坊記集傳 (四庫全書本)/附錄坊記春秋問業

卷二 坊記集傳 附錄坊記春秋問業

  欽定四庫全書
  附錄坊記春秋問業
  明 黄道周 撰
  春王正月
  商應椿問春秋三書無冰皆當春月則周正建子三春正當沍寒之時冰泮溷於鑿冰之月不知周公何所取而以子月革夏正也今云作洛土中以八尺之表定晷南北觀其進退以為端始冬至日道自南而北日晷自北而南是為履端之候叶於天統故用為周正雖云一王之憲其實顛寒暑而錯温凉於東作西成南訛朔易之義不知何處符合
  答云周人雖以子為正月只是頒朔郊祀朝覲以一日為始至於農事民時縣布象魏如何變得逸周書時訓解曰立春之日東風解凍又五日蟄蟲始振又五日魚上冰此皆與夏正同用如何變得周頌云維暮之春亦又何求亦葢清明榖雨時也所以周書又云越我周王致伐于商改正異械以垂三統至於敬授民時巡狩祭享猶自夏焉
  應椿云然則程胡二傳皆云以夏時冠周月垂憲後世何也答云此亦假借之言猶云起例於此託意於彼耳春秋為魯史受朔於王閏不告月猶且書之如何敢變一王之憲㸔其三書無冰皆當春月則建子無疑但在厯法以南至首春則正月無春只有春二月春三月商正建丑以立春為中氣亦五年間遇不可為常必以夏至為夏之極冬至為冬之極毎遇冬中至朔相合准為閏月則大寒立春已入寅限又依然夏時矣春秋以三正並建本周公之意行天王之令故書春王正月春王二月春王三月以春月之有王救正月之無春亦所以因事省事以王統天之義也胡逄甲云王班朔則書王正月王不班朔則不書王正月襄公二十七年十一月辰在申哀公十二年十二月火猶西流十三年復然皆司厯之過杜氏以長厯推之於是置閏其明年皆不書王正月若王置之則當書王正若魯置之諸侯無改憲之義不書王正其諸以病魯與
  答云不班朔不書王正與不郊不書王正同義然僖公二十四五六年天王出居於鄭昭公二十二三四年王室亂天王居於狄泉不應此時獨行郊祀頒朔之禮葢此時播遷天王應有禮於侯國春秋亦欲以此正侯國之不勤王者故於此數年皆書王正月不然隱公九年天王使南季來聘此時王室無事禮問數通何以不書春王正月及桓公十八年間僅三書王正必是郊祀頒朔與春秋正權兩意互用不在置閏不置閏有春無春之間也
  胡逄甲云春秋之例時遇無事則書首月若其中有事者以時舉則不月舉也舉月而書王以為正權舉月而不書王亦以為正權則正權之義彼此通掛兩來其辭與答云郊祀頒朔正權三者通有所取聖人於此意有淺深但事逺文湮莫得而詳也
  逄甲又云自古改正皆不易月商人元祀十有二月時以立春若值中氣可稱王正矣即不值中氣猶以烝命祀如何便云建丑也如周月建子而春祭仍烝不待頻瀆其譏己見時訓乃云敬授民時巡狩祭享猶自夏者若此三事自夏則更不須改正矣若以為頒朔讀法朝賀之類則今頒朔朝賀亦正子月不得云改正也且如豳風以陽紀日則曰一之日二之日三之日四之日以隂紀月則曰四月五月六月七月而改歲躋公皆在十月之後不稱十一月十二月又不稱正月何也答云聖人因時以示禮樂三冬農隙歲事告成日月干支始於子甲甲之與子通得為正故數甲者命日數子者命月敬授兩舉以示民有事也以日舉之則曰正日以月舉之則曰正月詩與春秋初不相悖也
  逄甲云然則周時周月兼得干支之正伶倫軒轅合與春秋同軌而夫子又云行夏之時何也答云帝王不相襲禮舉日舉月則周人為正舉歲舉時則夏時為正周人親親報本於農隙之後夏勤溝洫立正於于耜之初两者異文而同質若云作訛成易或干其紀則南至始春夏至始秋四仲之月皆得中氣譬如周易屯䝉始春咸恆始秋不必泰否以分春秋姤復以稽冬夏也夫子刪述一以周公為本至論為邦則是夫子自家主意耳道有并行者不更疑貳也
  戴造問隱公不書即位可是攝可是不當立可是從公之志可是不請命於天王曰只是不請於天王耳隱桓皆庶而隱為長當時得王命則當立無疑篡弑之禍亦息矣戴造云桓文宣成襄昭哀七公即位豈皆請命於王州吁鄭忽亦皆請命於王如何不成其為君答曰聖人之言義不一起或意有并存則特舉其重者要於垂法立憲不失本意而已
  公及邾儀父盟于蔑九月及宋人盟于宿
  戴造問隱公未即真邾子未拜爵兩家同盟何以稱謂何以告明神且何以要約捍災䘏患也答曰春秋稱公豈有不即真之理如四年遇宋公於清六年會齊侯於艾彼國自然稱魯侯不得稱魯公子也隱公初即位便要圖霸三月及邾盟于蔑九月及宋盟於宿只此是一部春秋後來諸侯盟㑹相尋列國争長皆於此始皆於二年于潛于唐徹底映現惜其才不逮桓文年不逮荘僖耳春秋許多事皆於隱始權輿鄭伯克段于鄢
  陳有度問春秋魯史為何元年突書鄭志答云春秋隱桓原本常棣隱公不能克軌而鄭伯克段春秋於此初無貶辭要為寪舎鍾巫發其底本有度云然則春秋與鄭伯與曰鄭伯猜狠固不敢例周公然使周公誅管蔡亦不得不書曰辟管叔於商放蔡叔於郭也叔段稱兵啟期襲鄭鄭伯克之於其巖邑聖人直書如克敵然它日陳侯之弟招宋公之弟辰有所訓討皆直以弟係之向使寪舎之難隱公不死桓公出奔亦不過書曰公子軌出奔某耳又使桓公據邑襲魯隱公克之亦必書曰公克軌於某何為其討鄭荘公也然則荘公處心積慮䧟叚於辟春秋在所不討與曰討鄭荘公則不得討魯桓公鄭荘公不成其克則魯隱公不成其讓讓䘮其名克成其實而叔段與桓公同道也聖人據事直書無所褒貶雖云鄭志而魯志畢見州吁公子馮公子忽之義並見於此故元年七事春秋之綱領也
  陳允元云鄭荘公以祊易許射王中肩春秋諸侯第一敗類故於隱之初年特表其事以志倫常之變如隱公不容桓公豈得免於春秋之討今以克段為無貶辭然則三傳皆非與答曰三傳之不與鄭伯固是恆理然使段入鄭據鄢為鄭伯者何以處之防患未然聖人有所不能大義滅親君子有所不避隱公讓不成讓攝不成攝使如鄭荘蚤察京叔去公子翬不至滋蔓雖老於莵裘終於正寢無不可也允元云爵位細事倫常大故隱公雖見弑於子翬亦無殺弟之嫌荘公雖克敵於京城終有殘忍之惡以此㸔春秋豈不完美答云此亦正論但看克段二字不書母弟聖人於荘公身上略放得過後來宋辰陳招兩事對證分明
  允元又云坊記引祭仲之言以為春秋大坊還是從經起見從傳起見答曰坊記所稱統在春秋經傳之後隨其所見以録遺言自然與春秋吻合不必謂夫子之言本於祭仲也
  天王使宰咺來歸惠公仲子之賵
  商應椿云仲子為桓公之母先卒無疑三傳俱謂天王之尊不宜下賵諸侯之妾而康侯専責宰咺以冢宰書名見宰之非宰也先儒攷周禮宰夫掌國之弔事戒令與其貨賄或此宰為宰夫之宰未必便長六卿不知是否答云凡此等失皆在天王成風之卒王使榮叔歸含且賵其𦵏也王使召伯來會葬皆去天稱王而於榮叔召伯無譏焉仲子之賵安得獨責宰咺不責天王葢是春秋初年王不稱天則無以正其始據事直書善惡自見宰咺之為太宰與宰夫可無問也
  胡逄甲云天王賵諸侯之妾或是魯宋交請而然未必春秋専責天王答云春秋之意只為隱桓搆難皆從此始嫡妾不正則兄弟不定兄弟不定則冰霜馴致矣子克子頺子朝之亂王室比比而然故春秋特筆其事以正王國非獨以正魯國也逄甲云然則成風之卒己在惠襄二玉之後無叔帶狄后之亂而春秋特嚴其文書王去天不專為正名發與曰春秋正名以坊百世不即事以坊一時
  鄭伯以璧假許田
  戴造問隱公八年鄭伯使宛來歸祊庚寅我入祊經不言鄭以祊易許也至桓元年始言鄭伯以璧假許田豈有易許四年魯不歸地而别書曰假者古人謂祊薄於許佐之以璧是則賈胥之道春秋為何筆之於經如謂魯鄭紊亂王制私相易地則取郜取防入向入極取婁牟取戴雖小國之君亦悍然為之假許入祊未為大事何為鄭重其辭乎答曰周室之東鄭人世為司徒及平王既歾王室日衰鄭首叛周自為雄長其初心畏宗國以祊餌我我受其餌與之伐宋於是陽假王命隂取諸小國以自益也隱之末年始與齊魯入許及桓公立微有佐助之功乃明假許田亦心輕桓公以為不如隱之時矣故方隱時取郜取防皆歸於魯及假許田僅藉以璧非輕許田輕桓公也桓公身為簒弑無宗國之望宋衛同惡相濟王不能討又取鄢劉蒍䢴之田於是明年遂顯叛王繻葛之戰天下無敢問者則自垂越之盟始也故鄭伯以璧假許田晉侯以璧假虞師先後同智也
  齊侯衛侯胥命于蒲
  陳有度云齊衛胥命四傳皆以為近正今直以為奸命何也答云春秋重錫命霸主會盟亦申王命耳齊鄭宋衛當年未合及宋之亂衛将與齊合後此數年戰於郎盟於惡曹齊與鄭衛相從皆從蒲始也故蒲之胥命非從王明矣非從王而胥命則猶之奸命也然則四傳皆以為近正何也曰荘公二十一年鄭虢胥命於弭弭從王也蒲非從王也以弭之傳訓蒲之經是四傳所以同誤也
  春正月己夘烝夏五月丁丑烝
  商應椿問桓公八年再烝將為春夏失時抑為重烝見瀆乎答云祭義禴為薄物以祭烝為備物而享言夏物未成而冬品咸登也書曰享祀母豐于昵雖云祖禰之廟維均而夏冬之義可辨若槩以繁多為主則祀媿精禋禴慙薄物矣聖人先以簿正而防獵較故於春夏盛祭皆題之曰烝所以示禮之因時而道之貴節也或謂舊文之誤當亦不然
  鄭伯突出奔蔡鄭世子忽復歸于鄭
  陳允元問桓公十一年突歸于鄭鄭忽出奔衛突忽两名無所去取至十五年始書鄭伯突鄭世子忽兩爵似有是非何也曰忽突初年宋執祭仲宋人為政忽突中年祭仲復君鄭人為政宋人為政在䘮期之内皆不稱子曰未成君也以人與地以地與人曰是鄭之突忽也而忽得稱國則微與忽矣鄭人為政在五年之内君臣已定突雖簒國猶得稱伯忽雖失位得稱世子又以世子復歸則明其初年之得稱子也然則春秋與祭仲乎曰祭仲置君如奕棋然何為其與祭仲也然則春秋與忽乎曰桓公十七年髙渠彌弑忽而立亹春秋不書何為其與忽也然則春秋與突乎曰鄭伯七會諸侯定王於櫟雖欲不鄭伯之不得也然則春秋以忽方子糾以突方小白乎曰齊鄭非匹功過各别其大率猶此也然則鄭忽五月已葬不稱子忽衛朔四月未𦵏得稱衛侯何也曰鄭忽從經衛侯從史經正其大火沿其細然則納朔不義故伐衛者稱人納突亦不義而伐鄭者從王鄭突從王衛朔非從王者也然則皆書公至自伐鄭至自伐衛何也曰伐則有别至則無别也出而告廟有異辭至而告廟無殊體
  師次于郎以俟陳人蔡人
  朱垣問春秋書法未有如此之異者救師稱次此非救郕也而亦稱次如是齊召魯師不應更俟陳蔡如是魯召陳蔡不應三時空行如是陳蔡違命不應史筆之書如是魯欲取郕不應㬥露之久臨川呉氏謂齊欲取郕徴兵於魯與陳蔡魯因奔命於齊而陳蔡不與焉此時魯未服役於齊安得陳蔡不至而魯人獨恭答云此是齊魯争郕也垣云如是齊魯争郕則不應書師及齊師圍郕也答云魯以兵威脅齊取郕以為郕必降魯及郕降齊而魯意乃替故首書春王正月以治伐同姓之罪既書次書及書還皆不稱公以諱不成師之恥本傳甚明臨川呉氏失之垣曰然則次於郎不日而甲午治兵書日何也曰次於郎月舉之也甲午治兵日舉之也月舉則已緩日舉則已速月舉則已潛日舉則已著
  齊侯宋人陳人蔡人邾人會于北杏
  朱垣問是會有宋公邾子一槩稱人唯齊侯稱爵胡氏謂四國無王推戴霸主故亦斥而稱人齊桓始霸能平宋亂故與而書爵此義云何答曰與霸主則不得斥與國斥與國則不得與霸主也葢是宋御説初立未請於王不得稱公不稱宋公故不稱邾子猶無所褒貶也朱垣曰是時宋人未服齊桓是以明年春齊人陳人曹人伐宋則此時宋人不得稱公也胡氏謂齊自滅譚之後二十年間未嘗遣大夫為主將亦未嘗動大衆出侵伐將卑師少故稱人然與曰春秋書人者皆不許大夫擅兵或小國未成君也君不在而書人舉衆稱師皆從其實非有褒貶也朱垣曰烏程姚氏稱齊桓盟會則皆書爵滅伐執降則皆書人然否答曰此亦不同閔公元年齊人救邢而亦書人僖公六年伐鄭圍新城而亦書爵何必貶之書人褒之書爵也春秋於此等皆書其實間有褒貶去爵書人不盡為例也
  城楚丘
  陳有度問三城而書不同城邢之義著矣城緣陵而書諸侯城楚丘不書齊師又不書諸侯公穀胡氏謂不與專封盱江鄧氏謂大桓公之功欲以城楚丘公之天下兩義云何答云左傳謂魯後至故以自城為文此必有據如専封之説必不可通諸侯有難相率捍患因其師衆城彼故墟何専封之有如狄滅衛不能伐狄狄去乃遷為城楚丘此又何足大於天下乎春秋不與専城其有城者皆自為功雖曰遷衛之事魯受其功可也
  四卜郊不從乃免牲猶三望
  陳允元云魯史惠公請郊禘之禮史角止之則是成王初無賜大禮之事魯公亦無受大禮之理先儒論之詳矣今信禮記而非魯史以為郊祀不請於惠公不始於僖公則自僖公以前六七十年春秋無卜郊之文無吉禘之禮何也曰史角止惠公之詣不出世家亦是後人臆説祝鮀説王室之賜周公有禮籍祝史必不是矯誣的事如閟宫之詩夫子稱之曰頌春秋考仲子之宫初獻六羽則八佾郊禘其來舊矣夫子歎周公其衰葢歎三桓非歎周公也魯卜郊而三家雍徹魯三望而季氏旅泰山若孔子之於周公又何間焉允元云然則杞用夷禮而魯人討之舞用旌夏而韓子變色所謂夷禮亦猶之旌夏也齊桓糾合諸侯遂欲僭用封禪僖公為齊桓愛壻見杞宋皆用大禮遂僭卜郊理或有之答云周徳雖衰天命未改襄王之却請隧王孫滿之阻問鼎晉楚兩霸莫之敢干魯僖親事桓文安得於此自干罪討即如魯頌白牡騂剛四字儼然典禮豈是後人創得勿以夫子之歎周公疑成王之壊王典也
  胡夢錥問云古者郊祀凢再舉正月之郊為祈穀月令及孟獻子所言是也十一月之郊為報本郊特牲所言是也周用建子以十一月為正月而僖公三十一年以四月卜郊則是夏二月也啟蟄而雩原不為過然春秋書郊非雩書雩非郊也僖公以四月卜郊自是以後成十年四月五卜郊襄七年四月三卜郊十一年四月四卜郊皆沿為故事又如宣三年以正月三望成七年五月三望文十五年以五月郊成十七年九月用郊是皆何義也答云只論其當郊不當郊勿問其月矣禮常祀不卜天子大郊在十一月正月魯供柴望之事焉故不得於是月郊不得於是月郊則必為之更卜郊魯之更卜郊禮也更卜郊而於二月七月亦禮也因而差池從卜焉耳卜而不從再凟三凟則庸人不為之矣夢錥云然則郊卜而禘不卜何也答曰魯之有禘魯公之世守也白牡用於太廟騂剛用於世室祫祭大享則后稷為始祖而周公魯公分昭穆焉周室郊祀后稷配天文王配帝享於明堂祫禘之祖始於帝嚳魯不禘嚳而禘稷不祖文王而祖周公以祖天子之禮隆殺不同未為僭也周公身作禮樂魯公之所聞見决無冒昧承受之理閟宫之頌曰皇皇后帝皇祖后稷周公皇祖亦其福女是其騐也夢錥云魯周公稱太廟魯公稱世室羣公稱宫閟宫其為姜嫄之宫與僖公之宫與曰頌稱奚斯所作奚斯荘公時人則必非僖公之宫也舊説魯人特祀姜嫄疑或有之但其詩作於僖公之時耳夢錥曰然則太廟八佾世室不過六羽羣宫亦用八佾何與曰唯有羣宫之僭所以有三家之僭若世室身受禮樂八羽六羽猶在可否之間也夢錥又云天子曰禘諸侯曰祫自魯人用禘又以禘為祀典之通稱如閔公二年夏五月吉禘于荘公僖公八年秋七月禘于太廟用致夫人皆指大祭為禘而詩書所稱祠禴嘗烝無有直指為禘者不知魯論兩舉禘字亦泛指大祭與曰魯論所舉禮記所歎直為非禮而發已經夫子嗟悼不費後人譏彈
  楚子使椒來聘秦人來歸僖公成風之襚
  朱垣問秦楚當時皆為霸主文公九載仁問未宣何為秦楚同時見禮答云聘問自是常事十二年秦伯使術來聘皆繇我有聘問彼此往還不足為異也先年秦穆之卒必有含賵此來歸襚亦自應爾但不以成風先於僖公為春秋特義耳朱垣云楚子當時經略中原明年遂與蔡侯次於厥貉秦人今年歸襚明年伐晉十二年秋來聘冬與晉人戰於河曲還是異類叵測借禮樂以為兵端結與國以疎盟主也答云春秋時事實亦難言厥貉之次楚人田於孟諸宋公為右盂鄭伯為左盂陳蔡楚皆從焉所未致者魯耳故先使椒覘國執幣甚傲便是覘國之徵非為好會也文公娶於齊而嬖敬嬴敬嬴之於文公猶成風之於莊公也敬嬴此時已不事出姜私結仲遂秦人為其國女來歸成風之禭妾母當嫡其意昭然春秋表於九年之前應於九年之後知㣲知幾晰於毫𣯛公會晉侯衛侯於瑣澤
  胡逢甲問瑣澤之㑹春秋變文左傳稱宋華元合晉楚之成盟於宋西門之外鄭伯如晉聽成會於瑣澤春秋於此削宋楚鄭不書但書公會晉侯衛侯六國會盟晉楚交質亦春秋中年第一變局而聖人裁約其辭若尋常相遇者雖以深擯宋鄭又何以汎存魯衛以六國營營之謀而聖人汎汎消之何如不書之愈也答云宋鄭和楚必是魯衛後至後至者從晉先至者從楚晉楚之從不相加戎則魯衛得矣宋鄭失矣瑣澤之會書其後至者所以深惡從楚存中原之盟主重宗室之藩翰也
  公會晉人鄭良霄宋人曹人于澶淵
  戴造問澶淵之㑹趙武為政是彊戚田取衛邑以賜孫林父又為林父執衛侯故諸大夫皆書人而獨書鄭良霄何也答曰自蕭魚而後鄭行人良霄見執於楚然已一意中國不替晉盟故鄭之大夫皆以名稱故向之㑹齊宋諸國皆人獨書鄭公孫蠆伐秦諸國苟偃而外亦唯鄭衛稱名是後公孫舍之入陳公孫夏伐陳公孫段城杞終良霄之世鄭有大夫春秋若喜鄭大夫之得會於諸侯也或曰子産為政其文辭可觀則當伯有時子産尚未為政安得以一子産崇諸大夫也
  作三軍舍中軍
  胡夢錥問季孫宿作三軍三家各專其一季氏盡徴其賦不入於公孟孫使半為臣若子若弟叔孫使盡為臣此是何説曰自國政而外臣與子弟皆有禄食半為臣子弟者是此二分併於公一分歸於己公食其半己食其半也盡為臣者公得其臣己得其子弟皆半也而孟孫以子弟賦於公叔孫以子弟賦於己季孫初不與臣子弟之事然有外國聘問禮樂干戈其漸浩大不得不舍中軍舍中軍者不專任中軍之事欲以二軍併征其賦外而應酬兵食内而臣若子弟作四分而以二家通給之已專調度而已名為復古其實是卑公室名為反正其實專利也夢錥曰左氏則是如此其實兵多則賦匱聲大則實虚自作三軍而後履畆丘甲皆有所不給是以子産退處於子男鄫人不繫於屬國皆以避虚靡之聲逺内匱之旤也自季孫初作穆叔已知其必舍然既舍而後依舊兵車八百餘乗所以魯國終於不振不知夏人一旅周人三單其初䂓模如何卒致彊盛答曰治兵治賦自有别才雖説多不如少少不如精其實只要人人有若臣若子若弟之意令無若臣子弟之意雖抗衡盟主坐朝小國無有不敗之理是季孫之見所以劣於孟叔二家也
  元年春王
  胡夢錥問定公元年只書春王不書正月或以定公不得正其始或以為不與季氏之頒朔两義何居答云聖人立言豈於此處㺯其巧拙正月自為正何與正始上事頒朔自在王何與季氏家事此處裁奪豈成春秋即於此處裁奪不書春王猶為冷雋譬如夏五闕文自是後人闕漏如夫子當日闕之有何義味正不如不書之愈也此處恐是聖人有去處未屬筆者聖門諸子一辭莫贊直復存之使後人繹思亦是一番意致耳
  從祀先公
  商應椿問三傳皆云正僖閔之逆祀也胡氏獨主蜀馮山之説以為從祀昭公於義云何答云左傳及公穀皆有傳聞之言百世後如何以臆改事當日陽虎欲㬥季氏之惡直當正奪嫡之罪則無處可置定公如改諡别葬之非左氏明有記載何獨於此追説閔僖也應椿云春秋每書宫廟必舉其諡此不書閔僖而直書先公猶言禰廟也必為昭公無疑答云若昭公無廟必書作昭公廟昭公無主必書作昭公主襄昭之間從無逆祀雖欲從祀無從也事不考經傳直以意㫁之則夫人可稱世卿魯人皆無篡弑矣應椿云别𦵏道南即是逆祀當時祭享有不順理處昭公至是始得從祀於太廟想亦當然答云定哀是所見之世傳説冬十月禘於僖公順祀先公而祈焉不必更為馮山之説
  齊侯陽生卒
  戴造問鄎之師公㑹呉子以邾剡之師伐齊南鄙齊人弑悼公赴于師呉子三日哭于軍門之外胡氏謂春秋不著齊人弑君之罪亦猶鄭伯髠頑弑而書卒不忍以夷狄之民加中國之君此義云何答云春秋立言本天理以察人事如使弑者書卒卒者書弑何以傳信於天下百世大抵左氏據史或得之傳聞聖人察理以存為本案崔杼弑君以説於晉晉人為之退師陽生之卒又合齊侯環故事魯人舍環而稱光用以譏嘲齊人謂是崔子故智非其實也鄭伯髠頑不禮其臣以卒於會君臣離心或借其事以為兵端未必子駟使賊殺之而子駟以欲從楚卒自賊也春秋存其實左傳存其疑縁疑察實何礙之有紀子帛莒子盟于宻君氏卒
  張鼎臣問隠二年紀子伯莒子盟于宻公羊曰無聞穀梁两説曰紀子推先莒子為伯又曰紀子自以為伯此是如何答曰履繻字子帛從左何疑公榖無聞祗成杜撰鼎臣又問隱三年夏四月辛夘君氏卒公穀胡氏均以為尹氏猶武氏仍叔之子葢譏世卿云左氏以為聲子今坊表記又以為君夫人何所取裁答云内事單書内人稱氏王子虎劉文公此有關繫所以存周也尹氏何係不名不字存之於經則是褒世卿耳何刺之有鼎臣云春秋繼詩而作故尹氏仍叔之類皆見於經必如君氏亦不著姓非姒氏孟子之此何以為君夫人答曰子卒不稱子赤謂其且成君也君氏卒不稱夫人謂其未成禮也觀姒氏孟子之書日月與君氏子卒之不著名氏而内外隆殺情誼之微燦然見矣
  張鼎臣又問繻葛之戰鄭敗王師既射中肩又乃勞之此與司馬懿哭曹髦何異即如叔段馳馬試劍其徒作詩不過侈其食飲射獵之事非若曲沃椒聊我聞有命者而荘公刻意厚崩以成其殺今若寛宥之者何也答曰試使它人處此有甚於驅段奔共者將謂𤣥武門之心劣於朱雀桁耶春秋持論甚恕切勿深剝一層鼎臣云射王中肩如何恕得答云此事不見於經傳聞之世不知當日所見如何陳允元問讀春秋當識其大者今既不論華夷之防但從五倫看起如朋友兩字作如何看答云朋友信之何嘗見朋友終日有許多盟誓攻伐侵執之事允元云如公子友如陳𦵏原仲未為違禮公穀疑其出奔胡氏直引縣子之論以證左氏之説畢竟如何答云陳荘子死赴䘮於魯魯人欲勿哭繆公召縣子而問焉縣子曰古者束修之問不出境雖欲哭焉得而哭諸今之大夫交政於國雖欲勿哭焉得而勿哭猶是語也公子結媵陳人之婦遂及齊宋盟沿習已久季友有託而逃季友之葬原仲猶季札之聘上國如春秋責偹季友何以閔公元年喜其來歸故朋友之義於季友季札特見焉耳後漢紛紛千里會葬亦於是起如説委國政市私交則公子牙公子慶父為政季友何推委之有
  陳有度云春秋立禮只為三坊齊桓之隕越下拜晉文之出入三覲不足以坊徳殺哀姜誅觀状不足以坊滛立五子納懐嬴不足以坊欲然且聖人亟取之何也答云春秋若無五霸决不成天下看他三際中停無霸之歲諸侯凌遲蠻荆縱肆有不可勝言者有度云如何是三際中停答云僖公十八年己卯𦵏齊桓公此是一際襄公十一年己亥蕭魚之會此是一際桓公而後天行不及晋文入際十四年而歿晉悼入際四年而歾參而兩之中分百二十一宣公七年己未黒壤之㑹為春秋中際明年楚滅舒蓼為晉楚分始除隱桓初際二十九年此時無覇諸侯㳫雜蔑宿潛唐石門瓦屋浮來中丘垂越稷鄧贏蒲惡曹折闞夫鍾曲池榖丘虚龜武父艾袲黄趡無地不盟無年不會至於小大相凌弱肉强食入向入極牟婁長葛郕祊郜防郎奚或戰或侵東國之師無有寧極久而後齊桓公晉文公襄公出焉襄公之烈不及桓文然猶再郤秦師伐狄救江奨厲王室申大義於天下文公十四年伐申乃入中際天下無覇有星孛于北斗齊公子商人弑其君舍宋人弑其君杵臼齊人弑其君商人魯弑其君赤晉趙盾弑其君夷臯鄭公子歸生弑其君夷黒瓖之明年楚人滅舒蓼陳夏徴舒弑其君平國楚子滅蕭伐宋圍宋晉滅赤狄王札子殺召伯毛伯邾人戕鄫子于鄫三十三年之間綱常紊亂諸侯汎汎如河中木蜀之盟天下從楚蟲牢馬陵不足以固鄭久而後晉厲公悼公出焉厲公三申王命得於鄢陵悼公三駕服鄭以綏中國凌遲至於定哀乃入末際此時無霸又二十九年召陵侵楚臯鼬乞盟蔡師幸勝於柏舉晉人遺力於鮮虞鄭人收局於滅許二卿肆志於圍鄆於是盟誓又繁侵伐四出㧞鹹沙瓦曲濮五氏安甫垂葭黄牽蘧篨句繹柤鄫槖臯黄池齊晉之長漸於吳越而家臣柄政霸國分裂頓胡入楚蔡人再遷魯以邾子宋以曹伯大夫卿士之奔軼外國者不可勝數也故隱桓為初際定哀為末際文宣為中際三九四六分停其運無霸之年諸侯匆匆如過中之市故五霸者聖人之所寄坊也無五霸則楚狄吳越其横决固已久矣
  戴造云然則五霸何公宋襄固不足道秦穆楚莊居然賢者何以見麾答云秦穆未躬盟會楚莊侵陵上國晉厲驕虐直以三申王命同盟外楚為中原所尊奈何欲以盟主奉楚戴造云晉景晉平實霸中夏奈何亦不見推答云邲之戰實長楚氛鞌之㨗有慙王國沙隨平丘直是戰國之事安得與桓文比烈五霸自桓文而後晉厲以功晉悼以德晉襄修其舊業自三公以外無足稱者要以坊德坊淫坊欲則晉悼庶幾諸君未足以語此也
  商應椿云右春秋問難皆不專為坊記而發問與表記出入與歴代諸儒言論夐别凡三十四條附識於此凡諸同門有所聞志别附於後云















  附録坊記春秋問業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Public domainPublic domainfalsefals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