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語 (四部叢刊本)/卷第二

卷第一 國語 卷第二
吳 韋昭 解 景杭州葉氏藏明嘉靖翻宋本
卷第三

周語中第二  國語 韋氏解

襄王十三年襄王十三年魯僖之二十年也下事見二十四年鄭人伐⿰氵⿱口肎⿰氵⿱口肎

姓小國也先是鄭伐⿰氵⿱口肎⿰氵⿱口肎人聴命鄭師還又即衛故鄭公子士泄堵俞彌帥師伐滑王使游孫

伯請⿰氵⿱口肎游孫伯周大夫鄭人執之鄭人文公捷也鄭怨惠王之入而不與厲公爵又怨

㐮王之與衛⿰氵⿱口肎故不聴王命而執王使王怒將以翟伐鄭翟隗姓之國也富辰

諫曰不可富辰周大夫也人有言曰兄弟讒鬩侮人百里

也兄弟雖以讒言相違狠猶禁禦它人侵侮己者百里諭逺也周文公之詩曰兄弟

鬩于牆外禦其侮文公之詩者周公旦之所作常棣之篇是也所以閔管蔡而親兄弟

此二句其四章也禦禁也言雖相與狠於SKchar室之内然能外禦異族侮害巳者其後周室旣衰厲王無道

骨肉恩𨶕親親禮廢宴兄弟之樂絶故召穆公思周徳之不𩔖而合其宗族於成周復脩作常棣之歌以

親之鄭唐二君以爲常棣穆公所作失之矣唯賈君得之穆公召康公之後穆公虎也去周公歴九王矣

若是則鬩乃内侮而雖鬩不敗親也雖巳相狠外禦它人故不敗親

鄭在天子兄弟也言與襄王有兄弟之親鄭武莊有大勲力于

平桓武鄭桓公之子武公滑突也荘武公之子荘公寤生也王功曰勲平幽王之子平王宜臼也桓

平王之孫大子泄父之子桓王林也幽王既滅鄭武公以卿士夾輔平王東遷洛邑桓王即位鄭莊公為

之卿士以王命討不庭伐宋入郕在魯隠十年唐尚書云王奪鄭伯政鄭伯不朝王伐鄭鄭祝聃射王中

肩豈得為功桓當為惠傳曰鄭有平惠之勲昭謂鄭世有功而桓王不賞又奪其政聃雖射王非莊公意

又詩敘云桓王失信諸矦背叛明桓王之非也下富辰又口平桓荘惠皆受鄭勞明各異人不爲誤也

凡我周之東遷晉鄭是依東遷謂平王也晉語曰鄭先君武公與晉文矦戮力

一心股肱周室夾輔平王是也子穨之亂又鄭之由定子穨周莊王之子惠王叔

父也篡王而立惠王岀居鄭厲公殺子穨而納之事在周語上今以小忿棄之是以

小怨置大徳也無乃不可乎置猶廢也詩云忘我大徳思我小怨且夫

兄弟之怨不徵於它徵召也它謂翟人徵於它利乃外矣

章怨外利不義章明棄親即翟不祥祥善也棄親出翟師以伐

以怨報徳不仁言鄭有徳於王王怨而伐之是為不仁一夫義所以生

利也祥所以事神也仁所以保民也保養不義則利

不阜阜厚不祥則福不降不仁則民不至古之明王

不失此三徳者三徳仁義祥也故能光有天下光大而龢寧

百姓令聞不忘不忘言徳及後代也王其不可以棄之王不聽

十七年王降翟師以伐鄭降下王徳翟人將以其女

為后富辰諫曰不可夫婚姻禍福之階也階梯利内

則福由之利外則取禍今王外利矣樹利於翟其無乃階

禍乎昔摯疇之國也由太任摯疇二國任姓奚仲仲虺之後大任之家也大

任王季之妃文王之母詩云摯仲氏任又曰思齊大任文王之母杞繒由大姒杞繒二國

姒姓夏禹之後大姒之家也大姒文王之妃武王之母齊許申吕由大姜四國皆姜

姓四岳之後大姜之家大姜大王之妃王季之母陳由大姬陳媯姓舜後大姬周武王之女

成王之姊傳曰以元女大姬配虞胡公而封諸陳是皆能内利親親者也

内行七徳親親以申固其家昔鄢之亡也由仲任鄢妘姓之國仲任氏之女為鄢

夫人唐尚書云鄢為鄭武公所滅非取任氏而亡也昭謂幽王為西戎所殺而詩言襃姒滅之明禍有所

密須由伯姞伯姞密須之女也傳曰密須之鼔闕鞏之甲此則文王所滅而𫉬鼔甲也

大雅云密人不恭敢距大邦不由嫁女而亡世本云密須姑姓鄶由叔妘鄶妘姓之國叔妘同

姓之女為鄶夫人唐尚書云亦鄭武公滅之不由女亡也昭謂公羊傳曰先鄭伯有善乎鄶公者通於夫

人以取其國此之謂也聃由鄭姬聃姬姓文王之子耼季之國鄭姬鄭女為耼夫人同姓相

取猶魯昭公取於吳矣亦其黷姓所以亡息由陳媯息姬姓之國陳媯陳女為息侯夫人蔡哀

侯亦取于陳息媯將歸過蔡蔡哀侯止而見之弗賓媯以告息侯導楚伐蔡蔡侯怨因稱息媯之美於楚

子楚子遂滅息以息媯歸鄧由楚曼鄧曼姓楚晏鄧女為楚武王夫人生文王過鄧而利其國

遂滅鄧而兼之羅由季姬羅熊姓之國季姬姬氏之女為羅夫人廬由

姓之國媯廬女為荆夫人荆楚也是皆外利離親者也外利行滛求利於外不

能親親以亡其國王曰利何如而内何如而外對曰尊貴明

賢庸勲長老明顯也庸用也勲功也長老尚齒也愛親禮新親舊親六親也

新新來過賓也舊君之故舊也然則民莫不審固其心力以役上令

役為官不易方方道而財不匱竭貢賦有品財用有節不乏盡也

無不至動無不濟百姓兆民百姓直官也官有世功受氏姓也夫人

奉利而歸諸上是利之内也十億曰兆夫人猶人人也若七徳離

判民乃攜貳判分也攜離也七徳謂尊貴至親舊各以利𨓆以利利其身而去𨓆

自營上求不暨是其外利也暨至夫翟無列於王室

列位次也鄭伯南也王而卑之是不尊貴也賈侍中云南者在南服之

侯伯或云南南面君也鄭司䢉云南謂子男鄭今之新鄭新定之於王城為在畿内畿内之諸侯雖爵於

侯伯周之舊法皆食子男之地昭按内傳子産争貢曰爵卑而貢重者甸服也鄭伯男也而使從公矦之

貢懼弗給也以此言之鄭在男服明矣周公雖制土中設九服至康王而西都鎬京其後衰微土地損減

服制改易故鄭在男服禮畿外之矦伯世位其見待重於宋地之君故曰是不尊貴之也翟豺狼

之徳也鄭未失周典王而蔑之是不明賢也蔑小

桓莊惠皆受鄭勞王而棄之是不庸勲也平王東遷依鄭武公

桓王即位鄭莊公佐之荘桓王之子莊王它也惠莊王之孫僖王之子惠王母涼也為子穨所篡岀居於

鄭鄭厲公納之自平王以來鄭世有功故曰皆受鄭勞勞功也鄭伯捷之齒長矣王

而弱之是不長老也捷鄭文公之名弱猶穉也翟隗姓也隗姓赤翟

出自宣王王而虐之是不愛親也鄭桓公友宣王之弟出者鄭國之卦

出於宣王之世夫禮新不間舊間代王以翟女間姜任非禮

且棄舊也姜氏任氏之女世為王妃嬪今以翟女代之為棄舊也王一舉而棄

七徳臣故曰利外矣書有之曰必有忍也若能有濟

書逸書也若猶乃也濟成也言能有所忍乃能有成功王不忍小忿而棄鄭

又登叔隗以階翟階階翟禍也翟封豕豺狼也不可厭也

封大也厭足也王弗聽十八年王黜翟后十八年魯僖二十四年也黜廢也翟

后既立而通於王子帶故廢之翟人來誅殺譚伯誅責也翟人奉子帶以攻王而殺譚

伯譚伯周大夫富辰曰昔吾驟諫王王弗從以及此難若我

不出王其以我為懟乎乃以其屬死之帥其徒屬以死翟難

惠后欲立王子帶故以其黨啓翟人言初者惠后已死也以其黨者

謂穨叔桃子縁惠后欲立子帶故以子帶之黨啓翟人伐周翟人遂入周王乃出

居于鄭晉文公納之王出適鄭居于汜也文公納之而殺子帶在魯僖之二十五年

晉文公既定襄王于郟郟洛邑王城之地也王勞之以地王以其勤

勞賞之以地謂陽樊温原欑茅之田辭不受也請隧焉賈侍中云隧王之塟禮闕地通路曰

隧昭謂隧六隧也周禮天子逺郊之内有六鄉則六軍之事也外有六隧掌供王之貢賦惟天子有隧諸

侯則王弗許曰昔我先王之有天下也規方千里以

為甸服規規畫而有之以供上帝山川百神之祀以其職貢供王祭也

上帝天神五帝也山川五嶽河海也百神丘陵墳衍之神也以備百姓兆民之用

以待不庭不虞之患百姓百官有世功者用財用也庭直也虞度也不直猶不道也

不度不億度而至之患其餘以均分公侯伯子男其餘甸服之外地也均平

也周禮公之地方五百里侯四百里伯三百里子二百里男百里使各有寧宇寧安也宇

以順及天地無逢其灾害順順天地尊卑之義也若相侵犯則有灾害

先王豈有賴焉賴利也言無所利皆均分諸侯内官不過九御九御九嬪

外官不過九品九品九卿周禮内有九室九嬪居之外有九室九卿朝焉足以供

給神祗而已言嬪與卿主祭祀也魯語曰自入監九御使潔奉禘郊之粢盛豈敢猒

縱其耳目心腹以亂百度猒足也耳目聲色心腹嗜欲也亦唯是死

生之服物采章采章采色文章也死之服謂六隧之民引王柩輅以臨長百

姓而輕重布之王何異之有輕重布之貴賤各有等也王何異之有言帝王

今天降禍灾於周室余一人僅亦守府僅猶劣也府先王之

又不佞以勤叔父勤勞也天子稱九州之長同姓曰叔父而班先王

之大物以賞私徳班分也大物謂隧也其叔父實應且憎以非

余一人余一人豈敢有愛也應猶受憎惡也言晉文雖當私賞猶非我一人

先民有言曰改玉改行玉佩玉所以節行步也君臣尊卑遲速有節言服其服器

行其禮以言晉侯尚在臣位不宜有隧也叔父若能光裕大徳更姓改物

以創制天下自顯庸也光廣也裕寛也更姓易姓也改物改正朔易服色也創造

也庸用也謂為天子造創制度自顯用於天下而縮取備物以鎮撫百姓

也備物隧之屬余一人其流辟於裔土何辭之與有流放也言將放

辟於荒裔復何陳辭之有若由是姬姓也謂文公未更姓而王尚將列為公

侯以復先王之職大物其未可改也言文公若尚在公侯之位將成

霸業以興王室復先王之職則六隧未可改也叔父其茂昭明徳物將自至

茂勉也言有天下則隧自至也余敢以私勞變前之大章以忝天下

章表也所以表明天子與諸侯異物也其若先王與百姓何言無以奉先王鎮撫

何政令之為也何以復臨百姓而為政令乎若不然叔父有地

而隧焉自制以為隧也余安能知之所不敢禁文公遂不敢請受

地而還

王至自鄭襄王從鄭至三城也以陽樊賜晉文公陽樊二邑在畿内也

人不服不肻屬晉晉侯圍之倉葛呼曰倉葛陽人也王以晉君

為徳為能行德故勞之以陽樊陽樊懷我王徳是以未從

於晉懐思謂君其何徳之布以懐柔之懐來也柔安也使無

有逺志逺志離畔也今將大泯其宗祊泯滅也廟門謂之祊宗祊猶宗廟也

而蔑殺其民人蔑猶滅也宜吾不敢服也夫三軍之所尋

尋討將蠻夷戎翟之驕逸不䖍於是乎致武謂諸夏之國乃

蠻夷之國主於是致武以伐之此羸者陽也未狎君政羸弱也狎習也故臣

承命君若惠及之唯官是徵其敢逆命官晉有司也徵召也

足以辱師君之武震無乃玩而頓乎震威也玩黷也言舉非義兵誅

罰失當故君之武威將見慢黷而頓弊之臣聞之曰武不可覿文不可匿

覿見也匿隠也言不當尚武隠文覿武無烈烈威匿文不昭陽不承

獲甸而秪以覿武臣是以懼不然其敢自愛也秪適也言

陽人既不得承王室為甸服又懼晉不惠恤其民適以震威耀武而見殘破不然豈敢自愛而不服乎

且夫陽豈有裔民裔民謂凶惡之民放在荒裔者夫亦皆天子之父

兄甥舅也謂吾舅者吾謂之甥若之何其虐之也晉侯聞之曰

是君子之言也乃出陽民放令去也

温之㑹晉人執衛成公歸之于周温晉之河陽也成公衛文公之子成

公鄭也晉文公討不伏衛成公恃楚而不從聞楚師敗於城濮懼出奔楚使元咺奉弟叔武以受盟于踐

土或愬元咺曰立叔武矣衛侯殺其子角咺不廢命奉叔武以守晉人復衛侯衛侯先期入叔武將沐聞

君至喜捉髮走出前驅射而殺之元咺出奔晉㑹于温討不服衛侯與元咺訟不勝故晉侯執之歸之于

京師在魯僖二十八年晉侯請殺之王曰不可夫政自上下者

當從王出也上作政而下行之不逆故上下無怨言君臣不

今叔父作政而不行無乃不可乎不行謂不順也言晉侯不行徳

政而聽元咺之愬欲殺衛侯夫君臣無獄獄訟也無是非曲直獄訟之義今元咺

雖直不可聽也君臣皆獄父子將獄是無上下也而

叔父聽之一逆矣又為臣殺其君其安庸刑庸用也刑法也

布刑而不庸再逆矣一合諸侯而有再逆政余懼其

無後也無後無以復合諸侯不然余何私於衛侯晉人乃歸衛

在魯僖三十年晉侯使毉衍酖衛侯不死魯僖爲請於王及晉侯皆納玉十㲄於是歸之

二十四年秦師將襲鄭過周北門襄王二十四年魯僖之三十二年秦

師秦大夫孟明視之師也輕曰襲周北門王城北門也左右皆免胄而下兵車參乗御在

中央故左右下也冑兠鍪也免脫也脫冑而下敬天王也超乘者三百乘超乗者跳躍而

上車王孫滿觀之言於王曰秦師必有讁滿周大夫王孫之名

讁猶咎也王曰何故對曰師輕而驕輕謂超乘也驕謂士卒不肅也輕則

寡謀驕則無禮無禮則脱脱簡脱也謂不敦旅整陳寡謀自陷入

險而脱能無敗乎險謂殽地秦師無讁是道廢也是古道廢

行也秦師還鄭商覺之矯以鄭伯之命犒之故還晉人敗諸殽獲其三

帥丙術視殽晉地也在今弘䢉三帥秦三將謂白乙丙西乞術孟明視

晉矦使隨㑹聘于周晉矦晉文公之孫成公之子景公獳也隨㑹晉正卿士蔿之孫

成伯之子士季武子也定王饗之殽烝定王周襄王之孫頃王之子定王揄也烝升也

升折爼之殽原公相禮原公周卿士原襄公也相佐也范子私於原公

隨㑹也食采於隨范故或曰隨㑹或曰范㑹曰吾聞王室之禮無毁折今

此何禮也王見其語也召原公而問之原公以告王

召士季季范子字曰子弗聞乎禘郊之事則有全烝全烝全其

牲體而升之也凡禘郊皆血腥也王公立飫則有房烝王天子公諸侯也禮之立

成者為飫房大俎也詩云籩豆大房謂半解其體升之房也親戚宴饗則有殽烝

殽烝升體解節折之俎謂之折俎也今女非它也而叔父使士季實來

修舊徳以奬王室奬成唯是先王之宴禮欲以貽女

貽遺佘一人敢設飫禘焉飫半體禘全體忠非親禮而干舊

職以亂前好忠厚也親禮親戚宴饗之禮也舊職故事前好先王之好也 且 唯夫

戎翟則有體薦體委與之也夫戎翟冒没輕儳貪而不讓

冒抵觸也没入也儳進退上下無列也其血氣不治若禽獸焉其適來

班貢不俟馨香嘉味適往也班賦也故坐諸門外而使舌人

體委與之舌人能達異方之志象胥之官也女今我王室之一二兄

弟以時相見兄弟晉也將龢協典禮以示民訓則協合也典常也

無亦擇其柔嘉無亦不亦也柔脆也嘉美也選其馨香潔其酒醴

品其百籩籩竹器容四升其實棗栗糗餌之屬修其簠簋修備也簠簋黍稷之器

奉其犧象犧犧尊飾以犧牛象象尊以象骨為之飾出其尊彛尊彛皆受酒之器

陳其鼎俎俎設於左牛豕為一列魚腊腸胃為一列膚特於東靜其巾羃瀞潔也巾

羃所以覆尊彛敬其祓除祓除猶埽除也體解節折而共飲食之於

是乎有折俎加豆加豆謂既食之後所加之豆也其實芹菹菟醢之屬酬幣宴

酬報也聘有酬賓束帛之禮其宴束帛為好謂之宴貨以示容合好示容儀合和好

胡有孑然其效戎翟也孑然全體之貌夫王公諸侯之有

飫也將以講事成章講講軍旅議大事也章章程也建大徳昭大物

大徳大功大物戎器也故立成禮烝而已立成不坐也升其備物而已

以顯物宴以食好顯物示物備也嵗飫不倦嵗行飫禮不至於解倦

宴不淫一時之間必有宴禮不至於淫湎月㑹㑹計也計一月之經用旬修

日之中所成爲者日完不忘日完一日之所爲不忘不忘其禮也服物昭庸采

飾顯明庸功也冕服旗章所以昭有功采色之飾所以顯明徳也文章比象黼黻錦繡

之文章也比象比文以象山龍華蟲之屬周旋序順周旋容止也序次也名以次比順於禮也

容貌有崇崇飾也容止可觀也威儀有則則法也其威可畏其儀可度也五味

實氣味以實氣氣以行志五色精心五色之章所以異賢不肖精其心也五聲昭

昭徳謂政平者其樂和也亦謂見其樂知其徳五義紀宜五義謂父義母慈兄友弟恭子

飲食可饗龢同可觀殽烝故可饗以可去不曰和一心不二曰同和同之用行

則徳義可觀財用可嘉酬幣宴貨以將厚意故可嘉也則順而建徳則法也建

古之善禮者將焉用全烝武子遂不敢對而退歸

乃講聚三代之典禮三代夏殷周也於是乎修執秩以爲晉

秩常也可奉執以為常法者晉文公蒐於被廬作執秩之法自靈公以來闕而不用故武子修之以

為晉國之法

定王使單襄公聘于宋單襄公王卿士單朝也聘問也問者王之所以撫萬國存

遂假道於陳以聘於楚假道自宋適楚經陳也是時天子微弱故以諸侯相

聘之禮假道也聘禮若過國至于境使次介假道束帛將命于廟火朝覿矣道茀不

可行也火心星也覿見也草穢塞路為茀朝見謂夏正十月晨見於辰𠋫不在疆𠋫𠋫

人也掌送迎賓客者疆境也司空不視塗司空卿官掌道路也澤不陂陂鄣也古

不竇澤故鄣之川不梁流曰川梁渠梁古不防川故梁之野有庾積唐尚書云十六

斗曰庾昭謂此庾露積穀也詩云曾孫之庾如坻如京是也場功未畢治場未畢也詩云九

月築場圃道無列樹古者列樹以表道且為城守之用墾田若蓺𤼵田曰墾蓺猶

蒔也言其稀少猶若蓺物膳宰不致餼膳宰膳夫也掌賓客之牢禮生曰餼司里不

授館司里里宰也掌授客館國無寄寓寓亦寄也無寄寓者不為廬舍可以寄羈旅之

縣無施舍四甸為縣縣方六十里施舍者所以施舍賓客負任之處民將築臺

于夏氏民陳國之民臺觀臺也夏氏陳大夫夏徵舒之家及陳陳靈公與孔

寧儀行父南冠以如夏氏留賓弗見及至也陳靈公舜後恭公之子

靈公平國也孔寧儀行父陳之二卿南冠楚冠也如之也往之徵舒家淫夏姬賓單襄公也單子

歸告王曰陳侯不有大咎國必亡單子襄公也卿大夫稱子於其私士

王曰何故對曰夫辰角見而雨畢辰角大辰倉龍之角角星名也

見者朝見東方建戌之初寒露節也雨畢者殺氣日盛雨氣盡也天根見而水涸

亢氐之間也涸竭也謂寒露雨畢之後五日天根朝見水潦盡竭也月令仲秋水始涸天根見乃盡竭

本見而草木節解本氐也謂寒露之後十日陽氣盡草木之枝節皆理解也駟見

而隕霜駟天駟房星也隕落也謂建戌之中霜始降火見而清風戒寒

降之後清風先至所以戒人為寒備也故先王之教曰雨畢而除道水

涸而成梁教謂月令之屬也九月雨畢十月水涸草木節解而備藏

藏也月令季秋䢉事畢收隕霜而冬裘具孟冬則天子始裘故九月可以具之清風

至而修城郭宫室謂火見之後建亥之初也故夏令曰九月除道

十月成梁夏令夏后氏之令周所因也除道所以便行旅成梁所以便民使不涉也其時

儆曰收而場功㣥而畚挶時儆時所以儆告其民也收而場功使人修囷倉也

㣥具也畚器名上籠也挶舁土之器具汝畚挶將以築作也營室之中土功其始

定謂之營室謂建亥小雪之中定星昏正於午土功可以始也詩云定之方中作于楚宫火之初

見期于司里期㑹也致其築作之具㑹於司里之官此先王之所以不

用財賄而廣施徳於天下者也施徳謂因時警戒謹葢藏成築功也

陳國火朝覿矣而道路若塞野場若棄澤不陂障川

無舟梁舟梁以舟為梁也是廢先王之教也周制有之曰列

樹以表道立鄙食以守路鄙四鄙十里有廬廬有飲食國有郊牧

國外曰郊牧放牧之地畺有寓望畺境也境界之上有寄寓之舍候望之人藪有圃

澤無水曰藪圃大也必有茂大之草以備財用囿有林池囿苑也林積木池積水也

以禦灾也禦備也灾饑兵也其餘無非穀土民無縣耜言常用也

入土曰耜耜柄曰耒野無奥草皆墾辟也奥深也不奪民時不蔑民功

蔑棄有優無匱有逸無罷國有班事國城邑也班次也執事有次

縣有序民縣鄙之民從事有序今陳國道路不可知田在草間

不墾者多功成而不收野場若棄也民罷於逸樂罷於為國君作逸樂之事

是棄先王之法制者也周之秩官有之秩官周常官篇名

敵國賓至闗尹以告敵位敵也闗尹司闗掌四方賔客叩闗則為之告聘禮曰及境

謁闗人闗人問從者幾人遂以入境行理以節逆之理吏也逆迎也執瑞節為信而迎之

也行理小行人𠋫人為導導賓至於朝出送之境卿出郊勞聘禮曰賓至于近郊

君使卿朝服用束帛勞𠝹門尹除門門尹司門也除門掃除門庭也宗祝執祀

伯祝太祝也執祀賓將有事於廟則宗祝執祭祀之禮司里授館司里授客所當館次於卿

也聘禮卿致館司徒具徒具徒役修道路之委積𠝹司空視塗視險易也司寇

詰姦禁詰姦盜虞人入材虞人掌山澤之官祭祀賓客各供其材甸人積薪

甸人掌薪蒸之官也火師監燎火師司火燎庭燎也水師監濯水師掌水監滌濯之

膳宰致餐孰食曰餐廩人獻餼生曰餼禾米也司馬陳芻司馬掌帥

圉人養馬故陳芻圉人職屬司馬工人展車展省客車補傷敗也百官官以物

至賓入如歸是故小大莫不懐愛小大謂賓介也其貴國之

賓至則以班加一等益䖍貴國大國也班次也至于王使則皆

官正涖事正長也涖臨也上卿監之監視若王巡守則君親

監之周禮王十二嵗一巡守今雖朝也不才有分族於周朝單子之

名有分族王之親族也承王命以為過賓於陳假道為過賓而司事

莫至是蔑先王之官也蔑欺先王之令有之曰文武之教

天道賞善而罰淫故凡我造國無從非彛造為也彛常也

即慆淫即就也慆慢也各守爾典以承天休典常也休慶也今陳侯

不念𦙍續之常棄其伉儷妃嬪伉對也儷偶也而帥其卿佐

以淫於夏氏不亦瀆姓矣乎卿佐孔儀也賈唐二君云姓命也一曰夏氏姬

姓鄭女亦姬姓故謂之瀆姓昭謂夏徵舒之父御叔即陳公子夏之子靈公之從祖父媯姓也而靈公淫

其妻是為䙝瀆其姓陳我大姬之後也大姬周武王之女虞胡公之妃陳之祖妣也

棄衮冕而南冠以出不亦簡彛乎衮卷龍之衣冕大冠也公之盛服簡

畧也彛常也言其棄禮簡畧常服也是又犯先王之令也先王之令無從非彛

先王之教茂帥其徳也猶恐隕越言勉帥其徳猶恐落墜若廢

其教而棄其制蔑其官而犯其令將何以守國無禮則危

居大國之間大國晉楚而無此四者其能久乎四者謂教制官令也

六年單子如楚定王六年魯宣之八年八年陳侯殺于夏氏

魯宣之十年也陳靈公與孔寧儀行父飲酒于夏氏公謂行父曰徵舒似汝對曰亦似君徵舒病之公出

自其廏射而殺之九年楚子入陳楚子莊王也入陳討夏氏殺君之罪既滅陳而復討

之故曰入唐尚書云遂取陳以爲縣誤也

定王八年使劉康公聘于魯劉畿内之國康公王卿士王季子也發幣

於大夫𤼵其禮幣於魯大夫季文子孟獻子皆儉二子魯卿季文子季友之

孫齊仲無佚之子季孫行父也孟獻子仲慶父之曽孫公孫敖之孫孟文伯歜之子仲孫蔑也儉居處節

叔孫宣子東門子家皆侈二子魯大夫叔孫宣子叔牙之曽孫莊叔得臣

之子叔孫僑如也東門子家莊公之孫東門襄仲之子公孫歸父也歸王問魯大夫孰

賢對曰季孟其長處魯乎叔孫東門其亡乎若家不

亡身必不免王曰何故對曰臣聞之為臣必臣為君

必君臣尚敬君尚惠也寛肅宣惠君也肅整也宣徧也惠愛也敬恪恭

儉臣也寛所以保本也本位也寛則得衆故可以守位肅所以濟時

濟成宣所以教施也施徧則民不怨惠所以和民也本有

保則必固時動而濟則無敗功不干時而動則無敗功也教施而

宣則徧惠以和民則阜阜厚若本固而功成施徧而

民阜乃可以長保民矣其何事不徹徹達敬所以承

命也恪所以守業也恭所以給事也儉所以足用也

儉則有餘故所以足用以敬承命則不違以恪守業則不懈以

恭給事則寛於死寛猶逺也以儉足用則逺於憂無乏絶之憂且

遠驕僭之罪也若承命不違守業不懈寛於死而逺於憂則

可以上下無隙矣上下君臣也隙瑕釁也其何任不堪上任事

而徹下能堪其任所以為令聞長世也長世多歴年也今夫

二子者儉其能足用矣二子季孟言二人其能以儉足用用足則族

可以庇庇覆也恭儉節用無取於民國人説之故其宗族可以覆廕二子者侈侈

則不恤匱匱而不恤憂必及之志在奢侈不恤人之窮匱故憂患必及之

若是則必廣其身廣大也務自大不顧其上也且夫人臣而侈國

家弗堪亡之道也王曰幾何對曰東門之位不若叔

孫而泰侈焉不可以事二君東門大夫叔孫卿也位在人下而侈其上重而

無基故不可以事二君叔孫之位不若季孟而亦泰侈焉不可

以事三君叔孫下卿季孟上卿若皆蚤世猶可蚤世蚤即亡也其家猶可以免

若登年以載其毒必亡登年多歴年也載行也毒害也必亡家必亡也

六年魯宣公卒定王十六年魯宣之十八年赴者未及東門氏來

告亂子家奔齊來告告周大夫也東門子家謀去三桓使如晉未反宣公薨三桓逐子家

遂奔齊也諸矦大夫以君命使出出必有禮贄私覿之事以通情結好吉凶相告子家嘗使於周故以亂

告也告在魯宣十八年赴者未及明不及二君簡王十一年魯叔孫宣伯亦

奔齊成公未没二年簡王定王之子簡王夷也十一年魯成十六年也宣伯僑如也

通於宣公夫人穆姜欲去季孟而專公室國民逐之故出奔齊言成公未没二年明不及三君也

簡王八年魯成公來朝簡王八年魯成十三年也成公將與周晉伐秦而朝使

叔孫僑如先聘且告使僑如先脩聘禮且告周以成公將朝也見王孫説

與之語説周大夫也説言於王曰魯叔孫之來也必有異

焉其享覲之幣薄而言諂殆請之也若請之必欲賜

也魯執政唯强故不歡焉而後遣之魯執政之人唯畏其强禦難距

其欲故不歡説而復遣之且其狀方上而鋭下宜觸冒人王其勿

賜若貪陵之人來而盈其願是不賞善也且財不給

給供故聖人之施舍也議之施予也舍不予也其喜怒取予

也亦議之是以不主寛惠亦不主猛毅主猶名也主徳義

而已賞得其人罰當其罪是為徳義王曰諾使私問諸魯請之也王

遂不賜禮如行人如使人之禮無加賜及魯侯至仲孫蔑為介

在賓為介介上介所以佐相禮儀王孫説與之語説讓説好也言蔑好讓

以語王王厚賄之

晉既克楚于鄢克勝也晉厲公伐鄭楚人救之戰于鄢在魯成十六年使郤至

告慶于周郤至晉卿步揚之孫蒲城䧿居之子温季也告慶以勝楚之福告王也未將

將行也未行告慶之禮王叔簡公飲之酒王叔簡公周大夫王叔陳生也

酬好貨皆厚交酬相酬之幣也好貨宴飲以貨為好厚者幣物多也飲酒宴語

相説也明日王叔子譽諸朝郤至見召桓公與之語

召桓公王卿士召公以告單襄公曰王叔子譽温季以為必

相晉國相晉國必大得諸侯勸二三君子必先導焉

可以樹二三君子在朝公卿也導者導晉侯使升郤至以為上卿可以樹黨於晉今夫子

見我以晉國之克也為已實謀之言戰勝楚吾之謀也曰微我

晉不戰矣微無楚有五敗晉不知乘我則强之乘勝

背宋之盟一也宋盟宋華元所合晉楚之成也華元善楚令尹子重又善晉欒武子故遂

合二國之好盟在魯成十二年至十六年楚鄭背盟伐宋也薄德而以地賂諸侯

二也楚王薄徳鄭人不從楚以汝隂之田賂鄭鄭叛晉從楚也棄壯之良而用㓜

弱三也壯之良謂申叔時幼弱謂司馬子反也建立卿士而不用其言

四也卿士子囊子囊不欲背晉楚王不聽夷鄭從之三陳而不整五也

夷楚東之夷也晉語曰楚恭王帥東夷救鄭三陳夷鄭楚也辠不由晉晉得其民

言楚叛盟非晉之辠得民得民心也四軍之帥旅力方剛時晉立四軍四軍之帥晉

八卿也欒書將中軍士燮佐之郤錡將上軍荀偃佐之韓厥將下軍知罃佐之趙旃將新軍郤至佐之旅

衆也剛强也卒伍治整諸侯與之以晉有信故諸侯與之是有五勝

也有辭一也楚背盟故晉有辭也得民二也軍帥彊禦三也行

列治整四也諸侯輯睦五也有一勝猶足用也有五

勝以伐五敗而避之者非人也不可以不戰欒范不

欲我則彊之欒欒書也范士燮也戰而勝是吾力也謂卻至曰楚有六間

不可失也且夫戰也微謀微無也言軍無計謀吾有三伐伐功也三伐勇禮仁

勇而有禮反之以仁吾三逐楚君之卒勇也見其

君必下而趨禮也下下車也能獲鄭伯而赦之仁也郤至從鄭

伯其右弗翰胡曰余從之乘而俘以下郤至曰傷國君有刑乃止若是而知晉國之

政楚越必朝知政謂為政也吾曰子則賢矣吾召桓公自謂抑晉國

之舉也不失其次吾懼政之未及子也郤至位在七人下故恐次

未及謂我曰夫何次之有昔先大夫荀伯自下軍之

佐以政荀伯荀林父也從下軍之佐第六卿升為政卿也趙宣子未有軍行

而以政宣子趙盾也為中軍佐第二卿未有軍行升為政卿今欒伯自下軍往

欒伯欒書也將下軍第五卿而為正卿也是三子也吾又過於四之無不

三子荀趙欒也得郤至四人言已之材優於彼四人也三人之中無有所不及也若佐新

軍而升為政不亦可乎將必求之是其言也君以為

奚若言如是君以為何如也襄公曰人有言曰兵在其頸其郤

至之謂乎君子不自稱也稱舉非以讓也惡其葢人

葢掩夫人性陵上者也如能在人上者人欲勝陵之也故君子上禮讓而天

下莫敢陵也不可葢也言人之美不可掩也求葢人其抑下滋甚

也求掩葢人以自高大則其抑退而下益甚也故聖人貴讓且諺曰獸惡其

網民惡其上獸惡其網為其害己民惡其上為其病己書曰民可近也而

不可上也書逸書民可近可以恩意近也不可上不可髙上上陵也詩曰愷悌君

子求福不回回邪也求福以禮不以邪也在禮敵必三讓敵體敵也

則聖人知民之不可加也加猶上也故王天下者必先諸

民然後庇焉則能長利先諸民先求民志也庇猶廕也言王者先安民然後自庇

廕也長利長有福利也今郤至在七人之下而欲上之是求葢

七人也其亦有七怨怨在小醜猶不可堪而况在侈

卿乎其何以待之待猶備也晉之克也天有惡於楚也故

儆之以晉而郤至佻天以為己力不亦難乎佻偷也偷天功

以為己力佻天不祥乘人不義乘陵不祥則天棄之不義

則民畔之且郤至何三伐之有夫仁禮勇皆民之為

民力所為以義死用謂之勇若富辰也奉義順則謂之禮

管仲責楚包茅畜義豐功謂之仁豐大也謂若狐偃輔晉文姦仁為佻

偽行仁為偷仁謂獲鄭伯而舍之姦禮為羞羞恥也謂見楚君而趨姦勇為賊

還賊國也姦勇謂逐楚卒夫戰盡敵為上守龢同順義為上守和同謂

不相與戰而平和也順義順三義也故制戎以果毅戎兵也殺敵為果致果為毅

朝以序成序次也朝不越爵則政成畔戰而擅舍鄭君賊也棄毅

行容羞也容容儀也謂下趨也畔國即讎佻也畔其國而即讎人謂赦鄭伯欲

以偷仁也有三姦以求㬱其上逺於得政矣㬱廢以吾觀

之兵在其頸不可久也雖吾王叔未能違難在大誓

曰民之所欲天必從之王叔欲郤至能勿從乎違避也今

周書大誓無此言其散亡乎郤至歸明年死難明年魯成十七年也死謂為厲公所

及伯輿之獄王叔陳生奔晉伯輿周大夫獄訟也王叔陳生與伯輿争

政王佐伯輿王叔不勝遂出奔晉在魯襄十年


周語中卷二  國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