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朝文類 (四部叢刊本)/卷第二十一
國朝文類 卷第二十一 元 蘇天爵 編 景上海涵芬樓藏元刊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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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朝文𩔖卷第二十一
碑文
中書左丞李公家廟碑 姚燧
燧甞觀人臣私廟之祭易乎古而難於今三代不
論也漢之時㓛臣侯者土地人民傳及子孫故嗣
侯得以致隆數于其祖考丗丗無有所殺後封㓛
臣皆虚邑無有土地人民子孫或官卑力微徃徃
不能爲廟與雖爲廟以記曰父爲大夫子爲士葬
以大夫𥙊以士祭旣用生者之禄𫝑有必不能致
隆者姑借先宋氏言之如文潞國作廟洛西其先
未甞將相也顧受祭將相潞國甞將相者其及子
甫惟得祭以大夫禄是於不爲將相者致隆其真
爲將相者復加殺也如斯者㡬何人哉惟呂正獻
惠穆於文靖范忠宣恭獻於文正丗其將相者史
𠕋二百年間𦆵十三見事亦曠丗而希有者也然
自中元以來漢人父子將相者故丞相史忠武公
與今資善大夫中書左丞贈銀青榮禄大夫平章
政事謚武愍公二家重輝襲芳震耀一時豈獨爲
之予者信敬於昭昭厥考亦足以慰靈於冥矣
惟李氏家隴西成紀者實秦將信諸孫漢至六朝
門閥甚峻惟與崔盧鄭氏姻不連他族唐李王西
夏甚盛强雖宋金甞加兵終莫能服我
太祖始平之其宗有守兀納城者獨戰死不下子
惟忠尚少求從父死爲今分土淄州諸侯王所得
於公爲考後以金符淄州有子十三人公次居
四王妃愛其頴異甞子之在先朝故事凡諸侯王
各以其府一官入參决尚書事公代其兄爲之李
璮爲逆有迹淄州君獨從公馳聞璮繫闔門獄中
璮誅得出上盡賜償所亡失授公淄萊路奥魯緫
管後改宣武將軍益都淄萊路新軍萬戸與城夾
寨圍吕文焕襄陽四年而下之加明威將軍虎
符丞相伯顔南征宋兵戍郢十萬城西郢鎻戰艦
絶隘爲陣我舟不可越乃渠黄灣拖舟泛藤湖
以出唐港棄郢去留公後拒敗其追兵行㧞新城
沙洋下復破夏貴陽邏口下鄂漢陽從故丞相阿
里公時以左丞戰荆口禽髙丗傑下岳進阬沙市
下荆南𫝊檄歸峽辰沅靖澧常徳諸州皆下之又
徙鎮常徳左丞徇地湖南丞相兵及淛西以地逺
援䟽詔公與宋都統張茂實吕師䕫闢都元帥府
江右公爲左副都元帥破劉槃軍下隆興禽熊飛
建昌撫瑞吉贑與廣閩諸州皆下㑹宋㓜主出降
其將相張丗傑陳冝中挾益王昰衛王昺浮海趨
福立益王元以景炎閩廣諸州應者十五郡縣豪傑
亦爭起兵公出定反地大破吴浚軍十萬南豐浚
走如張文虎復合兵十萬又破之兠港伏屍三十
里浚走合其相文天祥瑞金又大破之天祥走據
汀别將孔遵窮追併破趙孟瀯軍復其州而還隆
興守帥覬利巨室罪以隂與賊連巳誅夷百三十
家公還白其非辜出其未盡誅者獄中帥府改宣
慰司加昭勇大將軍同知江西宣慰司事尋加鎮
國上將軍福建宣慰使又改江西宣慰使天祥復
滔汀行收兵出興國又撃走之追四百里及之空
坑散降其衆廿餘萬禽趙時賞以下文武將吏數
百人拜參知政事行中書省江西益王殂廟以端
宗世傑復立衛王元以祥興移柵海中崖山近去
廣治四百里授𫎇古漢軍都元帥經畧廣東進復
梅循英徳與廣之清逺走王道夫擊凌震海上獲
三百艘禽將吏宋邁以下二百人又破其餘軍
茭塘江淮省亦遣都元帥張弘範至自漳與共圍
崖山𫝑計窮蹙度不能國資政陸秀夫抱衛王蹈
海死獲其金璽其將吏死焚溺者十萬餘人翟國
秀凌震皆降丗傑遁去風壊舟死海凌港南海平
朝京師上勞苦之其將佐與錫宴者二百㓛陞者
千授資善大夫中書左丞移省荆湖凡虜男女奴
鬻之者皆罪而正之常徳辰澧沅靖五州大荒民
至易子以糴爲發賑之所活為口亡慮十萬計
征占城詔使給糧仗造舟海南取得其宜黎儋之民
勸趨之疾還詔從皇子鎮南王征交趾敗其兵天
長府其王遂舉國航海將舟師追之敗諸洋中獲
海艦三百始公䇿城天長儲榖待賊𭣭衆議不果
盛夏軍士疾作漲潦冒營遽議旋軍賊躡敗吾後
拒王以公殿賊閉永平𨵿傅樂弩矢射公貫膝
創奪關出境以毒發薨思明州年止五十最其平
生小大百戰下城邑百有五爲戸三百萬嗚呼其
亦勤巳後薨七年而贈官賜謚封公之命始下玉
音仁煦恩重書棺人臣獲此哀榮極矣公雖不可
作巳安知其不肉骨九亰邪公諱恒字徳卿自號
長白篤孝純至淄州君卒方擊兩王閩廣淄州君
顧言我死必無訃吾児使㑹䘮縱敵南海平始克
銜哀摧慟屢絶且 謂所從曰爲我語諸昆弟妻
子吾不得以時䘮先公旣抱恨以終天今復棄飬
太夫人而身先朝露於是遐夷吾目不瞑下泉矣
其謹事之夫人王氏視分上諸侯王之妃姑
也訃至夫人祕不敢聞之姑惟發哀私室公則再
見夢太夫人曰児今死戰日南矣太夫人泣言吾
再夢如是豈誠然耶夫人始情告曰婦無以安君
姑氏心也覆是乆矣始 𡘜服䘮嗚呼死而精
魂猶惓惓其親可哀也巳可哀也巳子二人
丗安以廣州從朝亰師授新軍萬戸同知江西
宣慰司事再嗣公益都淄萊本軍萬戸後以正議
大夫仍將本軍僉江西行中書省事再陞中奉大
夫參知政事行尚書省江西尚書省罷今以上官
參知政事行中書省仍江西嗚呼六官而三踐公
武巳可見其才之無羞乎職者自其旣相亦解兵
其弟丗雄以宣武將軍將之乃作河洪之詩使歌
以祀公其辭曰
李氏之在與水細大河洪姑臧有夏而王越三百
年傳歷旣長極崇而隳亦天之道日月作矣衆星
匿耀王孫始卑徂東自西淄水幽幽束楚之流曰
位不豐猶一州有蟊吾民有梟吾土吾力不能
天子肆汝從父奔告帝嘉爲心廼陟潜沉寖向用
公泱泱漢水南紀所恃爲池襄陽金湯陛陛公將
萬夫長圍四禩而竟下之岷江失藩沿流列城振
落摧乾至莫難一文𮜿判裂萬里收功九重授策
維是武庚狂志復殷爵人號年夫蠢甌閩終兄弟
及公膺奮擊與闘四年崖山翦克血其䲔鯢南海
無波廐馬笥衣其賚如何帝曰汝烈宜置左相授
兵而子西護湖廣公拜稽首 天子萬年帝徳聖
神臣何力焉湖廣聴命壤三千里隂翕陽施賞刑
自巳及兵占城轉粟黎儋歸佐皇子致討日南不
測風洋冒履而三由淄而漢由江而海其渉日深
蜚聲日大蕞爾南夷曰尺箠笞狃勝者家輕於出
危賊䇿我師不能炎暑敦弓綿力犀甲敗雨避來
弗迎邀歸以争既犇先偏左廣亦傾孰作士氣公
殿奮武斬輻短兵援枹鼔鼔格闘比死冠纓不顚
裹轊馬革踐迹文淵維昔禡時皂纛有翩廼今還
歸粉丹旃兆夢悠悠魂魄遼逺致身移忠維孝
其本黼扆思之録其庸勞寵幽上公可謂曰遭公
亡不亡公有良子亦秉國鈞實法實似有嚴作廟
簋維時神容與耶去此奚之維淄維漢維江維
海其流或枯廟主斯毀何以麗牲樂石峩峩太史
詩之以侑以歌
元帥張獻武王廟碑 虞集
昔者汝南忠武王起義兵燕南統率豪傑畧定郡
縣聲震河朔及歸國朝遂以其兵攻河南旣滅金
將移師取宋乃㧾諸軍以鎮亳䟽積水立城戍開
田護耕宋人不敢北犯其後淮陽獻武王復統亳
州軍以成大功故亳有張氏之廟焉其中廟祠汝
南忠武王西廟祠王第八子蔡國忠毅公東廟祠
王第九子淮陽獻武王忠武始封蔡國公而薨也
賜謚武康又贈推忠宣力翊運㓛臣太尉儀同三
司上柱國獻武之薨也贈銀青榮禄大夫平章政
事謚武烈又贈推忠效節翊運㓛臣太師開府儀
同三司上柱國齊國公改謚忠武皇慶元年獻武
王之子珪以中書平章政事相
仁宗皇帝於是忠武進太師進封汝南王改賜今
謚獻武進封淮陽王加賜保大二字以益其㓛臣
號又改賜今謚禮部以其事下郡縣之有王廟者
至治二年珪復入中書歷相
英宗皇帝 今上皇帝於是泰定元年加賜忠武
以開國二字益其㓛臣號是年天子肇開經筵珪
首當勸講眀年解機務封蔡國公仍知經筵以病
告歸未㡬三遣使趣召見 上閔其病重煩以政
事拜翰林學士承㫖仍以蔡國侍經筵朝有大政
則就焉有間使來告集曰先王之廟在亳州者庭
皆有麗牲之石我忠武及忠毅之勲徳則旣具刻
而銘之矣惟獻武之廟我以忝與國事不暇私顧
其家顧未有刻焉因以王之墓誌神道碑家傳授
集曰刻文敢以属子集辭不獲則對曰昔嘗忝爲
太史屬固甞知公家世勲德及進講内殿又執經
以從公後者三年矣雖不敏敢不第而書之謹按
王諱弘範字仲疇年二十餘其兄順天府緫管弘
畧上計行朝留攝其府事吏民服其明決時内附
甫定𫎇古軍所過輙爲暴王曰國朝自有法制我
奉行之執暴者決以杖入其境無敢犯者順天者
故保州以忠武故陞府名後有所避又改今名曰
保定云
世祖皇帝中統𥘉置御用局以王爲緫管三年李
璮叛濟南親王哈必赤丞相史天澤帥諸軍討之
以王爲行軍緫管且行請氈帳於忠武忠武曰汝
欲即安耶不與乃命之曰璮違天必敗汝勉之雖
然璮劇賊也圍城勿避險地險則巳無懈心兵必
致死生者慮其險苟有來犯必赴救可以立㓛汝
必勉之及圍城王軍城西璮出軍突諸將獨不向
王軍王曰吾固受教矣我易受攻而彼不至謂我
弗悟也乃築長壘内伏甲而外爲壕開東門以待
之夜浚其壕加廣璮不知也明日果擁飛橋来攻
橋不足踰壕軍䧟其得陵壕者突入壘門遇伏皆
死降兩賊將璮讋遂敗死論㓛王最多忠武聞之
曰真吾子也或言於朝曰璮所以得爲亂者盡專
兵民之權故也以此間諸侯諸侯果不自安遂罷
其子弟之在官者王亦例解緫管至元元年弘畧
入宿衛上召見其兄弟可代守順天者因念王濟
南之㓛遂佩之金虎符代爲守二年移守大名未
上微服行民間察其所患苦見倉吏収民租視所
當輸倍蓰怨言載道明日視事首取而治之民大
恱是𡻕大水没廬舎且盡租稅無從出王輙免之
計相以專擅罪王王請入見上前曰臣以爲爲朝
廷儲小倉不儲之大倉非擅免也上曰何也
王曰𡻕以水不収而必責之民府倉雖實而民死
亡盡明年租將安出活其民使均足於家𡻕取之
有恒非 陛下府庫乎此所謂大倉也上曰知體
其勿問其郡有愛魯者先在郡任計吏不當至
使自經死僚吏不恱於愛魯發其事幸王不與之
則愛魯無援必敗王曰同官也力爲之解不得而
愛魯抵罪王亦爲之免官歸郷里退然閑居不以
介意六年大括諸道兵益圍宋襄陽益都兵璮所
教也號勇悍難制度諸帥無足統之者乃以王爲
益都淄萊等路行軍萬戸丞相伯顔命王軍鹿門
斷粮道絶郢復之援主者曰鹿門有張九漢水以
東無慮矣於是王言於丞相曰今規取襄陽周於
圍而緩於攻者計待其自斃乎然而夏貴乗江漲
送衣粮入城我無禦之者而江陵歸峽行旅休卒
道出襄陽南者相繼也寧有自斃之時乎築城
萬山以斷其西立柵灌子灘以絶其東則庶㡬斃
之之道也奏用其言因移王軍萬山令嚴恒無懈
意一日出東門與諸將較射大出敵兵猝薄城諸
將曰彼衆我寡請嬰城自守王曰嘻我與諸軍在
此何事敵至將不戰邪敢言退者死即甲上馬
横戈立遣偏將李庭當其前他將將六百人攻其
後親率二百𮪍爲長陣敵之歩陣間陳而待王下
令曰聞皷皆進擊未鼓勿動敵麾衆入陣我不爲
動至再且却王曰彼再進再却氣衰矣皷之前後
奮擊宋師大敗得奔還者無㡬八年築一字城進
逼襄陽破樊城外郛九年命攻樊城流矢中王肘
王束創見主帥曰襄在江南樊在江北我陸攻樊
則襄出舟師來救終不可取若截江道斷救兵水
陸夾攻之則樊必破而襄亦下矣從之明日復出
率銳卒先登遂㧞樊襄陽降以宋將吕文煥入覲
上嘉之有錦衣白金寳鞍之賜將校行賞有差十
一年丞相伯顔帥師伐宋命王率左部諸軍循漢
江東畧郢而南十二月攻武磯堡取之大兵渡江
王爲先驅宋相賈似道以其師軍蕪湖其帥孫虎
臣軍丁家洲王轉戰而前大兵繼之宋師潰王前
行宣布威徳所過降下師次建康上遣使諭丞相
毋輕敵貪進其少進以待王進曰聖恩待士卒
誠厚甚今敵巳奪氣亡在旦夕過自迂緩資敵得
爲計非䇿也將軍治閫外急緩之宜難制以隃度
乗破竹之𫝑取之無遺䇿矣丞相然之即日馳馹
至上前面論形𫝑得㫖進師十二年師次𤓰洲分
兵立柵奪其要害守之掦州都統姜才者宋之名
將也所統士有部落種人自爲一軍勁悍善戰至
是以二萬人出楊子橋都元帥阿木與王當之兩
軍夾水而陳王以十三𮪍絶渡衝之陣堅不動王
引却以誘之其驍將本囬紇人鎧伏甚異躍馬出
衆奮大刀直前趣王王還轡反迎刺之應手頓殪
馬下立陣者同口驩呌震動天地而敵人亦不覺
失聲遂潰走追殺轉至城南門斬首萬餘級其自
相蹂踐與䧟壕水溺死㡬盡比得入城十無一矣
王素善槊此戰衆尤服其竒雋焉於是宋將張世
傑孫虎臣悉其國力率水軍陳於焦山南北將致
死於我我師合擊之兵支王之一軍横衝其旁宋
師大敗宋自是不復能軍矣追奔於圌山之東王
奪其戰艦八十俘馘以千數上功改亳州萬户亳
軍忠武王舊所統也王以爲請遂還之忠武王
之事
憲宗皇帝甞賜名曰㧞突㧞突者國語勇敢無敵
之名也於是上又以賜王爲名云是年冬丞相伯
顔次臨安之長安鎮中書左丞董公文炳左出亰
口由海道㑹之王亦將兵而左師次宋郊丞相遣
使約降宋主宋主㓜其大臣難於削號稱臣請以
伯姪爲禮徃返未決王將命入城數其柄臣之罪
而詰之遂屈服竟取降表來上宋亡其主旣歸朝
而十三年浙東又叛王力疾討之師次台州遣人
持書徃諭守將殺使焚書我師怒㧞之衆請屠城
王不許誅其首禍者而巳台民至于今感之明年
師還迎拜鎮國上將軍江東宣慰使其民新脫鋒
鏑王撫之期月境内稱治十五年王入覲請於
上曰宋主旣降而其將張世傑奉其庶兄益王昰與
弟廣王昺南奔既立昰於閩而卒又立昺於海上
冝致討焉乃拜蒙古漢軍都元帥以行陛辭奏曰
國朝之制無漢人典𫎇古軍者臣漢人恐乖節度
猝難成功願得親信𫎇古大臣與俱上曰爾憶而
父與察罕之事乎其破安豐也汝父留兵守之察
罕不肯師旣南而城復爲宋有進退㡬失據汝父
至不勝其悔恨也由委任不專今豈可使汝復有
汝父之悔乎尚能以汝父宣力國家之心爲心則
予汝嘉今付汝大事朂之哉面賜錦衣玉帶又辭
曰遺爝未息延命海渚奉辭逺征無所事於衣帶
也苟以劒甲爲賜則臣也得以仗國威靈率不聽
命者則臣得其職矣上壯之出上方寳劒名甲聽
自擇其善者旣拜賜日又諭之曰劒汝副也有不
用命者以此處之且行薦李恒爲巳貳從之至揚
州選將校發水陸之師二萬分道南征以弟弘正
爲先鋒戒之曰汝以驍勇見選非私汝也軍法重
我不敢以私撓公汝慎之弘正所向克捷王進攻
三江寨寨據隘乗髙不可近乃連兵環之寨中懼
人持滿以待王下令下馬治朝食將持乆者持
滿者疑不敢動而他寨不虞也忽麾軍連㧞數寨
廻擣三江盡㧞之至漳州親攻其東門命將佐攻
南門西門敵應之乃乗虚入其北門破之鮑浦寨
南瀕海王曰陸攻之必走海令弘正圍以𮪍他將
攻其南門又㧞之海瀕之郡潮惠皆團結盤
互王威聲所至恩信濟之無不内附十六年正月
庚戌由潮陽港乗舟入海道至甲子門獲宋斥候
將都統劉青顧凱乃知廣王所在辛酉至崖山而
他將至外省調至者雖𨽻所部然儕視不相下有
驕蹇意㡬敢違其號令王以軍法斬其最甚者一
人衆乃懾服聽命時宋人僑居海中環列千餘艘
碇之建樓櫓其上隱然堅壁也王引舟師當之然
其地兩山東西對立其北淺舟膠不可進我師由
山之東轉而南入大洋始得與之薄又出𮪍兵㫁
其汲路燒其宫室而宋益困蹙無所容矣世傑有
甥韓在王軍中三使招世傑世傑不從甲戌恒自
廣州至舟小更授以二海戰船守北面二月癸未
我師將戰或請以礮攻之王曰火起則舟散不如
戰也明日四分其軍分處其東南北三面王自將
一軍相去里許下令曰宋舟西艤崖山潮至必亟
遁急攻之勿令得去聞吾樂作乃戰違令者斬先
麾北面一軍乗潮而戰不克李恒等順潮退樂作
宋人以爲且宴少懈王舟犯其前南衆之王命
髙構戰樓於舟尾以布障之命軍士盾而伏之
令曰聞金聲起戰先金而妄動者死敵矢𫝊我舟
如蝟伏盾者不動及舟將接鳴金撤障弧弩火石
交作頃刻并破七舟宋師大潰宋臣以其主廣王
赴水死獲其符璽印章張世傑北突吾軍而遁令
李恒追至大洋不及世傑走未至交趾風壊舟與
將士盡溺死於是嶺海悉平宋無遺孽矣磨崖山
之陽紀㓛而還十月入朝賜宴内殿慰勞良厚然
王以瘴癘疾作矣上命尚醫護視日以狀聞遣近
侍臨議用藥曰吾有國事待其謀畫必盡伎速愈
之敕衛士坐其門曰九㧞都病甚矣非必不可不
見者宣詔止之可也疾革沐浴易衣冠俾左右扶
至中庭面闕再拜返居室酌酒作樂與親戚賔客
爲别遺言毋厚葬甲一襲刀一事足矣明噐以陶
爲之出南征時賜劒與甲以𢌿嗣子珪曰汝父以
是立㓛其佩服毋忘語竟遂端坐而薨十七年正
月十日也得年四十三上聞之震悼詔亰尹給䘮
事所過郡縣以禮迎送歸葬其郷之定興縣河内
里祔葬祖墓而嗣子佩金虎符襲其軍萬戸二十
九年珪入覲上謂太師月児魯那演曰此家父子
相自
太祖皇帝以來定中原取江南漢人有勞於國者
是爲最張氏史氏俱稱㧞都史徒以籌議不如張
之百戰立㓛也所以爵其子孫者豈可與常人同
哉遂拜樞密副使行院江淮自是𫾻歷臺省三十
餘年爲國大臣矣王素敏悟喜讀書過目輙識大
義歌詩尤慷身長七尺髯如畫機明氣銳言
辨捷出勇畧絶人輕財下士㧞材於衆已不以爲
恵尚氣節敦信義與人交乆而益敬剛直自將不
爲𫝑位所屈雖臨之以威而辭氣洒落理辦愈明
初丞相伯顔至建康大㑹諸将出庫金行賞而王
後至丞相曰 祖宗之法凡以軍事㑹集罪加後雖
貴近材勇無所貸爾何敢後衆錯愕王徐進曰臨
戰未甞後受賞恥居先何爲不可丞相爲之俛首
其能片言解疑誤𩔖如此溥録宋内府金帛行省
都事夾谷士常與焉既而多所遺失或因以誣士
常將就考驗王曰士常名士行義有素何可以此
議之請以本身官爵及家帑保其必不然者其後
誣果明南征時宋文丞相天祥之軍在潮之五坡
嶺弘正掩撃獲之縳文丞相以至椿以戈使拜不
屈王釋之待以客禮吏士或諌王曰敵人之相叵
測不可近王曰忠義人也保無它求其族属俘
者悉還之及囚京師聞王薨至爲之垂涕在海上
得宋禮部侍郎鄧光薦禮之於家塾以爲子師甞
戒其子曰居官律巳廉慎則公明自生御衆賞罰
信用則人致力不懐報怨之心怨亦自釋此三言
者皆王素躬行者也凢行軍非對敵未嘗敢妄殺
吏卒有病者必爲親視醫藥不幸死必轉送其家
凡上賜與即分頒士卒麾下有功賞或不時得則
然曰人宣力如彼而受抑如彼後或解體將誰
與共功乎甚者爲之涕泣陳不得請不止故人
樂爲之用及爲元帥雖有所刑戮亦必爲之懇惻
申諭仁聞既著薨之日天下莫不傷悼痛惜焉今
蔡國公又嘗謂集曰先王棄世予尚㓜不足盡知
其竒謀績當時之交㳺與老校退卒于今畧以
漸盡雖欲廣聞不得及矣至其昭如日星不可泯
滅者則有信史與李王二公之碑在可以參攷者
故凢可知者備書之而不敢畧子一人今蔡國公
也孫六人某官某曽孫子一人某官某集嘗觀於
蜀漢矣諸武侯旣没所在求爲立廟後主不聽
百姓私祭之道上或曰宜聽立廟成都又不從歩
兵校尉習𨺚中書郎向充等共言曰周懐召伯甘
棠不伐越思范蠡鑄金存像漢興以来圖形立廟
者多矣亮之烝嘗止於私門廟像莫立非所以存
徳念功述追在昔者也宜聽立廟陽親屬以時
致祭其故吏欲奉祠者皆限至廟君子以爲禮亦
宜之然則亳州張氏之廟豈徒以著勲臣之世業
哉亦足以表朝廷之盛徳凢於腹心股肱爪牙之
臣無所不用其至矣故爲作詩以備樂歌焉其辭
曰
維昔 世皇受命自天四征旣庭遂開中原粤是
南國歴禩三百徳在炎燧運徃行息百萬我師不
亟不遲不殺而神赫其仁威江流湯湯談𥬇畢渡
木顛草偃有仆無拒天子曰嘻士亦勞止時且徂
暑其休以俟丞相文武受言敬共息銳飬完牛酒
㫖豐王乃扣閤請具爲奏峻阪馳寧扼其後面
上方畧報不踰辰徃臨厥都雷颷疾神丞相𫝊言
天子明聖以順來歸請爾民命主㓜臣迷勞我行
人王曰勿庸罪在柄臣身渉其庭氣直辭決稱臣
上表再拜門闕有保其遺奔于海涯延喘湏自
靖其私王曰不可不告天子不極其征臣不敢止
乃錫神劒名甲副之抉瘴排炎廓爲清夷膠舟于
壑存其餘㡬王言三進永訖炎紀横槊賦詩波濤
不驚磨崖勒銘表于鯢䲔功名則有夀位弗逮榮
随哀興業以乆大三錫彌尊以啓王封冕舄佩圭
盛服在躬維兹亳人服徳以世享甞于廟從王孫
子於赫
世皇濯濯聖靈萬神景從翼之風霆我思淮陽陟
降在側孰是不顧永懐來格言言新宫髙明深宏
中有王考右有王兄王之格思庶其在此焄蒿浮
游孰感而致維亳士女具曰不然我有井里王爲
陌阡我有溝洫王浚王畫王于作邑其城頟頟我
藝𥞫稷亦有稻秔羊豕在牢以庖則盈笳簫鐃鐸
享士乃作我迎我享是用不怍昔我父祖荷戈與
殳從王南征百戰是俱春雨旣濡秋降霜露王來
享兹從我父祖維時君子顧瞻咏嗟咨亳庶士孰
知其它王有嗣子相我
仁廟正言于庭必扶其要𮟏深蔽𧇾群䜛切膚
帝尚仁孝寧之厥家
英宗赫赫如日斯烈搜奸率庸不假豪髪臨軒待
之命遄其驅託之股肱恩信渠渠天難諶斯難起
倉猝慮深謀逺罪人斯得聖明嗣統車塵徐徐亦
惟世臣謹度不渝既寧既好思極永保陳經啓心
非法不道申申其居侃侃其容孚于 帝𠂻以世師
工王廟奕奕視此無斁匪亳是私國有恒秩
國朝文𩔖卷第二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