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書蒙引 (四庫全書本)/卷15

卷十四 四書蒙引 卷十五 别錄

  欽定四庫全書
  四書蒙引卷十五
  明 蔡清 撰
  盡心章句上
  盡其心者章芟八條減二百五十二字
  心體之所以如此其大者盖天體物而不遺其精神之全付於人而為心故心之神明上窮蒼穹下入黄泉中貫萬物其於天下之理無所不具於天下之事無所不應乃與天同其大也是則非惟性出於天心亦出於天也 所謂盡心者盖此心本來無一理之不具無一物之不該須是盡識得許多道理無些子窒碍方是盡心若不能盡窮得許多道理則心體為有蔽而無以充其所以為大者矣 盡心盡性之盡不是做工夫之謂蓋言上面工夫已至至此方盡得耳中庸言盡性孟子言盡心是也又曰盡心者知之至也盡性者行之極也都是工夫到頭處 雲峯謂知性有工夫盡心無工夫盡是大段見功知是積累用工愚謂積累用工之言作推本說則可若本文知性字亦是舉成功者說故集註云知性則物格之事也又曰必其能窮夫理而無不知者也 盡其心者知其性也必知其性然後能盡其心也知其性則知天矣語意猶云不知其性則已既知其性則知天矣此如云知變化之道者其知神之所為乎非知性之外又知天也 此天字重在理上天者理之本體也故曰道之大原出於天 心者人之神明心是活物大凡說心處都是指其活者言所謂虚靈知覺者也故曰人之神明若夫胷中方寸地特神明之㑹耳非神明也神明方能具衆理應萬事非謂塊然方寸地能具衆理應萬事者也其曰心者性之郛廓亦謂性不出乎此有似乎性之郛廓耳亦非謂方寸地當郛廓也故張子曰合性與知覺有心之名看來神明本是人一身之神明而一身之神明悉萃此中故手持足行而所以持所以行者神明在胸中有以運用之也目視耳聴而所以視所以聴者神明在胸中有以運用之也愚私見如此朱子於張子下云聰明視聽作為運用都是知覺 所以具衆理而應萬事者也具衆理應萬事意重在内外上不重在動静上但理之具則静時已具了謂之應則為動矣然須看所以二字方見重内外意 理曰衆理事曰萬事盖事尤多也理則仁義禮智四者亦足以該括其餘矣 天又理之所從出者也天與中庸天命之謂性天字同人之仁義禮智由天之元亨利貞而出
  存其心養其性芟四條減二百二十字
  存心兼動静養性亦兼動静但養性於動上工夫居多故曰事事順理若喜怒哀樂之未發時固亦須有養也故曰息有養瞬有存 存其心養其性存養二字本該動静朱子解中庸所謂存養省察之要者借此存養二字用也 所以事天也盖心也性也皆天之所與我者天之與我以心者所以為吾一身之主使有以酬酢萬變而不可須臾離者也吾而放之則違天矣故存心所以事天天之與我以性者正使吾之一動一静事事物物皆體是以行不至㝠行而妄作者也吾而戕之則違天矣故養性所以事天
  殀壽不貳節芟十六條減二十字首條凑合第二條從中抽出修身以俟之之字承上句殀壽字言此二句要相連說得𦂳方是不可以知行二意分界且上文存心即存其所盡之心養性即養其所知之性皆非界然二項也細分之則一為知天之至一為事天以終身耳盖所以立命處全在修身以俟之然非殀壽不貳則亦不能修身以俟之也故曰智有不盡固不知所以為仁也 不貳者知天之至此知天便該盡心知性猶下句事天該存心養性 殀壽不貳所以為知天之至者盖非於性分上見得十分透徹則於殀壽之際安能不為之動夫惟知其在我之所當知而於其不在我者則付之有命而略不以介懐此所以為知天之至 修身以俟之修身只謂存心養性修身以俟死則所謂仁以為己任死而後己者也故曰事天以終身也 所以立命也命字應上文二天字盖天乃理之所從以出者即元亨利貞是也事天即是事乎此也所從出於天而在我者即命也盖一則曰知天一則曰事天此則言天之所賦三段所歸一也然則此命字以理言矣下章意與此同獨命字義與此異 殀壽不貳修身以俟之此是知行之至也盖窮理而至於殀壽不貳則理之窮者無所不至也力行而至於修身以俟死則行之力者亦無不至矣如此則人道已盡而天之所賦畀於我者無不全而歸之矣人之能事畢矣故曰所以立命也此節非謂窮理只是窮殀壽之理力行只是俟死而已矣死生夭壽最是大事而人之所難豁然者今既於此判斷得過則何理之不窮何行之不修此孟子立言之意也其意中所含全在造其理履其事而各至其極也然則以立命為與下章莫非命字相同是主氣言者亦泥於殀壽之義而失其精意所在耳新安看理不破却又謂下章命字以氣言此章命字兼理與氣言亦可謂無主張而為騎墻之術矣 大註程子曰心也性也天也一理也自理而言謂之天天者理之本體也故下句云自禀受言自存諸人言是以禀受以後時言也 由太虚有天之名上天之載無聲無臭是也 此太虚以理言他處亦有以形器言者如張南軒云使太真能佐晉室克復神州一正天下勲烈如此亦浮雲之過太虚耳是以太虚當太空 由氣化有道之名者一隂一陽之謂道道之體用不外乎隂陽也愚頗疑張子分天與道而言未為精確 合虚與氣有性之名者成之者性是理載於形器中也専是理不謂之性専是形器亦不謂之性也 合性與知覺有心之名者知覺吾之靈爽然其所知覺者乃理也此人之神明也故曰合性與知覺有心之名九峯蔡氏曰横渠四語只是理氣二字而細分由
  太虚有天之名即無極而太極之謂以理言也由氣化有道之名即一隂一陽之謂道之謂以氣言也合虚與氣有性之名即繼之者善成之者性之謂以人物禀受而言也合性與知覺有心之名即人心道心之謂以心之體而言也此說最明故詳抄之 雲峯又謂流蕩不法四字讀者多以為指異端之學愚見流蕩與存養相反不法與修字相反清竊謂若非智而不仁則止是放逸為非耳今既有知天之智而乃不能履其事則其流於異端之歸亦無疑者
  孟子曰莫非命也順受其正芟一條減五十三字此章大意若曰夫人之或吉或㓙或禍或福莫非命也但要順受其正者耳夫惟當順受其正命是故知正命者不立乎巖墻之下然果何如而為正命又何如而為非正命盖盡其道而死則其死為正命其桎梏而死者乃其所自取非正命也 莫非命也非是該正命與非正命意乃是指吉㓙禍福等言集註云皆天所命皆字正貼莫非字 但吉㐫禍福之出於天者皆正命也其曰非正命者自人為所致言之其曰順受其正者對桎梏而死者言之 大註人物之生物字人多作帶人字說看來自天命言之不但人有命物亦有命故天命之性率性之道朱子亦兼物言但下文云 云則都就人言也
  是故知命者不立乎巖墻之下芟二條
  知命者謂曉得正命者必不肯行險也此句要𦂳帶着順受其正說下句方分正不正兩股以盡此意凡行險以僥倖者皆立巖墻之下也其以巖墻而言特舉人所易曉者耳不可専泥此也須㑹其意
  盡其道而死者正命也
  死字重與下句同若重盡其道則當云順受其正矣此於理無妨但於文勢句法亦當有别 問盡其道而死者正命也若中人上下道未盡而亦未至於悖者亦得為正命否曰所謂盡其道者舉其的耳豈必皆至如聖人之盡道然後為正命哉但考終命而不以桎梏死皆其類
  桎梏死者非正命也芟七條減十一字
  桎足械也梏手械也 此章與上章盖一時之言所以發其末句未盡之意盖云盡其道而死者正命也如此方為立命也若夫桎梏死者非正命也而上章末句未盡之意於此昭昭而無餘藴矣 上章大註一曰夭壽命之短長一曰立命謂全其天之所付不以人為害之二命字分明不同又安得以下章之命字為承上章立命字耶盖下章命字以氣言與命之短長字正同上章命字以理言故曰全其天之所賦也此二命字既分則此章發上章末句未盡之意者亦自了然而不在於命字之間矣 語類曰以非義而死者固所自取是亦前定盖其所禀之惡氣有以致之也此說雖與孟子背然亦論性不論氣不備之意也
  孟子曰求則得之舍則失之章芟一條減八字
  求則得舍則失謂得失係於求與不求是求有益於得也所謂求有益於得者謂求本欲其得也求而得之則是所求有益於得矣上三句虚說下句方指出言惟其在我故求則得舍則失而求有益於得也在我者謂仁義禮智凡性之所有者仁義禮智四字已盡乎萬物矣而必曰凡性之所有者以貼在我者之意也或乃謂徧及一事一物一動一静之理又謂如經禮三百曲禮三千皆是愚謂禮之一字已該經禮三百曲禮三千而一事一物一動一静云者孰有出於四者之外哉
  求之有道得之有命芟三條
  以求則得之照出箇舍則失之既以求而得則不求便失矣但在我者說出求則得舍則失若在外者只說得求之不得難說舍則不失故孟子於此便變文云求之有道得之有命而不及舍與失字此見聖賢文字說話只是順理 求之有道得之有命兩句雖平意自相連求之有道不可以非道苟求也然雖求之亦未可必得也得之則有命如此說方不碍求無益於得一句請問以道求之如何曰既是求尚安得為道摠是言不可求求則為妄矣 二節當看得相呌應言在我者求則得舍則失而求有益於得在外者求有道得有命而求無益於得如此然則人盍亦求其在我者而乃求在外者乎
  孟子曰萬物皆備於我矣芟二條
  註云此言理之本然也本然二字要見得所謂誠者天之道也萬物之理本來皆具於吾性分之中一一皆實而無一之或欠也所謂具衆理者也此理雖散在萬物而實皆具於吾心反身而誠即中庸所謂則亦天之道者也 萬物皆備於我只是有是性性大綱即仁義禮智四者而已盖有是仁在我則自父子之親以至於仁民愛物之理皆在此矣義在我則自君臣之分以至於敬長尊賢之理皆在此矣禮智二者亦然 朱子嘗謂萬物之生同乎一本其所以生此一物即其所以生萬物之理也故一物之中莫不有萬物之理焉况人之為物於天地之氣尤為得其正且通而靈於萬物故目能收萬物之色其視無所不明耳能收萬物之聲其聴無所不聰鼻能收萬物之氣於臭無所不達口能收萬物之味於味無所不酌不但父子君臣之屬其理無所不備而已斯亦可以參觀而旁證也
  反身而誠樂莫大焉芟四條減十六字
  雖用大學惡惡臭好好色但大學是學者之事利仁者也此章是聖人之事安仁者也反身亦輕說行之不待勉强而無不利入樂字意
  强恕而行求仁莫近焉
  推己及人者以己之心度人之心知人之心不異乎已則即以己之心推之以及於人也此乃勉强之為故曰强恕也如吾心固欲子之孝也吾父獨不欲孝乎吾心固欲臣之敬也吾君獨不欲敬乎于焉推吾之欲孝敬者以孝吾父而敬吾君焉如是則雖未至於純乎天理而絶無人欲之境然私由是而可勝矣理由是而可得矣其於求仁不亦近乎 求仁莫近焉不曰求誠莫近者不能反身而誠私意隔之也隔於私意即是不仁處仁者無私之謂也勉强去其私意謂之强恕則近仁仁恕二字於學者為切耳其實反身而誠則仁矣仁則誠矣 心公理得處則是曲能有誠而萬物之備於我者亦不失矣心則吾心理則萬物之理也 心公應私意之隔字理得應理未純字 反身而誠誠者也强恕而行誠之之方也
  孟子曰行之而不著焉章芟七條减七字
  行者據成迹而行耳習亦然所謂行之猶所謂日用飲食也如父坐而子立彼見父亦立也臣拜而君受彼見君亦拜也但不知子之立而父之坐者以父者子之所天父固當坐而子固當立也臣之拜而君之受者以君者臣之元首臣固當拜而君固當受也此行之而不著者也如是而行之不已則習也既習矣於其所當然者或能知之矣而又不能識其所以然如父之坐子之立其所以然非出於安排也一出於天命之性自然而然而有不得不然者也君之受臣之拜其所以受所以拜者非出於矯偽也一出於天性之真自然而然而有莫覺其然者也 行之而不知其所當然固為不知道習矣而猶不識其所以然則僅知其所當然亦均為未知道盖道有當然之則便有所以然之故今既不識其所以然則雖知其當然亦皮膚而已故槩之曰終身由之而不知其道者衆也著字察字不是着力字故大註所以終身之所以字不可深泥 輔氏謂所當然是事所以然是理愚以為不然盖曰行曰習者其事也曰知其所當然識其所以然者理也下句終身由之即其事也不知其道即謂理也
  孟子曰人不可以無恥章
  人不可以無恥夫無恥最可恥也或不知恥則恥終不可雪矣惟能以無恥為恥則終身無復有恥矣夫終身無恥由於一恥之力如此然則人其可以無恥乎本文四箇恥字畢竟皆同只管相因下來惟下一箇恥字作恥辱說似以事言然其實亦是無可恥也皆以心言故恥字從心 人不可以無恥而恥莫恥於無恥若能以無恥為恥則終無可恥矣警覺斯人之意之痛切者也
  孟子曰恥之於人大矣章芟三條減二十一字
  此章與上章正相發也盖為機變之巧者正所謂無恥而可恥者也今乃不以為恥則何若人之有向若能以此為恥則無恥矣故曰相發也 恥之於人大矣彼為機變之巧者可恥也而無所用恥焉則是不恥不若人矣但無恥一事不如人則不顧義理之正而無所不為矣何若人有所謂失之則入於禽獸也反是則所謂存之則進於聖賢矣是恥之於人大矣機械變詐指奸心詭行而言機即機心之機械亦
  機義非指實說有箇機械云 云也 不曰無恥而曰無所用其恥者盖恥者人所固有獨彼不用其恥耳
  孟子曰古之賢王好善而忘勢章芟二條
  古之賢王指堯舜湯武古之賢士盖指伊吕之徒好善者好人之善也忘勢者忘己之勢也樂其道者樂己之道也忘人之勢謂君之勢也何獨不然喚下文言亦有所好有所忘也 致敬以心言盡禮以禮貌儀物言有内外之别 賢王曰古賢士亦曰古孟子盖有感於當時而云也 觀此章要識孟子主意盖主意在大註云云
  孟子謂宋句踐曰子好遊乎章
  孟子謂宋句踐曰子好遊乎吾語子遊夫遊說者往往以人知之不知而欣戚女之遊而言聴諫行人知之也亦囂然而無以為欣諫不行言不聴人不知也亦囂然而無以為戚此兩句源頭便是自尊徳樂義來句踐未喻問曰何如斯可以囂囂矣曰尊徳樂義則可以囂囂矣徳謂所得之善如孝弟忠信之類得於己者義謂所守之正専就進退取與之不苟處言尊徳樂義兼窮達言 囂囂自得無欲之貌此所謂有以自重有以自安者自得也所謂不慕乎人爵之榮不狥乎外物之誘者無欲也自得即内重無欲即外輕此所謂囂囂也
  故士窮不失義達不離道芟一條減五十八字
  故士窮不失義窮而尊徳樂義也達不離道達而尊徳樂義也窮不失義義字兼徳達不離道道字兼徳義窮達二字應上人知不知意然不可就指人不知為窮知為達也盖此又說開來看士字可見 此尊徳樂義見於行事之實也尊徳樂義不専就出處說此曰窮不失義達不離道則専就出處說故曰此尊徳樂義見於行事之實也
  窮不失義故士得已焉
  槩言士得已民不失望下一條又云此又言士得已民不失望之實此以古之人三字見得
  古之人得志澤加於民
  見謂名實之顯著也不徒曰名之顯著而又曰名實者名與實俱也 尊徳樂義則可以囂囂者言其理故士窮不失義達不離道則指實而言也不失義故士得已不離道故民不失望者言其理也古之人得志澤加於民則又指實而言也 按此章之言句踐而可以與語此其亦當時遊士中之近厚者矣 此章言内重而外輕謂囂囂尊徳樂義已含在内則無往而不善指士得已及民不失望云 云不可以内重為尊徳樂義以外輕為囂囂
  孟子曰待文王而後興者凡民也章芟一條
  當時汝墳遵化虞芮興讓江漢俗美皆待文王而興者獨言文王者正以南國之化盛也 豪傑之士朱子既解曰豪傑有過人之才智者也又曰惟上智之資無物欲之蔽者盖據見在言則是有過人之才智原所以而言則是禀上智之資無物欲之蔽 待文王而後興者凡民也然則所謂文武興則民好善幽厲興則民好暴者未可全非矣可見論性不論氣不備而孟子言氣禀之性亦屢見矣但遇文王而能興則性之本善者終不容揜矣或者之言未必及此故孟子槩非之 此章勉人當以豪傑自期母以凡民自待也
  孟子曰附之以韓魏之家章芟三條減五十五字附益也非是既富而又益之也止是言以此加之也加以韓魏之家如其自視欿然則其器識之過人
  也萬萬矣 有韓魏之家而其自視欿然其所歉者固有在也求之古舜禹之有天下而不與孔子視不義之富貴如浮雲亦是此道理 附之以韓魏之家而自視欿然則簞瓢陋巷亦能不改其樂矣
  孟子曰以佚道使民雖勞不怨章芟五條減二十八字以佚道使民勞者此人逸者亦此人也以生道殺民則死者不可復生矣是殺者在此人而生者非此人也但所殺者寡所生者衆其殺之實以生道殺之其生道歸於衆也固不必同 觀大註本欲佚之本欲生之本欲字以心言也而乃至於勞民殺之者不得已而為其所當為以事言也心本欲佚之乃不得已而使之是謂以佚道使民非厲民也民亦諒其心而不知怨矣心本欲生之乃不得已而殺之是謂以生道殺民雖死者亦諒其心不怨其殺之矣如此說似合大註及輔氏註且於本文道字為切若一依朱子小註則只是使民而非以佚道使民只是殺民而非以生道殺民而大註播穀乗屋除害去惡之類字無用了
  孟子曰霸者之民驩虞如也章
  程子曰驩虞有所造為而然驩虞屬民有所造為屬霸者有所造為而然即所謂小補者也 此二句即王霸之民氣象而見得王霸者之氣象 盖王者即如天亦不令人喜亦不令人怒正下文殺之而不怨三句道理便是過化存神與天地同流處
  殺之而不怨三句苐二條減七字
  此所謂皥皥如也而王道之大於此可見故繼以所過者化所存者神云 云 民日遷善有日進於善之意所謂黎民敏徳也
  夫君子所過者化芟三條減二百四十八字更定次序所過者化一段只就不怨不庸上賛王道之大如此自殺之言則民不犯于有司矣自利之言則耕食鑿飲不知帝力矣自遷善言則王道平平無作好惡者矣殺之而不怨云 云便是過化其所以然處便是存神此依朱子小註之説 大註徳業之盛徳貼存神業貼過化 如舜之耕歴山云 註云非舜只是過化孔子只是存神也舉成文之類乎過化與存神者耳過化必本於存神存神未有不過化者故兼舉並言孔子之立斯立道斯行綏斯來動斯和存神意全在斯字上要其實則立行動和都是過化處與田者遜畔器不苦窳一也 器不苦窳謂衆人化之所陶之器皆不苦窳也 舉一世而甄陶之正韻甄陶也又甄作瓦之人 盡心知性一章可以見孟子之本領王者之民皥皥如也一章可以見孟子之設施命世大賢豈偶然哉
  孟子曰仁言不如仁聲之入人深也芟一條
  仁言發於己而未必其然仁聲傳於人而已有所試又仁言出於一時仁聲著於平素仁言不如仁聲之入人深也此一句只就入人上說善政不如善教之得民也此以政教得效之小大言即論語道之以政章意然論語則自該得仁言一節之意孟子則各有所主
  善政民畏之善教民愛之減七十四字
  民畏之民愛之與得民財得民心自是兩意
  善政得民財善教得民心
  善政得民財者取之有道用之有節百姓足而君無不足也 得民心不止愛君而已孝弟忠信入以事其父兄出以事其長上或忘其勞或忘其死風俗淳厚教化大行之類 政教皆王道之不可無者况善政乎王者之道固使民愛亦未嘗不使民畏固以得民心為本亦未嘗不欲得民財也但論二者得效之淺深則彼不若此耳或者因是遂貶善政之不足為大誤故朱子於論語道政齊刑章云此其相為終始不可偏廢云 云且仁言亦豈君子之所免哉
  孟子曰人之所不學而能者章末條減四字
  及其長也長字對孩提言謂稍長也 上謂良知良能二者下文知愛其親知敬其兄只有知字何偏也曰連愛敬二字說則有良能矣 大註云受親敬長所謂良知良能也而輔氏陳氏皆廣說似亦無意此章是主親親敬長立說
  親親仁也敬長義也芟二條減十三字
  末節重在仁義字上親親仁也謂是仁也敬長義也謂是義也不可謂親親敬長仁義之發也親親敬長所以為仁義者以其達之天下也 仁義天下之公理也此親親敬長之所以為仁義也 達之天下達之猶言達乎也潛室謂與達道達徳達字同
  孟子曰舜之居深山之中章芟一條
  不曰無以異於深山之野人而曰其所以異於深山之野人者幾希盖舜雖與木石居與鹿豕遊終是與深山之野人自有不同處故著幾希二字自有斟酌在此 此句大意是說他無異於衆人處下文以及其二字轉過方說異人處
  若决江河沛然莫之能禦也芟二條減四十四字决江河謂江河之决也非人决之也 聞一善言便暢然了悟其所言之理見一善行便釋然曉解其所行之善摠是所聞所見都是他胸中物事故其應之速如此 其應甚速不必說見諸行事應字對感字說彼感而我應如此其速而見諸行事意亦在其中矣且看下文無所不通字方知只是㨿一時感應如孔子六十而耳順聲入心通也 聖人之心至虚至明惟至虚故渾然之中萬理畢具萬理畢具則一有感觸自然其應甚速而無所不通也朱子立字之精意有在
  孟子曰無為其所不為章芟三條
  集註所謂義不可勝用者不可以對仁而言此單言之義也無為無欲字内四徳俱有本文只曰如此而已矣未必専為義發李氏以其切於所謂羞惡之心義不可勝用者故特用其字而亦未純用其意也
  孟子曰人之有徳慧術智者恒存乎疢疾芟二條人之有徳慧術智恒在疢疾中來存訓在非心存也徳慧者徳之慧徳字廣慧特其一端如仁徳之
  愛也義徳之宜也禮徳之節也信徳之實也 術智者術之智術字亦廣術之智猶言術之巧也 凡在心之理謂之徳處事之方謂之術 徳慧者有以灼事幾之未然術智者有以善事理之當然
  獨孤臣孽子末條減一字
  操心慮患有内外意徳慧術智亦如此徳就心說術就處事之方說同是達意 操心危則専一而不敢肆慮患深則精審而不敢忽故於事能達也 若安處順境者其心多漫然與人情世故不甚相入而能有徳慧術智者鮮矣 孤臣孽子孤臣如漢賈誼出為長沙王傅而所學益進世故益熟故文帝曰吾久不見賈生自以為過之今不及也孽子如晉文公為公子出亡在外久之而歸遂霸諸侯奨王室楚王曰晉侯在外十九年險阻艱難備嘗之矣民之情偽盡知之矣信乎其操心危慮患深而後達也
  孟子曰有事君人者章芟一條減九字
  有事君人者下一句便言事君人之為人下倣此事是君則為容悅者也言其事是君則専為容悅而已不以責難陳善引君當道為事也 容與悅雖在君而其為容與悅者則在臣也 為容者長君之惡也為悅者逢君之惡也俱是賊其君者也故不復較其罪之大小
  有安社稷臣者芟一條減二十一字
  事君人者其發謀造慮千方百計只要其君悅安社稷臣者其發謀造慮千方百計只要社稷安故曰大臣之計安社稷如小人之務悅其君眷眷於此而不忘也 以安社稷為悅此為悅字正承上句為容悅字不必說自家心中以此為悅
  有天民者達可行於天下芟一條
  天民二字最有意味凡民皆天所生本皆天民然天所賦於我者有虧則是自睽違乎天而不得為天民矣惟其全盡天理始得為天民而與凡民不同程子亦謂天民為能踐形 達可行於天下而後行之者其所抱負者大不肯小用其道以狥人也 張子曰如伊吕之徒且指其耕莘釣渭之時故註云民者無位之稱又小註陳氏曰此天民主其不輕出而言天民未出大人已出
  有大人者正已而物正者也
  作聖人說與易經夫大人者與天地合徳之大人同故朱子註亦以聖人代之 正已無工夫 孟子此章論人品通指為人臣者言
  孟子曰君子有三樂章
  夫天下皆知王天下之樂也然君子有三樂而王天下獨不與焉孟子三樂次第分明是一樂為重於二樂二樂為重於三樂盖一樂為親二樂為已三樂為人
  父母俱存兄弟無故一樂也減三十六字
  父母俱存兄弟無故所謂樂之實樂斯二者樂則生矣生則惡可已也惡可已則不知足之蹈之手之舞之 父母俱存則得以致吾孝兄弟無故則得以致吾友無故亦多端或夭死或患難或相逺或不良或不協皆其故也如司馬牛有凡弟然憂其為亂則有故矣 孟子論大道以仁義為本論仁義以事親從兄為實今此論三樂又以父母俱存兄弟無故為之首然後及於成已之仁成物之智故曰孝弟也者其為仁之本與盖一本之理百行之源也
  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三樂也
  英才以資質言故註曰明睿之才若兼有學力則教育字不見分曉 英才謂才之英者 以所樂乎己者教而養之謂教之以克己工夫而欲至此樂之境也 教與養不同既教之又養之俟其成也 孔子有教無類而孟子必欲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盖有教無類者聖人欲人同歸於善之心而所頼以廣斯道之傳者則非英才莫之敢望也孔子初心亦欲得中行而與之其不可得故思其次而孟子之道竟不得其傳則樂得英才之願亦乖矣凡此三樂皆極人間之至難者
  孟子曰廣土衆民君子欲之章
  孟子曰廣土衆民澤可逺施君子欲之然所及猶有限所樂不存焉若夫中天下而立定四海之民無一夫不被其澤君子樂之矣然所性亦不存焉夫君子所性雖大行而得所欲所樂也而不為之加雖窮居而不得所欲所樂也而不為之損何則其所得於天者其分已定故也以君子之所性言之仁義禮智根於心其生色也晬然見於面盎於背施於四體則四體不言而喻君子所性者如此大行何加窮居何損以此見孟子當時雖曰不得以遂其行道濟時汲汲之本心然所性自存亦何為不豫哉 廣土衆民廣字衆字重看故註云澤可逺施此以國言也對下文天下言 君子欲之非為一已之欲也欲其澤之逺施有以濟乎人也非如常人之欲富貴耳
  中天下而立定四海之民芟二條減十八字
  中天下而立猶云宅中圖治猶云中天地為民物之主不必謂天下四方而我却居其中央如堯都平陽在天下之北周都豐鎬在天下之西然皆為四方之極便見中天下而立也 定四海之民謂之四海者地外皆海也舉四海極地所載而言也故曰四海之内 中天下而立則非特廣土而已定四海之民則非特衆民而已君子樂之者樂其道之大行而無一夫之不被其澤也欲字狹而淺樂字廣而深 聖賢說話意各有主伊尹曰與我處畎畆之中由是以樂堯舜之道我豈若使是君為堯舜之君哉使是民為堯舜之民哉而孟子則曰所性不存焉意各有所主自不相背也孟子若無伊尹一段意思當時亦不歴聘列國且三宿而後出晝矣伊尹若無孟子一段意思則亦不能囂囂於畎畆之中至湯三使人聘之然後幡然改也
  君子所性雖大行不加焉雖窮居不損焉首條減八字分定故也分謂性之分猶言體量相似但說分便是有定者也所性定分自合下禀受時便定了富貴貧賤都無干預 君子所性一意自堯舜至孔子無問窮達聖人皆有此趣但前此未有發出者至孟子始發之如舜禹有天下而不與孔子飯䟽食飲水而樂在其中均此趣也故曰聖人窮亦樂通亦樂無入而不自得不然何以為聖人
  君子所性仁義禮智根於心芟四條減六十六字根字生字最好玩味 此以君子言也故註云盖氣禀清明無物欲之蔽則云 云若常人雖同具此性於心謂之根於心則未也根有植立根固之意其性實為己有也故其生於色也晬面盎背施於四體而自喻皆仁義禮智之流行呈露也盖有諸中必形諸外理勢然也故孟子兼言之皆為性之所藴也 所性之藴藴字對分字說分自外面包褁上說藴以其中之物事說 註四體謂動作威儀之間盖人之動作威儀全在手足上故言四體四體豈言所能喻其曰不言者只言其自然而然耳朱子小註曰手容恭不待自家教他恭而手容自然恭足容重不待自家教他重而足容自然重明矣 本文生色二字通貫下三句大註其積之盛一句只在本文根字内抽來本文不言而喻専帶四體集註則云發而著見於外者不待言而無不順也通帶其生色也以下亦用其意而不泥其字也故讀書者不可以辭害意 以三樂對王天下則三樂為内重也以所性對所欲所樂則所性又為内重也然中天下而立定四海之民即王天下者事上章不以為樂下章又以為樂何哉上章王天下只是說樂得天位而已故不得與於三樂也下章以為樂者樂其道之大行無一夫不被其澤也究竟言之君子所樂似亦是所性内事且如樂得英才尚欲其澤被於後世獨不欲澤被當時乎但此以對所性之藴則别是一論也君子所性章亦為不得大行而發上章亦如此
  孟子曰伯夷避紂
  天下有善養老者則仁人以為已歸矣減五十四字此二句不指文王亦不必指當時只是承文王事而泛論箇道理如此愚謂可依夫國君好仁天下無敵焉例南軒說是
  五畆之宅樹墻下以桑減三字
  此一條且慢說出文王養老字只說文王治岐之政如此下文方承言文王之政如此自有以養其老者而不待於家賜人益也 衣帛無失肉皆言老者見少者不與也八口之家無飢老者固在其中然於此可見聖人之政少壯者只要得無飢寒耳老者却要他温飽政中之教也
  所謂西伯善養老者
  或說導其妻子上文言文王之政一條未有此意至此方發出非也上文據見在說此處制字教字導字皆與政一時有
  文王之民無凍餒之老者此之謂也芟一條
  言文王之所以善養老者只是如此豈必家賜而人益之哉明其易行也何諸侯之皆莫之行也此孟子發論之意
  孟子曰易其田疇
  易其田疇者不違農時使民得盡力於農畆也與薄稅歛俱主在上人說
  食之以時用之以禮
  教民食以時用以禮也 食以時如魚不盈尺人不得食數罟不入洿池以至果實未熱者教以勿採之類 用以禮如雞豚狗彘之畜以養老者非祭祀賔客之需不妄烹宰
  民非水火不生活
  此條舉人之易見者而論之
  昏暮叩人之門户求水火無弗與者至足矣
  至足之上當貼入以其二字即大註謂多故也
  聖人治天下使有菽粟如水火
  上兩條是也使之一字正主易田疇薄稅歛食以時用以禮
  而民焉有不仁者乎
  此仁字只是禮義常心如推己之有餘以濟人之不足而不慳吝便是仁也亦以愛言
  孟子曰孔子登東山而小魯章芟一條減七十八字此言聖人之道大也是就聖人所造地位說下文言學者必以其漸乃能至謂至聖人地位也 此節四句通是假借形容話小註謂以登山觀水起聖門難為言者非 或以孔子一讀而謂大註聖人正指孔子不知何據不肯說孔子登山不知若說孔子登山便何害
  觀水有術必觀其瀾芟三條減七十八字
  瀾處正是大其源即是本容光必照必照處正是大其明即是本 日月有明容光必照焉謂日月惟其有明故於容光之隙無不照也此句分明露出箇本上句只含蓄說 集註曰觀水之瀾則知其源之有本矣觀日月於容光之隙無不照則知其明之有本矣源即水之本也明則日月之本也故曰明者光之體光者明之用其㫖自有在也盖本是通用字曰源者専就水言曰明者専就日月言非謂源與明之外又有所謂本也 聖道之大者如中庸所謂能盡其性而盡人之性盡物之性可以賛天地之化育而與天地參者也其所謂本者何也即至誠無妄是也但看其言曰惟天下至誠為能盡其性云 云則其有本而大可知矣 聖人之道大只是泛應曲當而已矣聖道之一本只是一理渾然而已矣
  流水之為物也不盈科不行
  此處對下句只是說盈此科而後進彼科亦足於此而通於彼也盈此科以况成章而後進彼科以况入聖不必說幾箇科幾節成章也
  君子之志於道也不成章不達芟六條減二百五字成章所積者厚而文章外見所積者厚如中庸其次致曲曲能有誠文章外見則如所謂誠則形著明者也如是則駸駸然入於聖人之域而有不自覺其至者矣若無篤實工夫所積未到則何由得成章既未能成章又何以能漸進到聖人地位 朱子下箇所積者厚字又是推原成章所以處盖成章不是工夫字 或曰所積者厚而文章外見不必依致曲能有誠誠則形著者說謂中庸就統體而言此就逐事言也愚按所積者厚字面非就逐事言也成章處己為篤實光輝矣 大全采朱子所謂如孝真箇做得孝成忠真箇做得忠成子貢之辨子路之勇都是做得成此乃解釋論語斐然成章之㫖修書者誤采之於此殊是惑人又考語類並無此語則可見矣 不成章不達大註云必以其漸乃能至也夫成章非以漸所以成章者以漸也不難於成章而難於所以成其章至謂至乎聖人之道之大也
  孟子曰雞鳴而起章芟二條減三十四字
  此章教人擇術也利與善字不必說太精微只是明白相反者為善者從天理上做為利者從人欲上做其曰講之不明未有不以利為義者是楊氏之意以為為善者若有為而為之亦利也此又是深一節意然楊氏註在圈外孟子本文恐未有此意盖言同一孳孳也孳孳於善則為舜一邊人孳孳於利則為蹠一邊人如此說間字意思亦自明白程子謂才出於善便以利言亦指明白相反者所以發明間字之意舉舜蹠而言以見其相去之逺曰利與善之分以
  見其所争之不逺所争之不逺者差之毫釐也相去之逺者繆以千里也孟子示人以取舍之幾如此
  孟子曰楊子取為我減二十三字
  㧞一毛而利天下不為總是言凡可以利天下者皆不為也摩頂放踵利天下為之總言其苟可以利天下者無不為也
  子莫執中二百二十二字
  註云度於二者之間而執其中其為我不至如楊子之固其兼愛不至如墨子之泛盖不楊不墨而中立以為道者也此是不識中故也 孟子此章之言盖以楊墨之害道人多知之而子莫之執中乃甚惑人故孟子槩以為猶執一而深闢之此孟子之所以為有功於道也 權稱錘也是箇不膠於一定之物故取以為義 子莫之執中與舜湯之中大不同子莫是固執舜湯是權其輕重而執中也程子曰中不可執也此執字是子莫之執中
  猶執一也
  言猶楊墨之各執其一也
  所惡執一者為其賊道也芟一條減五十三字
  為我似義非義而有害於仁若是真義則何害於仁如顔子之簞瓢陋巷是也兼愛似仁非仁而有害於義若是真仁則何害於義如禹稷三過其門而不入是也盖仁義本並行不悖隨所在而各伸其是所謂權而取中也 為其賊道也此道字即中而合權者也為我害仁之仁中而權者也兼愛害義之義亦中而權者也大註道之所貴者中中之所貴者權此要體認精切盖不可於道外求中中外求權也道之所貴者中不中不足以為道中之所貴者權非權不足以為中究其實道一中也中一權也此與執中無權之中不同 舉一而廢百百者多辭也言所執者寡而所失者多百字對一而生也盖道無定體隨時隨事隨物其頭面最多若只執其一則其餘皆廢矣冡宰王公嘗問孟子楊子取為我一章之指愚對曰楊子知有其身而不知有天下惟恐失己者也墨子知有天下而不知有其身惟恐失人者也想當是時為楊氏者則非墨氏為墨氏者則非楊氏子莫盖見二者之各有是處而胸中則全無歸一主張故兼取二者之中以為中而當時之人亦必有以為勝於二家者惟孟子精義入神故明闢其與楊墨同科執中為近之此所謂彌近理而大亂真者也
  孟子曰飢者甘食
  甘字不好是不暇擇也 問飲食正味如何曰此只淺說如魚餒肉敗不得其醤而食便是不暇擇而失其正味也
  人能無以飢渇之害為心害減八十三字
  言心不為貧賤所害如口腹之於飢渇然則過人逺矣語意如所謂以安社稷為悅者
  則不及人不為憂矣減四十九字
  言其所造之過人也盖亦前章附之以韓魏之家如其自視欿然則過人逺矣之意
  孟子曰栁下惠不以三公易其介艾一條
  言其所守之介雖三公之位不與易也 大註云栁下惠進不隠賢必以其道遺佚不怨阨窮不憫直道事人至於三黜是其介也而不以三公易其介意亦可見矣 此章以微顯闡幽為主盖人皆知惠之和而不知惠之和而不流也 汪氏曰伯夷餓于首陽伊尹禄以天下弗顧皆能不以三公易其介獨稱栁下惠者以惠之和嫌於不介故也說得聖人微顯闡幽之意出 此只是闡幽何以見其微顯盖人皆知其和而獨稱其介便是顯者微之幽者闡之對舉而互見也新安說是
  孟子曰有為者辟若掘井首條出公孫丑篇仁者如射題下譬若云 云以下皆就掘井而有為者必底於成之意在言外 有為者辟若掘井何也盖掘井必欲得泉掘井雖九仞矣然未及泉而止猶自棄其井也 盖不為則己為則必要其成豈可半途而廢自棄前功哉或者以為有為者設心如是非也味大註自明還是孟子警人之辭 有為者可兼徳學事功說不可専主為學 八尺曰仞論語註七尺曰仞依鄭𤣥說新安考出當從八尺之說
  孟子曰堯舜性之也減五十二字
  三之字皆指道言謂之性者性是自然物事故取此立言身體也言堯舜性乎此道者也湯武身乎此道者也五霸則假之而已者也大註以仁義為言者道不外乎仁義且假借仁義從來有此說 原五霸性分元自有真仁義乃置真者不用而外尋箇假者以自文可嘆也
  久假而不歸芟一條
  久假便是不歸不必說不歸於真言其假之久而安也所謂居之不疑相似 末兩句是孟子歎辭承上言五霸本是假之而終不自知其為假所以可歎也惡知五霸自不知也
  公孫丑曰予不狎于不順
  朱子此解云言太甲所為不順義理也蔡九峯解書經則别自為說曰狎習也弗順者不順義理之人也言我不可使其狎習不順義理之人於是營宮於桐使親近成湯之墓朝夕哀思興起其善以是訓之母使終身迷惑而不悟也當時九峯已見孟子註而更之如此不為無意
  公孫丑曰詩曰不素餐兮減七十一字畧更次序君子之不耕而食何也為孟子發言其不仕而食禄也孟子曰其君用之則安富尊榮不是用之為臣也言雖不在臣位君但用其言則亦有其效矣 其君用之與其子弟從之相對說謂君子上有功於君下有功於民主賢士之在國而受其禄者言古之君子應聘而居於諸侯之國者固多如孟子在齊最久實未嘗仕也 凡人君之禄其臣無非以酬其功也孟子之在人國雖不顯任其君之事而實自有可酬之功公孫丑泥於法而不知究其法之所由立故孟子之論雖前此所未有而其理之所由來者尚矣孟子之言句句是實事豈徒飾强辯以盖已愆哉
  王子墊問曰士何事芟一條減三十二字首條凑合殺一無罪非仁也非其有而取之非義也是說後來事須看朱子小註及新安陳氏註此章分明說志便是未見於事也故問曰士何事而答曰尚志志字與事字對况下文云大人之事備矣盖孟子此章言意所主是如此若論士未得位日豈無居仁由義乎不然則所謂窮養者何所養耶但此章之意對所問而云然耳 大註大人之事體用已全體謂仁用謂義
  孟子曰仲子不義與之齊國而不受
  是舍簞食豆𡙡之義截下去看大註一然字此見聖賢重大倫而畧小節不好為苟難之行以駭俗者此亦聖賢微顯闡幽之意與孔子論微生畆意同
  桃應問曰舜為天子芟一條
  予嘗有難云以舜為天子必不使瞽瞍至於妄殺人使誠有之皋陶為舜臣子乃至忍執舜之父而戮之於心安乎非惟不能安其勢必至使舜竊負以逃而一時天地神人皆無所主矣權其輕重於義得乎且為人臣而執其君之父雖曰以法其亦可以為訓乎而八議之法舜與臯陶獨不可以義起乎凡此皆愚之所以展轉於心而未能實得其說者也姑識以俟知者非敢以聖賢之言為不然也
  執之而已矣芟二條
  皋陶若斷然要執之舜既不得而禁之亦安得而竊負以逃乎
  夫有所受之也補莫非二字減本文二字
  不必拘說受之於堯總是國法便有所受而為士師者所當世守雖君命不得而廢也此於泛論大理則不可易 莫非天理之極人倫之至一說皋陶之執瞽瞍者天理之極也舜之竊負而逃者人倫之至也如此則於莫非二字有碍大抵皋陶之為人臣當為天子執法是亦人倫所在盖皋陶所執者臣道舜所處者子道也父為子隠章集註亦兼言天理則知舜之所處亦天理也 天理亦人倫人倫亦天理在天為理在人為倫 汪氏數句說得最好曰孟子之對示後世為臣子之道而已以天子之父殺人且不可舍况其卑者乎以天下之大且可棄况其小者乎
  孟子自范之齊章芟四條
  孟子自范之齊望見齊王之子其氣象有與人不類者喟然嘆曰居能移氣養能移體大哉居乎彼王子者獨非皆人子耶 上言居養下獨言養有是居則有是養也 夫人所居者宮室王子亦居宮室也人所乘者車馬王子亦乗車馬也人所服者衣服王子亦服衣服也王子宮室車馬衣服多與人同而王子之氣象若彼者蓋其所居地位是王者之家因與人不同而有以使然也夫以勢分之居尚能移人氣象如此况居天下之廣居其氣象不大與人異乎 曰多與人同亦見終有不盡同處猶曰其所以異於深山之野人者幾希 宮室宫通一家言室其宮之閫房也 衣服衣専指衣裳服通言冠履茅絰之類是也 望見齊王之子喟然嘆曰其發嘆之意全在况居天下之廣居者乎惟先有此感然後發此嘆非徒歆羡其勢位之器宇異於凡人而已也居天下之廣居之氣象必是晬然見於面盎於背施於四體四體不言而喻矣
  魯君之宋呼於垤澤之門
  引魯君事為證證王子也然居廣居意亦自見於言外
  此無他居相似也或以為下減四十三字
  今按咸丘蒙章大註又引書及孔子之言以明之例方知此無他居相似也一句亦是孟子之言或以為守者之言泥註耳註不必泥
  孟子曰食而弗愛獸畜之也減十四字
  此四句泛說言凡待人者若徒食而弗愛便是豕交徒愛而弗敬便是獸畜 獸畜頗厚於豕交盖豕交全不愛獸畜則愛矣但不敬耳亦須别白 獸謂犬馬之屬犬馬有為人之所愛者如西旅獻獒秦伯弟求犬於秦至以百兩金請易之而不與楊生之犬能報主張然之犬能報姦皆可愛者至於馬則愛之者尤多周穆王之於八駿武帝之於天馬及大宛名馬至用兵殺數萬人而得之齊景公所愛馬死至欲殺養馬者非晏子之諫不赦此類甚多是人之於犬馬愛之非豕之比也朱子因上文豕交字而於此解為犬馬之屬雖微文末義亦致其精也
  恭敬者幣之未将者也合下減四十六字畧更次序此以下方說上國君待賢去言恭敬者乃幣之未将者也非因幣帛而始有也特用幣帛以表其恭敬耳若時人大槩是以幣帛為恭敬耳如是則是恭敬無實了 恭敬而無實則亦豕交獸畜矣君子可以是虚拘耶 恭敬者幣之未將者也此恭敬之實也恭敬而無實此恭敬之文也 君子不可虚拘言君子不可得而虚拘也虚字從無實字生
  孟子曰形色天性也章芟五條
  非指形色為天性也形色皆天性所在也此形色平說故註云有形有色然色非有出於形之外也故目之視耳之聴手之持足之行一嚬一笑一動一静便是色也故下文只言形猶居移氣養移體下只言居踐形猶云實其形謂不虚之也以能盡其形之理
  也 楊氏引天生蒸民有物有則此正與形色天性同而置在圈外何也盖形色天性也字面更𦂳今曰物者形色也則者性也則為平說小異耳
  齊宣王欲短喪減一百七字第二條參錯凑合摘二句入下題欲短三年之喪而為期也故公孫丑曰三年短而為期猶勝於絶不為服者乎而孟子則曰是猶或紾其兄之臂云 云紾兄之臂以譬短喪子謂之姑徐徐以譬言為期之猶愈於已亦教之以孝弟以明三年之喪出於天理人情之不容已而决不可短者也 齊宣王欲短喪疑是自短其父母之喪如此說方是莫之禁而弗為者何以决知其為父母之喪乎曰喪服自期以下則諸侯絶矣故知此所短者為三年喪也教之以孝弟則彼當自知兄之不可戾是正意而
  喪之不可短數字乃附說也在本言外而意實有之故集註及之自紾兄者言只是弟然弟者必孝孝者必弟故孟子并言之非以弟字屬兄之不可戾孝字屬喪之不可短也如徐行後長者謂之弟疾行先長者謂之不弟此二句只說弟下二句却云堯舜之道孝弟而已矣非以孝弟一道故與
  是欲終之而不可得也芟二條
  按儀禮公子為其母練冠麻衣縓縁既𦵏除之此便是終喪也疑當時此禮已廢之說為是故曰是欲終之而不可得也其傅為請數月之喪亦冀得如既𦵏而除云耳若既𦵏而未忍即除則其情雖厚亦為過制矣古云先王制禮不敢過也其傅之所請殆非既𦵏而未忍即除者乎 宣王是薄於其親之喪者夫父母之喪必三年此乃天理之自然人心之同然而不容少有異議者宣王欲自短之而王子特請加數月則自其一家之中推之已不能凖而况於天下乎故曰父母之喪無貴賤一也以其心一也以其恩一也 齊宣王欲短喪得為而自不為者也王子之請加數月不得為而欲為者也
  孟子曰君子之所以教者五
  下文時雨化成徳達材答問私淑艾都主君子之教言 時雨化時者不先不後適當其可之謂謂其學力已至如草木之生播種封殖人力已至者也如孔子之於顔淵知其可語以克己之道也故一語之而顔子遂請事而無疑如孔子之於曾子知其可語以一貫也故語之而曾子遂應以一唯盖其有以受之也 時雨化者入聖域人物也
  有成徳者有達財者芟一條
  朱子曰徳是天資純粹者材是天資明敏者 化字成字達字皆要行細看見得古人下字不苟處
  有答問者 謂答其問也
  有私淑艾者芟一條
  或同時而相去不逺如孔孟之於陳亢夷之是也或不同時而其生也後如孟子所謂予未得為孔子徒也予私淑諸人也是亦君子教誨之所及故亦為君子之教也 大註云若孔孟之於陳亢夷之是也則是陳亢未嘗及孔子之門矣而論語子禽問於子貢章大註乃先云子禽姓陳名亢子貢姓端木名賜皆孔子弟子二說不同下文云或曰亢子貢弟子未知孰是然則後說與此說不相戾
  此五者君子之所以教也
  聖賢施教各因其材兼私艾說大槩之詞首句下註更仔細明白學者但以彼為㨿則於此亦有所不必泥者矣
  公孫丑曰道則高矣美矣
  道為君子之道是君子所知所行者
  大匠不為拙工改廢變其彀率減四十五字末行出下題此二句是起下文引而不發云 云其大註言教人者皆有不可易之法皆之一字指大匠及羿君子教人正意却在下文 人多於上節将大註言教人者皆有不可易之法云 云先發出了遂於下節語勢牽纒重復不知兩節同是一箇道理上是比况下是正言也
  君子引而不發躍如也芟三條減一百十字
  承上羿不為拙射變其彀率言言君子教人但示以學之之法而不告以得之之妙正如射者之引弓而不發矢然雖不告以得之之妙而其所不告之妙已如踴躍而見於前矣是道也中道而立非難非易惟能者則從之其不能者君子且奈何哉亦不容自貶以狥其不能也見得學者當自勉也學之之法只是致知力行之成法得之之妙只在其中如真箇知得那理行得那事有以咀嚼其真味而實得於己者得之之妙不外乎學之之法而其所以得之只在深造之以道學者但當致力於其所學之法而得之之妙則無所容其力也力到功深則自然心領神㑹君子引而不發大註曰但授以學之之法而不告以得之之妙小註曰雖啓其端而不竟其說二說似不同盖既授以學之之法則非只是啓其端而已如博文約禮三綱領八條目之教豈但有啓其端而不竟其說之理夫子曰誨人不倦又曰有鄙夫問於我空空如也我叩其兩端而竭焉尤見其不然也然則當細認大註之意而不可以小註混之矣 中道而立言其非難非易亦以矯公孫丑所謂宜若登天然似不可及也 此章孟子之言總是言教有成法而其所以教有成法者以其道有定體也惟道有定體故教有成法卑不可抗髙不可貶者道有定體也語不能顯黙不能蔵者教有成法也亦惟其卑不可抗髙不可貶故語不能顯黙不能蔵胡氏陳氏所分貼俱難從
  孟子曰天下有道
  天下有道以道殉身天下無道以身殉道士君子之處世只有此兩端而已未聞以道殉乎人者也盖當是時以道殉身者固無也以身殉道者亦安有哉但見其皆以道殉人而已故孟子發此
  公都子曰滕更之在門也
  若在所禮而不答何也滕更若在所禮者意亦在於貴與賢與 趙氏曰二謂挾貴挾賢也以國君之弟固有貴可挾以諸侯子姓而能從師受業其亦可見有賢可挾處然二者非所以為挾也故孟子薄之
  孟子曰於不可已而已者芟一條
  於不可已而已者以處事言 於所厚者薄以待人言
  其進銳者其退速芟一條
  其進銳者以修為言自是三項但於不可已者與於所厚者同是一不及之弊對下句便是一不及一太過不可以進銳退速貫上二項作一事說進字退字說不去 厚薄看來亦不可依朱子小註専作父子兄弟對外人說各有厚薄
  孟子曰君子之於物也
  此章宜先排箇物字民字親字在這裡然後将親仁愛三字擇所宜施者而施之以親字付之於親以仁字付之於民以愛字付之於物則各得其分而不至於輕其所重重其所輕矣 分而言之則有序序謂輕重之序 所謂理一而分殊者也理一者親民物皆所當愛也分殊者物則愛之民則仁之親則親之有其等也 一本故也父母一而已 此章只是輕重之等既有輕重則先後亦在其中重者必在所先輕者必在所後但正意主於輕重之等
  孟子曰知者無不知也芟三條
  當務之為急為最所當知者 急親賢之為務謂急於愛賢也仁知意要分别得明 下文舉堯舜以實之堯舜之知急先務如歴象治水舉相去㓙是也堯舜之仁急親賢則所謂堯以不得舜為己憂舜以不得禹皋陶為己憂者也 識其全體則心不狹云註云知者無不知也仁者無不愛也雖曰當務之為
  急親賢之為務但先務既治則凡在當治者當自無不舉矣賢者既親則於仁民愛物亦當無所不用矣故曰急先務也急親賢也非先務與親賢之外皆無所事也 此章乃平論知仁不可使急先務與親賢相混
  盡心章句下
  孟子曰不仁哉梁惠王也減十八字
  註親親而仁民仁民而愛物所謂以其所愛及其所不愛也夫仁者以天地萬物為一體民吾同胞物吾與也盖無一物不在所愛之中今乃以民物為所不愛何也朱子或問曰以家對國與天下而言則其理雖未嘗不一然其厚薄之分亦不容無差等矣盖理一分殊之說也故民亦吾所愛也視親則為在所不愛矣物亦吾所愛也視民則又在所不愛矣 此承前篇之末三章之意註一是於所厚者薄無所不薄二是親親仁民愛物三是此之謂不知務盖此四章皆有務本之意 仁人之恩自内及外親親而仁民仁民而愛物自一家之内而推出以及民也 不仁之禍由䟽逮親以土地之故及其民以民之故及其子土地視民亦為䟽也下句難言由外及内故變言由䟽逮親
  孟子曰春秋無義戰
  春秋是指春秋經非指春秋時也故註云春秋毎書諸侯戰伐之事云 云 彼善於此則有之矣此句要見得總是無義戰意
  征者上伐下也減六字
  此條正解上文所以春秋無義戰之意 征伐自天子出也諸侯有罪則天子命方伯以討之無有諸侯伐諸侯者若春秋征伐皆不禀王命以諸侯伐諸侯此所以無義戰也然則召陵之師亦非禀王命也何以為彼善於此曰如責包茅不入王祭不供寡人是問以此問罪意猶在尊王也然以其意不自天子出且特假之以為興師之辭此所以僅得為彼善於此而終不得為義戰也知春秋者莫如孟子如此章之言盡春秋之義矣 征與伐何别曰有不義之伐無不義之征
  孟子曰盡信書則不如無書
  此書字不必指書經凡載事之辭皆書也
  吾於武成取二三䇿而已矣
  吾於武成取二三策而已矣安能盡信邪且武成有云血流漂杵夫仁人無敵於天下以至仁伐不仁而何其血之流杵也其不可信明矣孟子此言非初不識書本意盖直反書意而言之所以㧞本塞源而為生民之命也 據此言則其所不信者不止血流漂杵之一言矣然今通考武成則其言一一皆平實而可信何也且所關係甚大一句不可少 武成本文曰既戊午師渡孟津癸亥陳于商郊俟天休命甲子昧爽受率其旅若林㑹于牧野罔有敵于我師前徒倒戈攻于後以北血流漂杵一戎衣天下大定傳曰盖紂衆離心離徳特刼於勢而未敢動耳一旦因武王弔伐之師始乗機投隙奮其怨怒反戈相戮其酷烈遂至如此亦可見紂積怨於民若是其甚而武王之兵則盖不待血刃矣 何其血之流杵也杵舂杵也兵間安得有舂杵曰此正兵間所宜用也古人凡行兵兵人須各携圖鍤板杵之屬為營塹備也又有羅鍋之類行以為羅㸑以為鍋 漂浮流也
  孟子曰有人曰我善為陳
  此以下皆言無用於善為陳善為戰也 夫國君好仁天下無敵焉何以見之如湯南面而征北狄怨東面而征西夷怨曰奚為后我孰有敵之者又如武王之伐殷也盖紂之民自無有敵之者故能以寡勝衆如此且武王方其入殷之初一告民曰無畏寧爾也非敵百姓也於是民皆若崩厥角稽首矣夫誰與王敵然所以國君好仁便能無敵於天下者何也盖征之為言正也各欲正己也焉用戰焉用戰正所謂無敵也若有敵之者則須戰矣 好仁則自無敵於天下彼善為陳善為戰者盖不仁而徒以力取勝矣故曰大罪也而他日又曰善戰者服上刑 不曰南面而征北國怨東面而征西國怨而必曰西夷北狄者夷狄在四逺之地要荒之外尚怨其我後則近者可知古人立言之法多類此
  革車三百兩虎賁三千人芟一條減二十九字
  言其不盛兵威也以矯我善為陳善為戰之意千書序作百則益明矣 孫子作戰第二篇曰凡用兵之法馳車千駟革車千乗帶甲十萬註云一車兩驂兩服凡四馬故曰駟以皮縵其輪籠其轂而號為革車者為一千乗即駟也古者每兵車一乗甲士三人步卒七十二人又二十五人将重車在後凡百人也故車千乗則帶甲者共十萬也 虎賁三千人書立政篇傳曰執射御者曰虎賁 正韻賁與奔同虎賁勇士也孟賁力士盖亦以此得名 周禮虎賁氏掌先後王而趨以卒伍軍旅㑹同亦如之盖如今之親軍禁兵也
  王曰無畏寧爾也芟未條
  集註書泰誓文與此小異曰朂哉夫子罔或無畏寧執非敵百姓凛凛若崩厥角傳曰夫子将士也言無或以紂為不足畏寧執心以為非我所敵也商民畏紂之虐凛凛然若崩摧其頭角然言人心危懼如此今按孟子之說非獨小異盖大異也稽首至地如角之崩言其扣頭抵地有如獸角之下觸也崩不是崩墜只垂向下之意 無畏寧爾也一條重在若崩厥角稽首一句
  孟子曰梓匠輪輿減十六字
  正意在言表盖勉勵學者求解悟於條教之内也梓匠輪輿梓人盖就山取木者故以木名之匠人則制木使成器者故以工名輪人車所重在輪故别為一工輿人除輪之外凡車中事件皆其所制也考工記有梓人匠人輿人車人但所治與此不盡同輿人為車車人則為耒而不分輪輿匠人又治經界土工梓人則治筍簴及布侯盖兼治耶
  孟子曰舜之飯糗茹草也
  草蔬菜也故蔬菜之類字皆從草頭草者其總名蔬菜即草之可食者也然以其皆草也故此謂之草被袗衣鼔琴二女果作三件看鼓琴言其樂而自適也就富貴說 看此章須味若将終身焉若固有之兩句看其氣象如何其設心如何 方其未富貴之時絶無望富貴之心及其既富貴之時又若素富貴者然盖真見夫外物之不能為損益故耳惟其有天下而不與此所以被袗衣鼓琴二女果若固有之也
  孟子曰吾今而後知殺人親之重也減六十二字親謂父兄也 此章教人慎其所施也吾以是施之彼必以是報之曾子曰戒之戒之出乎爾者反乎爾者也
  然則非自殺之也一間耳末條減七字
  猶言假手於人耳其實是已殺之也所謂此往彼來間一人者如此若殺人之親者其心本非以自殺其親然其勢必至於殺其親故孟子之立言如此所以警人耳 此章之言只重在此一句盖有施無良於人而貽災於親者猶但知歸怨於人而曰非我也不知殺者非我而所以致其殺者則我也但不出己手耳故孟子根極其理以曉悟之亦確論也 一間耳註間去聲故云此往彼來間一人耳惟論語雍也篇回也其心三月不違仁章註云顔子於聖人未達一間者也則作平聲讀有新安陳氏之說頗詳
  孟子曰古之為關也将以禦暴芟一條
  關則同而古今所以為闗之意則不同盖古者闗譏而不征今則主於征而已盖失先王設闗之本意矣
  孟子曰身不行道
  身不行道則化亦不行於妻子然猶可使也若使人不以道則令亦不能行於妻子矣兩言妻子者非専為妻子也言妻子至親近仰吾以為天者尚不可化不可令况他人乎古人謂進徳者必考之於妻子
  孟子曰周于利者凶年不能殺
  周于徳謂識到守到又氣到也故邪世不能亂三者一不至則亂矣識不到則眩荀彧之從曹操是也守不到則敗揚雄之為莾大夫是也氣不到則懾王坦之之倒執手板是也 據集註云言積之厚則用有餘則所謂邪世不能亂者就應用而言也如寗武子當成公之時蘧伯玉當衛靈公之際皆所謂邪世不能亂者又其大者如孔子之在春秋孟子之在戰國真如白璧在泥塗終不受㸃汚也 上句起下句正與論語百工居肆以成其事君子學以致其道同仲珠欲平說不當輕重此所未曉
  孟子曰好名之人能讓千乗之國
  既曰好名之人便是非其人矣此章最得好名之人情狀出孟子之言句句是事實盖嘗驗之人矣 此章是觀人之法只在孔子察其所安一句内
  孟子曰不信仁賢則國空虚
  國非無人也不信仁賢則若無人矣無仁賢則雖億兆其衆不足為有無也故曰三卿為主可謂衆矣紂失仁賢則為獨夫繞朝在秦未可謂秦無人三良在鄭則楚知未可問傳曰不有君子其能國乎 賢者有徳之稱兼才仁則徳之首也 禮義者禮必有義義即其所以為是禮者之理也 政事者政以大綱言事其中節目也 仁賢還作兩人看如俊傑賢能之類若禮義政事則在所不分
  孟子曰不仁而得國者有之矣芟一條
  如田恒之於齊三卿之於晉下以術而愚其民上以力而脅其君則亦可以盜國者若普天之下萬邦之廣欲以術而愚之則一人之術有限而天下之大不可以勝愚也欲以力而制之則一己之力有限而天下之大不可以勝制也故曰不仁而得天下未之有也自孟子時觀之則只有不仁而得國者無不仁得天下者自孟子後觀之則自秦以來不仁而得天下者有矣然究論之則皆一再傳而失之猶不得也故引鄒氏云云
  孟子曰民為貴社稷次之章芟二條減六十三字當時諸侯皆以南面之貴自驕而視民如草芥故孟子抑彼伸此而為言 稷非土無以生土非稷無以見生生之效以其同功均利一體相須故社稷之立同其所亦同其祭也 壇壝猶言壇塲壝墠也墠除地也亦塲也築起者為壇
  是故得乎丘民而為天子舊條芟去此條出上題則天下歸之此謂神器歸之也非謂天下之人歸之盖上得乎丘民之民是天下之民歸心矣
  犧牲既成粢盛既㓗芟二條減一百九十七字更定次序犧牲既成謂牲牷肥腯者也 黍稷之在器曰粢盛毁其壇壝而更置之盖徙置他處亦有易神而
  事之意與抑只是與之更新之意與大抵只是更新意以土穀無二神也難拘於更立君之意 八蜡禮記郊特牲云天子大蜡八伊耆氏始為蜡蜡也者索也歳十二月合聚萬物而索饗之 註蜡祭八神先嗇一司嗇二農三郵表畷四貓虎五坊六水庸七昆蟲八伊耆氏堯也索求索其神也合猶閉也閉蔵之月萬物各已歸根復命聖人欲報其神之有功者故求索而饗祭之也 愚按禮記郊特牲本文似未嘗以昆蟲為一神且蝗螟而祭之與報功之意為逆山堂考索曰蜡之為言索也伊耆氏始行之終歳休息則索饗羣神而舉是祀所謂蜡以祭八神是也康成取昆蟲以足八神之數其意盖謂䖝螟之災神實驅之不知昆蟲實出於祝辭正不可附㑹而足其數也所謂祭百種以報嗇者得非八神之一乎 今定八蜡 先嗇一神農司嗇二上古后稷之官百種三農四田畯督農者郵表畷五郵亭督農者所居及標表連畷處皆是表畷謂畷之表也貓虎六除田䑕田豕坊七水防也水庸八溝也年不順成八蜡不通二句相連不可分平盖年若不順成則八蜡之祭不通惟順成之處則行不順成之處則不行所以謹民財也盖以其神無功故不報祭此正與旱乾水溢變置社稷之意同 不順謂雨暘不時不成謂五榖不登
  孟子曰聖人百世之師也
  師字只在聞風而興起内得
  伯夷桞下惠是也
  不言孔子者朱子曰孔子道大徳中而無迹故學之者沒身鑚仰而不足二子志潔行髙而迹著故慕之者一日感慨而有餘此不言伊尹者汪氏曰聖人達則澤及當時窮則風傳後世此不及伊尹者夷惠不為政於天下所可言者風而已 二子非有意於為人師其髙風垂於後世人從而師之耳盖其所造已到極處亦人倫之至也故曰聖人
  頑夫廉懦夫有立志一條歸論語古之矜也亷章内廉對汚立對懦但無所汚累者必有立亦理有以養氣也不然餒矣
  薄夫敦鄙夫寛
  薄對厚寛對狹也
  非聖人而能若是乎減二十七字更定次序
  此句最重自古人未有目二子為聖人者 而况於親炙之者乎不必兼一世言註分明云親近而薰炙之也 自後世言謂之風自當時言只是徳程明道先生行狀曰覿徳者心醉聞風者誠服徳與風固有辨也范文正公作嚴先生祠堂記有曰先生之徳山髙水長李太伯為易徳字作風字正此謂也
  孟子曰仁者人也減三十一字末條出下題
  大意孟子是開釋仁道二字以示人謂人有恒言曰仁曰道不知所謂仁者無他即是其所謂人者也以仁與人合言之則有這人之身便有這仁之理以其為所當行之路即此便是道矣故曰合而言之道也仁與道是一時事此處不分性道故引程子云云仁也者人也何以如此立言盖人而無仁則不成人矣故曰仁也者人也故曰無惻隠之心非人也 仁也者人也此單言之仁兼四徳萬善在其中又如集義所生之義克己復禮之禮皆單言而兼衆善者也
  合而言之道也芟四條減三十三字
  仁以所具而言道以所循而言 仁也者人也全重在人未有合意至下句方合之以見道之所以為道處合言則仁與人字平重矣 一說仁也者人也此章重在道字曰仁也者人也只是為合而言之之地故集註只引程子曰中庸所謂率性之謂道是也既不兼引天命之謂性又不引及所謂仁者人也其意可見 愚按外國本之說理味俱短而朱子乃謂如此則理極分明何耶盖惟曰仁也者人也即繼之曰合而言之道也此所以為孟子議論也若兼義也者宜也云 云合而言之道也則有何意味且既曰仁也者人也則何所不兼不當復繼之以云 云矣 若曰仁也者愛也則兼繼以義也者宜也云 云故周子曰徳愛曰仁宜曰義理曰禮通曰智如中庸對義言雖亦曰仁也者人也然却曰親親為大則亦主於偏言矣愚竊以為朱子不當取外國本之說於圈外或明言不如此本之為長方是
  孟子曰孔子之去魯曰遲遲吾行也芟一條減二十九字此言在未行之時說盖魯既受女樂孔子當去然不欲為此去又不欲為苟去故遲遲云 云者盖因子路可去之言而發與去父母國之道及去他國之道二句是孟子釋之之詞
  孟子曰君子之厄於陳蔡之間無上下之交也芟一條按史記孔子去衛適陳凡三次此其第三次也因靈公問陳不對而行復如陳又如蔡及葉朱子序說曰史記云楚昭王使人聘孔子孔子将往拜而陳蔡大夫發徒圍之故孔子絶糧於陳蔡之間有愠見及告子貢一貫之語按是時陳蔡臣服於楚若昭王來聘孔子陳蔡大夫安敢圍之可見史記陳蔡大夫發徒圍之之說未可信其絶糧者亦止是無上下之交而懐資不足無從得糧耳
  貉稽曰稽大不理於口減十字
  理頼也不理於口言壊於衆口也為人所壊則不足頼矣不理之意當如此看
  孟子曰無傷也士憎兹多口芟一條減二十六字言為士者益多為衆口所訕則稽之不理於口猶未害也然出一士字亦可見稽之未為士也此士字指文王孔子之流舉文王孔子所以見其無傷也盡其在我之意在言外見得 柏舟詩曰憂心悄悄愠于羣小覯閔既多受侮不少静言思之寤辟有摽今孟子註曰本言衛之仁人見怒於羣小而詩傳以為婦人不得於夫之詩此羣小指衆妾也或謂仁人泛指莊姜亦女中之仁者 綿詩第六章曰肆不殄厥愠亦不殞厥問柞棫㧞矣行道兊矣昆夷駾矣維其喙矣傳言太王雖不能絶昆夷之怒亦不殞墜己之聲聞盖雖聖賢不能必人之不怒己但不廢其自修之實耳云 云 憂心悄悄愠于羣小不必說出衛之仁人本言太王如前章言書之本意相似 所謂文王也乃是謂文王足以當之如上文憂心悄悄愠於羣小孔子也孟子亦非以孔子為事實也
  孟子曰賢者以其昭昭使人昭昭
  賢者以其昭昭使人昭昭在人君則人字兼臣民在人臣則人字兼君民
  孟子謂高子曰山徑之蹊間芟一條減一百七十字趙氏謂髙子嘗學於孟子去而學他術今觀此章亦未見得是為此發大槩警其工夫間斷耳且公孫丒不稱其字而曰髙子孟子不稱其名而曰髙叟安見其為學於孟子邪彼徒見孟子所告之言似長者之詔子弟然而意度耳 為間不用則茅塞之矣是承上句意說言此箇山蹊但介然用之而成路雖成路矣然復不用則又為茅所塞矣以况在人理義之心若能時時存養之則日進於髙明矣若稍二三其心則物欲又隨而梏亡之矣 今茅塞子之心矣語法與人能無以飢渇之害為心害相類究其所以為心茅者氣習之蔽也
  髙子曰禹之聲尚文王之聲并下一題芟二條
  髙子曰禹之聲尚文王之聲孟子曰何以言之曰以禹之鐘追蠡也若非尚文王之聲則何其追之獨蠡而文王不然邪曰是奚足哉城門之軌豈兩馬之力使然哉盖日久車多所致然則禹追獨蠡者以其生於文王前千餘年鐘久而紐絶耳豈以其過於文王之樂而人専尚之故邪 追鐘紐也周禮所謂旋蟲是也鐘紐懸鐘之紐也謂之旋蟲者其紐形員如環環有盤旋之義故謂之旋謂之蟲者紐上為蟲形以餙之或為罇龍或為盤龍皆蟲也
  齊饑陳臻曰芟三條
  晉人有馮婦者善搏虎専擅搏虎之技其後能改行為善士既為善士矣一日行之野有衆逐虎云 云馮婦攘臂下車前日之故態不覺復形故雖得衆人之懽而為士者笑之矣
  孟子曰口之於味也
  口之於味五者性也此分明是氣質之性舜所謂人心者也可見孟子雖不言氣質之性亦未嘗不知有氣質之性其所以千句萬句只是性善者總是伸此抑彼耳 程子曰五者之欲性也小註云性之所欲此即食色性也之性朱子亦曰此性字指氣質而言然則告子生之謂性食色性也之言亦不為謬矣請問其究何如曰孟子此言性也是㨿世俗所云則固是氣質也若正論氣質之性則氣質中自有性性自是理非謂氣質即性也如貧賤之常安其分富貴之有品節限制者則正以其理之未嘗不存乎其間也斯即有命焉之意但隨氣質分類有昏明厚薄之不同耳上句性也一言固未以為定准也必繼以有命焉方成道理不然便為氣質即性耳毫釐之差千里之繆只此一字之誤其禍将至於伏屍百萬流血千里矣可不慎哉學其可不致其精哉下節命也有性焉亦是此例但性命二字所指各不同
  仁之於父子也芟一條減二百四十二字
  此五者當云仁之於父子也有至與不至義之於君臣也有盡與不盡禮之於賓主也有恭與不恭智之於賢否也有哲與不哲若夫仁於父子也至義於君臣也盡禮於賓主也恭智於賢否也哲則所謂聖也又未必其皆能與天道為一亦有純與不純之異焉此皆所謂命也 聖人之於天道亦有至不至者如堯舜性之則於天道無不脗合而純亦不已矣湯武反之禹入聖域而不優則於天道為未盡矣又如孔子聖之時譬如天地之無不持載無不覆幬譬如四時之錯行如日月之代明則於天道脗合而純亦不已矣若栁下惠伯夷伊尹則只為一偏之聖如春夏秋冬之各一其時耳是於天道為未至也 仁之於父子也有至與不至云 云命也其詞雖兼至與不至其意則主於不至者故曰有性焉君子不謂命也仁義禮智天道何别盖仁義禮智性也天道是性之從出者即元亨利貞是也 按論語性與天道章集註曰性者人之所受之天理天道者天理自然之本體今人多用論語之說以解孟子之意㨿朱子所謂聖人之於天道也無不脗合而純亦不已焉則以為天理自然之本體者亦為的也 命也集註凡三段看來全是以所禀言其第三段云所禀者厚而清則仁之於父子也至此一段亦只是發揮出程子之言使其條暢明白耳非與程子之言小異也盖仁義之屬在人有能有不能而其能者亦有淺深之不同須兼此兩意如晏嬰智矣只是智之淺者 晏嬰智矣而不知仲尼總是言晏嬰之未盡處就嬰身上說命盖智之盡與不盡在晏嬰不在孔子也在孔子則說得所值之命然非此文本旨 前五者雖出於性實限於命故不謂性而求必得之後五者有命雖有清濁厚薄之不同而在性則初無清濁厚薄之間也故不謂命而必自致其力 愚聞之師曰此二條者皆性之所有而命於天者也皆性之所有謂人心道心也故皆說得性口之於味五者人心也仁之於父子五者道心也雖人心亦天理之所有况道心乎盖理氣均出於天此性字兼兩邊命字亦兼兩邊然世人以前五者為性後五者為命則各失了一邊孟子之言亦各指一邊說但孟子是就所重一邊立言世人却就所輕一邊藉口 上條性也無兩義則下條命也亦無兩義上條有命焉亦只是言有分不能皆如其願一意愚按之言又是此言之註脚下條有性焉亦只是性善可學而至一意大註所以於命也不兼所遇言盖已經裁酌矣 上條曰性也以氣言曰有命焉以氣中之理言也下條曰命也以氣言曰有性焉又純以理言也 前五者既是性何以獨言命而不謂性後五者既是命何以獨言性而不謂命此所謂各就其重處言之也 伸此抑彼有二說一說世之人以前五者為性雖有不得而必欲求之故孟子抑之以後五者為命一有不至則不復致力故孟子伸之此大全小註之說 一說前段是伸命而抑性後段是伸性而抑命故先云伸此而後云抑彼若依大全則當云抑彼而伸此未知孰是大抵後說長且看上文各字 既曰各就其重處言之則伸此抑彼兩節俱有也前節則伸命而抑性後節則伸性而抑命其重處即在所伸也此為定說不容改移
  浩生不害問曰樂正子何人也章
  樂正子之為人以為善人則有餘以為信人則不足故既曰善人也而又曰信人也至末復云二之中
  謂二者之間也

  可欲之謂善
  可欲從傍人說謂他人見其可欲也 可欲者善也不善何以可欲故曰可欲之謂善
  有諸己之謂信
  有諸己者善實有諸己而非若存若亡也信即實也好善未能如好好色則善不能實有諸己惡惡未
  能如惡惡臭則惡未能實無諸己有善則無惡矣好善則惡惡矣故本文只是善有諸己集註則兼如惡惡臭 可欲之善有得之天資者亦有得之於學者有諸己之謂信全要學力必知至必誠意乃實有諸己故朱子曰善人者或其天資之美或其知及之而勉慕焉未必其真以為然而果能不失也必其用力之久真積有此善於己而無一毫虚偽意然後可以謂之信人矣 善人能無惡矣未必能不失也信者實有諸己而不失之謂語類云 此章論人品是主學言故由信善而美大由美大而聖神由始學至於成徳正所謂由學而至聖者也善人亦有由學者張子曰志仁無惡之謂善成善於身之謂信何以置在圈外以其總論二句而獨繫之有諸己之謂信一條不條不隔以圈如總註然耳
  充實之謂美芟一條減三十二字
  自可欲之善有諸己之信而遂充之以至於充實故註云力行其善至於云 云但此充實二字平說不可謂充之而至於實也謂充滿積實也 充實者善充實也善而至於充實則凡應事接物道理只從裏面流出而無待外求矣故曰美在其中而無待於外也韓文公所謂足乎已無待於外之謂徳 子謂韶盡美矣又盡善則善重於美可欲之謂善充實之謂美則美重於善聖賢用字不同如此
  充實而有光輝之謂大
  註自和順積中至發於事業只是一理兩段皆成語一出禮一出易其實和順積中則是美在其中矣英華發外謂暢於四肢發於事業也大字全就光輝上說美指在内者大指在外者美人非無外内有餘而外猶未足也大人非無内發於外者本於内即其外可知其内矣
  大而化之之謂聖二句芟五條更定次序
  化即化其大之迹也不可知正指其化之至妙也本只是一人既曰聖又曰神者以聖字不足以盡之故更着神字也其實非兩人也 正蒙天道第三篇曰聖不可知謂神莊生謬妄又謂有神人焉 看來聖與神還是兩様亦有聖而未神者如云湯武反之也禹入聖域而不優是也如曰堯舜性之也湯武雖亦聖人亦少讓矣故曰二之中四之下依程子則美大聖神只是三様人不得四矣 聖而不可知之謂神所謂不顯之徳與上天之載無聲無臭者同其妙矣化字與不可知不同化自我而言謂不勉不思也
  以人而言莫測其所以然也 泯然無復可見之迹註只是熟故曰自我而言下句註云人所不能測分明有人字 充實而有光輝之謂大充實二字帶說大而化之之謂聖大字帶說聖而不可知之謂神聖字帶說 可欲之謂善有諸己之謂信充實之謂美此猶是成己事體之所以立也充實而有光輝之謂大以後則兼以其充積之盛自然及物者言之體立而用有以行也
  樂正子二之中四之下也芟一條苐五條出上題浩生不害問曰樂正子何人也孟子不止曰善人也亦不止曰信人也而乃兼之曰善人也信人也這便見得樂正子在二之中矣盖以為善人則有餘以為信人則未足也 張子曰樂正子志仁無惡而不致於學註致推極也非謂樂正子只是天資之美全未曾有學也只是學之功未至其極故止於善信耳顔子好學不倦合仁與智志仁無惡仁也學而不厭智也既志仁無惡而又能致於學所以能具體聖人而至於美大獨未化耳 獨未至聖人之止耳此止字非論語未見其止之本旨盖小註所謂結褁之意 上下一理謂自可欲之善充而至於聖神之境至善之域也地有不同理無二致所謂夫道一而已矣人性好善也 或曰予嘗疑孟子書出於公孫之徒所記故於孟子弟子或多稱子今觀其答浩生不害曰樂正子二之中四之下也其自言亦不名而子之何與曰此盖因不害稱樂正子亦隨其所稱而應之也如今人於酬酢稱謂往往有此尊者亦不以為嫌也如對孫言及其子則曰汝父汝伯父汝叔父對外孫言及其子則曰汝幾舅對弟子之弟子言及其師亦曰某姓先生云云
  孟子曰逃墨必歸於楊芟一條
  墨氏之兼愛失之太過楊氏之為我失之不及惟儒者則先成己而後成物其理一而其分殊仁不至於兼愛之泛義不至於為我之狹大中而至正無過無不及所謂儒者之道也 逃墨必歸於楊自虚而歸於實理勢之必然也盖厭其不情則必尚實矣矯枉者過直未能便合乎大中至正之道故只歸楊未能便入儒 非與其終於楊而已言其反正之漸必至楊然後能歸儒也此與齊一變至於魯一般 昔楊子未遇老子舍於主人公執席婦執巾櫛舍者皆避席其意氣之𢎞毅可知及受老子之教曰大白若辱盛徳若不足比其返也則舍者與之争席矣可見逃墨必歸於楊 逃墨謂逃乎墨而歸於楊不是逃軍逃民之類如言出乎此而入乎彼逃是活字
  歸斯受之而已矣
  受是儒者受之不兼楊之受墨也
  今之與楊墨辯者芟二條減四十四字首條凑合既入其苙言其來歸也又從而招之言儒者猶追其往日之失也追咎其既往之失則不之受矣 此章之言為當時儒者待異端不得其術而發也盖異端之學溺於所習之非逆其本然之性其間豈無杌𣕕不安而思以自還之理為吾儒者但得其一言之近道一念之近正即當達其新知而忘其舊習可也乃泥於門户塗轍之殊莫知納約自牖之義非惟在彼之窮而不得所歸之為可憫而在我之道所以與人同歸於善者實有所未純也 凡曰逃曰歸云者亦於兩家辯論之際明之 此章何以見聖賢之於異端距之甚嚴處盖所謂待之甚恕者只就歸斯受之上見得然即歸斯受之上就見得距之甚嚴意何也盖歸斯受之則方其未歸决在所絶矣即今日之恕見得前日之嚴 待之恕故人知此道之可返仁之至也距之嚴故人知彼說之為邪義之盡也
  孟子曰有布縷之征芟三條減五十字力政二字舊誤總舉征賦之常數一歳止有此三者布縷取之於夏而不并取粟米力役粟米取之於秋而不并取布縷力役力役取之於冬而不并取布縷粟米是皆所謂用其一緩其二也 粟米之征自百畆之田出布縷之征自五畆之宅出 按周禮小司徒均人云凡均力政以歳上下豐年則公旬用三日中年則公旬用二日無年則公旬用一日此皆以力而任事其所謂力役之征與 今兩稅三限之法亦此意兩稅三限本唐徳宗時楊炎所立至朱子時又用之故稱今云 今按兩稅謂夏稅秋稅三限盖又兼兩稅在内如布縷之征限以夏粟米之征限以秋力役之征限以冬相似兩稅無力役稅字亦說不得力役既曰兩稅又曰三限盖兩稅三限都是當時征役名色朱子此兼舉言者以證不一時并取之意與孟子同耳故曰亦此意也 此所謂布只是夏布麻所為者若今綿布則彼時中國未有也丘先生大學衍義補有載云臣按自古中國布縷之征惟絲枲二者而已今世則又加以木綿焉唐人調法民丁歳輸絹綾絲及綿皆絲也輸布及綿麻皆枲也是時未有木綿也中國之有其在宋元之世乎自古中國所以為衣者絲麻葛褐四者而已漢唐之世逺夷雖以木綿入貢中國未有其種民未以為服官未以為調宋元之間始傳其種入中國闗陜閩廣首得其利盖此物來自外夷閩廣海通船商闗陜壤接西域故也然是時猶未以為征賦故宋元史食貨志皆不載至我朝其種乃徧布於天下地無南北皆宜之人無貧富皆頼之其利視絲枲盖百倍焉
  孟子曰諸侯之寳三
  諸侯之寳三土地人民政事若不知以此三者為寳而惟以珠玉為寳者殃必及身夫寳珠玉者殃必及身則知寳土地人民政事者身安而國家可保矣故尹氏云 云 諸侯之土地得之天子傳之先君是土地至重在所寳也何以守位曰人后非民罔使是人民至重在所寳也若夫所以守其土地而理其人民者政事也政事又不在所寳乎
  盆成括仕於齊芟一條減十五字
  小有才而不聞大道則不善用其才亦適足以媒禍而已 小有才猶云畧有才耳若大有才不聞大道亦終有大害温公之論智伯曰小人挾才以為惡惡無不至矣智足以遂其奸勇足以决其暴是虎而翼之也其為害豈不多哉自古以來國之亂臣家之敗子才有餘而徳不足以至於顛覆者多矣
  孟子之滕館於上宮
  或問之曰之或者輔氏以為織屨者愚謂既曰館人求之不得又曰或問之則問者固非失屨之人也館人亦未必是織屨但在館之人皆可求
  子以是為竊屨來與此條出往者不追題下元有一條芟去子以是為竊屨來與是指從者來字竊意與下文來者不拒及註中苟以向道而來之來字皆同盖不為竊屨來則是以向道之心而來矣
  夫子之設科也
  教人者當各因其才自不得不别其科條以教之如孔子四科亦是夫子之教自有此等名目故曰有成徳者有達材者設科之意如此
  往者不追來者不拒減五十八字
  往者是向日之不善也來者是今日向善而來也不是說後日之不善故註云雖夫子亦不能保其往也自該得來不拒不是失了來不拒意上句受之字是不拒矣 集註自悟其失一句貼在殆非也内因言此從者固不為竊屨而來此註是下文起句承上起下之辭既曰殆非也而又曰云 云者言縱嘗有此行亦非夫子之所計也是說箇君子之教道如此不拘拘在廀屨之有無也故註曰門人取其言有合於聖賢之指故記之
  孟子曰人皆有所不忍芟一條減一百十一字
  人能充無欲害人之心此只是申上文意非二意也但露出害人與穿窬字面以示人之所達耳若曰如害人者人所不忍也人能充無欲害人之心而仁不可勝用矣穿窬者人所不為也人能充無穿窬之心而義不可勝用矣所謂無穿窬之心者非但無穿窬而已充此心亦無受爾汝之實即是充其無穿窬之心也然又不但此又須推至於語黙之微但有些兒不光明處皆為穿窬之類必并此悉去之乃能充其無穿窬之心也盖一節宻於一節而實皆充之一字所該也 人皆有所不忍下云人能充無欲害人之心上節就仁義之端處達将去下節承足上節意不可作兩様看盖惟達而後能充達有工夫充承說來
  人能充無受爾汝之實芟四條減九十一字
  然所謂充無穿窬之心如何如見爾汝於人吾心必有慚忿而不肯受之實是亦所不為也人能即此而推之使其充滿無所欠缺則凡一毫苟賤汙辱之事皆所不由無適而非義矣 此申說上文無穿窬之心之意也按本文受爾汝之實非穿窬也而謂之申說其意者盖穿窬非受爾汝之實而充其無穿窬之心則必亦無受爾汝之實也又較宻於穿窬矣下文言有意探取於人者是皆穿窬之類則益宻矣其貪昧隠忍而甘受之者非其實也其中心慚忿而不肯受者乃其實也故曰無受爾汝之實此亦所謂無穿窬之心也 人能充無穿窬之心一條實該下文兩條盖充之云者正謂充到此地位也人但知末一條為特舉以見例而不知中一條舉其例也 然其中心慚忿而不肯受之之實此即無穿窬之類也故當即此而充之曰義不可勝用曰無所往而不為義者此乃是充也若只推得數事而已未可謂之充也
  士未可以言而言芟四條更定次序
  士字指在我餂之之字指在人 此以士言猶論語色厲内荏指當時大人言也 士未可以言而言是故意言也故意言是有意存乎其間也故曰皆有意探取於人 以言不言餂人是穿窬之類也受爾汝之實亦穿窬之類故人於穿窬不為而於此或有為之者是以不能皆義此孟子所以喫𦂳示人也 政使當言而言苟有悅人之意是亦穿窬之類孟子所謂之類云者學者固當以此法求之 人皆有所不忍章集註一則曰無非仁義矣二則曰無不仁不義矣三則曰無適而非義矣四則曰然後為能充其無穿窬之心也則無非義矣可見首節曰仁也義也與下文仁義不可勝用元無大分别第二節只是承首節而言而近日程文之說非也
  孟子曰言近而指遠者
  言近而指逺求之經傳如有孺子歌曰滄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纓滄浪之水濁兮可以濯我足夫人必自侮而後人侮之家必自毁而後人毁之國必自伐而後人伐之其理皆見於言外矣如歳寒然後知松柏之後凋也則士窮見節義世亂識忠臣之理皆見於言外矣又如曰觚不觚觚哉觚哉則舉一器而天下之物莫不皆然矣又如顔淵之論御馬輪扁之論斵輪皆即目前近事而發無限理趣又如云洒掃應對上便可至精義入神道理曾㸃言浴沂風雩之樂便是使萬物各得其所氣象此類甚多皆非工於言者所能到也 此說得逺近二字意出一說但至理所在即是指遠
  不下帶而道存焉芟二條減十六字
  謂只即目前近事論之而理則有至妙者南軒以為所言只是其身中事似太泥 事有遠近道無逺近所謂理無大小也不下帶者事之近也天下無一事無理理則有當然之則有所以然之故皆至精至微而不可以淺近言也
  君子之守修其身而天下平芟一條
  君子之守只修其身而已吾身既修則推無不凖動無不化天下由此平矣夫一修其身天下自平其守一何約而其施一何博哉天下平謂天下各修其身也
  人病舍其田而芸人之田
  人病舍其田而芸人之田引譬起下 所求於人者重而所以自任者輕所求於人者重欲天下人人各修其身也所以自任者輕不能自修其身也不可依仲珠一貫意
  孟子曰堯舜性者也
  堯舜性之也性天然也湯武反之也反復也無失則無復聖人固為人道之至就聖人中論之又自有高下 得全於天謂所得於天者全也惟其無所汙壞故不假於修為下文只言修為以復其性便見不免有所汙壊矣
  動容周旋中禮者
  動容謂一動容貌之間周旋謂動止員活之際此皆其小處此等處皆能中禮則其大者可知故曰細微曲折無不中禮 盛徳之至言無所勉强也
  哭死而哀非為生者也
  盖人之哭死而哀多是為生者非為死者便是不誠
  經徳不回非以干禄也
  經徳常行也常行一循乎直道正理而無所回曲非欲以求聞於人而干禄利也 如孝弟忠信之類皆無不備是常徳無虧固當在升用之列然皆出於安行非有意於升用得禄而為此也
  言語必信非以正行也減四十三字苐二節凑合言行相闗言亦行中之事也言語不信則行不正矣惟聖人不言則已言則無不信者是皆自然而然非為欲以正行而後然也不必以正行與上文為生者及其干禄字様為例正行亦何不好處但聖人不用着意耳 動容以顔貌言周旋以動履言正行者言顧行也此一節不可以下三句為屬動容周旋中禮看觀集註三者亦皆自然而然亦皆二字便見得是對上文一句為例言動容周旋中禮固是自然而然此三者亦皆自然而然輔氏之說錯認 非為生者非以干禄非以正行數句要說仔細盖下文行法俟命亦是非有為而為者恐說得無性之反之之别故上數節要說出自然而然而非有意為之之意須與下節意少異
  君子行法以俟命而已矣芟四條
  法正指君仁臣敬父慈子孝之類如動容周旋自當中禮哭死自當哀經徳自當不回言語自當信莫非天理之當然者君子雖未能自然而然然以俟命而已矣亦只見得是法如此吾行吾法而已亦非有為而為之也是亦聖人之事但是反之之聖 命字兼吉㓙禍福君子之行法盡其在我者而已至吉邪福邪聴其自至吾無所趨也㐫邪禍邪亦聴其自至吾無所避也 此便是修為以復其性之事 動容周旋以下只是性之之徳不是指堯舜言如哭死而哀非以干禄此處都說堯舜不得君子行法俟命亦然法者天理之當然君子行法是依法而行也堯舜不待依法而所行者自是法故曰由仁義行非行仁義也此所以為性之反之之别 法由此立命由此出者盖性者分上着不得法字與命字法者䂓矩凖繩使人有所持循者也性者聲為律身為度何用行法行法即所謂行仁義也命在聖人則吾義所在即天命所在所謂聖人與天為一又曰命不足道也故曰命由此出言造化在我與上篇立命意少異
  孟子曰說大人則藐之
  藐之者藐其巍巍者也所謂巍巍指下文云 云也大人以位言 此章主於說大人言𦂳要在志意舒展言語得盡上
  堂髙數仞榱題數尺
  堂髙數仞兩句是宮室之盛食前方丈兩句是逸豫之樂般樂飲酒三句是宴遊之侈此皆所謂巍巍者也 榱桷也題頭也桷有數尺之長桷頭安得有數尺之大曰此頭字乃桷之名數也如云桷一頭二頭即桷數也柱之頭尚無數尺者况桷之頭乎
  在彼者皆我所不為也畏彼哉芟二條
  看來當依彼以其富我以吾仁彼以其爵我以吾義例方見意思平正自然若拘拘於上文相反似亦狹了或以為本文古之制及大註古聖賢之法法制二字不貼看來有何不貼如君子行法俟命但天理當然處便是法制他日答彭更曰守先王之道以待後之學者即此所謂所守者皆古聖賢之法也 皆之一字所該固廣不止不為上文云 云者而止
  孟子曰養心莫善於寡欲
  此章當以心對欲看心者天理之府而為之害把天理逐出外者欲也朱子曰此言天理人欲相為消長分數 養心則養性在其中矣 周子曰養心不至於寡而存耳盖寡焉以至於無按孟子所謂欲者以耳目口鼻四肢之欲而言周子則指心之流於欲者是則不可有也所指有淺深之不同若耳目口鼻四肢之欲安得而盡無也雖聖人不容絶但不至流耳
  曽晳嗜羊棗減五字元衍文
  曾晳嗜羊棗曾子於晳既沒之後不忍食羊棗不忍食者以為吾父平日嗜此羊棗今雖有羊棗吾父不能食矣此朱子所謂食必思親者也猶所謂母沒而桮棬不能飲焉
  公孫丑曰然則曾子何為食膾炙而不食羊棗芟一條意以曾晳亦未必不嗜膾炙而曾子獨諱食羊棗舍其不美者而用其美者何與曰膾炙人所同嗜者也羊棗晳所獨嗜者也人所同嗜者自可食之至於父所獨嗜者食之則有感於心而不忍食者矣此猶諱名不諱姓盖姓人所同也故不諱名已所獨也故諱之耳然則曾子之食膾炙而不食羊棗豈以其味不如膾炙而棄之哉正以其為父所獨嗜也
  萬章問曰孔子在陳曰盍歸乎來減二十七字更定次序進取不忘其初都放在狂簡外說不是申觧他盖狂簡狂狷是目之之辭下文云 云都是說狂簡之所以為狂簡者如此 孔子在陳何獨思魯之狂士也萬章意以為孔子何不思其上者而取於狂士耶
  孟子曰孔子不得中道而與之
  孟子曰孔子嘗曰不得中行而與之必也狂狷乎狂者進取獧者有所不為也由此觀之孔子豈不欲中道哉不可必得故思其次也其次専指狂者答萬章問意孔子之言本兼狂獧孟子引來特要應何思魯之狂士一句
  敢問何如斯可謂狂矣減二字顛倒句法
  萬章又問曰敢問當時在魯之士何者則可謂狂矣孟子因歴指其人以告曰如琴張曾晳牧皮者孔子之所謂狂矣註解牧皮無事實難以此講
  何以謂之狂不掩焉者也減八字末條放字有誤或教字萬章又問何以謂之狂也孟子曰其志嘐嘐然曰古之人古之人至夷考其行則又不能如其言此所以謂之狂 其志嘐嘐然曰本文只是其志而集註曰嘐嘐志大言大也兼志與言何曰人之志嘗於言見之也其志二字微讀謂以言乎狂者之志常嘐嘐然曰古之人古之人動輒慕古也及夷考其行則不能揜其言也是以志字對行字言 孟子此言總不出孔子所謂進取不忘其初者萬章不察故復問而孟子又只承孔子意說放明白與他
  狂者又不可得減二十五字
  此又承上文言狂者固孔子之所思然狂者又不可得欲得不屑不㓗之士而與之是獧也比之狂者又其次也 不屑不㓗註屑㓗也新安陳氏曰以不善為不㓗而不屑為之也此說最明言不屑為那不㓗也
  孔子曰過我門而不入我室
  萬章因問夫子之所以取於狂者如此所以取夫狷者又如此然孔子又嘗曰過我門而不入我室我不憾焉者其惟鄉原乎鄉原徳之賊也不識何如斯可謂之鄉原 狂狷之外又有此一等人也 狂者知之過而行不及狷者行之過而知不及鄉原有似乎中道而實非也故曰徳之賊徳即中道也 鄉原二字鄉有意思
  曰何以是嘐嘐也芟一條
  鄉原之制行是懲狂狷之齟齬於世而自立一門户做人故其譏狂者曰何以是嘐嘐也言不顧行行不顧言則曰古之人古之人又譏狷者曰行何為踽踽凉凉生斯世也為斯世也善斯可矣此鄉原之言如此其志可知故不為狂者之嘐嘐亦不為狷者之踽踽凉凉但只閹然深蔵以求媚於世使人皆無非刺人人見我都好如此者是鄉原也 閹然媚於世一句是孟子話上都是述其言然亦未必是鄉原實有此言孟子代他說故註云此鄉原之志也 是鄉原一句只是對閹然媚於世說為有者字 閹如奄人之奄閉蔵之意也又曰深自閉蔵以其收縮退歛不敢放出一句忤人之詞不敢做出一件戾俗之事惟専媚世以取容故曰云云
  萬章曰一鄉皆稱原人焉
  無所往而不為原人謂人皆慕而效之也
  曰非之無舉也
  非輕刺重流俗狹汙世廣忠信以立心言故曰居廉㓗以制行言故曰行如居之無倦行之以忠之居行自以為是一句最重猶所謂色取仁而行違以居
  之不疑也 中行之士孔子所欲與同歸於堯舜大中至正之道者也狂者自其所見而裁之亦可與入堯舜之道狷者自其所守而裁之亦可與入堯舜之道鄉原不狂不狷似中行而實非中行者也自以為是矣故終不可與入堯舜之道
  孔子曰惡似而非者條
  孟子引孔子言似是而非凡六條總是起那惡鄉原恐其亂徳也一句 佞才智之稱其言似義而非義以其思巧而才便本是不義的事被他安排計較說來又都是義若利口則専就言語說 佞者有才智說得來有處置方畧故能亂義利口者口給便利以虚為實故曰亂信
  君子反經而已矣首條苐五條元一條分開減三字末條補題一句君子兼徳位言 經即上文所謂徳註中所謂中道也自父子君臣之間以至一應事一接物之際其所當行者皆常道也 小註専主大倫五品 反經者端化原修治法於以一天下之道徳同天下之風俗語類兼躬行及施為說最盡 反經且就君子身
  說至民興於善方是人化之 經正常道既復則正矣 斯無邪慝矣孟子既答狂狷之問後復詳扵鄉原正以鄉原不狂不狷似乎中道而實背乎中道非乎狂狷而實逺不及乎狂狷也狂狷尚可與進於聖人之道鄉原則不可與入乎堯舜之道也是世之大慝也不可以不辨
  孟子曰由堯舜至於湯減七十九字
  但曰由堯舜至於湯由湯至於文王由文王至於孔子便見斯道在天地間决無久絶而不續之理然必同時之見知者有以羽翼推廣之於前然後後世之聞知者得有所考據以續其不傳之緒耳此孟子所以深致意也按皇極經世自帝堯即位至成湯有天下凡四百五十二年自成湯有天下至文王為西伯凡六百三十九年且湯年百歳在位僅三十年是相去七百餘年矣自文王為西伯至孔子凡五百八十七年自孔子卒至孟軻至梁凡一百四十三年集註謂五百年而聖人出天道之常然亦有遲速不能正五百年故云有餘也 試自孔子沒後以年運考之孔子沒至漢光武中興即位得五百零七十八年自光武崩至唐髙祖即位六百二十餘年自唐髙祖至五代之終僅三百三十年而宋太祖即位宋有天下通三百一十七年計四百一十年而我太祖帝業成矣恐五百年之數亦未可徵盖氣數一家之學其理尚𤣥未可曉也 所謂見知聞知者謂知其道也其道云何即精一執中而已故中庸序曰夫堯舜禹天下之大聖也以天下相傳天下之大事也以天下之大聖行天下之大事而其授受之際丁寧告戒不過如此則天下之理豈有以加於此哉自是以來聖聖相承若成湯文武之為君皋陶伊傅周召之為臣既皆以此而接夫道統之傳云 云盡之矣 此章重在見知必有見知於先而後有聞知於後如孔子之時賢者識其大者不賢者識其小者莫不有文武之道焉是以縁當時周召吕畢之徒一脉相傳而來孔子乃得聞之不然文武之道其絶也久矣此據孟子語意如此亦不必太拘
  若禹皋陶則見而知之
  精一執中之㫖堯傳舜而舜以傳禹天叙天秩天命天討之大道皆皋陶發之且民協于中罔或干予正皋陶之有功於斯道大矣其為見知堯舜也為何如
  若伊尹萊朱則見而知之
  伊尹與湯咸有一徳其見知莫切於此矣萊朱或曰即仲虺也則懋昭大徳建中于民以義制事以禮制心之義皆實虺發之則其見知於湯也為何如
  若太公望散宜生則見而知之
  見於丹書者敬勝怠者吉怠勝敬者减云 云此太公望之與文王合徳者也見於書君奭者曰惟文王尚克修和我有夏亦惟有若虢叔有若閎夭有若散宜生有若太顛有若南宫适又曰無能往來兹迪彛教文王蔑徳降于國人然則散宜生之見知文王豈不信哉然要之亦不必取徵於書傳書傳所載有限彼既見知聞知則大道之全自其渾然之體與其燦然之用何所不周何所不至而豈可以簡冊有為而發之遺言緒論為之證哉見大意者黙而識之可也
  若孔子則聞而知之減三十九字
  集註引子貢曰文武之道未墜於地至夫子焉不學為聞而知之愚以為湯之聞知於堯舜文王之聞知於湯槩是如此兼有得之於簡編者 然而無有乎爾東陽許氏曰爾如是也指見知聞知者而言其說可從 以其見知聞知字已重見疊出於上文故此特約其指而省其文也 或曰然而無有乎爾豈無顔曾子思三人乎而孟子云然是前無三子而自擅其見知孔子也曰不然孟子固曰聖王不作諸侯放恣楊墨之道不息孔子之道不著仁義充塞人将相食顔曾子思當孔子在日則以有孔子在今則與孔子俱往矣世道之責微孟子任之則孔子之道不百年而墜矣故曰軻書著孔子之道尊此孟子所以欲自比於見知者以俟後聖於無窮也 程明道嘗云吾學雖有所受天理二字却是自家體貼出來以此見知伊川所以不推其本於濓溪而朱子於此及大學中庸序所以只說二程者要皆自有稱量處不是苟且 日抄曰中行之道惟聖者能之故顔子具體而微其學猶有傳傳者必其剛毅自立如曾子子思三傳而至孟子遂能篤孔氏而闢楊墨明王道而黜伯功卓然有功萬世焉嗚呼盛矣而世猶或譏之然李太伯以富國强兵為學其不識孟子宜也如司馬公大儒亦譏之豈非孟子說誘時君變化百出温公守樸意見所不合與吁此可與權之難也





  四書蒙引卷十五
<經部,四書類,四書蒙引__四書蒙引別錄>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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