心之言而問也丑問雖兩平孟子只述告子之不動心者而論㫁之亦就見得已之所以不動心者也
不得於言勿求於心〈芟二條第二條出下題〉
於言有所不達〈註〉言自己之言也言之所以不達其病本出於心今乃不求其理於心盖以若求其理於心則心為之撓亂矣告子只要制得心定以論性數章觀之可見 愚始以不得於言之言為告子自己言後以知言一節集註云彼告子不得於言而不肯求於心則又以為他人之言為疑今觀雲峰胡氏註云或疑兩言字不同告子不得於言己之言也孟子知言天下之言也應之曰理一而已告子於已之言且不能反求其理如何能於天下之言而求其理孟子於天下之言能究極其理則於己之言可知也以此證之則告子不得於言為己之言益信而與孟子知言者相反亦自不相妨矣理雖一而界限却要分明且知言節註云至為義外之説則自不免於四者之病其何以知天下之言而無所疑哉益見其為自己之言無疑矣
不得於心勿求於氣〈芟四條减一百六十四字〉
不得於心而不求助於氣者如何曰如一事之失心所不安也則力制其心既徃不咎不復用力追改前事之失彼以為用力追改則心為之動矣只是勁把心制住豈是自然能不動 不得於心亦須求於氣如有客來訪我却不禮待他此是心不安處則當追而謝之如學者理有不明是不得於心也則當覽觀乎經史質問於師友以求其明此皆目視耳聽手持足行之事便是求助於氣處要之心與氣未始不相通也 告子不得於言勿求於心者直恐動其心也不得於心勿求於氣又恐氣反動其心也此所以固守其心而不動之速也如此不動心是誠亦不難愚謂告子實未嘗不動心何以言之不得於言不得於心便是動心了也故曰㝠然無覺悍然不顧而已然其心終有必不安者不動心豈有兩種道理邪如北宫黝孟施舎各有所主而暫能不動然主非其主恐皆不免於静中之動嗚呼㣲矣孟子豈不知哉對公孫丒氏子云云耳 不得於言勿求於心之所以不可者誠以言之病不病正出於心也然則其勿求於心之不可也斷矣 不得於心勿求於氣所以為可者盖心為氣主本非氣所能助今心既違理而不安矣求助於氣何益此所以為急於本而緩其未其實亦不是能急於本但以所緩者未為急於本耳然學問之道苟心不安亦可求助於氣本末亦不可相無但要從根本上正起故曰持其志無暴其氣謂之僅可則有不可在矣 不得於心勿求於氣如何為急於本而緩其末曰心者氣之主也力制其心而不為氣所動是亦知心之為重也此只求力制其心上説急於本若正論急於本則須是特其志方是此特據告子而取其彼善於此者耳
夫志氣之帥也〈芟一條减四十字更定次序〉
如目視而耳聽手持而足行等皆一氣之寓也一惟心所役運非志為氣之帥乎目之視人但知其為目之視而不知其所以視者心實使之也耳之聽人但知其為耳之聽而不知其所以聽者心實使之也云云 輔氏曰不言心而言志者心之動而有所之處也但志則就其動處言故尤切耳下文又言是氣也而反動其心亦可見矣 氣體之充也氣自是氣體自是體自手至足都是體氣則行乎體之中體無氣則餒而不能運動矣故曰氣體之充也 氣貫乎一身之間而主於一心上既曰志氣之帥則氣非志之卒徒而何所以朱子直出卒徒字亦本吕氏克己銘
夫志至焉氣次焉〈芟一條移一條入下題〉
至字與次字對猶云第一件也
無暴其氣〈芟五條畧更次序〉
愚謂氣固氣也無暴其氣則亦有志在焉下文善養浩然之氣自有持志在故雲峰云養氣之功在集義而所以集義者在敬以持志 此無暴字兼直養而無害 夫志氣之帥也至無暴其氣全是破他不得於心勿求於氣之説以見内外本末交相培養而不可只力制其心而不求助於氣也其不得於言勿求於心一句已斷以為不可了故不復論然此處雖不多斥破他至下文詳知言處自是不破之破矣 註急於本〈心〉而緩其末〈氣〉失於外〈言〉而遂遺其内〈心〉内〈心〉外〈氣〉本〈心〉末〈氣〉交相培養 兩本末字皆同兩内外字則惟内同而外不同失於外之外指言内外交相培養之外指氣 致養其氣〈註〉潛室陳氏曰必言致者見養氣之難須以集義為本又無正忘助長之弊方為能致養也故曰是集義所生者非義襲而取之也行有不慊於心則餒矣可見要致養不是易事此則孟子之心所以未嘗必其不動而自然不動
之大畧也此處孟子未嘗正言己之心所以不動處只是即告子之言而以己意論斷之然亦可以槩見其所以異於告子者矣至丒問夫子惡乎長然後正告之曰云云是詳告之以其故也 持志養氣正孟子之所以不動心者而乃只曰不動心之大畧何也盖其所以不動心還有兩端一端是知言今此所云只是養氣一端故下條註云孟子又詳告之以其故也詳畧相對況此亦但云云而已矣至於至大至剛配義與道是集義所生非義襲而取有事勿正勿忘勿助許多曲折俱未之及又非只是大畧而何 問持志與無暴其氣孰重曰論理持其志為重論孟子此節之意則無暴其氣為重盖自夫志氣之帥也至無暴其氣俱是以破告子勿求於氣之説言云云豈可以勿求於氣下節志壹則動氣氣壹則動志亦重在氣一邊
既曰志至焉氣次焉又曰持其志無暴其氣者何也孟子言氣次焉次者即次之謂也〈此處即字不必提〉依丒之問意則是認次字為後字義矣差之毫釐謬以千里故義理之㣲須至繭絲牛毛處
志壹則動氣氣壹則動志〈减十九字〉
志壹動氣則志固不可不持氣壹動志則氣亦不可以暴彼告子乃不得於心勿求於氣抑何其不知此義邪志壹則動氣氣壹則動志兼善惡説不可專就惡邊説
今夫蹶者趨者是氣也〈芟五條减一百二十字更定次序〉氣動志不止於蹶趨凡視聽言動氣用事到勝處皆能動志所以説致養其氣自蹶趨而言則當是謹慎步履之間不使至於蹶趨是為不暴其氣也 今夫蹶者趨者是氣也此氣之不出於志者也若持志工夫到則亦不至有蹶躓及妄奔趨 氣壹則動志人多要主不好者言盖以蹶者趨者之反動其心為證是未然也孟子舉其易見者以曉公孫丒云耳且如聖人之論恕曰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此只是從不好邊説然要之己所欲者則以施於人亦此理也又如下文知言只説詖辭知其所蔽等都是自不好者一邊説然言之病者既知其所以然則言之不病者亦知其所以然必矣豈可謂恕只是推不好者於人知言只是知那不好者之言哉近時學者讀書論理此等執泥不可不説破
敢問夫子惡乎長〈芟六條减五十一字〉
上文孟子總是言告子之不動心出於强制我則異於是於是丑問孟子不動心不待强制而自然不動者是果何所長而能然孟子乃言我知言我善養吾浩然之氣盖惟知言則於天下之理無所疑養氣則於天下之事無所懼此其所以不待强制其心而自然能不動者也 我知言此是盡心知性時事 我善養吾浩然之氣即存心養性所成就也 孟子曰我知言告子曰不得於言此乃易大傳繫辭焉以盡其言之言也合天下言者也言字就粘帶事物故曰知言者盡心知性於凡天下之言無不有以究極其理而識其是非得失之所以然也理者事物之理也惟於理有所不達故其言有所不究知也 知言知也養氣行也知言浩然舉成功言其用功則在精義集義上 孟子一生受用只是精義集義二者精義故能知言集義故能養氣精義者大學所謂格致論語所謂博文孟子所謂盡心知性堯舜所謂惟精者也集義者大學所謂誠意正心修身論語所謂約禮孟子所謂存心養性堯舜所謂惟一者由此而往則為齊家治國平天下矣
我善養吾浩然之氣〈芟七條移二條入上題畧改次序〉謂之浩然之氣則是氣本浩然也善養者亦順而不害之謂耳非謂必善養然後浩然也 養氣者必有事而勿正心勿忘勿助長也事皆合義自反常直而此氣自然發生於中者也或失養或助長皆非善養也 浩然盛大流行之貌輔氏云盛大謂氣之本體流行謂氣之大用愚亦謂盛大盖所謂至大之意流行盖所謂至剛之意輔氏於至大至剛下註亦云氣即所謂體之充者然則謂氣體之充也為浩然之氣可乎曰且未可也何也彼只承告子勿求於氣之氣説來未正名其為浩然之氣也況此於浩然之氣亦析而釋之曰浩然盛大流行之貌氣即所謂體之充者盖恐人以浩然之氣為非體之充之氣故如此解耳其實體之充之氣本自浩然也 告子之學與此正相反〈註〉孟子知言而告子曰不得於言勿求於心則亦㝠然無覺而已孟子善養浩然之氣而告子曰不得於心勿求於氣則亦悍然不顧而已 問他書不説養氣只孟子言之何故朱子曰這源流便在那箇心廣體胖内省不疚夫何憂何懼處來
曰難言也
非終不言也言不得也
其為氣也至大至剛〈芟四條第二條出下題更定次序〉此一節正言浩然之氣是這般様子氣之體段也直養無害輕説下塞乎天地之間即是至大至剛但必直養無害方全得此氣之體段耳故云本體不虧而充塞無間 至大至剛即是浩然以直養而無害則塞於天地之間即是復於浩然者矣浩然字本都該了因丒問何謂浩然之氣故又為之状其體段如此至大至剛只是説無事不做得但理所當盡者皆
能為之此便是塞於天地之間 至大初無限量盛大也至剛不可屈撓流行也其體段本如是也輔氏以為舉體以兼用者非也體段猶云形象模様耳非體用之體
以直養而無害〈芟四條移一條入上題〉
本文曰以直養而註曰惟其自反而縮則得其所養猶文言曰敬以直内義以方外而程傳曰敬立而内自直義形而外自方皆是先儒剖析精㣲處盖養氣工夫只在直上不在養上故曰必有事焉而勿正心勿忘勿助長也 其為氣也至大云天地之間此所本論氣之本體若非直養無害則所謂本體者不可見矣故併言之
其為氣也配義與道〈芟四條减六十九字〉
義者人心之裁制道者天理之自然〈註〉朱子曰道義别而言之則道是物我公共自然之理即所謂天理之自然義則吾心之能裁制者所用以處此理也即所謂人心之裁制 道者天理之自然猶云在物為理也義者人心之裁制猶云處物為義也 合而有助之意〈註〉雲峰曰所謂合即延平所謂一滚出來之意所謂助即延平所謂襯貼之意皆誤認延平之㫖矣盖延平所謂襯貼者實兼合而有助二意但凡物之襯貼者皆必是有合延平又恐人為氣與道義相配是兩物故曰一滚出來以見理氣之相依渾合而無間也 不是以直養而無害塞乎天地之間之後方能配義與道此本是一時事 配義與道正是説他不動心處上節直養無害正是説他善養浩然之氣處盖善養浩然之氣則自然不動心故集註曰養氣則有以配乎道義而於天下之事無所懼也然其實不是今日善養浩然之氣明日方能不動心 亦有理直而氣不能配之者今有兄弟兩人同是一項事同為人所誣其一氣弱者只是此理而發不透徹只伸説得三五分其一有氣者亦只是此理發便十分透徹自是能動人之聽則氣之合乎道義而有助亦可見其大意矣
無是餒也〈芟五條减四十七字〉
氣是人之所以充滿於身者也盖無此氣則無以充其體而餒矣餒則道義無所配而不免於疑懼矣安能不動心 餒字對充字無是謂無此氣也餒體不充也大註云若無此氣則其一時所為雖未必不出於道義然其體有不充則亦不免於疑懼而不足以有為矣疑懼而不足以有為貼在餒字下 其為氣也配義與道正言氣之功用也無是餒也特反言以明之耳非並舉之詞也 言人能養成此氣〈註〉以直養而無害則塞於天地之間此正所謂養成也
是集義所生者非義襲而取之也
同一義也謂之集義則是事事皆合義謂之義襲則只是一二事合義而已盖養氣者只要在義上做工夫不要於氣上着力所謂必有事焉而勿正心勿忘勿助長者正以此 朱子曰是字與非字對襲字與生字對其意盖曰此氣乃集義而自生於中非行義而襲取之於外云爾又曰生是自裏面生去取是自外面取來 雲峰曰集義只是以直養義襲而取即是有所作為以害之然則所謂直養而無害者正該必有事焉而勿正心勿忘勿助長也 據理而言則有義有道據盡此理而言則只是集義 是集義所生不兼言道饒氏曰道體義用體上無做工夫處故只説集義為是也但其上云浩然之氣其體配道其用配義此説似戾盖配義與道皆是就行處説故曰使其行之勇決無所疑憚也饒氏又云無是餒也是無氣則道義餒行有不慊於心則餒是無道義則氣餒此説尤謬二餒字本同也皆謂體不充 言氣雖可以配道義而其養之之始云云此始字正對上條註養成此氣之成字盖氣之始養也則氣實資理以生而氣之養成也則理又資氣以行 論集義所生則義為主論配義與道則氣為主 或説行有不慊於心則餒是帶下句告子未嘗知義以其外之也説非是盖上文是集義所生非義襲而取内就有箇心在故註云自反常直是以無所愧怍無所愧怍即慊於心也非義襲而取之則正與集義所生相反説而行有不慊於心則餒正所以發其意也此三句皆見得義内處註云然則義豈在外哉亦通管上三句詞雖不管意亦自管到
我故曰告子未嘗知義以其外之也〈芟三條〉
是集義所生者非義襲而取之也行有不慊於心則餒矣如何見得義之在内盖心之慊否一係於義之得失此見義之屬於心處而告子以義為外則必不能集義以求慊於心而是浩然之氣無自生矣 告子未嘗知義以其外之也不可謂指不得於言勿求於心説大註只是因舉以證之耳故曰即外義之意又曰詳見告子上篇 外義故不能集義何也以其不知其為吾性所固有而不復以為事也 上文不得於言勿求於心即外義之意〈註〉盖不得於言言中自有義也註云不求其理於心義即理也其理即言中之義也 如何不得於義便心不慊豈非以義與心根脉相連邪盖仁義禮智信是心内物也此義字又該仁義禮智信單言者也
必有事焉而勿正〈芟十一條减四十二字〉
言養氣者但當以集義為事而勿預期其效久之當自然有效設或久之不見效則恐是集義之功猶有所未至故但當勿忘其所有事只管益集其義切不可作為以助其長也助長之害視之忘其有事者尤甚也 忘與助長皆生於正之不得 正忘助長三病亦相因而至盖有忘而不助者助則無不忘矣但能集義到底正忘助三病俱無有是病者則先正而後或忘或助無則一發俱無無復先後之可言者豈有先勿正然後勿忘又然後勿助長之理 此數句總是説要集義到底是集義所生這一句裏面也有不正也有不忘也有不助長才得他生生字與取字正反對生是自然來底取是計較得來底 所以戒之必有事焉而勿正心勿忘勿助長者正以其是集義所生者非義襲而取之也若有事未㡬而正之或忘或助則是皆欲以義襲而取之者也 必有事焉雲峰分念念合義與事事合義不是只當以事言念則隨之參之前後大註皆然 註養氣者但當以集義為事而勿預期其效其或未充則但當勿忘其所有事而不可作為以助其長味註意則勿忘勿助長詞雖兩平意則歸重下句也 集義養氣節度〈註〉節度猶言法則也不是節次度數 養氣工夫以一言該之曰集義以二言該之曰直養而無害以四言該之曰必有事焉而勿正心勿忘勿助長也其實一而已有事固是集義勿正勿忘勿助長要皆不出一集字之外也盖養氣工夫只當在義上着力不消於氣上着力也氣上着力便是助長矣
宋人有閔其苖之不長而揠之者〈减一百十一字〉此段近似荘子其事之有無不可知然謂之宋人何也 只説勿助長也可矣而必以宋人揠苖為言者顯其害也
天下之不助苖長者寡矣〈芟三條减六字〉
言天下之養氣不似那宋人之助苖長者寡矣彼以為氣無益而舎之不養者猶似不耘苖者耳未為害也至於助氣之長者正如揠苖者也則非徒無益於氣而又反害於氣矣重在助長之害不可以無益而舎之者對看不可以集註無是二者云云為正解本文
非徒無益而又害之〈芟三條减三十四字〉
或疑註謂然不耘則失養而已揠則反以害之為專説苖以證本文非徒無益而又害之亦只是説苖不然也天下之不助苖長者寡矣豈天下治苖者皆助長乎亦借説耳此二句註亦是借説養氣者故下即承之曰無是二者則氣得其養而無所害矣 孟子曰以為無益而舎之者不耘苖者也助之長者揠苖者也先氣而後苖直説也集註曰舎之而不耘者忘其所有事揠而助之長者正之不得而妄有所作為者也先苖而後氣倒懸也一理也互相發也 是集義所生者至非徒無益而又害之大抵語意都從敢問夫子惡乎長上説來故徃徃碍着告子集義所生一條本文則曰告子未嘗知義以其外之也而註云則必不能集義以生浩然之氣矣
何謂知言
據孟子所言非知言乃知心也不知其心不足為知言因言以知心心總是言之源頭也故曰詖辭知其所蔽淫辭知其所陷重在知其蔽陷離窮上
詖辭知其所蔽〈芟六條一圖减三十八字末條倒用二字〉即其辭之所詖若此則知其心之所蔽者有在淫邪遁皆然要看四箇所字詖淫邪遁蔽陷離窮皆是大綱字其實詖有許多様詖蔽亦有許多様蔽 詖辭知其所蔽等内各有節目盖從大綱説只是詖與蔽而其中却有或蔽於氣質或蔽於物欲或學術之蔽或習俗之蔽然就氣質之蔽亦有許多端彼楊氏蔽於為我墨氏蔽於兼愛告子蔽於强制之類其言亦因類而分只此四病所該甚廣 詖者心蔽而言亦蔽也淫者心陷而言亦陷也邪者心離而言亦離也遁者心窮而言亦窮也但在言謂之詖淫邪遁在心謂之蔽陷離窮各以類耳理則一也 此四者有則俱有未有詖而不淫邪且遁者如意必固我一般起於意遂於必流於固而成於我亦皆以類相因而至也 朱子曰心有所蔽只見一邊不見一邊如楊氏為我墨氏兼愛各只見一邊故其辭詖詖是偏陂此理本是平正他只説得一邊 其心明乎正理而無蔽〈註〉四病起於蔽也既有蔽則陷與離窮相因而見矣 知言獨就詖淫邪遁不好邊説者亦是從告子説來大槩自此以上節節都是與告子反者
生於其心害於其政〈芟四條减二百二十四字〉
謂蔽陷離窮之失既生於心不但發於言者有詖淫邪遁之病而已必且害於政而所設施之間大綱皆不是了大綱既不是則本根壊而枝葉隨於是衆目皆差了政事亦不必十分分先後故註云又知其害於政事之決然不得似生心害政之先後矣或生於心而害於政或生於心而害於事本無先後害則一時俱害此亦立言一時之不同耳 此政字不是有位者之政有位無位皆有政也只是大綱所在政之與事猶有子言小事大事一般 或問何謂知言章先説害於其政好辯章先説害於其事曰此亦無説必求其説則鑿矣盖告子與楊墨等是邪説等是詖淫邪遁也非楊墨之害先事而後政告子之害先政而後事也然究其至當歸一之説則又似先政而後事者為正盖大綱是大本所在大本既受病則其餘枝節可知故先害政而後害事之説為長 生之端㣲發之迹著試云發於其心生於其政則便不通好辯章曰作於其心作起也其端亦㣲 心之病一路發於言一路發於政事言病則政事亦病孟子知言之極所以知其蔽陷離窮之害於政事者何以知之亦不過是因辭之詖淫邪遁而知其心之蔽陷離窮即就此而併知其蔽陷離窮之害於政事之必然耳豈不亦是知言之事乎
聖人復起必從吾言矣〈芟四條减二百四十六字更定次序〉此句只帶生於其心四句不連帶上四知説大註云又知其害於政事之決然而不可易 聖人復起必從吾言矣所以明其為理之必然也非固自矜其言之必信也故曰孟子知言之極 其心明乎正理而無蔽然後其言平正通達而無病〈註〉明字與蔽字相對無蔽則亦無陷離窮矣平正對偏陂而言正則不偏平則不陂通達則不窮而遁矣言有詖淫邪遁之四病反之者獨言平正通達何也曰平正原其始通達要其終而淫邪之反者在其中矣 心通於道而無疑於天下之理〈註〉道以理之本體言理以道之散殊者言 孟子知言正如人在堂上方能辨堂下人曲直若猶未免雜於堂下衆人之中則不能辨決矣〈註〉謂之人在堂上以其有超於堂下之人也謂之未免雜於堂下衆人之中以其見識只在衆人之列也問人在堂上如何便能辨堂下人曲直嘗見有巍
然堂上召一案數十人而鞠之或連數日不得其事情而數十人之中有退而扼腕嗤鄙其不明者則堂上之人豈必皆能辨堂下人曲直而雜於堂下衆人之中者皆不能辨乎抑以勢位言乎非也吾嘗觀此而有感矣古者六徳為諸侯三徳為大夫其下凡有一才一善者位皆稱之所謂自公卿而下位各稱其徳終身居之得其分者所謂小徳役大徳小賢役大賢也其在堂上者必其才其徳宜在堂上其在堂下者亦必其才其徳不得在堂上之人程子此言理之正而常者也 古者天子之射其步逺於諸侯諸侯之的又逺於大夫盖其力量亦須過人然後能服人也
宰我子貢善為説辭
大槩只是善辯
冉牛閔子顔淵善言徳行〈芟二條减十四字〉
善言字輕徳行字重 善為説辭則是有言者不必有徳善言徳行者不期於有言也有徳者必有言也問冉牛閔子顔淵善言徳行是亦兼言語徳行而
有之乎曰丒之學識粗淺盖以為只是善言徳行而已不能善説辭也以此當孟子之善養氣若以理言則實是兼言語徳行然公孫丑之見不及此也
孔子兼之曰我於辭命則不能也然則夫子既聖矣乎〈芟一條减二十字〉
語意亦明説孟子勇於自任 我於辭命此命字是為命禆諶草創之命
聖則吾不能我學不厭而教不倦也〈减四十八字末條凑合〉饒氏謂學聖人之道不厭以聖人之道教人不倦今據論語註為之謂為仁聖之道誨人亦謂以此教人則可從饒説 或曰論語一章或正是答子貢之問而公西華應之記者詳畧不同耳 學不厭者求以自明故曰智也教不倦者推己及物故曰仁也仁且智夫子既聖矣夫孔子實既聖而猶不敢當爾遽以我為既聖惡是何言 愚每讀此一段以為孟子既是不敢當既聖則只宜引到聖則吾不能或到我學不厭而教不倦也亦可今乃又引子貢曰學不厭智也教不倦仁也仁且智夫子既聖矣何也明孔子雖既聖而猶不自聖以見已之尤不敢當也
夫聖孔子不居是何言也
一段其實是自任而固為謙拒殊不可曉況下文又明言願學孔子雖顔子亦所不安則非自任以既聖而何但不顯然自承耳清毎疑此一節
子夏子游子張皆有聖人之一體〈芟二條减五十三字〉朱子曰聖人道大而能博如游夏得其文學子張得其威儀皆一體也惟冉牛閔子顔淵氣質不偏義理完具獨能俱有聖人之全體也但未若聖人之大而化之無限量之可言故以為具體而㣲耳 具體而㣲謂有其全體此體字是身體之體故曰一體謂一肢也 要之孟子所就雖猶不及顔子然其所志已在孔子則雖顔子亦在所舎矣
伯夷伊尹何如曰不同道〈芟二條减十七字〉
言與已不同道盖己之志在學孔子則伯夷伊尹亦為不同道矣下云乃所願則學孔子也然則伯夷伊尹雖皆古聖人亦未免為不同道曰不同道就是姑舎是之意如此説方答得何如之問何如者言夫子肯處之否曰不同道則亦在所不處矣 雲峰曰姑舎是者孟子以顔子具聖人之體而未極其大故欲學其大曰不同道者孟子以伯夷伊尹有聖人之徳而未極其全故欲學其全
治則進亂則退〈减六十九字〉
伯夷無治則進之實事此只是伴説盖論亂則退則治而進必然矣 又問伯夷何以見其治則進曰如文王作興曰盍歸乎來曰非也此所謂來就養非求仕也 可以久則久久於其國也 可以速則速去之速也 問仕止久速如何分曰仕止以出處言久速以去就言危邦不入亂邦不居去就也有道則見無道則隠出處也
伯夷伊尹於孔子若是班乎〈芟一條〉
公孫丒所見粗淺孟子告以乃所願則學孔子則伯夷伊尹於孔子其髙下已判矣彼乃因皆古聖人也一句而復問曰伯夷伊尹於孔子若是班乎可見其學識所到 自生民以來未有孔子也此句似只承上節仕止久速之各當其可而言然以下文敢問其所以異數段證之則又是以事功言大抵孔子只是一箇孔子自古聖人則自羲皇堯舜以至伯夷伊尹栁下惠之儔皆古聖人也以孔子之時中言之則伯夷伊尹栁下惠等數聖人所未有以孔子之事功言之則羲皇堯舜等羣聖人所未有盖孔子一身其時中之道既集伯夷伊尹之大成而其事功之盛又集堯舜禹湯羣聖人之大成也故曰兼説為盡
然則有同與曰有云云〈通下三題七條更定次序减二十九字〉得百里之地而君之皆能以朝諸侯有天下
不以土地甲兵之力也徳何盛哉其處心之正雖使行一不義殺一不辜而可以得天下亦不肯為此無事實不如此説無以表其徳之盛心之正處此孟子之所以為辯
行一不義殺一不辜而得天下皆不為也
況於枉尺直尋乎 朱子曰以其讓國而逃諫伐而餓非道義一介不取與觀之則可見 以百里而王天下徳之盛也〈註〉苟非其徳之盛安能以百里而王天下邪徳之盛則近悦逺來所謂仕者皆欲立於王之朝耕者皆欲耕於王之野矣 根本節目之大〈註〉新安陳氏曰徳之盛根本之大也心之正節目之大也 盖聖人之所以得為聖人者根本全在徳上故徳之盛為根本之大然取與之際最是大節目處假使行一不義殺一不辜所失者如此其小而可以得天下所得又如此其大彼亦不屑為之其存心之正如此故曰心之正為節目之大也 問根本節目分乎曰分何而言之曰凡一草一木根本自是根本節目自是節目二者既不可混而為一則於此借言之獨無分乎故分如上根本節目之分而為枝葉
敢問其所以異
宰我子貢有若智足以知聖人分明是髙明了然縱使其汙下而不髙明諒亦不至阿其所好而空譽之夫雖汙下尚不至於阿所好則其言之可信也明矣故曰明其言之可信也 三子者之言本出一時已見而萬世之下無異詞焉益以見其智之明也
以予觀於夫子賢於堯舜逺矣〈第二條减二百四十字〉夫子推明羣聖人之道以垂後世一世用之則夫子一世之治功也十世用之則十世之治功也百世用之則百世之治功也千萬世用之則千萬世之治功也以此言之其理賢於堯舜且逺亦宜矣 此程子事功之説所以最為有功也然此等事功亦非堯舜不能為夫子獨能為之乃其所處之時不同故耳使堯舜若當孔子之時道既不得行於當時則亦必将集先聖之大成以垂法萬世無疑矣若使孔子得為堯舜亦無事功矣而謂夫子之聖實有盛於堯舜乎程子曰語聖則不異事功則有異此程子之言最
為有理但亦未審宰我本意果是如此否如下條子貢云自生民以來未有夫子也有若曰自生民以來未有盛於孔子也亦盡以事功言乎抑又是宰我子貢有若自見夫子之聖而不及見羲皇堯舜之聖故以為前此所未有乎周人謂武王克商之功于湯有光然以今觀之武之功亦未必過於湯也如伊川謂明道曰孟子之後一人而已而後人稱邵子朱子亦皆謂秦漢以來一人又何其一人之多邪愚此疑人未有不以為狂妄者 清以為羣聖人之道皆盛行於當時而寖㣲於其後獨吾夫子之道雖湮晦一時而愈章明於後世吾夫子之道明則羣聖人之道亦隨之以不墜矣此天下之所以通祀夫子而共宗其道無或間然者也由漢至今世振一世則後乎千萬世可知矣
見其禮而知其政聞其樂而知其徳〈芟一條减八十九字〉此是子貢由百世之後等百世之王的訣子言今日見其所遺之禮而可以知其當日之政今日聞其所遺之樂而可以知其當日之徳在當日者既與其人俱徃矣而禮樂之遺於後者尚未與之俱亡固可即此而推之 問見禮知政聞樂知徳是謂夫子是謂他人曰是大槩説之孔子亦在其中子貢所以知夫子為生民以來所未有亦以此耳 不但王者今人但於禮度之間從容中節是必有設施措置者矣但其發於詞氣之間音吐洪亮而氣調平和則其所存斷然可知 如夫子温良恭儉讓在鄉黨而恂恂入公門而鞠躬禮之行於身者無過不及周旋中度如此其見於設施者盖必有所謂立之斯立綏之斯來動之斯和者夫子之樂雖無所考必其聲氣之中和節奏之克諧有所謂始作翕如從之純如皦如繹如者於此味之則其徳之中正和樂粹然無偏倚駁雜之弊亦可知矣 然則夫子亦有樂乎曰有子與人歌擊磬於衛誦於陳皆樂也不必謂只和便是樂為聞字説不去 如舜之徳性之也武王之徳反之也皆於其樂見之政乃其施於外者徳乃得於中者
有若曰豈惟民哉〈减十六字〉
有若本意只是就民類言其曰麒麟之於走獸河海之於行潦類也特用以比況耳故下即承之曰聖人之於民亦類也以終首一言之意也而下又繼之曰出於其類拔乎其萃只承聖人之於民亦類也説不必兼麟鳯山海須觀其意之所主盖既露出聖人之於民亦類也則不必復粘泥着麟鳯山海矣彼皆客辭客意也 出於其類拔乎其萃二句言自古聖人固皆異於衆人也 此二句似重拔乎其萃又是形容那出於其類一句 程子曰孟子此章擴前聖所未發〈註〉依程子他日謂横渠西銘與孟子性善養氣之論同功則是擴前聖所未發者只謂養氣而小註乃曰指養氣知言而言也盖聖人復起必從吾言之意亦見是發前聖所未發 雲峰小註所謂闢異端承聖道云云者全不可慿
以力假仁者覇〈章芟一題三條减二十五字〉
此章論王覇之辨最為深切而著明盖王覇之辨只是誠偽之分王者覇者其操術固有誠與偽之異而人之應之者亦隨其所感而異然則天下之理其得失可以坐判而有世道之責者宜知所自責矣 此章仁字宜以天理之公言 孟子意謂人有恒言曰王覇究其所以為王覇者何也如本非有為仁之真心乃以其土地甲兵之力而借事以為仁者斯則覇矣然覇者必有大國苟非大國則無其力無其力則亦無其仁也無其仁則亦何以能覇哉若夫理得於心之謂徳自吾之得於心者推之無徃而非仁鑿鑿乎皆濟人利物之實事也斯則王矣王者之仁只自胷中流出無假於外故王不待乎大國矣如湯以七十里而王文王以百里而王何待於大哉 王字或讀如字或讀去聲未知孰是 前篇寡人之於國也章註曰凡有天下者人稱之曰王則平聲據其身臨天下而言曰王則去聲後皆放此則王讀作去聲為長 若王覇字相連則平聲 按此章言王覇之辨只讀如字亦可謂以力假仁者是覇也以徳行仁者是王也若作去聲則是謂以力假仁者覇諸侯以徳行仁者王天下 王則朝諸侯以有天下覇則挾天子以令諸侯而其名實俱不同大抵行覇道而覇行王道而王此王字亦平聲謂以力假仁者是覇便只是覇諸侯而已謂以徳行仁者是王便是王天下者義亦兼之盖其道如此則其功效亦如此所謂行覇道而覇行王道而王也 此處若讀作去聲則上章雖由此覇王不異矣亦當作去聲而大註所謂如此而成覇王之業與此章註論王覇者多矣王字自為平聲 饒氏曰齊問罪於楚以尊周為主其事屬義孟子不説假義却説假仁盖仁包五常言仁則義在其中如伐原示信大蒐示禮皆是假仁處 愚按饒氏引伐原示信大蒐示禮謂假仁字兼義禮智信固是但詳左氏本㫖則於以力假仁及大註中假借其事以為功以力服人非心服力不贍等語俱不切按假借其事以為功如救邢存衛定襄王定王世子之類方是假仁之功然此非以其力亦不能糾合一時諸侯以為此事盖其心不信於人故須以力驅之耳如湯征自葛始天下信之則不同矣
以力服人者〈芟三條减一百二十三字第四條剪裁凑合〉以力服人者謂以力得人之服也非謂用這力去服那人也義亦小異當辨 下條虚空突出以力服人以徳服人字盖上文已藏得有以力服人以徳服人意了如富與貴是人之所欲也一條雖未露出仁字然於富貴則不處於貧賤則不去這便是仁了故下文即承之曰君子去仁惡乎成名與此相同 覇必有大國端的是以力服人王不待大端的是以徳服人 七十子之服孔子也自古帝王孰非得人之心悦誠服乎而必獨以七十子服孔子為譬者盖孔子布衣耳初無勢力位號又當時亦極流離困苦而七十子咸心服之而無所强此尤可見其心悦誠服處故朱子曰七十子之服孔子至於流離飢餓而不去又非有名位勢力以驅之也孟子真可謂長於譬喻矣 無思不服言無不心服也故詩傳云無思不服心服也盖本孟子與中庸神之格思不可度思之思不同 上節是言王覇之心誠偽不同下節是言人之所以應之者其不同亦如此
仁則榮不仁則辱〈章芟一條减一百八十七字〉
預收賢能以實吾國一旦國家可以有為則遂及時而使賢者能者各効其力以明其政刑則吾仁矣如是則雖大國必畏之矣仁則榮理固然也 賢者在位尊賢也能者在職使能也在位在職自不同 離騷經首篇第三條又重之以修能註云能獸名熊屬多力故有絶人之才者謂之能 貴徳猶尚徳也士則指其人而言之賢有徳者才有能者〈註〉徳字單言則兼才才亦是徳之用如才難不其然乎才亦兼徳士則指其人指有徳之人也下句賢者能者皆士也賢者未必無能但以人君所以處之者所重在徳
故置之尊位以正君善俗且正君善俗亦不是空坐無為者政刑二字盡之矣 賢者在位則足以正君而善俗能者在職則足以修政而立事兩足以字好看是未見於修政立事然既有其人則已足以修政立事正君善俗亦然 國家閒暇及是時明其政刑〈補〉當以下文及是時般樂怠傲相對看問何以及國家閒暇乃明其政刑也曰戰國之時七雄虎視無日而不干戈之逞無嵗而不城野之争國家多事常是危急存亡之秋故孟子有此云彼般樂怠傲者方其未閒暇時亦不得以般樂怠傲故云及是時
詩云迨天之未隂雨〈云 云〉侮予〈並題下减九十九字〉此章亦為鳥言我及天未隂雨之時而徃取桑根以纒綿巢之穴隙使之堅固以備隂雨之患則此下上之民誰敢有侮予者亦以比已深愛王室而預防其患難之意故孔子贊之曰為此詩者其知道乎能治其國家誰敢侮之 此出鴟鴞之詩然所謂鳥非指鴟鴞鴟鴞鳥之害也以迨天之未隂雨比及時以徹彼桑土綢繆牖户比明其政刑以今此下民或敢侮予比雖大國必畏之 今此下民註曰在下之人詩傳曰下土之民一也盖鳥之巢在民居之上故曰下民 其實鳥雖善為巢下民無知者将莫如之何耶以意逆志可也 或敢侮予或即下句誰字也
為此詩者其知道乎
知道只是知道還他不要説是治國平天下之道盖率性之道亦道也治國平天下之道亦道也但不宜先説出下文能治其國家誰敢侮之道斯在矣知道云者其知此而已知道是通套字雲峰之説稚也
今國家閒暇及是時般樂怠傲〈云 芟一條减十字云〉正韻般旋也運也般樂盖樂而又樂樂而忘返故有般旋之意此所謂縱欲也怠惰也傲恣慢也此所謂偷安也 般樂怠傲不恤政刑也不恤政刑無求於賢才而惟姦諛是崇是用矣自與本文相反對不必如饒氏所分
禍福無不自已求之者〈芟十九字元誤在此〉
禍福榮辱也自己求之者仁不仁也
詩曰永言配命自求多福
詩傳云欲念爾祖在於自修其徳而又常自省察使其所行無不合於天理則盛大之福自我致之有不求而自得矣 言猶念也〈註〉大抵言者心之形念之所在也故解之為念凡人所存所念徃徃於言語間見得心存在於是則其言亦不覺出於是不曰永念配命而曰永言配命亦見古人心口如一之意 命天命〈註〉詩作天理
太甲曰天作孽〈云 云〉可活〈芟一條〉
天作孽如水火盗賊之災誠猶可避至於放僻邪侈以陷乎罪姦盗詐偽以失其身者是真無所逃於天地之間而舉天地之間皆為牢獄也
尊賢使能俊傑在位
賢者尊之能者使之便是俊傑在位處俊傑在位言在位皆非掊克庸劣之徒也 俊傑即賢才故曰才徳之異於衆者以其異於衆故曰俊傑
市㕓而不征法而不㕓 市字㣲讀不與㕓字相連闗譏而不征 闗字㣲讀不與譏字相連
耕者助而不税 耕者與市闗字一例助而不税與㕓而不征一例
㕓無夫里之布 㕓字與上條市字闗字耕者一例大註市㕓之民已賦其㕓此㕓字帶賦字又與本文小異
天下之士民中俊秀 天下之商在市曰商 天下之旅在途曰旅 天下之農以耕曰農 天下之民以居曰民 其實民未必不為農與士商亦未必不為旅
市㕓而不征法而不㕓〈芟一題并題下共十三條〉市與㕓亦不同市是大統言㕓是市中列肆故曰市宅也官為之者 盖逐未者多則㕓以抑之少則不必㕓也其多少以貨言 逐末者多則㕓以抑之者為其厚於利也 少則不必㕓者官為㕓以居之亦不取其㕓之税也 問市㕓此市在何處曰此都邑之市國都如井田様畫為九區面朝背市左祖右社中一區君之宫室宫室前一區為外朝朝㑹藏庫之屬皆在焉後一區為市市四面有門每日市門開則㕓而不征法而不㕓之㕓是活字㕓無夫里之布之㕓是死字
㕓無夫里之布〈芟五條减五百二十一字剪裁合更定次序〉周禮宅不毛者有里布民無職事者出夫家之征〈註〉孟子本文夫里之布夫字内附有家字布字内附有征字周禮夫家之征征字内又附有税字布字征字税字正是一例不可謂㕓無夫與里之布也 一里二十五家之布一夫百畝之税一家力役之征先王設此本以罰游惰之民非常賦之制也如市宅之民已賦其㕓猶為常制今既㕓之又令出夫里之布不以為罰乃以為賦戰國之君盖亦不復知夫里之布之所自來矣可歎哉 所謂布縷之征粟米之征力役之征是惟正之供者常法也此所謂一里二十五家之布一夫百畝之税一家力役之征却是先王所設以警游惰之法非常制也後之暴君汚吏乃承之以為常制之名色遂使民不聊生爾 文獻通考馬端臨曰鄭註謂令出一夫百畝之税一家力役之征重并出耶曰大抵布以里計税以夫計力役以家計家者八家同井之家也有夫便有家如此看則是未免并出也盖罰其游惰不得不重不嚴也 市㕓而不征就市上㕓之故曰㕓市宅也此是前朝後市之市㕓無夫里之布之㕓字願受一㕓而為民之㕓也前主商言此主民言 總只見一箇㕓㕓是民所居以為市者先王之時逐末多者上則㕓之而不征其少者則惟法而不㕓至戰國時不復問其逐末之多少一槩皆㕓之矣既㕓其居又征其貨又以額外所罰游惰者為常額而并取之非惟受在市一切之賦又併出在田無名之征盖周禮宅不毛者有里布民無職事者出夫家之征此決然不指市宅之民盖一在市宅便是為商為商便是有職事有職事便難責以種桑麻矣戰國時都不問但見前時有此名色便以為名而賦於民 宅不種桑麻者〈註〉此主宅内言謂荒其地也 民無常業者〈註〉此主游手游食言常業謂工之作商賈之貿遷貨財也不兼士之學言只指市宅之民亦不兼農言 集註云市宅之民已賦其㕓者言其在市在㕓也則非宅不毛與無職事者矣豈應復令出此夫里之布哉
信能行此五者〈减四十五字内借上字換條首此字〉上五條且條舉王道而言其理如此此則言當時人君誠能使彼鄰國之民仰之若父母吾為其父母則彼為吾子弟矣率子弟以攻父母其誰能舉之
人皆有不忍人之心〈芟一條减一百二十九字〉
不忍人忍字是反字饒氏謂人心慈愛惻怛才見人便發将出來更忍不住者非是不忍人不忍害人也天地以生物為心云云之心以為心〈註〉天地無心
而成化此何以云以生物為心邪曰天地别無勾當只是生物而已則其所主宰者在此此便有心之道春生夏長秋收冬藏四者若作隂陽對看則春夏
主生秋冬主殺復所謂復見天地之心者也若生意流行則春夏主生秋冬主成同歸於生物也所謂維天之命於穆不已者也天地生物之心只是元亨利貞 真氏曰天地造化無所作為徃古來今生意周流萬物從天地生意中出故物物皆具此理何況人為最靈宜乎皆有不忍人之心也 問人皆有不忍人之心是説性是説情曰是亦情也故下條解怵惕惻隠云此即所謂不忍人之心也又曰因論惻隠而悉數之則與不忍人之心一類也 人皆有不忍人之心此一句兼四端此章重擴充章首二節當做大㫖看自所以謂人皆有不忍人之心者以下是説人當如先王有以推不忍人之心前只言不忍人之心後兼言四端分明統四徳前是專言之仁後是偏言之心
先王有不忍人之心斯有不忍人之政矣〈芟二條〉先王有不忍人之心斯有不忍人之政者胷中無一物以障之故天理自然流出無壅蔽也衆人雖有不忍人之心然物欲害之則為他隔着流不出來矣故人皆有所不忍而又須達於其所忍也達之於其所忍則須察識擴充 大註故不能察識而推之政事之間此政事衆人俱有與發於其政害於其事之政事同 惟聖人全體此心〈註〉全體字與上文物欲害之一句相反照本文先王有不忍人之心此一句無全體意朱子解之以為先王有不忍人之心何以便有不忍人之政邪先王全體此心無物欲之害故也此朱子釋經之法 全體此心隨感而應〈註〉由仁義行者也不待着力察識而擴充之察識擴充其次致曲者也有不忍人之心斯有不忍人之政矣是自然能充者也看斯字最𦂳
治天下可運之掌上
盖以不忍人之心行不忍人之政則老者衣帛食肉黎民不飢不寒然而天下不治者未之有也 人皆有不忍人之心此句如云人皆有之先王有不忍人之心此條如云賢者能勿喪耳非為先王詳也故下條即接之云所以謂人皆有不忍人之心者不然是隔着先王一段了
所以謂人皆有不忍人之心者〈减四十八字〉
怵惕惻隠四字不忍人之心之目也其形容也怵惕在先 程子曰滿腔子是惻隠之心朱子所謂纔觸着便是這箇物事出來大感則大應小感則小應腔子是指身不是指心滿身都是這生生之心所在也故曰惻隠之心人之生道也凡知痛癢處都是仁腔子是活套字不指竅子也朱子曰猶言軀殻耳
非惡其聲而然也
是惡被不救人之名真氏謂不仁之名愚謂今人乍見孺子将入於井皆有怵惕惻隠之心只是乍見時光景未説至救處亦當辨也只用不仁之名説然既怵惕惻隠則隨而救之矣
無是非之心非人也
是非是活字是其所是非其所非也
惻隠之心仁之端也〈芟二條〉
因情以見性也性無而情有 心統性情者也〈註〉承上文言惻隠羞惡辭讓是非情也仁義禮智性也心則統性情者也心既統性情故惻隠羞惡之屬亦曰心也
人之有是四端也猶其有四體也〈减三十二字補首條〉此二句是起下句自賊與賊其君之意謂之猶其有四體盖以見其必有也意尤明切 或謂前言無惻隠之心非人也四句言情為人所必有此言人之有是四端猶其有四體也二句言性為人所必有此説非也端是見於外者非性也為此説者盖不知此節上二句是起下句 自謂不能者物欲蔽之耳〈註〉此句人皆以貼在自賊者也愚謂不然只推原所以自謂不能之故 謂其君不能者不勉之以不忍人之心行不忍人之政也
凡有四端於我者知皆擴而充之矣
擴推廣之意〈註〉有所不忍而達之於其所忍也有所不為而達之於其所為也即中庸所謂致曲 註知皆二字𦂳要
若火之始然泉之始達〈易字上元多一有字〉
若火始然泉始達所以日新又新有不能自已如此者盖因其有而有易為力也若非本性所有安得一擴充之而遂沛然𤍞然之不可禦
苟能充之足以保四海
此是仁無所不愛義無所不宜禮無所不敬智無所不明
苟不充之不足以事父母〈芟十條〉
事父母亦須用四端無四端則不孝矣何以事父母大註知皆即此推廣而充滿其本然之量一此字
指上文四端在我隨處發見者言又云能由此而遂充之此字又指知皆即此推廣而充其本然之量則其日新又新将有不能自已者言二此字所指不同以不忍人之心行不忍人之政治天下可運之掌
上自然也知皆擴而充之若火之云云保四海勉然者也其道一也 苟能充之足以保四海是有不忍人之心而能察識擴充之以行不忍人之政者也至於足以保四海則亦治天下可運之掌上矣 此章大抵亦如仁則榮及矢人豈不仁於函人哉二章皆為當時諸侯發 此章所論人之性情心之體用本然全具而各有條理〈註〉人之性情即心之體用也本然全具體也即四徳之渾然在中而未發者也各有條理用也即四徳之發於外隨感而應者也雲峰之説自明白 四端之信猶五行之土無定位無成名無專氣成名之名職名也不然則既名曰土矣又何謂無成名 如知縣之名專治一縣知州之名專治一州此成名也 木位乎東金位乎西火位乎南水位乎北皆有定位也而土則惟寄乎四者之間是無定位也木以生發為名火以明盛為名金以堅利為名水以源活為名皆有成名也而土則惟寄乎四者之中是無成名也至若木火金水各得生長收藏之一氣是皆有專氣也而土則惟寄乎四者之間是無專氣也 定位成名以質而語其生成者也專氣以氣而語其流行者也有是位則有是名故以名次位四時寄王以氣言也 水火金木無不待是以生者〈註〉如每季九十日各除末十八日為土春木末十八日為土則木之所以生火者此也夏火末十八日為土則火之所以生土為旺又因以生秋金者也秋金末十八日為土則金之所以生水者此也冬水末十八日為土則水之所以生木者又此也
矢人豈不仁於函人哉〈章〉
孟子曰矢人之本心豈固不仁於函人哉然以其術言之矢人惟恐其矢之不利而不傷人一何其不仁函人惟恐其甲之不堅而至於傷人一何其仁巫匠亦然巫者為人祈祝利人之生又何其仁匠者作為棺椁利人之死又何其不仁此無他皆術使之然也故人之於術不可不慎也此術字不只是藝術而已然矢函巫匠所治者亦不可不謂之術也本文惟恐字大註二利字最重皆以心言心以習異也 孟子此説嘗有戯反之者曰矢人似不仁於函人然為軍者得矢以射賊則未害於仁為賊者得甲以自衛則函人為助虐矣巫為人祈生亦有罔之生也幸而免者匠者作為棺椁死者人所不免向無棺椁則委於溝壑由是言之匠之仁大矣
故術不可不慎也
此句最重孟子一生受用萬古光明亦是善擇術來此説之意非為矢函巫匠設也 惻隠之心人皆有之性之本善也矢人惟恐不傷人匠者利人之死習之不美也術之不善也
夫仁天之尊爵也人之安宅也〈芟四條减十字更定次序〉仁者天地生物之心得之最先〈註〉得之最先不是得仁在義禮智之先朱子曰人得那生的道理所謂心生道也有是心斯有是形以生也 得之最先已有尊爵之義兼統四者亦為尊爵之義 在人則為本心全體之徳〈註〉味此一句則知天之尊爵也一句是緊帶天徳之元上説故註引元者善之長也其曰得之最先是有人以得之然且以付與之際言是主天言也故下註曰在人分明一天一人二字對説然又不可截斷為二盖既謂之仁則屬人矣 夫仁天之尊爵也猶云誠者天之道也就人分上指出天説兼統四者〈註〉看來只是兼統義禮智如何説統四者曰有仁之徳有仁之義有仁云云之智豈不是兼統四者 仁兼統四者則仁當性字也 在人則為本心全體之徳亦為單言則包四者之義 仁為天之尊爵人之安宅則仁道之闗係於人者大矣莫之禦而不仁是昧於擇術也不智孰甚
是不智也不仁不智〈止〉人役也
夫人之所以不仁者固由於是非之心不明然既以是非之心不明而不為仁則其心日益昏頑而自此又不智矣不智則懵然無知又何有於禮義是其身無一之足貴而自流於汚賤之歸矣孟子曰夫人必自侮而後人侮之滄浪之水濁斯濯足矣 以用工之序言則先智而後仁以自然之理言則先仁而後智故上文云莫之禦而不仁是不智也下云不仁不智 人役而恥為役以下皆是激而進之之辭
如恥之莫如為仁
其初所以致此恥者由於不仁故恥之則莫若反其所為而為仁
仁者如射〈减三字〉
承上文如恥之莫如為仁説為仁便是仁者 仁者如射一句之下皆就射上説而為仁由己之意在於言外猶有為譬若云云九仞以下皆就掘井而有為者必底于成之意亦在言外
仁者如射云云已而已矣〈芟一條减八字〉
反求諸已而已矣本文屬射者 愚謂似為當時諸侯言諸侯之反求諸已如何如貴徳而尊士賢者在位能者在職云云畏之矣何至為人役之有饒氏一説甚當
子路人告之以有過則喜〈减二十字〉
仲由喜聞過令名無窮焉〈註〉非是説喜聞過一事令名也因喜聞過而勇於自修故有善可稱而令名無窮也
禹聞善言則拜〈减三十六字〉
禹聞善言則拜反不若舜之不拜者猶有物我之分也猶是未免見善之在人也
大舜有大焉善與人同〈芟一條减四字第二條出下題〉善與人同内無嫌於已外無徳於人真以天下為一家氣象視聞善而拜者誠為有間矣非孟子不足以識此 善與人同此善字以天下之公善而言不可認作舜之善故曰善者天下之公理
舎己從人樂取於人以為善〈芟二條减九十九字〉舎己從人舎己字重從人即是樂取諸人也舎己之未善而取人之善以為善也二句只是一事故下只言無非取諸人者 朱子曰舎己從人言其不先立己而虚心以聽乎天下之公盖不知善之在己也樂取於人以為善言其見人之善則至誠樂取而行之於身盖不知善之在人也 若究其極則當合二句言外不知善之在人内不知善之在己非惟不知善之在己其無係吝氣象亦若不知未善之在己也 下文無非取諸人者一句實兼物我兩忘之意愈見得當合二句言
自耕稼陶漁以至為帝無非取於人者〈芟一條〉
耕稼謂耕那稼也稼以禾言詩曰在田曰稼
取諸人以為善
不可謂只是取人之善言如好問用中之説耳須兼言行故曰聞一善言見一善行若決江河沛然莫之能禦也
是與人為善者也
與猶許也助也許助二字亦難曉今姑以近語賛之取諸人以為善則是引其人以為善矣所謂許與同是引之之意 取諸人以為善自他人觀之只見得是取人以為善而已不見得又是與人為善也唯孟子則便見得至此
故君子莫大乎與人為善
孟子以與人為善為莫大之善然則聖賢之心何心哉故曰有朋自逺方來不亦樂乎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三樂也 此章言聖賢樂善之誠初無彼此之間〈註〉子路人告之以有過則喜喜出於誠也禹聞善言則拜拜出於誠也舜之舎己從人又不待言矣子路之喜聞過禹之拜善言舜之舎己從人同一樂善也 彼此之間〈註〉今人以由禹與舜分彼此非也是以人己分彼此子路聞人告以過而喜子路樂善之誠不以彼此而間也禹聞善言則拜是禹樂善之誠不以彼此而間也故下二句俱通三人説朱子統觀此章之文而總其㫖以示人也盖孟子之説分殊也朱子之説理一也聖賢之言時有足前人之所未備者此類是也如綱目王何必曰利悉改王字為君
伯夷非其君不事非其友不友〈芟一條减十三字〉此條是節節説深去不立於惡人之朝不但非其君不事足亦不立其朝不與惡人言非但非其友不友口亦不與之言 或説不立於惡人之朝只是非君不事曰非也宜别説而深一節且如孟子不仕於齊梁然豈不亦暫立其朝邪又如人臣當為君聘於鄰國春秋之時常有之豈不亦暫立其朝邪與人言亦未便是與為友也今人所與言亦多矣豈箇箇是友邪 塗炭塗是泥炭是火
推惡惡之心思與鄉人立
鄉人又未至於惡人推惡惡之心至此者極言之也又深一節推孟子推之也思伯夷自思見得如此也
其冠不正 鄉人之冠不正也
推惡惡之心〈云 云〉凂焉
此無實事而孟子本其心而形容之如此耳
是故諸侯雖有善其辭命云云〈第二條出上題〉
此却是實事自推惡惡之心至此文勢相連 是故二字承上文 辭命雖善而其人未善也故亦不受若孔子則交以道接以禮斯受之矣
不受也者是亦不屑就已
只就諸侯説衆人亦可知解其不受之故由其心之不屑也清之極也真是聖人之清非尋常之清 不屑之屑趙氏曰潔也一説也 説文曰動作切切也又一説也 不屑就言不以就之為潔而切切於是也 此朱子之説又兼二説也盖惟不潔之故不切切之也故兼説得非調和之謂
栁下惠不羞汚君
栁下惠姓展字禽名獲居栁下而諡惠故曰栁下惠盖後人尊之之辭故不姓名字之 不羞汚君不卑小官是進也然進不隠賢而必以其道必以其道則未免於遺逸阨窮矣然遺逸而不怨阨窮而不憫阨窮深於遺逸 遺逸與阨窮不同遺逸是去位也阨窮是困也阨窮是遺逸後事 夫不羞汚君不卑小官和也進不隠賢必以其道云云不憫是和而介也夫和而介則雖不絶於惡人而實未染於惡人故其自言曰爾為爾我為我雖袒裼而露臂裸裎而露體於我之側其無禮如此爾亦焉能凂我邪唯其不能凂我故常由由然與衆人並處而不自失焉自進不隠賢至不自失皆是説他介處惠所以由由然與之偕者恃此而已不然則亦不能終其和矣此所以為聖之和 與之偕之字指爾為爾者言不必拘袒裼裸裎 援而止之而止言欲去之際援而止之則亦止也泛説
是亦不屑去已〈减九字移一條入上題〉
言不以去為髙而必於去也 不屑去之意何以見得盖是所謂直道而事人焉徃而不三黜故不屑去有留之則亦留也
伯夷隘栁下惠〈云 云〉不由也〈减二十三字與存疑合〉伯夷雖是聖之清然既專於清則有當和處亦不能為和矣此其弊之隘也栁下惠雖是聖之和然既專於和則有當清處亦不能為清而玩視一世只和光同塵矣此其弊之不恭也 不恭朱子謂是待人不恭語録曰是他玩世不把人做人看如袒裼裸裎於我側是已邵堯夫正是這意思如皇極經世書成封做一卷題云文字上呈堯夫 愚謂是有待於後世子雲之意愚謂桀溺曰滔滔者天下皆是也正是不恭
公孫丑章句下
天時不如地利〈芟二圖六條减二百六十四字更定次序〉破意舉用兵所恃者而第其輕重示人當知所重也天時二字兼時日支干孤虚王相之屬支干不出
於時日孤虚王相不出於支干時日有支干而支干有孤虚王相也 蔡氏曰時四時也日日辰也 時主蔡氏説該十二月在其中日則該十二時此猶年有四時而錯舉春秋二字以該之也皆以五行生克論如十干則東方甲乙木南方丙丁火中央戊巳土西方庚辛金北方壬癸水十二支則東方寅夘木南方己午火西方申酉金北方亥子水中央辰戌丑未土而又有納音之五行如甲子乙丑海中金甲乙不為木子不為水丑不為土而總謂之金也此又别是一道 孤即是空亡問何以謂之空亡甲子旬中遁至酉而十干足以無戌亥為空亡甲戌旬中遁至未而十干足以無申酉為空亡餘倣此 虚者子實則母虚如甲乙木實則壬癸水虚丙丁火實則甲乙木虚之類 旺相者如春木旺木生火則火相夏火旺火生土則土相旺者為主相者輔之 孤虚一類然孤自孤虚自虚王相一類然王自王相自相 次乎王者為相得其助也敵乎王者為孤以相克也生乎王者為虚子實則母虚也大意盖如此 之屬二字所該者廣其在兵家不止孤虚王相而已 天時地利人和看來兵家天時一事亦其甚靈者如春秋世嵗星在越而吳伐之三十六十越卒滅吳晉時苻堅犯嵗伐晉卒以敗亡當其将伐晉時其臣諫如嵗星在晉不可伐堅曰我昔滅燕亦犯嵗而克不知肥水之敗燕慕容垂遂以復興燕業天時有如此不爽者况於地利况於人和乎 然天時終不如人和嵗星在越而吳伐之卒為所滅者非獨天時之不利越無罪吳無徳吳恃强好大耳故敗漢髙入闗之年嵗在東井井秦分也而秦見滅何哉秦實無道嵗星不能為福而反為禍也又如周武以甲子興師而勝紂亦以甲子興師而敗宋劉裕伐南燕以七日而勝故曰天官時日明将不法闇将拘之
三里之城七里之郭〈條〉
此條申天時不如地利就攻上説
城非不髙也〈條芟二條〉
此條申地利不如人和就守上説
故曰域民不以封疆之界〈條减二十三字末二條舊合為一〉此條重在得道多助一句其封疆山蹊意不主地利言此節兼地利專言得人和之所以在得道此聖賢之兵法也所謂不戰而屈人兵也 此段極言有國者當務於得人和也或説是得人和之本在於得道此説於理亦無害但未必其本意也盖孟子但謂要得人和内便含有得道意不必再推一層再序一段也看故曰二字可知而其㫖意又歸在下文以終所言之意也 威天下不以兵革之利兵固是利革何以亦謂之利曰此猶夫里之布該征税字意也 得道大要在於用賢而愛民所謂貴徳而尊士與施仁政於民也 親戚者相親愛則相憂戚也
故君子有不戰戰必勝矣〈减十四字〉
此以人和言之 非惟天時之善人為之乘地利之險人為之守亦無假於天時之善地利之險矣
孟子将朝王
孟子之在齊此時實處賔師之位非受禄有官職者比凡人君之於賔師若欲有所訪則當就而見之不可以召見或賔師以事自請見之固亦可也
寡人如就見者也〈芟二條〉
如徃也 朝将視朝上朝字謂來旦也 朝将視朝不識可使寡人得見乎分明是召 問孟子本欲朝王雖王託疾以召若可徃也曰彼自徃朝則非徃召猶可也今既有召命而徃則是賔師應召矣孟子所以執而不徃
不得已而之景丑氏宿焉
盖欲歸則以仲子之要而勢有不獲欲徃則以齊王之召而義有不可是為不得已 景丑氏景姓丑名氏指其家而言
内則父子外則君臣人之大倫也〈芟一條補題四句〉按人之大倫有五則自父子君臣以至夫婦朋友長㓜皆是大倫今此特以父子君臣為大倫則自夫婦兄弟朋友亦皆為其次矣大抵以父子君臣而視夫婦兄弟朋友則父子君臣為大倫以夫婦兄弟朋友而視三族之屬九族之親鄉黨故舊之交則與父子君臣并為大倫矣當隨文解義其實五倫之首父子君臣 齊人無以仁義與王言者云云不敬莫大乎是〈補〉如此推起真是不敬孟子之言句句是事實此言最得其情
我非堯舜之道不敢以陳於王前〈减十三字〉
堯舜之道承上文仁義言露出堯舜字見其以堯舜望其君所以為敬君也
景子曰否非此之謂也〈减十五字〉
謂不論其心但以禮貌間論也
君命召〈止〉若不相似然〈减三十五字〉
孟子時在賔師景子以臣禮律之誤也孟子且未暇與明此一節但下云云亦以賔師論也
彼以其富我以〈止〉吾義〈芟一條减七十七字〉
仁則循理樂天而安貧矣故與富對説義則不苟受不以三公易其介矣故與爵對説其詞只兩平其意則重在仁義盖富爵之與仁義自是抵對不過
夫豈不義而曽子言之是或一道也〈芟一條〉
本不消如此説只緣景丑俗人恐他未信得到不得不如此提撥所以深明其言之可信也
爵一齒一徳一〈芟五條减三十六字更定次序〉
朝廷莫如爵故爵為一達尊鄉黨莫如齒故齒為一達尊輔世長民莫如徳故徳為一達尊三句所以申上爵齒徳所以為天下之達尊耳非是又添隨所在而致隆一意也 輔世只是濟世如云輔之翼之以左右民皆就人臣之分言 長民長治也君長之長自天子至大夫士皆説得長民非長育之長也
惡得有其一以慢其二哉〈芟二條减六十四字〉
此句接上文當過文云夫天下三達尊今齒徳二者皆在我而齊王僅有爵耳惡得有其一以慢其二哉明其不可召也夫不可召而王召之則王疑於不
足與有為矣故繼之曰故将大有為云云召之臣
必有所不召之臣〈芟一條减七字〉
不可説做不召乎臣也但要主人君言欲有謀焉則就之正是不召也必如是其尊徳樂道乃可有為
欲有謀焉則就之
帶上文看 尊徳樂道不如是謂不如是尊徳樂道也非尊徳樂道而又不如是也 徳就賢者身上説道就賢者所抱説如仁義忠信樂善不倦其徳也如孟子所舉平治天下之具其道也
湯之於伊尹學焉而後臣之
有所不召之臣也故不勞而王斯大有為矣
桓公之於管仲學焉而後臣之
有所不召之臣也故不勞而覇斯大有為矣故将大有為之君須看一将字 今天下地醜徳齊莫能相尚不能大有為也好臣其所教而不好臣其所受教尊徳樂道不如是無不可召之臣也 地醜無一箇能辟土地徳齊無一箇徳稍優苟能好臣其所受教則徳進而地辟矣 徳齊之徳以所就功業言李斯云王者不却衆庶故能成其徳是也集註徳業成之徳對業字言朱子用字也 此章見賔師不以趨走云為敬〈註〉新安曰恭見於外貌者故於趨走承順言之敬存於中心者故以責難陳善言之 則上下交而徳業成矣〈註〉天道下濟地道上行天地交而造化成故人君常患於亢而人臣常患其卑苟人君能降志於其臣而人臣能亢志於其君則徳業成矣此天地之大義也
王餽兼金一百而不受
一百鎰二千兩也一鎰二十兩也 七十鎰一千四百兩 五十鎰一千兩
前日之不受是則今日之受非也〈云 云〉不受非也重在非字上
夫子必居一於此矣
謂不免於一不是也
皆是也
主於義言故曰皆是不必説出皆是義也惟其皆適於義故得為皆是 陳臻之問只有是字無義字
辭曰聞戒故為兵餽之〈還觧二字有誤〉
當時列國各有封疆之界一出薛之闗則非薛之令所能行矣故薛君之於孟子只得以金為之兵備而還能解其備亦不能與之兵也
若於齊則未有處也〈减二十二字〉
處字一説是孟子無所處一説是齊王之餽無所處然以上文予将有逺行予有戒心照之則是孟子未有處也而齊王乃餽之則無辭矣 上文兩箇辭曰字重看正與此段未有處相應齊之餽便無辭
是貨之也
謂以物餌之也從餌以去則為貨取矣兩貨字皆是活字
孟子之平陸
平陸齊下邑註下邑屬邑也如云管下
子之持㦸之士〈芟二圖减九字〉
㦸大註有枝兵也趙氏徳曰雙枝曰㦸單枝曰戈枝旁枝也 論語謀動干戈於邦内〈註〉戈㦸也以其一類也亦有枝也 失伍不在伍也 去之猶言除之也故解作殺之 凶年凡有兵戎疫癘之類皆是飢嵗榖不熟曰飢也 溝壑溝長溝壑深谷有水者
求牧與芻〈芟二條〉
牧牧地也盖草場也就地食草也芻盖刈去之草何不致其事而去〈註〉致推而還之也下章蚳鼃致為臣而去註曰致猶還也
王之為都者〈芟二條〉
邑有先君之廟曰都〈註〉盖其邑嘗為先人所都後遷之他乃只為邑故猶有廟在而稱都也不然均是邑也何此有廟而彼獨無廟邪
臣知五人焉 知識也
為王誦之〈减十五字〉
此句記述之言非孟子曰為王誦之也
王曰此則寡人之罪也〈芟一條减十六字〉
盖不得行其牧民之志而不去者距心之罪使不得伸其牧民之志者寡人之罪也 陳氏曰孟子一言而齊之君臣云云故邪〈註〉按悦不繹從不改意在齊王不必兼距心若繹而改之不得自專 則致其事而去耳何闗於齊之為善國也
齊人曰所以為蚳鼃則善矣
今按孟子謂蚳鼃曰子之辭靈丘〈云 云〉以言與只是激之諫及至諌於王而不用致為臣而去此乃蚳鼃自行其志也如何是見得孟子為蚳鼃也曰不必如此盖有言責者必言不得其言則去此自古士大夫去就之律令然也孟子使鼃言鼃既言時便是自如此擬斷了用則留不用則去豈復有餘法哉況孟子云今既數月矣未可以言與其意便是謂苟不得言便當去耳亦可見蚳鼃之去亦孟子之為之也
有官守者不得〈云 云〉言則去〈移二條入下題〉
輔氏曰蚳鼃有言責距心有官守又曰蚳鼃賢於距心以其能諫又能去
我無官守〈云 云〉有餘裕哉〈首二條出上題末一條出離婁篇〉此時未嘗為卿於齊 進退即去就也進字對退字生 此孟子最髙處盖自見王於崇退而有去志便商量此一着了非常法也 孟子於齊未嘗受禄只處賔師之位故得從容於去就之間如此
孟子為卿於齊〈减七十七字〉
當時有所謂客卿大槩尊禮之而不居職任事召之則不徃今此為卿於齊難説全是客卿後章註曰我前日為卿嘗辭十萬之禄則是實為卿但與他卿終是不同為不受禄故也又曰仕而不受禄就仕上見得不全是客卿不受禄上見得不全是齊卿 王驩盖攝卿以行故曰齊卿〈註〉不可依俗説謂孟子為正卿驩攝以行為齊卿也齊是齊國之齊齊卿猶曰漢使 南軒曰孟子雖為卿而實賔師也其使於滕齊王特借孟子以為重 問既是賔師如何謂之使曰所以使王驩為輔也此孟子所以不辭行也
夫既或治之〈芟二條减九十字首條凑合〉
大註有司不指王驩朱子實是於或字生出有司字問當時出使既有副使矣又焉用有司曰今之出
使外國有正使有副使副使之下又有許多名色人等皆所以辦使事者而二使皆只是總大綱挈要領而已此事古今大畧相同 輔氏曰有司既已治之而得其宜矣自不須更與王驩言也盖有難以顯言者故托此以告之
使虞敦匠事嚴虞不敢請〈减四十七字更定次序〉使虞敦匠事為句嚴字另為一句 言當時心疑其太美欲請其説庶㡬少損之以事急而止 不曰木棺也而曰棺木也重在木字棺之美惡只在木之厚薄堅脆若制作無甚工否 董治作棺之事〈註〉董督也非自治也
非直為觀美也〈云 云〉使土親膚
虞盖以為觀美 非直為觀美言俗有但為觀美之事者此却非也直字帶下讀先以非為觀美也然後盡於人心破之乃接之云雖必如是然後盡於人心然使無財或法制所不得亦不得以自盡其心也下文又承之云所以得之為有財而遂用之者正為無使土親膚耳
不得不可以為悦
悦快也所謂盡於人心也
得之為有財〈芟二條减一百九字移半條入下題〉言得之而又為有財也 充虞之疑其於無財一節固無庸及惟疑其過制耳故孟子先引中古之通制以釋之曰云云其於無財一邊亦無庸及矣却於下文反之曰不得云云無財云云既是得之為有財則可以求快其心矣無使土親膚即是上文註中所謂堅厚久逺者豈有兩三重意哉不以天下儉其親亦正所謂得之為有財也
且比化者無使土親膚〈芟一條减三十九字末條出上題〉且比化者一條不是别一段意即上文然後盡於人心也尋常説者泥着且字遂為更端之語非矣且是發語辭其實一意相承 化者死者也生變而為死故曰化 無使土親膚此是堅厚久逺處 其所以以此為盡心以此為悦者其歸在於無使土親膚而已 上文然後盡於人心處亦未得見此意出到此方云云盖孝子仁人之用心正在此耳天理當如是勢又得如是而或不如是則是為天下儉其親矣
君子不以天下儉其親〈芟一條减十八字〉
大註送終之禮所當得為而不自盡是為天下愛惜此物而薄於吾親也此物二字不專指棺椁是泛説也且曰吾聞之即古語也安知古語是為棺椁説邪或兼生事葬祭耳就此章言則是送終之禮 天下猶言世上言無來由為世上惜此物而薄於吾親
沈同以其私問曰燕可伐與〈芟一條〉
初燕王噲讓國於其相子之而國大亂有釁可乘齊人謀伐之時孟子在齊齊之君臣盖有利人土地之心而又恐為賢者所不與沈同盖齊臣中用事者故以私問於孟子亦或齊王之隂使之也故私以其事問而卒行其事 季康子問弟子孰為好學孔子只對曰有顔回者好學云云不得如對哀公之詳矣今沈同以其私問孟子只告以燕可伐而不及齊之所以伐燕當何如亦其理也若後來之事聖賢豈能灼於未然哉
何以異於是〈芟一條〉
言子噲子之之以國私相授受何以異於以爵禄而私相授受者所以著其罪也著其罪所以明燕之可伐也
勸齊伐燕有諸曰未也〈芟一條减十五字更定次序〉或者之問盖不以伐燕為然也 未也只是言未曽或疑此問者發於燕人畔之後盖有追咎之意曰
未然也首之以齊人伐燕即繼之曰或問曰云云只是知其未然也
今有殺人者或問之曰人可殺與
兩人字不同下一人字是殺人之人也
今以燕伐燕何為勸之哉
君子居是邦不非其大夫而孟子明説以燕伐燕且尚在齊盖亦不得已也
燕人畔王曰吾甚慙於孟子
前諸侯将謀救燕則曰宣王曰此但言王曰疑是湣王也盖著書時湣王未卒無諡可稱也
知而使之〈云 云〉是不智也
陳賈意只要坐不智與周公故下文又云周公知其将畔而使之與曰不知也賈斷曉不是知其将畔而使之亦斷曉得孟子不以為是知其将畔而使之然則聖人且有過與不智是過若不仁則不止於過也過字要如此認
周公弟也管叔兄也
愛兄之心勝容有不料其有他而使之者
周公之過不亦宜乎〈芟二條〉
周公之過天理人情所不能免之過也故曰不亦宜乎明其不幸也 盖必求無過必須逆探其兄之惡而棄之矣然則孰與有過之為愈乎盖有過之過小無過之過大也此等過真是聖人之不幸而已何可求免也
且古之君子過則改之〈芟二條减六十八字末條凑合〉今之君子不必説指賈亦不必説指王只是泛論而寓責賈之意於不言之表聖賢是甚次第為見賈特地撰出此議論於他面前講必有箇來頭心是恁窺度他故綴以此語其實未知其為王解燕人畔之慙也 其過也與及其更也相對皆就君子身上説民皆見之民皆仰之亦全就君子身上説
且古之君子過則改云云 此是一節意
古之君子其過也云云
此又是一節意此與下文三句相反對見得不是為之辭所謂磊磊落落如青天白日者若為之辭則前無民皆見之後無民皆仰之
豈徒順之又從為之辭〈减十六字〉
重在為之辭一句豈徒順之承上文而帶過下意耳又從為之辭為字是如字不可讀作去聲林氏註
謂陳賈鄙夫方且為之曲為辨説此為字是去聲亦是圈外註 責賈不能勉君遷善改過而教之以遂非文過〈註〉此意也要㣲㣲説當時賈不曽明説出云云孟子亦安得顯然責之云云故君子字不可認作齊王又不可認作陳賈
孟子致為臣而歸〈芟一條〉
致送至也見正韻致為臣送還其政於君也 孟子始在齊為賔師後雖為卿而不受禄齊王盖猶以賔師待之 其致為臣還卿位也
得侍同朝甚喜〈芟一條末條出下題〉
本是孟子千里而見王今曰得侍是言已得侍賢者也本是齊王自喜今曰同朝甚喜見得同朝皆喜則王之喜又當何如亦善為辭也 此時齊王不曽要留孟子他日王謂時子時王盖以孟子尚在未去故云云與尤為不知孟子
他日王謂時子曰〈云 云〉為我言之〈芟二條移一條入上題〉他日王謂時子曰我欲當國之中授孟子以室廬使得便於居處且其弟子自逺方來者數多自給為難吾将養其弟子以萬鍾使吾國中諸大夫及國人皆有所矜式吾此意子盍為我言於孟子庶㡬其少留乎
時子因陳子而以告孟子〈芟三條减八字〉
因依托也此方是托陳子以告孟子下句方是陳子以時子之言告孟子
孟子曰然夫時子惡知其不可也〈减十九字〉
此然字只因陳子所述時子之言而曰是如此邪然時子惡知我之不可以復留邪且王之欲養弟子以萬鍾者豈以子為欲富乎
如使予欲富辭十萬而受萬
又前日不受卿禄亦是以當時諸侯只挾其勢禄在手以為足以輕重天下士也如是則待賢之心薄了安望其上下交而徳業成也故孟子早見而堅執不受其禄使齊王知其志不在温飽耳故曰如使予欲富云云乎 且吾既以道不行而去乃復以萬鍾之饋而留則是不得於彼而又欲得於此其趣不足言矣季孫曰云云
使己為政不用〈芟一條减二十五字〉
二使字不同上使字是如使之使下使字是子叔疑使之也已指子叔疑己矣之己止也
人亦孰不欲富貴〈云 云〉私龍斷焉〈芟二條〉
獨字與上句孰不字相反應獨於富貴之中有私龍斷焉直指子叔疑也 龍斷猶言絶頂故曰岡壟之斷而髙也 問子叔疑是既不得於此而又求得於彼龍斷者是欲得於此而兼得於彼如何以為同曰不得此又欲得彼者原其本心固是欲得此而又取彼也
而罔市利〈芟二條减一百三十六字二條凑合為一〉罔謂罔羅取之也註有一罔括盡之意故使人賤之也然隆古之時尚以此為賤而今世則皆以此為當然而不復以為怪惟恐貨力之不充而已是又可以論世道矣 此章當以程子之説來斷他 程子曰齊王所以處孟子云云〈註〉盖孟子之去齊者以道也而齊王之所以留者利也此齊王之所以終為不能留孟子所以終不留於齊而其道之所以終不行齊之所以終於不振也
孟子去齊宿於晝
孟子去齊宿於晝因是遲於出晝故致有欲為王留行其致為臣而歸不以明日而遂行故致王有萬鍾之留甚矣聖賢之心多有不得白於人者要之久而後明也然亦可見在常人不可不知避嫌矣
泄栁申詳無人乎繆公之側〈芟三條〉
朱子曰非謂二子倚君側之人也語其勢則然耳
子為長者慮而不及子思
上文泄栁申詳無人乎繆公之側只見其類同故引之其實孟子非止泄栁申詳之匹亦非只望齊王待以泄栁申詳之禮者故言此只言子為長者慮而不及子思
子絶長者乎〈芟三條减二字改誤〉
全在為長者慮不及子思一句上正為繆公是自使人於子思之側今齊王不使子來而子自欲為王留我則不以子思待我矣非薄我乎亦宜乎我之絶子也 集註二先字亦是為孟子周旋語意處不應隠几而卧難説不是絶他但是他先不是了
孟子去齊尹士語人曰〈芟三條〉
尹士譏孟子有三段一曰是不明也二曰是干澤也三乃曰是何濡滯也今孟子只辨是何濡滯也一句上二句都不管者何邪曰千里而見王是予所欲也既如此説便見不敢逆以為不足為湯武且非干澤之意尤明矣
士則兹不悦〈芟一條〉
言平日敬慕孟子只因此是有不足於孟子者 千里而見王豈能輕於去哉不遇故去盖有不宜不去者矣乃三宿而後出晝是何濡滯也言其猶有戀慕不決之意也 千里而見王直欲行吾願也不遇故去則違吾願矣豈能以遽去哉此孟子之意也 或疑孟子千里而見王是自請見齊王不如見梁惠王為應聘而徃見也曰非也不見諸侯之義決是孟子終身所守而不變者前日應梁惠王之聘而徃亦説得千里而見王也 非本欲如此也〈註〉此本字正是本心之本
王庶㡬改之王如改諸則必反予
言我之於王尚望其能改之也然王如果能改之則必追我而反之夫惟其出晝而王不予追也予然後浩然云云庶㡬望之之辭 予雖然豈舎王哉以下至子日望之又是出晝之後之心如此至此尚猶未能舎王也愈見其愛君澤民惓惓之餘意
王由足用為善〈芟一條减三十一字第二條出下題〉所謂為善是後日事王如用予則豈徒齊民安天下之民舉安此是足用為善 嗚呼聖賢是甚次第王如用予則豈徒齊民安天下之民舉安以此言之孟子今日一身之去就其闗係何如也安能果於去齊哉當時列國之君舎齊宣無一可望者矣甚矣孟子之不能果於去齊也
王庶㡬改之子日望之〈芟十四條减十九字更定次序〉子日望之仍又是王如改諸則必反予之意要見得王庶㡬改之王如改諸則必反予此謂三宿時心
事也夫出晝而王不予追也其時心方決去耳雖然猶有不舎王之心云云只是兩節 尹士最有功於孟子當時若無尹士之譏評無以發孟子之本心七篇中所載諸人與孟子相辨論者皆無如尹士之優柔而深切主於義理而不主於勢利其人品為獨髙也且聞孟子之言而遂幡然責己曰士誠小人也嗚呼尹士其誠君子哉 行道濟時汲汲之本心千里而見王是子所欲也愛君澤民惓惓之餘意不遇故去豈予所欲哉三宿而後出晝雖然豈舎王哉王庶㡬改之予日望之輔氏以王如用予豈徒齊民安天下之民舉安亦為行道濟時汲汲之本心不知此正是愛君澤民惓惓之餘意也 李氏曰於此見君子憂則違之之情註只是不得已之意要看箇情字
孟子去齊充虞路問曰夫子若有不豫色然
由周而來七百有餘嵗矣以其數則過矣是一段事以其時考之則可矣又是一段意其歸則同
以其數則過矣〈芟一條補一題〉
言王者不興則不得一有所為以立吾名世事業能無不豫乎 夫天未欲平治天下也云云豫哉〈補〉此段是亦有負其所有之意不知朱子如何以為樂天言其當不終窮也有藏器待時之意在孟子分上
亦樂天之事樂天之誠此天字以理言與本文夫天未欲平治天下也之天字不同 愚謂若云吾道雖不得行於當時然猶足以傳之來世如此説尤見樂天耳今云如欲平治天下云云厥後天終不曽用以平治天下然則孟子終不免於不豫乎 憂世之志憂以天下也若憂及一己之利害則不能與樂天之誠並行而不悖矣
孟子去齊居休〈芟三條减四十六字〉
前面則説三宿出晝猶以為速且曰王由足用為善王庶㡬改之予日望之今於丑之問則曰始見王則有去志又曰久於齊非我志何與曰不汶汶於留而亦不悻悻而去此義自並行而不相悖故君子雖不潔身以亂倫亦未嘗徇利而忘義也 新安陳氏曰不受齊禄此孟子最髙處其超然不屈進退餘裕本全在此一受其禄則為禄所縻是為為禄而仕耳十萬之禄脱屣而去齊王猶以萬鍾縻之豈知孟子者吾意戰國之世髙節如許惟孟子一人而已庶㡬焉者其仲連乎 國既被兵難以請去非避嫌也直是勢有所不得去者且見王天資亦可取故留而為卿以觀其久後感悟如何但不欲變其去志故不受禄耳
四書蒙引卷十
<經部,四書類,四書蒙引>
欽定四庫全書
四書䝉引卷十一 明 蔡清 撰滕文公章句上
滕文公為世子〈减四十四字〉
世子太子也〈註〉或謂天子之子為太子諸侯之子為世子非也周公立教世子之法成王亦稱世子則世子太子天子諸侯之子通稱矣故曰世子太子也後世乃分 性者人所禀於天以生之理也〈註〉此所謂天地以生物為心而所生之物因各得夫天地生物之心以為心所以人皆有不忍人之心不忍人之心即所謂仁而義禮智信皆在其中矣性之所以為善者豈有外於此哉 但衆人汨於私欲而失之〈註〉汨者乍出乍入之義不全是没也若作沒字解可不用而失之三字矣 汨於私欲而失之不可兼氣禀所拘説盖孟子此處正是論氣不論性不備者下文説堯舜亦只言堯舜則無私欲之蔽而能充其性不言氣禀清明無物欲之蔽也
言必稱堯舜〈芟二條减六十二字〉
言必稱堯舜者每言堯舜盡性之事以實之見人皆可以為堯舜也 道性善與稱堯舜二句互相發者也盖知人性之本善則知堯舜之可為知堯舜之可為則性之本善益可見 欲其知仁義不假外求者以仁義皆吾性所固有也聖人可學而至者以聖人與我一性也 仁義二字從何來從善字來也性有仁義所以為善孟子論道理只以仁義二字該之程子云性即理也似當云性即人心之理也下文云喜怒哀樂未發何嘗不善可見非泛泛言理者矣天下之理原其所自無有不善即下句喜怒哀樂未發何嘗不善者也發而中節則無徃不善所謂情之正也發不中節然後為不善氣用事而理為所蔽者也 凡言善惡皆先善而後惡〈云 註云〉然亦有不盡然者如邪正災祥曲直牝牡雌雄臣主之類亦皆顛倒其字皆從一時語音所便乆之遂為不易之成語耳
世子自楚反復見孟子〈减十二字〉
當戰國之時而言性善人固己不能信矣况又言堯舜可學而至其誰不駭且惑哉惟滕世子資質最善者故能領受孟子之言然終不能無疑故自楚反復至宋而見孟子盖恐别有卑近易行之説以其前言之難充也孟子即迎而謂之曰世子疑吾言乎夫道一而已矣固不可抗之使髙亦不可貶之使卑吾安能復有異説哉當味箇一字不容二説也
夫道一而已矣〈芟二條然解此義句則字舊在然字下〉言道既一吾不容有二説也前言已盡矣道理也此道字泛説尤活或以道出於性性一故道一言者雖知有道性之别然解此義則泥矣不知此道字正指性也道者性命道德之緫名何者不是道此䖏不必拘於中庸性道之分
成覸謂齊景公曰〈一條芟二條〉
吾何畏彼哉者以其道之一也有為者亦若是者亦以其道之一也周公以文王為我師者亦以其道之一也此正集註所謂既告以道無二致而復引此三言以明之者也欲世子篤信力行以師聖賢不當復求他説者言外意也 舜何人也予何人也意謂豈是兩様人哉有為者亦若是舜之所以為舜者能有為也能有為者盡其性而已矣吾亦能盡性則是有為矣有為則亦如舜矣若不靠性善與聖人同則何以謂之有為者亦若是哉又何以謂之吾何畏彼哉又何以謂之文王真可師哉此條以性善入説者不為非也 成覸顔淵公明儀所以如此〈云〉云者正以古今聖愚本同一性耳然則世子復何疑惟篤信力行以師聖賢而已矣
今滕絶長補短
承上文言聖賢既可學而至但恐世子自安於卑近不能自克則終不足以望聖賢矣 此一條所以䇿勵世子之志使决意自克以圖恢國勢也兼有勸戒二意
猶可以為善國〈减六十五字〉
言猶可以自立也此於性善堯舜之説何預盖惟其自克而不安於卑近則必擴充其仁義之心而以堯舜為法其心必正其身必脩其國必治矣此其體用一原之理又有不可易者 若安於卑近不能自克不足以去惡而為善則其國亦不得為善國矣安於卑近本自其持身言不謂安於國勢之卑近也
書曰若藥不瞑厥疾不瘳〈芟二條戒字舊誤作解〉此言其當奮志以有為勵精而求治不可少有苟且因循之心也一或苟且因循則國事日非而終無以自存矣可不懼哉孟子此言盖深警之也愛之至也厚之道也辭兼勸戒
滕定公薨章
然友之鄒問於孟子〈芟十條减九十一字移五條入下題〉滕與宋近隣封皆今河南境也鄒去滕近千里今山東境也 諸侯之禮吾未之學也此其分之殊者也雖然吾嘗聞之矣三年之䘮齊䟽之服飦粥之食自天子逹扵庻人此其理之一者也分之殊者節文度數之詳固非今日所可考理之一者乃其大本大經之所在出於天理人心之不容己者則固無庸致疑於服行也此孟子之學所以為識其大者而能因畧以致詳推舊以為新者也
然友反命〈云 第二三四五六條出之鄒題下第七條出定公題下云〉定為三年之䘮則所謂齊䟽之服飦粥之食在其中矣 三年之䘮非獨世子為然其父兄百官皆有此服故皆不欲也 按孟子下文曰百官有司莫敢不哀先之也曰先之則父兄百官皆有三年之䘮可知䘮大記曰䘮父三年䘮君三年示民不疑也䟽曰
君無骨肉之親若不為重服民則疑君不尊 又曰天子之與后猶父之與母也故為天王服斬衰服父之義也為后服齊服母之義也 且以道去君而未絶者猶服齊衰三月則知古禮臣為君服三年無疑且志曰䘮祭從先祖曰吾有所受之也 朱子大
註曰然志所言本謂先王之世舊俗所傳禮文小異而可以通行者耳不謂後世失禮之甚也 志之言未有所考愚意䘮祭從先祖是從先進之意當時父兄亦徒得其言而不得其所以言耳盖正元初先祖所當受者不受而反以季世上手祖宗變古之法為所當受也只看先君莫之行可見矣如宋人議廢立后曰祖宗有故事類耳但於大註背不敢妄自是區區愚意聊説以俟後日如何㸔破耳
吾他日未嘗學問
此問世子是何意慮盖以其阻於父兄百官之不欲而莫知所處也既不得遂行孟子之教又不敢輕從父兄百官之議却是一團不决之意此時之情視向日初問時之情頗有危機矣孟子告之云惟在世子之自盡彼之不欲者姑置之盖知人子秉彛之心自有同然之理在世子既有以先之彼必終於感悟而無異詞也此聖賢之正術也所謂以身教者從故曰不可以他求者也又曰是誠在世子與上章世子疑吾言乎夫道一而已矣同一機軸 孔子曰君薨直至草上之風必偃皆是孔子之言惟是在世子一句是孟子言故註曰孟子言但在世子自盡其哀而已獨露出孟子二字見上〈云 云〉皆孔子也
即位而哭 位䘮位也
世子曰然是誠在我
是誠在我一句最好居今之世而欲行古之道變今之俗如此而已矣是認得孟子是在世子一句話君子不以成敗論人世子亦偉人哉
五月居廬〈减十五字〉
諸侯五月而𦵏註左傳隠公元年天子七月而𦵏同軌畢至諸侯五月同盟至大夫三月同位至士踰月外姻至此言赴弔各以逺近為差因為𦵏節 未𦵏居倚廬於中門之外〈註〉禮記䘮大記父母之䘮居倚廬不塗寝苫枕塊非䘮事不言也 䟽曰倚廬者於中門外東墻下倚木為廬也不塗者但以草夾障不以泥塗飾之也
四方來觀之
禮諸侯五月而𦵏同盟至則四方来者必有隣邦使者在内也
弔者大悅
愚以為是四方來弔者也父兄百官不與存焉 觀世子問䘮禮一章可以見古道之可復於今再無庸疑矣
滕文公問為國
盖自民事不可緩也直至雖周亦助也皆只是説為國者當先制民恒産之意設為庠序學校以教之一條方是教民之事所謂然後驅而之善也 孟子曰民事不可緩也言君當以民事為急也亟其乘屋其始播百榖民自以農事為急也惟民所急在此故君當以為急也 晝爾于茅宵爾索綯乃冬月事也故云來春將復始播百榖而不暇為此 宵爾索綯謂索是絞也註綯絞也
民之為道也〈减九十三字〉
無恒産而放僻邪侈以陷乎罪者仰不足事俯不足育救死不贍而不暇治禮義也 放始違於道僻則浸滛矣邪則成其惡矣侈則益肆矣亦有淺深之别
賢君必㳟儉禮下取於民有制〈芟二條减五十八字〉賢君必㳟儉正與罔民者反也取民有制便是仁上言仁人之急於制民産只是儉徳下復兼㳟儉言者盖㳟與儉皆賢君事也㳟者必儉儉者必㳟且分田制禄二者相須制禄即禮下之事分田即制民産之事故於此兼言之 㳟儉以持身言禮下取民有制以其所施者言故曰㳟則能以禮接下不可以為指㳟儉之實也看則能二字
陽虎曰為富不仁矣〈芟三條〉
不制民恒産而罔民則是厲民自養矣非為富不仁乎
夏后氏五十而貢〈芟六條一圖减三十字〉
註云此以下乃言制民常産與其取之之制也要之制民常産中自有取之之制而乃兼言者何也盖制民恒産以私田言也取之之制以公田言也夏時五十畆無公田則計其五畆之入者為取之之制也夏后氏五十殷人七十周人百畆制常産也而貢而助而徹則其取之之制也若單言貢助徹則該制常産之義矣 郷遂用貢法註見於周禮遂人曰凡治野夫間有遂遂上有徑十夫有溝溝上有畛百夫有洫洫上有涂千夫有澮澮上有道萬夫有川川上有路以逹於畿 右鄭註以為此郷遂用溝洫之法也用之近郊 都鄙用助法註見於考工記匠人曰匠人為溝洫耜廣五寸二耜為耦一耦之伐廣尺深尺謂之𤰕田首陪之廣二尺深二尺謂之遂九夫為井井間廣四尺深四尺謂之溝方十里為成成間廣八尺深八尺謂之洫方百里為同同間廣二尋深二仞謂之澮專逹於川 右鄭註以為此都鄙用井田之法也用之野外縣都 文獻通考曰按自孟子有野九一而助國中什一使自賦之説其後鄭康成註周禮以為周家之制郷遂用貢法遂人所謂十夫有溝是也都鄙用助法匠人所謂九夫為井是也自是兩法晦菴以為遂人以十為數匠人以九為數决不可合以鄭氏分註作兩項為是而近世諸儒合為一法為非然愚嘗考之孟子所謂野九一者乃受田之制國中什一者乃取民之制盖助有公田故其數必拘於九八居四旁為私而一居其中為公是為九夫多與少皆不可行若貢則無公田孟子之什一特言其取之數遂人之十夫特姑舉成數以言之耳若九夫自有九夫之貢法十夫自有十夫之貢法初不必拘以十數而後可行貢法也今徒見匠人有九夫為井之文而謂遂人所謂十夫有溝者亦是以十為數則似太拘盖自遂而逹於溝自溝而逹於洫自洫而逹于澮自澮而逹于川此二法之所以同也 行助法之地必須以平地之田分畫作九夫中為公田而八夫之私田環之列如井字整如棊局所謂溝洫者直欲限田之多少而為之疆界行貢法之地則無問髙原下隰截長補短每夫授之百畆所謂溝洫者不過隨地之髙下而為之蓄洩此二法之所以異也 是以匠人言遂必曰二尺言溝必曰四尺言洫必曰八尺言澮必曰二尋盖以平原曠野之地畫九夫之田以為井各自其九以至於同其間所謂遂溝洫者狹則不足以蓄水而廣則又至於妨田故必有一定之尺寸不可踰也 若遂人只言夫間有遂十夫有溝百夫有洫千夫有澮盖是山谷藪澤之間隨地為田横斜廣狹皆可墾辟故溝洫亦不言其尺寸所謂夫間有遂遂上有徑以至萬夫有川川上有路云者姑約畧言之大意謂路之下即為水溝溝之下即為田耳非若匠人之田必拘以九夫而其溝洫之必拘以若干尺也 十夫有溝八家同井〈註〉夫與家一般一夫上有父母下有妻子或九人或五人然謂數口之家也非夫與家不同也然則何以言十夫也周禮地官司徒遂人凡治野夫間有遂遂上有徑十夫有溝溝上有畛故用其文云十夫也
其實皆什一也〈减五十四字移一條入上題補正〉夏時一夫受田五十畆而計其五畆之入以為貢是於五十畆之内取其五畆也其為十取其一最為明白矣 商時井田之制八家私田各七十畆而共助耕公田七十畆公田内除地十四畆為廬舎見在公田僅五十六畆八家所助各得七畆七八五十六也是於七十畆之外取其七畆也為十一分取其一矣周制郷遂用貢法十夫有溝十夫各受田百畆也
而各自貢其十畆之入此亦是於十分之内取其一都鄙用助法八家同井八家共受私田八百畆而
共耕公田百畆公田内除二十畆為廬舎則公田僅八十畆此亦是於十分之外取其一周時郷遂之貢無幾惟井田之制為多 貢法是於十分之中取其一助徹二法若計廬舎則是於十分外取其一大槩則同矣故曰其實皆什一也 貢助徹大槩則皆是十取其一也䆒其實則助法是十一分取一又輕於十一矣 徹字當與貢助為一類即是取之之制也按朱註曰耕則通力而作収則計畆而分此便是徹義所謂通也均也後人誤謂以其通用貢助之法而名曰徹則非矣 耕則通力而作収則計畆而分註此周家之徹兼郷遂之貢與都鄙之助皆然也其曰計畆而分者十夫有溝者亦然也若純以都鄙之助法言則為計區而分而該不得郷遂之貢矣 中以二十畆為廬舎註新安陳曰二十畆分為八家家各二畆半以為治田時所居所謂二畆半在田是也周制則公田百畆中以二十畆為廬舎一夫所耕公田實計十畆其以二十畆為廬舎〈云 云〉者乃都鄙用助法者也不言郷遂用貢法者十而自賦其一不用訓解也 通考曰三代貢助徹之法歴千餘年而不變者盖有封建足以維持井田故也三代而上天下非天子所得私也秦廢封建而始以天下奉一人矣三代而上田産非庻人所得私也秦廢井田而始捐田産以與百姓矣 金履祥曰以今尺歩計古之百畆當今四十一畆古之二畆半當今之一畆十歩愚謂以故一夫能耕百畆也又北方不純是水田多只一季収不多費力也 朱子曰嘗疑孟子所謂夏后氏五十而貢殷人七十而助周人百畆而徹恐不解如此先王疆理天下之初做許多畎澮溝洫之類大叚是費人力了若是自五十而増為七十自七十而増為百畆則田間許多疆理孟子當時未必親見只是傳聞如此恐亦難盡信也
龍子曰治地莫善於助莫不善於貢
夏后氏五十而貢一條備舉先王取民以制之法也龍子曰治地莫善於助一條則從而裁其所冝行於今者 校數嵗之中猶云約數嵗之中以為常年年令如此貢於上也校數嵗之中謂樂嵗與㓙嵗二者之中也盖數嵗之内自有㓙樂之不同此亦近於子莫之執中矣然按周制郷遂用貢法亦有司稼之官廵野觀稼視年之上下以出歛法則其𡚁未至如龍子之言乃當時諸侯用貢法之𡚁耳司稼之説出大全註
樂嵗粒米狼戾多取之〈云云〉
狼戾猶狼籍〈註〉韻府曰言粒米饒多狼籍棄捐於地也戾字亦有顛亂之意
凶年糞其田而不足〈芟四條〉
謂以所得者供壅田之費尚不能給也糞田亦必資米榖以為餉也 自此以下亦且做龍子之言看為大註不曽曰自某以下申龍子之言也 孟子引龍子之言所以明助法之善而不可不行耳其實龍子所譏非大禹之元法也自古無法無𡚁盖無人則𡚁矣 使文王武王周公生於大禹之時亦决只是行貢法而已盖是時洪水方平懐山襄陵之患始息上窟下巢之居始變其民大槩星居散䖏其田亦大槩叚落不相聨属若聚其田而經界之聚其民而使之八家同井通力合作大抵是難及歴四百年而為商又五百年而為周則天下之田土盡己墾辟天下之生齒益以繁庶且周監于二代安得不㑹貢助而為徹哉故曰時之未至聖人不能先時而有為時之既至聖人不敢後時而不為龍子之言盖激於當日之𡚁而未及考聖禹之時也
夫世禄滕固行之矣〈减六十三字〉
上方論貢助徹之法而忽著此一句者盖耕者九一仕者世禄二者王政之本也故言此以起下文見二者當並行而不可偏廢即下文無君子莫治野人無野人莫養君子之意况世禄雖行而助法未舉則所取於民以供世禄之需者猶未出於王政之本意今即其所已行而使併舉其所未行則不惟其所未行者得因以行而其所已行者亦因得以正矣此句特以起下文孟子之意固有在矣 夫世禄滕固行之矣此不必是公田所需者盖當時助法不行那有公田只是於貢法隨俗加賦而取之正是取民無制者也 貢法無公田而集註乃曰盖世禄者受之土田使之食其公田之入實與助法相為表裏〈云 云〉此盖正言之乃承上文耕者九一仕者世禄而云也
詩云雨我公田
朱子曰考之周禮行助法䖏有公田行貢法䖏無公田
設為庠序學校以教之〈云云〉
或曰庠序學校只是舉三代教民之制如此非使滕文公兼設此四學也若文公當日設學教民只用一郷學一國學一國學足矣郷學則不止一所古者國學惟天子之都及諸侯之國都有之郷學則隨所在而酌立郷里子弟之秀者以次升之至於國學而待用其不能者則歸之農而士農分矣然設為庠序學校以教之以設為二字提端而夏商周字在下還當作使文公設學教民云 兼舉庠序學校文公若行時聴其自擇一名也
庠者養也校者教也序者射也〈芟十條〉
庠者養也或養國老或養庶老所以教民之老老而長長也 校者教也教民不外乎六徳六行六藝之属也 序者射也必内志正外體直持弓矢審固然後可以言中也 庠以養老為義序以習射為義而所教實兼五品之人倫此皆郷學三代所教皆同但取一義以名學 王制有虞氏養國老於上庠養庶老於下庠夏后氏養國老於東序養庶老於西序殷人養國老於右學養庶老於左學周人養國老於東膠養庶老於虞庠虞庠在國之西郊 國老謂卿大夫致仕者庻老謂士及庶人在官者養國老者為大學養庻老者為小學 古人立學於養老之義最重故以天子之尊亦躬行養老之禮 射義曰古者諸侯之射也必先行燕禮卿大夫士之射也必先行鄉飲酒之禮燕禮者所以明君臣之義也郷飲酒之禮者所以明長㓜之禮也故射進退周旋必中禮内志正外體直然後持弓矢審固持弓矢審固然後可以言中此可以觀徳行矣 是故古之天子以射選諸侯卿大夫士射者男子之事也因而飾之以禮樂也故事之盡禮樂而可數為以立德行者莫若射故聖王務焉 是故古者天子之制諸侯嵗獻貢士於天子試之於射宫其容體比於禮其節比於樂而中多者得預於祭其容體不比於禮其節不比於樂而中少者不得與於祭數與於祭而君有慶數不與於祭而君有讓數有慶而益地數有讓而削地故曰射者射為諸侯也是以諸侯君臣盡志於射以習禮樂夫君臣習禮樂而以流亡者未之有也 夫諸侯之學小學在内大學在外故王制言小學在公宫南之左大學在郊以其選士由内以升於外然後逹於京故也天子之學小學居外大學居内故文王世子言凡語于郊然後於成均取爵於上尊以其選士由外以升于内然後逹於朝故也
人倫明於上
人倫明於上則小民各服其教而自相親於下矣相親於下者如所教之人倫父子親君臣義夫婦别長㓜序而朋友信也
小民親於下
當如饒氏説君與臣自相親父與子自相親長與㓜自相親非尊君親上之親此説可從盖合帝命契所謂百姓不親五品不遜之義然後自該得親上之義矣
有王者起必來取法〈芟一條〉
言以上所言養民教民之法皆出於古而宜於今乃百王不易之良法也於今行之雖以國小未能自致王業然王者有作决不能舎是而他有所取矣故曰是為王者師也而滕之勢亦將日以强大如文王之能新其天命可期也盖當時國勢大槩弱甚未可責效於旦夕若許齊梁之君者故但〈云云〉
子力行之亦以新子之國〈芟一條〉
盖天下之事有理有勢如齊如梁有其勢者也若行仁政則理勢俱到矣故曰然而不王者未之有也若滕未有其勢者也苟行仁政亦僅有其理而勢不足輔之故止曰是為王者師亦以新子之國而已矣大抵理勢之間學者所當黙識孟子他日論天下有道無道〈云 云〉以為皆天也順天者存逆天者亡則聖賢於世故可謂審矣
夫仁政必自經界始〈移一條入下題分為二〉
此仁政專指分田制禄 經界謂治地分田經畫其溝塗封植之界也〈註〉溝水界也溝洫之類也如曰澮曰川皆是塗陸界也如曰徑曰畛曰塗曰道曰路皆是封土堠也植種木也直音曰五里一堠
經界不正井地不均榖禄不平〈第二條减三十字〉經界不正則田無定分而在下之豪强者得以兼并故井地不均而野人有失其所者矣賦無定法而在上之貪暴者得以多取故榖禄不平而君子有失其所者矣 此士民之所病而暴君汚吏之所利也故曰暴君汚吏必慢其經界盖暴君汚吏正所謂豪強之兼并貪暴之多取者也 惟經界一正則豪強不得以兼并矣貪暴不得以多取矣分田制禄定矣
夫滕壤地褊小
君子小人不可相無故分田制禄之法不可偏廢
將為君子焉〈减二十六字〉
將殆也言殆必有為君子者焉殆必有為野人者焉此兩様人皆不可無則分田制禄兩様法皆不可缺矣 孟子所以言分田制禄不可偏廢者盖當時上之所以自養者或太過而其所以養下者多不及士大夫固自有常禄惟民庶則未有常禄故孟子告以無君子莫治野人無野人莫養君子禄固當制以養君子而田尤不可不分以養野人也其詞雖若兩平其意則重在分田上故夫世禄滕固行之矣惟助法未行故取於民者無制且其貢亦不止什一也
請野九一而助〈芟二條〉
野郊外都鄙之地也〈註〉平原曠野可畫為萬夫之井故為公田而行助法也 國中郊門之内郷遂之地也註包山林陵麓在内難用井里齊整分畫只絶長補短計之約田百畆則授一夫使自貢其什分之一於上也 請野九一而助國中什一使自賦緫言行周之徹也 輔氏曰都鄙用助法則収公田所入以為君子之禄郷遂用貢法則使什自賦一以充國家所用此説意周盖君子之禄即所謂君十卿禄卿禄四大夫大夫倍上士者皆有畆數决是助法之公田無疑然國家供費萬端又將於何取給故知貢法所取者實以給之此外又有布縷力役之征工商衡虞之入凡皆野人所供也 前只言治地莫善於助至雖周亦助也切切焉只要滕行助法都不及貢及答戰則云請野九一而助國中什一使自賦却又兼貢何也曰滕當時只是行貢法也世禄已行者正是將貢上之粟充世禄也惟助法未行故始則切切然只言助法後告畢戰不得不兼言貢助盖授以方畧形勢也然滕雖嘗用貢而貢亦不止什一又不止郷遂用貢也故又云國中什一使自賦而註云以此推之當時非惟助法不行其貢亦不止什一矣
卿以下必有圭田〈芟九條减一百十三字首條裁剪更定次序〉註圭㓗也所以奉祭祀也據此大註圭㓗之義只是專以奉祭故云而趙氏惪註乃曰德行㓗白始與之田亦太鑿矣 圭田五十畆是卿以下皆同也盖制禄之法則有定分卿禄四大夫大夫倍上士上士倍中士中士倍下士惟圭田乃是分外加厚之田則一視同仁無卿大夫士之别盖先王之特恩也 卿以下必有圭田圭田五十畆餘夫二十五畆此亦井田之制也非井田法外之制但是分田制禄常制之外爾 饒氏曰圭田餘夫亦是百畆中撥與他半分則五十畆四分則二十五畆問各受田百畆六十嵗父傳與其子子養其父但只是長子受父之田次子便是餘夫别請二十五畆若無子則百畆納之官曰然
死徙無出郷〈一條减三十五字〉
此言井田之法之有以善民俗也若只説井田之善則上下俱見其善不獨民俗矣今觀死徙無出郷郷田同井出入相友守望相助疾病相扶持則百姓親睦都是就百姓説故定為井田之法有以善民俗亦不必云著其效也盖都是井田之制使然耳若云行井田之法之效則必至願受一㕓而為聖人氓處方是 聖賢文字多是信筆文章如此節若論到理之宻䖏似當云郷田同井出入相友守望相助疾病相扶持死徙無出郷則百姓親睦然聖人固不拘拘而大理自無所失郷田同井則十夫有溝者不在此耳
方里而井井九百畆〈芟二條〉
大註云此詳言井田形體之制乃周之助法也上言野及國中二法此獨詳於治野者國中貢法當世已行但取之過於什一耳王制井田形體之制尤詳民年二十受田六十歸田
公事畢然後敢治私事所以别野人也
别野人以見其不得同於君子而在所後也故云㩀野人而言省文耳
此其大畧也〈二條舊合為一〉
指仁政必自經界始至所以别野人也 此比周禮亦為畧今動輙以周禮律之盖孟子不見周禮王制又漢儒刺六經為之者故讀孟子者只用孟子大意不必過求强合益紛紜而不相入矣但其所以異䖏亦當考而知之庶幾其扵古法黙有權度而得師其意以見諸用耳
若夫潤澤之則在君與子矣〈芟四條减二百十三字〉潤柔而不硬也澤滑而不澁也推此義可見但凡論古制後靣都着用此意合殺 饒氏曰前靣記底是箇硬局子到這裏須要㑹變通 又曰潤澤非文飾之謂乃是和軟底意思饒氏此説最精故朱註曰潤澤謂因時制宜使合於人情宜於土俗〈云 云〉以此見上文所言只是硬局子也 饒氏曰井田可行於中原平曠之地若是地勢高低如何可井恐江南是用貢法阡陌是田間路古人車制一車濶六尺有餘兩傍又翼之以人占田太多商君欲富國所以鑿開阡陌為田前此諸侯欲冨其國井田大綱已自壊了商君則索性壊却荀悦論曰古者什一而稅今漢氏或百一而稅然豪强輸其賦大半官家之惠優於三代豪強之暴酷於一秦文帝不正其本適以資豪强也且井田之制不宜於衆人之時卒而革之盖有怨心則生紛亂若髙祖初定天下光武中興之後人民稀少立之易矣今既難行宜以口數占田為之立限人得耕種不得買賣以贍貧弱以防兼并且為制度張本不亦善乎 蘓老泉曰議者皆言奪富民之田此必生亂如乗大亂之後土曠而人稀可一舉而就吾又以為不然今雖使富民奉其田而歸諸公以為井田其勢亦不可得何則井田之制〈云 云〉萬夫之地盖三十二里有半而其間為川為路者一為澮為道者九為洫為塗者百為溝為畛者千為遂為徑者萬此二者非塞溪壑平澗谷夷丘陵破墳墓壊廬舎徙城郭易疆隴不可為也縱使盡得平原曠野而遂䂓畫於其中亦當驅天下之人竭天下之粮窮數百年盡力扵此不治他事而後可以望天下之地盡為井田盡為溝洫己而又為民作屋廬於其中以安其居而後可吁亦迂矣井田成而民之死其骨已朽矣 又曰孔光何武曰吏民名田毋過三十頃期盡三年而犯者沒入官是又逼蹙平民使自壊其業非人情難用吾欲少為之限而不奪其田之已過吾限者但使夫後之人不敢多占田以過吾限耳要之數世富者之子孫或不能保其地以復于貧而彼嘗以過吾限者㪚而入扵他人矣或者子孫出而分之以無幾矣如此則富民所占者少而餘地多貧民易取以為業不為人所役属各食其地之全利全利不分扵人而樂輸官 大端望扵朝廷下令於天下不驚民不動衆不用井田之制而獲井田之利雖周之井田何以逺過扵此 命世亞聖之才〈註〉命者名也言賢人有名於世也 命之訓名猶今之人題書名亦云命之曰何書者名之義也 此二字不見經傳三國史橋𤣥謂曹操曰天下將亂非命世之才不能濟也能安之者惟在君乎命世二字盖出扵此
有為神農之言〈芟一條减十五字〉
有為神農之言者許行着一為字便見其言本非神農之言矣為其言之為字彷彿似云為其學者之類
逺方之人聞君行仁政
夫仁政必自經界始何為仁政按上文經界既正分田制禄可坐而定也則以分田制禄為仁政亦可
願受一㕓而為氓
按集註㕓民所居也氓野人之稱則此㕓固非市宅矣野人元不在市宅在市宅者商賈也願受一㕓而為氓則有田可知陳相兄弟則負耒耜之滕曰願為聖人氓 周禮地官遂人上地夫一㕓田百畆萊五十畆
皆衣褐捆屨織席以為食〈减二十三字〉
衣褐二字為讀其所以衣者也捆屨織席以為食為一項其所以食者也
曰聞君行聖人之政是亦聖人也願為聖人氓〈减十字〉此言盖非面對滕君也上文則言踵門而告文公曰方是靣對之詞 許行自楚來既捆屨織席以為食陳相自宋來又負耒耜只是其未相見之前已有黙相見之機矣故陳相見許行而大悦盡棄其學而學焉
雖然未聞道也〈芟二條〉
盖謂神農之道也 賢者與民並耕而食饔飱而治〈云 云〉不知是何道理成何世界每一覧輙令人一笑陳相許行之言所刺在滕君而其所以刺則在孟
子也陳相見孟子而道其言盖將有所軒輊予奪扵其間也許行之學亦將思以易天下者然真所謂邪説也
許子必種粟而後食乎〈减七十七字第二條揷入七字〉許子必種粟而後食乎曰然此决知其然者以起下句之難猶將問以刃與政而先問以梃與刃將問與少樂樂與衆樂樂而先問獨樂樂與人樂樂也孟子於折辯之際多用此法 曰否許子衣褐陳相本以衣褐逃孟子之駁也然要亦逃不得豈貼身皆是褐乎孟子姑置之續以許子冠乎曰冠又曰奚冠恐其如衣褐之説彼則曰冠素冠素乃布為之者也即曰自織之與至此則陳相無逃䖏矣曰否以粟易之則已自為孟子闢之之地矣又曰害於耕則盡之矣然孟子方且欲多其邪遁之辭以為折服開悟之地故不即闢之而又曰許子以釡甑㸑以鐡耕乎彼則又曰然又曰以粟易之然後曰以粟易械器者不為厲陶冶〈云 云〉人但見孟子之多其詞説而不知此法即省了許多詞説也不然彼之邪説蔽固已深其執抝論辯可遽伸吾説耶以朱子之正學精義而不能折服象山氏兄弟於一時之語次意亦其雄辯之不如孟子也 許子必種粟而後食乎此一叚意緫謂莫道是為人君者難以與民並耕而食饔飱而治便是他這一匹夫之身已不能盡兼他技况人君一身百職攸萃乎故毎詰之〈云 云〉而果不待辨而自支離矣
許子以釡甑㸑以鐡耕乎〈云 此條出上題本題下减五十一字云〉上文因論冠彼曰以粟易之則詰之曰許子奚為不自織至論釡甑㸑鐡耕彼又曰以粟易之則不復曰許子奚不自為之盖以其理之同也即此就是語言之長才文章之妙法
以粟易械器者不為厲陶冶〈云 云〉可耕且為與
此厲因他厲民自飬而發言汝謂滕有倉廪府庫為厲民自養以今觀之以粟易械器者不為厲陶冶陶冶亦以其械器易粟者豈為厲農夫哉知陶冶與農之相易為不相厲則滕君之不並耕而食饔飱而治亦未為厲民以自養也可知此已足以折陳相之説無餘矣然猶未也又繼之曰且許子何不自為陶冶則凡百器械止皆自取於其家而用於其家是多少便而乃何為紛紛然與百工交易何許子之不憚煩曰百工之事固不可耕且為也即應之曰然則治天下獨可耕且為與盖上既承其害於耕之説而明彼此之不相厲以見滕君之非厲民以自養矣此則又承其百工不可耕且為之説而明彼此之交相濟亦以見滕君之不厲民以自養也只是一意錯出於語次之間不必强分為二意抑通章是此意也 械噐釡甑之属〈註〉謂其機械便當也凡民生日用所資器皿皆是故用之属二字以該之下文亦兼百工言之就本文而言則甑㸑耒耜皆是也但不可分貼惟陶冶則分朱註曰陶為甑者冶為釡鐡者 陶何以能為甑曰古之甑實陶為之故從瓦北方原無杉木可為木甑今有之者皆自南方徃也 舎〈去聲〉朱註止也
有大人之事有小人之事
天地間大綱有兩様人亦大綱有兩樣事大人自有大人之事小人自有小人之事
且一人之身而百工之所為備〈云云〉
此即因陳相所謂百工不可耕且為之説而敷暢言之也所謂因其所明通其所蔽也
故曰或勞心或勞力〈云云〉
此四句皆古語而孟子引之也〈註〉恐人只以或勞心或勞力二句按故曰二字為古語而以下四句為申釋之詞故因解治於人等句之義而承之曰此四句皆古語而孟子引之也
當堯之時天下猶未平洪水横流〈芟一條减一百九十三字〉當堯之時天下猶未平此以下言自古聖君賢臣歴歴可數那有一箇是與民並耕而食饔飱而治者耶洪水横流汜濫於中國草木暢茂禽獸繁殖盖惟
洪水汜濫草木得水則暢茂矣禽獸得草木則繁殖矣禽獸草木皆妨害五榖者故五榖不登則人類益稀而禽獸逼人舉中國多是禽獸之地此其上下文相属之大意也 洪水横流〈云 云〉使於是而遽施治水之功則草木之暢茂者道塗既為之梗塞而不通而禽獸之逼人者又方巢穴於其中而不可避治水之功固未可施舜灼見其理勢乃先使益烈山澤而焚之草木既焚禽獸失其所依乃皆逃匿逺去然後禹得以施功於水土 益烈山澤而焚之烈熾其火也焚之者灰之也
禹䟽九河㵸濟漯而注諸海决汝漢排淮泗而注之江離騷九歌河伯篇云與汝逰兮九河其註曰河為四瀆長九河徒駭太史馬頰覆釡胡蘓簡㓗鈎盤鬲津也禹治河至兖州分為九道以殺其溢其間相去二百餘里徒駭最北鬲津最南盖徒駭是河之本道東出分為八枝也 集註曰㩀禹貢及今水路惟漢水入江耳汝泗則入淮而淮自入海此謂四水皆入於江記者之誤也仁山金氏曰當時䟽九河瀹濟漯排淮江而注之海决汝泗而注之淮决漢而注之江書傳漯河之枝流也 漢武帝時九河已陻矣 禮曰四瀆視諸侯謂之瀆者獨也以其獨入於海故江河淮濟皆名以瀆焉今以一淮而受大黄河之全盖合二瀆而為一也自宋以前河自入海尚能為並河州郡之害况今河淮合一而清口又合沁泗沂三水以同歸於淮也哉 當堯之時一叚雖末云三過其門而不入雖欲耕得乎是禹其實憂水土之未平而不暇耕者堯舜亦在焉盖舜是承堯之憂禹益又是承舜之憂數聖皆是急於民病而不暇者但三過不入之不暇耕意尤顯然可以曉折人耳故末特言之下節稷之教民稼穡與命契教民言其憂民如此而暇耕乎亦是此意故下云堯以不得舜為己憂舜以不得禹臯陶為己憂獨舉堯舜可見憂責猶在堯舜盖當時代天救生民者堯也贊堯代天救生民者舜也故下文獨舉堯舜而畧禹益稷契
后稷教民稼穡〈芟一條内借六字換放勲上是字减五十四字〉水土方平稷便教民粒食以免其艱食之患急於民之事如此是亦自有不暇耕意在 民纔得粒食堯舜又慮其無教而入於禽獸之歸又便急急使契為司徒教民人倫堯又且叮嚀告戒之曰勞來匡直輔翼〈云 云〉聖人之憂民如此而暇耕乎此聖人指堯與舜契舜臣名使契為司徒舜舉而使之但天無二日民無二王制誥拜除還須自堯出此古今所以同也故云放勲曰亦可謂得其事之實矣
堯以不得舜為己憂〈云 芟一條云〉
上二條言聖人憂民之事備矣此則承言聖人之憂民如此固非事事而憂之也惟先務其大者耳所謂所以憂民者其大如此不必另説一意
堯以不得舜為己憂〈云 云〉得人者謂之仁〈减四十八字〉夫以不得人為己憂其功利之及人者大矣故曰分人以財謂之惠教人以善謂之忠為天下得人謂之仁
以天下與人易為天下得人難〈芟三條〉
是故以天下與人易為天下得人難此句與上文為天下得人者謂之仁何所闗曰是故二字可味也盖上文謂為天下得人者謂之仁言得人之功大也故下為天下得人之難以見其功之所以為大也而必以天下與人易對言之此猶中庸言天下國家可均也至中庸不可能也論語謂三軍可奪帥也匹夫不可奪志也之例
大哉堯之為君也〈條减七十一字〉
此條引孔子曰〈云 云〉者緫是説堯舜之徳業巍巍如許雖有所用心亦㫁不至於耕 亦不用於耕謂其心不至用於耕也看於字 唯堯則之則法也法字與論語解齊凖義亦同盖法天則亦與天同其大矣
吾聞用夏變夷者
此條言陳良非可倍者而倍之為乖方也 又按陳良北學中國亦是用夏變夷者也陳相始從陳良而改從許行亦變於夷者也
昔者孔子沒三年之外
此條意有三叚三子皆不倍師而以其尤難者在後
入揖於子貢相向而哭皆失聲然後歸 厚於師也子貢反築室於場獨居三年然後歸 尤厚於師也他日子夏子張子㳺以有若〈云 云〉皜皜乎不可尚已不肯以其事夫子者改事有若其視陳相以其所事陳良者而改事於其道相反之許行者何如尤見曽子的然尊信其師而不惑於衆人之見也 江漢以濯之秋陽以暴之分明是謂道徳光輝明著潔白譬如江漢之所濯秋陽之所暴皜皜乎無以加已有若安能擬其彷彿有若既不足以彷彿夫子而乃事以事夫子之禮不惟尊信有若為過高以夫子為有若所可同其待夫子反卑矣而可乎有若之道徳本不足以彷彿夫子特言其言行氣象有類焉而諸子至欲以所事夫子者事之何與雖然有若之言行氣象猶有類於夫子者而諸子之移所事夫子者事之亦未有倍師之志也但擬人非其倫為有負於夫子耳曽子且為之變色厲辭以正之况陳良豪傑之士許行鴃舌恠僻之人相之背此趨彼誠孟子所謂不善變也 以有若似聖人當時子夏子張子㳺直以有若之道德亦似聖人故欲以事孔子者事之集註曰盖其言行氣象有似之者此乃朱子截㫁之辭非可謂子夏等止以有若之言行氣象有似聖人者也門人以有若言行氣象類孔子而欲以所事孔子事之有若之所學何也曽子以孔子非有若可繼而止之孔子自生民以來未有之宜非有若之所可繼而非故貶有若也有若雖不足以比孔子而孔門之所以推一時皆無有若比可知咸淳三年升從祀以補十哲衆議必有若也祭酒為書力詆有若不當升而升子張不知論語一書未嘗深許子張據此章則子張欲事有若者也子張之未能為有若昭昭也陸象山天資高明指心頴悟不欲人從事問學嘗斥有子孝弟之説為支離奈何習其説者不察因剏攻之扵千載之下耶子張有靈回觀有若恐不自安其位次耳江漢秋陽之喻曽子盖盛言夫子道徳盛大彰著灼然非他人可擬之状而講象山之學者又徃徃襲取以證精神之説恐本㫖亦不如此在學者詳之
今也南蠻鴃舌〈云 云〉異扵曽子矣
非先王之道此非字不訓詆毁與論語異端非聖人之道而别為一端者同 獨言異於曽子者獨舉其改所事於陳相正相反者言為尤切耳實則此條不倍師者有三不全是曽子
吾聞出於幽谷〈至〉入於幽谷者〈移一條入他日子夏題下〉此與上節吾聞用夏變夷重一意而叠出所以深責之也
從許子之道
陳相又言許子之道如此盖神農始為市井故許子又託於神農而有是説也
布帛長短同則賈相若
如一尺布五文錢二尺布十文錢通天下布帛一定如此下倣此看來此説亦一路通但天下通是一様則可若布不能無髙下則其價亦安得不為之髙下雖戰國之世䖏士横議者多然求其悍然全不顧理勢而倡為此等狂論邪説者計亦惟許行陳相二人而已
巨屨小屨同賈人豈為之哉〈二條舊合為一〉
此巨小與上文屨小大者不同此巨屨小屨設言當精粗美惡説言巨屨與小屨同賈則人豈肯為其大者哉論物若不論美惡美者與惡者同價則人又豈肯為其美者哉都一向從簡陋易就上去了何能治國家 孟子此章折難陳相所稱許行之言還不甚虧他許子必種粟而後食乎一叚反難得好痛快分人以財謂之惠一叚甚正大此聖賢議論後世絶少
墨者夷之〈章〉
夷子思以易天下言其道宗於薄而自用則又獨出於厚何也此便是因其所明而通之
儒者之道古之人〈至〉何謂也
喚起之則以為愛無差等施由親始此兩句是夷子自以己意解書之言以釋己厚𦵏其親之意盖謂我之愛無差等即儒者之若保赤子者也然愛無差等親與他人一般様而施必自親始此吾之所以厚𦵏吾親正施由親始之説也 墨子以薄為道而夷子獨從厚此正其一㸃天理之不容冺滅䖏孟子所以直用以入其教也孟子盖亦愛其人也夷子是甚様次第聦明盖曉得孟子之意欲以兩路擒獲他若伸我之厚者是則與其道之薄者戾矣若伸其道之薄者是則我之獨厚又無謂矣左右皆坑谷也乃為執中之説騎墻之勢曰吾之兼愛與儒者之保赤子何異但謂之如保赤子則所施當自親者始我之獨厚亦未為倍也盖兩捄之詞也 既曰愛無差等並不論親踈矣而又曰施由親始則又畧有親踈之辨此其言亦自矛盾足見其遁也然下句自有是䖏夷之所以未盡滅其本心孟子之所以得以入其教者正惟有此一綫在故孟子不攻其説之矛盾䖏而但力攻其本病之所在也二本之説尤極正大而精至 夷子意謂儒之如保赤子亦即我之兼愛也我之施由親始亦即儒之立愛自親始也不知儒者如保赤子之言自有所取義盖理一之中自不害其分之殊也墨之施由親始施其無差等之愛而已盖自决其分殊之界限而又非其理一之本然也 皆所謂遁詞也〈註〉盖天下之勢正而順者常重而無待於外邪而逆者常輕而不得不資於人夷之之厚𦵏其親便是心有不安者矣既有所不安於其教而猶未能自振㧞以歸於正故一則援儒而入於墨其援我者其勢之輕將藉我以為重也一則推墨而附於儒其附儒者其勢已孤又將藉我以少立也盖天命無二理天下無二道凡外吾道而别立門户者其勢將歸於支離也不特墨道為然
夫夷子信以為人之親其兄之子為若親其鄰之赤子乎視兄之子自是過於鄰之子則已之子益可知故只言兄之子
彼有取爾也
見下文爾也二字皆語助辭
赤子匍匐將入井非赤子之罪也〈减二十三字〉
明小民之無知而犯法要亦非小民之罪也乃上之失其道致然也故保民當如保赤子耳豈真以為民與吾子全無差等哉
且天之生物也使之一本而夷子二本故也〈芟三條〉愛無差等待其親如路人待路人如其親是親其親也路人亦其親也非二本而何抑豈惟二本盖千萬本也豈人道哉
夫泚也非為人泚〈芟五條减八十三字〉
註言非為他人見之而然也言其泚無所為也此他人字泛指路人在他人則雖有不忍之心此他人字指他人之親不與上文非為他人見之而然者相同上文明是謂非為他人見之發愧而泚也
揜之誠是也則孝子〈至〉有道矣〈芟一條〉
夷子二本一條只破其所謂愛無差等者以其逆夫一本之理也盖上世嘗有不𦵏其親者一條則又因其厚𦵏之本心而痛言之以深明夫一本之意其所以開發之者可為中其肯綮矣夷子自有資質宜其所以悟也
夷子憮然為間曰命之矣
夷子憮然茫然自失盖於我心有戚戚焉
滕文公章句下
陳代曰不見諸侯宜若小然〈芟一條〉
陳代盖謂孟子以謀王㫁國之大材其致主安民可指日而期乃固執不見諸侯之一節致使齟齬於世而上下俱不得蒙其功惠以為迂也故諷之如此陳代曰不見諸侯宜若小然今一見之大則以王小則以覇此只是枉尺直尋道理又引志曰〈云 云〉者明其從來有此説話而諷其為之也 天下之事有義理有利害孟子之不見諸侯主義理者也陳代之言主利害者也然主義理者自兼得利害專主利害者未免乖於義理而終之則利害所計者亦不完此章自齊景公田以下俱從義理上説至末云枉己者未有能直人者也則所計者於利害亦盡矣
昔齊景公田招虞人〈止〉而徃何哉〈芟五條〉
溝壑溝長而小壑深而大壑谷之受水者 朱子曰不忘二字是活句 愚意不忘是活句言是𢬵了能不顧利害不是説定要死於溝壑而䘮其元 如不待其招而徃何哉主於義而言也枉尺直尋則主於利而言也故此下正其所稱枉尺直尋之非盖枉尺直尋不宜於出䖏去就上用也一枉尺則無復直尋之理矣 問虞人是志士乎是勇士乎抑兼得志士勇士乎曰若貶斥而死則為志士矣若被刑而死則為勇士矣虞人奚擇焉且此二句是孔子諷誦以嘆賛虞人之言辭本虚而意則有所属耳固非確然以為勇士也不必泥不至將殺之句 大註此以上告之以不可徃見之意以上二字就末句説去
且夫枉尺而直尋者〈止〉亦可為與
大註此以下正其所稱枉尺直尋之非謂汝所引枉尺直尋〈云 云〉以利言也士君子出䖏進退可狥利乎且若果惟利是狥則雖枉多伸少而有利亦將不復顧道義而為之邪甚言其不可也本文兩利字俱就出䖏上説其曰枉尺直尋俱只是借他字意説 一有計利之心則雖枉多伸少而有利亦將為之與甚言其不可也〈註〉盖枉尺直尋已是不可枉尋直尺尤不可也然以求利者之心推之夫既枉尺直尋則其苟得之心必至於枉尋直尺而後已然而甚不可也故極其末流而闢拒之 如以利則枉尋直尺而利亦可為與盖以情則在所必為以義則愈不可為矣故如此立言 此便見得枉尺直尋之言不是正當話然猶是做有直尋之利説至末叚則又破去了利字謂决無枉尺而能直尋之理皆是正其所稱枉尺直尋之非也
昔者趙簡子使王良與嬖奚乘
與嬖奚乘御在王良射在嬖奚
彊而後可
强者王良可者嬖奚也
謂王良〈减二百二十字〉
簡子語之也
吾為之範我馳驅
大註範法度也言吾為之律以我馳驅之正法〈云云〉
為之詭遇〈首條凑合减十七字〉
詭遇獲禽不循馳道也全是不意而取之弋不射宿之意荒矣 朱子曰詭遇獲禽與行險僥倖不同詭遇是做人不當做底行險是做人不敢做底
不失其馳舎矢如破〈芟一條〉
兩句要相連説重在下句看大註而字可見且獨曰今嬖奚不能也尤可見下句重請辭亦王良之言非孟子記述之言
御者且羞與射者比〈芟一條〉
亦是不肯枉尺而直尋者 愚按御者且羞與射者比至何也當以連属上條且子過矣枉己者未有能直人者也當更提頭自為一條
枉己者未有能直人者也〈芟一條减二字移一條入上題〉枉尺無直尋之理 言汝謂一屈己便可致王覇不知道不行於己而欲行於人無是理也尚何王覇之望哉故曰直己守道所以齊時乃知孟子堅執不見諸侯之義者非固自為貴重也為是故耳 此章之㫖陳代諷孟子以小屈其所守以伸道孟子始引虞人言不可自失其所守繼引王良言彼且不肯狥利而自屈其所守如何我為之末言其所守一屈亦决無能伸之道理新安陳氏曰揚雄謂孔子見陽貨為屈身以伸道龜山謂雄非知孔子者盖道外無身身外無道身屈矣而可以伸道吾未之信也當即此意以論孟子此章 陳代以不見諸侯為小節殊不知自君子觀之守孰為大守身為大枉己從人失身莫大焉不可以謂所屈者小也枉己則是枉道枉道决不能行道所關之大如此而可視為小莭乎
景春曰公孫衍張儀〈章二條俱出以順為正題下首條减十八字〉通鑑所謂犀首者即衍也犀首魏官名衍嘗為此官當時游説士惟秦儀衍最著
丈夫之冠也父命之〈移二條入下題〉
引禮意全在女子之嫁〈云 云〉挾帶此一句
以順為正者妾婦之道也
此二句皆是禮言而本註〈云 云〉當貼在此外今觀本註下箇盖言二子〈云 云〉亦明白是貼在此二句外 衍儀勢焰如此已能使諸侯懼如何又是妾婦順從之道曰正有道理盖二子初非有甚人民甲兵在手也不過掉三寸之舌假時君之力以鼓其氣㷔而已當時諸侯莫不貪得土地所謂求吾所大欲者二子因投其所好從而捭闔張翕之是以有驚動一時人耳目之勢則全在順從上來故註云阿䛕苟容竊取權勢不是阿䛕苟容如何能竊取權勢使得諸侯懼懼是他國諸侯懼也本國諸侯他却著阿䛕苟容始得阿䛕苟容〈註〉阿依也䛕諂也阿䛕所以苟容者也
居天下之廣居〈一條芟四條减六十一字〉
此惟孟子能之儀衍所為件件反此盖居天下之廣居者必能以天下為度而不忍禍諸侯毒蒼生以就其一己之私計也 立天下之正位者必能以道自重不肯致身於汙賤之地而盗弄人主之權勢矣行天下之大道者必能動與義俱而彼捭闔縱横之事又皆不屑為矣 朱子曰此心廓然無一毫私意直與天地同量這便是居天下之廣居便是居仁到得自家立身更無些子不當於理這便是立天下之正位便是立扵禮及推而見於事更無些子不合於義此便是行天下之大道便是由義 廣居曰天下之廣居正位曰天下之正位大道曰天下之大道天下字不閒盖皆是第一等的直到至極䖏故語録説居廣居則曰無一毫私意直與天地同量説立正位則曰更無些子不當理説行大道則曰更無些子不合義 朱子曰廣居是䖏心正位是䖏身大道是䖏事 與民由之之字指仁禮義 獨行其道道字亦指仁禮義 孟子因景春大丈夫三字上生出此議論可謂的確矣不是學問徹底精微心胸徹底明朗如何有此雄辯
周霄問曰古之君子仕乎〈芟三條减三十三字〉
公明儀曰古之人三月無君則弔所以弔者説見下文 禮曰諸侯耕助至以為衣服又惟士無田則亦不祭只此四句是禮文在禮是兩叚一出記祭義一出記王制餘皆孟子解禮之文則不敢以晏亦不足弔乎兩句只帶惟士無田一叚盖主意在答三月無君則弔其上云犧牲不成粢盛不㓗衣服不備不敢以祭此是諸侯之失國家者 説夫人蠶繅而又兼祀先王先公者諸侯亦助祭於天子之廟故也 蠶本是世婦繭成然後獻夫人繅今云夫人蠶繅者蠶亦夫人主之也且曰使世婦使者誰使之夫人治内事也 夫人副褘受之註云副者王后之首服猶王之冕禕者王后之衣猶王之衮衣二者皆王后之服又曰周禮内司服掌王后六服禕衣其一首服為
副副禕皆祭服 愚按謂王后之服只循舊文而不察夫人亦有副褘也如衮冕一般天子有衮冕諸侯亦有衮冕但天子自有天子之衮冕王后自有王后之副褘制固必有等殺矣此䖏小註都欠主張 呉氏程曰副編髪為之所以覆首為節褘與翬同刻繒為之形而彩盡之綴於衣 繅三盆手小註不甚明禮記註曰三盆手者置繭扵盆中而手三次淹之每淹則以手抓出其緒故曰三盆手也方氏云夫人之繅止於三盆猶天子之耕止於三推 繅繹繭為絲也亦作繰 黍稷曰粢在器曰盛〈註〉好自然註解牲殺牲必特殺也〈註〉不敢用見成牲肉也故曰牲殺皿所以覆器者〈註〉此器與皿之别
惟士無田則亦不祭〈减一百三十八字移三條入上題〉士有田則祭無田則薦出王制庶人春薦韭夏薦麥秋薦黍冬薦稲 士不仕則不得公田所入是謂無田也 禮有田者既祭又薦新祭以首時薦以仲月愚謂祭則必諸品備薦則事簡矣雖無田者亦可
以時貿易
不敢以祭則不敢以晏〈芟一條减九十字〉
因不敢祭而遂不敢自安方有焦然抱恨之意乃見其所以可弔耳 饒氏曰三月無君則弔恐為士先有位後失位者言之一年有四時之祭失位三月則是廢一祭故可弔弔其不得祭非弔其不得君也古人重祭祀故如此
晉國亦仕國也
晉國解見前篇魏人之稱晉猶東夷人至今稱中國人為唐人也
媒妁之言
媒引合也妁酌也斟酌二氏以成配合也 輔氏曰周霄亦頗有策士之風但孟子㩀道之極不為其動且述其義理以告之而已 由前叚出疆必載質三月無君則弔之説則君子之急於仕也如此由後叚又惡不由其道之説則君子又有不欲速者在雖曰不敢以祭則不敢以晏而有所不恤也
彭更問曰後車數十乘從者數百人〈章〉
以傳食於諸侯〈傳張戀反〉與傳車之傳同正韻云驛逓也又曰逓續禄食也然傳字二項當從後註 饒氏曰當時諸侯尚知尊敬儒者如孔子之適衞孟子之在齊皆有所養亦足以見先王之澤未冺
子不通功易事以羡補不足則農有餘粟女有餘布言必不容於不通功易事也一通用則有功者得食之矣然有功於器用者子尚食之有功於吾道者子反薄之奈何此孟子推彭更之意也
梓匠輪輿〈减五十三字〉
趙氏惪曰梓人成器械以利用匠人營宫室以安居輪人作車輪以運行輿人作車輿以利載
入則孝出則悌守先王之道以待後之學者
或謂其功只此而已乎曰孟子論道義以仁義二字緫括之而論仁之實則曰事親義之實則曰從兄有子亦以孝弟為仁之本此下文即以仁義承之盖孟子當時無位無他功可言故只〈云 云〉其曰孝弟舉大端也其曰守先王之道則所該尚多至如論井田學校之制䘮禮封建之法何莫非先王之道凡皆以垂後世也
梓匠輪輿其志將以求食也
彭更孟子弟子也而曰梓匠輪輿其志將以求食也君子之為道也其志亦將以求食與似非弟子之言者曰想當時人以此疵議孟子者必多彭更盖惑之故直言以質之安知其非發於愛師之心邪禮事師無犯無隠
且子食志乎食功乎曰食志
此則彭更執抝之詞也初間謂士無事而食不可已是主於食功矣見孟子説出一叚有功䖏彼却逃之於食志此所以終見破於孟子理道之言也
有人於此毁瓦畫墁
墁墻壁之飾也〈註〉如白灰盖之便是飾之於外若以細土近白者盖之亦是飾也畫非畫以采也如以木石畫成縱横之文於上皆畫墁也
其志將以求食也則子食之乎
此難似猶可解曰此則䘮心病狂之人所不論也凡執藝以求食者必無此矣而何害其為食志然孟子必將應之曰然則子固以其藝而食之矣非食功而何
萬章問曰宋小國也〈章〉
要其有酒食黍稲者奪之
要攔截也食便飯也黍稲預為飯者未熟者也食指熟者
紹我周王見休
大註紹繼也猶言事也紹何以為事盖向日事商今則繼事周矣
孟子謂戴不勝曰〈章〉
子謂薛居州善士也使之居於王所
味謂字及使之字疑居州是不勝所引㧞也 味孟子此意盖不勝是得宋柄且有心於國者故孟子告以此欲其旁招羣彦使忠賢畢集庻幾成正君之功非徒責其薦居州無益也
公孫丑問曰不見諸侯何義
問孟子不見諸侯其見惠王何也曰不見諸侯不先徃也見惠王答其禮也
古者不為臣不見
此句正答不見諸侯之義不可泥揔註而界然分為三意全不相属也 曰古者不為臣不見然亦惟何甚廹斯可以見矣如孔子之於陽貨亦何嘗絶之而不見但自有其莭不至淪於汙賤必俟其禮之至而後徃見之也此是此章數莭相承之説
陽貨欲見孔子而惡無禮
此又引孔子之事以明可見之節也〈註〉可見之節四字有味所謂聖人禮義之中正也
當是時陽貨先豈得不見〈减一百九十九字裁剪凑合〉陽貨於魯為大夫孔子為士〈註〉貨本陪臣而執國命僣以大夫自䖏耳然能先施則孔子亦徃見之乃士禮也 一説當時陽貨若不瞰其亡而先加禮焉孔子豈有瞰亡徃拜而不見之也邪此説未安盖當時陽貨饋孔子蒸豚便是先來加禮了還從舊説為安所謂聖人禮義之中正也
脅肩諂笑〈芟一條〉
大註脅肩竦體非謂脅為竦肩為體也此是㑹意解人竦體則脅肩張矣故曰〈云 云〉 脅腋下也肩在背之上兩邉脇在下肩在上二者為一體
戴盈之曰什一去關市之征
如知其非義斯速已矣何待來年〈芟三條〉
此直是説請輕之以待來年然後己者不必兼攘雞者平説觀本註云知義理之不可而不能速改與月攘一雞者何異此自有賔主 斯速已矣此已字止也與上下兩箇然後已之已正相應之辭
公都子曰外人皆稱夫子好〈章〉
予不得已也
要知其所以不得已䖏韓子曰如古之無聖人人之類滅乆矣知此則知聖賢之所以不得已䖏
天下之生乆矣一治一亂〈芟二條减二十六字〉
其亂也常由氣化之衰與人事之失所致而其治也則常由人事之有以挽回乎氣化也 氣化盛衰人事得失反覆相尋〈註〉兩平説各自有反覆相尋治亂所因二者俱有
當堯之時
下者為巢下地卑濕故架木為巢以居 上者為營窟以其地髙燥故可穴居 洪水之災非堯所致堯猶曰洚水警予後世乃以天旱為乾封不亦大可笑乎
使禹治之〈芟一條减四十二字〉
禹之一治以人事挽回氣化也
堯舜既沒〈止〉天下又大亂〈芟三條〉
由堯舜至於湯亦五百有餘年而湯實伐夏救民是亦反一亂而為一治者孟子何故畧之曰據湯聖徳實不在武王下然桀之亂不如紂之甚而湯靖難之功亦止一舉而大事定悉數之不過什一征耳比於禹之治洪水武王周公之誅紂伐奄驅飛亷滅國者五十驅虎豹犀象其勞實數倍也故畧之舉其甚者言盖亦偶然無意抑之也
周公相武王誅紂伐奄三年討其君〈芟一條减四十字〉紂則誅矣伐奄至三年之乆乃得其君而誅之 引書以明一治之功如此其盛也 輔氏曰正可為也無缺為難無缺謂禮樂刑政四逹而不悖三千三百之儀與至誠無息之道並立而不偏所以正徳利用厚生之具無一之不備防偽禁邪正慝之法無一之或隳夫然後可以無缺
世衰道㣲〈止〉有之〈芟一條移一條入下題〉
輔氏曰前乎此者雖曰世亂然但有以戕民之生未至於賊民之性至此以後則遂至傷壊人倫將使人盡為禽獸之歸其禍又惨矣
邪説暴行有作〈本題舊在周公題前芟二條减六十七字首條出上題〉有作之有字與又義通用 上文〈云 云〉全指在上人為亂首者此句道上下而言不止謂上文〈云 云〉也如此説又字方有歸着不然又字無安頓了饒氏曰暴行通上下而言必有邪説糊塗了箇義理然後暴行始作誠哉是言自古及今大抵皆然有暴行必有邪説以文之
孔子懼作春秋〈芟四條减七十二字〉
要看是故二字下兩句都要粘著天子之事一句説朱子説一治只云致治之法垂扵萬世而不及亂
賊懼何也亂臣賊子豈謂當時亂臣賊子邪是自有春秋之後底亂臣賊子懼也豈非致治之法垂于後世也邪盖是誅其既死者以警其將來者傳曰誅死者於前所以懼生者於後也
聖王不作〈條芟三條减三十三字〉
問墨氏兼愛何遽至於無父曰人也只孝得一箇父母那裡愛得許多他既欲兼愛則愛父母必踈其孝必不周至非無父而何墨子尚儉惡樂所以里號朝歌墨子囬車想得是箇淡泊枯槁底人其事父母也可想見 墨氏之道主於仁而仁非其仁楊氏之道主扵義而義非其義惟孔子之道仁也而未嘗不義仁而義則仁非兼愛矣義也而未嘗不仁義而仁則義非為我矣此其所以為大中至正之極而可為萬世皇極之主而楊墨之所執反為吾道之賊此孟子之所以闢楊墨以閑孔子之道也 問率獸食人亦深探其𡚁而極言之非真有此事曰不然即他之道便能如此楊氏自是箇退歩愛身不理㑹事底人墨氏兼愛又弄得無隆殺使天下倀倀然必至於大亂而後已非率獸食人而何如東晉之清談此便是楊子之學即老荘之道少間百事廢弛遂啓夷狄亂華其禍豈不慘於洪水猛獸之害又如梁武帝事佛至於宗社丘墟亦其驗也 輔氏曰聖人之道非不愛身也然有致身事君之義有殺身成仁之時故不至扵無君非不愛人也然親親而仁民仁民而愛物有自然之序故不至於無父 始也楊墨蠱壊人心猶是率獸食人也其終也人人中其毒皆無父無君而相劘相刃相戕相賊無復世道人理矣非人將相食而何
吾為此懼〈條芟十條補題二句更定次序〉
邪説者不得作作扵其心二作字不同雖皆訓為起然不得作謂不得復起於世以惑人也既不得作則所謂害於事害於政者俱免矣又非一治而何作扵其心心惑扵為我兼愛之説也 害扵事害扵政二䖏先後不必深為之説若自有深義朱子當先為之解矣大抵害於其政者亦能害扵其事害扵其事者亦能害於其政 聖人復起不易吾言矣補自信其言之甚者欲其言之信扵人故也所謂賢人之言必引而自高不如此則道不尊者豈虚語哉非故為浪誇也
周公兼夷狄驅猛獸而百姓寕〈减一百二十字〉
按誅紂伐奄滅國五十不曽説有夷狄 此夷狄盖在所伐五十國之内也曰兼夷狄則紂奄飛亷亦舉之矣如曰東靣而征西夷怨南靣而征北狄怨言夷狄則近者可知也
無父無君是周公所膺也
此叚直是要起下叚以楊墨正是無父無君是在所膺者也不連上意
我亦欲正人心息邪説〈云 芟三條减五十三字云〉正人心息邪説距詖行放滛辭四句亦有序盖人心不正所以邪説得乘間而入邪説既入行亦隨而詖矣詖行既行於是互相倡和又有一叚滛辭成一篇説話文字故〈云 云〉 問孟子欲息邪距詖而必以正人心為先者何也曰此探本之論也以聖道不明而人心不正邪説得以乘間入之也曰然則亦明聖道以正人心而已何必為此紛紛而渉好辯之嫌哉曰邪説不息則人心益以不正聖道益以不明此又其末之不可不理者也故孟子道性善稱堯舜必使天下曉然知仁義之所在者此所以正人心而為息邪距詖之本也排為我斥兼愛必使天下曉然知邪詖之不可由者所以息邪距詖而為正人心之用也盖其體用不偏首尾相應如此然後足以撥亂世而反之正此所以雖得其本而不免於多言也然豈其心之所好哉亦畏天命悲人窮不得已而然耳
能言距楊墨者聖人之徒也〈芟四條减四字〉
言此楊墨為害非惟我所力距正要人人同力以距之才是故誘之曰〈云 云〉是要人人與之為敵然後可必勝而永絶其根抵耳此孟子致意之深䖏然即此言亦可以見當時楊墨入人之深而惑人之衆矣設無孟子真箇是皆服左衽而言侏𠌯 大註聖人救世立法之意其切如此此聖人或專指孔子春秋之法謂孟子特祖其法耳又或兼指孟子闢邪説之法故下句以攻討並言也恐前説為長春秋之法實孔子立魯史元無此見故曰其義則丘竊取之 又曰若以此意推之則不能攻討而又倡為不必攻討之説者其為邪詖之徒亂賊之黨可知矣愚謂此又救世立法之嚴䖏聖賢衞道先後一心也
匡章曰陳仲子豈不誠亷士哉〈芟一條〉
匡章意以仲子世禄之家而能如此故難之而贊其亷孟子則以仲子本世禄之家無用為此苦莭故斥其悖謬而不成其亷也夫亷只是有分辨不苟取耳而豈用無故避兄離母至三日不食以求延喘息於井上之殘李哉正所謂廢人倫而全小莭者也在三王之世當屏諸四裔矣 大註亷有分辨不苟取也即此便見仲子之過於亷而反不得為亷䖏亷只是不苟取仲子何乃自苦如此
於齊國之士吾必以仲子為巨擘
欲抑先揚盖當時决性命之情貪饕於利欲之塲而不知止者㴞㴞皆是仲子焉得不猶在所取邪
雖然仲子惡能亷〈止〉可也〈减二十四字〉
言不得成其亷也亷只是不苟取而仲子以苦莭為亷能為蚓乎此孟子嗤之之意
夫蚓上食槁壤下飲黄泉
此叚承上必蚓而後可説明其未能如蚓之亷也大註仲子未免居室食粟一句貼在本文下飲黄泉二句内無與下文仲子所居之室句
伯夷之所築〈二句芟一條第二條出下題〉
言未知其果合義與否若合義便是伯夷所築不義便是盗跖所築不要泥伯夷盗跖字 伯夷之所築與四句意正謂仲子之食於妻居於於陵視夫居兄之室食兄之禄則其義在此而不義在彼也孟子胸中實是如此評㫁但含意不露下文方畧露此意耳自仲子齊之世家也以下都是盡發此意也
仲子齊之世家也兄戴蓋禄萬鍾〈芟一條移一條入上題〉孟子此數語非為仲子叙世家也固有意在所以明其兄之禄為可食兄之室為可居也而仲子乃以兄之禄為不義之禄而不食以兄之室為不義之室而不居故曰是尚為能充其類也乎明其乖方也 盖以義言之其兄之禄兄之室乃正所宜食所宜居也而其妻之食於陵之室豈必能義於此乎故上文云仲子所居之室伯夷之所築與抑亦盗跖之所築與所食之粟伯夷之所樹與抑亦盗跖之所樹與是未可知也是豈游詞慢説哉其所㩀者正矣
曰是鶃鶃之肉也〈芟三條减三十八字〉
是其兄譏之之言
以母則不食以妻則食之〈一條芟三條〉
以理評之則食於母猶為義於妻也居於兄之室猶為義於於陵也故曰是尚為能充其類也乎 類是何類仲子所操之類也仲子所操之類謂何以母之食兄之室為不義而不食不居是也妻之食於陵之室安知其為義於母之食兄之室哉既不能義於母之食兄之室則是亦不義之類耳故曰是尚為能充其類也乎若仲子者蚓而後充其操者也明决無此理也 若仲子者蚓而後充其操者也即是上文充仲子之操則蚓而後可者之意言㩀仲子之志則將求為蚓而實不能為蚓也明其非亷之正也 新安陳氏曰匡章以父為重故視妻子為輕仲子反視母兄為輕而於妻則反食孟子矜匡章而非仲子有以也
四書䝉引卷十一
<經部,四書類,四書蒙引>
欽定四庫全書
四書䝉引卷十二 明 蔡清 撰離婁章句上
孟予曰離婁之明〈芟二條减八字〉
離婁至明者也公輸子至巧者也使不以規矩而徒恃其明與巧亦不能成方員師曠至聦者也使不以六律而徒恃其聰亦不能正五音堯舜至有道者也使不以仁政而徒恃其有道不能平治天下此道字對上靣聰明巧當主仁心説盖聰明即下文所謂耳力目力者仁心便是道
師曠之聰不以六律不能正五音〈芟一條〉
六律六吕之法每三分而損益隔八位以相生如不以八十一數之黄鍾不能正夫音之宫不以五十四數之林鍾不能正夫音之徴是宫也徴也必以黄鍾林鍾之律而後正不以七十二數之太蔟不能正夫音之商不以四十八數之南吕不能正夫音之羽不以六十四數之姑洗不能正夫音之角是商也羽也角也必以太蔟商宫姑洗之律而後正由一鈞以徃旋相為宫而莫不皆然然後五音始可得而正焉六律截竹為筩隂陽各六〈補〉大全註云黄帝使伶倫自大夏之西昆侖之隂取竹之嶰谷生其竅厚均者制十二筩陽二為律隂六為吕律以統氣類物吕以旅陽宣氣只言六律者陽統隂也 五音宫商角徴羽也〈註〉程氏復心曰五音始於宫宫數八十一商數七十二角數六十四徴數五十四羽數四十八以數之多少為尊卑故曰宫商角徴羽 呉氏澂曰五音最濁者為宫稍濁者為商微濁微清者為角稍清者為徴最清者為羽十二管長者聲濁短者聲清宫商角徴羽之髙下無定凖必以律管長短定之然後其聲勻調其聲勻調施之八音皆然而無相奪倫矣音之所以得其正者以得律之數也音之所以失其正者以失律之數也非但要各得其數而又要各得其序各得其數孔子所謂皦如也各得其序孔子所謂繹如也各得其數者律之短長而音之高下係焉各得其序者非但一均之宫内有其序至其旋相為宫者亦以序也 十二律正五音猶如今之律詩之法平平仄仄仄平平仄仄平平仄仄平仄仄平平平仄仄平平仄仄仄平平彷彿當如此意
堯舜之道不以仁政不能平治天下〈芟一條〉
堯舜之道此道字指其藴蓄運用於一心者也對仁政而言 饒氏曰䂓矩六律當初皆是聖人做起雖離婁公輸師曠亦不可無之况庸匠庸工乎不以仁政雖聖人也不能平治天下况後世乎
今有仁心仁聞而民〈止〉道故也
似只用言仁心今却兼言仁聞者有其實必有其名有諸中必形諸外故或兼言仁聞或只言仁心一理也
故曰徒善不足以為政徒法不能以自行
重在徒善不足以為政通章之意是如此 程子嘗言為政須要有綱紀文章〈止〉不可缺引此以證徒善不足以為政也又曰必有闗雎麟趾〈止〉之法度此又證徒法不能以自行也 綱紀文章謹權審量讀法平價〈註〉朱子曰文章便是文飾那謹權審量讀法平價之類耳
詩云不愆不忘率由舊章〈止〉之有也〈芟一條减三十四字〉前人舊章損益非一手沿歴非一人凡所當行者皆周悉而無遺且斟酌之己當惟其斟酌之己當故今遵之而不過差惟其周悉而無遺故今遵之而無遺忘盖遵先王之法則天下國家可得而治矣何過之有
聖人既竭目力焉〈芟四條减八字畧更次序〉
自此以上皆言為政者當行先王之政此則承言先王正為仁心不足以徧天下及後世故制為仁政以繼續之下即承之而言此為政者所以當因之也聖人既竭目力耳力此皆以制器立法之聖人言公輸離婁所用之䂓矩師曠所用之六律皆出自聖人非離婁公輸師曠能制䂓矩六律也然重在心思仁政 問在聖人本身若竭心思而不用仁政果亦能覆天下否曰分明説堯舜之道不以仁政不能平治天下了先儒謂聖人只若竭心思而不繼以仁政則仁自聖人而始亦自聖人而止者誤矣 大註故制為法度以繼續之則其用不窮而仁之所被者廣矣此法度字該䂓矩凖䋲六律不忍人之政其用不窮貼二不可勝用仁之所被者廣專貼仁覆天下
故曰為髙必因丘陵
鄒氏曰自首章至此論以仁心仁聞行先王之道〈註〉君臣俱在内不可專指人君説下面方分言君臣當各任其責
上無道揆也〈芟十七條减一百八十八字更定次序〉上字與下字對以君對臣則君為上而臣為下所謂朝與工也以君臣對民則君臣皆為上而民獨為下所謂君子與小人也觀集註云無道揆則朝不信道而君子犯義是朝與君子皆属上也無法守則工不信度而小人犯刑是工與小人皆属下也為其層遞説下不可太拘定如下文上無禮下無學又與此上下字不同上無禮是謂君臣下無學只是細民故云上不知禮則無以教民下不知學則易與為亂 上無道揆上之一身無道揆也朝不信道則舉朝綱皆不正矣寖説得廣由是凡有位之人無不犯義矣下無法守在下之人因上無道揆而不知所遵守也工不信度則凡各衙門事體俱無定凖矣漸説下来由是至於細民亦莫不犯刑矣 道揆主義理法守主法律信道信度亦然故君子犯義雖法所不加理則可咎也小人犯刑則入扵吏議矣承法度字来也不信道者知有道而不信道也不信度者知有法
而不信法也 上無道揆朝不信道君子犯義曰道曰義一也自所犯言之則曰義 下無法守工不信度小人犯刑曰法曰度曰刑亦一也自所犯言之則曰刑 犯刑不必謂有人刑之只是扵刑有犯耳當此之時已不信度矣安得一一刑之但不依度行便是犯法了 此六句只是要起國之所存幸也言上下都糊做無復紀綱矣其何能國 惟上無道揆故下無法守此所謂不仁而在髙位是播其惡扵衆也六者雖平説然却重在君身盖自惟仁者以至䘮無日矣皆所以責其君
故曰城郭不完〈减六十五字〉
此條重在上無禮盖由上無禮故下無學即是不仁而在髙位之禍也 上不知禮則無以教民故下無學下不知學則易與為亂故賊民興賊民猶云奸民語録所謂不好之人並起也不要説賊民者興
詩曰天之方蹶無然泄泄
詩大雅板之篇傳曰序以為凡伯刺厲王之詩其小註朱子曰天方蹶動而人當歛飭也今乃弛緩而不以為事則是自絶扵天矣詩註所謂人考其上下文亦以羣臣言
事君無義進退無禮〈止〉沓沓也〈芟二條减六十五字〉事君無義不能陳善閉邪也進退無禮但以奔走承順為恭也言則非先王之道自家不由之亦不望其君之由也務要以下文來反證他正是怠緩悦從之意 進退無禮有二説一謂其去就之間不以禮但知爵禄之為重雖不當進而亦進雖當退而亦不退則此進退進以禮退以義之進退也如此者豈敢望其能正君哉一謂其動静之間不以禮但見其擎拳曲跽奔走承順而已是乃進退之莭者也如此又安敢望其正君哉二説皆可
故曰責難於君謂之恭〈芟二條更定次序〉
責難是箇大規模陳善閉邪是内面事項恭字亦包了敬朱子曰恭意思較闊大敬意思較細宻責難是先立箇大志以帝王之道為必可信必可行陳善閉邪即是做那責難的工夫 陳善以閉邪盖閉邪全靠陳善君心既溺於邪了我須有箇正當好物事去替了他方得他囬故朱子曰君心有邪所當閉也然不知所以閉之之道而逆閉之則動有矯拂之患言不可得而入矣故不為之開陳善道使之曉然知善道之所在則所謂邪者亦難乎閉之盖孟子與時君論事多如此其所謂敬王豈虚語哉 本文只是恭敬范氏註何縁添大字至字盖責難乃謂之恭則知奔走承順特恭之小者耳此則其恭之大者也陳善閉邪乃謂之敬則知徒為容悦者特敬之小耳此則敬之至者也 責難陳善究其實是以仁心行仁政也
吾君不能謂之賊
賊字是活字 謂吾君不能正與責難陳善者相反君臣交盡其責即所謂欲為君盡君道欲為臣盡
臣道如是則上下交而治道成矣此孟子之意也
孟子曰規矩方員之至也〈章减三十二字〉
規矩盡所以為方員之理而凡為方員者必於是取則焉聖人盡所以為人之道而凡欲盡人道者必於是取則焉取則之意於下節方露出 人倫説見前篇〈註〉則知兼父子兄弟等言下文獨言君臣者承上章主君臣而言也
欲為君盡君道〈條芟二條减九十四字〉
欲為君盡君道〈云 云〉是二句不是四句欲為君而盡君道者必法堯欲為臣而盡臣道者必法舜欲字帶連着盡字讀方是 不以舜之所以事堯事君是不以厥后為可聖所謂吾君不能者也非不敬其君而何不以堯之所以治民者治民是不以斯民為有恒性封徳彛所謂三代以還人漸澆訛故秦任法律漢雜伯道盖欲化而不能豈能而不欲也非賊民而何事君如舜治民如堯然後於君臣分内事始為無
虧此所以為人倫之至而人所當學也 或曰使為君法堯為臣法舜而未能至於堯舜是亦慢君賊民否曰此是説立志當如此如伊尹亦不能使太甲之為湯周公亦不能使成王之為文武况其他乎朱子嘗曰人臣但當以極等之事望其君責以十分只做二三分只責以二三分少間做不得一分矣自責亦然愚謂此大學教人所以必欲其止於至善也
孔子曰道二仁與不仁而已矣
孟子此言意在出乎此則入乎彼上警人之深也㸔大註可不謹哉法堯舜則盡君臣之道而仁矣〈云云〉此是入孟子意不是孔子意孔子是泛説今欲説此句書亦冝依本文先從孔子泛説然後以孟子之意綴之則既不離了孔子之詞而亦不遺却孟子之意
暴其民甚〈芟四條减六十九字〉
上文兼言事君治民此專主賊民者言意歸責扵當時之為君者然為君者至此則為之臣者亦不得辭其責矣若能以舜之所以事堯者事君豈使其君至此 名之曰幽厲〈云 云〉者言不但身弑國亡身危國削而已其身後又有如是之穢名萬古不滅也 獨言幽厲而不言桀紂者桀紂非謚也謚法周公始立言不仁之禍必至扵此〈補〉身弑國亡及惡謚不可
改皆不仁之禍也必至扵此此字專指惡謚
孟子曰三代之得天下也以仁〈芟四條〉
此承上章之意而推言之〈註〉推言謂自得天下推至士庻人也指一章言不可專指苐三條 三代之得天下二句主有天下者言也然非惟天下之得失係於仁不仁國之所以廢興存亡者亦然亦非諸侯之國為然自天子以至庻人皆然也天子不仁不保四海〈云 云〉不保四體皆必至死亡也 興盛也不止扵存廢衰也未至扵亡 註言必死亡不得其正死也亡字該四海社稷宗廟等新安陳氏曰非特不保四體為死亡也
今惡死亡而樂不仁
夫死亡人皆知惡之不知所以致此死亡者由不仁也今惡死亡而樂不仁是猶惡醉而强酒也然則如惡之莫如為仁耳
孟子曰愛人不親反其仁〈芟一條〉
愛人禮人治人此三端似亦説得盡了愛人其所親者也禮人其所敬者也治人其所以統蒞者也身之所接只有此三類耳然此以所接之人言則盡矣若以事物言則未盡也故下文又曰行有不得皆反求諸己而朱註曰如此則自治益詳而小註又曰不止上文三自反而已又下條大註曰不得謂不得其所欲如不親不治不答是也如之一字可見不止是上文三自反至於下句云反求諸己謂反其仁反其智反其敬也則承上文如不親不治不答説去非是上句下如字下句又就指此三者凡一事一物䖏之有不得所願䖏皆宜自反豈但䖏人而已哉
其身正而天下歸之
天下歸之極言其效也〈註〉天下字説得廣不但一方一國之人我親我治我答而已天下則盡乎人也
詩云永言配命自求多福〈减四十八字畧更次序〉此命字以理言饒氏曰永言配命是常思量要合理永是無間㫁之意 輔氏曰為治本乎自反多福本乎自求亦太紐捏盖能自反而天下歸之此便是永言配命而自求多福也引詩以詠贊之耳 朱子曰亦承上章而言是主為人上者故曰其身正而天下歸之
孟子曰人有恒言皆曰天下國家〈减三十七字〉
天下之本在國國之本在家此是恒言中自有之次序但常人只知其言而不知其序孟子乃推而言之以見其道之有序如是天下之本在國故言天下而即繼以國也國之本在家故言國又必繼以家也然則天下國家云者豈偶然而已哉而家之本又在身此又常言之所未及也重在此末句扵家之本在身下要入身正則家齊然不但家以之齊國亦以之而治天下亦以之而平方得孟子之意故集註曰此亦承上章而推言之大學所謂自天子至於庻人壹是皆以脩身為本為是故也註兩箇推言之不同前一箇推言只謂天下之本在國二句後一箇推言則通指此章連家之本在身也以其自天下而國自國而家自家而身故曰推言也 新刋集註只有前面一推言後面只云此亦承上章而言之㩀上下章則後面只用單言之為是且於理亦為長
孟子曰為政不難〈章芟五條减三十七字〉
當時諸侯皆以德教之不能廣被為患而不知其本之不脩故也故孟子云欲徳教之徧及於天下自不難也其本在正其身以不得罪於世臣大家則舉國慕之天下亦慕之而徳教自然無逺弗届矣為政果何難哉尋常讀者皆不知為政不難一句從何而發盖下文自相應也 巨室世臣大家也〈註〉饒氏曰世臣非一代之臣大家是貴宦之家是兩項 不得罪於巨室全在脩身上非曲法以奉之也故解得罪云身不正而取怨怒也 麥丘邑人三祝一曰使主君甚夀金玉是賤人為寳二曰祝主君使主君無羞學無惡下問賢者在傍諌者得人三曰使主君無得罪於羣臣百姓 裴度所謂韓洪輿疾討賊〈註〉此為諌用皇甫鏄發以聚歛進拜平章領度支至雖市道皆嗤之度與崔羣以聞不聴度表罷政事〈云 云〉且言天下安危係朝廷朝廷輕重在宰相〈云 云〉 韓洪本名韓𢎞避憲宗諱改為洪憲宗用兵淮西拜淮西諸軍行營都統使扞兩河而令李光顔烏重𦙍擊賊洪不親屯遣子公武領兵二千属光顔盖疾也呉元濟既平以功加兼侍中封許國公入朝再拜司徒中書令以足疾命中人掖拜因願留京師帝從之初洪為都統亦欲倚賊自重不願淮西速平時光顔戰最力洪欲結之舉大梁城索得美婦人容色絶世遣使遺之光顔乃大饗將士〈云 云〉即席厚贈使者并妓返之誓不與逆賊同戴日月按此則洪有二心者故裴度〈云云〉但輿疾討賊事語出皇甫鎛傳而本傳不載尚未
有以稽其實 承宗歛手削地〈註〉王承宗邉鎮王士眞之子拒命以常山叛朝廷厭兵布衣耆栢杖䇿詣淮西行營謁裴度且言願得天子一節馳入鎮可掉舌下之度為言乃以左拾遺徃既至以大義動承宗泣下乃與獻徳棣二州以二子入質上從之 䖏置得冝大抵泛指朝廷事體及將相得人不必就承宗削地韓洪輿疾事實上討
孟子曰天下有道〈章减一百字〉
其小德者即小賢也其大德者即大賢也德字兼才饒氏謂賢兼才徳未必然也朱子註只是徳字 既云小德役大德又必云小賢役大賢者先提出徳字對力言也繼又言賢者見所以為小賢大賢者正以德之大小得名也孟子意重在小役大上為當時言也故繼以齊景公女呉而及師文王之説
是絶物也〈芟二條〉
物猶人也小註是與物暌絶也 是絶物也言必及於禍也夫人不能髙飛逺走不在人間也而絶物乎
今也小國師大國〈减六十五字〉
景公不能受命於大國是猶畏天而保其國者今也小國師大國不脩徳以自强其般樂怠傲〈云 云〉此叚要説胡可得哉意 先師不是已亡者之稱所謂先生先軰之先故得親受其命 齊景公曰既不能令一節是順天者存事今也小國師大國一莭是逆天者亡事故集註〈云 云〉不可得也言必不免為人役否則必有危亡之禍 言小國不脩徳以自强〈補〉自此以下集註皆言脩德至章末又兼行仁言盖自君身而言則曰脩徳自其及人而言則曰行仁其實孟子所謂脩德即是行仁也
如耻之莫若師文王〈芟一條减三十字〉
師文王只是脩徳行仁即下文所謂國君好仁者本註云文王之政布在〈云 云〉謂師文王也 師文王而為政於天下則向之小役大者今轉而小徳役大徳矣所謂大國反為吾役者盖徳至力亦隨之矣文王是也 程子曰五年七年聖人度其時則可矣此聖人槩指孟子又曰然凡此類學者皆當思其作為如何乃有益耳盖程子之説謂五年七年在聖人度其時固可矣然凡此類學者當思其作為如何便得五年七年而為政於天下乃有益若不思其作為而但㩀孟子云師文王便五年七年王天下亦何益須是㸔師文王是如何様設施始得
詩云商之孫子〈條芟二條减十三字〉
商之孫子至天命靡常此言商之孫子皆為周之諸侯也殷士膚敏祼將于京此兩句言商孫子之臣亦皆為周之臣而助祭于周京也本註下是以二字盖承天命靡常言不必言商孫子臣周故殷士亦臣周也 或曰武王克商乃有天下今此詩及孟子之言皆歸於文王何也曰周有天下雖武王之功所成實文王之德所致也故此詩首章之傳即曰周公追述文王之徳明周家所以受命而代商者皆由於此以戒成王〈云 云〉孟子引此正以見文王之為可師也侯維也〈註〉語助也
仁不可為衆也
朱子曰兄賢難做他弟弟賢難做他兄仁者無敵難做衆去抵當他
夫國君好仁天下無敵〈首條减二十五字抽二十一字〉只做孔子説下文今也字面方是孟子説當時故此條集註曰孟子引此詩及孔〈云 云〉之事 好仁便是師文王天下無敵即上文必為政於天下䖏 孟子一則曰是猶惡濕而居下二則曰是猶惡醉而强酒三則曰是猶執熱而不以濯其言之也切其説之也詳矣如七國之君無足與有為何
不仁者可與言哉〈章芟五條减二百七十二字〉
不仁者可與言哉吾固以為危彼固以為安吾固以為灾彼固以為利吾固以為必亡彼固以為不亡其不可與言如此宜其灾害並至不旋踵而敗亡矣若使不仁而可與言則必幡然自改其所為之不善而知所以立政安民矣其何亡國敗家之有 安其危利其菑樂其所以亡者如何分别曰如般樂怠傲之類實危道也彼乃不知其為危而反以為安盖以其便於己故也如流連荒亡之類實所以為菑也彼乃不知其為菑而反以為利盖以其未為害也如㓙暴滛虐之類實所以自取其亡也乃不知其能亡而樂之不改焉昔之人君亦有一日不殺人則惨然不樂者是真樂其所以亡也 菑害也非指水旱兵革之類但所為之可致禍者即是 危猶輕於菑菑猶輕於亡此當看安利樂三字見得果是不可與言所以然者私欲固蔽失其本心而至此也
滄浪之水清兮〈條减四十二字〉
滄浪水名〈註〉只是一水非滄自滄浪自浪也武當縣有滄浪洲其水曰滄浪水 自取之也下數叚俱是此一意
夫人必自侮〈條〉
此以下孟子之言也 家必自毁毁謂破敗非詆訾也
太甲曰天作孽猶可違〈條〉
其實是如此如水火盗賊之災不以其道得之者人還見憐身還有措若自家奸盗詐偽成底此身就無脫計刑憲終莫之逃矣 此章言心存則有以審夫得失之幾不存則無以辨於存亡之著〈註〉得失對存亡言幾字對著字言心存者但於事理得失之微䖏便能審之其心亡者雖於存亡之迹已昭然者猶不能分辨之也曰審曰辨二字亦不可易置
孟子曰桀紂之失天下也〈章减一百九十一字裁剪凑合〉失其民也謂民不歸之而叛去也失其心也謂所為不合民心而民心離也失其民也失其心也要説得兩様 所欲與之聚之註云民之所欲皆為致之如聚歛然要看皆為及聚歛字盖凡民之所欲無一不為之致也此乃所為聚者若一件兩件未足為聚所惡勿施爾也爾也二字都是語辭如云則亦無有乎爾皆語辭也
民之歸仁也〈一條芟一條减二十六字首條凑合〉所欲與聚所惡勿施所謂仁也民之歸仁也一句内已有所欲之在乎此意下二句特以喻之耳着此譬喻方見得所欲之在乎此意思明白 獸之走壙過故為淵敺魚者一莭當云夫民之所欲在此而其所惡實在彼則安得不去彼而歸此哉
故為淵敺魚者獺也〈减一百三字移一條入上題〉承上文言我行仁而為民所歸彼之不仁皆是為我敺民來歸者也 民之歸仁也猶水之就下與故為淵敺魚者獺也只是一項事盖撫我則后虐我則讎離乎彼則属乎此也故下文繼之曰今天下之君有好仁者則諸侯皆為之敺矣雖欲無王不可得已豈不只是一項事 本註言民之所以去此以其所欲在彼而所畏在此也所謂彼是所欲與聚所惡勿施者即上文註所謂此者也此兩此字與上文註兩此字全不同 此以上皆泛論至下文方説入時事
今天下之君有好仁者〈一條舊三條全芟此一條出下題〉今天下之君有好仁者謂所欲與聚所惡勿施也過今之欲王者言今諸侯所失於前者則既多矣猶七年之病〈云云〉
今之欲王者〈一條芟一條减十二字〉
此是孟子為時君謀言當急於改圖也不然無及矣胡氏曰三年之艾不能畜之平日而自今畜之猶
可也是故為仁者平日既無積乆之功今日不可無必為之志 苟為不畜終自不得專主艾言苟不志於仁直説人君下文言今之所為其何能善者正指不志於仁者言憂辱死亡即載胥及溺而不善者也自篇首至桀紂之失天下也章皆所以責夫治人
者自自暴至居下章皆所以責夫自治者
孟子曰自暴者不可與有言也〈章减十二字〉
自暴自棄兼氣習言故引程子云人苟以善〈云云〉朱子曰自暴剛惡所為自棄柔惡所為 自暴言禮義自棄言仁義何歟曰禮義字面淺仁義字意深且全自暴者與言禮義亦不入自棄者猶稍信禮義但於居仁由義則無必為之志而自諉曰不能耳然均之為下愚之歸也
曠安宅而弗居〈條〉
曠安宅而弗居〈云 云〉兼自暴自棄不可依饒氏説此緫註所謂道本固有者所以見得自暴自棄之為可哀朱子曰曠其安宅則必放僻邪侈而安其所不可安之居矣舎其正路則必行險僥倖而由其所不可由之路矣安宅正路人皆有之而乃自暴自棄以至於此是可哀也
道在爾而求諸逺〈章芟二條减四十四字〉
此章論道術也盖當時䖏士横議所謂人挾一椎鑿家築一宫墻墨氏之徒則曰但使人人視親踈為一體則天下平矣楊氏之徒則曰但使人人推求己之是非而不較人之得失則天下平矣孫呉之徒則曰行吾之智自足以平天下申商之徒則曰行吾之法自足以平天下故孟子以為此皆亂天下者也惡能治天下 夫道本在邇人自求諸逺耳事本在易人自求諸難耳何為其然哉但人各親其親各長其長不求諸逺而求諸近不求諸難而求諸易則天下自平矣又何必求之逺且難哉 註云親長在人為甚邇止而道初不外是也此註解在人人親其親長其長句内循本文而觀是如此不可便合下用此註去貼上二句朱子必如此解方見下一句與上二句相闗紐 親長在人為甚邇親長是人如何喚作道中庸不云乎君臣也父子也夫婦也昆弟也朋友之交也五者天下之逹道也有父子則有慈孝之心親長非道之所在而何 親之長之在人為甚易事就行道上説故〈云 云〉 而道初不外是也必著此句者見得事非道外物也 胡氏曰道者天理之自然事者人事之當然
孟子曰居下位而不獲於上〈一條舊在此章之末〉孟子此章通述孔子之言可見孟子之學醇乎醇者也在當時亦有著書以非孔子者然後知孟子之功
誠者天之道也思誠者人之道也〈芟一條减二十九字〉誠者天之道不要説在天之元亨利貞觀此註云誠者理之在我者皆實而無偽可見已在我了 朱子曰思誠者恐有不實䖏便思去實他思誠畢竟只是誠之故彼此集註皆用欲字我欲仁斯仁至與欲仁而得仁其欲字俱有實事工夫此思字亦不是懸空思之而已
至誠而不動者未之有也〈减九十一字〉
此至誠是自思誠而至於誠者也即中庸誠則形至能動變化者一理也所動即親友君民也 思誠為脩身之本明善又為思誠之本思誠二字内亦有明善工夫明善其本也小註之説有理盖思誠與修身不是兩時亦不是兩叚明善與思誠亦不是兩叚兩時工夫 明善誠身俱是思誠之事所謂思誠為修身之本者特以不曰修身而必曰誠身者以思誠為修身之本故如此立言也
孟子曰伯夷避紂〈章芟一條减二十四字〉
興曰盍歸乎來言其始也皆自分長徃不返甘於窮約矣至是乃興曰〈云云〉
太公避紂〈芟一條〉
作興皆起也〈註〉并合兩字解之猶曰殆盖皆發語辭者非可以此就把二字連讀也 文王發政必先鰥寡孤獨庶人之老皆無凍餒〈註〉庶人之老謂五十者衣帛七十者食肉之類與鰥寡孤獨不同
是天下之父歸之也〈條减五十字〉
二老者天下之大老一條是言文王之所以為政於天下䖏 以二老有以係天下之望而為天下向背之所慿也 天下之父言齒徳皆尊如衆父然〈註〉齒德皆尊之意不但可解衆父之義所謂天下之大老者亦是以其齒徳皆尊之故一理也今人但見朱子用在下句便謂與上文義不同真執泥矣
諸侯有行文王之政〈芟一條减五十五字〉
文王之民無凍餒之老者是文王之政也正所謂制其田里教之樹畜使養其老者也諸侯有舉而行之天下之老豈無自海濵而至者而四方之民亦且襁負其子而至矣故七年之内必為政於天下 意則有公私之辨〈註〉文王之養民初無所圖也賢者聞風自至則其意出於公蕭何勸漢王飬民直為欲致賢以為圖天下之計則其意未免出於私
孟子曰求也為季氏宰〈章〉
謂不能匡救其舊日之行而反益其富也
况於為之強戰争地以戰〈條芟一條减十五字〉
率土地而食人肉率字還作率引説方活與率獸之率同小註循由之説非也盖為土地之故而殺人使其肝腦塗地直用肝腦塗地之義發出率土地食人之意
故善戰者服上刑〈條芟三條减一百九十九字〉
連諸侯正所謂我能為君約與國戰必克者但不身任戰伐之事耳如蘇秦則約六國以抗秦主與秦戰也張儀則主六國事秦不然則秦伐之矣 辟草萊任土地所謂我能為君辟土地充府庫是富桀也主於富國者勢必奪民利如李悝盡地力則盡民力矣商鞅開阡陌則經界不正旱澇無備遺患於民矣今文廟十哲惟冉求未稱何乃以次於上刑者與閔路並立而亨萬世之祀又子夏子張子㳺軰當時嘗欲以事孔子者事有若有子亦必有優於子㳺軰故也而今因升顔子在四配乃進子張抑有若又不去冉子要皆未能帖服萬世士人之心也姑記之於此
孟子曰存乎人者莫良於眸子〈章首條减五字〉
耳目口鼻手足動静皆是存乎人者但莫良於眸子耳言最好是眸子眸子最好觀人也主觀人言 不知言無以知人也古人已發之矣但眸子之足以觀人前此未有發之者而孟子獨得此法以鑑人物故言之以曉人〈云云〉
眸子不能揜其惡
眸子人心之符契天機之自露者也
聴其言也觀其眸子〈芟一條减十六字〉
人皆知聴言之可以觀人而不知眸子尤足以觀人盖言猶可以偽為眸子則有不容偽者故既聴其言而又并眸子觀之則人焉庾哉此章意重眸子 言亦心之所發〈註〉要㸔此句眸子亦心之所形人之邪正在扵心而其機符見扵言與目
孟子曰㳟者不侮人〈章首條凑合减六十六字〉
當時之君有致飾於儀容度數之間自以為㳟儉而無㳟儉之實徳也故孟子正其實而言之不侮人不奪人當兼饒胡二説盖在其本國也則不能以禮接下不能取民以制是為侮奪人矣安得為㳟儉其於隣國也則無故而加之以兵無故而侵其土地是亦為侮奪人矣安得為㳟儉 惟恐不順焉言惟恐少拂吾意也明其無紀極也
淳于髠曰男女授受不親〈章芟一條减十九字〉
禮男女非祭非䘮不相授器其相授則女授以篚其無篚則皆坐奠之 援之以手已之手非嫂之手也
嫂溺不援是豺狼也〈芟二條减一百十四字〉
豺狼無人心者忍也 髠前所問者禮也後所難者禮之變也變斯用權矣 禮是常行之道權是䖏變時所當行之道權與經固有辨而實則非相背者禮與權二字有正道邪説之分盖權與經雖有辨其實權不離經權所以濟經也故曰權而得中是乃禮也只是扵事之常者用常禮事之變者用變禮權只是禮之變者非有背乎禮乃委曲以成乎禮也故曰權非體道者不能也淳于髠見孟子直己守道不肯少屈身以伸道以為知有禮不知有權則是以權為禮外物也即此便是邪説與古人所謂權者差毫釐而謬千里矣此一字最難認 髠此問與上篇陳代彭更之意同髠欲諷孟子用權特先以禮發其端以逺别也〈註〉逺别二字猶連綿字非逺乎别也猶云辨别也或云逺嫌别疑也亦通 權稱錘也〈註〉用其意不狥其字也故繼之曰稱物輕重而徃来以取中也 權而得中〈註〉只是適冝適冝便是合理合理則雖非理之常是亦䖏變之禮也盖權與禮實相成焉而非相反也 直己守道所以濟時〈註〉未便是濟時然乃所以濟時也不然先失其援之之具矣又將何以濟時 南軒曰孟子之不少貶以求濟乃是援溺之本天下之大經也
公孫丑曰君子之不教子何也〈章〉
盖為孟子之不親教子而發按孔子問伯魚學詩乎學禮乎亦可見其不親教之若親教之則其已學未學自知之矣何用過庭之問
勢不行也〈舊條芟去〉
父之教子理也而其不親教者勢也理無不可而勢則或有不行故也
夫子教我以正夫子未出於正也
此亦為常人之為父子者言若聖賢自無此事然聖賢實多不親教盖非虞其謂夫子未出於正也亦恐未免有正不行䖏
古者易子而教之〈首條减四十一字〉
其為此律正為父未必皆賢父子未必皆孝子所以養父子之恩也父賢而子又賢何須必易而教程子曰易子而教考之孔子亦然若孔子自教其子則鯉所學必有以知之矣又奚問焉陳亢稱君子之逺其子亦可見矣 朱子亦嘗送子徃婺源從學韓文公則送子符城南讀書
父子之間不責善〈芟一條减四十九字〉
責字重有必欲其如此不如此則責之之意 君臣朋友猶可離所謂不合則去父子無絶道故不親教也古人之慮逺如此盖稽其所𡚁也亦天理之冝然也
責善則離離則不祥莫大焉
與上文父子相夷則惡矣元無二意只是父子之間不責善一句是從来有此説下二句以解此一句故不覺其意重耳 王氏曰父有争子〈云 云〉亦戒之而已矣〈補〉饒氏曰所謂争則下氣怡聲和悦以争之所謂戒亦訓勑之而已矣 新安陳氏曰父之於子正身率之以責善望師友固也然遇不賢之子不得已亦當自教戒若懼傷恩而全不教戒及其不肖徒諉曰其子之賢不肖皆天也此所謂慈而敗子矣
事孰為大〈章减十八字〉
初言事君事長皆事也事親為事之大守國守官皆守也守身為守之大二者分開平説繼言不失身則能事親貫二為字分輕重説 虧體辱親〈註〉自是兩意如云身體髪膚受之父母不敢毁傷父母全而生之子全而歸之此不虧其體之謂也如云將為善思貽父母令名必果將為不善思貽父母羞辱必不果此不辱其親之謂也
孰不為事〈條〉
此事親所以為事之大守身所以為守之大也孟子意正如此新安亦曰惟其為本所以見其為大 孰不為事事之本也此二事字與凡所謂事物之事稍不同乃服事之事也
曽子養曽晢〈條芟四條减五十七字一條入下題〉必請所與見在盤殽之餘也問有餘必曰有又所餘在竈厨未出者也 人子飬志其目最多其體最大酒食一端特舉以見例耳 曽子飬曽晢一條其㫖歸在事親若曽子者可也而不必同粘着守身説盖事親本於能守身此義上叚發之已盡矣不復用贅矣故下言事親事之本也守身守之本也再不用以守身與事親交言之此叚特舉曽子之飬志以示人子事親之法盖養志實事親之大綱要也
事親若曽子者可也〈舊有二條芟去〉
此章曽子飬曽晢至事親若曽子者可也二叚只以事親言之至言外方可貼云元來曽子固是善守身者故其善事親如此不失其身而能事其親者〈云云〉吾未之聞也豈不信哉
孟子曰人不足與適也〈章芟五條减二十二字〉
言用人之非不足過行政之失不足非只顧你本身是何等人物耳夫惟盛徳大人則自能格君心之不正以歸扵正耳彼人君行政用人之非其原皆由於心之非也惟大人格君心之非君心既仁則用人行政皆無私而莫不仁矣〈云 云〉是君正莫不正矣大人一正其君而國自定矣何勞屑屑然事事而更之人人而去之哉 格字不是着力字是我本身無所不正致使其君化之亦去其不正而從正焉故曰大人者正己而物正者也 朱子曰此是精神意氣自有感格䖏然亦須有箇開導的道理不但黙黙而已孟子曰我先攻其邪心此荀卿述孟子之言也便可見孟荀之優劣孟子曰惟大人為能格君心之非格字與攻字正相反雖均之為正道而精粗之辨亦昭然矣
孟子曰有不虞之譽〈章〉
脩己者不可以是〈云 註云〉輔氏曰集註既得孟子本意又續以此二言於人已兩有所益
孟子曰人之患在好為人師〈章〉
自足而不復有進此其患也夫學問者終身之事也雖至聖人之域亦不可有自足之心 新安陳氏曰不得已者不自知其有餘無意於為人師而人自師之好云者自見其有餘有意於為人師而人未必心悦誠服以師之
樂正子從於子敖之齊〈章〉
子亦來見我乎〈芟一條〉
要㸔集註又不早見長者乃姑以此責之語意盖孟子此言只是責其見遲而其實則非責其見遲也下章之言但未發耳故曰姑以此責之惟記者得其意要記孟子責樂正子来見之遲却先掲其端曰樂正子從於子敖之齊得其實矣
曰克有罪
其勇於受責固可取然猶未悟其從扵子敖之非也所以有待於下章之言
孟子謂樂正子曰子之從於子敖來〈章芟二條减十四字〉徒餔啜也此分明是責其失身於所從 饒氏曰樂正子始意只欲來齊見孟子依王驩來省粮食之費視為勿緊要事殊不知一失身從之便是因失其親孟子所以切責之
孟子曰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章芟三條〉
於禮有不孝者三事皆是正路上差了脚歩者與世俗所謂不孝者五不同此章之言義之精者也盖不違其親孝也阿意曲從陷親不義則不孝矣自重難進敬身為大孝也家貧親老不為禄仕則不孝矣或不得乎親或家貧之甚而不急於娶孝也然不娶無子絶先祖祀則不孝矣
君子以為猶告也〈芟二條〉
此句務要䆒其實盖告而娶孝也不告而娶以無絶其先祖祀亦同歸於孝也故曰君子以為猶告故曰權不離正 按尚書舜既克諧以孝瞽瞍允若然後四岳舉之堯乃妻之則當無不告而娶之事 此章不告而娶〈云 云〉只可論理要非實事盖戰國時人多好事䖏士恒妄言如曰孔子主癰疽侍人曰百里奚自鬻於秦曰伊尹割烹要湯曰舜不告而娶此類盖甚多也孟子大槩亦隨所聞而以義理及己意評折之不及一一覈其妄耳又如焚廪浚井二嫂治棲之言尤為乖妄不足信孟子亦只㩀理㫁將去俱不暇覈其言之妄至於瞽瞍殺人之問亦只告以竊負而逃之理要之亦未必當於事實也當時舜已克諧其父母以孝而烝烝於又矣其父母又何至禁其娶帝女而使之不敢告哉無是理無是事也縱使瞽瞍未底豫然以人情言彼頑嚚之人一聞帝顯用其子而以帝女為之婦彼亦無不沾被福澤之理庸有不幡然歡喜者乎而又何至畜怒藏怨不樂其娶帝女而欲禁之哉雖人情亦即理也孟子之言要之但可立萬世人子之訓耳
孟子曰仁之實事親是也〈章芟二條畧改次序〉
仁義之道其用至廣而其實不越乎事親從兄之間〈註〉徃常俱以用字對實字㸔不知事親從兄本亦用也但用中之實者則在事親從兄此説人多不信盖仁主於愛愛便是用如愛親愛民愛物皆仁之用也而愛莫切於愛親此則仁之實意也又曰良心之發最為切近而精實者發字尤見其皆用也 朱子曰實字有對名而言者謂名實之實有對理而言者謂事實之實有對華而言者謂華實之實今這實字正是華實之實仁之實本只是事親推廣之愛人利物無非是仁義之實本只是從兄推廣之弟長忠君無非是義事親從兄便是仁義之實推廣出去者乃是仁義之華采又曰實對華而言凡仁義之見於日用者惟此為根本精實之所在必先立乎此而後其光華枝葉有以發見於事業之間焉 仁之實如榖實果實之實有生道焉故曰天下之道皆原於此又曰有子以孝悌為為仁之本其意亦猶此也
禮之實節文斯二者是也〈芟三條减十九字〉
知而弗去事親從兄實事都有了莭文又是理教整齊有華采至於樂則從容乎孝友之天所進愈高所造愈深至有不可名言之妙䖏緫只是事親從兄二者而已
樂之實樂斯二者〈芟四條减二十四字〉
樂者謂其事親從兄無所勉強而安之也由是事親從兄之意油然自生如草木之有生意盖進進不已所得愈深也生則惡可已也深而又深其味無窮也至於手舞足蹈樂之至矣見得不是樂之便住 樂則生矣凡道理至於自得則自有生意矣惡可已即生生不已也手舞足蹈愈造愈深而其妙至於不可名状使人心暢而神生足輕而手快不自知其所以然也 尋常説進徳之事只到樂䖏便了此莭却有許多莭目者亦是樂中之莭非樂之後又有許多莭目也尋常單言樂字亦該得矣 孟子所見道理自周遍非謂天下道理都不出乎事親從兄只謂天下道理都原本於事親從兄而已下文智禮樂亦然故一一下箇實字有生道焉 此章五箇實字是字眼
孟子曰天下大悦而將歸己〈章芟一條减二字〉
夫人之情有得一金而不勝其喜者有得一命之貴而不勝其榮者今也舜視天下之歸己猶草芥何輕天下如此哉舜之心自有所重耳盖舜為不得其親而順之以為不得乎親〈云云〉
不順乎親不可以為子〈减十八字〉
必其親順乎理然後我方為順乎親不然未免有拂也又不可强從親之令 順則有以諭之〈云 云〉有違〈註〉必諭之於道了方得心與之一而未始有違順字正訓是不違諭之於道都是順前靣工夫甚矣順親之難
瞽瞍底豫〈芟五條减十五字〉
大註底致也言舜盡事親之道於是瞽瞍雖頑亦有以致其悦樂也 陳氏曰化以心言定以分言離婁章句下
舜生於諸馮〈章芟三條减二百七十八字〉
此一章是言貫萬古而同一道歴百聖而如一人也獨以舜與文王比度者一是西夷之人一是東夷之人一是上古聖之盛者一是後來聖之盛者二聖之道既同則百聖可知矣先聖後聖之言雖承舜文王而言但謂之先聖後聖則其所該者固廣不止二聖人也孰謂堯舜禹湯文武之道便與舜文異哉故曰東海有聖人出焉此心同也此理同也〈云 云〉千百世之上有聖人出焉此心同也此理同也千百世之下有聖人出焉此心同也此理同也此章所言得志行乎中國者似皆指道之用言且其同䖏皆不期同而自同無意於同而自無一之不同此見道之出於天而不易者也嗚呼至哉 在東方夷服之地〈註〉夷服二字按書經圖商五服侯甸男采衞也又有六服王畿甸侯綏要荒也又周九服侯甸男采衞蠻夷鎮荒也謂之夷服實在諸侯九服之内非如今之所謂四夷之夷且九服夷在荒之内故曰荒服之外不治也在荒服内者周皆先王所治不可謂舜文本皆夷狄人孟子於此必曰東夷之人西夷之人者非以夷字誣累二聖人也孟子之意重在東西二字夷字則見得一在東之極一在西之極故曰地之相去也千有餘里也若不在中國之内則其相去豈特千餘里哉世之相後也亦不必添一先字亦不必專指文王
盖有後則有先云相後則有在其先者矣趙氏悳曰舜至文王一千二百嵗
得志行乎中國若合符節〈芟二條减四十三字〉
非以得志行中國為合符莭以其得志而行乎中國者若合符節也盖主道言然不曰道而必曰〈云 云〉者是㩀其行事之實相合䖏言也 問符節一物乎二物乎曰一物註曰符莭以玉為之〈云 云〉可見是一物朱子曰禮符莭右留君所左以與其人有故則君
以其右合於左以為信也 得志行乎中國呉仲珠謂中國二字對東夷西夷説非也集註只訓作天下且東夷西夷已説見前
先聖後聖其揆一也〈芟三條减八十六字〉
先聖後聖承舜文言其實罩得廣今以舜文所行於中國者比度之固相合若以他聖人來相比度亦何有不合者 註云揆度也其揆一者言度之而其道無不同也此是解出所取揆字之義如此其實只是與所謂其歸一揆同歸一致者一意切不可謂上文言其道之同此是言度其道之同 揆度也度不是判度乃是比度也若作料度説則差毫釐而謬千里矣范氏曰言聖人之生雖有先後逺近之不同然其
道則一也〈註〉先後本世之相後一句言逺近本地之相去一句言但不可分孰為逺孰為近緫以地之相去言
子産聴鄭國之政以其乘輿濟人於溱洧〈芟一條〉子産聴鄭國之政言舉鄭國之政皆在所聴决也此一句見其操可為之勢如十一月徒杠成十二月輿梁成皆其所得為者 不直曰子産以其乗輿濟人於溱洧而必曰聴鄭國之政〈云 云〉者此書法也正見其居為政之位而不知為政之道得為不為而乃為其所不必為者所以為可譏也
惠而不知為政〈芟三條减三十六字〉
惠之所及者狹政之所被者廣故曰焉得人人而濟之又曰日亦不足矣若知為政之道則自然人人可濟自然日力有餘也故自嵗十一月徒杠成至日亦不足矣是皆以發夫惠而不知為政一句之意 大全註問以左傳考之子産非不知為政者孟子姑以其乗輿濟人一事議之然夫子亦目以為惠人豈子産所為終以惠勝與朱子曰東坡云有及人之小利無經世之逺圖亦説得好都鄙有章等只是行惠人的規模 政則有公平正大之體綱紀法度之施〈註〉輔氏曰體以理言本也施以事言用也 公則平矣公平則正矣正斯大矣所謂大者正也 大者為綱緫乎衆紀小者為紀𨽻於大綱綱紀即法度之凡也凡皆法也度特其一舉一該其餘
嵗十一月徒杠成〈至末芟五條减六十一字〉
自此以下皆承上文惠而不知為政言謂子産是不知為政以為政之道言之如患民之病渉也則必十一月成徒杠十二月成輿梁如此民自無病渉之患矣此固王政之一事也所以君子但能平其政行辟人可也又何必以其乗輿濟人哉縱然以乗輿濟人然國中之水當渉者衆亦豈能悉以乘輿濟之哉必欲人人而濟之是毎人而悦之也如此日子亦不足以供用矣何則人多而日少也 先成徒杠後成輿梁小者力省而易成大者力數倍故遲耳非必急於徒行而緩扵車行者 夏令曰十月成梁引此以例周十二月為夏十月也然則周十一月非夏九月而何此一句好證本文二句 不曰作梁而曰成梁要其成功言也
民未病渉也〈芟一條减六十四字補題一句〉
國中之水當渉者衆〈註〉國中之水謂溱洧在國中見當渉者衆也衆謂人不謂水也若水則當言多 君子平其政〈補〉不專指成梁一事故小註曰細大之務罔不畢舉毎人而悦之亦不專濟渉一事詞頭寛惟行辟人可也徒以出行言却是承子産因出行而以乘輿濟人説故朱子曰與乗輿濟人正相反也
行辟人可也〈减二百十一字〉
辟辟除也如周禮閽人為之辟之辟小註辟開左右行者 朱子末條或問最好孔子以子産之惠為君子之道而子以私恩小利言之何也曰孔子之言通乎巨細故不害其為君子之道此承上文乗輿濟人一事而言則私恩小利而已 昔諸葛武侯嘗言治世以大德不以小惠而其治蜀也官府次舎橋梁道路莫不繕理而民不告勞是亦庻幾乎先王之政矣昔齊桓公見老人飢而賜之食老人辭曰願賜一
國之飢者其意甚善 唐乾符間宰相有好施者常於布囊貯錢自隨行施丐者毎出襤褸盈路有朝友以書䂓之曰宜舉賢任能使萬物得所何必為此小惠乎
孟子告齊宣王曰君之視臣如手足〈章芟一條减八十八字〉君視臣如手足者倚之以為用䕶之恐有傷君待臣如此恩義之至也下文諌行言聴便是 臣視君如腹心者手足衞之而願為之胼胝衆體戴之而甘為之服役臣待君如此恩義之至也 視臣如犬馬者徒有豢飬之恩而無禮貌之施也 土芥則踐踏之而已矣斬艾之而已矣〈註〉當分踐踏貼土字斬艾貼芥字 侵害人者謂之冦受其侵害者因而與之結搆報復則謂之讐 君之視臣如犬馬君固卑矣而臣視君如國人臣亦卑焉如冦讐者愈卑矣盖君既視我如此我便可拂袂去矣何乃徒縻其豢飬而甘受其輕賤以國人視其君甚至為之土芥而不辭至視之如冦讐也哉此見孟子之言可以告其君而不可以語其臣且又有未盡當䖏潛室曰是説大都報應如此若忠臣孝子不當以此自䖏當知天下無不是底君父
王曰禮為舊君有服止服矣〈芟一條减七十五字〉王疑孟子之言太甚故以此為問亦見齊王天資甚高辭有含畜而不露 饒氏曰舊居尚且有服不應見在之君而待之如此 以道去君而未絶者〈註〉按儀禮註謂三諌不從待放於郊未絶者爵禄尚有列於朝出入尚有詔於國盖即下文君使人導之出疆又先於其所徃去三年不反然後収其田里者也則孟子之言有據矣 以道去君而猶未絶就未絶上見得以道去君猶言以禮致仕之類若夫諌不行言不聴摶執之又極所徃去之日遂収其田里則道安在乎
諫行言聴膏澤下於民〈芟三條减一百五十六字〉諌行言聴膏澤下於民以平時言也有故是此一時一事有不合而義當去者也 膏是膏油澤是水澤二者皆滋潤乎物此二字是借字賢者之事君諌行言聴則自有膏澤在民矣
又先於其所徃〈减一百十七字〉
稱道其賢欲其収用之也 此一莭清嘗疑之彼既去我我既不能用則任其所之可矣又焉用為之説乎且我既為人道其賢而欲用之我何故不以為賢而自用之乎若他國以此問則我何以答但導之出疆又不遂収其田里而猶望其歸禮亦近厚矣縱不先於所徃而稱道其賢似亦未為薄也謹識所疑遇髙明君子當有請焉 導之出疆防剽掠也〈註〉從其志而虞其害也
然後収其田里
田所賦之禄入也里所居之第宅也故云田禄里居
此之謂三有禮焉〈二條上補題一句〉
導之出疆一也先於所徃二也三年然後収其田里三也不連諌行言聴説自是去後三有禮 如此則為之服矣〈補〉此句通結諌行言聴以下不只帶三有禮
今也為臣諌則不行言則不聴〈芟一條〉
晉錮欒盈〈註〉㑹諸侯約使勿受盈之奔也此正窮之於其所徃非謂箝禁也 晋錮欒盈非其罪盈之母范宣子之女也與其家老通盈患之其母懼愬於宣子言將為亂遂錮之
此之謂冦讐
此以君之待臣言何不云如土芥曰君之視臣如土芥則便是臣之冦讐矣 楊氏曰〈云 云〉若君子之自䖏則豈䖏其薄乎孟子曰王庻幾改之予日望之孟子之言固如此真氏曰孟子為齊王言則然而所以自䖏則不然三宿出晝未嘗有悻悻之心曷嘗以冦讐視其君此二説有補於本章
孟子曰無罪而殺士〈章减五十二字合二條為一〉無罪而殺士則大夫可以去若及此時不去則後有欲去而不能者矣無罪而戮民則士可以徙若及此時不徙則後有欲徙而不能者矣只是言當見幾而作之意此可以字正如夫子可以行矣及子未可以去乎之類慶源註甚好
孟子曰君仁莫不仁君義莫不義〈减一百六十二字更定次序〉此章重出〈註〉與論語重出而逸其半不同重出而逸其半所重出者只是一意此章重出却是無上事而直出二句難用上章行政用人填入莫不字内其曰君仁君義亦指君身言心在其中矣又不必一則曰心二則曰心也 此章直戒人君〈註〉輔氏云大學其機如此之説也既云直戒人君又云義亦小異亦之一字言不止是直戒人君與上篇不同其義亦須小異不必拘拘於正心與行政用人之云耳
孟子曰非禮之禮非義之義大人弗為〈芟二條减一百四字〉非禮之禮非義之義所謂禮者或恭敬辭譲之莭或玉帛儀文之施皆禮之所在也所謂義者或小而辭受取與之際或大而去就死生之决皆義之所在也是禮義也察之必欲其精或毫釐之差則千里之謬或加之錙銖則太過或减之毫忽則不及不可狥乎其名不可泥於其迹故有可行於昔而不可行於今者有可行於人而不可行於己者有辭之為禮而亦有不辭之為禮有受之為義而亦有不受之為義或今日行之則為禮明日行之則非禮惟義亦然此難以悉舉要在察理之精而已 此章之義惟張子與晦翁二説與大註意正合若程子之説似未切當雲峰謂夫隨事順理而不為非禮之禮因時制宜而不為非義之義非也如此則禮只在事上用義只在時上用乎盖朱子下此二句是要兼時與事非是分貼禮與義
孟子曰中也飬不中〈章芟二條〉
飬謂涵育薫陶俟其自化也〈註〉許氏曰涵育寛以容之之意薫陶善以導之之意愚謂俟其化意重中也養不中才也養不才正為子弟資質遲鈍志氣昏惰不前父兄多有不能耐煩忍待之意故養字要㸔得與棄字相反對始得 棄不中棄不才此亦是過中而不才䖏故曰不能以寸 新安陳氏曰舜命契曰敬敷五教在寛在寛即養之謂也若迫以求之見其未化遽以不可教而舎之是棄之也
孟子曰人有不為也而後可以有為〈减五十三字〉人於未當有為時能退歛不為則一旦當有為時便能奮前有為矣盖前之不為者義也後之有為者亦義也今人於不當為者多率意任情為之而不知分義之有未當及其於所當為者反却矣驗之天下之人多有如此者若曰不為不仁而後可以為仁不為不義而後可以為義則不為不仁時專只是不為不仁都不敢為仁了到後来方可為仁邪且理欲不兩立公私不並行既不為不仁便是為仁了何故謂人有不為也而後可以有為 有不為者時義之不當為也其後之有為者時義之當為也惟有見於時義之不當為而不為則於其所當為者必奮然為之不可回矣盖自其不為時已是一叚有為了 程子曰有不為知所擇也不知亦是如此説否不然則方其不為時亦已有為了既曰擇便知可否大抵否意居多
孟子曰言人之不善當如後患何〈芟三條〉
如字訓柰 新安陳氏曰隠惡忠厚之道亦逺害之道也 大註曰此亦有為而言
孟子曰仲尼不為己甚者〈芟一條〉
聖人之所為天理之當然中而已矣中之所在加之錙銖則大過故曰本分之外不加毫末所謂本分者正以理之所當然言理所當然䖏便是箇本分孟子此句説得最盡不必依南軒只用答陽貨見南子不脫冕而行及沐浴請討等類説聖人之不為己甚者不止此但凡所謂依乎中庸䖏皆是如孝悌㳟儉等事聖人為之固不容有一毫之不及但到他限便止不求竒取異所謂無以甚異於人而致其知者如割股廬墓𡚁車羸馬之類皆聖人所不為 本分最難盡到盡䖏又求加焉則非所以為聖人自古聖人皆不為己甚何獨稱仲尼孟子學仲尼者故稱其家法以其所䖏地位同也
孟子曰大人者言不必信〈章芟三條减二十五字〉此正是無適無莫義之與此之意亦與非禮之禮大人弗為者相發明 必信必果者有意於信果縱然信果亦未必合義惟義所在者無意於信果然既得於義而不信不果自不害其為信果矣豈有合義而可責其不信果哉苟不合義矣又何取於必信果亦何足為信果 必者先期也惟義所在隨事而順理因時而制宜不先期也
孟子曰大人者不失其赤子之心者也〈芟二條减五十字〉言大人之於赤子其地位相去固有間矣然大人之所以為大人者乃正以其不失夫赤子之心者也盖赤子者純乎良知良能之天而他未有所知所能者也若大人則自良知而充之以至於無所不知自良能而充之以至於無所不能方喚做大人盖大人之心通逹萬變赤子之心則純一無偽然通逹萬變其實自純一無偽中来一故能萬萬從一生此理最好思量 須味集註擴而充之意不可謂只用失其赤子之心便了
孟子曰養生者不足以當大事〈章芟三條〉
養生不足以當大事盖以人情言則暇豫而有措以事勢言則雖失而可贖惟送死可以當大事者以人情言則倉皇而顛沛以事勢言則其悔不可追 新安陳説得好曰生事葬祭皆當以禮不可輕忽均也孟子此言非謂養生為輕但以常變從容急遽較之則送死比養生為尤重大耳趙岐註云致養未足以為大事送終如禮則為能奉大事也按此則以為字訓當字非擔當之當愚謂此正合集註
孟子曰君子深造之以道〈章芟一條减五十一字〉君子深造之以道深造字固重以道字尤重觀大註欲其有所持循字面可見小註曰深造只是既下工夫又下工夫待其真積力乆 道則其進為之方也〈註〉大要不出慱學審問慎思明辨篤行之次第深造之以道猶云以道而深造之也凡深造須是以道强探力取不得
欲其自得之也〈减十六字〉
自自然也惟其得之也出於自然故其居之也安資之也深取之左右逄原 論自得者可把牝雞抱卵出雛為譬或問朱子曰少時見雞將出卵視之其時已至自然迸裂而出全不用彼着力有時見其難稍以手助之其子出来便不長進學而進扵自得者其理正如此盖至扵日至之時自然熟矣所以養氣不可助長如文中子如陸象山皆未免有助長之病不但告子也惟聖人能無積累之漸陸氏便欲以聖人自䖏宜其不得斯文正印也 朱子曰造之不深者用力於皮膚之外而責效於旦暮之間不以其道者從事於虚無之中而妄意於言意之表是皆不足以致黙識心通而自得之必也多致其力而不急其功必務其方而不躐其等則雖不期於必得而自然得之將有不可禦者矣 若急迫求之則是私己而已〈註〉謂只是人為之私非自然之得也
取之左右逄其原〈首條凑合减五十三字〉
註左右身之兩傍言至近而非一䖏也左右隨身而在故既曰至近又曰非一䖏其實不待取之左右只是形容之詞明其近便耳盖自得之者得之心也取之只取其得之於心者耳豈在外乎 朱子曰取之無窮用之不竭只管取只管有衮衮地出来這件事也撞着這本來底道理那件事也撞着這本来底道理事事物物都撞着這道理然這箇只在自得上才自得則下面莭次自如此 居之安資之深取之左右逄其原皆自得之莭次也所以必言此莭次者盖自得之者此理為己有也所以貴扵已有者以其扵應物之際得受用也故始言居之安猶全是説内面次言資之深則漸説向外去又次言取之左右逄其原則正説得受用其所自得者也 居安資深左右逄原乃自得下面自然莭次非可謂自得之功効也盖自得便是功効更無自得之効此䖏猶上篇樂則生矣生則惡可已也惡可已則不知足之蹈之手之舞之緫是樂之深也 資之深是未接物之時取之左右逄其原則正當應接之時而所居所資者今皆隨取隨有供其所支綽有餘地矣
故君子欲其自得之也〈芟六條减七十三字〉
此一句要繳深造之以道 未能自得以前則深造之以道下學之事求之之功也既自得以後則居安資深左右逄原上逹之事得之之驗也學必至於自得然後為學之成也故曰欲其自得之上逹必由下學也 君子深造之以道五箇之字同是指此學也愚嘗謂孟子説一貫有二與論語二䖏脗合此章
即曽子所聞之一貫也下章即子貢所聞之一貫也盖此章兼知行下章獨主知何謂此章即曽子所聞之一貫也盖深造以道則隨事精察力行而真積力乆也自得之至左右逄原即一本萬殊之妙而泛應曲當者也下章慱學而詳説之亦多學而識之功也由多學而識而至扵聞一貫之傳是亦反説約矣
孟子曰慱學而詳説之〈章芟六條减一百八十六字更定次序〉此章須把慱字詳字對約字㸔盖慱與詳求之於萬者也約則要之於一者也所以然者萬理悉統於一心之内而實㪚布於事物之間文者載乎事物之理而約實不外焉者也惟學之慱而説之詳乆之則知萬理一原而一以貫乎萬矣盖非一無以貫乎萬然非萬則亦不見夫一之所貫功有先後理則一串孟子意為徒慱而不知約者居多 天下之理自一而萬萬復合為一故慱學詳説必到至一之地方是真學問也 此慱學是活字約字是死字但此理之散殊本自慱故慱以求之至於反説約則吾亦為知所約矣 大註慱學於文而詳説其理愚按文者載道之具也故論語註曰文謂詩書六藝之文詩書所載六藝所陳三才之道備焉萬物之理貫焉故必誦詩書以多識夫前言徃行又旁考六藝以増廣其所聞所見如此方是慱學於文然又必從而詳説夫所慱之文之理通其一而及其二推其類而周其餘窮其所當然又必䆒其所以然既得之於此又欲得之於彼審問明辨優㳺厭飫而不使有一之或遺如此方謂之詳説 學與説不同學就習誦而言説就講明而言 大註云欲其融㑹貫通有以反而説到至約之地耳分明是一貫之説 聖賢道理只是一貫且如東海有君子出焉得一部大學而深造實踐之固成箇聖人也西海有君子出焉得一部中庸而深造實踐之亦成箇聖人也又南海有君子出焉得一部論語而深造實踐之亦能成箇聖人也又北海有君子出焉得一部孟子而深造實踐之亦能成箇聖人也而究竟夫東海與西海之聖人其道若合符莭之合而無毫髪之異也南海與北海之聖人其道亦必若合符莭之合而無毫髪之異也是皆不期同而自同者也此無他至約之地一也 輔氏曰慱學詳説則是深造之意反説約則是自得之事 輔氏又謂上章以行言此章以知言新安陳氏破之以為上章亦兼知行最是愚意亦如此
孟子曰以善服人者未有能服人者也〈章芟三條〉以善服人者有挾其善之意只此一㸃心便自服不得人了以善養人便是耻獨為君子存心天下其誰不服豈有不得天下心服而可王天下者哉 朱子曰以善服人者惟恐人之進於善如張華對武帝恐呉人更立令主則江南不可取之類以善飬人者惟恐人不入於善如湯於葛遺之牛羊又使人徃為之耕是也 以善服人直欲服人也而乃不能服人以善飬人非以服人也而乃能服天下 一則不能服人一則自然能服天下所謂人之向背頓殊此新安之説 此章盖為當時國君言曰服人曰養人此人字亦指其平等人言非必指百姓故許氏教化撫字之説不敢從只㸔成湯之於葛伯可見
孟子曰言無實不祥〈章〉
大註或曰天下之言無有實不祥者惟蔽賢為不祥之實盖蔽賢便是言也 愚按此説固通然蔽賢固不祥矣弑父與君不尤為不祥乎而謂惟蔽賢為不祥之實何耶 又或曰言而無實者不祥故蔽賢為不祥之實 愚按蔽賢之奸心䜛舌何不至於無中求有於直中索枉於無過中求有過如趙使者謂亷頗食頃三遺屎如章惇謂司馬光奸邪當先辨如攻道學者謂朱子如鬼如蜮所謂惡利口之覆邦家者真不祥哉 不祥就禍人䖏説㸔來此説較長但兩實字不相類差不如前説耳論理其實後説長新安曰前説二實字歸一意然皆無意味不如缺之 南軒張氏説得蔽賢好謂蔽賢出於媢嫉之私方其欲蔽賢也不祥之氣固己充溢於中矣天生斯賢以為人也蔽賢之人妨賢病國不祥孰甚焉
徐子曰仲尼亟稱於水曰水哉水哉〈章〉
註水哉水哉嘆美之辭又鄒氏曰孔子之稱水其㫖㣲矣愚按孔子稱水本㫖盖即川上之嘆其集註備
原泉混混不舎晝夜盈科而後進〈條芟一條〉
必是原泉然後能不已以至於海必有實徳然後能不已以至其極行之無實者猶無原之水也暴得虚譽猶七八月之溝澮皆盈也虚譽終不能乆猶其涸之可立待也實行誠之也不已而至其極則至誠矣新安陳氏曰有本指原泉如是指混混至放乎四
海是之取爾答徐子何取於水也之問又曰本文只是説水如人有實行以下因結語故聲聞過情君子恥之二句推出孟子借水以箴規徐子之意而與下一莭集註如人無實行而暴得虚譽不能長乆也相對言之 原泉混混原泉固是有本者然且放輕讀慢露出此意下至末句有本者如是方好叮嚀着實説至下文苟為無本便即承此有本者説去
故聲聞過情君子耻之
註情實也新安陳曰集註所謂有實行無實行全從此情實之情字上發揮出來朱子曰如為善無真實懇惻之意為學而勉强苟且狥人皆是不實就此反躬思量方得 孔子言水之不舎晝夜明道體之不已孟子言水之不舎晝夜喻人為之不已孔子之言發天理之本然孟子之言指人事之當然孔子言天理之本然而人事之當然者自見於言外孟子為徐子言未及於語上也
孟子曰人之所以異於禽獸者幾希〈章芟六條减三十字〉人之所以異於禽獸者幾希耳夫人之所以異於禽獸者幾希則即此幾希䖏正人所當存而不可去者也然庻民不知而去之君子方能存之而不去然君子猶有待於操之而後存惟舜也明於庶物察於人倫由仁義行非行仁義則不待存之而自無不存矣然舜亦不過盡此所以異於禽獸者耳非有加也人之所以異於禽獸者幾希言其小異也今欲究其所以小異䖏必先言其無異然後就其中别其異乃見其小異也故曰人物之生同得天地之理以為性同得天地之氣以為形此其無異者也然雖同得天地之氣以為形而人乃獨得其形氣之正而有以全其性是無異中之一異也如此解庶得所謂幾希者之來歴分明但雖得其來歴分明而孟子所謂幾希之本㫖則不盡然者故隨足之曰雖曰小異然人物之所以分實在於此則知孟子所謂幾希者其指甚重而非輕之曰幾希也 究人之所以異於禽獸者全是心上不同心之不同虚靈知覺也心之虚靈知覺所以不同者形氣之正也朱子形氣之正故該得心但讀者或不察耳 註衆人不知此而去之謂不知其所以異於禽獸者在此幾希問也 註君子知此而存之是以戰兢惕厲〈云 云〉正是存之之功不是存之了方戰兢惕厲
舜明於庶物〈條芟四條减一字〉
明於庶物物事物也在一身則有視聴言動之則在一家則有閨門内外之職其在郷則田里之耕桑公上之賦役皆事也其在官則或錢榖甲兵或刑名度數皆事也 大註云仁義已根於心而所行皆從此出猶所謂以徳行仁語意由仁義行仁義以在心者言由此而行出來也 仁義之理根於心而行於庶物人倫之間所謂心雖主乎一身而其體之虚靈亦足以管乎天下之理理雖㪚於萬事而其用之微妙實不外乎吾之一心則知所謂幾希者即是仁義而所謂庶物人倫者亦非仁義外物也 明庶物察人倫由仁義行當分知行不可分先後盖聖人生知安行無先知後行之理
孟子曰禹惡㫖酒〈章芟一條畧更次序〉
惡㫖酒則凡人情所欲者皆不能動矣好善言則凡天理之正者皆其所嗜矣此雖二事所該甚廣在善讀者意㑹不然是為數其事而稱之矣 於㫖酒而惡之惴惴然惟恐欲心之或熾所以遏人欲也於善言則好之汲汲焉惟恐善道之或遺所以擴天理也此禹之憂勤惕慮䖏即存其所以異於禽獸者也遂䟽儀狄〈註〉戰國䇿曰儀狄作酒〈云 云〉本草後卷謂儀狄帝女也大學衍義則云帝女令儀狄作酒而美進之禹是儀狄必又是一人非帝女矣
湯執中立賢無方〈减三字〉
執謂守而不失事事惟執其所謂中者而不失焉不敢過也不敢不及也必欲其恰好而後已其憂勤惕厲之心何如也立賢無方惟賢則立之於位不問其類是心何心也盖念天位之惟艱欲與天下之賢共理之惴惴焉惟恐失天下賢人之心也所謂帝臣不蔽簡在帝心憂勤惕厲又何如 執中以䖏事言立賢以用人言二句闗渉亦甚廣大
文王視民如傷望道而未之見〈芟一條减一字〉
視民如傷以治人言望道而未之見以脩己言此二句憂勤惕厲意自明故註云聖人愛民深而求道切如此不自滿足終日乾乾之心也 耕者九一至必先斯四者是文王視民如傷䖏不顯亦臨無射亦保是文王望道未見䖏 小註問以而為如亦有㩀乎朱子曰詩云垂帶而厲鄭箋而亦如也此以而為如也春秋星隕如雨左氏曰與雨偕也此以如為而也則其混讀而互用之乆矣且㸔朱子讀書如此是甚麽様工夫
武王不泄邇不忘逺〈芟一條减二十五字〉
朱子曰泄邇忘逺通人與事而言 邇者人所易狎而不泄何也敬之常存也逺者人所易忘而不忘何也慮之周詳也此亦可見其憂勤惕厲之意然以徳之盛言不泄邇盖以其敬之常存即德之所存也又以仁之至言不忘逺盖以其不棄置逺者於度外也
周公思兼三王〈條芟八條减四百二十四字〉
註三王禹也湯也文武也四聖如何只喚做三王以代論也 周公思兼三王以施四事無有不合者也然時異世殊此外或有不合者則仰而思之夜以繼日幸而得之坐以待旦盖上四事則因之而無所改於他事則或隨時有所損益此亦百世之通道也四事之外有不合者如忠質文之異尚子丑寅之異建貢助徹之異賦之類 周公於上四事則須兼而行之其所不合者則勤於思而急於行此皆可以見其有憂勤惕厲之心也不可專重下叚而於兼行䖏或畧之 註云思而得之則其理初不異矣此句不可苟且㸔過此是異中之同䖏 周公思兼三王不可依小註謂是孔子集大成意如此則三王各居其一莭周公獨㑹其全體髙了周公固無害卑了三王柰何要當思其時何如耳 此章五條事都是舉其切於憂勤惕厲之意者言故曰人謂各舉其盛亦非也聖人亦無不盛 雲峯曰聖人之所以為聖人者只是憂勤惕厲湏臾毫髪不敢自逸理無常在惟勤則常存心本活物惟勤則不死 此天理之所以常存而人心之所以不死也〈註〉心活物也心而放逸罔念則死矣心之所以長活者以其天理之存也
孟子曰王者之迹熄〈章芟四條减九十六字末條凑合〉以政教號令為王者之迹者以其見於行事故謂之迹也熄者止而不能復行也 詩亡謂雅詩亡也黍離降為國風天下無復有雅也不然𨚍鄘諸詩春秋時多何以謂之亡 夫二雅之詩槩是朝廷禮樂征伐命徳討罪之舉君君臣臣親親賢賢之事雖雅之變者亦皆是刺其非以追於正悼其流而反其源其意度終與黍離之氣象薾然萋然無復起廢興衰之望者不同此所謂詩亡也使春秋不作則王法掃地盡矣孔子是以不容己也 詩亡謂黍離降為國風而雅亡也〈註〉盖王者之詩謂之雅列國之詩謂之風黍離本周大夫之詩當在雅然為東遷以後之詩今降居王風夫王者無風今曰王風則與齊風鄭風者類矣故曰黍離降為國風而雅亡也 黍離降為國風者非夫子降之也因其自降從而降之也盖東遷以後周王之名存焉而實與列國無異今試取黍離三章讀之則向日朝覲燕享及規諌獻納之事索然盡矣雖周大夫所作也亦安得不降而為風但謂之王風則可傷矣王朝之詩而謂之風何也彼二南自是周未有天下時之言故為風
晋之乘楚之檮杌〈二條芟五條减一字〉
晋之乗楚之檮杌魯之春秋一也此一莭言春秋本是魯國記事之書也故遂承言其事則齊桓晋文其文則史而其義則孔子自取之矣自孔子一取其義則所以定天下之邪正者在是所以為百王之大法者在是此春秋所以為詩亡而作也然則孔子致治之功雖不得被於當時而致治之法則垂於萬世矣晋之乘一條言其與列國之史同其事則齊桓晋
文一條言其與列國之史異盖未經聖筆之前同為列國記事之書也已經聖筆之後遂為王者經世之書也 春秋列國諸侯之事皆在乃獨曰五伯又只曰齊桓晋文盖桓文舉其盛者也諸侯之事雖在然王迹既熄之後所以綱紀天下者全是伯也故皇極經世以皇帝王伯言之
其義則丘竊取之矣〈芟四條更定次序移末條入上題〉取裁定也 大註竊取者謙辭也不必依蔡氏謂夫子有徳無位故自以為竊取若公羊傳作其辭則丘有罪焉却是此意所謂罪我者其惟春秋乎然大註下文云意亦如此則又以為同者何也盖言㫁之在己意同也若竊取是有徳無位意則是本分之辭非謙辭也 孔子曰其義則丘竊取之矣是王者之迹雖熄而王者之法獨頼以存所以謂孔子之事莫大於春秋也此意最重 或曰朱子論春秋孔子只是㩀事直書非是有意立某字含某意及至作綱目却又全是以一字藏褒貶何也曰如子殺父則為弑無罪而殺其臣則為殺有罪則為誅如此之類正是㩀事直書也若全無此義則夫子又何用筆削魯史為盖正縁魯史舊文不足以為褒貶勸戒故取而脩之耳必如愚此説然後二説不相反而且自相發明也
孟子曰君子之澤五世而斬〈章芟四條减七十二字〉澤本水之餘潤也故曰猶言流風餘韻也盖物皆有迹惟風與韻無迹此言迹已逝而風韻猶在也故風曰流風韻曰餘韻 問澤畢竟是甚麽曰以德業之遺於後者言只以孔子之餘澤來照㸔餘可類推父子相繼為一世三十年亦為一世〈註〉此盖以父子相繼者言然三十年亦為一世者大約世數人到三十便有子 大註引楊氏曰四世而緦服之窮也五世袒免殺同姓也六世親属竭矣此非是正解五世而斬之義乃是以服制亦至五世而絶以証君子小人之澤五世而斬也 五世袒免殺同姓也〈註〉一世親兄弟期二世初從兄弟大功三世再從兄弟小功四世則三從兄弟緦麻至五世則但袒免而無正服同姓之親至此而殺减也袒當衣免當冠不為䘮衣只袒而已不為䘮冠只免而已 服窮則遺澤寖微故五世而斬〈註〉服窮則五世矣遺澤至此時亦當斬也 君子小人盖以位言孔子則在君子之數 問孔子之澤雖萬世不斬何為槩以五世曰孟子此語在主去聖人之世若此其未逺上説故槩以五世而斬之義見於孔子猶在五世之内也
予未得為孔子徒也〈條芟五條减八十一字〉
私淑大註李氏以為方言是也小註輔氏曰孟子又言淑艾而他無所見故疑是方言 言雖不得親受業於孔子之門然孔子去今未逺猶在五世之内其澤未斬故猶得私淑諸人 人謂子思之徒也〈註〉徒是徒弟按孟子受業子思之門人 君子之澤一章明其得孔氏之傳也當時孔子之澤寖微矣故孟子〈云 云〉明其澤尚在也故曰予私淑諸人也
孟子曰可以取可以無取〈章减二十八字〉
不苟取之謂㢘彼方其禮物之未受也初見若可以取矣及再思之則可以無取焉既可以無取則執弗取可也而乃竟取之是為有取害於㢘矣以物與人為惠彼方其將有與也初見若可與矣及再思之則可以無與焉如是則執勿與可也而乃竟與之是謂與所不當與非惠之正也則反傷於惠能全死之為勇方其當利害之衝初見若似可以死矣及再思之則其實可以無死焉既如是則即無死可也而乃竟死焉是為死所不當死非勇之正也則亦反傷其勇此語辭雖平實重在下兩叚 新安陳氏説此章是為賢者過之者發
逄䝉學射於羿〈章〉
薄乎云爾惡得無罪其意若曰方以類聚物以羣分同聲相應同氣相求使羿而果善人也則必得善人而教之不至有反射之禍矣 薄乎云爾比逄䝉為薄也羿之罪見下文
鄭人使子濯孺子侵衛〈條芟一條减二十二字〉
謂之侵者將以攻人也而乃承云衞使庾公之斯追之何也盖是子濯侵衞見勢未利而遂遁故衞追之庾公之斯等之字猶孟施舎之施字故集註於彼
曰施語詞也於此曰之語助也 乘矢四矢也〈註〉古人一乘用四馬故謂四矢為乗 程子曰孺子事孟子只取其不背師耳若國之安危在此一舉則殺之可也舎之而無害於國權輕重可也何用虚發四矢哉 許氏曰此章專為交友發羿不能取友而殺身孺子能擇友而免禍此所幸孺子是追軍故庾公斯得全私恩而亦不大害於公事不然庾公亦不得全私恩縱得全私恩而得罪於國亦不容誅矣程子之言已有斟酌
孟子曰西子䝉不㓗〈章减六十四字〉
此是設言非實事也其辭以貌言其意以行言故曰此章戒人以䘮善而勉人以自新也 西子美婦人〈註〉即西施人也春秋時越國諸暨有苧羅山若耶溪居人有東施家西施家西施女絶色越王用范蠡計獻於呉王呉王遂耽扵色國事日非越竟滅之
孟子曰天下之言性也〈章芟一條减一百三十八字〉孟子曰乃若其情則可以為善矣乃所謂善也人無有不善水無有不下皆是言其故而理自明䖏 性無形故有迹所以如此立言 以利為本言以其自然者為主也此是自發明其所謂故者之本㫖如人之為惡水之在山是亦有此已然之迹但非其自然者耳 大註首曰性者人物所得以生之理也繼曰言事物之理雖若無形而難知一言人物一言事物何也曰言人物則事在其中矣事只是人物的事不是人上事便是物上事其事物之物又兼人與物而言人物是解性字之義當如此後言事物是本章之㫖當如此説㸔所惡於智者一條便見 不可以言性一莭遂為智者之事盖首一莭是論理之自然下二莭方是言人能順其自然之理乃為智也若謂言性以故利為本亦是智則下文是就䖏事上説智而此章智分言行矣但見牽揑 讀此一章緫要見得性本自然而人當知順其自然也
所惡於智者為其鑿也
所惡於智者為其不知順利之理而鑿之也如智者若禹之行水也則無惡於智矣何則禹之行水也順其順利之理而行其所無事也此莭似言利然利即故之利也下莭似言故然故即其利者也决不可依新安之説强分故與利 所惡於智者與下文兩箇如智者皆指當時之所謂智者言畢竟是小智也故曰則無惡於智矣又曰則智亦大矣可知是指當時之小智者
禹之行水也行其所無事也〈芟四條减十二字〉
行其所無事謂順其自然之故也 東陽許氏謂此句不是比喻言禹順水之性為智之大以例人循性皆當以利也智者應物若皆行其所無事則智亦如禹之大矣智亦之亦是亦大禹也此説好
天之髙也星辰之逺也苟求其故
求天與星辰之故也
千嵗之日至可坐而致也〈芟十一條减二百一字〉千嵗之日至依朱子説只是既徃者盖以天與星辰數之已然者求之循次而上遂可得千嵗之日至大註只言日至者造歴者以上古十一月甲子朔夜半冬至為歴元也 本是癸亥年但明年氣候始於此故云嵗亦甲子也甲子月甲子日甲子時是也嵗月日時皆甲子亦時有但要上古甲子年月日時方為歴元耳 治歴以歴元為㩀自今日而順推其己徃者既得其源頭了然後遂把那源頭來逆推其未來者易為筭矣初間是泝流而尋源後来却是自源而推流 千嵗之日至朱子曰夏至者日之長至此極矣冬至者日之短至此極矣非至到之至乃至極之至此説與愚所解二十四氣之義不同然冬夏曰至春秋曰分以至對分則舊説儘亦有理若以千嵗之日至意義求之不如至到之説為長更以長至之説證之益信舊説為短
公行子有子之䘮〈章〉
公行行字朱子不圈音今按饒氏曰當音杭詩云殊異乎公行是主班行之官以官為氏盖如司馬司冦倉氏庫氏之類
入門有進而與右師言者〈芟二條〉
右師官名也戰國時趙國有左師觸龍可證 謂右師方入門而未就位便有進之而與言者進之非已進也進右師也謂以色迎而招之前也
有就右師之位而與右師言者〈芟一條〉
謂右師已就位又有就其位而與言者 右師徃弔當時已有先右師而在位者故右師入門未就位也則有進右師於其位而與之言者右師已就位則又有就右師之位而與之言者
孟子不與右師言
是未就位及已就位終始皆不與之言也故右師啣之 朱子曰孟子鄙王驩而不與言固是然朝禮既然雖不鄙之亦不得與之言矣此章意以朝廷之禮為重
是簡驩也〈减二十一字〉
分明是挾其寵幸而怒孟子之不見親順
孟子曰禮朝廷不歴位〈止〉相揖也〈减十八字〉
階級也即班行也位雖班同而位異 不踰階而相揖兼言揖者與言者必與揖也揖而後言者也此兩句亦禮之成文也
不亦異乎〈芟一條减二十七字〉
異恠也不可謂異於禮也 朱子曰聖賢之言無所苟也豈為愧衆人為己甚而姑以是答之哉所以正朝廷之禮而警衆人之失也 大註是時齊卿大夫以君命徃弔朱子只據本文朝廷字而言 孟子右師之位又不同階〈註〉孟子於齊䖏賔師之位一定階在右師之上及其出弔於滕也還是孟子為正王驩為輔則知其階在右師之上無疑矣
孟子曰君子所以異於人者〈章芟二條减七十二字〉大註以仁禮存心言以是存於心而不忘也 朱子曰此箇存心與存其心養其性不同只是䖏心與人不同耳 按此説存字亦太輕不見有不忘意大註精矣
仁者愛人有禮者敬人〈芟三條减二十五字〉
此仁禮之施〈註〉孟子所謂仁禮存心正指用上説非謂以仁禮存心而施於人則愛敬也其曰愛人者人恒愛之敬人者人恒敬之亦言其理之常也至於人之待以横逆拂於常理乃亦以常理自反
愛人者人恒愛之〈二句〉
此仁禮之驗〈註〉新安陳曰我感人而人應可驗我之得人不應可驗我之失驗字已合下文必不仁必無禮之意矣
有人於此其待我以横逆〈减二十八字〉
不我愛我敬也大註謂强暴不順理也輔氏曰强暴横也不順理逆也
我必不忠〈减三十一字〉
大註忠者盡己之謂盖誠也
於禽獸又何難焉〈芟一條减三十九字〉
此正所謂無一朝之患與君子不患者言我不復為之難也前面我必不仁我必不忠這還是為他難
是故君子有終身之憂〈芟一條〉
終身二字要得分明以仁禮存諸心則無一息之或忘矣或待我以横逆既自反其仁禮矣猶未也又自反而忠可見此心常存念念不忘時時照管惟恐有一毫之不自盡䖏豈非終身之憂而何
無一朝之患也〈芟二條减二十二字〉
一朝卒然之意正對終身而言終身之憂在我者也故君子必自盡一朝之患不在我者也故君子不患焉 上文君子曰此亦妄人也已如此則與禽獸奚擇哉於禽獸又何難焉此正所謂無一朝之患也盖雖有卒至之變而不以為患也只是心無愧也古人所謂患者如此
舜為法於天下可傳於後世
不過能自盡其仁禮與忠耳如慎徽五典五典克從納于百揆百揆時叙賔于四門四門穆穆此皆所謂仁禮之驗者至於瞽瞍至頑也而允若於祗載之後象至傲也而烝乂於不格姦之時始也不勝其横逆終也卒致其感化此尤見其自反之功而真足以為人倫之至者也
憂之如何如舜而已矣
憂之必至如舜而後已此其所以為終身之憂
若夫君子所患則亡矣
必非仁無為非禮無行而後可無此一朝之患 君子存心不苟〈註〉趙氏曰集註不苟二字不可淺㸔心一不存而不自覺不自强便是苟且也
禹稷當平世〈章〉
禹稷當平世〈云 云〉孔子賢之顔子當亂世〈云 云〉孔子亦賢之兩箇出䖏行實不同而孔子皆以為賢孟子便從此生議論了孟子之言皆所以發孔子之意耳
三過其門而不入〈芟一條〉
饒氏曰禹三過其門稷是帶説愚謂易地則皆然
禹稷顔回同道〈芟二條〉
禹稷顔回同道本文以道言而集註曰其心一而已矣者承上文聖賢之道言也心即道之所從出也心亦道也道字虚而廣性情志意徳行功業都説得道此則以心言故緫註又曰聖賢心無不同事則所遭或異〈云 云〉前又曰聖賢之心無所偏倚隨感而應各盡其道〈云 云〉毎提箇心字言足見此章主心言
禹思天下有溺者〈云 云〉是以如是其急也〈更定次序〉禹既身任治水之職則天下之有溺者實禹之責故曰禹思天下有溺者由己溺之也稷既身任播種之事則天下有飢者實稷之責故曰稷思天下有飢者由己飢之也惟身任其責如此是以如是其急也要説得是以二字分明莫把上文就説出急於救民之意 禹稷顔子易地則皆然〈補〉聖賢之心無所偏倚即下條所謂聖賢心無不同者也是以其本心言小註所謂大本之中者是也隨感而應各盡其道即下條所謂事則所遭或異而䖏之各當其理者也所謂時中之中是也 孟子本章意若曰禹稷顔回一則出而救民一則退而脩已二者若不同矣然其實禹稷顔回同道何也盖禹稷治水而思天下之溺由己溺之稷主教民稼穡而思天下之飢由己飢之所以如此其急而不暇過家門也若顔子則自無此責矣故得以蕭然自在陋巷之中也此條要補此意是則使禹稷而居顔子之地則亦能樂顔子之樂矣使顔子而居禹稷之任則亦能憂禹稷之憂矣非禹稷顔回同道而何此孔子所以於禹稷賢之於顔子亦賢之正以其隨所䖏而各盡其道也意已盡於此下文只是譬喻
被髪纓冠
大註云不暇束髪而結纓徃救小註新安陳曰遇沐不暇束髪冒冠於所被髪上結纓而徃救 此一章當以時中言
公都子曰匡章通國皆稱不孝焉〈章〉
曰匡章又曰章子者盖匡是姓章子是字章子猶仲子之類謂之匡章猶云顔淵耳皆去了子字
世俗所謂不孝者五
新安曰五不孝之序從輕漸説至重
從耳目之欲
謂放蕩於禮法之外也則其身為下流不肖而辱及其親矣
章子有一於是乎
言五不孝之目皆章子所無然則章子所不得於其父者其不韙之實何居盖章子者子父責善而不相遇也故為父所逐也 饒氏曰先説子父責善是言子責父之善下説父子是泛言
責善朋友之道也〈止〉之大者〈芟一條〉
如何説惟朋友可責善父子便不可責喜盖朋友以義合責善不納便可以去若父子責善一不合便至難開交所以聖人謹之父子不責善易子而教之
夫章子豈不欲有夫妻子母之屬哉〈芟一條〉
註云言章子非不欲身有夫妻之配子有子母之属新安曰此属字即天属家属之属本文緫夫妻子母而言集註分説故以配字對属字 子有子母之屬〈註〉此子謂匡章之子此母即匡章之妻
其設心以為不若是是則罪之大者〈第二條補題一句〉盖章子亦自知其有罪也但在章子之自責則如此在他人則猶當矜其志而畧其罪也 是則章子已矣〈補〉言章子是如此耳非實有不孝䖏已矣語詞章子之失愛於父也由於責善而其既得罪於父也又能深自責罰章子之不韙者止於如此而謂可遽絶之乎 此章五叚第二叚言五不孝皆章子所無第三叚言章子所坐在責善第四叚言其不當父子責善第五叚言章子雖以責善得罪於父然觀其既得罪之後却不受妻子之飬亦足以白其心迹之非有他而與世俗所謂不孝者有間矣然則孟子與之逰又從而禮貌之未為過也 朱子曰後世因孟子不絶之則又欲盡雪章之不孝此皆不公不正倚於一偏必若孟子所䖏然後可以見聖賢至公至仁
曽子居武城有越冦〈章首條地字舊作城字誤〉
武城當属魯今之山東也越國在今杭紹等郡地界懸㫁越何以能冦武城此必越既滅呉遂與魯接境而侵之也不然當是浮海而冦武城耶 曰無寓人於我室此語其守舎之人也冦退則曰脩我墻屋亦即語其守舎之人也
左右曰待先生如此其忠且敬也
此門人私議之詞非對曽子言也故曽子無言沈猶行亦門人也乃以其所見解之云
昔沈猶有負芻之禍〈止〉有與焉〈减五十一字〉
言其即此義也師賔不與臣同也朱子此註正以下文子思事反對得之 沈猶大抵是姓氏不必説沈猶行或偶同姓亦未可知也 宋陸九齡調興國教授未上㑹河南茶冦剽廬陵人心震懾或請九齡主義社以備冦門人多不悦九齡曰文事武備一也古者有征討公卿即為將帥比閭之長即五兩之卒也士而恥此則豪俠武㫁者專之矣遂領其事調度有法郡縣倚以為重暇則與郷之子弟習射曰是固男子之事也
子思居於衞
小註子思時仕於衞亦據下文臣也説
曽子師也父兄也
師之尊等於父兄也聞子弟衞父兄不聞父兄為子弟死也
子思臣也微也〈芟一條减六字〉
微賤者既以委質於人便當為君父死守 臣字對師字言微字對父兄字言
儲子曰王使人矙夫子〈芟二條〉
矙竊視也是令人窺其燕居獨䖏之時動静語黙之間果與常人不類乎若其容貌則王必已見之矣新安曰堯舜與人同與人皆可以為堯舜之説實相表裏但其意包涵而未盡使儲子再問難孟子必傾倒盡發之矣
齊人有一妻一妾〈章〉
南軒張氏謂孟子在齊適見此事〈云 云〉愚意或是孟子口頭故事亦不可知聞我太祖有詩云乞子何曽有兩妻日攘那得許多雞當時自有周天子何必諄諄説魏齊
施從良人之所之
施音迤邪施而行不使良人知也
卒之東郭墦間之祭者
墦塜也之至也 南軒曰驕妻妾者徒知以得為貴而不知所以得之者可賤也勉齊曰此章形容苟賤之態殊可賤惡然流俗㴞㴞務為卑諂無所不至摇尾乞憐自少至老無一念不在是未得則愁憂窮蹙志氣薾然自視不勝其小既得則志得意滿驕親戚傲閭里哆然自視不勝其大可賤甚於乞墦而莫之覺也學者深明義利之辨充吾羞惡之心而飬吾剛大之氣然後知孟子此言誠末俗之箴砭也
四書䝉引卷十二
<經部,四書類,四書蒙引>
欽定四庫全書
四書蒙引卷十三 明 蔡清 撰
萬章章句上
萬章問曰舜徃於田〈章芟一條减十八字〉
仁覆閔下謂之旻天〈註〉此不知何所本詳考之覆覆幬也閔憫恤也謂仁以覆閔乎下也此以天之情言爾雅曰春為蒼天夏為昊天秋為是天冬為上天
於春言色於夏言氣於秋言情於冬言位相備也
怨慕也〈芟二條減四十六字畧更次序〉
怨慕謂怨己之不得其親而思慕之必欲得其親而後己也正所謂惟順於父母可以解憂 怨慕二字相因怨在己則所慕在親矣若怨親則無慕焉故新安之説未盡然也 萬章謂然則舜怨乎盖未逹孟子之言怨者為怨己而誤以為怨親孟子答言舜不能不怨處所以發明其心者直在父母之不我愛於我何哉一句見得所怨非怨父母也
夫公明高以孝子之心〈條减一百六字首條凑合〉夫公明高以孝子之心為不若是恝我竭力耕田共為子職而已矣作一氣讀下此與下句一正一反説當云夫公明高以孝子之心既不得乎親則必不能若是其恝然不介懐以為我止知竭力耕田以共子職而已矣孝子之心正以謂父母之不我愛於我果何罪以致之此其所以怨慕耳 於我何哉者負罪引慝時自思惟其所以得罪於親之故而不可得皇皇無措而不容釋者也最得大舜怨慕之情状
帝使其子九男二女〈條〉
帝使其子九男二女百官牛羊倉廪備以事舜於畎畆之中一也天下之士多就之者二也舜將胥天下而遷之焉三也此三叚作一類㸔正下文所謂人悦之好色冨貴者所謂富貴即帝將胥天下而遷之人悦即所謂天下之士多就之者妻帝之二女便是二女事之至於百官九男倉廪則又在所畧盖古聖賢説話正不必如此之拘拘於凑合然大意則是如此此條正承上文言舜之怨慕有如此也下條則又推其心以解之
帝將胥天下而遷之焉〈减四十五字移一條入五十題下〉胥相視也〈註〉謂與之共視乎天下而遂移以與之也胥正訓相即共也視字是足他意堯老而舜攝政分明是與舜共天下遷之則盡轉而付之
天下之士悦之人之所欲也〈條〉
上條帝使其子至如窮人無所歸是以其迹言此則以其心言也帝使其子九男二女百官牛羊倉廪備以事舜於畎畆之中天下之士多就之者帝將胥天下而遷之焉而舜乃為不順於父母如窮人無所歸者何也誠以舜之心以此数者皆不足解憂而惟順於父母可以解憂也故孟子推舜之心如此以解上文之意
人少則慕父母〈條〉
上言舜不以得衆人之所欲為己樂而以不順乎親之心為己憂此則因贊其異於衆人如此也
五十而慕〈芟二條减三十四字首條出帝将題下〉五十而慕非怨慕也盖瞽瞍未底豫之前舜之慕乃所謂父母惡之勞而不怨也既底豫之後舜之慕乃所謂父母愛之喜而不忘也 註五十而慕則其終身慕可知矣言非止慕到五十而止也然孟子乃止謂五十而慕何與盖主父母生存而言耳然舜既五十而慕則事死如事生之念豈容自减耶故曰終身慕可知 按書經舜方側微四岳舉舜曰瞽子父頑母嚚象傲克諧以孝烝蒸乂不格姦帝則釐降二女于媯汭盖是時瞽瞍已底豫矣又何嘗有不告而娶之事又何嘗有帝將胥天下而遷之為不順於父母如窮人無所歸之事且既不能安受堯之天下而獨安受九男二女百官牛羊倉廪之奉哉孟子疑於費辭而枉辯矣 按孟子議論如此使孔子得賔師之位而孟子佐之其所擬議以進於孔子者必有為孔子所損益折𠂻而未必惟言是從也
萬章曰詩云娶妻如之何〈章芟四條减二十三字〉齊風南山之詩云娶妻如之何理當告於父母然誠如此詩之言則能盡此理者宜莫如舜舜乃不告而娶何也孟子答之若曰告而後娶者理之常也而舜之所䖏則人倫之變也告則為父母所沮而不得娶矣夫娶而男女居室者人之大倫不可廢也如告而不得娶則廢人之大倫而不免見懟扵父母也與其告而廢大倫以懟父母孰若以權行之既免於廢大倫且不至懟父母是亦所以為孝而已是以寕不告也 以懟父母非子怨父母也如告則不果娶亦徒為父母所仇怨耳 一則曰舜不告而娶為無後也又一則曰如告則廢人之大倫豈以不廢大倫正以為繼嗣耶
帝之妻舜而不告何也〈减一百六十字〉
意謂帝以女妻其人亦當使其人之父母知也 曰帝亦知告焉則不得娶也依吴氏程作一句讀言帝若告其父母則舜之父母必不喜其娶而有違言矣父母之違言一出則舜便不敢就而帝亦難強之矣程子謂以君治之是兼謂舜與瞽瞍非專指瞽瞍
也 按黄氏日抄史記載堯妻舜之後瞽瞍欲殺舜古史非之本尚書瞽瞍亦允若堯聞之然後舉而妻之扵理為勝足以洗百姓之疑然則萬章之問孟子之論似皆贅矣愚毎疑舜當無不告而娶之事
鬰陶思君爾忸怩
鬰陶思君爾一句忸怩一句言思君之甚故来見也雖如此云終不免於忸怩
舜曰惟兹臣庻汝其于予治〈移半條入下題〉
此則不可信舜既為天子而封之有庫尚且使吏治其國豈以帝堯托其臣庻乃轉以托其不肖弟耶而孟子乃不辯其非且從而筆之書明曰象憂亦憂象喜亦喜若真有此事者竊疑此處亦欠精細
奚而不知也〈止〉象喜亦喜〈芟一條减六字〉
言舜雖知象之將殺已然見其來而喜則又有不自覺者 象憂亦憂句是伴象喜亦喜説重在下句觀本註言舜見其来而喜一句亦可見 本註既曰萬章所言其有無不可知又曰然舜之心則孟子有以知之矣下句正與上句相應言若果有此事舜亦終不以為恨所謂象憂亦憂象喜亦喜兄弟之情自有不能已者矣
曰然則舜偽喜者與〈减七十一字〉
孟子雖告萬章以象憂亦憂象喜亦喜然萬章猶未逹此二句是言其兄弟之情自有不能已者猶謂只是作意為之耳
故君子可欺以其方難罔以非其道〈减五十二字〉故君子可欺以其方泛説而子産事在其中言子産令校人放魚校人復之〈云 云〉一自理之所有者子産安得不信 本註象以愛兄之道来所謂欺之以其方也舜本不知其偽故實喜之何偽之有此數句最𦂳要其不知其偽者愛弟之心勝而然也不然明洞秋毫豈容有不知哉
故誠信而喜之奚偽焉
不要將信字帶誠字信字與喜字相連謂真實信之喜之也 信之所謂舜本不知其偽者也本註只謂故實喜之者惟實信之故實喜之不信則不喜單言喜自該得信也
萬章問曰象日以殺舜為事〈章减十字〉
象日以殺舜為事此見其為舜之深仇世之大惡而舜既為天子所冝以為誅首也而乃只放之何與
萬章曰舜流共工于幽州〈止且〉殛鯀于羽山〈芟二條〉幽州北裔崇山南裔三危西裔羽山東裔 所謂投諸四裔迸諸四夷者 州書作洲 殺三苗與書不同書竄三苗 殛鯀書傳曰殛則拘囚困苦之此解曰誅也 宋太祖曰堯舜之世四㓙之罪止於投竄何近代法網之宻耶然則曰殺曰誅孟子之雄才所畧耶 殺三苗於三危當依書作竄三苗盖三苗卒死於此故孟子云殺也殺者殺其君也鯀之殛初亦只是貶逐而禁錮之此曰殛誅也其致一也程子遺書云殛死猶言貶死耳
四罪而天下咸服〈减五字〉
罪活字猶云誅也服書傳曰服其用刑之當罪也即下文誅不仁也 仁人固如是乎一句帶下不帶上正所謂在他人則誅之在弟則封之者也然事實亦只在上文
不藏怒焉不宿怨焉
不可謂雖有怒而不藏其怒雖有怨而不宿其怨仁人之於弟也雖可怒而不怒雖可怨而不怨直是無怨無怒也然其謂之不藏不宿者亦因萬章之問立為天子則放之與所謂封之者皆是後來事此不藏不宿二字所由來也 怨深於怒人之七情有喜怒又有愛惡 使吏治其國而不得暴彼之民舜當時盖只托欲常常而見故源源而来之意而行之終不顯其迹也後人㸔得分明既著之書則昭昭於萬世矣
雖然欲常常而見之故源源而来
此又是一轉語舜之封象時使吏治其國而納其貢稅則既不失吾親愛之心而彼亦不得虐有庳之民矣然舜之意猶有在也舜之於弟其親愛之無已欲常常而見乎象今既有吏代之治其國則象得以源源而来見於舜矣向使以國事煩象則象不得以源源而來舜不得常常而見之矣故古云諸侯之来見必俟朝貢之期今舜之於象不待諸侯朝貢之期而以政事接見於有庳之君者此之謂也此之謂正以其欲常常而見之故源源而来也引此以證源源而来之意見其親愛無已如此也 以政接於有庳謂舜見諸侯則釋其政事而見之盖是朝貢之期也今舜見象之頻不待釋其政事以見之見其源源而来也 合朱註及呉氏之説觀之盖象至不仁䖏之如此則既不失親愛之心者不以公義廢私恩也使彼亦不得虐有庳之民者亦不以私恩害公義也不以公義廢私恩者仁之至也不以私恩害公義者義之盡也然不徒曰仁而曰仁之至不徒曰義而曰義之盡者以其䖏人倫之變而能不失其常也
咸丘蒙問曰〈章芟一條第三條首一句舊脫今補〉自語云盛德之士至天下殆哉皆咸丘䝉所引語所謂齊東野人之語也 盛德之士君不得而臣父不得而子此三句又是齊東野人所舉者欲為下文責舜張本也此語本意云盛徳之士其為臣也君亦不得以不善及之其為子也父亦不得以不善及之正下文所謂祇載見瞽瞍夔夔齊栗瞽瞍亦允若是為父不得而子也 為吾君者吾不得以為吾臣為吾父者吾不得以為吾子舜南面而立堯帥諸侯北面而朝之則是君而臣矣瞽瞍亦北靣而朝之則是父而子矣且舜見瞽瞍其容有蹙孔子曰於斯時也天下殆哉岌岌乎為此語者亦都是説舜不是但實無此事也
舜南面而立〈减五十二字〉
古禮於朝則王與羣臣皆立無獨坐於燕則皆坐無獨立者 堯帥諸侯北面而朝之之説盖燕子之之徒也燕噲實反朝於子之事見綱目盖邪説暴行二者相連有暴行必有邪説以倡之 獨言舜見瞽瞍其容有蹙則為此語者意以父子天性尤所不能安也故畧堯
天下殆哉岌岌乎〈减三十五字補題一句〉
本註言人倫乖亂天下將危兼君臣父子言 不識此語誠然乎哉〈補〉首句語云與末句此語之語正同或云不必泥盛徳之士三句是齊東野人所引者曰如此則下文孟子所引是為父不得而子者亦何所據耶㸔來此三句還是古語但齊人錯認做别説耳至若二語字終同也 齊東野人之語也此一句只是斥其非君子之言耳不必以為實然也
堯老而舜攝也
此一句最有力言堯在時舜未嘗即天子位也又引堯典及孔子之言以證之明其無是事也
舜既為天子矣又帥天下〈止〉二天子矣〈減三十字〉言堯未死舜既為天子即是無堯為君矣今又帥天下諸侯為堯三年䘮是又以天子待堯豈不是二天子此數句是據堯典事實言之而以孔子民無二王之語㫁之直是辨折得倒然都就無臣堯説惟此事有證據在而其無臣父之理亦可并見矣咸丘䝉猶未喻故又有下文之疑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言莫非王臣便是了必先莫非王土者見居吾土者便是吾属也所謂尺地莫非其有一民莫非其臣率土之濵率循也環也循土之濵是環海之内也土之濵便是海矣
不以文害辭〈止〉為得之〈芟一條移二條入是為父題下〉自此章言之則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濵莫非王臣者辭也此莫非王事我獨賢勞者志也詩人之志在此吾惟以意逆之斯得之矣志與意不同志者詩人之志也故詩言志意者讀詩者之用意也所謂意㑹者也 按此數句不但説詩之法凡讀書之法皆然也
孝子之至莫大乎尊親〈止〉以天下養
據此則尊親養親只是一事又曰為天子父尊之至也以天下養養之至也則又分而為二何也盖孝子之至在於尊親尊親之至在以天下養是孝字虚而尊字實也尊字虚而養字實也然有是居必有是養有其名必有其實故本註曰既為天子之父則當享天下之養矣尊親以名言養親以事言是疊而為一固可析而為二亦可也故雙峯饒氏曰尊親養親雖是二事然尊與養相須養之至乃所以尊之也 言舜既為天子則瞽瞍為天子之父矣瞽瞍既為天子之父則當享天下之養矣〈云 云〉此是據理而㫁其無臣父之事
詩曰永言孝思孝思維則此之謂也〈减四十三字〉此引下武之詩以咏嘆其尊親養親之至也 尊親養親字面正與使父北面而朝者相反孟子所以為善辯
書曰祇載見瞽瞍〈止〉瞽瞍亦允若
祇載〈句〉見瞽瞍䕫夔齊栗〈句〉瞽瞍亦允若通連二句故註云言舜敬事瞽瞍徃而見之敬謹如此瞽瞍亦信而順之也
是為父不得而子也〈末二條出不以文害辭題下〉正在瞽瞍亦允若一句上此是字此也此為字是也下章吾聞其以堯舜之道要湯未聞以割烹也朱
註云愚謂此語亦猶前章父不得而子之意 自堯老而舜攝也〈至〉是二天子矣是説舜無臣堯之理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至〉孝思維則此之謂也是説舜無臣瞽瞍之理至末叚引祗載見瞽瞍一條又特證咸丘䝉所述父不得而子之非亦以見無臣父之理也 獨解父不得而子之説而不及君不得而臣者瞽瞍實不善堯不可以並論也可説瞽瞍不得以不善及其子不可説堯不得以不善及其臣聖賢之言不拘於對股也或舉此以該彼或舉其一以該其餘又或隨其要重䖏言之或隨其顯䖏言之
萬章曰堯以天下與舜有諸〈章第三條授字舊作受有誤〉萬章曰堯以天下與舜有諸孟子曰否天子不能以天下與人所答非所問也萬章之問只是下章不傳子之意耳孟子不直答以其事之有無但言其無此理 天子不能以天下與人破頭一句實然之理正大之論億萬鈞之力也此章之大指 嘗觀之子噲嘗授燕國於子之矣然非天之所與國終非其有也王莽嘗盗漢家之天下矣然非天之所與天下者終非其有也然則舜之有天下非天與之乎故此章眼目全在二天字而究其所以為天者則在章末引泰誓一叚
曰否天不言以行與事示之而已矣〈减二十三字〉體之於身謂之行措諸躬行謂之事若以下文觀之如使之主祭而百神享之使之主事而事治百姓安之何䖏為行何䖏為事曰此皆事也然莫不自身出行固在其中矣所謂出乎身而加乎民自其出乎身言行也自其加乎民言事也 示字最好㸔天不言惟示以其意而已言則無所事乎示也正為不言故只示耳
昔者堯薦舜於天而天受之
堯薦舜於天而天受之其中有行有事暴之於民而民受之其中亦有行有事如使之主祭其誠敬之心属行其所以䖏夫祭祀之品物度數則属事如使之主事其所以為之主宰本根之地属行若夫紀綱文章謹權審量之類則属事也
使之主祭而百神享之〈至末〉
使之主祭而百神享之〈至〉故曰天子不能以天下與人其所以發明夫天與舜之意似亦足矣下文又即其攝位之乆與其踐位之際廹於朝覲訟獄謳歌之歸者言之尤見其出於天與之意要亦上文天受之理也至末又别引泰誓之言以見上文所謂天與者槩自民心所歸言之非天自天而人自人也通章所謂天者亦畧有不同而其歸則一也
舜相堯二十有八載
承上文云不特主祭而百神享主事而事治為足以見其為天之所與自其攝政之乆與其迫於朝覲訟獄謳歌之歸者觀之亦足以見其為天之所與也
非人之所能為也天也
此章天字凡十有六惟此一天字不該人故明云非人之所能為也其餘天字大抵皆是天視聴自我民視聴之意 此天字以數言其餘天字以理言舜相堯二十有八載所以為天者即下章所謂歴年多施澤於民乆而為民心之所歸戴而不忍釋者故曰天也又其下云舜禹益相去乆逺其子之賢不肖皆天也非人之所能為也
舜避堯之子於南河之南〈减十三字〉
按舜既受命於文祖且以此類于上帝矣是雖未即真而帝位所属已定此亦磊磊落落青天白日事也而何以至此時乃避之南河之南耶殆不類聖人舉動豈孟子之過辨與或曰古人崇禮讓如三讓而進似亦頻繁聖人以天位之惟艱而誠心遜避有如此難以時人意度推測 必待三年之䘮畢然後敢立者前此百官聴於冡宰故也 朝覲者人臣見君通謂春秋傳出入三覲周禮特見曰覲 訟獄訟乎獄也 謳歌舜非至舜面前謳歌也只是朝野問詠歌舜之德耳 長聲為歌短聲為謳 故曰天也此天字非是應上文非人之所能為也天也乃是應舜有天下也孰與之曰天與之皆是天視聴自我民視聴之意
夫然後之中國踐天子位焉
此是對避堯之子於南河之南言
泰誓曰天視自我民視〈芟一條〉
再申天不言以行與事示之而已矣之意以結上文此之謂也謂泰誓此言即吾所謂舜為人所歸即
為天所與之意也 此章言天有主於民而言者天與之之類即天視自我民視之謂也亦有對民而言者如薦之扵天暴之於民之類雖有二類然其大意亦主於天與之間或互言以相發惟非人之所能為也天也一句似主氣数言亦見舜之有天下非堯所與其意亦同歸也
萬章問曰人有言至於禹而德衰〈章〉
孟子此兩章之辯大意皆同但上章天字除舜相堯二十有八載非人之所能為也天也一天字外皆歸於天視聴自我民視聴之意及此章天字却全是天意之天何也為該舜禹益攝政之乆近與其子之賢不肖言正與上章非人之所能為也天也同乃知其用意之宻也
天與賢則與賢天與子則與子〈芟一條减五十一字〉此兩句與上章天子不能以天下與人一句皆是據理之極致言之一章之大㫖也昔者舜薦禹於天至若堯崩之後不從堯之子而從舜也是言天與賢之事禹薦益於天至吾君之子也是言天與子之事其下條丹朱之不肖至施澤於民乆是言天所以與賢者也啓賢能敬承繼禹之道至施澤於民未乆是言天所以與子者也盖皆非人力所為而自為非人力所致而自至也
丹朱之不肖舜之子亦不肖〈芟一條首條出上題〉丹朱之不肖舜之子亦不肖天意既趨扵與賢舜之相堯禹之相舜也歴年多施澤於民乆天意遂歸扵與賢矣啓賢能敬承繼禹之道天意既趨扵與子益之相禹也歴年少施澤扵民未乆天意遂歸於與子矣 舜禹益相去乆逺兼歴年少二意如其子之賢不肖例謂歴年乆逺之相去也
莫之為而為者天也莫之致而至者命也〈芟一條〉大註以理言之謂之天自人言之謂之命此理字對人言非對氣数言其實此箇天字正以氣数言也以主宰而言謂之天以當聴受而言謂之命 為属天至属人
故仲尼不有天下
此條謂仲尼之不有天下者天也故益伊尹周公不有天下者孰非天乎故註云孟子因禹益之事歴舉此下兩條以推明之其伊尹相湯以王於天下及周公之不有天下二叚又不過申明繼世以有天下一條故此只云兩條
伊尹相湯以王於天下〈芟一條末條便字舊誤作戀〉註云此承上文言伊尹不有天下之事至周公則曰此復言周公所以不有天下之意一用事字本文〈云云〉有實事也一用意字本文只舉大意無實事也可
見集註之精宻䖏 外丙二年仲壬四年大註雖云未知孰是然必以趙説居程子之先者盖太丁未立不言死則外丙仲壬不言死亦可矣然太丁未立而死既有子亦不應别立外丙仲壬盖是時既有世嫡之義則父死子繼嫡孫當立不應别立也趙氏本生扵程子之前然程子之説出扵趙氏之後盖以折𠂻之也惟太甲差長之説或未盡 伊尹放之於桐者盖藉天子諒隂百官聴於冡宰之義也非顯然放之也若顯然放之他日難於復矣雖復君臣之間亦難為顔伊尹初心豈計不及此乎當時必未忍絶望之向㸔他三年之内如何自怨自艾句絶於桐連下讀
周公之不有天下〈云云〉
此大槩言太甲成王之能嗣先業耳施澤於民未乆之意却無也
唐虞禪夏后殷周繼其義一也
一也謂均於聴天命也 其義一也亦有兩説皆天命也只以天命為義一説皆奉天命也又以奉天命為義大抵加奉字為長義者事之宜也自有事實在大註雖有皆天命也之句然其下更有聖人豈有私意於其間哉一句無私意扵其間便是奉天命矣上章與此章言天所以有不同者盖上章言舜之得天下就人心之歸上説天命順也此章言益之所以不有天下難説以人心不歸益是以只就禹之有賢子兼益之施澤於民未乆上説便見得是天之所為而非禹之得私於其子也此其立言安得盡同惟上章所謂舜相堯二十有八載非人之所能為也天也一天字與此章同又見上章已兼此章之義矣 朱子小註云聞之師曰聖人未嘗有取天下之心也三年䘮畢去而避之禮之常事之宜耳其避去也其心惟恐天下之不吾釋也舜禹盖迫扵天命人心之不獲已者若益則求仁而得仁耳 愚按謂聖人未嘗有取天下之心者盖君子所性大行不加窮居不損信乎其無取天下之心也又曰三年䘮畢去而避之禮之常事之宜者亦誠有理也不然何舜禹益皆必引避於三年之後哉但謂舜禹益迫於天命人心之不獲已益則求仁而得仁耳此却未然聖人固未嘗有取天下之心亦何嘗必避天下而恐為我累哉如此則夫思天下之民匹夫匹婦不獲若已推而納之溝中者又獨何心哉盖聖人之所以始避者正所謂朕德罔克民弗依恐不足以當天命而避之以聴天命之所属耳及天下卒不吾釋則從容而就之亦其當然耳抑何不得已之有至以益為求仁得仁其未是何也伯夷以父命為尊伯夷不讓則無父而失仁矣叔齊以天倫為重叔齊不讓則無兄而失仁矣故其讓者所以求仁遂其讓者斯得仁矣若益之避與舜禹之避初無二倘非在相位之日近而啓又賢則益亦若舜禹之受矣又何不仁之有故其論雖高而以中庸律之似亦有疑也此盖亦朱子初年所從者與
萬章曰人有言伊尹以割烹要湯有諸
割烹兼宰割烹調也厨人之事 集註按史記〈云云〉而終之曰盖戰國時有為此説者正以戰國時人謬為此等議論上誣聖賢以便一己之私耳而非實以為然者史遷之學雜而闇於道義故信之集註引之特以證時人之言非孟子以為不然而朱子又引史記以實其為然也
曰否不然也〈云 芟一條云〉
否語辭不然則是明曰不是也否如書經都俞吁咈之類皆語辭也 禄之以天下猶言官之爵之之例繋馬千駟謂所繋之馬馬必用繫 天下弗顧千
駟弗視舉其至大者言一介不取與舉其至小者言故註曰無大無細一以道義而不苟也愚謂惟一介不苟取與故能天下弗顧干駟弗視惟其一介不以取諸人故能一介不以與人一介不以取諸人猶易至於一介不以與人則尤難矣然冉子為子華之母請粟可無與也夫子猶與之釡與之庾盖聖人寛容不欲直拒人此則孔子聖之時者也
湯使人以幣聘之〈條减五十七字〉
竊疑伊尹既是樂堯舜之道非但成己而已也便要推以致君而澤民今却云我何以湯之幣聘為哉豈若䖏畎畆之中由是以樂堯舜之道哉然則堯舜之道可用於畎畆之中耶又曰湯三使人徃聘之既而幡然改曰〈云 云〉然則前此伊尹果以隠為高而無意於斯世者邪 大抵囂囂然〈云 云〉者以觀湯意之䖍否耳若論伊尹堯舜君民之心則自畎畆中誦詩讀書以樂其道時便已烱然於懐矣
天之生斯民也〈條减三十七字〉
予將以斯道覺斯民即堯舜之道而平日間之所樂者堯舜之道既明德便欲新民已之所先覺者此道也所以覺民之未覺者亦此道也
思天下之民匹夫匹婦〈止〉未聞以割烹也〈芟一條〉此數叚自相承吾豈若扵吾身親見之哉者正有見於天之生斯民也〈云 云〉而將以斯道覺斯民耳即伊尹此言觀之盖其設心思天下之民匹夫匹婦〈云云〉以上皆是伊尹欲出而正天下䖏然後繳之曰吾未聞枉己以正人者况辱己以正天下乎見其無割烹要湯之理也然則尹果何以致湯之知也盖以堯舜之道要湯耳即上文所謂伊尹耕於有莘之野而樂堯舜之道致湯三使徃聘之也 當時堯舜徃矣尹必欲天下被堯舜之澤者盖堯舜之民無一不被其澤尹之自任欲俾厥后為堯舜則天下之人亦被其澤即是被堯舜之澤矣 其自任以天下之重如此言其志在天下而不在一身之富貴故知其必無割烹要湯之事也自湯使人以幣聘之至此節同是此一意 故就湯而說之以伐夏救民此正是使天下之民匹夫匹婦皆被堯舜之澤便是所謂正天下者也 伊尹之於湯凡五就伐夏救民是以末一就言也故後篇楊氏曰〈云 云〉若湯初求伊尹即有伐桀之心而伊尹遂相之以伐桀是以取天下為心也豈聖人之心哉
聖人之行不同也或逺或近或去或不去〈减二十九字〉㸔四箇或字當作四件逺近以未仕而方出仕者言去不去以既仕於其國者言
歸潔其身而已矣〈减二十九字〉
歸要歸也若曰可以近則近不可近則逺遁可以止則止不可止則不去聖人之行不同㫁㫁乎同一潔身之不汚也如伯夷之清栁下惠之和和與清雖不同終是不汚故曰爾焉能凂我哉
吾聞其以堯舜之道〈止〉割烹也〈芟一條補題三句〉詩大雅旱麓有曰豈弟君子干禄豈弟朱傳曰干禄豈弟言干禄之有道也猶曰其争也君子云爾愚謂伊尹以堯舜之道要湯不亦為干禄愷悌也乎 伊訓曰天誅造攻自牧宫朕載自亳〈補〉註云孟子引此以證伐夏救民之事也究其所以則從自任天下之重上来所以於上文有闗属盖伊尹之抱負如此勛業如此割烹要湯必無是事也輔氏一說甚好曰此伊尹所自言扵此可見其任重之意則其不肯枉道自汚以要君必矣
萬章問曰或謂孔子於衞主癰疽〈章〉
於衛主顔讎由〈條〉
盖孔子主於顔讎由彌子之諷子路欲其改主也
孔子進以禮〈止〉曰有命〈减四十二字〉
得之而進也進必以禮吾盡其在我者也何也其得也有命存焉吾何急於進哉不得而退也退必以義亦盡其在我者也何也其不得也有命存焉吾何難於退哉故徐氏曰在我者有禮義而已得之不得則有命存焉
主癰疽與侍人瘠環是無義無命也〈减二十五字〉若主癰疽則是當退以義而不以義退是無義也命之不得而不受命焉是無命也此䖏只消用義字非是言義以該禮也
遭宋桓司馬〈止〉主司城貞子
司馬司城皆是宋之官他國則無宋是王者後故倣天子禮有司馬司城此饒氏說也 新安倪曰宋以武公諱改司空為司城也
主司城貞子為陳侯周臣〈芟二條减一百八字〉
集註主於司城貞子一句是史記文上帶孔子去至陳一句不可謂是集註引起下文之句也但貞是宋大夫今乃云孔子去至陳主扵司城貞子時為陳侯周臣也
吾聞觀近臣以其所為主〈二句第三條辨字舊誤〉近臣為主者逺臣主於人者也故一曰所為主一曰所主 此亦即上節而申明之如扵衞主顔讎由不肯主彌子於宋主司城貞子為陳侯周臣便見得君子小人各從其類矣 此一章孟子辯折萬章之疑凡三節第一節即孔子之不主彌子而安於義命見其無主癰疽之理第二節即孔子之當阨難時猶擇所主而見其在齊衞無事之時决無主癰疽之理第三節承上言君子小人各從其類既是孔子必不主癰疽既主癰疽便不足為孔子所以盡上二節之意也
萬章問曰或曰百里奚自鬻於秦〈章减二十字〉
人言其自鬻於秦飬牲者之家得五羊之皮而為之食牛〈註〉五羊之皮賈身而得者也為之食牛為養牲者食牛也 要秦穆公不知是如何様去要按荘周謂飯牛而牛肥使穆公忘其賤而與之政也
宫之竒諫百里奚不諌
夫諌者是則不諌者非矣不諫者是則諌者非矣然食人之食者當憂人之憂危而不持焉用彼相固難道諫者之非若道諌者是不諌者不是則孟子又已取百里奚矣且夫危邦不入亂邦不居奚也既失之於前危而不持顛而不扶奚也又失之於後又烏在其為智且賢哉夫既知不可諌何不早去之秦必待晉人假道時然後委而去哉此則愚生之不可曉者深取百里奚正恐虧了宫之竒耳使諌不聴而去如宫之竒凡兩諌不入然後以其族行豈不得於義哉大抵百里奚亦只是春秋之智士其所賢亦猶孔
子稱管仲如其仁耳所謂姑取一節者固未暇論其諌之是非也
知虞公之不可諌而去之秦〈云 芟五條减七十一字云〉自知虞公之不可諌而去之秦〈至〉知穆公之可與有行也而相之可謂不知乎凡四叚當以首一叚為主下三叚皆以推明乎此意若曰知虞公之不可諌而去之秦年已七十曽不知以食牛干秦穆公之為汙也可謂智乎然而知虞公之將亡而先去之智也不可諌而不諌智也知穆公之可與有行而相之智也以百里奚之智如此必知食牛以干主之為汙矣故曰重在首一叚 相秦而顯其君扵天下至而謂賢者為之乎凡兩叚則重在下叚言奚相秦能顯其君於當時而傳於後世則决是賢矣既是賢者又豈肯自鬻以成其君哉故註〈云 云〉其賢又如此必不肯自鬻以成其君也 孟子此章之辯盖奚之當時事實已無可㩀始得以所聞者而推論其理如此言奚之智有如此者必知自鬻之為非矣其賢又如此則不肯為自鬻之事矣智以所知言賢以所為言 孟子深斥百里奚自鬻之說而又謂百里奚舉於市其辨云何曰百里奚為人飬牛莊周與范氏俱明言之此不足辯但無干穆公之事耳
萬章章句下
孟子曰伯夷目不視惡色〈章〉
聲色說得廣不止女色與滛聲如奢麗侈靡之物亦惡色又如云惡聲至必反之豈必皆指滛樂此二句自其已身動為䖏言也自此以下一節宻一節
非其君不事非其民不使
此二句以已對人言
治則進亂則退
此二句以䖏時言重下句
横政之所出横民之所止不忍居也
此三句以所在言
思與鄉人䖏如以朝衣朝冠坐於塗炭也
此二句又言非特横政横民所在不忍居至於鄉人亦不忍居也 鄉人鄉里之常人也 思指伯夷自思也
當紂之時居北海之濵以待天下之清也
上二句又總證上文之實當紂之世正所謂濁世也目所接者大抵皆是惡色耳所接者大抵皆是惡聲君非其君民非其民有亂而無治觀於其朝大抵皆横政之所出也觀於其野大抵皆横民之所止也紂帥天下以暴天下之能免於為鄉人者能幾邪故獨退居北海之濵以待天下之清也或以此又另作兩句說則與亂則退及不忍居意重複而文理俱不順矣
頑夫亷
註頑者無知覺亷者有分辨如何見得是相反對盖無知覺者貪昧嗜利也故與亷反
懦夫有立志〈芟一條〉
懦不立也
伊尹曰何事非君何使非民
何事非君何使非民述其言也治亦進亂亦進承其言而状其行也曰天之生斯民以下皆是言其自任以天下之重此其所以治亦進而亂亦進者也但本文其自任以天下之重一句只帶思天下之民以下與萬章上同然亦一理盖就其將以斯道覺斯民之言而見其思天下之民〈云 云〉也
桞下惠不羞汙君不辭小官
進不隠賢不晦其所長也必行其志故繼曰必以其道夫人㓜而學之壮而欲行之姑舎所學以狥人便是隠賢便是枉道
袒裼裸裎〈芟四條〉
袒裼露臂裸裎露身 按上篇爾為爾上有故曰字是栁下惠自言也於爾我方有着落 夷惠皆以聞其風言伊尹獨不然者新安陳氏曰凡言風者皆道不行扵當時而其流風餘韻足以聳動扵後世者也朱子亦有此說故下篇百世之師亦只及夷惠若夫子則太和元氣之運風又不足以盡之矣
孔子之去齊接淅而行〈减七字〉
孔子之去齊漬米已將炊亦不待其炊而取米以行何速如之
去魯曰遲遲吾行也
此盖因子路趣行曰夫子可以行矣故夫子言此以曉之非必在路上遲遲也遲遲其行正待微罪而後行也
去父母國之道也〈補題句芟一條〉
此盖孟子解辭與去他國之道也相對為類 註舉此一端以見其乆速仕止各當其可一端兼去齊去魯或泥註專指去齊尤非 伊尹聖之任者也〈補〉或疑伊尹出䖏合乎孔子而不得為聖之時何也程子曰終是任底意思在何以言之只㸔五就桀孔子必不如此且㸔他說話也忒喫力也忒着意
孔子之謂集大成〈條芟一條减十六字〉
金聲而玉振之玉指磬磬是石然其石甚細且有異聲亦玉類也故謂之玉 簫韶九成〈註〉書傳古文作箾舞者所執之物說文云樂名箾韶季札觀周樂見舞韶箾者則箾韶盖舜樂之總名也今文作簫故先儒以簫管釋之 又曰樂者象成者也故曰成 條理猶言脉絡〈註〉在始終之中者也盖樂音不止是金與玉 獨奏一音則其一音自為始終註此以小成者言此始終與本文始條理終條理之始終不同本文主大成言也本文全主大成集註乃說一叚者盖不如是無以顯大成之全且大成亦不過是集衆小成而已此解經之法也 小成之始終只在其一音之内大成之始終則通八音而言如三子之所知所行只在其一清一和一任之内如孔子之所知所行則兼乎三子之清和任也其說集註已明備大全所引朱子之說與此絶不同盖前日未定之說也 智者知之所及註謂知之所到䖏也 聖者徳之所就〈註〉謂行之結褁成就也 智與聖是知行之已成名目知與行却是用工名目 集註三子之所知偏於一而其所就亦偏扵一也此如衆音之各自為始終者耳既云偏便只是一音不是三子之小成者亦有始終條理也 特為衆音之綱紀〈註〉不必分大綱小紀當以首末論 又金始震而玉終詘然也〈註〉記聘義曰其終詘然又小註曰金聲有洪殺始震終細玉聲則始終如一其聲詘然而已 鎛鍾〈註〉鎛大鍾也俟其既闋〈註〉闋絶也間也 宣其聲収其韻〈註〉聲
與韻不同韻者聲之餘 惟天子建中和之極〈註〉按兒寛傳司馬相如有遺書請武帝封禪上竒其書以問寛寛對云此帝王之盛節也然享薦之儀不著扵經惟聖王所由制定當非羣臣之所能及使羣臣得人自盡終莫能成惟天子建中和之極兼緫條貫金聲而玉振之以順承天慶垂萬世之基上然之乃自制儀采儒術以文焉按寛此言只是避難獻媚之辭堯舜之智尚稽于衆而不自用今見於二典三謨者詳矣寛安得為此言乎其曰天子建中和之極〈云云〉寛意亦非專主樂也其詞出于古者則專主樂朱子所謂疑古樂經之言是也其當時引用之意大㮣主享薦之儀言而樂亦在其中矣若細求古語專主樂之意則所謂建中和之極者内必根于心氣之和而有以為五聲六律之主外必正其聲氣之元而有以致其盡善盡美之道此皆自天子之一身言之然後兼緫樂中之衆條理而始之以金終之以玉也然兒寛雖知誦此言而其意則可識矣 亦此意也〈註〉謂亦集大成之意
智譬則巧也〈條〉
此一條亦主孔子言盖此聖智即上文之聖智若以上文聖智亦兼三子則三子安得有始終條理特一音目為始終與本文始終自不同也故㫁通主孔子說而三子之不得為全者自見于言外况三子乃力有餘而巧不足者孟子分明云其中非爾力也三子安得為有智耶故註云是以一節雖至于聖而智不足以及乎時中也又總註云三子之行各極其一偏獨以行言見其智有未及也 朱子小註曰聖而不智如水母之無蝦按韻府水母目蝦郭璞江賦水母有足無口眼大如覆㡌腹下有物如絮常有数十蝦食其腹下涎或捕之則沉乃蝦有所見耳
北宫錡問曰〈章舊有一條减二十五字移入下題〉諸侯惡其害已也〈條此條出上題元有一條芟去〉集註當時諸侯兼并僭竊故惡周制妨害己之所為也己之所為兼并則班禄之制有妨矣已之所為僭竊則班爵之制有妨矣然兼并必僭竊二者勢實相因
天子一位公一位〈條第三條出公侯題下〉
天子一位之位猶言級也 子男同一位猶郎中貟外皆五品但未免有正從且使子男序立必子序扵男之上 按王制班爵亦五等子男各一位而無天子一位似王制較長 君一位卿一位〈止〉凡六等註云六等施於國中盖兼王朝與侯國言觀天子之卿受地視侯一叚可見不必以無公為泥盖公在五等之列矣
天子之制地方千里〈條芟一條〉
地方千里言其地方有千里也方字帶下猶云正也非謂地方也觀公侯皆方百里文意自見
公侯皆方百里〈芟三條减十字〉
爵禄宜相應如子男同一位則皆五十里公侯異位而封地獨同何也愚按此不但與周禮王制不同㩀詩經閟宫曰乃命魯公俾侯于東錫之山川土田附庸曰顓臾則在魯地七百里之中又春秋傳管仲對屈完曰賜我先君履東至于海西至于河南至于穆陵北至於無棣亦非止百里矣 不能五十里不逹扵天子附扵諸侯曰附庸〈補〉小國之地不足五十里者不能自逹扵天子因大國以姓名通謂之附庸而庸字無解今考庸字只有三解曰用曰常曰功無訓通者此盖取常義也謂以附為常也 若春秋邾儀父之類是也〈註〉隐公元年三月公及邾儀父盟于蔑程子曰附庸之君則稱字同王臣也 自天子之制至附庸班禄之制通扵天下者也自天子之卿以下四叚施之於國中者也又可見上文六等施於國中為兼王朝言矣盖班禄既兼王朝班爵不容不兼王朝也
大國地方百里〈條减四十五字第三條出下題〉
徐氏曰大國君田三萬二千畆其入可食二千八百八十人卿田三千二百畆可食二百八十八人大夫田八百畆可食七十二人上士田四百畆可食三十六人中士田二百畆可食十八人下士與庶人在官者田百畆可食九人至五人 按此當以百畆食九人起数百畆食九人則二百畆食十八人二九一十八也四百畆食三十六人四九三十六也八百畆食七十二人八九七十二也卿禄四大夫大夫八百畆四箇八百畆則為三千二百畆大夫食七十二人四箇七十則四七二百八十又零四箇二則為八是為食二百八十八人也君十卿禄亦以上文計之而已可食九人至五人〈註〉此依末叚大文云 府史胥
徒〈註〉府治藏史掌書胥徒民服徭役者胥徒亦分為二周禮天官冡宰府六人史十有二人胥十有二人徒百有二十人按杜詩云詩聴小胥抄則與徒不同宜矣
次國地方七十里〈芟二條移一條入上題〉
徐氏曰次國君田二萬四千畆可食二千一百六十人卿田二千四百畆可食二百十六人〈註〉以下大夫倍上士上士倍中士中士倍下士者與大國同小國亦同盖君卿可殺大夫以下不可殺也可殺者損有餘之意也不可殺者䕶不足之義也故下士與庶人在官者必有九人可無百畆之田以飬之乎大夫上士中士亦然若君卿人数固可損也趙氏註亦如此云 大國三卿五大夫上中下士各九人次國小國皆然
耕者之所獲一夫百畆〈第三條大文文字舊誤〉
上中下農田皆百畆而有上中下食之差等者全在百畆之糞上 一夫一婦佃田百畆〈註〉佃治田也糞多而力勤者為上農〈註〉糞多便是力勤也非糞多自糞多力勤自力勤觀下文云其次用力不齊故有此五等而不及糞可見如此方與大文契合糞即是人力所為者 朱子曰愚按此章之說與周禮王制不同盖不可考缺之可也然則朱子之致疑此章〈云云〉者明矣然却與周禮分土惟三大國次國小國也
者脗合其實不可曉况王制乃漢文帝命諸儒刺六經而作者其言又大半用孟子文可盡㩀乎朱子雖嘗云畢竟周禮底是然又嘗疑是聖人方起草而未及行蔡九峯亦謂首末未備乃周公未成之書而新安倪氏因謂冬官之缺盖其所未嘗筆者故南軒謂當以孟子為正然則有王者作亦不必屑屑於既徃之迹而能合先王之意則已矣 黄氏日抄曰集註謂與王制周禮不同而不敢質其說此謹之至也然孟子生周之末詳已不聞漢文帝時作王制果何為而反得其詳漢衰而王制出於王莽家之劉歆恐尤難與孟子較同異也當以孟子之說為主而闕孟子之所未詳
萬章問曰敢問友
挾者兼有而恃之之稱輔氏曰兼夫有與恃之之意方謂之挾但有之而不恃則未謂之挾也
不挾長不挾貴不挾兄弟而友
新安陳氏曰三者之中挾貴尤常情所易犯下文四節皆不挾貴者特舉其不挾貴一節揔是無所挾也挾兄弟而友所謂席父兄之勢為美官者
孟獻子百乗之家也
此條不必以獻子之忘勢與五人忘人之勢相對説當主獻子不挾貴説盖獻子所重五人者在於忘人之勢此正所謂友其徳也則獻子之不挾其勢彰彰矣本文意自明張子註不必拘也小註尤不可信
費惠公曰吾於子思則師之矣〈條〉
舉其成語以見其友德而無所挾之意不必以所師所使皆為友也 入云則入註唐言入公乃入不直進入也猶不命之坐不敢坐之意其不挾為何如
舜尚見帝帝館甥於貳室〈條芟二條减四十八字〉此節不可以為此正是承上文言王公之尊賢䖏盖堯之於舜固能與共天位治天職食天禄然孟子此節本意只在無所挾上故曰是天子而友匹夫也上文所以着箇非王公之尊賢者盖不如此貶之則平公之於亥唐其尊賢為極矣又孰知其為有所未至者耶 亦饗舜謂享於舜也故註云堯舎舜於副宫而就享其食盖此食是舜所設者可見迭為賔主之義 舜尚見帝帝館甥於貳室則舜為賔而堯為主亦饗舜則堯為賔而舜為主故曰迭為賔主也 以天子友匹夫迭為賔主恐亦不是對坐 貳室副宫也〈註〉非正宫也
用下敬上謂之貴貴〈云 芟一條减二十六字云〉
通章是用上敬下止是尊賢其言用下敬上而貴貴者主意在其義一也 用上敬下不必謂用上之禮以敬下也只謂以上敬下也用訓以處多如此 揔註單舉以天子友匹夫者舉重以見輕也
萬章問曰敢問交際何心也〈章减十七字更定次序〉此章之言萬章始終以為當卻孟子始終以為可受盖仲尼不為己甚之學而其義之精則在於夫謂非其有而取之者盗也充類至義之盡也一條 觀此章之言見孟子所學之中正其曰願學孔子良不誣也不受萬鍾夫豈苟哉 萬章問曰卻之為不恭何哉而孟子曰尊者賜之曰其所取之者義乎不義乎而後受之以是為不恭果何以為不恭也曰恐其所取之非義則所以待其上之心薄矣恭安在乎 曰請無以辭卻之以心卻之〈云 題云〉見得上文所謂卻之者是直以其不義而卻之非宛轉而卻之也 集註但無以言辭間而卻之大全註間去聲一本作問皆不可曉按集註無音似順若作去聲讀則間字為推開之意猶拒也
其交也以道其接也以禮〈云 芟一條云〉
殺越人于貨閔不畏死〈補〉殺人而顛越之既殺了則將其屍去擲而棄置之耳閔然頑然也
孔子之仕於魯也魯人獵較〈云 减二字云〉
獵較未詳趙氏以為田獵相較奪禽獸以祭張氏以為獵而較所獲之多少也〈註〉依趙氏則較在方獵之時依張氏則較在既獵之後趙氏較音角角逐也張氏較音教比較也 獵較本為祭祀故雖俗而不害義趙氏以為田獵相較奪禽獸以祭與下文先簿正祭器者相叶古人之獵始於為田去害也終以為祭趙氏說正
獵較猶可而况受其賜乎
獵較庸俗之事孔子且為之况交以道接以禮而受之夫何不可之有哉
事道奚獵較也〈减三十八字〉
大註云事道奚獵較也萬章問也為無曰字而云事道奚獵較也言獵較豈所以為道乎曰孔子先簿正祭器〈云 云〉言亦不妨於事道也曰奚不去也萬章又言如此則孔子亦不得已而為之耳既不得已何不遂去孟子乃言獵較特一事之從俗耳孔子他所為以試其行道之端者固有在矣其所以望於魯者深矣若果畢竟乖所望則亦㫁然去之矣
孔子先簿正祭器不以四方之食供簿正〈芟一條〉夫器有常数食有常品則其本正矣彼獵較者將乆而自廢矣〈註〉全在彼獵較者將乆而自廢矣一句有力 不以四方之食供簿正一國有一國之四方一邑有一邑之四方不可泥也 為之兆也此句泛說不可復承上文獵較言故註云孔子所以不去亦欲小試行道之端以示於人夫小試行道之端以示於人其事目亦多端矣豈可復滯於先簿正祭器一事耶 為之兆也亦期於行耳苟不行則去矣故曰是以未嘗有所終三年淹也 兆足以行即下文所謂見行可者也
孟子曰仕非為貧也〈章减三十一字〉
此章盖為當時有為貧而苟禄者發首節言君子之仕本為行道而亦有為貧者第二節為貧者當知所以自䖏必辭尊而居卑第三節言辭尊居卑之所冝第四節即孔子事以為法例第五節言其所以如此者盖位卑者無事於言髙而居髙者必期於行道此其所以只宜辭尊而居卑也
惡乎宜乎抱闗擊柝〈减一柝字改正行夜二字與上文夜行别〉此要見其職易稱之意下文云㑹計當而已矣牛羊茁壯長而已矣而已矣字正見其職之易稱也 抱闗擊柝只是一事古人為闗以禦暴而闗之守莫重於夜大全云柝夜行所擊木也新刋集註云柝行夜所擊木亦為有理行夜所謂守闗者行夜也如智伯行水今京師校尉行事之行與
牛羊茁壯長而已矣〈改正而且二字相連〉
言牛羊肥壮而且長益也長盖謂生息滋繁也不然茁壮二字已盡况為乗田者必計其所字育無獨取肥壮之理如今之馬課及犧牲所牛羊决無不課其所生長者也
位卑而言髙〈止〉不行耻也〈芟二條减二十二字〉
此為貧者之所以必辭尊富而寕䖏貧賤也〈註〉所以二字重 立乎人之本朝而道不行耻也亦正為為貧而仕者發或者不察見集註云以廢道為耻則非竊禄之官遂認與上文作對仗㸔非也此言其位卑而無事乎言髙若使立乎人之本朝則有行道之責矣惡可以貧賤自諉耶 大註兩箇以字指辭尊居卑者言其有見於此所以必辭尊富而寕䖏貧賤也
萬章曰士之不託諸侯何也〈章〉
士而託於諸侯則為無常職而賜於上矣 此章第二節言可受餽以餽無常数也 第三節言不可受賜以禄賜有常數也 第四節言餽之繼必以君命者為不可 第五節言餽之繼不以君命將之乃可也 第六節言堯之於舜乃人君養士者之標的也
抱闗擊柝者皆有常職以食於上
無常職而賜於上則為士而託於諸侯矣
繆公之於子思也亟問亟餽鼎肉
鼎肉熟肉也鼎非訓熟肉經鼎則熟矣故云
盖自是臺無餽也
雖知亟拜之勞而不復然不知繼粟繼肉而遂絶不餽均之為失飬賢之道矣
悦賢不能舉又不能養也可謂悦賢乎
悦賢字虚悦賢所重在於舉不徒在於飬今繆公之於子思非惟不能舉亦且不能飬也安在其為悦賢乎
廪人繼粟庖人繼肉
或問如此則有常數矣曰非也雖云繼肉終喚作餽不喚做常禄
堯之於舜也使其子九男事之〈條芟三條〉
堯之於舜〈云 云〉百官牛羊倉廪備以事舜於畎畆之中必非數數以君命將之而凡所謂廪人繼粟庖人繼肉者皆綽綽乎其有餘裕矣况其後又舉而加之高位則不徒能飬而又能舉信乎其為王公之尊賢矣 後舉而加諸上位謂上相之位也非天子之位上位猶言髙位
萬章曰敢問不見諸侯何義也〈章〉
在國曰市井之臣在野曰草莽之臣皆謂庶人庻人即士也以位而言曰庻人故徃役義也以德而言曰士故徃見不義也 此士字與下文士以旂以士之招招庶人士字不同盖此士字是未仕者彼二士字是已仕有位者乃上中下士之士也故朱註云士謂已仕者
且君之欲見之也何為也哉〈云云〉
且君之欲見之也何為也哉〈至〉則吾未聞欲見賢而召之也所以明上文徃見不義也之意又自此下五節皆所以申明此一意也無他意也盖此一意孟子一生所固執而當時上下所共疑者故孟子因萬章之問而反復詳言之 為其多聞也以所知言為其賢也以所行言下文以德則子事我者也德又兼多聞與賢言 繆公亟見於子思曰古千乗之國以友士何如其詞驕故子思之答其詞抗 古之人有言曰事之云乎豈曰友之云乎孟子引子思之言直是峻厲㮣是就自己地位上説故其言如此若他士則不必皆泥此堯之於舜也亦止是友豈必拘於師之哉他日所謂學焉而後臣之者亦此意 而况可召與是召之使徃見也
齊景公田招虞人以旌不至將殺之〈條〉
不至將殺之言虞人已𢬵一死也故繼之曰志士不忘在溝壑勇士不忘䘮其元
敢問招虞人何以〈止〉大夫以旌〈芟一條减四十六字〉大註皮冠田獵之冠也事見春秋傳傳曰齊侯田于沛招虞人以弓不進公使執之辭曰昔我先君之田也旌以招大夫弓以招士皮冠以招虞人臣不見皮冠故不敢進依此則所謂招庶人以旃士以旂大夫以旌者皆是田獵時招但傳云弓以招士此云士以旂不同耳 通帛曰旃出周禮司常 通帛言無他飾也如交龍為旂用帛而加飾也 析羽而注於旗干之首曰旌〈註〉旗干之干與竿同見正韻
以大夫之招招虞人虞人死不敢徃〈芟一條〉
即謂齊景公招虞人以旌而不至也以此推之則以士之招招庶人庶人亦不敢徃矣此與上文一義皆是不敢徃者况乎以不賢人之招招賢人乎則不可徃者也
欲見賢人而不以其道
近則就而見之逺則以幣聘之此則欲見賢人而以其道者也舎是而召之則非其道即是欲其入而閉之門此二欲字宜要分明
夫義路也禮門也
自君子而言不必以見賢上言
詩云周道如底〈云 芟二條云〉
周道如底按大東詩小註輔氏曰周道只道路之道與下章周行一意故傳以為東方之賦役莫不由是而西輸於周是即指道路而言也然以上四句平直履視之義觀之則又似指周之王道而言豈本意只是指道路而言而其中亦含此意耶
小人所視〈减六十四字凑合〉
按此註云視視以為法也若以周道為道路而履之安足為人觀法决然當依義路也意解就道理説方可起君子所履小人所視縱然詩經本意不如此孟子引之㫁章取義亦當依義路説故集註曰引此以證上文能由是路之義可無疑也
孟子謂萬章曰一鄉之善士〈章芟一條第二條出尚友題下〉盖一鄉中士之善或善於才或善於行或有孝之善或有弟之善或長於政事或長於文學此諸人各有所長謂之善士可也謂之一鄉之善士未可也吾惟有其人之才又有其人之行如孝如弟如政事如文學之類吾皆能兼而有之則聲應氣求彼此相益必能盡友一鄉之善士不然無地以納之也 一郷之善士一條不必作循序漸進説下文以友天下之善士為未足盖自其所造之極而更推一歩説非必云此人自其友一郷之善士而進至此也
以友天下之善士為未足又尚論古之人〈芟一條〉又尚論古之人一句兼下文誦其詩讀其書誦其詩讀其書觀其言也論其世者考其行也 詩指賦咏而言書指文辭而言此言詩書如今人言詩與文相似
是尚友也〈芟一條减一百八十字末條作既二字舊倒置〉此句只承以友天下之善士為未足意不必云上面一郷之善士〈至〉天下之善士字生來也故大註曰是能進其取友之道而非止為一世之士矣但上文是已為一郷之善士然後能盡友一郷之善士此是言既不止友一世之善士則亦不止為一世之善士矣却不必為善盖古人恐古人未易盡也如堯舜文武雖孟子亦須祖述憲章之 今按朱子所解之意是先言必一郷之善士乃能盡友夫一郷之善士推之一國天下皆然然則其能進友古之善士而不止友一世之善士者亦當是不世之善士矣倘非不世之善士安能不止友一世之善士哉如此則文意方相照應不然上叚是善已盖一郷然後盡友一郷之士下叚是已能盡友古人然後得為不世之善士語意不相符合姑記所疑以質高明 按朱子所解則孟子此章之言槩似主成徳者言 雙峯之說雖有可聴然前叚所云似欠主張其曰進善無窮已故其取善也亦無窮已是主一鄉之善士條言也其曰取善無窮已則其進善也亦無窮已是主以友天下之善士為未足條言也不知上條作已進善了然後取善下條作既取善了然後進善是果何説饒氏獨能無所疑乎
齊宣王問卿〈章减七字〉
孟子當時為卿於齊齊王此問盖亦有為而發其後孟子言異姓之卿曰君有過則諌反覆之而不聴則去位亦實理也而亦於王有規焉 此一章大㫖明白然反覆二字最當玩味可見古人之至誠懇惻之意與後世之姑一言以塞責而遂去者異趣矣 異姓之卿可去也貴戚之卿君猶可去宗廟不可去也微子之去又所以存宗廟也 孟子曰貴戚之卿君有大過則諌而朱子曰貴戚之卿小過非不諌也但必大過不聴乃可易位所以補孟子之意按紂始為象箸箕子嘆曰為象箸必為玉盃為玉盃則必思逺方珍恠之物而御之輿馬宫室之漸自此始不可制也於是諌紂夫為象箸一事豈便足以亡國邪箕子以紂親戚亦不肯放過而必諌則朱子之說信矣易曰履霜堅氷至若必待大過而後諌恐無及也文言曰由辨之不早辨正謂此也 三仁貴戚不能行之於紂〈註〉盖三仁固非阿衡之比且紂才智過人威權自攬此三仁之所以難為權也然使以湯武或孔子䖏比干箕子之位必不終於囚死當廢紂而立微子矣聖人無死地邵康節之言精矣微子之去抑亦有所嫌耶 霍光異姓乃能行之於昌邑〈註〉光雖異姓然武帝畵周公相成王圖以授之直使輔小主行周公之事則其權已在貴戚之卿之右矣况當時貴戚諸侯王皆不得預朝權光安得獨以異姓之卿自諉乎故凡天下事變不可悉為之預定要當隨時制宜如光之所為是也古云機不可預設變不可先圖西山真氏一註最宜讀之 上云君惡雖未如紂然非可事之君義不當食其禄則魯之叔肸可以為法春秋公弟叔肸卒糓梁曰叔肸賢之也其賢之何也宣弑而非之也非之則胡為不去也曰兄弟也何去而之與之財則曰我足矣織屨而食終身不食宣公之食春秋貴之 又曰前世人臣固有見君之失姑一言以塞責者曰吾亦嘗諌之云耳諌而不從非吾責也此其用心既欲苟獲爵位又欲厭塞公言張華之所以見屈於張林而不自免也 按綱目趙王倫之變既廢賈后矣執張華於殿前華謂張林曰卿欲害忠臣邪林稱詔詰之曰卿為宰相太子之廢不能死節何也華曰式乾之議臣諫草具存可覆按也林曰諌而不從何不去位華無以對遂皆斬之夷三族閻纉撫張華尸慟哭曰早語君遜位而不肯今果不免命也 式乾之議 按綱目賈后詐稱帝不豫召太子適入朝既至置于别室遣婢陳舞以帝命賜酒三升逼使盡飲之使黄門侍郎作書草稱詔使書之文曰陛下宜自了不自了吾當入了之中宫又宜速了不自了吾當手了之太子醉迷遂依而書之字半不成後補之以呈帝帝幸式乾殿召公卿入以太子書示之〈云 云〉諸王公莫有言者張華曰此國之大禍自古常因廢黜正嫡以致䘮亂願陛下詳之裴頠以為宜先校檢傳書者又請比較太子手書
四書蒙引卷十三
<經部,四書類,四書蒙引>
欽定四庫全書
四書蒙引卷十四 明 蔡清 撰告子章句上〈芟三條〉
孟子之論性善其辨甚力盖此一字差則天下之事皆廢矣堯舜之精一執中亦只是性善上事成湯云惟皇上帝降𠂻于下民若有恒性即天命之謂性也性善之説有自来矣此性既是善然後君師之道可舉以賞善而罰惡抑邪而扶正而天下之事可從而理矣若說性惡或性善惡混則世間凡不仁不義無父無君之事何所不可為哉此孟子所以諄諄扵此正所謂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也 黄氏日抄曰言性莫善於孟子孟子言性莫詳扵此篇然為辨告子發也非無故而言也而繼之以人心得飬失飬之分齊王一暴十寒之喻䆒竟扵舎生取義本心之真反覆乎宫室妻妾外誘之惑辨析乎養其小體大體之孰輕孰重無非歸之實踐履以全其在我者也性學之說至本朝愈詳晦庵集其成今觀孟子之言性如此學者宜熟論而深思矣尚騰口說者何也
告子曰性猶杞栁也〈章芟九條减一百三字更定次序〉告子意謂杞柳柯生之物耳初非有桮棬在也必由人以創造之而後成桮棬人性本自蚩蚩蠢蠢耳初非有所謂仁義也必由人以矯揉之而後有仁義性即仁義也今曰性猶杞栁義猶桮棬則是認氣為性而性與仁義分矣豈所以論性哉 義猶桮棬也依新安陳說義字上脫一仁字 以人性為仁義猶以杞柳為桮棬病在為字上子思曰率性之謂道未聞以人性為仁義也 有是人即有是性仁義即性也孩提之童無不知愛其親仁也及其長也無不知敬其兄義也豈待矯揉造作哉 性者人生所禀之天理也〈註〉明非人生所禀之氣也此即孟子告子論性之所以不同者 杞栁柜栁〈註〉一物也有蒲栁有楊栁有梅栁 朱子曰桮棬似棬杉合子 棬杉即今杉柸也杞栁為桮棬者必是栁薄板自有可開板之栁故獨曰杞栁也若今北方栁斗之類則用栁條編成不似杉合子也 若巵匜之属〈註〉小學註巵酒器匜盛水漿之器 矯揉〈註〉矯者矯曲而使之直揉者揉直而使之曲 以人性為仁義是以人性本無仁義也故曰如荀子性惡之說也
如將戕賊杞柳而以為桮棬〈止〉必子之言夫〈芟一條〉言杞栁之為桮棬必有待於戕賊人之為仁義亦有待於戕賊與盖人性本善循其性而行之自無非仁義也若告子之言則人性必待戕賊而後得為仁義此說一行天下之人皆以仁義為害性而不肯為矣故曰率天下之人而禍仁義必子之言也
性猶湍水也〈章芟八條减一百四字〉
告子之言以性無定體可善而可惡孟子之言以性有定體有善而無惡其曰人無有不善此章之要指也 波流瀠洄註波流之勢瀠洄也謂水勢旋轉未有所之也故曰决東則東决西則西 告子謂湍水無分於東西在所决如何耳人性無分扵善不善在所習如何耳 强詞終難奪正理告子但曰决諸東方則東流决諸西方則西流即此便見水之流下矣盖所决之方其地無不下者 人無有不善水無有不下人皆以為又是一重意非也上文所謂人性之善也猶水之就下也者正以其人無有不善水無有不下耳水無有不下者自然之性也决之東西而東西者人為有以導之也孟子所答去了湍字 人無有不善㩀本然之性言所謂順之而無不善順字因下文反字意照出此句且莫用箇順字 既曰人無有不善而又曰今夫水〈云 云〉者以天下自有惡者一脚須着如此解破 其性亦猶是也〈題〉人之可使為不善如何說其性盖言其性為人所逆亦猶水之為摶擊所使也如此方説得乾净 性本善順之而無不善者所謂情之正也本無惡反之而後為惡者所謂情熾而動其性鑿矣程子之論所以論性兼論氣也
告子曰生之謂性〈章芟二條减十七字末條出下題〉生指人物之所以知覺運動者而言〈註〉盖生則有知覺運動無知覺運動則死矣 依大文講可且未露出人物字 生之謂性告子此句是以生字貼性字欲性字有歸着也朱子曰生之謂氣生之理之謂性此句直剖㫁得簡切雖孟子復生不復斯言矣 愚謂生之謂氣無不同也生之理之謂性則有不同矣然要之人與物氣有不同性因有異 告子謂生之謂性是混人物在其中而不及省夫人物之不同䖏孟子一聞其說便覺人物自是不同如此說不得胸中便自有犬之性猶牛之性牛之性猶人之性一叚說話了故先難之曰生之謂性也〈云 云〉白與是依他立說之本旨為辭故告子曰然繼之曰白羽之白〈云云〉白與告子扵此若以為不然則不得謂生之謂性
矣若以為然則犬之性牛之性猶人之性矣故朱子於猶白之謂白一條便註云則是謂凡有生者同是一性矣即下文〈云 云〉也講本文不可扵此䖏就依註貼須要起得下文 白羽之白白雪之白白玉之白以質言與犬之性牛之性人之性不必同而趙氏悳以為羽性輕雪性消玉性堅者泥矣新安陳氏之說自明白白羽至輕之白與白雪不堅之白白玉堅潤之白質本不同
然則犬之性猶牛之性〈芟五條减二十五字移一條入上題〉犬之性猶牛之性此句只是牽過一歩以起下句觀大註一則曰犬牛與人二則曰仁義禮智之禀豈物之所得而全哉皆不假區别犬牛之不同䖏可見然其實萬物之性各自㪚殊此又在所當知 犬之性守牛之性順犬牛之性各得其一偏 然則犬之性猶牛之性牛之性猶人之性與此所謂性是孟子之所謂性耶告子之所謂性耶曰是雖承告子之言其實反告子之意盖歸於孟子之所謂性也只㸔與字可知明其不然也謂犬牛之性與人之性不同也既不同則是孟子之所謂性無疑矣 饒氏曰人說孟子論性不論氣若以此章觀之未嘗不論氣也若不論氣何以說犬牛之性與人之性不同以氣為性至今猶有此說董子云性者生之質也亦告子之意知覺運動之蠢然者〈註〉蠢動也其字從春從虫 仁義禮智之粹然者〈註〉亦在知覺運動之蠢然者上見既曰知覺運動之蠢然者人與物同矣而孟子之
辨告子乃自知其説之非而不能對何與豈非人之知覺運動上有所謂仁義禮智者在耶故曰形色天性也雖告子之强辯亦不得以為與禽獸同矣 此章孟子只是且㫁倒告子之說而未及告以己意然意已在言表矣争柰告子不察何 或曰告子自知其說之非宜亦知性善矣曰未也告子執抝其不得於言終不肯求之扵心故曰告子之辯屡屈而屡變其說以求勝卒不聞其能自反而有所疑也使其能自反而有所疑思而得之則當如夷子之憮然為間曰命之矣而孟子之門人亦必記之以申性善之說矣盖終是執迷不悟也
告子曰食色性也〈章芟三條减一百字〉
孟子開口便說仁義二者並舉而言欲學者兼致其力故告子言仁内義外見學者但當用力扵仁而不必求合於義以矯孟子之說都是要與争衡以主張斯道之盟意思 味告子之意固不以義為性所有亦非全以仁為性所有也盖他認性在知覺運動上則性非全是心中物了性既認得差仁又認得粗夫仁者理也愛是情也他這說又以情為性是義外之說固非仁内之說亦未是 告子此説是言愛由心生故曰内若事物之宜則在彼故曰外語類亦以食色入仁義說仁愛之心生於内如甘乎食恱乎色亦是也事物之冝由乎外如所甘之食所恱之色亦是也㸔大註一故字但不可局限如此說如下文所謂吾弟則愛之長楚人之長都說得仁内義外意須活㸔朱子曰告子先云仁義猶桮棬其意本皆以仁義為外既得孟子説方畧認仁為在内亦不以仁為性之所有但比義差在内耳
彼長而我長之非有長扵我也
謂非先有箇長之之心在我也明其在外也
白馬之白無以異扵白人〈止〉之者義乎〈芟二條減五十五字〉言汝以白比長終是比不得更有一説汝以長者為義乎長之者為義乎據本文當有兩節意 告子以白喻長孟子承而答之以為白無不同長則有不同即其不同䖏便是心之制乃所謂義也義不在内乎且汝所謂彼長而我長之以為義在外不知汝是以長者為義乎以長之者為義乎如以長者為義則義可為在外若以長之者為義則義非外矣告子雖强辯亦安得而以長者為義乎此二句尤見孟子雄辯之警䇿䖏若上文白馬白人不異長馬長人不同此亦是孟子道理到爛熟䖏應對之間自然左右逄原道理明暢也 我長之我以彼為長也我以彼為長則一而施於人馬則不同施於馬只是口頭而已施於人則有恭敬之心焉 告子以義為外全在事之宜上孟子以義為内重在心之制上所謂白馬白人不異長馬長人不同只見得心之制大抵告子彼長而我長之之言專指人至孟子方分人與馬来闢他末句且謂長者義乎二句則是據告子所云者而轉以辨之似專指人言更以下文告子所謂長楚人之長亦長吾之長證之可見
吾弟則愛之秦人之弟則不愛也〈芟一條末條出下題〉告子曰吾弟則愛之秦人之弟則不愛也所主在我故有所擇也可見仁愛之心生於内長楚人之長亦長吾之長所主不在我惟長是視耳可見事物之宜由乎外 大註云愛主於我故仁在内敬主於長故義在外我與長内外之分也
耆秦人之灸無以異於耆吾灸〈减四字移半條入上題〉長楚人之長亦長吾之長人固有然者耆秦人之灸亦耆吾灸物亦有然者灸固在外矣然而耆灸亦有外與灸在外而耆之則在内長在外而長之則在内義不在外明矣此即上文長者義乎長之者義乎之說尤見不必兼人馬之長說 究竟彼白而我白之亦可見義之在内但告子不察孟子亦未暇與辨此以就白上説意頗晦爾 義者事之宜以䖏得其宜者言非全據事言也若全據事言則義外矣故朱子於義人路也下云義者行事之宜加一行字尤見謹慎
孟季子問公都子曰何以謂義内也〈减五十三字〉當時告子之徒皆以為義外孟子之說專以為義内孟季子所見亦以為義外聞孟子之言而未逹故私問於公都子曰人皆曰義外孟子獨曰義内以予觀之亦若在外然不知孟子何以謂義内也
曰行吾敬故謂之内也
此即上章義不在彼之長而在我長之之心之意盖當時彼長而我長之之說公都子與季子皆熟聞之故公都子亦即就敬長一端以發孟子之意〈云云〉
郷人長於伯兄一嵗〈條芟二條减十六字更定次序〉孟季子未逹然亦善難意以敬雖在内然吾所以用其敬者則在外也故曰假如郷人長於伯兄一嵗則誰敬曰敬兄酌則誰先曰先酌郷人孟季子曰如此則吾不得而自主所敬在兄當酌之時所敬又在郷人之長者惟視其在外者而轉移義果在外非在内矣此䖏公都子就可答之所敬在此所長在彼因時制冝不在我乎而義内之說明矣惜乎見未到此也郷人長於伯兄一嵗則誰敬盖郷人若不長於伯
兄則敬伯兄固無疑若五年以長十年以長則其敬郷人亦無疑 曰敬兄言郷人之長於吾兄者不多不足以奪吾天倫之親之敬也 酌則誰先曰先酌郷人意謂郷人外賔且少長也吾兄雖當敬然酌之際不可少讓乎盖雖讓郷人之酌而敬之在吾兄者終無損也 所敬在此庸敬也所長在彼亦斯須之敬也不可太泥敬與長之别故大註曰敬長之心〈云云〉
公都子不能答以告孟子〈减九十八字〉
公都子雖得孟子之大㫖而未深得孟子之精意故不能答 孟子曰於答是也何有即可倣其所難者而反難之則因其辭以折之易矣汝其應之曰敬叔父乎敬弟乎彼將曰敬叔父曰弟為尸則誰敬彼將曰敬弟子曰惡在其敬叔父也彼將曰弟在尸位故也子亦曰向者所謂先酌郷人者亦以郷人在賔客之位故也庸敬在兄斯須之敬在郷人因時制冝皆由中出可以見義之果在内矣叔父之當敬於弟比兄之當敬於郷人之長者尤為分明故孟子復設此難直是要得他在位故也一句出来而因以折之若直尋季子之言而答以在位故也則恐其不服故假辨而先發之然後以例釋之孟子若為大司㓂極長折獄
季子聞之曰敬叔父則敬〈條减一百一字首條裁剪〉此即上文所敬在此所長在彼之說公都子乃以所易見者曉之曰冬日則飲湯夏日則飲水〈云 云〉公都所答全是了但無孟子之警䇿亦其於道理未至精熟地位耳 敬叔父則敬敬弟則敬言敬由外生也同一敬叔父則敬敬弟則敬也但季子所認則叔
父與弟字重孟子公都子之說則敬字重敬出扵我也 大註此亦上章耆灸之意皆因其所明而通之但上章是承食色言此章無所承然亦季子之所明者也須㸔孟子所以諄諄然力争一箇義在内是甚意思盖義外之說自性惡而来義果不在内則性惡不得為善矣人性須是仁義二者全具若有仁而無義則失了一邉道理非人心之理之全體也故范氏曰二章皆反覆譬喻以曉當世使明仁義之在内則知人之性善而皆可以為堯舜矣
公都子曰告子曰性無善無不善也〈章芟一條〉
性無善無不善也謂不可以善惡名也如知覺運動善此知覺運動也惡亦此知覺運動也又如甘食恱色善人亦有之惡人亦有之安得謂專是善邪盖以氣言因無善惡之分若以理言則人之性惟有善而無惡矣 近世蘇氏胡氏之說註蘇氏謂堯舜以来不得已而曰中曰一中謂不分上下也一謂未分二也 胡文定曰性不可以善言才說善時便與惡對非本然之性矣孟子道性善只是贊嘆之辭以性善之善為贊美之辭則性字只渾淪一箇性無善亦無惡也 胡五峯之說凡人之性粹然天地之心道義全具此似孟子之說矣而繼之曰無適無莫不可以是非分則又近於無善無不善之說盖縁孟子論性不論氣欲附孟子而兼夫氣耳不知告子所謂氣又非孔子之所謂氣質不同者性誠難認哉
以紂為兄之子且以為君〈减十八字〉
微子啓王子比干〈題〉按此文則微子比干皆紂之叔父而書稱微子為商王元子疑此或有誤字〈註〉按王子字正如公子之類則比干為紂之親戚明矣家語曰比干紂諸父 韓子性有三品之說〈註〉朱子曰此只說得氣不曽說得性又曰三品只說得氣禀然氣禀不齊或相十百千萬豈但三品而已哉盖孔子四等之說生而知之者上也學而知之者次也困而學之又其次也困而不學民斯為下矣是其中有可反之理盖不妨於本性之善也今曰上焉者善而已矣中焉者可導而上下也下焉者惡焉而已矣則是初生時便填定了人品無復學問之功無復克念作聖之理 性無善無不善謂全不可以善惡名也性可以為善可以為不善謂性無善惡習而後有善惡也有性善有性不善謂有等從来是善有等從来是惡三說俱以明不可專謂性善以碍孟子説也
乃若其情則可以為善矣
此以為字只如謂之相似與中庸不可以為道之以為字同盖情是無意發出者不可謂情去為善也集註云本但可以為善而不可以為惡以為字俱當如此認 乃若其情則可以為善矣言但見天下之人其情之發無有不善者則知人之性無有不善矣盖性既善則無善無不善之說非矣性本但可以為善則所謂可以為善可以為不善之說非矣人性既皆善則所謂有性善有性不善之說非矣 則可以為善矣此善字說情乃所謂善也說性
若夫為不善非才之罪也〈芟四條减一百七十七字〉既曰乃若其情則可以為善矣乃所謂善也然人之為不善者又何也或者必以歸於才殊不知才出扵性性既善則才亦善人之為不善乃物欲陷溺而然非其才之罪也為他剖析使不為性善之累 才猶材質人之能也註須㸔猶字如耳目有聰明之徳手足有運動之妙時乎仁也而能兼愛時乎義也而能裁制時乎禮也而能敬讓時乎智也而能分别此皆所謂才也才其有不善者乎其有不善者用才者之罪也失其本然之才也 或問情與才如何分曰性之發為情性之能為才以良能字来解才字最切
惻隠之心〈一條芟一條減三十四字〉
惻隠之心人皆有之〈至〉是非之心智也此即上文乃若其情則可以為善矣乃所謂善也然人多未得其精意盖曰惻隠曰羞惡曰恭敬曰是非此皆是好字故曰乃若其情則可以為善矣若曰殘忍頑鈍驕慢昏昧則皆是不好字是情不善矣其曰仁也義也禮也智也亦一一是至好字故曰乃所謂善也 惻隠之心情也仁是性也此四句要說出因用以著其本體意 不思不求〈註〉思以心言求以用力言思在前有求則有思矣故上云不思而求之畢竟思求亦才也不能盡其才者不思不求而擴充其善端也但不可謂不能盡其思求之才當改云思求便是用其才䖏 通章都是因情以著性
詩曰天生蒸民〈一條芟二條減一百四十四字〉
有物有則就蒸民上說民之秉彛指則而言懿德亦指則而言好是懿徳者人之情也人情如是可謂善矣情善則性亦善而其為不善者果非才之罪矣引詩四句故好是懿德一句最重此句正是其情之可以為善䖏縁此就見得人性之善也即上文之意民之秉彛好是懿德〈題〉學的下第九板云問彛而
曰秉何也朱子曰渾然一理具于吾心不可移奪若秉執然愚謂此說秉字似太着力大抵性是人元来所挾帶的盖人之所以為人者全在此如官之有文慿然故曰秉彛如視逺惟明聴德惟聰此懿徳也孰不好是為父能慈為子能孝亦懿德也又孰不好是孟子他日又曰心之所同然者理也義也理義即懿德人心所同然即所謂人之情無不好是懿徳者或專以為好他人有德者拘矣人心之天皎如日月是非好惡灼然自辨如食物在腹冷煖自知自然皆好懿德也 則也夷也懿德也好也自物而言用則字明非塊然一物也自民而言用夷字謂民之有常性也自人所好言用懿德字以其美而好之也各有攸當可見古人用字之不苟䖏蔡氏所註未切 程子曰性即理也〈註〉理是正理乃天地生物之心而人得以生者也亦所謂天地之帥吾其性者也有何不善故曰理則堯舜至於塗人一也但才禀扵氣氣有清濁稟其清者為賢則能以其才而盡其性禀其濁者為愚則其才有未至而不能盡其性若學而知之是曰有性焉而不謂之命則氣無清濁皆可至扵善以氣質之濁不能揜其本然之性也湯武身之是也性即理也此句所以為有功扵性理者縁前面自荀子楊子至韓子胡子一向俱以氣為性而性之義不白於天下者千有餘年 張子曰形而後有氣質之性者盖繼之者善也是天命流行時未有形在也既賦形後則有氣質之性矣謂性安頓在氣質隨氣質之清濁而為等級也曰氣質之性便是對天地之性說天地之性純粹至善者也氣質之性内自有天地之性在矣畢竟性自是性氣質自是氣質不可與性混也 善反之則天地之性存焉〈註〉謂始初天地之性雖為氣質所濁但經克治則初性復還矣 故氣質之性君子有弗性者焉〈註〉弗性謂弗謂之性也人之才固有昏明强弱之不同〈註〉昏明以知言强弱以行言 不可無省察矯揉之功〈註〉首篇言矯揉謂性本惡必矯揉乃可為善此章言矯揉謂氣質之性有未善必矯揉乃可復於善其歸不同也
富嵗子弟多頼〈章减一百五十八字更定次序〉
多頼多暴多字有斟酌富嵗人家子弟未必盡能為善凶嵗人家子弟未必盡至為惡此二句重在下一句故下文云非天之降才爾殊也〈云 云〉 於子弟而一曰多頼一曰多暴殊也然一則曰富嵗子弟一則曰凶嵗子弟則非天之降才爾殊所以陷溺其心者然矣 非天之降才爾殊也爾然也不曰降性降情而獨曰才者就所為上為切 此章正為性善而發盖孟子言性善雖公都子之徒不能無疑則後世之信其説者寡矣故孟子扵此反覆譬喻而極言之無非欲使世人曉然無疑於性善之説而相率以入扵堯舜之道也以下數章皆同此意聖賢之畏天命也如此
今夫麰麥〈芟一條减四十二字〉
今夫麰麥播種而耰之其地同樹之時又同勃然而生至扵日至之時皆熟矣何嘗有不同雖其間不能無多寡之不同則以地有肥磽雨露之養人事之不齊也在麰麥豈有不同哉總見同類相似之意觀下文接云故凡同類者舉相似也可見所謂陷溺其心之不同意皆在言外通一章㸔聖人與我同類而人心皆同然乎理義如此然則其所以不同者非以陷溺其心乎 麰麥猶言麋鹿鴻鴈麋鹿之大者鴻雁之大者麰大麥也一説麰麥只是一物未然 既曰播種而耰之其地同又曰則地有肥磽何與盖同一地也特有肥磽異耳肥者地也磽者亦地也
故凡同類者
舉麰麥一物而見凡同類者之舉相似 同類與相似不同同類以麰麥言舉相似如下文〈云 云〉至皆熟矣
聖人與我同類者〈芟一條〉
直是言其性之無不同也應上文非天之降才爾殊也此比前章何以異於人哉堯舜與人同耳其意更顯 今夫麰麥至聖人與我同類者是即物類之同以見人類之同故龍子曰以下至猶芻豢之恱我口是即人身之所同以見人心之所同如此則人性皆善而可以為堯舜矣此孟子立言之意也
不知足而為屨〈止〉天下之足同也〈减二十八字〉
此孟子承龍子之言而釋之而自此以下三條皆孟子之言也至故曰又非引古語 蕢草器也〈註〉即今之草包而小者論語有荷蕢而過孔氏之門者即此註亦云草器也
則天下何耆皆從易牙之於味也
於字重㸔言易牙所調之味天下期於易牙言必以易牙所調者為美也期與約同意亦必也
不知子都之姣者無目者也
子都古之美人也〈註〉不知何代人詩曰不見子都乃見狡童則子都春秋時人名矣
故理義之恱我心猶芻豢之恱我口〈更定次序〉
二句可見人心之同然乎義理之實也此凡聖所同也 理義之恱我心如他人所處合理吾固恱之如自己所䖏合理吾心亦自快惬是皆可見理義之恱我心也此方是人心之所同然 在物為理見成者也䖏物為義所裁制者也故曰體用之謂也此與道義亦小異前章解云義者人心之裁制道者天理之自然小註道是舉體統而言義是就此一事而言如君仁臣敬之類義也其所以仁敬則道也所以仁敬者出於天理之自然也
牛山之木嘗美矣〈章〉
是其日夜之所息
氣化流行未嘗間㫁〈註〉人與物日夜皆有所生長也故此章扵兩節皆言之 日夜之所息人與物皆然故六七十嵗和尚亦須髠髪以此可見其良心亦然又如竹笋之發日間所長不如夜間所長之多盖日間遇陽氣燥熱亦有旦晝梏亡之意不如夜間所長之多也草木之旦氣獨盛
此豈山之性也哉
山以生物為性猶天地以生物為心此全是引起以譬喻下文一節
雖存乎人者〈二句〉
此句承上文言山之必有材此在山者然也雖然在人者亦豈無仁義之心哉
其所以放其良心者
所以放其良心者指物欲言物欲伐良心斧斤也
旦旦而伐之〈芟二條减一百九十八字〉
旦旦指日間言與旦晝旦字同與旦氣旦字異其日夜之所息平旦之氣此旦氣即夜氣所發者夜氣所存即夜之所息者夜氣不足以存則旦氣遂不能清而所謂幾希者亦滅矣 旦晝終有别旦早間晝通日言然此旦又在平旦之後 梏之反覆專指旦晝言言其梏而又梏日復日也
故苟得其養〈條减四字〉
山木人心其理一也辭俱平說意則重在人心大文是如此集註亦是如此辭所以必兼平說者以無物二字明也
孔子曰操則存舎則亡〈芟四條减一百三十五字〉操則存〈云 云〉文勢上虚下實正如求則得之舎則失之是求有益於得也求在我者也 操則存舎則亡其存其亡只係乎操舎之間忽然而出又或忽然而入惟所操舎耳在心之出入豈有定時哉出則在外入則在内亦惟所操舎耳在心豈有箇定䖏莫知其郷與出入無時自是不同予故扵出入字下兩箇忽然以貼無時之意 大註云以明心之神明不測要㸔以明二字 神明不測兼得失言 惟其得失之易故保守之難也 程子曰心豈有出入亦以操舎而言耳如此則莫知其郷亦須從操舎上說
孟子曰無或乎王之不智也〈一章芟一條减四十四字〉無惑乎王之不智也言其不智有由也 暴之陽氣之發舒也故生寒之隂氣之閉固也故不生 奕之為数〈題〉数技也
使奕秋誨二人奕
使是設使非實事也
為是其智弗若與曰非然也〈减一百二十九字〉
上叚不智直就王說此是承上文一心以為有鴻鵠將至者說来語末乃見王之不智䖏 此章之㫖謂無恠乎王之不智也盖君子踈而小人親也使其能専心致志扵君子則君子日親養之以善而智矣今也不然故小人飬之以惡則愚無怪乎其不智也二節一貫意故引程子范氏之言於後貫兩節意也孟子之於齊王進見時少無以勝衆邪之交蔽盖由齊王之於孟子聴信不專而有以分其心於多岐也孟子如奕秋誨齊王以奕王一心以鴻鵠將至而不能惟奕秋之為聴此即所謂吾見亦罕矣吾退而寒之者至矣故曰無惑王之不智也孟子此章雖有前後二譬然只是一齊王也所謂天下易生之物而一暴十寒者齊王也所謂奕秋之所誨其一人雖聴之一心以為鴻鵠將至思援弓繳而射之者亦此齊王也同是論王之所以不智 涵養氣質薰陶徳性〈註〉氣質與德性不同氣質謂剛柔緩急之氣涵飬之使其中和不偏德性謂仁義禮智之性薰陶之使與聖賢同歸也 告子一篇全是發明性善之言就如王之不智一章亦是此意如云為是其智弗若與曰非然也便是非天之降才爾殊也
魚我所欲也〈章〉
自魚我所欲至賢者能勿䘮耳是說羞惡之心人皆有之此本心也人人所同也自一簞食一節正謂人皆有之至末則是說衆人之所以䘮其本心也此章亦見得人性皆善其不善者乃陷溺其心而然也所謂二者不可得兼固不止謂簞食豆𡙡得失死生之際但新安以為是說託孤寄命之大節時事則亦似有未盡者如孟子答滕文公以效死勿去子思之守死於衞民生於三惟其所在則致死之類是皆死生取舎所在也 凡古人殺身成仁竒偉俊絶等事亦皆只是性分内所當然者而已所謂秉彛義理之良心也故此章舎生取義䖏不必說是賢能如此且說箇義理之心人所同然者如此故一簞食一豆羮條註云是其羞惡之本心欲惡有甚於生死者人皆有之也
生亦我所欲所欲有甚於生者
所欲有甚於生者即是義所惡有甚於死者即是不義大註云欲生惡死者雖衆人利害之常情此衆人雖聖人亦在其中又曰欲惡有甚扵生死者乃秉彛義理之良心此亦通衆人而言故不以賢者及君子等對上文衆人字也下文衆人字則對賢字説矣但曰賢者能勿䘮耳便見衆人䘮之
一簞食一豆羮
蹴爾尤重於嘑爾故乞人亦不受 嘑爾而與之新安陳曰如齊餓者不受嗟来之食之類檀弓曰齊大饑黔敖為食於路以待餓者而食之有餓者䝉袂輯屨貿貿然来黔敖左奉食右執飲曰嗟來食其目而視之曰予惟不食嗟來之食以至於斯也從而謝焉終不食而死曽子聞之曰㣲與其嗟也可去其謝也可食 嗟来之食其人不受而死曽子曰微與其嗟也可去其謝也可食故孟子云其下朝不食夕不食飢餓不能出門户君聞之曰〈云 云〉周之亦可受也免死而已矣此意得禮義之中時措之宜乃孟子所傳於子思而子思得之曽子者也可以見孔氏之家法不為己甚也
萬鍾則不辨禮義而受之〈芟一條〉
以所識窮乏者得我併為宫室之美妻妾之奉者言之可見聖賢之精於義 總註云此章言羞惡之心人所同有是釋前五節之義或能决死生於危迫之際而不免計豐約於宴安之時則釋後三節意也牛山之木章是存飬之功魚我所欲章是取舎之分此章總註最要㸔得好危迫之際尚可能忍宴安之時乃就利焉可見省察之功不可頃刻而或忘也
孟子曰仁人心也義人路也
故反而名之曰人心〈註〉盖仁本是心之德也所謂心如糓種仁則其生之性是也今乃曰仁人心也乃是反而名之謂反歸諸心者也 小人亦有心今曰仁人心也指其心體之本然者
學問之道無他〈芟三條減三十四字〉
學問之事固非一端如博學之審問之慎思之明辨之篤行之皆是也此學問兼知行與中庸道問學同味無他字見得非是先求放心只是其道在求放
心也集註自明人或誤㸔耳至引程子曰聖賢千言萬語〈云 云〉下學而上逹也則益明矣 或疑朱子曰盖能如是則志氣清明〈云 云〉似有先求放心之意非也盖學問以求放心下學也義理昭著則說向上逹非謂求放心而後可學問也其曰學問之事固非一端者事字對道字非一端字貼無他及對而已矣字
孟子曰今有無名之指〈芟一條减四十八字〉
無名指手之第四指也〈註〉非人所𦂳要者 指有五一巨指二食指三將指四無名五小指盖巨大也食指者人之所食以此指為力也楚人獻黿於鄭子公之食指動曰他日我如此必嘗異味將指者言其將領諸指也左傳呉王闔廬傷將指無名者以其不切於用疑於無其實故謂之無名指與未有所考 不逺秦楚之路題孟子魯人也在齊亦最乆自齊魯而視秦楚則為逺耳非謂自秦至楚自楚至秦也 對桐梓言之則曰身自身言之則有心指之分隨所在分輕重使人知所重也下三章只是此一意重出
孟子曰拱把之桐梓〈舊條芟此條出下題〉
拱把之桐梓只言微小之意以明身之為重也人苟欲生之只是飬令生活之意
豈愛身不若桐梓哉〈移一條入上題減八字〉
身以心為主與上下章意同觀下章言人之於身也兼所愛而曰無以小害大可見但此對桐梓言故只曰至於身而不知所以養之所以養之者治其心而已
體有貴賤有小大
賤而小者口腹也貴而大者心志也 㸔來賤而小者耳目手足之類皆是朱子專以口腹為小體者因孟子下文專言飲食之人飬小失大而云耳學者要當推類以及其餘孟子要只是舉其一端在人所易曉者
今有師舎其梧檟〈减二十九字〉
梧檟即桐梓也故集註云梧桐也檟梓也皆美材也梧檟二木名樲棘小棗一物也詩凱風吹彼棘心傳曰棘小木叢生多刺難長故曰非美材也
養其一指而失其肩背而不知也
飬其一指而失其肩背只是取譬之辭孟子非實以肩背為大者所在也此章總重在心志故以為失肩背之喻亦謂不能顧其大者耳 今有師至則為狼疾人也正是飬其小者為小人意但未可說出至下文飲食之人則人賤之矣為其飬小以失大也方說出上文且譬以起之正如不揣其本而齊其末金重於羽二條起取色之重者一條 孟子此數章警策人尤切至曰有放心而不知求哀哉曰心不若人則不知惡此之謂不知類也曰弗思甚也曰飬其一指而失其肩背而不知也
公都子曰鈞是人也〈章芟三條减二十九字〉
孟子之學惟於思之一字着力最深故毎以此覺人一則曰弗思耳二則曰弗思甚也又曰求則得之舎則失之求亦思也至於所引誠之者人之道也亦改誠之為思誠其喫𦂳之意可見誠以人之所以為人者心焉而已矣心之官則思思曰睿睿作聖又曰思者聖功之本思之於人大矣 語類鈞是人也章云先立乎其大者則其小者不能奪也此語最有力且㸔他下一箇立字昔汪尚書問焦先生為學之道焦只道一句先立乎其大者 茫茫堪輿〈註〉以為堪者天道輿者地道正韻註曰龕與戡同又曰龕浮屠塔下室愚意所謂堪者對輿而言當是此意但不知出於何書 以堪為天道恐謂於物無不覆也輿者易大傳坤為輿
孟子曰有天爵者有人爵者〈章〉
仁義兼舉體用道理己盡了忠信則仁義之發於心而見於事者無一之不實樂善不倦則仁義之實者又無一息之間㫁謂之天爵者非人所得而貴賤者也 仁義可欲之謂善也忠信有諸己之謂信也樂善不倦充實之謂美充實而有光輝之謂大雖大而化之之聖亦樂善而不倦者也故樂斯二者樂則生矣生則惡可已也惡可已則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亦樂善不倦者也 註曰天爵者德義可尊自然之貴也如此方得爵字出如良貴也要說飽乎仁義令聞廣譽施於身方得貴字意思出
終亦必亡而已矣
與仁之勝不仁章俱是說自家
孟子曰欲貴者人之同心也
貴之一字以所崇重而得名也但所崇重者皆謂之貴如爵禄固在所崇重如仁義尤在所崇重也故曰人人有貴於己者 欲貴者人之同心也在位之貴也即人爵也人人有貴於已者在内之貴也即天爵也 良貴良者本然之善也指所性之貴也
人人有貴於己者弗思耳
不必兼言其拘於氣禀也只可說是蔽於物欲而弗思盖孟子言性善不論氣質也
詩云既醉以酒既飽以德〈减三十字〉
大雅既醉首章曰既醉以酒既飽以德君子萬年介爾景福此父兄所以答行葦之詩言享其飲食恩𠅤之厚而願其受福如此也 愚按詩徳字指恩𠅤盖主人之徳也今曰飽乎仁義所以不願人之膏粱之味也則是在我之徳也非指出於主人者斯亦㫁章取義而義不同也
所以不願人之膏梁之味也
不願謂無所慕於彼也非謂有厭薄不願就之意
孟子曰仁之勝不仁也猶水勝火〈芟一條〉
仁之勝不仁也猶水勝火今之為仁者猶以一杯水救一車薪之火也及其不熄則人從而謂之水不勝火正由我之為仁不力故爾是我之所為有以深助於不仁者也以吾觀之此人之心亦且厭倦怠棄并與其所為杯水之仁而亡之矣如此說方與總註言為仁不至而不反求諸己者合也 仁不仁以二人言非以事言孟子此為當時之君言梁恵王以能行小惠而訝其民之不加多於隣國是正所謂不熄則謂之水不勝火者也 集註兩人字不同而人遂以為真不能勝此人字對下文我字即下節所謂此人者也
孟子曰五糓者種之美者也
但曰五糓者種之美者也苟為不熟不如荑稗便見美種之不及熟為可恨而非有慕於荑稗也故曰夫仁亦在乎熟之而已矣仁而不熟反不如他道之有成然則為仁者可不務至於熟哉 大註是以為仁必貴乎熟而不可徒恃其種之美此意似尤重人多專主此而不欲該下句而不知孟子必曰夫仁亦在乎熟之而已矣必令人專熟仁者何意豈非又不可以仁之難熟而甘為他道之有成 朱子一日舉孟子五糓者種之美者也苟為不熟不如荑稗誨諸生曰和尚問話只是一言兩句荑稗之熟者也儒者明經若通徹了不用費辭亦一言兩句其理便明否則却是五糓不熟不如荑稗
告子章句下
任人有問屋盧子曰〈芟一條减七字〉
任人有問屋廬子其曰有者任國之人固多記者不得其姓名故云
以禮食則飢而死不以禮食則得食〈芟三條〉
不以禮食則得食謂如其嗟也可去其謝也可食之類未至如紾兄之臂之甚也不親迎則得妻謂其家貧不能舉六禮之類未至踰東家墻而樓其處子之甚者也 曰以禮食則飢而死不以禮食則得食必以禮乎親迎則得妻不親迎則不得妻必親迎乎此所謂取食色之重者與禮之輕者而此之奚趐食色重者其不揣其本金重於羽兩節正是喻此意思禮食親迎禮之輕者也〈註〉此本不為輕但以對飢而死以滅其性不得妻而廢人倫則為輕耳
不揣其本而齊其末
不揣其本而齊其末二句且虚說言不取下齊而徒取上齊則寸木可高於岑樓矣喻不以禮與食色輕重之大分較之而但以食色之重者與禮之輕者比則食色固可重於禮矣下條金重於羽亦是此意岑楼題岑山之高銳䖏也故註云岑樓樓之高銳似山者
金重於羽者〈减三十七字〉
此金字五金之總名想帶鉤有以白金為者有以黄金為者又有以赤金為者赤金銅也
豈謂一鉤金與一輿羽之謂哉〈芟二條减五十三字〉鉤帶鉤也〈註〉古人束帶其帶有鉤左傳子紏之争管仲將兵遮莒道射中小白帶鉤帶鉤以金為之其金最不多 不揣其本金重於羽兩喻總是一意如今有場師舎其梧檟下文云飬其一指而失其肩背而不知也豈不是兩喻一意
徃應之曰紾兄之臂而奪之食〈芟四條减一百十六字〉徃應之曰以禮食則飢而死食之重固然矣然必紾兄之臂而奪之食則得食則所犯於禮者亦大矣則將紾之乎盖寕飢而死不可奪兄之食以苟生也親迎則不得妻色之重固然矣然必摟東家之䖏子乃得妻則所犯於禮者又重矣則將摟之乎盖寕不得妻而不可摟人之䖏子也故曰禮與食色皆其重者盖如此則依然是禮重而食色輕信如屋廬子之說矣孟子之言所以伸屋盧子之說也 或曰以禮食則飢而死一條何以見是食色之重者與禮之輕者曰只㸔死字及不得妻字死生所係此見是舉食之重者不得妻而廢人倫絶後嗣此見是舉色之重者禮則指平常禮任人此問只重在死字及不得妻字上不曽思紾兄臂與摟䖏子之犯大莭䖏故孟子出此一頭與之平稱便見得禮終是重矣甚矣孟子之善於辨折自非精義入神之學安得立談俄頃之間有此議論刈㫁 義理事物其輕重固有大分〈註〉義理禮也事物食色也其輕重固有大分者禮重而食色輕也 然於其中又各自有輕重之别〈註〉由任人所難則禮輕而食色重矣由孟子所論則禮重而食色輕終有不可易者矣 錯綜斟酌〈註〉錯者交而互之一左一右之謂也即經也就此章言則輕重自有大分者也綜者總而挈之一低一昻之謂也即緯也就此章言則或食色重而禮輕或禮重而食色輕也固不肯枉尺而直尋者輕重之不越其大分者也亦未嘗膠柱而調瑟者所重固在乎禮亦有時乎殺禮以就食色也 食色與禮孰重一章可見孟子精義之工夫制事之權衡非惟正大之理痛快人心而其雋永之味咀嚼無窮此等議論所謂中庸其至矣乎雖聖人復起不易其言矣欲得議論之當文章之妙者宜熟玩也
曹交問曰人皆可以為堯舜有諸〈芟二條〉
此章要細㸔数箇為字人皆可以為堯舜孟子曰然以其有此理也交曰〈云 云〉則失其所以可為堯舜之㫖矣且此言亦似有自挾其状貌之類於湯文意今交九尺四寸以長謂九尺四寸仍又長些此與云百里而逺百里而近之類同
曰奚有於是亦為之而已矣〈减十四字〉
人皆可以為堯舜本不論形體故孟子曰奚有於是抑之也亦為之而已矣此句最重謂為其所為也
有人於此力不能勝〈云 云〉有力人矣〈芟二條〉
然則舉烏獲之任〈補〉然則二字也要㸔與上文意連䖏盖所以為無力人者在於不勝匹雛所以為有力人者在於能舉百鈞則所以為烏獲者亦在於能舉烏獲之任是皆不在於形體也此章盡是譬論至夫人豈以不勝為患哉弗為耳則正言人皆可以為堯舜意 則為無力人則為有力人是亦為烏獲此三為字輕與下文是堯而已矣是字同㸔若人皆可以為堯舜為字内却有道理
夫人豈以不勝為患哉〈芟二條减一百三十五字〉曹交曰食粟而已如何則可是固以不勝為患也有人於此一叚諄諄於匹雛百鈞及烏獲之任等語者見得所以為堯舜者在於為堯舜之事也即下文服堯之服誦堯之言行堯之行也 徐行後長者謂之弟正所謂夫人豈以不勝為患哉弗為耳故又曰夫徐行者豈人所不能哉所不為也堯舜之道孝弟而已矣孟子直要說得為堯舜之容易䖏今或扵堯舜人倫之至及堯舜之道大矣之詞則反惑矣原陳楊二氏之說亦本是發其所以容易者耳不必依輔氏解說 專以徐行疾行為言分明是為曹交有此失而發而繼之曰堯舜之道孝弟而已矣此語近而逺也
子服堯之服〈止〉桀而已矣〈减二十六字〉
此正所謂奚有於是亦為之而已矣者言能為堯舜之事則為堯舜矣不能行其事則雖有湯文之體貌何足道哉陽虎固類孔子矣而不免為庶人 子服堯之服三句都須就孝弟說但上節言徐行後節又言服與言行者以其禮貌衣冠言動〈云 云〉理故及之也 徐行後長者一節言為堯舜之易子服堯之服一節言為之在我也
曰交得見於鄒君〈减六十八字〉
見於鄒君而曰得假館而曰可以受業而曰願留其詞皆近倨而鄙陋不但假館而後受業為見其求道之不篤也味交此語有挾貴求安之意 交得見於鄒君時孟子居鄒曹交以事過鄒願留者曹交自願留身於鄒也孟子原是鄒人
曰夫道若大路然豈難知哉〈芟十條减五十字〉
夫道若大路然如父當慈子當孝兄當友弟當恭之類此理昭然智愚所共曉者故曰豈難知哉此正指衆人所可與知者耳若夫精微之藴則亦有未易知者孟子與曹交言則如此 夫道若大路然所該亦自廣則所謂歸而求之有餘師者亦豈止孝弟哉而曰歸而求之事親敬長之間者謂歸就親長對留此而受業於師言也其曰性分之内萬理皆備隨䖏發見無不可師亦可見矣 隨䖏發見無不可師〈註〉只言依他行便都是道也中庸所謂率性之謂道亦此意也 曹交事長之禮既不至於前數節見得求道之心又不篤於後兩節見得
公孫丑問曰高子曰小弁小人之詩也〈芟一條〉
小人之詩非君子之詩也曰怨殊無温柔和厚之意小弁之詩其畧曰何辜于天我罪伊何心之憂矣
云如之何又曰君子秉心維其忍矣君子不𠅤不舒究之分明是怨其親如曰天之生我我辰安在亦自怨也但不必說怨親亦不必說怨己所謂怨者正註所謂哀痛迫切之情也
曰固哉高叟之為詩也〈芟五條〉
有人於此越人闗弓而射之此之字正指有人於此之人也 無他戚之也故涕泣而道之不使其妄殺人而罹于罪也 小弁固怨矣然小弁之怨親親之情也夫親親者仁也仁者君子之道也而高子乃以為小人之詩高子之為詩如此亦固矣夫
凱風親之過小者也〈减五字〉
凱風只可說自責不可說怨便是怨不謂怨親也七子之母過在身家宜臼之父過係宗社七子之母所失者不自制其一己情慾之私而宜臼之父所失者三綱淪九法斁而四海覆矣此其過之小大可見七子之母雖曰過係身家然大節已墜亦難以語
人道者矣如有國者有此婦人亦能使三綱淪九法斁而四海覆也晋賈氏唐武韋楊之属是己即褒姒亦是己
親之過小而不怨是不可磯也〈芟一條〉
不可磯謂水不可容磯也 磯水激石也不可磯言微激之而遽怒也〈註〉問激者水激之也怒者水乎石乎曰非石怒乃水怒也水激石謂水所見激之石也實石激水而致怒也故小註謂水中不容一激石後世所謂釣磯是也磯即是石但水中或水涯石乃謂之磯 既云親之過大而不怨是愈䟽也則其怨以親之過大矣以親之過大而怨安得為全不怨親故孟子之意自出於至公至正而後人乃以朱子詩傳之言而過為褒飾何哉 愈䟽不孝也小弁之所以怨也不可磯亦不孝也凱風之所以不怨也雖均之為親之過然過有小大而怨與不怨各有攸當焉此孟子之所以善為詩也 小弁之所以怨者以其不忘乎親也昔劉琦所䖏與宜臼略同因從諸葛孔明登樓去其梯而問計孔明教之曰申生在内而亾重耳在外而伯錡遂出外此則為忘其親而不怨矣但凡人情䖏親戚朋友間有不合如速性丢撇不以介懐者則薄矣安得以其不怨而取之哉孔明之為錡謀於智識則極高矣若揆以聖賢之術似當復有所言而止於此此則孔明之學也 上節以越人關弓與其兄關弓分兩意則小弁之怨其兄闗弓之類也此節愈䟽與不可磯亦分兩意一属小弁一属凱風而上節越人闗弓者將無所属只是以對其兄闗弓言此下有凱風何以不怨之問乃〈云云〉
舜其至孝矣五十而慕〈芟六條〉
五十而慕此解作怨慕亦借解耳其實舜三十登庸已不格姦而允若矣何至五十猶有怨乎其怨乃在徃于田之日也 五十而慕還作不得於親說與萬章篇首意不同矣舜之所以為至孝者正以其怨慕則小弁之怨未為不孝若論所由則舜之怨怨已之不得乎親小弁之怨怨親之不容乎已未免為不同也 註周幽王娶申后生太子宜臼又得〈云 云〉為作此詩至詩經則註曰幽王取於申后生太子宜臼又得褒姒而惑之生子伯服信其讒黜申后逐宜臼而宜臼作此以自怨也序以為太子之傅述太子之情以為是詩不知何所據也 按朱子於二書註一謂此詩作於太子之傅一謂出於太子自作其不同如此所當知也 趙氏曰生之膝下一體〈云 云〉下二句皆指既生以後說所以申一體而分之意新安陳氏以為此由子生之始而推其未生之前者非也
宋牼將之楚〈章减十五字〉
我將言其不利也似亦未為甚違於理孟子却力沮之者欲其因是行而開二王以仁義之道庶幾乎生民之福逺大之業也故即其利之一字而究論之如此當時以為迂濶者也 三軍之師就在上人說言其將也三軍之士就在下人說言三軍中人也有有位者有無位者自將校以至卒伍皆士也 下文為人臣者為人子者為人弟者皆三軍之士也 為人臣懐仁義以事其君〈云 云〉如此則君有正臣父有孝子兄有賢弟四境之内同一尊君親上之誠舉國之人同一愛親敬兄之願人心既振國勢自張然而不王者未之有也 總註曰此章言休兵息民為事則一然其心〈云 云〉明辨之也由宋牼之說則秦楚搆兵都不論是非不論得失只是無利便不為推是心以徃當惟利之求矣寕不至於亡由孟子之論則天下只有箇仁義是當為者如秦楚搆兵要非仁義之舉若以仁義說之吾言一入則彼之兵自息亦足以活許多生人之命且使彼惟知仁義之為美而務之由是仁必愛親義必敬君然而不王者未之有也雖不求利利在其中矣此章與首篇首章同一機軸
孟子居鄒季任為任䖏守〈章〉
孟子居鄒處於平陸居處二字少有别居意常處意暫盖鄒是父母之國平陸其所寓也 季任為任處守處對出而言盖君出而為君守位者不出故曰處守
受之而不報
不報者不徃答拜也
連得間矣
謂已得間而問也非謂孟子所䖏有間隙䖏也故大註云知孟子處此必有義理
書曰享多儀〈芟四條减一百二字〉
書曰享多儀儀不及物曰不享惟不役志于享此数句皆書詞出洛誥周公告成王以御諸侯之道也但書所享指天子孟子引之則謂享賢者事也 儀禮意也對物言禮有本有文此禮字盖指本言 享多儀謂享上主在多儀必先有享上之禮意然後用物以將之方成享也今也儀不及物則物雖備而誠不至惟不役志于享故曰不享既不役志于享則所謂享者特其名耳實則不成享也此分明是說儲子得之平陸而但以幣交也惟屋廬子便解得㸔来屋廬子樂正子都聰明 為其不成享也一句最當玩味要見是發上文未發之意莫與上文不享一般㸔要深一歩正是解那意
屋廬子恱或問之〈芟一條减三十七字〉
屋廬子恱己得孟子之意矣或問之雖聞其言未得其意也故問之猶曽子曰唯門人問曰何謂也 儲子為齊相可以至齊之境内〈註〉平陸去齊國都必宻邇若隔信宿似亦不可綰相印於外邑也故曰儲子得之平陸可知其宻邇也 通章題目分截當一頭兩脚孟子居鄒至受之不報一截他日由鄒至為其不成享也一截屋廬子恱至末一截仲珠正如此說
先名實者為人也〈一章〉
名實二字要做一類㸔不必謂名者實之賔實者名之主大註自分曉曰名聲譽也實事功也大凡仕進的人所圖便在此二者 為人似可兼正君救民而朱子於此獨言救民大抵必正君而能救民也 夫子在三卿之中則是志在為人而非自為者矣今乃名實未加於上下而去之既不成為人亦不成自為仁者固如是乎 夫子在三卿之中大國三卿是時齊雖僭號稱王卿猶仍舊按周禮天子六卿
居下位不以賢事不肖者伯夷也〈條〉
此條是反髠所問意盖髠所問意言不為人則自為孟子舉此二子言伯夷不屑扵就者也栁下惠不屑於去者也伊尹則有去亦有就者也去者是仁不去者亦是仁安得拘以為人與自為顧其所存所䖏何如耳 居下位不以賢事不肖者伯夷也此下位不指有官者謂士庶也伯夷當紂之時居北海之濵以待天下之清故云此伯夷之無私心而合天理也天下有道則見無道則隐伯夷何心哉理亦宜然也五就湯五就桀者伊尹也尹何以見其仁尹之始就湯應聘而來欲以斯道覺斯民也及湯進之於桀又欲以所以事湯事桀也至於数徃返而桀不可化乃相湯奉天命以伐桀而救民也豈為利哉是其心亦公而於理無違矣 不惡汚君不辭小官者栁下惠也何以見其仁惠嘗曰爾為爾我為我爾焉能凂我哉又孟子曰栁下惠不以三公易其介惠之制行如此心豈有私哉理豈有悖哉亦可見其仁也 君子亦仁而已矣說開去不指三子孟子自謂也以為承三子言則可曰三子者不同道亦見得伯夷為後名實一等人伊尹栁下惠合為先名實一等人矣但孟子所反髠意重在夫子在三卿之中至仁者固如是乎數言何必同一句最重總是無私心而當理固皆仁之所在也 仁者無私心而合天理之謂〈註〉與論語當理而無私心則仁矣是皆以心言就事上論心也故曰其趨一也不必以無私心為心當理為事主心而言事亦在其中矣
公儀子為政
為政者相國之任為臣則凡布列庶位者皆是 如云齊桓公任管仲為政子産聴鄭國之政可見
華周杞梁之妻
華周杞梁事見左傳所謂杞殖者即杞梁也所謂華還即華周也二人皆齊大夫也所謂莒子重賂之使無死謂使無出力而死戰也呉氏程按左傳禮記皆無華周妻哭之事不過帶說華周猶前稱禹稷過門不入耳
有諸内必形〈止〉無其功者
二句一類事者已之所為功者人之所歸謂功名也
孔子為魯司㓂
膰肉膰孟子作燔註作肉之炙煿者詩膰炙芬芬不脫冕而行言急也盖冕非行旅服也史記作孔子遂行得其意
乃孔子則欲〈止〉苟去〈芟九條减二十字〉
二句不可指作一意㸔大註又字微罪属孔子或以属君相者非也或曰如此則大註何以云不欲顯其君相之失曰正合也盖孔子不以微罪自居則其失在君相矣汪氏註未安 孔子以膰肉不至而行其用意欲人咎其以細故去國在孔子有微罪也非謂以君相之㣲罪而行也此所以為不顯君相之失以為用意忠厚也然雖細故亦其故也故又曰不欲為無故而苟去 欲以㣲罪行使人咎其可以無去而必去也不欲為苟去在己亦有辭於去非全無可去之故也 君子之所為至不識也當依上文君子亦仁而已矣例其大註云盖聖人於父母之國至用意忠厚如此固非衆人所能識也此數句都附在大文不欲為苟去二句而起下文二句意 見㡬明决自桓子受女樂時已决於去矣用意忠厚則且遲之托以膰肉不至而去也論語曰齊人歸女樂季桓子受之三日不朝孔子行則紀其實也可見其見幾明决矣
孟子曰五覇者三王之罪人也〈芟十一條减十六字〉自天子適諸侯曰廵狩至助不給是一節省耕省歛天子諸侯之所同也自入其疆至有讓是一節言天子廵狩之事自一不朝至六師移之言諸侯述職之事以上文觀之則賞罰征討之柄皆自天子出固無有摟諸侯以伐諸侯之事者也故繼之曰是故天子討而不伐〈云 云〉而繳云故曰五霸者三王之罪人也是故二字分明承上 自天子適諸侯曰廵狩至六師移之皆舉先王之法而承之以是故天子討而不伐至伐諸侯者也以見當時諸侯之違王法不止摟諸侯以伐諸侯一事但即此一節明其無王而上文所舉先王之法皆在所違中矣詞簡而意該不可不知也 土地辟無閒曠之地也田野治無荒蕪之田也 養老者無凍餒之老也尊賢者知重有德也俊傑在位者収用人才而不取掊尅之徒也此一句專指布列庶位以修百職者不與尊賢相混 慶以地或曰三王之世九州之内自先王建邦分土時便已星羅棊布本無閒地則當如何曰割土地荒蕪遺老失賢者之地以賞之曰三王之世命討素行威令素舉其四隣皆無有土地荒蕪者則又當何如曰孟子不云乎此其大略也 獨言土地荒蕪則田野不治兼之矣遺老者棄老者而使失其飬也失賢者不見用所謂考槃在澗白駒空谷或居東海之濵或居北海之濵也掊尅在位者畜聚歛之臣也 遺老失賢掊尅在位則有讓王者亦訪察不然初入其疆亦難辨其掊尅與俊傑也 則有讓不言所讓者何事豈以上文有慶以地在而意自可推耶 貶其爵公貶為侯侯降為伯也 削其地又是一節公侯皆方百里伯七十里始封時制也 六師移之註既曰誅其人而變置之則非滅其國矣 是故天子討而不伐諸侯伐而不討討者端拱穆清之上但出令以討罪人也伐者奉一人之命舉三軍之師徃取罪以復於上也若搂諸侯以伐諸侯則何所出令何所承命但以形勢驅率隣國而為之辭以就其私而已 方伯連帥〈註〉盖只是一人平時為方伯征討則稱連帥也盖古者兵民為一凡公卿大夫士當征伐時則皆稱軍師卒旅之長 五覇之伐諸侯而必搂諸侯以伐之者此正假仁䖏也以其不奉天子之命亦須合諸侯之議併諸侯之力而以為出於公也天子則命方伯連帥伐其罪五霸則摟諸侯以攻伐實違其法而猶竊其法雖竊其法而壊其法也 自天子適諸侯至六師移之皆舉三王之法就見得五伯之違王法也便見得五伯為三王罪人不必依陳氏謂使居三王之世方為罪人
五霸桓公為盛〈條〉
五霸桓公為盛依此則丁氏所謂夏崑吾商大彭周豕韋者雖不録可也 束牲陳牲不殺也既殺則有血在不容不㰱故朱子知其為不殺也 印本作讀書加於牲上讀字差一本作櫃字為是矣作匱字亦誤 葵丘之㑹諸侯為一句非諸侯束牲載書而不㰱血也謂桓公也雖諸侯同盟主之者桓公則束牲載書非桓公意而何束牲者束縛之扵壇上既不殺則不容不束縛 誅不孝盖為當時諸侯有溺愛而不知其子之惡者故云 無易樹子無以妾為妻亦為當時有此事下皆倣此 無易樹子世子之樹也上則已為天子之所命下則已為國人之所戴故不易也然萬一有罪亦不容不易故先之以誅不孝二義自可相徴也 無以妾為妻妻所取以配身敵體而上承家廟者也妾庶安可以尸之如此不惟輕其身且輕先君矣 尊賢育才以彰有德賢者尊之是致其隆也才者則育之以為用耳此均是彰有徳俊傑在位便是育亦不必說如今學校育才 士無世官恐非才也官事無攝恐廢事也 取士必得取之則以為官矣世禄者亦在所取 無專殺大夫必自天子出也與下文無有封而不告同意若士以下自己出矣盖天命天討惟以付之天子而他無所預也 壅泉激水是兩事壅者以自利於己激者以嫁患於人泉者其源也水者其流也專其利於己則必有病於人嫁其病於人則亦為利於己大註專小利病隣國兩端盡之矣 言歸于好言盖語辭如詩經言旋薄言之類 言歸于好不得違五命之禁也新安解作無搆怨也恐不切且接下今之諸侯皆犯此五禁不来葵丘五命非桓公所自為一明天子之禁也
長君之惡其罪小
長君之惡者未必皆逄君之惡逄君之惡者未有不能長君之惡長君之惡其罪小猶言齊桓公正而不譎對下句言耳 逄君之惡所謂賊其君者也安得不為諸侯之罪人
今之大夫今之諸侯之罪人也
五伯壊三王之法故為三王之罪人今之諸侯壊五伯之法故為五伯之罪人今之大夫賊其君故為其君之罪人 黄氏日抄曰五伯三王之罪人一章以至古之所謂民賊警切世變極為痛快自戰國風俗一變之後行於世者滔滔皆若人徒飾以三王以上之議論耳 林氏曰邵子有言治春秋者不先治五伯之功罪〈云 云〉孟子此章之義其亦若此也與〈註〉盖以五伯律今之諸侯則見其功以三王律五伯則見其罪正與邵子之言合
魯欲使慎子為將軍〈章〉
慎子非史記所載慎到也到趙人學黄老之術嘗著書本傳不言其仕進慎子魯臣也名滑釐
殃民者不容於堯舜之世〈减四字〉
輔氏似以為殃民之事堯舜所不容者非也者字分明作人說明其為堯舜罪人所以斥之也
一戰勝齊遂有南陽然且不可〈芟一條〉
然且不可是言於理不可也此正是下文吾明告子〈云 云〉之意新安以為就使克敵禍方深耳非也然且不可下亦當足一句云况未必勝乎 自天子之地方千里至所益乎是然且不可之說主事而言故下云當道自徒取諸彼以與此至况於殺人以求之乎是殃民之說主心而言故下云志仁孟子此章之義大㫖如此
周公之封於魯
周公之封於魯為方百里也方止也謂止是百里而已地非不足也而儉於百里儉者王制所限不可越也
徒取諸彼以與此〈芟一條〉
徒取諸彼以與此自慎子言也謂取齊與魯也
君子之事君也務引其君以當道志於仁而已〈芟一條〉或謂引君當道即是志於仁盖未察孟子之意也如此朱子何乃謂事合於理心在於仁心事二字須分明且以下章君不向道不志於仁照之尤信
今之事君者〈章〉
是富桀也桀不當富也是輔桀也桀不當輔也君不向道不志仁只應引之以向道志仁而乃富之為之强戰此其所以為民賊也 嚮道即當道也當道即當敵之當亦向也朱子上章註曰當道謂事合於理志仁謂心在於仁是兩平解也今此小註則曰不志於仁所以釋不向道之實且曰上章務引其君以當道志於仁而已亦言志仁之為當道耳此說未必與集註合且上章集註既兩平解而此章又不復解安知其不即是上章意邪
由今之道無變今之俗〈芟三條〉
本文由字與變字主君言以此二等為良臣者今之道今之俗也 今之所謂良臣欲藉以得天下也殊不知若用此人雖與之以天下亦不能居然則為君者乃反以為良臣而厚禮之不其謬哉
白圭曰吾欲二十而取一何如
白圭周人也當魏文侯時李克務盡地力而白圭樂觀時變故人棄我取人取我與能薄飲食忍嗜欲與用事僮僕同苦樂趨時若摯鳥猛獸之發故曰吾治生猶孫呉用兵商鞅行法智不足以權變勇不足以㫁决仁不足以取予强不足以有守雖欲學吾術皆不告之矣盖天下言治生祖白圭白圭其有所試矣能試其所長非苟而已也 白圭曰吾欲二十而取一何如欲以其居積致富之術施之國家也孟子曰子之道貉道也貉道安可得行於中國彼萬室之國一人陶則可乎曰不可〈云 云〉曰請言貉道之所以不可行於中國者夫貉五榖不生〈云云〉
夫貉五榖不生〈一條〉
無城郭則無營築之費無宫室則無搆造之費無宗廟祭祀之禮則無犧牲粢盛酒醖之費無諸侯幣帛饔飱則無朝㑹饋賜宴勞之費無百官有司則無食禄之費故二十取一而足也 幣帛大抵凡綾羅絹紬之類及銅錢貨物皆幣也故又謂之錢幣又曰公卿議錢幣錢幣盖通名帛只是其一端錢自太公九府圜法便有 帛束帛也 今居中國去人倫無君子而遺了城郭宫室此古人文章也 欲輕堯舜之道一條可見孟子議論有歸宿䖏 什一而稅堯舜之道也可見三代皆是因之 大貉小貉謂彼為大貉此為小貉也大桀小桀亦然
白圭曰丹之治水也〈章〉
白圭所以自負其過禹者盖其隄防一築而國遂不被其害無四乘之勞無八年之乆故耶然其妄甚矣
子過矣
不必謂子之言過矣只謂子過矣以其失言也下云吾子過矣亦以其言如此而責其過也
禹之治水水之道也
順字是朱子添助字只說水之道亦便見得是順水之性 或以為性與道不同順其性即道也此說似善解剥但非虚心自然所見夫順其性者人也如何以人之道為水之道
是故禹以四海為壑
正是水之道處此禹以天下為度也今吾子以隣國為壑利己以害人也
水逆行謂之洚水
水逆行〈云 云〉所惡也今吾子以隣國為壑是壅水以害人與洪水之灾無異其亦不仁矣而乃誇以為愈於禹吾子過矣吾子過矣不必說為禹罪人只謂其言之過
君子不亮惡乎執〈芟一條〉
亮者貞固也貞而不諒之諒只是固也 亮以心言心所以主乎其事者也居子不亮則做得亦罷不做亦罷且行且却乍作乍輟事不可立功不可成故曰惡乎執 孟子嘗謂大人言不必信而此乃教人執諒何也盖彼所謂信者不貞而固者也此所謂亮貞而固者也
魯欲使樂正子為政〈章〉
樂正子强乎即今所謂有力量也
好善足乎
言豈便足以治國耶
夫苟好善〈云 云〉告之以善〈芟二條〉
由是以天下之善而理天下之事豈不綽綽有餘裕哉而况魯國乎 呉仲珠謂苟好善則天下之凡有强勇智慮多聞識者將皆来告之太求竒矣此三者當世之所尚未聞其為孟子與樂正子之所尚也且彼所謂强勇智慮多聞識自與孟子不同道
夫苟不好善〈條〉
訑訑本不好善之人訑訑也予既已知之者人不樂就之而云然也言其人訑訑然吾已知其為人矣就之何為
陳子曰古之君子何如〈云 云〉所去三
陳子曰古之君子何如則仕孟子曰所就而仕者三所去而不仕者亦有三
迎之致敬以有禮言將行其言也〈芟二條〉
此章所重在言將行其言也故以為見行可之仕而先之以迎之致敬以有禮者序事之法先接見而後及言議也言將行其言也其言行則其道行矣 迎之致敬以有禮敬在心而禮其文也 迎之致敬迎字迎接也非出迎也 言將行其言也將云者以其未仕也故言就 凡言去者有就而後有去也故上云將行其言下不云將只云言弗行也
其次雖未行其言也〈條〉
公仰視蜚鴈而去言孔子既以禮貌衰而去則其初之所以仕衞者决以迎之致敬有禮也故曰所謂際可之仕若孔子於衞靈公是也
其下朝不食夕不食〈芟一條〉
朝不食夕不食飢餓不能出門户是何故有此窮困盖為其君不我以耳所謂孔子之厄於陳蔡之間無上下之交正為此也以此觀之可見雲峯所謂欲去而不能去者為得其實矣故下文曰君聞之曰吾大者不能行其道又不能從其言行其道與從其言不同如彼之道明德也吾行其明徳之道如彼之道新民也吾行其新民之道彼以堯舜之道望我吾行堯舜之道也彼以湯武之事望我吾行湯武之事也此是行其道若從其言只是為他因事納誨如有所諌諍之類與上文言將行其言也言字不同彼即是行其道也觀本文大者及又字最分明 此末一叚只言就若不如是則不就而去在其中矣然亦只是暫時之就終須去耳 所謂公飬之仕㫁是位卑禄薄抱闗擊柝者何則其君大者不能行其道其次不能從其言至使飢餓於其土地欲去而不得去則非為貧而仕而何哉此所當辨 大註然未至飢餓不能出門户則猶不受也是一意其曰免死而已則其所受亦有節矣又是一意言不至於甚窮亦不受然雖受亦不多受也 朱子小註曰其上以言之行不行為去就此仕之正也其次以禮貌未衰為去就又其次至於不得已而受其賜則豈君子之本心哉盖當是時舉天下莫能行吾言矣則雖有能接我以禮貌而周我之困窮者豈不善於彼哉是以君子以為猶可就也
舜發於畎畆之中〈章〉
按前篇謂㣲子微仲王子比干箕子膠鬲皆賢人也相與輔相之則膠鬲為紂之臣矣今註曰膠鬲遭亂鬻販魚鹽文王舉之則又似一人從側微而起者豈紂無道棄賢或賢者自去之膠鬲於是乎復隐䖏鬻販而文王舉用之耶 或曰彼既為紂所任雖去何能俛首鬻販間耶盖二人也曰范蠡曽為越臣矣終去之五湖而為大賈稱鴟夷子皮又按國語曰膠鬲與妲己比而亡商則本是一人先事紂後事周亦如伊尹之就桀就湯也國語註曰膠鬲殷賢臣自殷適周佐武王以亡殷則實一人也國語之言未必可信而其為一人則可知
故天將降大任於是人也〈一條〉
此條總是言雖上智之人於天下之事一一經渉過方得若身䖏順境則無由經渉天下許多事務曲折而所就亦少矣故引程子曰若要熟也須從這裏過今讀者多欠體貼若要熟熟字謂義理自家相便習也潛室陳氏註可取 餓其體膚不言餓其腑臟而云體膚者人受餓則體膚消削其歸固在體膚也空乏其身總括上苦勞餓三句再說無去䖏了且身字實包得心志筋骨體膚若以窮瘁不遂解又犯了下句行拂亂其所為故定從包上三句為是 動心忍性成其徳也増益其所不能成其材也或謂只動心忍性便是増益不能則欠了才一脚未週也 然所謂性亦指氣稟食色而言耳註與下篇口之於味也四肢之於安逸也性也同然雖指氣禀食色言終不與告子同告子指氣禀食色即是性孟子此言即指其氣禀食色之性也性在氣禀中有昏明厚薄之不同以食色言有輕者有重者此便係於氣禀也氣禀食色是兩件如子路之勇子張之辟是氣禀之性宣王之好貨好色之類是食色之性 若要熟也須從這裏過者盖此數人者雖皆上智之資然其得於世故之閲歴世味之偹嘗者至多若以其天資之美則猶未足以勝大任也
人恒過然後能改
人恒過即下文註所謂不能謹於平日不能燭於㡬微也困心衡慮而後作者其改過得之已徴色發聲而後喻者其改過得之人
入則無法家拂士
法家之法字與法語之言法字同如漢之汲黯呉之張昭唐之魏徴宋璟其庶㡬乎世臣二字就法家二字出楊震四世五公皆正人也其法家乎乃人君所嚴憚者拂士只是輔弼左右之士比法家略次法家是世臣拂士是方仕者有親踈尊卑之辨敵國外患也須做兩般㸔如魯有武仲之㩀防楚有伍子胥之在呉非敵國乃外患也
然後知生於憂患而死於安樂也
生死二字活㸔如國亡身危而名辱雖不死亦死道也若舜發於畎畆傅說舉於版築則自憂患而得生道矣大註以全字貼生字亡字貼死字尤有意 不可如新安陳氏所分貼盖生於憂患死於安樂之意逐節都有當味入則無法家拂士一節大註云此言國亦然也則以專為死於安樂者非矣
孟子曰教亦多術矣〈章〉
予不屑之教誨者不教之教也
四書蒙引卷十四
<經部,四書類,四書蒙引>
欽定四庫全書
四書蒙引卷十五
明 蔡清 撰
盡心章句上
盡其心者章〈芟八條減二百五十二字〉
心體之所以如此其大者盖天體物而不遺其精神之全付於人而為心故心之神明上窮蒼穹下入黄泉中貫萬物其於天下之理無所不具於天下之事無所不應乃與天同其大也是則非惟性出於天心亦出於天也 所謂盡心者盖此心本來無一理之不具無一物之不該須是盡識得許多道理無些子窒碍方是盡心若不能盡窮得許多道理則心體為有蔽而無以充其所以為大者矣 盡心盡性之盡不是做工夫之謂蓋言上面工夫已至至此方盡得耳中庸言盡性孟子言盡心是也又曰盡心者知之至也盡性者行之極也都是工夫到頭處 雲峯謂知性有工夫盡心無工夫盡是大段見功知是積累用工愚謂積累用工之言作推本說則可若本文知性字亦是舉成功者說故集註云知性則物格之事也又曰必其能窮夫理而無不知者也 盡其心者知其性也必知其性然後能盡其心也知其性則知天矣語意猶云不知其性則已既知其性則知天矣此如云知變化之道者其知神之所為乎非知性之外又知天也 此天字重在理上天者理之本體也故曰道之大原出於天 心者人之神明〈註〉心是活物大凡說心處都是指其活者言所謂虚靈知覺者也故曰人之神明若夫胷中方寸地特神明之㑹耳非神明也神明方能具衆理應萬事非謂塊然方寸地能具衆理應萬事者也其曰心者性之郛廓亦謂性不出乎此有似乎性之郛廓耳亦非謂方寸地當郛廓也故張子曰合性與知覺有心之名看來神明本是人一身之神明而一身之神明悉萃此中故手持足行而所以持所以行者神明在胸中有以運用之也目視耳聴而所以視所以聴者神明在胸中有以運用之也愚私見如此朱子於張子〈註〉下云聰明視聽作為運用都是知覺 所以具衆理而應萬事者也〈註〉具衆理應萬事意重在内外上不重在動静上但理之具則静時已具了謂之應則為動矣然須看所以二字方見重内外意 理曰衆理事曰萬事盖事尤多也理則仁義禮智四者亦足以該括其餘矣 天又理之所從出者也〈註〉天與中庸天命之謂性天字同人之仁義禮智由天之元亨利貞而出
存其心養其性〈芟四條減二百二十字〉
存心兼動静養性亦兼動静但養性於動上工夫居多故曰事事順理若喜怒哀樂之未發時固亦須有養也故曰息有養瞬有存 存其心養其性存養二字本該動静朱子解中庸所謂存養省察之要者借此存養二字用也 所以事天也盖心也性也皆天之所與我者天之與我以心者所以為吾一身之主使有以酬酢萬變而不可須臾離者也吾而放之則違天矣故存心所以事天天之與我以性者正使吾之一動一静事事物物皆體是以行不至㝠行而妄作者也吾而戕之則違天矣故養性所以事天
殀壽不貳節〈芟十六條減二十字首條凑合第二條從中抽出〉修身以俟之之字承上句殀壽字言此二句要相連說得𦂳方是不可以知行二意分界且上文存心即存其所盡之心養性即養其所知之性皆非界然二項也細分之則一為知天之至一為事天以終身耳盖所以立命處全在修身以俟之然非殀壽不貳則亦不能修身以俟之也故曰智有不盡固不知所以為仁也 不貳者知天之至〈註〉此知天便該盡心知性猶下句事天該存心養性 殀壽不貳所以為知天之至者盖非於性分上見得十分透徹則於殀壽之際安能不為之動夫惟知其在我之所當知而於其不在我者則付之有命而略不以介懐此所以為知天之至 修身以俟之修身只謂存心養性修身以俟死則所謂仁以為己任死而後己者也故曰事天以終身也 所以立命也命字應上文二天字盖天乃理之所從以出者即元亨利貞是也事天即是事乎此也所從出於天而在我者即命也盖一則曰知天一則曰事天此則言天之所賦三段所歸一也然則此命字以理言矣下章意與此同獨命字義與此異 殀壽不貳修身以俟之此是知行之至也盖窮理而至於殀壽不貳則理之窮者無所不至也力行而至於修身以俟死則行之力者亦無不至矣如此則人道已盡而天之所賦畀於我者無不全而歸之矣人之能事畢矣故曰所以立命也此節非謂窮理只是窮殀壽之理力行只是俟死而已矣死生夭壽最是大事而人之所難豁然者今既於此判斷得過則何理之不窮何行之不修此孟子立言之意也其意中所含全在造其理履其事而各至其極也然則以立命為與下章莫非命字相同是主氣言者亦泥於殀壽之義而失其精意所在耳新安看理不破却又謂下章命字以氣言此章命字兼理與氣言亦可謂無主張而為騎墻之術矣 大註程子曰心也性也天也一理也自理而言謂之天天者理之本體也故下句云自禀受言自存諸人言是以禀受以後時言也 由太虚有天之名〈註〉上天之載無聲無臭是也 此太虚以理言他處亦有以形器言者如張南軒云使太真能佐晉室克復神州一正天下勲烈如此亦浮雲之過太虚耳是以太虚當太空 由氣化有道之名者一隂一陽之謂道道之體用不外乎隂陽也愚頗疑張子分天與道而言未為精確 合虚與氣有性之名者成之者性是理載於形器中也専是理不謂之性専是形器亦不謂之性也 合性與知覺有心之名者知覺吾之靈爽然其所知覺者乃理也此人之神明也故曰合性與知覺有心之名九峯蔡氏曰横渠四語只是理氣二字而細分由
太虚有天之名即無極而太極之謂以理言也由氣化有道之名即一隂一陽之謂道之謂以氣言也合虚與氣有性之名即繼之者善成之者性之謂以人物禀受而言也合性與知覺有心之名即人心道心之謂以心之體而言也此說最明故詳抄之 雲峯又謂流蕩不法四字讀者多以為指異端之學愚見流蕩與存養相反不法與修字相反清竊謂若非智而不仁則止是放逸為非耳今既有知天之智而乃不能履其事則其流於異端之歸亦無疑者
孟子曰莫非命也順受其正〈芟一條減五十三字〉此章大意若曰夫人之或吉或㓙或禍或福莫非命也但要順受其正者耳夫惟當順受其正命是故知正命者不立乎巖墻之下然果何如而為正命又何如而為非正命盖盡其道而死則其死為正命其桎梏而死者乃其所自取非正命也 莫非命也非是該正命與非正命意乃是指吉㓙禍福等言集註云皆天所命皆字正貼莫非字 但吉㐫禍福之出於天者皆正命也其曰非正命者自人為所致言之其曰順受其正者對桎梏而死者言之 大註人物之生物字人多作帶人字說看來自天命言之不但人有命物亦有命故天命之性率性之道朱子亦兼物言但下文〈云 云〉則都就人言也
是故知命者不立乎巖墻之下〈芟二條〉
知命者謂曉得正命者必不肯行險也此句要𦂳帶着順受其正說下句方分正不正兩股以盡此意凡行險以僥倖者皆立巖墻之下也其以巖墻而言特舉人所易曉者耳不可専泥此也須㑹其意
盡其道而死者正命也
死字重與下句同若重盡其道則當云順受其正矣此於理無妨但於文勢句法亦當有别 問盡其道而死者正命也若中人上下道未盡而亦未至於悖者亦得為正命否曰所謂盡其道者舉其的耳豈必皆至如聖人之盡道然後為正命哉但考終命而不以桎梏死皆其類
桎梏死者非正命也〈芟七條減十一字〉
桎足械也梏手械也 此章與上章盖一時之言所以發其末句未盡之意盖云盡其道而死者正命也如此方為立命也若夫桎梏死者非正命也而上章末句未盡之意於此昭昭而無餘藴矣 上章大註一曰夭壽命之短長一曰立命謂全其天之所付不以人為害之二命字分明不同又安得以下章之命字為承上章立命字耶盖下章命字以氣言與命之短長字正同上章命字以理言故曰全其天之所賦也此二命字既分則此章發上章末句未盡之意者亦自了然而不在於命字之間矣 語類曰以非義而死者固所自取是亦前定盖其所禀之惡氣有以致之也此說雖與孟子背然亦論性不論氣不備之意也
孟子曰求則得之舍則失之章〈芟一條減八字〉
求則得舍則失謂得失係於求與不求是求有益於得也所謂求有益於得者謂求本欲其得也求而得之則是所求有益於得矣上三句虚說下句方指出言惟其在我故求則得舍則失而求有益於得也在我者謂仁義禮智凡性之所有者仁義禮智四字已盡乎萬物矣而必曰凡性之所有者以貼在我者之意也或乃謂徧及一事一物一動一静之理又謂如經禮三百曲禮三千皆是愚謂禮之一字已該經禮三百曲禮三千而一事一物一動一静云者孰有出於四者之外哉
求之有道得之有命〈芟三條〉
以求則得之照出箇舍則失之既以求而得則不求便失矣但在我者說出求則得舍則失若在外者只說得求之不得難說舍則不失故孟子於此便變文云求之有道得之有命而不及舍與失字此見聖賢文字說話只是順理 求之有道得之有命兩句雖平意自相連求之有道不可以非道苟求也然雖求之亦未可必得也得之則有命如此說方不碍求無益於得一句請問以道求之如何曰既是求尚安得為道摠是言不可求求則為妄矣 二節當看得相呌應言在我者求則得舍則失而求有益於得在外者求有道得有命而求無益於得如此然則人盍亦求其在我者而乃求在外者乎
孟子曰萬物皆備於我矣〈芟二條〉
註云此言理之本然也本然二字要見得所謂誠者天之道也萬物之理本來皆具於吾性分之中一一皆實而無一之或欠也所謂具衆理者也此理雖散在萬物而實皆具於吾心反身而誠即中庸所謂則亦天之道者也 萬物皆備於我只是有是性性大綱即仁義禮智四者而已盖有是仁在我則自父子之親以至於仁民愛物之理皆在此矣義在我則自君臣之分以至於敬長尊賢之理皆在此矣禮智二者亦然 朱子嘗謂萬物之生同乎一本其所以生此一物即其所以生萬物之理也故一物之中莫不有萬物之理焉况人之為物於天地之氣尤為得其正且通而靈於萬物故目能收萬物之色其視無所不明耳能收萬物之聲其聴無所不聰鼻能收萬物之氣於臭無所不達口能收萬物之味於味無所不酌不但父子君臣之屬其理無所不備而已斯亦可以參觀而旁證也
反身而誠樂莫大焉〈芟四條減十六字〉
〈註〉雖用大學惡惡臭好好色但大學是學者之事利仁者也此章是聖人之事安仁者也反身亦輕說行之不待勉强而無不利〈註〉入樂字意
强恕而行求仁莫近焉
推己及人者以己之心度人之心知人之心不異乎已則即以己之心推之以及於人也此乃勉强之為故曰强恕也如吾心固欲子之孝也吾父獨不欲孝乎吾心固欲臣之敬也吾君獨不欲敬乎于焉推吾之欲孝敬者以孝吾父而敬吾君焉如是則雖未至於純乎天理而絶無人欲之境然私由是而可勝矣理由是而可得矣其於求仁不亦近乎 求仁莫近焉不曰求誠莫近者不能反身而誠私意隔之也隔於私意即是不仁處仁者無私之謂也勉强去其私意謂之强恕則近仁仁恕二字於學者為切耳其實反身而誠則仁矣仁則誠矣 心公理得處則是曲能有誠而萬物之備於我者亦不失矣心則吾心理則萬物之理也 心公應私意之隔字理得應理未純字 反身而誠誠者也强恕而行誠之之方也
孟子曰行之而不著焉章〈芟七條减七字〉
行者據成迹而行耳習亦然所謂行之猶所謂日用飲食也如父坐而子立彼見父亦立也臣拜而君受彼見君亦拜也但不知子之立而父之坐者以父者子之所天父固當坐而子固當立也臣之拜而君之受者以君者臣之元首臣固當拜而君固當受也此行之而不著者也如是而行之不已則習也既習矣於其所當然者或能知之矣而又不能識其所以然如父之坐子之立其所以然非出於安排也一出於天命之性自然而然而有不得不然者也君之受臣之拜其所以受所以拜者非出於矯偽也一出於天性之真自然而然而有莫覺其然者也 行之而不知其所當然固為不知道習矣而猶不識其所以然則僅知其所當然亦均為未知道盖道有當然之則便有所以然之故今既不識其所以然則雖知其當然亦皮膚而已故槩之曰終身由之而不知其道者衆也著字察字不是着力字故大註所以終身之所以字不可深泥 輔氏謂所當然是事所以然是理愚以為不然盖曰行曰習者其事也曰知其所當然識其所以然者理也下句終身由之即其事也不知其道即謂理也
孟子曰人不可以無恥章
人不可以無恥夫無恥最可恥也或不知恥則恥終不可雪矣惟能以無恥為恥則終身無復有恥矣夫終身無恥由於一恥之力如此然則人其可以無恥乎本文四箇恥字畢竟皆同只管相因下來惟下一箇恥字作恥辱說似以事言然其實亦是無可恥也皆以心言故恥字從心 人不可以無恥而恥莫恥於無恥若能以無恥為恥則終無可恥矣警覺斯人之意之痛切者也
孟子曰恥之於人大矣章〈芟三條減二十一字〉
此章與上章正相發也盖為機變之巧者正所謂無恥而可恥者也今乃不以為恥則何若人之有向若能以此為恥則無恥矣故曰相發也 恥之於人大矣彼為機變之巧者可恥也而無所用恥焉則是不恥不若人矣但無恥一事不如人則不顧義理之正而無所不為矣何若人有所謂失之則入於禽獸也反是則所謂存之則進於聖賢矣是恥之於人大矣機械變詐指奸心詭行而言機即機心之機械亦
機義非指實說有箇機械〈云 云〉也 不曰無恥而曰無所用其恥者盖恥者人所固有獨彼不用其恥耳
孟子曰古之賢王好善而忘勢章〈芟二條〉
古之賢王指堯舜湯武古之賢士盖指伊吕之徒好善者好人之善也忘勢者忘己之勢也樂其道者樂己之道也忘人之勢謂君之勢也何獨不然喚下文言亦有所好有所忘也 致敬以心言盡禮以禮貌儀物言有内外之别 賢王曰古賢士亦曰古孟子盖有感於當時而云也 觀此章要識孟子主意盖主意在大註〈云云〉
孟子謂宋句踐曰子好遊乎章
孟子謂宋句踐曰子好遊乎吾語子遊夫遊說者往往以人知之不知而欣戚女之遊而言聴諫行人知之也亦囂然而無以為欣諫不行言不聴人不知也亦囂然而無以為戚此兩句源頭便是自尊徳樂義來句踐未喻問曰何如斯可以囂囂矣曰尊徳樂義則可以囂囂矣徳謂所得之善如孝弟忠信之類得於己者義謂所守之正専就進退取與之不苟處言尊徳樂義兼窮達言 囂囂自得無欲之貌〈註〉此所謂有以自重有以自安者自得也所謂不慕乎人爵之榮不狥乎外物之誘者無欲也自得即内重無欲即外輕此所謂囂囂也
故士窮不失義達不離道〈芟一條減五十八字〉
故士窮不失義窮而尊徳樂義也達不離道達而尊徳樂義也窮不失義義字兼徳達不離道道字兼徳義窮達二字應上人知不知意然不可就指人不知為窮知為達也盖此又說開來看士字可見 此尊徳樂義見於行事之實也〈註〉尊徳樂義不専就出處說此曰窮不失義達不離道則専就出處說故曰此尊徳樂義見於行事之實也
窮不失義故士得已焉
槩言士得已民不失望下一條又云此又言士得已民不失望之實此以古之人三字見得
古之人得志澤加於民〈條〉
見謂名實之顯著也不徒曰名之顯著而又曰名實者名與實俱也 尊徳樂義則可以囂囂者言其理故士窮不失義達不離道則指實而言也不失義故士得已不離道故民不失望者言其理也古之人得志澤加於民則又指實而言也 按此章之言句踐而可以與語此其亦當時遊士中之近厚者矣 此章言内重而外輕謂囂囂尊徳樂義已含在内則無往而不善指士得已及民不失望〈云 云〉不可以内重為尊徳樂義以外輕為囂囂
孟子曰待文王而後興者凡民也章〈芟一條〉
當時汝墳遵化虞芮興讓江漢俗美皆待文王而興者獨言文王者正以南國之化盛也 豪傑之士朱子既解曰豪傑有過人之才智者也又曰惟上智之資無物欲之蔽者盖據見在言則是有過人之才智原所以而言則是禀上智之資無物欲之蔽 待文王而後興者凡民也然則所謂文武興則民好善幽厲興則民好暴者未可全非矣可見論性不論氣不備而孟子言氣禀之性亦屢見矣但遇文王而能興則性之本善者終不容揜矣或者之言未必及此故孟子槩非之 此章勉人當以豪傑自期母以凡民自待也
孟子曰附之以韓魏之家章〈芟三條減五十五字〉附益也非是既富而又益之也止是言以此加之也加以韓魏之家如其自視欿然則其器識之過人
也萬萬矣 有韓魏之家而其自視欿然其所歉者固有在也求之古舜禹之有天下而不與孔子視不義之富貴如浮雲亦是此道理 附之以韓魏之家而自視欿然則簞瓢陋巷亦能不改其樂矣
孟子曰以佚道使民雖勞不怨章〈芟五條減二十八字〉以佚道使民勞者此人逸者亦此人也以生道殺民則死者不可復生矣是殺者在此人而生者非此人也但所殺者寡所生者衆其殺之實以生道殺之其生道歸於衆也固不必同 觀大註本欲佚之本欲生之本欲字以心言也而乃至於勞民殺之者不得已而為其所當為以事言也心本欲佚之乃不得已而使之是謂以佚道使民非厲民也民亦諒其心而不知怨矣心本欲生之乃不得已而殺之是謂以生道殺民雖死者亦諒其心不怨其殺之矣如此說似合大註及輔氏註且於本文道字為切若一依朱子小註則只是使民而非以佚道使民只是殺民而非以生道殺民而大註播穀乗屋除害去惡之類字無用了
孟子曰霸者之民驩虞如也章
程子曰驩虞有所造為而然〈註〉驩虞屬民有所造為屬霸者有所造為而然即所謂小補者也 此二句即王霸之民氣象而見得王霸者之氣象 盖王者即如天亦不令人喜亦不令人怒正下文殺之而不怨三句道理便是過化存神與天地同流處
殺之而不怨三句〈苐二條減七字〉
此所謂皥皥如也而王道之大於此可見故繼以所過者化所存者神〈云 云〉 民日遷善有日進於善之意所謂黎民敏徳也
夫君子所過者化〈芟三條減二百四十八字更定次序〉所過者化一段只就不怨不庸上賛王道之大如此自殺之言則民不犯于有司矣自利之言則耕食鑿飲不知帝力矣自遷善言則王道平平無作好惡者矣殺之而不怨〈云 云〉便是過化其所以然處便是存神此依朱子小註之説 大註徳業之盛徳貼存神業貼過化 如舜之耕歴山〈云 註云〉非舜只是過化孔子只是存神也舉成文之類乎過化與存神者耳過化必本於存神存神未有不過化者故兼舉並言孔子之立斯立道斯行綏斯來動斯和存神意全在斯字上要其實則立行動和都是過化處與田者遜畔器不苦窳一也 器不苦窳〈註〉謂衆人化之所陶之器皆不苦窳也 舉一世而甄陶之〈註〉正韻甄陶也又甄作瓦之人 盡心知性一章可以見孟子之本領王者之民皥皥如也一章可以見孟子之設施命世大賢豈偶然哉
孟子曰仁言不如仁聲之入人深也〈芟一條〉
仁言發於己而未必其然仁聲傳於人而已有所試又仁言出於一時仁聲著於平素仁言不如仁聲之入人深也此一句只就入人上說善政不如善教之得民也此以政教得效之小大言即論語道之以政章意然論語則自該得仁言一節之意孟子則各有所主
善政民畏之善教民愛之〈減七十四字〉
民畏之民愛之與得民財得民心自是兩意
善政得民財善教得民心
善政得民財者取之有道用之有節百姓足而君無不足也 得民心不止愛君而已孝弟忠信入以事其父兄出以事其長上或忘其勞或忘其死風俗淳厚教化大行之類 政教皆王道之不可無者况善政乎王者之道固使民愛亦未嘗不使民畏固以得民心為本亦未嘗不欲得民財也但論二者得效之淺深則彼不若此耳或者因是遂貶善政之不足為大誤故朱子於論語道政齊刑章云此其相為終始不可偏廢〈云 云〉且仁言亦豈君子之所免哉
孟子曰人之所不學而能者章〈末條減四字〉
及其長也長字對孩提言謂稍長也 上謂良知良能二者下文知愛其親知敬其兄只有知字何偏也曰連愛敬二字說則有良能矣 大註云受親敬長所謂良知良能也而輔氏陳氏皆廣說似亦無意此章是主親親敬長立說
親親仁也敬長義也〈芟二條減十三字〉
末節重在仁義字上親親仁也謂是仁也敬長義也謂是義也不可謂親親敬長仁義之發也親親敬長所以為仁義者以其達之天下也 仁義天下之公理也此親親敬長之所以為仁義也 達之天下達之猶言達乎也潛室謂與達道達徳達字同
孟子曰舜之居深山之中章〈芟一條〉
不曰無以異於深山之野人而曰其所以異於深山之野人者幾希盖舜雖與木石居與鹿豕遊終是與深山之野人自有不同處故著幾希二字自有斟酌在此 此句大意是說他無異於衆人處下文以及其二字轉過方說異人處
若决江河沛然莫之能禦也〈芟二條減四十四字〉决江河謂江河之决也非人决之也 聞一善言便暢然了悟其所言之理見一善行便釋然曉解其所行之善摠是所聞所見都是他胸中物事故其應之速如此 其應甚速〈註〉不必說見諸行事應字對感字說彼感而我應如此其速而見諸行事意亦在其中矣且看下文無所不通字方知只是㨿一時感應如孔子六十而耳順聲入心通也 聖人之心至虚至明〈註〉惟至虚故渾然之中萬理畢具萬理畢具則一有感觸自然其應甚速而無所不通也朱子立字之精意有在
孟子曰無為其所不為章〈芟三條〉
集註所謂義不可勝用者不可以對仁而言此單言之義也無為無欲字内四徳俱有本文只曰如此而已矣未必専為義發李氏以其切於所謂羞惡之心義不可勝用者故特用其字而亦未純用其意也
孟子曰人之有徳慧術智者恒存乎疢疾〈芟二條〉人之有徳慧術智恒在疢疾中來存訓在非心存也徳慧者徳之慧〈註〉徳字廣慧特其一端如仁徳之
愛也義徳之宜也禮徳之節也信徳之實也 術智者術之智〈註〉術字亦廣術之智猶言術之巧也 凡在心之理謂之徳處事之方謂之術 徳慧者有以灼事幾之未然術智者有以善事理之當然
獨孤臣孽子〈末條減一字〉
操心慮患有内外意徳慧術智亦如此徳就心說術就處事之方說同是達意 操心危則専一而不敢肆慮患深則精審而不敢忽故於事能達也 若安處順境者其心多漫然與人情世故不甚相入而能有徳慧術智者鮮矣 孤臣孽子孤臣如漢賈誼出為長沙王傅而所學益進世故益熟故文帝曰吾久不見賈生自以為過之今不及也孽子如晉文公為公子出亡在外久之而歸遂霸諸侯奨王室楚王曰晉侯在外十九年險阻艱難備嘗之矣民之情偽盡知之矣信乎其操心危慮患深而後達也
孟子曰有事君人者章〈芟一條減九字〉
有事君人者下一句便言事君人之為人下倣此事是君則為容悅者也言其事是君則専為容悅而已不以責難陳善引君當道為事也 容與悅雖在君而其為容與悅者則在臣也 為容者長君之惡也為悅者逢君之惡也俱是賊其君者也故不復較其罪之大小
有安社稷臣者〈芟一條減二十一字〉
事君人者其發謀造慮千方百計只要其君悅安社稷臣者其發謀造慮千方百計只要社稷安故〈註〉曰大臣之計安社稷如小人之務悅其君眷眷於此而不忘也 以安社稷為悅此為悅字正承上句為容悅字不必說自家心中以此為悅
有天民者達可行於天下〈芟一條〉
天民二字最有意味凡民皆天所生本皆天民然天所賦於我者有虧則是自睽違乎天而不得為天民矣惟其全盡天理始得為天民而與凡民不同程子亦謂天民為能踐形 達可行於天下而後行之者其所抱負者大不肯小用其道以狥人也 張子曰如伊吕之徒且指其耕莘釣渭之時故註云民者無位之稱又小註陳氏曰此天民主其不輕出而言天民未出大人已出
有大人者正已而物正者也
作聖人說與易經夫大人者與天地合徳之大人同故朱子註亦以聖人代之 正已無工夫 孟子此章論人品通指為人臣者言
孟子曰君子有三樂章
夫天下皆知王天下之樂也然君子有三樂而王天下獨不與焉孟子三樂次第分明是一樂為重於二樂二樂為重於三樂盖一樂為親二樂為已三樂為人
父母俱存兄弟無故一樂也〈減三十六字〉
父母俱存兄弟無故所謂樂之實樂斯二者樂則生矣生則惡可已也惡可已則不知足之蹈之手之舞之 父母俱存則得以致吾孝兄弟無故則得以致吾友無故亦多端或夭死或患難或相逺或不良或不協皆其故也如司馬牛有凡弟然憂其為亂則有故矣 孟子論大道以仁義為本論仁義以事親從兄為實今此論三樂又以父母俱存兄弟無故為之首然後及於成已之仁成物之智故曰孝弟也者其為仁之本與盖一本之理百行之源也
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三樂也
英才以資質言故註曰明睿之才若兼有學力則教育字不見分曉 英才謂才之英者 以所樂乎己者教而養之謂教之以克己工夫而欲至此樂之境也 教與養不同既教之又養之俟其成也 孔子有教無類而孟子必欲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盖有教無類者聖人欲人同歸於善之心而所頼以廣斯道之傳者則非英才莫之敢望也孔子初心亦欲得中行而與之其不可得故思其次而孟子之道竟不得其傳則樂得英才之願亦乖矣凡此三樂皆極人間之至難者
孟子曰廣土衆民君子欲之章
孟子曰廣土衆民澤可逺施君子欲之然所及猶有限所樂不存焉若夫中天下而立定四海之民無一夫不被其澤君子樂之矣然所性亦不存焉夫君子所性雖大行而得所欲所樂也而不為之加雖窮居而不得所欲所樂也而不為之損何則其所得於天者其分已定故也以君子之所性言之仁義禮智根於心其生色也晬然見於面盎於背施於四體則四體不言而喻君子所性者如此大行何加窮居何損以此見孟子當時雖曰不得以遂其行道濟時汲汲之本心然所性自存亦何為不豫哉 廣土衆民廣字衆字重看故註云澤可逺施此以國言也對下文天下言 君子欲之非為一已之欲也欲其澤之逺施有以濟乎人也非如常人之欲富貴耳
中天下而立定四海之民〈芟二條減十八字〉
中天下而立猶云宅中圖治猶云中天地為民物之主不必謂天下四方而我却居其中央如堯都平陽在天下之北周都豐鎬在天下之西然皆為四方之極便見中天下而立也 定四海之民謂之四海者地外皆海也舉四海極地所載而言也故曰四海之内 中天下而立則非特廣土而已定四海之民則非特衆民而已君子樂之者樂其道之大行而無一夫之不被其澤也欲字狹而淺樂字廣而深 聖賢說話意各有主伊尹曰與我處畎畆之中由是以樂堯舜之道我豈若使是君為堯舜之君哉使是民為堯舜之民哉而孟子則曰所性不存焉意各有所主自不相背也孟子若無伊尹一段意思當時亦不歴聘列國且三宿而後出晝矣伊尹若無孟子一段意思則亦不能囂囂於畎畆之中至湯三使人聘之然後幡然改也
君子所性雖大行不加焉雖窮居不損焉〈首條減八字〉分定故也分謂性之分猶言體量相似但說分便是有定者也所性定分自合下禀受時便定了富貴貧賤都無干預 君子所性一意自堯舜至孔子無問窮達聖人皆有此趣但前此未有發出者至孟子始發之如舜禹有天下而不與孔子飯䟽食飲水而樂在其中均此趣也故曰聖人窮亦樂通亦樂無入而不自得不然何以為聖人
君子所性仁義禮智根於心〈芟四條減六十六字〉根字生字最好玩味 此以君子言也故註云盖氣禀清明無物欲之蔽則〈云 云〉若常人雖同具此性於心謂之根於心則未也根有植立根固之意其性實為己有也故其生於色也晬面盎背施於四體而自喻皆仁義禮智之流行呈露也盖有諸中必形諸外理勢然也故孟子兼言之皆為性之所藴也 所性之藴藴字對分字說分自外面包褁上說藴以其中之物事說 註四體謂動作威儀之間盖人之動作威儀全在手足上故言四體四體豈言所能喻其曰不言者只言其自然而然耳朱子小註曰手容恭不待自家教他恭而手容自然恭足容重不待自家教他重而足容自然重明矣 本文生色二字通貫下三句大註其積之盛一句只在本文根字内抽來本文不言而喻専帶四體集註則云發而著見於外者不待言而無不順也通帶其生色也以下亦用其意而不泥其字也故讀書者不可以辭害意 以三樂對王天下則三樂為内重也以所性對所欲所樂則所性又為内重也然中天下而立定四海之民即王天下者事上章不以為樂下章又以為樂何哉上章王天下只是說樂得天位而已故不得與於三樂也下章以為樂者樂其道之大行無一夫不被其澤也究竟言之君子所樂似亦是所性内事且如樂得英才尚欲其澤被於後世獨不欲澤被當時乎但此以對所性之藴則别是一論也君子所性章亦為不得大行而發上章亦如此
孟子曰伯夷避紂
天下有善養老者則仁人以為已歸矣〈減五十四字〉此二句不指文王亦不必指當時只是承文王事而泛論箇道理如此愚謂可依夫國君好仁天下無敵焉例南軒說是
五畆之宅樹墻下以桑〈減三字〉
此一條且慢說出文王養老字只說文王治岐之政如此下文方承言文王之政如此自有以養其老者而不待於家賜人益也 衣帛無失肉皆言老者見少者不與也八口之家無飢老者固在其中然於此可見聖人之政少壯者只要得無飢寒耳老者却要他温飽政中之教也
所謂西伯善養老者
或說導其妻子上文言文王之政一條未有此意至此方發出非也上文據見在說此處制字教字導字皆與政一時有
文王之民無凍餒之老者此之謂也〈芟一條〉
言文王之所以善養老者只是如此豈必家賜而人益之哉明其易行也何諸侯之皆莫之行也此孟子發論之意
孟子曰易其田疇
易其田疇者不違農時使民得盡力於農畆也與薄稅歛俱主在上人說
食之以時用之以禮
教民食以時用以禮也 食以時如魚不盈尺人不得食數罟不入洿池以至果實未熱者教以勿採之類 用以禮如雞豚狗彘之畜以養老者非祭祀賔客之需不妄烹宰
民非水火不生活
此條舉人之易見者而論之
昏暮叩人之門户求水火無弗與者至足矣
至足之上當貼入以其二字即大註謂多故也
聖人治天下使有菽粟如水火
上兩條是也使之一字正主易田疇薄稅歛食以時用以禮
而民焉有不仁者乎
此仁字只是禮義常心如推己之有餘以濟人之不足而不慳吝便是仁也亦以愛言
孟子曰孔子登東山而小魯〈章芟一條減七十八字〉此言聖人之道大也是就聖人所造地位說下文言學者必以其漸乃能至謂至聖人地位也 此節四句通是假借形容話小註謂以登山觀水起聖門難為言者非 或以孔子一讀而謂大註聖人正指孔子不知何據不肯說孔子登山不知若說孔子登山便何害
觀水有術必觀其瀾〈芟三條減七十八字〉
瀾處正是大其源即是本容光必照必照處正是大其明即是本 日月有明容光必照焉謂日月惟其有明故於容光之隙無不照也此句分明露出箇本上句只含蓄說 集註曰觀水之瀾則知其源之有本矣觀日月於容光之隙無不照則知其明之有本矣源即水之本也明則日月之本也故曰明者光之體光者明之用其㫖自有在也盖本是通用字曰源者専就水言曰明者専就日月言非謂源與明之外又有所謂本也 聖道之大者如中庸所謂能盡其性而盡人之性盡物之性可以賛天地之化育而與天地參者也其所謂本者何也即至誠無妄是也但看其言曰惟天下至誠為能盡其性〈云 云〉則其有本而大可知矣 聖人之道大只是泛應曲當而已矣聖道之一本只是一理渾然而已矣
流水之為物也不盈科不行
此處對下句只是說盈此科而後進彼科亦足於此而通於彼也盈此科以况成章而後進彼科以况入聖不必說幾箇科幾節成章也
君子之志於道也不成章不達〈芟六條減二百五字〉成章所積者厚而文章外見〈註〉所積者厚如中庸其次致曲曲能有誠文章外見則如所謂誠則形著明者也如是則駸駸然入於聖人之域而有不自覺其至者矣若無篤實工夫所積未到則何由得成章既未能成章又何以能漸進到聖人地位 朱子下箇所積者厚字又是推原成章所以處盖成章不是工夫字 或曰所積者厚而文章外見不必依致曲能有誠誠則形著者說謂中庸就統體而言此就逐事言也愚按所積者厚字面非就逐事言也成章處己為篤實光輝矣 大全采朱子所謂如孝真箇做得孝成忠真箇做得忠成子貢之辨子路之勇都是做得成此乃解釋論語斐然成章之㫖修書者誤采之於此殊是惑人又考語類並無此語則可見矣 不成章不達大註云必以其漸乃能至也夫成章非以漸所以成章者以漸也不難於成章而難於所以成其章至謂至乎聖人之道之大也
孟子曰雞鳴而起章〈芟二條減三十四字〉
此章教人擇術也利與善字不必說太精微只是明白相反者為善者從天理上做為利者從人欲上做其曰講之不明未有不以利為義者是楊氏之意以為為善者若有為而為之亦利也此又是深一節意然楊氏註在圈外孟子本文恐未有此意盖言同一孳孳也孳孳於善則為舜一邊人孳孳於利則為蹠一邊人如此說間字意思亦自明白程子謂才出於善便以利言亦指明白相反者所以發明間字之意舉舜蹠而言以見其相去之逺曰利與善之分以
見其所争之不逺所争之不逺者差之毫釐也相去之逺者繆以千里也孟子示人以取舍之幾如此
孟子曰楊子取為我〈減二十三字〉
㧞一毛而利天下不為總是言凡可以利天下者皆不為也摩頂放踵利天下為之總言其苟可以利天下者無不為也
子莫執中〈二百二十二字〉
註云度於二者之間而執其中其為我不至如楊子之固其兼愛不至如墨子之泛盖不楊不墨而中立以為道者也此是不識中故也 孟子此章之言盖以楊墨之害道人多知之而子莫之執中乃甚惑人故孟子槩以為猶執一而深闢之此孟子之所以為有功於道也 權稱錘也〈註〉是箇不膠於一定之物故取以為義 子莫之執中與舜湯之中大不同子莫是固執舜湯是權其輕重而執中也程子曰中不可執也此執字是子莫之執中
猶執一也
言猶楊墨之各執其一也
所惡執一者為其賊道也〈芟一條減五十三字〉
為我似義非義而有害於仁若是真義則何害於仁如顔子之簞瓢陋巷是也兼愛似仁非仁而有害於義若是真仁則何害於義如禹稷三過其門而不入是也盖仁義本並行不悖隨所在而各伸其是所謂權而取中也 為其賊道也此道字即中而合權者也為我害仁之仁中而權者也兼愛害義之義亦中而權者也大註道之所貴者中中之所貴者權此要體認精切盖不可於道外求中中外求權也道之所貴者中不中不足以為道中之所貴者權非權不足以為中究其實道一中也中一權也此與執中無權之中不同 舉一而廢百百者多辭也言所執者寡而所失者多百字對一而生也盖道無定體隨時隨事隨物其頭面最多若只執其一則其餘皆廢矣冡宰王公嘗問孟子楊子取為我一章之指愚對曰楊子知有其身而不知有天下惟恐失己者也墨子知有天下而不知有其身惟恐失人者也想當是時為楊氏者則非墨氏為墨氏者則非楊氏子莫盖見二者之各有是處而胸中則全無歸一主張故兼取二者之中以為中而當時之人亦必有以為勝於二家者惟孟子精義入神故明闢其與楊墨同科執中為近之此所謂彌近理而大亂真者也
孟子曰飢者甘食
甘字不好是不暇擇也 問飲食正味如何曰此只淺說如魚餒肉敗不得其醤而食便是不暇擇而失其正味也
人能無以飢渇之害為心害〈減八十三字〉
言心不為貧賤所害如口腹之於飢渇然則過人逺矣語意如所謂以安社稷為悅者
則不及人不為憂矣〈減四十九字〉
言其所造之過人也盖亦前章附之以韓魏之家如其自視欿然則過人逺矣之意
孟子曰栁下惠不以三公易其介〈艾一條〉
言其所守之介雖三公之位不與易也 大註云栁下惠進不隠賢必以其道遺佚不怨阨窮不憫直道事人至於三黜是其介也而不以三公易其介意亦可見矣 此章以微顯闡幽為主盖人皆知惠之和而不知惠之和而不流也 汪氏曰伯夷餓于首陽伊尹禄以天下弗顧皆能不以三公易其介獨稱栁下惠者以惠之和嫌於不介故也說得聖人微顯闡幽之意出 此只是闡幽何以見其微顯盖人皆知其和而獨稱其介便是顯者微之幽者闡之對舉而互見也新安說是
孟子曰有為者辟若掘井〈首條出公孫丑篇仁者如射題下〉譬若〈云 云〉以下皆就掘井而有為者必底於成之意在言外 有為者辟若掘井何也盖掘井必欲得泉掘井雖九仞矣然未及泉而止猶自棄其井也 盖不為則己為則必要其成豈可半途而廢自棄前功哉或者以為有為者設心如是非也味大註自明還是孟子警人之辭 有為者可兼徳學事功說不可専主為學 八尺曰仞〈註〉論語註七尺曰仞依鄭𤣥說新安考出當從八尺之說
孟子曰堯舜性之也〈減五十二字〉
三之字皆指道言謂之性者性是自然物事故取此立言身體也言堯舜性乎此道者也湯武身乎此道者也五霸則假之而已者也大註以仁義為言者道不外乎仁義且假借仁義從來有此說 原五霸性分元自有真仁義乃置真者不用而外尋箇假者以自文可嘆也
久假而不歸〈芟一條〉
久假便是不歸不必說不歸於真言其假之久而安也所謂居之不疑相似 末兩句是孟子歎辭承上言五霸本是假之而終不自知其為假所以可歎也惡知五霸自不知也
公孫丑曰予不狎于不順
朱子此解云言太甲所為不順義理也蔡九峯解書經則别自為說曰狎習也弗順者不順義理之人也言我不可使其狎習不順義理之人於是營宮於桐使親近成湯之墓朝夕哀思興起其善以是訓之母使終身迷惑而不悟也當時九峯已見孟子註而更之如此不為無意
公孫丑曰詩曰不素餐兮〈減七十一字畧更次序〉君子之不耕而食何也為孟子發言其不仕而食禄也孟子曰其君用之則安富尊榮不是用之為臣也言雖不在臣位君但用其言則亦有其效矣 其君用之與其子弟從之相對說謂君子上有功於君下有功於民主賢士之在國而受其禄者言古之君子應聘而居於諸侯之國者固多如孟子在齊最久實未嘗仕也 凡人君之禄其臣無非以酬其功也孟子之在人國雖不顯任其君之事而實自有可酬之功公孫丑泥於法而不知究其法之所由立故孟子之論雖前此所未有而其理之所由來者尚矣孟子之言句句是實事豈徒飾强辯以盖已愆哉
王子墊問曰士何事〈芟一條減三十二字首條凑合〉殺一無罪非仁也非其有而取之非義也是說後來事須看朱子小註及新安陳氏註此章分明說志便是未見於事也故問曰士何事而答曰尚志志字與事字對况下文云大人之事備矣盖孟子此章言意所主是如此若論士未得位日豈無居仁由義乎不然則所謂窮養者何所養耶但此章之意對所問而云然耳 大註大人之事體用已全體謂仁用謂義
孟子曰仲子不義與之齊國而不受
是舍簞食豆𡙡之義截下去看大註一然字此見聖賢重大倫而畧小節不好為苟難之行以駭俗者此亦聖賢微顯闡幽之意與孔子論微生畆意同
桃應問曰舜為天子〈芟一條〉
予嘗有難云以舜為天子必不使瞽瞍至於妄殺人使誠有之皋陶為舜臣子乃至忍執舜之父而戮之於心安乎非惟不能安其勢必至使舜竊負以逃而一時天地神人皆無所主矣權其輕重於義得乎且為人臣而執其君之父雖曰以法其亦可以為訓乎而八議之法舜與臯陶獨不可以義起乎凡此皆愚之所以展轉於心而未能實得其說者也姑識以俟知者非敢以聖賢之言為不然也
執之而已矣〈芟二條〉
皋陶若斷然要執之舜既不得而禁之亦安得而竊負以逃乎
夫有所受之也〈補莫非二字減本文二字〉
不必拘說受之於堯總是國法便有所受而為士師者所當世守雖君命不得而廢也此於泛論大理則不可易 莫非天理之極人倫之至〈註〉一說皋陶之執瞽瞍者天理之極也舜之竊負而逃者人倫之至也如此則於莫非二字有碍大抵皋陶之為人臣當為天子執法是亦人倫所在盖皋陶所執者臣道舜所處者子道也父為子隠章集註亦兼言天理則知舜之所處亦天理也 天理亦人倫人倫亦天理在天為理在人為倫 汪氏數句說得最好曰孟子之對示後世為臣子之道而已以天子之父殺人且不可舍况其卑者乎以天下之大且可棄况其小者乎
孟子自范之齊〈章芟四條〉
孟子自范之齊望見齊王之子其氣象有與人不類者喟然嘆曰居能移氣養能移體大哉居乎彼王子者獨非皆人子耶 上言居養下獨言養有是居則有是養也 夫人所居者宮室王子亦居宮室也人所乘者車馬王子亦乗車馬也人所服者衣服王子亦服衣服也王子宮室車馬衣服多與人同而王子之氣象若彼者蓋其所居地位是王者之家因與人不同而有以使然也夫以勢分之居尚能移人氣象如此况居天下之廣居其氣象不大與人異乎 曰多與人同亦見終有不盡同處猶曰其所以異於深山之野人者幾希 宮室宫通一家言室其宮之閫房也 衣服衣専指衣裳服通言冠履茅絰之類是也 望見齊王之子喟然嘆曰其發嘆之意全在况居天下之廣居者乎惟先有此感然後發此嘆非徒歆羡其勢位之器宇異於凡人而已也居天下之廣居之氣象必是晬然見於面盎於背施於四體四體不言而喻矣
魯君之宋呼於垤澤之門
引魯君事為證證王子也然居廣居意亦自見於言外
此無他居相似也〈或以為下減四十三字〉
今按咸丘蒙章大註又引書及孔子之言以明之例方知此無他居相似也一句亦是孟子之言或以為守者之言泥註耳註不必泥
孟子曰食而弗愛〈止〉獸畜之也〈減十四字〉
此四句泛說言凡待人者若徒食而弗愛便是豕交徒愛而弗敬便是獸畜 獸畜頗厚於豕交盖豕交全不愛獸畜則愛矣但不敬耳亦須别白 獸謂犬馬之屬〈註〉犬馬有為人之所愛者如西旅獻獒秦伯弟求犬於秦至以百兩金請易之而不與楊生之犬能報主張然之犬能報姦皆可愛者至於馬則愛之者尤多周穆王之於八駿武帝之於天馬及大宛名馬至用兵殺數萬人而得之齊景公所愛馬死至欲殺養馬者非晏子之諫不赦此類甚多是人之於犬馬愛之非豕之比也朱子因上文豕交字而於此解為犬馬之屬雖微文末義亦致其精也
恭敬者幣之未将者也〈合下減四十六字畧更次序〉此以下方說上國君待賢去言恭敬者乃幣之未将者也非因幣帛而始有也特用幣帛以表其恭敬耳若時人大槩是以幣帛為恭敬耳如是則是恭敬無實了 恭敬而無實則亦豕交獸畜矣君子可以是虚拘耶 恭敬者幣之未將者也此恭敬之實也恭敬而無實此恭敬之文也 君子不可虚拘言君子不可得而虚拘也虚字從無實字生
孟子曰形色天性也章〈芟五條〉
非指形色為天性也形色皆天性所在也此形色平說故註云有形有色然色非有出於形之外也故目之視耳之聴手之持足之行一嚬一笑一動一静便是色也故下文只言形猶居移氣養移體下只言居踐形猶云實其形謂不虚之也以能盡其形之理
也 楊氏引天生蒸民有物有則此正與形色天性同而置在圈外何也盖形色天性也字面更𦂳今曰物者形色也則者性也則為平說小異耳
齊宣王欲短喪〈減一百七字第二條參錯凑合摘二句入下題〉欲短三年之喪而為期也故公孫丑曰三年短而為期猶勝於絶不為服者乎而孟子則曰是猶或紾其兄之臂〈云 云〉紾兄之臂以譬短喪子謂之姑徐徐以譬言為期之猶愈於已亦教之以孝弟以明三年之喪出於天理人情之不容已而决不可短者也 齊宣王欲短喪疑是自短其父母之喪如此說方是莫之禁而弗為者何以决知其為父母之喪乎曰喪服自期以下則諸侯絶矣故知此所短者為三年喪也教之以孝弟則彼當自知兄之不可戾是正意而
喪之不可短數字乃附說也在本言外而意實有之故集註及之自紾兄者言只是弟然弟者必孝孝者必弟故孟子并言之非以弟字屬兄之不可戾孝字屬喪之不可短也如徐行後長者謂之弟疾行先長者謂之不弟此二句只說弟下二句却云堯舜之道孝弟而已矣非以孝弟一道故與
是欲終之而不可得也〈芟二條〉
按儀禮公子為其母練冠麻衣縓縁既𦵏除之此便是終喪也疑當時此禮已廢之說為是故曰是欲終之而不可得也其傅為請數月之喪亦冀得如既𦵏而除云耳若既𦵏而未忍即除則其情雖厚亦為過制矣古云先王制禮不敢過也其傅之所請殆非既𦵏而未忍即除者乎 宣王是薄於其親之喪者夫父母之喪必三年此乃天理之自然人心之同然而不容少有異議者宣王欲自短之而王子特請加數月則自其一家之中推之已不能凖而况於天下乎故曰父母之喪無貴賤一也以其心一也以其恩一也 齊宣王欲短喪得為而自不為者也王子之請加數月不得為而欲為者也
孟子曰君子之所以教者五
下文時雨化成徳達材答問私淑艾都主君子之教言 時雨化時者不先不後適當其可之謂謂其學力已至如草木之生播種封殖人力已至者也如孔子之於顔淵知其可語以克己之道也故一語之而顔子遂請事而無疑如孔子之於曾子知其可語以一貫也故語之而曾子遂應以一唯盖其有以受之也 時雨化者入聖域人物也
有成徳者有達財者〈芟一條〉
朱子曰徳是天資純粹者材是天資明敏者 化字成字達字皆要行細看見得古人下字不苟處
有答問者 謂答其問也
有私淑艾者〈芟一條〉
或同時而相去不逺如孔孟之於陳亢夷之是也或不同時而其生也後如孟子所謂予未得為孔子徒也予私淑諸人也是亦君子教誨之所及故亦為君子之教也 大註云若孔孟之於陳亢夷之是也則是陳亢未嘗及孔子之門矣而論語子禽問於子貢章大註乃先云子禽姓陳名亢子貢姓端木名賜皆孔子弟子二說不同下文云或曰亢子貢弟子未知孰是然則後說與此說不相戾
此五者君子之所以教也
聖賢施教各因其材〈註〉兼私艾說大槩之詞首句下註更仔細明白學者但以彼為㨿則於此亦有所不必泥者矣
公孫丑曰道則高矣美矣
道為君子之道是君子所知所行者
大匠不為拙工改廢〈止〉變其彀率〈減四十五字末行出下題〉此二句是起下文引而不發〈云 云〉其大註言教人者皆有不可易之法皆之一字指大匠及羿君子教人正意却在下文 人多於上節将大註言教人者皆有不可易之法〈云 云〉先發出了遂於下節語勢牽纒重復不知兩節同是一箇道理上是比况下是正言也
君子引而不發躍如也〈芟三條減一百十字〉
承上羿不為拙射變其彀率言言君子教人但示以學之之法而不告以得之之妙正如射者之引弓而不發矢然雖不告以得之之妙而其所不告之妙已如踴躍而見於前矣是道也中道而立非難非易惟能者則從之其不能者君子且奈何哉亦不容自貶以狥其不能也見得學者當自勉也學之之法只是致知力行之成法得之之妙只在其中如真箇知得那理行得那事有以咀嚼其真味而實得於己者得之之妙不外乎學之之法而其所以得之只在深造之以道學者但當致力於其所學之法而得之之妙則無所容其力也力到功深則自然心領神㑹君子引而不發大註曰但授以學之之法而不告以得之之妙小註曰雖啓其端而不竟其說二說似不同盖既授以學之之法則非只是啓其端而已如博文約禮三綱領八條目之教豈但有啓其端而不竟其說之理夫子曰誨人不倦又曰有鄙夫問於我空空如也我叩其兩端而竭焉尤見其不然也然則當細認大註之意而不可以小註混之矣 中道而立言其非難非易亦以矯公孫丑所謂宜若登天然似不可及也 此章孟子之言總是言教有成法而其所以教有成法者以其道有定體也惟道有定體故教有成法卑不可抗髙不可貶者道有定體也語不能顯黙不能蔵者教有成法也亦惟其卑不可抗髙不可貶故語不能顯黙不能蔵胡氏陳氏所分貼俱難從
孟子曰天下有道
天下有道以道殉身天下無道以身殉道士君子之處世只有此兩端而已未聞以道殉乎人者也盖當是時以道殉身者固無也以身殉道者亦安有哉但見其皆以道殉人而已故孟子發此
公都子曰滕更之在門也
若在所禮而不答何也滕更若在所禮者意亦在於貴與賢與 趙氏曰二謂挾貴挾賢也〈註〉以國君之弟固有貴可挾以諸侯子姓而能從師受業其亦可見有賢可挾處然二者非所以為挾也故孟子薄之
孟子曰於不可已而已者〈芟一條〉
於不可已而已者以處事言 於所厚者薄以待人言
其進銳者其退速〈芟一條〉
其進銳者以修為言自是三項但於不可已者與於所厚者同是一不及之弊對下句便是一不及一太過不可以進銳退速貫上二項作一事說進字退字說不去 厚薄看來亦不可依朱子小註専作父子兄弟對外人說各有厚薄
孟子曰君子之於物也
此章宜先排箇物字民字親字在這裡然後将親仁愛三字擇所宜施者而施之以親字付之於親以仁字付之於民以愛字付之於物則各得其分而不至於輕其所重重其所輕矣 分而言之則有序〈註〉序謂輕重之序 所謂理一而分殊者也〈註〉理一者親民物皆所當愛也分殊者物則愛之民則仁之親則親之有其等也 一本故也〈註〉父母一而已 此章只是輕重之等既有輕重則先後亦在其中重者必在所先輕者必在所後但正意主於輕重之等
孟子曰知者無不知也〈芟三條〉
當務之為急為最所當知者 急親賢之為務謂急於愛賢也仁知意要分别得明 下文舉堯舜以實之堯舜之知急先務如歴象治水舉相去㓙是也堯舜之仁急親賢則所謂堯以不得舜為己憂舜以不得禹皋陶為己憂者也 識其全體則心不狹〈云註云〉知者無不知也仁者無不愛也雖曰當務之為
急親賢之為務但先務既治則凡在當治者當自無不舉矣賢者既親則於仁民愛物亦當無所不用矣故曰急先務也急親賢也非先務與親賢之外皆無所事也 此章乃平論知仁不可使急先務與親賢相混
盡心章句下
孟子曰不仁哉梁惠王也〈減十八字〉
註親親而仁民仁民而愛物所謂以其所愛及其所不愛也夫仁者以天地萬物為一體民吾同胞物吾與也盖無一物不在所愛之中今乃以民物為所不愛何也朱子或問曰以家對國與天下而言則其理雖未嘗不一然其厚薄之分亦不容無差等矣盖理一分殊之說也故民亦吾所愛也視親則為在所不愛矣物亦吾所愛也視民則又在所不愛矣 此承前篇之末三章之意註一是於所厚者薄無所不薄二是親親仁民愛物三是此之謂不知務盖此四章皆有務本之意 仁人之恩自内及外〈註〉親親而仁民仁民而愛物自一家之内而推出以及民也 不仁之禍由䟽逮親〈註〉以土地之故及其民以民之故及其子土地視民亦為䟽也下句難言由外及内故變言由䟽逮親
孟子曰春秋無義戰
春秋是指春秋經非指春秋時也故註云春秋毎書諸侯戰伐之事〈云 云〉 彼善於此則有之矣此句要見得總是無義戰意
征者上伐下也〈減六字〉
此條正解上文所以春秋無義戰之意 征伐自天子出也諸侯有罪則天子命方伯以討之無有諸侯伐諸侯者若春秋征伐皆不禀王命以諸侯伐諸侯此所以無義戰也然則召陵之師亦非禀王命也何以為彼善於此曰如責包茅不入王祭不供寡人是問以此問罪意猶在尊王也然以其意不自天子出且特假之以為興師之辭此所以僅得為彼善於此而終不得為義戰也知春秋者莫如孟子如此章之言盡春秋之義矣 征與伐何别曰有不義之伐無不義之征
孟子曰盡信書則不如無書
此書字不必指書經凡載事之辭皆書也
吾於武成取二三䇿而已矣
吾於武成取二三策而已矣安能盡信邪且武成有云血流漂杵夫仁人無敵於天下以至仁伐不仁而何其血之流杵也其不可信明矣孟子此言非初不識書本意盖直反書意而言之所以㧞本塞源而為生民之命也 據此言則其所不信者不止血流漂杵之一言矣然今通考武成則其言一一皆平實而可信何也且所關係甚大一句不可少 武成本文曰既戊午師渡孟津癸亥陳于商郊俟天休命甲子昧爽受率其旅若林㑹于牧野罔有敵于我師前徒倒戈攻于後以北血流漂杵一戎衣天下大定傳曰盖紂衆離心離徳特刼於勢而未敢動耳一旦因武王弔伐之師始乗機投隙奮其怨怒反戈相戮其酷烈遂至如此亦可見紂積怨於民若是其甚而武王之兵則盖不待血刃矣 何其血之流杵也杵舂杵也兵間安得有舂杵曰此正兵間所宜用也古人凡行兵兵人須各携圖鍤板杵之屬為營塹備也又有羅鍋之類行以為羅㸑以為鍋 漂浮流也
孟子曰有人曰我善為陳
此以下皆言無用於善為陳善為戰也 夫國君好仁天下無敵焉何以見之如湯南面而征北狄怨東面而征西夷怨曰奚為后我孰有敵之者又如武王之伐殷也盖紂之民自無有敵之者故能以寡勝衆如此且武王方其入殷之初一告民曰無畏寧爾也非敵百姓也於是民皆若崩厥角稽首矣夫誰與王敵然所以國君好仁便能無敵於天下者何也盖征之為言正也各欲正己也焉用戰焉用戰正所謂無敵也若有敵之者則須戰矣 好仁則自無敵於天下彼善為陳善為戰者盖不仁而徒以力取勝矣故曰大罪也而他日又曰善戰者服上刑 不曰南面而征北國怨東面而征西國怨而必曰西夷北狄者夷狄在四逺之地要荒之外尚怨其我後則近者可知古人立言之法多類此
革車三百兩虎賁三千人〈芟一條減二十九字〉
言其不盛兵威也以矯我善為陳善為戰之意千書序作百則益明矣 孫子作戰第二篇曰凡用兵之法馳車千駟革車千乗帶甲十萬註云一車兩驂兩服凡四馬故曰駟以皮縵其輪籠其轂而號為革車者為一千乗即駟也古者每兵車一乗甲士三人步卒七十二人又二十五人将重車在後凡百人也故車千乗則帶甲者共十萬也 虎賁三千人書立政篇傳曰執射御者曰虎賁 正韻賁與奔同虎賁勇士也孟賁力士盖亦以此得名 周禮虎賁氏掌先後王而趨以卒伍軍旅㑹同亦如之盖如今之親軍禁兵也
王曰無畏寧爾也〈芟未條〉
集註書泰誓文與此小異曰朂哉夫子罔或無畏寧執非敵百姓凛凛若崩厥角傳曰夫子将士也言無或以紂為不足畏寧執心以為非我所敵也商民畏紂之虐凛凛然若崩摧其頭角然言人心危懼如此今按孟子之說非獨小異盖大異也稽首至地如角之崩言其扣頭抵地有如獸角之下觸也崩不是崩墜只垂向下之意 無畏寧爾也一條重在若崩厥角稽首一句
孟子曰梓匠輪輿〈減十六字〉
正意在言表盖勉勵學者求解悟於條教之内也梓匠輪輿梓人盖就山取木者故以木名之匠人則制木使成器者故以工名輪人車所重在輪故别為一工輿人除輪之外凡車中事件皆其所制也考工記有梓人匠人輿人車人但所治與此不盡同輿人為車車人則為耒而不分輪輿匠人又治經界土工梓人則治筍簴及布侯盖兼治耶
孟子曰舜之飯糗茹草也
草蔬菜也故蔬菜之類字皆從草頭草者其總名蔬菜即草之可食者也然以其皆草也故此謂之草被袗衣鼔琴二女果作三件看鼓琴言其樂而自適也就富貴說 看此章須味若将終身焉若固有之兩句看其氣象如何其設心如何 方其未富貴之時絶無望富貴之心及其既富貴之時又若素富貴者然盖真見夫外物之不能為損益故耳惟其有天下而不與此所以被袗衣鼓琴二女果若固有之也
孟子曰吾今而後知殺人親之重也〈減六十二字〉親謂父兄也 此章教人慎其所施也吾以是施之彼必以是報之曾子曰戒之戒之出乎爾者反乎爾者也
然則非自殺之也一間耳〈末條減七字〉
猶言假手於人耳其實是已殺之也所謂此往彼來間一人者如此若殺人之親者其心本非以自殺其親然其勢必至於殺其親故孟子之立言如此所以警人耳 此章之言只重在此一句盖有施無良於人而貽災於親者猶但知歸怨於人而曰非我也不知殺者非我而所以致其殺者則我也但不出己手耳故孟子根極其理以曉悟之亦確論也 一間耳註間去聲故云此往彼來間一人耳惟論語雍也篇回也其心三月不違仁章註云顔子於聖人未達一間者也則作平聲讀有新安陳氏之說頗詳
孟子曰古之為關也将以禦暴〈芟一條〉
關則同而古今所以為闗之意則不同盖古者闗譏而不征今則主於征而已盖失先王設闗之本意矣
孟子曰身不行道
身不行道則化亦不行於妻子然猶可使也若使人不以道則令亦不能行於妻子矣兩言妻子者非専為妻子也言妻子至親近仰吾以為天者尚不可化不可令况他人乎古人謂進徳者必考之於妻子
孟子曰周于利者凶年不能殺
周于徳謂識到守到又氣到也故邪世不能亂三者一不至則亂矣識不到則荀彧之從曹操是也守不到則敗揚雄之為莾大夫是也氣不到則懾王坦之之倒執手板是也 據集註云言積之厚則用有餘則所謂邪世不能亂者就應用而言也如寗武子當成公之時蘧伯玉當衛靈公之際皆所謂邪世不能亂者又其大者如孔子之在春秋孟子之在戰國真如白璧在泥塗終不受㸃汚也 上句起下句正與論語百工居肆以成其事君子學以致其道同仲珠欲平說不當輕重此所未曉
孟子曰好名之人能讓千乗之國
既曰好名之人便是非其人矣此章最得好名之人情狀出孟子之言句句是事實盖嘗驗之人矣 此章是觀人之法只在孔子察其所安一句内
孟子曰不信仁賢則國空虚
國非無人也不信仁賢則若無人矣無仁賢則雖億兆其衆不足為有無也故曰三卿為主可謂衆矣紂失仁賢則為獨夫繞朝在秦未可謂秦無人三良在鄭則楚知未可問傳曰不有君子其能國乎 賢者有徳之稱兼才仁則徳之首也 禮義者禮必有義義即其所以為是禮者之理也 政事者政以大綱言事其中節目也 仁賢還作兩人看如俊傑賢能之類若禮義政事則在所不分
孟子曰不仁而得國者有之矣〈芟一條〉
如田恒之於齊三卿之於晉下以術而愚其民上以力而脅其君則亦可以盜國者若普天之下萬邦之廣欲以術而愚之則一人之術有限而天下之大不可以勝愚也欲以力而制之則一己之力有限而天下之大不可以勝制也故曰不仁而得天下未之有也自孟子時觀之則只有不仁而得國者無不仁得天下者自孟子後觀之則自秦以來不仁而得天下者有矣然究論之則皆一再傳而失之猶不得也故引鄒氏〈云云〉
孟子曰民為貴社稷次之〈章芟二條減六十三字〉當時諸侯皆以南面之貴自驕而視民如草芥故孟子抑彼伸此而為言 稷非土無以生土非稷無以見生生之效以其同功均利一體相須故社稷之立同其所亦同其祭也 壇壝猶言壇塲壝墠也墠除地也亦塲也築起者為壇
是故得乎丘民而為天子〈舊條芟去此條出上題〉則天下歸之〈註〉此謂神器歸之也非謂天下之人歸之盖上得乎丘民之民是天下之民歸心矣
犧牲既成粢盛既㓗〈芟二條減一百九十七字更定次序〉犧牲既成謂牲牷肥腯者也 黍稷之在器曰粢盛毁其壇壝而更置之〈註〉盖徙置他處亦有易神而
事之意與抑只是與之更新之意與大抵只是更新意以土穀無二神也難拘於更立君之意 八蜡〈註〉禮記郊特牲云天子大蜡八伊耆氏始為蜡蜡也者索也歳十二月合聚萬物而索饗之 註蜡祭八神先嗇一司嗇二農三郵表畷四貓虎五坊六水庸七昆蟲八伊耆氏堯也索求索其神也合猶閉也閉蔵之月萬物各已歸根復命聖人欲報其神之有功者故求索而饗祭之也 愚按禮記郊特牲本文似未嘗以昆蟲為一神且蝗螟而祭之與報功之意為逆山堂考索曰蜡之為言索也伊耆氏始行之終歳休息則索饗羣神而舉是祀所謂蜡以祭八神是也康成取昆蟲以足八神之數其意盖謂䖝螟之災神實驅之不知昆蟲實出於祝辭正不可附㑹而足其數也所謂祭百種以報嗇者得非八神之一乎 今定八蜡 先嗇一〈神農〉司嗇二〈上古后稷之官〉百種三農四〈田畯督農者〉郵表畷五〈郵亭督農者所居及標表連畷處皆是表畷謂畷之表也〉貓虎六〈除田䑕田豕〉坊七〈水防也〉水庸八〈溝也〉年不順成八蜡不通二句相連不可分平盖年若不順成則八蜡之祭不通惟順成之處則行不順成之處則不行所以謹民財也盖以其神無功故不報祭此正與旱乾水溢變置社稷之意同 不順謂雨暘不時不成謂五榖不登
孟子曰聖人百世之師也
師字只在聞風而興起内得
伯夷桞下惠是也
不言孔子者朱子曰孔子道大徳中而無迹故學之者沒身鑚仰而不足二子志潔行髙而迹著故慕之者一日感慨而有餘此不言伊尹者汪氏曰聖人達則澤及當時窮則風傳後世此不及伊尹者夷惠不為政於天下所可言者風而已 二子非有意於為人師其髙風垂於後世人從而師之耳盖其所造已到極處亦人倫之至也故曰聖人
頑夫廉懦夫有立志〈一條歸論語古之矜也亷章内〉廉對汚立對懦但無所汚累者必有立亦理有以養氣也不然餒矣
薄夫敦鄙夫寛
薄對厚寛對狹也
非聖人而能若是乎〈減二十七字更定次序〉
此句最重自古人未有目二子為聖人者 而况於親炙之者乎不必兼一世言註分明云親近而薰炙之也 自後世言謂之風自當時言只是徳程明道先生行狀曰覿徳者心醉聞風者誠服徳與風固有辨也范文正公作嚴先生祠堂記有曰先生之徳山髙水長李太伯為易徳字作風字正此謂也
孟子曰仁者人也〈減三十一字末條出下題〉
大意孟子是開釋仁道二字以示人謂人有恒言曰仁曰道不知所謂仁者無他即是其所謂人者也以仁與人合言之則有這人之身便有這仁之理以其為所當行之路即此便是道矣故曰合而言之道也仁與道是一時事此處不分性道故引程子〈云云〉仁也者人也何以如此立言盖人而無仁則不成人矣故曰仁也者人也故曰無惻隠之心非人也 仁也者人也此單言之仁兼四徳萬善在其中又如集義所生之義克己復禮之禮皆單言而兼衆善者也
合而言之道也〈芟四條減三十三字〉
仁以所具而言道以所循而言 仁也者人也全重在人未有合意至下句方合之以見道之所以為道處合言則仁與人字平重矣 一說仁也者人也此章重在道字曰仁也者人也只是為合而言之之地故集註只引程子曰中庸所謂率性之謂道是也既不兼引天命之謂性又不引及所謂仁者人也其意可見 愚按外國本之說理味俱短而朱子乃謂如此則理極分明何耶盖惟曰仁也者人也即繼之曰合而言之道也此所以為孟子議論也若兼義也者宜也〈云 云〉合而言之道也則有何意味且既曰仁也者人也則何所不兼不當復繼之以〈云 云〉矣 若曰仁也者愛也則兼繼以義也者宜也〈云 云〉故周子曰徳愛曰仁宜曰義理曰禮通曰智如中庸對義言雖亦曰仁也者人也然却曰親親為大則亦主於偏言矣愚竊以為朱子不當取外國本之說於圈外或明言不如此本之為長方是
孟子曰孔子之去魯曰遲遲吾行也〈芟一條減二十九字〉此言在未行之時說盖魯既受女樂孔子當去然不欲為此去又不欲為苟去故遲遲〈云 云〉者盖因子路可去之言而發與去父母國之道及去他國之道二句是孟子釋之之詞
孟子曰君子之厄於陳蔡之間無上下之交也〈芟一條〉按史記孔子去衛適陳凡三次此其第三次也因靈公問陳不對而行復如陳又如蔡及葉朱子序說曰史記云楚昭王使人聘孔子孔子将往拜而陳蔡大夫發徒圍之故孔子絶糧於陳蔡之間有愠見及告子貢一貫之語按是時陳蔡臣服於楚若昭王來聘孔子陳蔡大夫安敢圍之可見史記陳蔡大夫發徒圍之之說未可信其絶糧者亦止是無上下之交而懐資不足無從得糧耳
貉稽曰稽大不理於口〈減十字〉
理頼也不理於口言壊於衆口也為人所壊則不足頼矣不理之意當如此看
孟子曰無傷也士憎兹多口〈芟一條減二十六字〉言為士者益多為衆口所訕則稽之不理於口猶未害也然出一士字亦可見稽之未為士也此士字指文王孔子之流舉文王孔子所以見其無傷也盡其在我之意在言外見得 柏舟詩曰憂心悄悄愠于羣小覯閔既多受侮不少静言思之寤辟有摽今孟子註曰本言衛之仁人見怒於羣小而詩傳以為婦人不得於夫之詩此羣小指衆妾也或謂仁人泛指莊姜亦女中之仁者 綿詩第六章曰肆不殄厥愠亦不殞厥問柞棫㧞矣行道兊矣昆夷駾矣維其喙矣傳言太王雖不能絶昆夷之怒亦不殞墜己之聲聞盖雖聖賢不能必人之不怒己但不廢其自修之實耳〈云 云〉 憂心悄悄愠于羣小不必說出衛之仁人本言太王如前章言書之本意相似 所謂文王也乃是謂文王足以當之如上文憂心悄悄愠於羣小孔子也孟子亦非以孔子為事實也
孟子曰賢者以其昭昭使人昭昭
賢者以其昭昭使人昭昭在人君則人字兼臣民在人臣則人字兼君民
孟子謂高子曰山徑之蹊間〈芟一條減一百七十字〉趙氏謂髙子嘗學於孟子去而學他術今觀此章亦未見得是為此發大槩警其工夫間斷耳且公孫丒不稱其字而曰髙子孟子不稱其名而曰髙叟安見其為學於孟子邪彼徒見孟子所告之言似長者之詔子弟然而意度耳 為間不用則茅塞之矣是承上句意說言此箇山蹊但介然用之而成路雖成路矣然復不用則又為茅所塞矣以况在人理義之心若能時時存養之則日進於髙明矣若稍二三其心則物欲又隨而梏亡之矣 今茅塞子之心矣語法與人能無以飢渇之害為心害相類究其所以為心茅者氣習之蔽也
髙子曰禹之聲尚文王之聲〈并下一題芟二條〉
髙子曰禹之聲尚文王之聲孟子曰何以言之曰以禹之鐘追蠡也若非尚文王之聲則何其追之獨蠡而文王不然邪曰是奚足哉城門之軌豈兩馬之力使然哉盖日久車多所致然則禹追獨蠡者以其生於文王前千餘年鐘久而紐絶耳豈以其過於文王之樂而人専尚之故邪 追鐘紐也周禮所謂旋蟲是也〈註〉鐘紐懸鐘之紐也謂之旋蟲者其紐形員如環環有盤旋之義故謂之旋謂之蟲者紐上為蟲形以餙之或為罇龍或為盤龍皆蟲也
齊饑陳臻曰〈芟三條〉
晉人有馮婦者善搏虎専擅搏虎之技其後能改行為善士既為善士矣一日行之野有衆逐虎〈云 云〉馮婦攘臂下車前日之故態不覺復形故雖得衆人之懽而為士者笑之矣
孟子曰口之於味也
口之於味五者性也此分明是氣質之性舜所謂人心者也可見孟子雖不言氣質之性亦未嘗不知有氣質之性其所以千句萬句只是性善者總是伸此抑彼耳 程子曰五者之欲性也小註云性之所欲此即食色性也之性朱子亦曰此性字指氣質而言然則告子生之謂性食色性也之言亦不為謬矣請問其究何如曰孟子此言性也是㨿世俗所云則固是氣質也若正論氣質之性則氣質中自有性性自是理非謂氣質即性也如貧賤之常安其分富貴之有品節限制者則正以其理之未嘗不存乎其間也斯即有命焉之意但隨氣質分類有昏明厚薄之不同耳上句性也一言固未以為定准也必繼以有命焉方成道理不然便為氣質即性耳毫釐之差千里之繆只此一字之誤其禍将至於伏屍百萬流血千里矣可不慎哉學其可不致其精哉下節命也有性焉亦是此例但性命二字所指各不同
仁之於父子也〈芟一條減二百四十二字〉
此五者當云仁之於父子也有至與不至義之於君臣也有盡與不盡禮之於賓主也有恭與不恭智之於賢否也有哲與不哲若夫仁於父子也至義於君臣也盡禮於賓主也恭智於賢否也哲則所謂聖也又未必其皆能與天道為一亦有純與不純之異焉此皆所謂命也 聖人之於天道亦有至不至者如堯舜性之則於天道無不脗合而純亦不已矣湯武反之禹入聖域而不優則於天道為未盡矣又如孔子聖之時譬如天地之無不持載無不覆幬譬如四時之錯行如日月之代明則於天道脗合而純亦不已矣若栁下惠伯夷伊尹則只為一偏之聖如春夏秋冬之各一其時耳是於天道為未至也 仁之於父子也有至與不至〈云 云〉命也其詞雖兼至與不至其意則主於不至者故曰有性焉君子不謂命也仁義禮智天道何别盖仁義禮智性也天道是性之從出者即元亨利貞是也 按論語性與天道章集註曰性者人之所受之天理天道者天理自然之本體今人多用論語之說以解孟子之意㨿朱子所謂聖人之於天道也無不脗合而純亦不已焉則以為天理自然之本體者亦為的也 命也集註凡三段看來全是以所禀言其第三段云所禀者厚而清則仁之於父子也至此一段亦只是發揮出程子之言使其條暢明白耳非與程子之言小異也盖仁義之屬在人有能有不能而其能者亦有淺深之不同須兼此兩意如晏嬰智矣只是智之淺者 晏嬰智矣而不知仲尼總是言晏嬰之未盡處就嬰身上說命盖智之盡與不盡在晏嬰不在孔子也在孔子則說得所值之命然非此文本旨 前五者雖出於性實限於命故不謂性而求必得之後五者有命雖有清濁厚薄之不同而在性則初無清濁厚薄之間也故不謂命而必自致其力 愚聞之師曰此二條者皆性之所有而命於天者也〈註〉皆性之所有謂人心道心也故皆說得性口之於味五者人心也仁之於父子五者道心也雖人心亦天理之所有况道心乎盖理氣均出於天此性字兼兩邊命字亦兼兩邊然世人以前五者為性後五者為命則各失了一邊孟子之言亦各指一邊說但孟子是就所重一邊立言世人却就所輕一邊藉口 上條性也無兩義則下條命也亦無兩義上條有命焉亦只是言有分不能皆如其願一意愚按之言又是此言之註脚下條有性焉亦只是性善可學而至一意大註所以於命也不兼所遇言盖已經裁酌矣 上條曰性也以氣言曰有命焉以氣中之理言也下條曰命也以氣言曰有性焉又純以理言也 前五者既是性何以獨言命而不謂性後五者既是命何以獨言性而不謂命此所謂各就其重處言之也 伸此抑彼有二說一說世之人以前五者為性雖有不得而必欲求之故孟子抑之以後五者為命一有不至則不復致力故孟子伸之此大全小註之說 一說前段是伸命而抑性後段是伸性而抑命故先云伸此而後云抑彼若依大全則當云抑彼而伸此未知孰是大抵後說長且看上文各字 既曰各就其重處言之則伸此抑彼兩節俱有也前節則伸命而抑性後節則伸性而抑命其重處即在所伸也此為定說不容改移
浩生不害問曰樂正子何人也章
樂正子之為人以為善人則有餘以為信人則不足故既曰善人也而又曰信人也至末復云二之中〈云
云謂二者之間也〉
可欲之謂善
可欲從傍人說謂他人見其可欲也 可欲者善也不善何以可欲故曰可欲之謂善
有諸己之謂信
有諸己者善實有諸己而非若存若亡也信即實也好善未能如好好色則善不能實有諸己惡惡未
能如惡惡臭則惡未能實無諸己有善則無惡矣好善則惡惡矣故本文只是善有諸己集註則兼如惡惡臭 可欲之善有得之天資者亦有得之於學者有諸己之謂信全要學力必知至必誠意乃實有諸己故朱子曰善人者或其天資之美或其知及之而勉慕焉未必其真以為然而果能不失也必其用力之久真積有此善於己而無一毫虚偽意然後可以謂之信人矣 善人能無惡矣未必能不失也信者實有諸己而不失之謂語類云 此章論人品是主學言故由信善而美大由美大而聖神由始學至於成徳正所謂由學而至聖者也善人亦有由學者張子曰志仁無惡之謂善成善於身之謂信何以置在圈外以其總論二句而獨繫之有諸己之謂信一條不條不隔以圈如總註然耳
充實之謂美〈芟一條減三十二字〉
自可欲之善有諸己之信而遂充之以至於充實故註云力行其善至於〈云 云〉但此充實二字平說不可謂充之而至於實也謂充滿積實也 充實者善充實也善而至於充實則凡應事接物道理只從裏面流出而無待外求矣故曰美在其中而無待於外也韓文公所謂足乎已無待於外之謂徳 子謂韶盡美矣又盡善則善重於美可欲之謂善充實之謂美則美重於善聖賢用字不同如此
充實而有光輝之謂大
註自和順積中至發於事業只是一理兩段皆成語一出禮一出易其實和順積中則是美在其中矣英華發外謂暢於四肢發於事業也大字全就光輝上說美指在内者大指在外者美人非無外内有餘而外猶未足也大人非無内發於外者本於内即其外可知其内矣
大而化之之謂聖〈二句芟五條更定次序〉
化即化其大之迹也不可知正指其化之至妙也本只是一人既曰聖又曰神者以聖字不足以盡之故更着神字也其實非兩人也 正蒙天道第三篇曰聖不可知謂神莊生謬妄又謂有神人焉 看來聖與神還是兩様亦有聖而未神者如云湯武反之也禹入聖域而不優是也如曰堯舜性之也湯武雖亦聖人亦少讓矣故曰二之中四之下依程子則美大聖神只是三様人不得四矣 聖而不可知之謂神所謂不顯之徳與上天之載無聲無臭者同其妙矣化字與不可知不同化自我而言謂不勉不思也
以人而言莫測其所以然也 泯然無復可見之迹註只是熟故曰自我而言下句註云人所不能測分明有人字 充實而有光輝之謂大充實二字帶說大而化之之謂聖大字帶說聖而不可知之謂神聖字帶說 可欲之謂善有諸己之謂信充實之謂美此猶是成己事體之所以立也充實而有光輝之謂大以後則兼以其充積之盛自然及物者言之體立而用有以行也
樂正子二之中四之下也〈芟一條苐五條出上題〉浩生不害問曰樂正子何人也孟子不止曰善人也亦不止曰信人也而乃兼之曰善人也信人也這便見得樂正子在二之中矣盖以為善人則有餘以為信人則未足也 張子曰樂正子志仁無惡而不致於學註致推極也非謂樂正子只是天資之美全未曾有學也只是學之功未至其極故止於善信耳顔子好學不倦合仁與智〈註〉志仁無惡仁也學而不厭智也既志仁無惡而又能致於學所以能具體聖人而至於美大獨未化耳 獨未至聖人之止耳〈註〉此止字非論語未見其止之本旨盖小註所謂結褁之意 上下一理〈註〉謂自可欲之善充而至於聖神之境至善之域也地有不同理無二致所謂夫道一而已矣人性好善也 或曰予嘗疑孟子書出於公孫之徒所記故於孟子弟子或多稱子今觀其答浩生不害曰樂正子二之中四之下也其自言亦不名而子之何與曰此盖因不害稱樂正子亦隨其所稱而應之也如今人於酬酢稱謂往往有此尊者亦不以為嫌也如對孫言及其子則曰汝父汝伯父汝叔父對外孫言及其子則曰汝幾舅對弟子之弟子言及其師亦曰某姓先生〈云云〉
孟子曰逃墨必歸於楊〈芟一條〉
墨氏之兼愛失之太過楊氏之為我失之不及惟儒者則先成己而後成物其理一而其分殊仁不至於兼愛之泛義不至於為我之狹大中而至正無過無不及所謂儒者之道也 逃墨必歸於楊自虚而歸於實理勢之必然也盖厭其不情則必尚實矣矯枉者過直未能便合乎大中至正之道故只歸楊未能便入儒 非與其終於楊而已言其反正之漸必至楊然後能歸儒也此與齊一變至於魯一般 昔楊子未遇老子舍於主人公執席婦執巾櫛舍者皆避席其意氣之𢎞毅可知及受老子之教曰大白若辱盛徳若不足比其返也則舍者與之争席矣可見逃墨必歸於楊 逃墨謂逃乎墨而歸於楊不是逃軍逃民之類如言出乎此而入乎彼逃是活字
歸斯受之而已矣
受是儒者受之不兼楊之受墨也
今之與楊墨辯者〈芟二條減四十四字首條凑合〉既入其苙言其來歸也又從而招之言儒者猶追其往日之失也追咎其既往之失則不之受矣 此章之言為當時儒者待異端不得其術而發也盖異端之學溺於所習之非逆其本然之性其間豈無杌𣕕不安而思以自還之理為吾儒者但得其一言之近道一念之近正即當達其新知而忘其舊習可也乃泥於門户塗轍之殊莫知納約自牖之義非惟在彼之窮而不得所歸之為可憫而在我之道所以與人同歸於善者實有所未純也 凡曰逃曰歸云者亦於兩家辯論之際明之 此章何以見聖賢之於異端距之甚嚴處盖所謂待之甚恕者只就歸斯受之上見得然即歸斯受之上就見得距之甚嚴意何也盖歸斯受之則方其未歸决在所絶矣即今日之恕見得前日之嚴 待之恕故人知此道之可返仁之至也距之嚴故人知彼說之為邪義之盡也
孟子曰有布縷之征〈芟三條減五十字力政二字舊誤〉總舉征賦之常數一歳止有此三者布縷取之於夏而不并取粟米力役粟米取之於秋而不并取布縷力役力役取之於冬而不并取布縷粟米是皆所謂用其一緩其二也 粟米之征自百畆之田出布縷之征自五畆之宅出 按周禮小司徒均人云凡均力政以歳上下豐年則公旬用三日中年則公旬用二日無年則公旬用一日此皆以力而任事其所謂力役之征與 今兩稅三限之法亦此意〈註〉兩稅三限本唐徳宗時楊炎所立至朱子時又用之故稱今云 今按兩稅謂夏稅秋稅三限盖又兼兩稅在内如布縷之征限以夏粟米之征限以秋力役之征限以冬相似兩稅無力役稅字亦說不得力役既曰兩稅又曰三限盖兩稅三限都是當時征役名色朱子此兼舉言者以證不一時并取之意與孟子同耳故曰亦此意也 此所謂布只是夏布麻所為者若今綿布則彼時中國未有也丘先生大學衍義補有載云臣按自古中國布縷之征惟絲枲二者而已今世則又加以木綿焉唐人調法民丁歳輸絹綾絲及綿皆絲也輸布及綿麻皆枲也是時未有木綿也中國之有其在宋元之世乎自古中國所以為衣者絲麻葛褐四者而已漢唐之世逺夷雖以木綿入貢中國未有其種民未以為服官未以為調宋元之間始傳其種入中國闗陜閩廣首得其利盖此物來自外夷閩廣海通船商闗陜壤接西域故也然是時猶未以為征賦故宋元史食貨志皆不載至我朝其種乃徧布於天下地無南北皆宜之人無貧富皆頼之其利視絲枲盖百倍焉
孟子曰諸侯之寳三
諸侯之寳三土地人民政事若不知以此三者為寳而惟以珠玉為寳者殃必及身夫寳珠玉者殃必及身則知寳土地人民政事者身安而國家可保矣故尹氏〈云 云〉 諸侯之土地得之天子傳之先君是土地至重在所寳也何以守位曰人后非民罔使是人民至重在所寳也若夫所以守其土地而理其人民者政事也政事又不在所寳乎
盆成括仕於齊〈芟一條減十五字〉
小有才而不聞大道則不善用其才亦適足以媒禍而已 小有才猶云畧有才耳若大有才不聞大道亦終有大害温公之論智伯曰小人挾才以為惡惡無不至矣智足以遂其奸勇足以决其暴是虎而翼之也其為害豈不多哉自古以來國之亂臣家之敗子才有餘而徳不足以至於顛覆者多矣
孟子之滕館於上宮
或問之曰之或者輔氏以為織屨者愚謂既曰館人求之不得又曰或問之則問者固非失屨之人也館人亦未必是織屨但在館之人皆可求
子以是為竊屨來與〈此條出往者不追題下元有一條芟去〉子以是為竊屨來與是指從者來字竊意與下文來者不拒及註中苟以向道而來之來字皆同盖不為竊屨來則是以向道之心而來矣
夫子之設科也
教人者當各因其才自不得不别其科條以教之如孔子四科亦是夫子之教自有此等名目故曰有成徳者有達材者設科之意如此
往者不追來者不拒〈減五十八字〉
往者是向日之不善也來者是今日向善而來也不是說後日之不善故註云雖夫子亦不能保其往也自該得來不拒不是失了來不拒意上句受之字是不拒矣 集註自悟其失一句貼在殆非也内因言此從者固不為竊屨而來此註是下文起句承上起下之辭既曰殆非也而又曰〈云 云〉者言縱嘗有此行亦非夫子之所計也是說箇君子之教道如此不拘拘在廀屨之有無也故註曰門人取其言有合於聖賢之指故記之
孟子曰人皆有所不忍〈芟一條減一百十一字〉
人能充無欲害人之心此只是申上文意非二意也但露出害人與穿窬字面以示人之所達耳若曰如害人者人所不忍也人能充無欲害人之心而仁不可勝用矣穿窬者人所不為也人能充無穿窬之心而義不可勝用矣所謂無穿窬之心者非但無穿窬而已充此心亦無受爾汝之實即是充其無穿窬之心也然又不但此又須推至於語黙之微但有些兒不光明處皆為穿窬之類必并此悉去之乃能充其無穿窬之心也盖一節宻於一節而實皆充之一字所該也 人皆有所不忍下云人能充無欲害人之心上節就仁義之端處達将去下節承足上節意不可作兩様看盖惟達而後能充達有工夫充承說來
人能充無受爾汝之實〈芟四條減九十一字〉
然所謂充無穿窬之心如何如見爾汝於人吾心必有慚忿而不肯受之實是亦所不為也人能即此而推之使其充滿無所欠缺則凡一毫苟賤汙辱之事皆所不由無適而非義矣 此申說上文無穿窬之心之意也〈註〉按本文受爾汝之實非穿窬也而謂之申說其意者盖穿窬非受爾汝之實而充其無穿窬之心則必亦無受爾汝之實也又較宻於穿窬矣下文言有意探取於人者是皆穿窬之類則益宻矣其貪昧隠忍而甘受之者非其實也其中心慚忿而不肯受者乃其實也故曰無受爾汝之實此亦所謂無穿窬之心也 人能充無穿窬之心一條實該下文兩條盖充之云者正謂充到此地位也人但知末一條為特舉以見例而不知中一條舉其例也 然其中心慚忿而不肯受之之實此即無穿窬之類也故當即此而充之曰義不可勝用曰無所往而不為義者此乃是充也若只推得數事而已未可謂之充也
士未可以言而言〈芟四條更定次序〉
士字指在我餂之之字指在人 此以士言猶論語色厲内荏指當時大人言也 士未可以言而言是故意言也故意言是有意存乎其間也故曰皆有意探取於人 以言不言餂人是穿窬之類也受爾汝之實亦穿窬之類故人於穿窬不為而於此或有為之者是以不能皆義此孟子所以喫𦂳示人也 政使當言而言苟有悅人之意是亦穿窬之類孟子所謂之類云者學者固當以此法求之 人皆有所不忍章集註一則曰無非仁義矣二則曰無不仁不義矣三則曰無適而非義矣四則曰然後為能充其無穿窬之心也則無非義矣可見首節曰仁也義也與下文仁義不可勝用元無大分别第二節只是承首節而言而近日程文之說非也
孟子曰言近而指遠者
言近而指逺求之經傳如有孺子歌曰滄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纓滄浪之水濁兮可以濯我足夫人必自侮而後人侮之家必自毁而後人毁之國必自伐而後人伐之其理皆見於言外矣如歳寒然後知松柏之後凋也則士窮見節義世亂識忠臣之理皆見於言外矣又如曰觚不觚觚哉觚哉則舉一器而天下之物莫不皆然矣又如顔淵之論御馬輪扁之論斵輪皆即目前近事而發無限理趣又如云洒掃應對上便可至精義入神道理曾㸃言浴沂風雩之樂便是使萬物各得其所氣象此類甚多皆非工於言者所能到也 此說得逺近二字意出一說但至理所在即是指遠
不下帶而道存焉〈芟二條減十六字〉
謂只即目前近事論之而理則有至妙者南軒以為所言只是其身中事似太泥 事有遠近道無逺近所謂理無大小也不下帶者事之近也天下無一事無理理則有當然之則有所以然之故皆至精至微而不可以淺近言也
君子之守修其身而天下平〈芟一條〉
君子之守只修其身而已吾身既修則推無不凖動無不化天下由此平矣夫一修其身天下自平其守一何約而其施一何博哉天下平謂天下各修其身也
人病舍其田而芸人之田
人病舍其田而芸人之田引譬起下 所求於人者重而所以自任者輕〈題〉所求於人者重欲天下人人各修其身也所以自任者輕不能自修其身也不可依仲珠一貫意
孟子曰堯舜性者也
堯舜性之也性天然也湯武反之也反復也無失則無復聖人固為人道之至就聖人中論之又自有高下 得全於天〈註〉謂所得於天者全也惟其無所汙壞故不假於修為下文只言修為以復其性便見不免有所汙壊矣
動容周旋中禮者
動容謂一動容貌之間周旋謂動止員活之際此皆其小處此等處皆能中禮則其大者可知故曰細微曲折無不中禮 盛徳之至言無所勉强也
哭死而哀非為生者也
盖人之哭死而哀多是為生者非為死者便是不誠
經徳不回非以干禄也
經徳常行也常行一循乎直道正理而無所回曲非欲以求聞於人而干禄利也 如孝弟忠信之類皆無不備是常徳無虧固當在升用之列然皆出於安行非有意於升用得禄而為此也
言語必信非以正行也〈減四十三字苐二節凑合〉言行相闗言亦行中之事也言語不信則行不正矣惟聖人不言則已言則無不信者是皆自然而然非為欲以正行而後然也不必以正行與上文為生者及其干禄字様為例正行亦何不好處但聖人不用着意耳 動容以顔貌言周旋以動履言正行者言顧行也此一節不可以下三句為屬動容周旋中禮看觀集註三者亦皆自然而然亦皆二字便見得是對上文一句為例言動容周旋中禮固是自然而然此三者亦皆自然而然輔氏之說錯認 非為生者非以干禄非以正行數句要說仔細盖下文行法俟命亦是非有為而為者恐說得無性之反之之别故上數節要說出自然而然而非有意為之之意須與下節意少異
君子行法以俟命而已矣〈芟四條〉
法正指君仁臣敬父慈子孝之類如動容周旋自當中禮哭死自當哀經徳自當不回言語自當信莫非天理之當然者君子雖未能自然而然然以俟命而已矣亦只見得是法如此吾行吾法而已亦非有為而為之也是亦聖人之事但是反之之聖 命字兼吉㓙禍福君子之行法盡其在我者而已至吉邪福邪聴其自至吾無所趨也㐫邪禍邪亦聴其自至吾無所避也 此便是修為以復其性之事 動容周旋以下只是性之之徳不是指堯舜言如哭死而哀非以干禄此處都說堯舜不得君子行法俟命亦然法者天理之當然君子行法是依法而行也堯舜不待依法而所行者自是法故曰由仁義行非行仁義也此所以為性之反之之别 法由此立命由此出者盖性者分上着不得法字與命字法者䂓矩凖繩使人有所持循者也性者聲為律身為度何用行法行法即所謂行仁義也命在聖人則吾義所在即天命所在所謂聖人與天為一又曰命不足道也故曰命由此出言造化在我與上篇立命意少異
孟子曰說大人則藐之
藐之者藐其巍巍者也所謂巍巍指下文〈云 云〉也大人以位言 此章主於說大人言𦂳要在志意舒展言語得盡上
堂髙數仞榱題數尺
堂髙數仞兩句是宮室之盛食前方丈兩句是逸豫之樂般樂飲酒三句是宴遊之侈此皆所謂巍巍者也 榱桷也題頭也〈註〉桷有數尺之長桷頭安得有數尺之大曰此頭字乃桷之名數也如云桷一頭二頭即桷數也柱之頭尚無數尺者况桷之頭乎
在彼者皆我所不為也〈止〉畏彼哉〈芟二條〉
看來當依彼以其富我以吾仁彼以其爵我以吾義例方見意思平正自然若拘拘於上文相反似亦狹了或以為本文古之制及大註古聖賢之法法制二字不貼看來有何不貼如君子行法俟命但天理當然處便是法制他日答彭更曰守先王之道以待後之學者即此所謂所守者皆古聖賢之法也 皆之一字所該固廣不止不為上文〈云 云〉者而止
孟子曰養心莫善於寡欲
此章當以心對欲看心者天理之府而為之害把天理逐出外者欲也朱子曰此言天理人欲相為消長分數 養心則養性在其中矣 周子曰養心不至於寡而存耳盖寡焉以至於無按孟子所謂欲者以耳目口鼻四肢之欲而言周子則指心之流於欲者是則不可有也所指有淺深之不同若耳目口鼻四肢之欲安得而盡無也雖聖人不容絶但不至流耳
曽晳嗜羊棗〈減五字元衍文〉
曾晳嗜羊棗曾子於晳既沒之後不忍食羊棗不忍食者以為吾父平日嗜此羊棗今雖有羊棗吾父不能食矣此朱子所謂食必思親者也猶所謂母沒而桮棬不能飲焉
公孫丑曰然則曾子何為食膾炙而不食羊棗〈芟一條〉意以曾晳亦未必不嗜膾炙而曾子獨諱食羊棗舍其不美者而用其美者何與曰膾炙人所同嗜者也羊棗晳所獨嗜者也人所同嗜者自可食之至於父所獨嗜者食之則有感於心而不忍食者矣此猶諱名不諱姓盖姓人所同也故不諱名已所獨也故諱之耳然則曾子之食膾炙而不食羊棗豈以其味不如膾炙而棄之哉正以其為父所獨嗜也
萬章問曰孔子在陳曰盍歸乎來〈減二十七字更定次序〉進取不忘其初都放在狂簡外說不是申觧他盖狂簡狂狷是目之之辭下文〈云 云〉都是說狂簡之所以為狂簡者如此 孔子在陳何獨思魯之狂士也萬章意以為孔子何不思其上者而取於狂士耶
孟子曰孔子不得中道而與之
孟子曰孔子嘗曰不得中行而與之必也狂狷乎狂者進取獧者有所不為也由此觀之孔子豈不欲中道哉不可必得故思其次也其次専指狂者答萬章問意孔子之言本兼狂獧孟子引來特要應何思魯之狂士一句
敢問何如斯可謂狂矣〈減二字顛倒句法〉
萬章又問曰敢問當時在魯之士何者則可謂狂矣孟子因歴指其人以告曰如琴張曾晳牧皮者孔子之所謂狂矣註解牧皮無事實難以此講
何以謂之狂〈止〉不掩焉者也〈減八字末條放字有誤或教字〉萬章又問何以謂之狂也孟子曰其志嘐嘐然曰古之人古之人至夷考其行則又不能如其言此所以謂之狂 其志嘐嘐然曰本文只是其志而集註曰嘐嘐志大言大也兼志與言何曰人之志嘗於言見之也其志二字微讀謂以言乎狂者之志常嘐嘐然曰古之人古之人動輒慕古也及夷考其行則不能揜其言也是以志字對行字言 孟子此言總不出孔子所謂進取不忘其初者萬章不察故復問而孟子又只承孔子意說放明白與他
狂者又不可得〈減二十五字〉
此又承上文言狂者固孔子之所思然狂者又不可得欲得不屑不㓗之士而與之是獧也比之狂者又其次也 不屑不㓗註屑㓗也新安陳氏曰以不善為不㓗而不屑為之也此說最明言不屑為那不㓗也
孔子曰過我門而不入我室
萬章因問夫子之所以取於狂者如此所以取夫狷者又如此然孔子又嘗曰過我門而不入我室我不憾焉者其惟鄉原乎鄉原徳之賊也不識何如斯可謂之鄉原 狂狷之外又有此一等人也 狂者知之過而行不及狷者行之過而知不及鄉原有似乎中道而實非也故曰徳之賊徳即中道也 鄉原二字鄉有意思
曰何以是嘐嘐也〈芟一條〉
鄉原之制行是懲狂狷之齟齬於世而自立一門户做人故其譏狂者曰何以是嘐嘐也言不顧行行不顧言則曰古之人古之人又譏狷者曰行何為踽踽凉凉生斯世也為斯世也善斯可矣此鄉原之言如此其志可知故不為狂者之嘐嘐亦不為狷者之踽踽凉凉但只閹然深蔵以求媚於世使人皆無非刺人人見我都好如此者是鄉原也 閹然媚於世一句是孟子話上都是述其言然亦未必是鄉原實有此言孟子代他說故註云此鄉原之志也 是鄉原一句只是對閹然媚於世說為有者字 閹如奄人之奄閉蔵之意也又曰深自閉蔵以其收縮退歛不敢放出一句忤人之詞不敢做出一件戾俗之事惟専媚世以取容故曰〈云云〉
萬章曰一鄉皆稱原人焉
無所往而不為原人謂人皆慕而效之也
曰非之無舉也
非輕刺重流俗狹汙世廣忠信以立心言故曰居廉㓗以制行言故曰行如居之無倦行之以忠之居行自以為是一句最重猶所謂色取仁而行違以居
之不疑也 中行之士孔子所欲與同歸於堯舜大中至正之道者也狂者自其所見而裁之亦可與入堯舜之道狷者自其所守而裁之亦可與入堯舜之道鄉原不狂不狷似中行而實非中行者也自以為是矣故終不可與入堯舜之道
孔子曰惡似而非者條
孟子引孔子言似是而非凡六條總是起那惡鄉原恐其亂徳也一句 佞才智之稱其言似義而非義〈註〉以其思巧而才便本是不義的事被他安排計較說來又都是義若利口則専就言語說 佞者有才智說得來有處置方畧故能亂義利口者口給便利以虚為實故曰亂信
君子反經而已矣〈首條苐五條元一條分開減三字末條補題一句〉君子兼徳位言 經即上文所謂徳註中所謂中道也自父子君臣之間以至一應事一接物之際其所當行者皆常道也 小註専主大倫五品 反經者端化原修治法於以一天下之道徳同天下之風俗語類兼躬行及施為說最盡 反經且就君子身
說至民興於善方是人化之 經正常道既復則正矣 斯無邪慝矣〈補〉孟子既答狂狷之問後復詳扵鄉原正以鄉原不狂不狷似乎中道而實背乎中道非乎狂狷而實逺不及乎狂狷也狂狷尚可與進於聖人之道鄉原則不可與入乎堯舜之道也是世之大慝也不可以不辨
孟子曰由堯舜至於湯〈減七十九字〉
但曰由堯舜至於湯由湯至於文王由文王至於孔子便見斯道在天地間决無久絶而不續之理然必同時之見知者有以羽翼推廣之於前然後後世之聞知者得有所考據以續其不傳之緒耳此孟子所以深致意也按皇極經世自帝堯即位至成湯有天下凡四百五十二年自成湯有天下至文王為西伯凡六百三十九年且湯年百歳在位僅三十年是相去七百餘年矣自文王為西伯至孔子凡五百八十七年自孔子卒至孟軻至梁凡一百四十三年集註謂五百年而聖人出天道之常然亦有遲速不能正五百年故云有餘也 試自孔子沒後以年運考之孔子沒至漢光武中興即位得五百零七十八年自光武崩至唐髙祖即位六百二十餘年自唐髙祖至五代之終僅三百三十年而宋太祖即位宋有天下通三百一十七年計四百一十年而我太祖帝業成矣恐五百年之數亦未可徵盖氣數一家之學其理尚𤣥未可曉也 所謂見知聞知者謂知其道也其道云何即精一執中而已故中庸序曰夫堯舜禹天下之大聖也以天下相傳天下之大事也以天下之大聖行天下之大事而其授受之際丁寧告戒不過如此則天下之理豈有以加於此哉自是以來聖聖相承若成湯文武之為君皋陶伊傅周召之為臣既皆以此而接夫道統之傳〈云 云〉盡之矣 此章重在見知必有見知於先而後有聞知於後如孔子之時賢者識其大者不賢者識其小者莫不有文武之道焉是以縁當時周召吕畢之徒一脉相傳而來孔子乃得聞之不然文武之道其絶也久矣此據孟子語意如此亦不必太拘
若禹皋陶則見而知之
精一執中之㫖堯傳舜而舜以傳禹天叙天秩天命天討之大道皆皋陶發之且民協于中罔或干予正皋陶之有功於斯道大矣其為見知堯舜也為何如
若伊尹萊朱則見而知之
伊尹與湯咸有一徳其見知莫切於此矣萊朱或曰即仲虺也則懋昭大徳建中于民以義制事以禮制心之義皆實虺發之則其見知於湯也為何如
若太公望散宜生則見而知之
見於丹書者敬勝怠者吉怠勝敬者减〈云 云〉此太公望之與文王合徳者也見於書君奭者曰惟文王尚克修和我有夏亦惟有若虢叔有若閎夭有若散宜生有若太顛有若南宫适又曰無能往來兹迪彛教文王蔑徳降于國人然則散宜生之見知文王豈不信哉然要之亦不必取徵於書傳書傳所載有限彼既見知聞知則大道之全自其渾然之體與其燦然之用何所不周何所不至而豈可以簡冊有為而發之遺言緒論為之證哉見大意者黙而識之可也
若孔子則聞而知之〈減三十九字〉
集註引子貢曰文武之道未墜於地至夫子焉不學為聞而知之愚以為湯之聞知於堯舜文王之聞知於湯槩是如此兼有得之於簡編者 然而無有乎爾東陽許氏曰爾如是也指見知聞知者而言其說可從 以其見知聞知字已重見疊出於上文故此特約其指而省其文也 或曰然而無有乎爾豈無顔曾子思三人乎而孟子云然是前無三子而自擅其見知孔子也曰不然孟子固曰聖王不作諸侯放恣楊墨之道不息孔子之道不著仁義充塞人将相食顔曾子思當孔子在日則以有孔子在今則與孔子俱往矣世道之責微孟子任之則孔子之道不百年而墜矣故曰軻書著孔子之道尊此孟子所以欲自比於見知者以俟後聖於無窮也 程明道嘗云吾學雖有所受天理二字却是自家體貼出來以此見知伊川所以不推其本於濓溪而朱子於此及大學中庸序所以只說二程者要皆自有稱量處不是苟且 日抄曰中行之道惟聖者能之故顔子具體而微其學猶有傳傳者必其剛毅自立如曾子子思三傳而至孟子遂能篤孔氏而闢楊墨明王道而黜伯功卓然有功萬世焉嗚呼盛矣而世猶或譏之然李太伯以富國强兵為學其不識孟子宜也如司馬公大儒亦譏之豈非孟子說誘時君變化百出温公守樸意見所不合與吁此可與權之難也
四書蒙引卷十五
<經部,四書類,四書蒙引__四書蒙引別錄>
欽定四庫全書
四書蒙引别錄
明 莊煦 編
大學
然其氣質之禀〈止〉而全之也
世固亦有能知而不能行者則是氣雖清而質不粹亦有力行工夫至而知上少欠者則是質亦粹而氣不甚清如中庸言道之不行不明皆以智愚賢不肖分說亦可見矣但其下即註云由不明故不行尤可明其非介然為二項也
右孚齋繙閱所存止於亦可見矣此與煦前所鈔新安陳氏一條知行元自相須之說不同若併但其下〈云 云〉而存之是終歸前說也孚齋不取想别有見
竊疑天地之性究竟亦只是隂陽五行之理耳隂陽五行之理即便有清濁厚薄矣故先儒先有理而後有氣之說愚終不能釋然
煦謂宋儒分别天地之性與氣質之性為二遂有先理後氣之說若張子云形而後有氣質之性是也竊疑以下虚齋不以為然故前所鈔凡單言氣一條有氣載於質而理寓於氣之說正與此合
真氏以水喻性以土喻氣是也然水固亦有清濁之不同而無闗於後來之土滓者且水所從來亦係土氣也理安得獨虚空為一物乎此疑尚未能解真氏以水喻性一條為上條而設也煦謂不切於本註故前所鈔并此去之
詩云瞻彼淇澳
恂慄謂仁敬孝慈信等之存於中者純一嚴整而無少頺惰放逸之意威儀謂仁敬孝慈信等之形於外者光輝宣著而自有從容中道之妙其得所止之實正在於此
恂慄威儀或欲泛說而此以仁敬孝慈信貫有何不可
所謂修身在正其心者
心以虚為體惟虚則靈而所應皆當故傳者歴歴以有所二字警發後人盖受病之源在此也故不可不察
此條於本文有所二字大有發明乃省心之要也偶遺之者亦為時義所不急耳俗學之見固如此自愧自愧
所惡於上
朱子小註云在我上者使我如此而我惡之更不将來待在下之人如此則自家在中央上面也占許多地步下面也占許多地步便均平方正矣此說是也又曰在下之人事我如此而我惡之我若将去事上便下面長上面短不方了前後左右皆然此說最明此是逐條各有絜矩之意比前所鈔三條合言上下四旁之說猶為未盡故此條之末原有更詳或問須兼二義一句
自古聖賢析理未有如朱子之繭絲牛毛者且如長短廣狹彼此如一此數字下得自不苟盖廣狹如一而長短不如一非方也長短如一而廣狹不如一亦非方也其意義固周匝也若周程張邵諸先生之解經則或未得如此之縝宻
此條己鈔在前孚齋欲去之為其不關大義也煦獨念朱子析理之精虚齋看書之細耳自後凡孚齋所欲去者即削之惟録其所存者
是故君子有大道
章内三言得失而語益加切得衆得國失衆失國之得失以人言者也善則得不善則失之得失以身言者也忠信則得驕泰則失之得失以心言者也故曰語益加切
此前條也煦前所鈔乃後一條孚齋謂二條相比似前條更分曉些愚按前後二條義亦小異前以人言者謂衆字以身言者謂善不善字以心言者謂忠信驕泰字此皆得失以上事也後條所謂得失者即是國字命字大道字盖得之失之之字各有所指也而所謂語益加切則不異於前條矣
彼為善之小人之使為國家
絜矩二字是此一章之骨子而得失二字又是眼目所在盖三言得失意亦深切此最可以喚醒有天下國家者惰慢安肆之心而朱子亦甚有味於其言而為後人喫緊道之矣故於殷之未喪師條註曰引詩而言此以結上文兩節之意有天下者能存此心而不失則所以絜矩而與民同欲者自不能已矣於惟命不于常條註曰因上文所引文王詩之意而申言之其丁寧反覆之意益深切矣至篇末君子有大道條則又曰此因上文引文王康誥之意而言章内三言得失而語益加切盖至此而天理存亡之幾决矣大抵國之得失一判於衆之得失而已耳一人之善不善又只判於一念之忠信驕泰而已耳則夫有天下國家者可不知所務哉嗚呼此堯舜之所以兢兢業業一日二日萬幾也禹之所以臨兆民若朽索之馭六馬也湯之所以慄慄危懼若將隕於深淵也文王之所以小心翼翼無斁亦保也武王之所以不敢泄邇忘逺也大學為萬世開太平而作况此章為有天下者設安得不諄諄於其所以得失之際以為保邦制治之規也哉
孚齋云此段統論一章最警策何可去也誠然誠然
中庸
善讀者玩索而有得焉
玩索二字須要自家體貼得盖必虚心涵泳切已體察至於書中之意皆如出於吾之心書中之言皆若出於吾之口然後為玩索而有得然後終身用之不能盡〈云云〉
至於以下四句孚齋所存
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修道之謂教
此三言者大槩欲人知其皆出於天而備於我也若非其出於天而備於我亦難以責人之必行矣
仁者人也〈一條〉
自親親以至仁民愛物皆仁也而親親為大自尊賢以至悌兄敬長及處事應物之各得其宜皆義也而尊賢為大尊賢之大者以其最要而在所先也若非以其最要則君臣之義為大矣
存疑有說較勝
或生而知之〈一條〉
章句以其分而言以其等而言又下節云通上文三知為智三行為仁則此三近者勇之次也其說似不一此有一大理可以折斷之盖上節章句曰知所以知此也仁所以體此也勇所以强此也則分明與下節所以知者知也所以行者仁也所以至於知之成功而一者勇也其理脗合無間止此一說盡矣而下節好學之知力行之仁知恥之勇皆以其分而言者也此自正大明白非他說可得而紊其曰以其等而言又曰通上文〈云 云〉乃其餘義盖朱子析理之密見中間又有此一義在不容己於是為後學併道之耳前所鈔第四條即此意但彼為簡要而此則詳明耳
其次致曲章
誠者性之全體也曲者善端發見之偏處是一偏之誠也曲能有誠則自一偏之誠充之至於全體皆誠也所謂人皆有所不忍達之於其所忍而至於仁不可勝用矣
所謂以下孚齋謂是引證不可省
誠者非自成己而已也
如我能盡誠以孝其親則我既成人子矣且有以致其親於允若而自有以成吾親焉吾能盡誠以忠吾君則我既有以成人臣矣且有以置吾君於無過之地而自有以成吾君焉所謂道亦行於彼者如此此段原與前所鈔第一條之尾相接孚齋謂解書以得證始明
敦厚以崇禮
致廣大而盡精微極髙明而道中庸温故而知新敦厚以崇禮都是相反而相應說廣大大也精微細也致廣大者未必盡精微他却又盡精微極髙明者多至於虚逺而欠平實仔細他却又道中庸涵泳乎其所已知者或只守其所已知他又却不以是自安而日知其所未知天資純一朴厚者或不謹於禮節而一循其性地之自然而無檢勘他却又於節文則日謹其所未謹盖道體一大一小得其大者或遺其小力於小者又或不及其大故如此立言以見必兩致其功方為周至
初看集註前段只以存心致知分屬道體之大小似未有此意及觀後段註盖非存心無以致知而存心者又不可以不致知故此五句大小相資首尾相應〈云 云〉則知此一段自不可無向以鹵莾失之繙閱者於是乎有功矣
或說朱子未是聖人〈云 云〉聖域者也
此一條孚齋謂可省
是故居上不驕
朱子此說所救甚大下文又以揚雄所言者為是占便宜法故終被他誤又云若到舍生取義時又不如此論其所救又甚大
此與前所鈔第一條之尾不専謂黙足以容也句相接
論語
巧言令色鮮矣仁
巧言令色有所為而然也正顔色而近信出詞氣而逺鄙倍是在我朴實頭工夫無所為而然者也有所為而為者人欲也無所為而為者天理之當然也
子禽問於子貢曰
子禽所謂與者是有人情意若子貢言夫子温良恭儉讓以得之則是出於時君之敬信就問而非以此為徳矣
吾十有五
夫子此章之言多是為學者設意不重自然上已見前所鈔孚齋云自然之然恐是叙字之誤
林放問禮之本
大哉問此問自是大何也本之一字已該了全體在其中是問不其大乎夫子正厭當時之文勝而忘本嘗反時人之論而欲從先進今放以是為問正與夫子之意不期而合夫子故不覺徤羡之
蒙引又有一條已見前鈔亦與此意同而彼條之說覺更瑩且訓註為順
王孫賈問曰
王孫賈只用奥竈二字來限夫子所答夫子特出一天字而奥竈皆卑矣片言之間非特有以屈姦雄之喙抑亦有以折姦雄之心
何患於喪乎
若是聖人天地要窮他也不得〈云云〉
已見前鈔孚齋謂此條可省
人之過也各於其黨
於君子之過厚過愛處看便可見苟志於仁矣無惡也於小人之過薄過忍處看便可見未有小人而仁者也
放於利而行多怨
若放於義而行未必無怨於人但識道理者亦須道他是抑雖有怨者亦不足恤矣
雖非正意却正論也存之宜矣
參乎吾道一以貫之
方其隨事精察而力行之時未嘗不以心也而曰索理於事何與盖斯時也事顯而心晦也及其一理渾然而泛應曲當是時亦未嘗不着事也而曰取理於心何與盖斯時也心舉而理隨也
子在齊聞韶
夫子於此盖其心可得而知神可得而㑹而口不可得而言言不可得而盡也故只曰不圖為樂之至於斯
子曰文莫吾猶人也
若論文辭無分曉我也相似人
孚齋云莫字只是得無意若解作無分曉如何去得煦謂此三字或虚齋方言亦是得無之意與
子疾病子路請禱
祈禱卜筮之屬皆聖人所作至夫子而後教人一决諸理而不屑於冥漠不可知之間其所以建立人極之功於是為備
曾子曰以能問於不能
胡氏曰夫既能矣不自以為能可也而又問於不能既多矣不自以為多可也而又問於少彼不能與少者将何以益我不幾於偽以下人者乎是不然惟善學者志不倦心不盈一言之不聞一義之不知歉然如飲食之不飽此何所為而然哉誠以道無量理無極而事無方也
顔淵喟然嘆曰
此四句只言夫子之道無窮盡無方體總是形容未見卓爾也下文也未說顔子用力處只是言夫子之教用力處都在欲罷不能上
子在川上曰
不舍晝夜舍字去聲讀為捨者誤見離騷辨證上第七板云與次舍屋舍之義同為止息也
孚齋云集註舍上聲義亦本長豈可捨集註而從離騷也煦按張華勵志詩第二章曰逝者如斯曾無日夜嗟爾士庶胡寧自舍亦作去聲讀尤為可據蒙引補集註所未備耳
升車必正立執綏
范氏曰正立執綏則心體無不正而誠意肅恭矣盖正立可見其心體無不正執綏可見其誠意之肅恭分貼未為不是
顔淵死門人欲厚𦵏之〈至〉回也視予猶父也〈云云〉吳仲珠曰此數句皆以發上文不可之意 須看不得二字盖謂厚𦵏之意我固止之彼固不聴而為之至使我不得以禮處汝謂之何哉
㸃爾何如
曾㸃言志一段若仔細體認令人消得無限利禄鄙吝之心㸃見得這天理流行隨處充滿無一不周匝處觸目都是這道理其曰〈云 云〉者特就眼前觸景一事而言非専以此為樂若専以此為樂則不足為㸃矣
故君子名之必可言也
朱子曰輒若用孔子孔子須先斷約如此方與他做以姚崇猶先以十事與明皇約然後為之相而况孔子乎
或曰以徳報怨何如
以直報怨全不怨人待之已極厚了如當賞則賞不當賞則不賞道理至此方為中亦至此為極以徳報徳但凡可為他着力而不害義處都為他
以直報怨已見前鈔以徳報徳此條兼備
子曰莫我知也夫
不怨不尤則不責之人而責之己下學人事則不求之逺而求之近此固無異於人而不駭於俗矣人亦何自得而知之也邪及其上達而與天為一焉則又有非人所能及者此所以人莫之知而天獨知之也
子張問行
蠻貊可行則近者可知州里不行况於蠻貊乎行舉其逺見其無不可行也不行舉其近見其無處而可行也孟子言苟能充之足以保四海苟不充之不足以事父母一様語意
首四句已見前鈔以下孚齋所存
師冕見及階子曰階也
盖即是老安少懐使物各得其所之理
季氏将伐顓臾
據下文相夫子逺人不服而不能來也分明是顓臾不服
此係夫如是一條之尾與說起二字相接上文已見前鈔
陳亢問於伯魚曰
伯魚之答陳亢辭氣儘好不忝為聖人之子矣豈真不才陳亢始終之言都是俗夫之見氣象霄壤
女聞六言六蔽矣乎
好仁不好學其蔽也愚之類正所謂篤信而不好學則所信或非其正者也 六蔽俱在不好學之後若好仁等而又好學則無此蔽矣 學謂效之師友之言行求之方冊之記載皆學也此章可與直而無禮則亂章參看亦與孟子非禮之禮非義之義意同
小子何莫學夫詩
皆據詩言〈云 云〉而見其當學以學詩之法為聖人意者非也
子路從而後
提長㓜之節引起君臣之義者因其所明以曉之也
仲尼焉學
公孫朝之問亦只見孔子於禮樂制度之類無所不通而不知其得之於誰耳子貢亦只如此答他何暇論到道統去處
此蒙引第二條之尾新安以為列聖道統傳在文武文武又傳在孔子故闢之如此
孟子
序云氷與水精非不光
水字讀不可讀作水精也有水晶無水精
孚齋云此水精即水晶古字通用正韻晶下云水晶亦作精若作冰與水冰則可與玉比水無成質何可儗乎
煦竊謂蒙引辨析甚精考據甚覈而亦有千慮之一失乃虚齋過用其心之故敢因孚齋之辯而附記一事于左
齊宣王曰齊桓晉文之事
齊宣王名辟疆辟音壁疆渠良反 許東陽曰集註作〈云云〉
煦按元註辟音壁與必益反同正作辟除之辟疆字渠良反與巨良反同亦作强暴之强此於上下音義初無不協則所謂辟除强暴者朱子既有定說矣許氏之說已為贅詞蒙引乃謂元註不分曉而誤以壁音為開闔之辟又惑於許氏兩可之說而欲從其開闢封疆之義何也漢張良孫亦名辟疆晉平北參軍有顧辟疆古人多倣效先輩如司馬相如慕藺相如而名其名之類豈張顧二人亦欲開闢封疆而名此邪愚謂依朱註以辟除强暴為正
填然鼓之
鼓字非虚指戰士言也
孚齋云鼓字當活看盖鼓非指戰士之字乃指戰士也
五畆之宅
五十始衰非帛不煖 王制曰五十始衰六十非肉不飽七十非帛不煖惟孟子以為五十非帛不煖七十非肉不飽大註本後篇〈云 云〉此孟子自䟽也安得偏據漢儒之王制
雞豚狗彘
麋鹿之大者豚彘之小者
孚齋云麋鹿是兩種觀月令可見煦謂蒙引所云本前章顧鴻鴈麋鹿之註此自朱子失之虚齋踵其說耳
刺人而殺之
則其所移特民間之粟而已〈註〉此一句是朱子以孟子之言照出見上文所謂移粟者是民粟耳初間讀移其粟於河内亦謂是在官之粟移将去及孟子塗有餓莩而不知發方知只是民之粟愈見惠王之不得罪歲而其惠之小也亦甚矣
為其象人而用之
按惠王曰寡人願安承教是欲孟子教之也今孟子但直斥其虐政之殺人而終無一言以教之何與盖斥其虐政之殺人者是欲惠王之除其虐政而更施以仁政也此即其所以教之也况王政之詳已前告之矣上章所〈云 云〉是也今惠王既是安意以承教則宜急改此等所為矣不然雖有仁政将何施乎古云興一利不如除一害盖除害則興利也孰謂孟子之終無以教惠王邪
地方百里而可以王
地方百里而可以王况以堂堂千里之梁
於我心有戚戚焉
正被孟子見牛未見羊一句打動了使得他前日見牛觳觫之光景宛然如在目要見得此心不從外得意依舊是前日之心復作豈待外假反而推之在我而已
則王許之乎
推廣仁術則仁民易而愛物難 此仁術猶言仁道不必與上文一例看為上文有難處者故術字重此則泛言耳 一說只是上文仁術但是推廣出去更無難處善處之說矣此說為正當
孚齋云仁術只一様後說為是或兩存之愚前所鈔止取前說
詩云刑于寡妻〈云云〉
故推恩足以保四海仁者以其所愛及其所不愛也不推恩無以保妻子不仁者以其所不愛及其所愛也
彊為善而已矣
愚意太王之為善避狄遷都以存其宗社保其人民不忍殘民以與敵争而積功累仁以有待於後此是太王之為善處孟子令文公强為善者意盖亦欲其如此方續得上文太王遷岐〈云 云〉斷是如此
或曰世守也非身之所能為也
問孟子答滕文公三段皆是無可奈何只得勉之為善之辭想見滕文公至弱都主張不起故如此朱子曰滕是必亡無可疑者况王道不是一日行得底事他又界在齊楚之間二國視之如泰山之壓鳥卵耳若教他粗成次第此二國亦必不見容也若湯文之興皆在空閒之地無人來覷他故日漸盛大若滕則實是難保也
孚齋云此是到底說話存之
孔子曰徳之流行速於置郵而傳命
孔子此言未必就時勢之易說然孟子引意則疑主此盖為其綴在時易勢易之末也且於勢易則曰地辟民聚行仁政而王莫之能禦也於時易則曰飢者易為食渇者易為飲此非即是徳行速意乎於下條又曰當今之時萬乗之國行仁政民之悅之〈云 云〉或以徳行速對上文勢易時易作三段平看非也只是孔子此言以申上意耳故本文只曰今時則易然也又曰惟此時為然而集註曰由時勢易而徳行速也徳行速只附在時勢易上觀集註孟子引孔子之言如此不着他語明其止是引證上意無他意也蒙引元有二說煦前所鈔主後一說孚齋云前說勝或兩存之亦可
視不勝猶勝也
量敵而後進慮勝而後㑹此子行三軍之道也而舍以為是畏三軍何哉孟子取其守約固亦彼善於此之意要之其勇皆無足論也
天下之不助苖長者寡矣
氣之在人多不知養間有知養之者又往往有助長之病謂之天下之不助苖長者寡矣明指斤告子
見其禮而知其政聞其樂而知其徳
或以徳為功及物者依上節事功例也曰此處甚難觧有子之言未必主於事功雖宰予之言亦未必然也顧今人未之信耳程子事功之說極為有功但虚心平氣而玩宰我子貢有若之言則似有未盡然者曰然則夫子之徳果亦有過於堯舜羣聖人者乎曰不然也然則三子者何以言之曰孔子之徳雖亦不過堯舜而三子者親覩夫子之聖而知之真至於堯舜則不及見其謂夫子為尤盛於堯舜固亦宜也蒙引原本以予觀於夫子題下有程子曰一條亦同此論已見前鈔可以參看
以力假仁者霸〈章〉
以徳行仁者王朱子曰這徳字說得來濶是自己身上事都做得來是無一不備所以行出來便是仁且如湯不邇聲色不殖貨利至彰信兆民是先有前面底方能彰信兆民救民於水火之中若無前面底雖欲救民不可得也
以力服人者〈一條〉
此節又是解上節之意言伯者之所以必有大國與王者之所以不待大者其故何也盖一是以力服人一是以徳服人以力服人者其人則既服之矣然非心服也乃為力不贍也此非有大國則人得以力拒之矣是故必有大國也若夫以徳服人者非有所强也乃其中心悅而誠服也如七十子之服孔子至於困苦流離而不忍去者孔子豈有名位勢力以驅之哉信乎其為以徳服人者矣故詩云自西自東自南自北無思不服此即以徳服人之說也王之不待大也可見矣
煦按此章之總註云王伯之心誠偽不同故人所以應之者其不同亦如此存疑以此分貼上下二節而謂蒙引以下節作解為非孚齋云總註亦不必拘泥更詳之
惻隠之心仁之端也
惻隠之心仁之端也必於此露出仁義禮智者見惻隠羞惡辭讓是非之所自出也有諸中而後見於外未有有其外而不本於内者故又言此〈云 云〉孟子平日論性只是就情上說他日人問何以言性之善也曰乃若其情則可以為善矣乃所謂善也誠以四徳渾然在中無迹可見故只就其發於外者而指以示人耳
惡得有其一以慢其二哉
只是以一二較多寡而為屈伸不復拘於朝廷鄉黨與輔世長民矣尤見得朝廷莫如爵鄉黨莫如齒三句只是申明其所以為天下之達尊而無隨所在而致隆之意
此與前鈔第一條之尾原相接
得之為有財
法制所當得畢竟是棺七寸槨稱之自天子達於庶人然上面自天子達於庶人只言聖人制禮棺槨皆令得致其厚者非為觀美為然後盡於人心也意垂下來然後承之云雖必如是然後盡於人心然不得不可以為悅〈云 云〉且比化者無使土親膚則又是一意
此與下上文然後盡於人心處相接互見前鈔且比化題下
且比化者無使土親膚
且比化者一條不是别一段意即上文然後盡於人心也盖得之為有財而遂用之者正為無使土親膚耳尋常說者泥着且字遂為更端之語非矣且是發語辭其實一意相承故總結之曰吾聞之也君子不以天下儉其親
畧見前鈔此全文也
何以異於是
或疑孟子之答沈同大畧似宜益以一二語若曰有天吏則可以伐之矣彼心不安若再問則併其所以告之如所謂湯征葛等語庶幾其言早達於王倘伐而勝之當無殺其父兄毁其宗廟如水益深如火益熱等語而亦不至以千里畏人矣其為猶可及止豈不尤為有力哉而乃不然致後來許多紛紜反受勸齊伐燕之誣事之不可預處也如此夫
孚齋云此議論正當煦謂作孟子者亦有意不曰沈同問而曰以其私問故孟子之答自與承君問而為國謀者不同
王庶幾改之予日望之
未出晝時而三宿於近郊已是一節望王之改而留之矣不然二宿之晝何為及出晝而猶自以為速曰王庶幾改之王如改諸則必反予此第二節望王之改而留之也夫出晝而王不予追也〈云 云〉予雖然豈舍王哉〈云 云〉王庶幾改之予日望之此又是第三節之望王之改而留之也於既去之日而猶三致其意而不已聖賢之急於行道如此然其不肯枉道之意則有確乎其不可易者
此蒙引前一說也後一說謂望王之意只是兩節盖據本文兩庶幾字而所謂王如改諸則必反予者正三宿時心事也下節夫出晝正與上節出晝相接中間更無止息之處矣妄意如此未知是否
夏后氏五十而貢
鄉遂附郭之地只是平衍沃饒可以分畫宜行助法而反行貢法都鄙野外之地必是有山谷之險峻溪澗之阻隔難以分畫宜行貢法而反行助法何也盖鄉遂迫近王城凶豐易察故可行貢法都鄙僻在遐方情偽難知故止行助法此又先王之微意也然鄉遂之地少都鄙之地多則行貢法之地必少而行助法之地必多孟子曰詩云雨我公田遂及我私惟助為有公田由此觀之雖周亦助也則是孟子之時助法之廢已久盡胥而為貢法矣孟子特因詩中兩語而想像成周之助法耳自助法盡廢胥而為貢法於是民所耕者私田所輸者公租田之豐歉靡常而賦之額數已定限以十一民猶病之况過取於十一之外乎
此本三條孚齋節之而合為一
若夫潤澤之
潤澤二字最好若古法有不宜於今若不能因時制宜而善用之只拘古制而定於時是又何取於古商不能盡因乎夏周不能盡因乎商故曰周監於二代如何拘於古得
當堯之時
上言治人者食於人以見其不暇耕自此以下皆是反覆證明此意盖堯之時敷治者舜也烈山澤者益也治水至三過門不入者禹也皆治人者也雖欲耕得乎食於人也又教民稼穡者稷也承勞來匡直之命而教民人倫者契也亦治人者也而暇耕乎亦以食於人也本文雖欲耕得乎一句只承禹八年於外說聖人之憂民如此而暇耕乎一句亦只承勞來匡直輔翼數句說似於舜益諸公有欠詞焉然古之文多取意足而已其於辭有不屑屑然者而實足以互見而相發也抑亦多是舉其切而重以該其餘如此段禹八年於外三過其門而不入則於不暇耕之意尤切放勲曰勞之來之匡之直之輔之翼之使自得之又從而振徳之聖人之命官教民叮嚀煩悉如此其於憂民之意尤切故曰聖人之憂民如此而暇耕乎其他則皆可以意㑹矣
又有一條見前鈔禹䟽九河題下之末條可以參看
夫夷子信以為人之親其兄之子為若親其鄰之赤子乎
言且無論愛己之子過於鄰之子也〈云云〉
以下見前鈔
陳代曰不見諸侯
南軒曰此自春秋以來風俗習於霸者功利之說看陳代此言孟子是迂濶了枉己未有能直人者也孟子深得此意分明耳故曰使不恤去就而可以行道孔孟皆先為之矣又如云故将大有為之君必有所不召之臣其尊徳樂道不如是不足與有為也此亦是見得透徹故守得堅牢耳聖賢豈迂濶哉朱子解子欲手援天下章云直己守道所以濟時枉道狥人徒為失己此朱子之在當時所以亦難仕也直道難容詎不信然然聖賢是行一不義而得天下不為之心看聖賢正在這所在
昔齊景公曰
朱子又曰須是這裡參取若果識得此意辨得此心則無入不自得而彼之權勢威力皆無所施矣 南軒曰充虞人之心行一不義而得天下不為之心也人紀之所由立也又曰義之所在事無巨細苟愛一身之死應非其招而隳天命之正則凡可以避死者將無不為而弑父與君之所由生也
如知其非義斯速已矣
南軒曰君子之逺不義也如惡惡臭其不邇也如探湯其不敢須臾寧如坐塗炭而其從義也如飢渇之於飲食盖見之之明而决之之勇以為不如是則不足以自㧞而自新也士之持身於改過遷善之際而為盈之之說則将終身汨沒於過失之中人臣之謀國於革弊復古之事而為盈之之說則将䧟於因循苟且之域故自修身至治國知仁勇之三徳缺一不可也
以母則不食以妻則食之
輔氏曰聖賢之道充之則至於與天地同功仲子之道充之則至與蚯蚓同操是豈人理也哉
聖人既竭目力焉
聖人若只竭心思而不繼以仁政則其所及者無幾而所不及者多矣此所謂無以徧天下及後世也如古之良醫有不用診脉有不用古方亦能起人之疾者但所及不多故須制成良方及診治之法乃能廣其仁術
父子之間不責善
南軒曰恩養於父子之際而責善望之師反仁之篤而義之行也
曾子養曾晢
曾子之養志正是能順親於道者曾晢問有餘是有及物之志安可不承順若不問其於道理如何而惟知順從為美則是所謂子從父之令安得為孝乎者故事親必本於守身以道則事親能以其道矣此意不失其身一段便已包含在了特至此始發之
孟子曰人不足與適也 惟大人為能格君心之非朱子曰孔子不能移定哀孟子不能移齊宣要之有此理在我而在人者不可必
孟子謂樂正子曰子之從於子敖來
朱子曰王驩齊幸臣盖欲托於孟子以取重〈云 云〉絶之深矣樂正子不察輕身從之意特藉其資糧輿馬以見孟子而已故以徒餔啜罪之若孟子所以去齊其詳不可考疑驩於是積憾而遂去也
君子以為猶告也
倪氏曰集註於前章曰惟在下者有湯武之仁在上者有桀紂之暴則可不然是未免有簒弑之罪也於此章曰若父非瞽瞍子非大舜而欲不告而娶則天下之罪人也皆所以補孟子未足之意嚴萬世之大戒而扶植君臣父子之綱常也
禮之實節文斯二者是也
此守之固是言其行之有終自知之至守之事親從兄始終之事備矣節文乃是就上面加華采又較深一節至於樂則愈深矣此三段以淺深言
得志行乎中國若合符節
舜之政在養民而利用厚生正徳惟和者即文王之耕者九一澤梁無禁使人無凍餒之老也文王之發政施仁必先鰥寡孤獨即舜之不虐無告也文王之仕者世禄罪人不孥即舜之賞延於世罰弗及嗣也舜之慎徽五典五典克從即文王之止於仁敬孝慈信而為法於天下也考二聖人之所行如此之類信乎若合符節也
惠而不知為政
黄氏日抄或問云子産能使都鄙有章上下有服田有封洫廬井有伍非不知為政者也晦庵舉其師之言謂子産於橋梁之修盖有餘力而其惠之及人亦有大於乗輿之濟者矣意此時偶有故而未就而不忍乎冬涉而為此耳然暴其私惠以悅人人亦悅而稱之孟子懼夫後之為政者或又悅而慕之其流弊必至廢公道而市私恩故深譏之以警其微亦㧞本塞源之意也愚意子産君子人也未必暴私惠以悅於人其濟處亦未必其有深淵須橋梁之地其時亦未必冬寒之時而相國之乗輿又豈有常出於外借以濟人之理或者子産乗輿已濟而小民有涉水者因就以其乗輿濟之小民感悅世傳以為美談孟子因而廣之言此不過一時之惠〈云 云〉愚謂此正㧞本塞源不得不然也
孟子曰中也養不中〈章〉
為子弟者但知樂有賢父兄便好人之子弟有賢父兄多不知樂
孟子曰言人之不善當如後患何
大舜隠惡善夫子誰毁誰譽下文但言如有所譽而不言毁可見矣若當官而行有姦匿當言又不可顧後患而緘黙也
孚齋云匿似當作慝
孟子曰仲尼不為己甚者
朱子曰所謂本分者道理之至當非苟然而已也學者宜深察之一有小差則流而入於鄉愿之亂徳矣
徐子曰仲尼亟稱於水曰水哉水哉〈章〉
註言水有源本不已今按不已二字當連下文而漸進以至於海讀不當帶上有原本讀只把下句如人有實行則亦不已而漸進以至於極相照看
其義則丘竊取之矣
南軒曰春秋未經聖筆則固魯之史耳自其義聖人有所取焉則史外傳心之要典所以存天理遏人欲撥亂反正示王者之法於将來也
孟子曰君子之澤五世而斬〈章〉
五世袒免殺同姓也 小註袒身去飾也袒免者肉袒而着免免狀如冠而廣一寸冠至尊不可居肉袒之體故為免以代之
孟子曰天下之言性也〈章〉
朱子曰性自是箇難言底物事惟惻隠羞惡之類却是已發見者乃可得而言此即性之故也只看這箇便見得性故集註下箇這字若四端則無不順利若殘忍之非仁無恥之非義不遜之非禮昏惑之非智即故之不利者
此與前鈔第三條但非其自然者耳相接朱子曰上有故字
故其已然之迹利謂迹之自然者也
此條亦孚齋所存
夫章子豈不欲有夫妻子母之屬哉
使章所犯非責善便可絶了使章既以責善得罪於父而又不知自責亦可絶了惟此兩節皆未至可絶之地所以孟子矜之
儲子曰王使人瞷夫子
但曰堯舜與人同耳便是堯舜無有與人異者矣此中意便是同此性而能盡其性同此形而能踐其形者但尚引而不發發出則味反薄矣
去父母國之道也
朱子又曰此處極難看且放那裏久之看道理熟自見强說不得若謂伊尹有這意思在則孔孟皇皇汲汲去齊去魯之梁之魏非無意者所以異於伊尹者何也
富歳子弟多頼
頼字最有意思有所頼藉自不甘致其身於惡地
旦旦而伐之
梏之反覆則其夜氣不足以存上面則以夜氣所息之旦氣對旦晝之梏亡言此則以旦晝所梏之反覆對夜氣不足以存言多少直截分明大註云夜之所息又不能勝其晝之所為者只是足上句意正以見其旦晝所梏之反覆也而又繼之曰至於夜氣之生日以寖薄益可見矣
互見前鈔
孔子曰操則存舍則亡
心之所用只在禮法之内則為入是能為此身酬酢萬變之主也若逸於禮法之外則為出矣故曰心豈有出入亦以〈云云〉
學問之道無他
大學或問云不先之於小學則無以收其放心養其徳性而為大學之根本豈可謂學問之道不外乎求放心哉小註朱子曰學問二字學字不止是求放心便休看自能尋向上去是存得此心方可做去不是塊然空守得這心便了
前鈔已有定說孚齋謂此說亦不可廢
曰固哉高叟之為詩也
何以言之曰怨盖高子以為小人之詩正以其處父子之間而薄之也不然三百篇中之怨者多矣而獨咎小弁何歟孟子以為仁人之詩者又正以其處父子之間而取之也詩自有怨體盖本於人情之所不能無者如小弁正怨之得體者也高子之為詩尚未足以識此孟子特取其怨盖知詩者莫如孟子矣
舜其至孝矣五十而慕
小弁之詩孟子取之至引舜之怨慕為證朱子釋其我罪伊何之句亦以舜之父母之不我愛於我何哉之言明之盖皆取其意之近不使人目為小人之詩耳若究其實則小弁一詩怨親之詞不少豈得與舜之怨慕同語但涕泣而道之論則確論也故雖怨而不為小人之詩觀其戌申之役輒忘其殺親之仇則其怨慕之不如舜逺矣
孔子為魯司冦
或曰設致膰尚可留乎曰當時君臣俱溺志於女樂其失政失禮處自多百孔千瘡如何患無詞可以行决不久淹也
故士窮不失義達不離道
窮不失義惟知有義不知有窮也達不離道惟知有道不知有達也
若决江河沛然莫之能禦也
一說所謂其應甚速非止聲入心通適與意㑹而已分明是樂取諸人以為善也味沛然莫之能禦也意斷斷乎其然也 如好察邇言執其兩端用其中於民未嘗不見諸行事也
君子之志於道也不成章不達
聖人道大其本在於誠所謂誠者天之道也君子之積厚而成章亦基於誠所謂誠之者人之道也所積之厚必以其方即明善誠身是也聖賢豈有他道哉
孟子曰形色天性也
天性是自然之理循其自然則各得其道矣便是踐形自然與當然有辨天性須用自然字貼解當然只是當如其自然非自然外有當然也
是欲終之而不可得也
按儀禮天子諸侯正統旁期服圖云天子諸侯絶旁期尊同則不降正統之期不降於衆子則絶而無服正統之期不降如為髙曾祖之服同於士庶也尊同不降如吾為諸侯伯叔父亦為諸侯則亦服期也但伯叔之不為諸侯者則吾屬矣故絶不服若姑姊妹之嫁於國君者亦為服大功若天子為其母亦齊衰三年也若公子為母服𦵏而除者自是壓於嫡母之故如父在不得為母喪三年也
革車三百兩虎賁三千人
革車三百兩毎車堪載者七十五人三百車該二萬二千五百人虎賁三千人盖親兵武士也若依周禮每虎賁自大夫至虎士八百二十三人三千虎賁則該二十四萬六千九百人矣决不至如此之多且既曰虎賁安得用多又紂獨夫無甚難克而大國三軍不過三萬七千五百人安得虎賁如此之多亦安用如此之多况八百國來㑹者及庸蜀羗髳諸國各率人徒致助益信不用許多兵矣然本文曰虎賁三千人只論人數矣
孚齋云此只為註中有書序作百之說然正使三百亦當是二十四萬有竒矣豈有此理大段是據實數三千人耳煦按上條末句正合孚齋之說但云二十四萬六千九百人者依周禮推之止是三百虎賁已該此數若三千虎賁當是二百四十六萬九千人矣蒙引尚有誤故此條元不取
仁之於父子也
性也有命焉有性便有命命也有性焉有命便有性性命不相離此意最要見得故朱子曰各就其重處言之分明前段五者之性有命存乎其間後段五者之命有性存乎其間
今之與楊墨辯者
既入其苙又從而招之真聖真賢便自然不如此今之見和尚道士師巫即切齒震怒者亦何用如此但不為他所惑便罷彼之自誑以惑人則可憫也擇其可者而啓發之或猶有歸於我者乎
孟子曰由堯舜至於湯
朱子曰由堯舜至孔子所以異世同心歴世同道繩繩不絶者實頼同時之見而知者知之於先而異世之聞而知之者得以知之於後耳只看此得以二字便見是見知重便與末段意相呌應
四書蒙引别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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