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壽齋遺稿
卷四
作者:李崑秀
卷五

恩課錄 编辑

大學講義 编辑

課講○癸卯 编辑

上曰。大學之名。自何時有之乎。賤臣對曰。自三代時有之矣。上曰。其前則無耶。賤臣對曰。契之敷敎。夔之敎胄。莫非學也。以此觀之則五帝時。亦似有之矣。上曰。聖人敎人之道。有禮焉有樂焉。不可偏廢。而今典樂之官。獨敎胄子何也。賤臣對曰。禮與樂。如車輪鳥翼。不可偏廢。雖單言樂。而禮亦行其中矣。上曰。非此之謂也。於敎胄子則廢禮一邊。敎百姓則廢樂一邊者。何也。賤臣對曰似是統言矣。上曰。以射御言之。八歲小兒。何能習射習御乎。賤臣對曰。着一文字者。誠以只習其文。不習其事也。上曰。上古學名。可以歷言歟。賤臣對曰。米廩。虞庠也。夏曰序。殷曰瞽宗。周曰頖宮矣。上曰。釋菜之名。已在上古。其時所祭之先聖先師。謂誰歟。賤臣對曰。後世雖祭孔聖。而上古則若臯夔稷契之賢。皆是當祭者也。上曰。諸侯之國。亦有大學云。則諸侯大學中所祭之先聖先師。與天子之國。同歟異歟。賤臣對曰。各祭其國之先聖先師。而無則有合祭鄰國之賢之文。似不必爲拘矣。上曰。學校之名以國子者。何義也。賤臣對曰。合國中之子弟以敎之。故曰國子矣。上曰。成均何意也。賤臣對曰。樂名也。上曰。見於何書乎。賤臣對曰。周禮有之矣。上曰。學字見於何處乎。賤臣對曰。說命始有之矣。上曰。莫不與之之與字。何義也。賤臣對曰。降衷之義也。上曰。聰明睿智。何以解釋。賤臣對曰。聽曰聰。視曰明。所以視聽者心也。若睿智則全屬心矣。上曰。河南程氏兩夫子出。此前無庸學耶。賤臣對曰。宋仁宗時已表章。而至程子而益表章發揮矣。

經一章課講 编辑

上曰。程子以爲大學。孔氏之遺書云。而經一章。乃曾子之所述也。傳十章。乃曾門所以記曾子之意也。然則便是曾氏之遺書。而此不曰曾氏之書。而謂之孔氏之遺書者。其故何也。賤臣對曰。曾子嫡傳孔氏之統。曾子之言。皆孔子之言也。雖以此書言之。經一章。雖是曾子之所述。而所述者。卽孔氏之言。則豈可不曰孔氏之書。而曰曾氏之書乎。試官金憙曰。所謂孔子之言云者。不見於經傳。其爲孔子之言。何由而明知耶。賤臣對曰。果無明證於經傳。故朱子釋之。未嘗的確說着。而乃謂盖孔子之言。盖字之義。卽疑辭也。上曰。此云於今可見古人爲學次第者。獨賴此篇之存。而論,孟次之。程子此說誠好矣。而但大學則修齊治平。階級粲然。至於論,孟之書。乃門人之所記錄也。不過是隨事問答而已。初無爲學次第之可言。則論,孟次之云者。何也。賤臣對曰。大學一書。備載爲學之條目。而至於論,孟。又如條目中斷例。將此斷例。較彼條目。則可見其鑿鑿中窽。故先儒以爲以大學之條目。求論,孟之旨趣。如國有典章。家有規模。此所以論,孟之爲其次也。上曰。大學之道之道字。何以看則爲好耶。賤臣對曰。道字。或謂之日用當行底事。道固理也。猶不若訓作方法之說矣。試官金憙曰。大學之道之道字。與則近道之道字。同歟異歟。賤臣對曰。均是一道字。而究其旨意。略有分間矣。上曰。上下兩道字一也。而有所分間云者。可得明言歟。賤臣對曰。下道字。與中庸所謂修道之道字同。而上道字。帶得方法之意。輕輕看之爲好。大體則無異。而煞有深淺之別於其間矣。上曰。謂之淺深則亦欠分明矣。上曰。古之欲明明德於天下一句。何以釋之則可謂恰好。明德是謂己之明德耶。謂天下之明德耶。賤臣對曰。明德。統言人己之明德。當先明己之明德。推以明天下人之明德也。上曰。明德是體。新民是用也。而先儒有以爲合體用而言。其說果何如。而先儒是誰某耶。賤臣對曰。此乃先正臣文成公之說也。先正嘗撰聖學輯要。而於明明德於天下一章。屢致意焉。此說卽其小註下按語耳。

傳首章二章三章四章條對 编辑

御製條問曰。曰明德曰峻德。同耶異耶。明謂之本體之明。峻謂之全體之大。本體不可曰大。全體不可曰明乎。賤臣對曰。明德峻德。只是一箇德字。以其自然之明則曰本體。以其用功之周則曰全體。本自高明。本自廣大。而堯能極其高明。極其廣大。非謂明德之外。更有峻德也。本體固可曰大。全體亦可曰明。而猶不若分屬之爲穩矣。又問曰。此云顧諟天之明命。章句曰。常目在之。顧諟云者。似若有形可見。有跡可尋者然。大抵天之明命。只是渾然一理。旣無端倪。又無方所則所以顧之之工。果如何耶。賤臣對曰。天之明命。只是渾然一理。具在方寸間。而元無形跡方所之可言。則顧之之工。豈有他哉。一念一息之頃。不少放過。則如目之視。耳之聽。赫然之命。常在顧念之中矣。此先儒所謂聽於無聲。視於無形者也。試官鄭志儉條問曰。顧諟之諟字。註云諟猶此也。或曰審也。審字之義。比顧字更重。非若此字之別無意義。此諟字以審爲釋。尤着緊於用工處。而今乃以此爲正訓。而或曰審也之下。小註曰。今不從。其不從審字之義。何也。崑秀對曰。諟字。有此審兩義。若曰此則所以指天理之存者愈專。若曰審則所以加省察之功者愈密。作兩義看儘好。而但顧字。已帶得審字之義。諟字又以審字釋之。則未免語疊。不從廣韻。或爲此耶。試官金憙條問曰。明德之明。旣以虗靈不昧釋之。則明命之明。亦當以虗靈看耶。太甲本註曰。顯然之理。小學題辭曰。明命赫然。以此論之則此明字。不可以虗靈看耶。崑秀對曰。自天之予於人言之則曰明命。自人之得於心言之則曰明德。盖明命者。卽明德之本原也。言命則德在其中。言德則命在其中。而明命之明。乃是昭著之意。至如虗靈二字。當屬於德。不當用於命矣。右傳首章御製條問曰。盤銘。卽自新之工。而編之於新民之章。何也。賤臣對曰。自新爲本。新民爲末。言其末而不言其本。可乎。故章內五新字。皆非新民之新。而新民之義。自在其中。觀於朱子作字訓釋。可以推知矣。試官鄭志儉條問曰。盤銘三句中。上一句苟字固重。而其下日日新云者。已發明繼續之工矣。第三句又日新。與日日新意義無異。而又必下此一句者。何也。又日新之意。先儒雖以爲發明繼續之工。而繼續之外。又帶得別意耶。崑秀對曰。盤銘三新字。意義雖無異同。而發明繼續之外。又得悠久不息底意。層節益明。工夫益密。而相爲始終。白雲許氏之說。已有定論矣。右傳二章。御製條問曰。章句以爲五者。乃其目之大者。學者又推類以盡其餘云云。兄弟夫婦長幼朋友下。當下何字爲可也。賤臣對曰。此云仁敬孝慈信五者。只是語其大目。如兄友弟恭。夫義婦順。可以推類。至於事事物物。各有當然底道理。如朋友之有信。卽是與人交之一端矣。試官鄭志儉條問曰。與國人交止於信。施於他人則可。文王王者也。安得與國人交乎。其說有所不通。故先儒或以交隣國當之。交隣亦可謂之交國人乎。何以看得則好耶。崑秀對曰。交之義大矣。易曰。上下交而其志同。書曰。臣哉隣哉。交之爲言。卽交接之義也。何必與朋友交。然後方謂之交耶。右傳三章御製條問曰。此云大畏民志。聖人之所以使民大畏。下民之所以大畏聖人。其道何由。章內似有照應字。亦可指的言之耶。賤臣對曰。聖人聽訟異於凡人者。以其有使無訟之德也。聽訟猶人。卽新民之末。而大畏民志。卽明德之效也。明德新民。相爲對待。其所以然者。一使字可以蔽之矣。試官金憙條問曰。此章章句曰。我之明德旣明。自然有以畏服民之心志。盖其畏服民之心志者。專由於我之明德旣明。而我之明德旣明者。本也。畏服民之心志者。末也。故雖不言明明德之事。而只就無訟二字上究其所以無訟之故。則本之當先。末之當後。自可見得而或問則旣曰己德旣明。而民德自新。則得其本之明效也。又曰。或不能然。而欲區區於分爭辨訟之間。以求新民之效。其亦末也。至於語類則直以爲使也無訟。在我之事。本也。恁地看此所以聽訟。末也。今觀或問語類之說則無訟爲本。聽訟爲末。與章句之意。全然不同。語類則猶或可謂記者之誤。而或問則成於章句之後。敷演爲說。發盡底蘊。而若是不同者。何也。抑或問語類。未始不同於章句。而卽所以互相發明者耶。崑秀對曰。此章亦不過明德新民四字也。使民無訟者。己德之明也。本也。民之無訟者。民德之新也。末也。本末先後。已有章句之發明。今不必强論。而或問語類之與章句不同者。只就聽訟一句內。討出本末也。豈可捨章句而取或問語類之旨耶。右傳四章。

傳十章條對 编辑

御製條問曰。此章言人之性。先儒以爲大學言心而不言性者。何也。且以誠意章觀之則好惡。卽意也。而此章則直以好惡爲性者。何也。朱子於經一章釋心字則曰身之所主。於此章釋德字則曰明德。釋性字則曰好善惡惡人之性。然則心不可謂明德。明德不可謂性耶。明德二字。旣是開卷第一義則曰心曰性。何莫非明德。而獨於德字。釋以明德者何歟。賤臣對曰。中庸論道之書。故言性而不言心。大學論學之書。故言心而不言性。所謂致知誠意正心。無非從明德上說。而此章所謂拂人之性。卽好惡拂於理之謂也。非眞以好惡爲性也。大抵自其受於天而言之則謂之性。自其主乎身而言之則謂之心。至於明德云者。旣不可直謂之性。而亦不可專言乎心也。只讚其本體之明而已。試官鄭志儉條問曰。誠正修齊。雖相連續。身心家國。各有工夫。而至於治國平天下。只是一般道理。元無彼此之別。而傳曰。平天下在治其國者。何也。上老老三句。固是治國之道。則平天下獨非此道乎。若以三句屬之治國。而絜矩屬之平天下。則治國者。又獨非絜矩乎。治平之所以別。可得詳言歟。崑秀對曰。能使人感發興起者。聖人之敎化也。能遂其興起之心者。聖人之政事也。先儒以上三句。屬之敎化。絜矩屬之政事者。其於治平之別。亦幾矣哉。試官金憙條問曰。絜矩二字之義。有難曉解者。朱子答江德功書曰。絜矩者度物而得其方也。以下文求之可見。今曰。度物以矩。則當爲矩絜。乃得其宜矣。以此見之則絜而矩之也。答周舜弼書曰。度之以矩。得其方耳。以此見之則以矩絜之也。而二書初晩之分。今不可考。又以章句見之。則於此二書。似可以左右看。故主江書者。則以章句所謂因其所同。推以度物。謂釋絜之一字之義。以所謂上下四旁。均齊方正。謂釋矩字之義。主周書者則以章句所謂所同之同。度物之度。謂釋絜矩二字之義。以所謂上下四旁均齊方正。謂明絜矩之效。至於或問。彼此所主。亦與此一般。而語類仁傑錄所謂矩者。心也者。其意與周書合。與江書不合。故主周書者則以此爲正論。主江書者則以此爲誤錄。盖矩之一字之義。曉然覷得。然後彼此之論方可以歸一。而但曰心曰方。皆是朱子之說。反覆思索。莫適所從。願諸君子博考而明卞之。崑秀對曰。章句或問。雖可左右看。而以傳釋傳則自不費辭。下文之上下四旁。卽絜矩之矩也。故朱子之於章句或問。必以上下四旁。發明矩字之義。今以章句或問之上下四旁。謂是絜矩之效。而不是矩字之訓者。殆不知朱子所釋本於傳文。而非朱子之自爲說也。

論語講義 编辑

八佾課講 编辑

上曰。君使臣以禮。臣事君以忠。卽是天經地義。孰不知之而夫子之以是爲對者。何也。賤臣對曰。君臣。以義合者也。故爲君上則當盡禮遇之道。爲臣子則必懋忠貞之心矣。上曰。此則陳談矣。必以禮使之義。陳之於定公。必有所由矣。賤臣對曰。君之以禮。臣之當忠。秉彝之所不泯者。而其時時君世主。全昧當然底道。多欠禮使之風。故隨問而深警。聖人辭氣之不迫。可以知矣。試官金憙曰。君使臣以禮。臣事君以忠。卽是兩件事。而註說加一則字。有若君使臣以禮。則臣事君以忠者然。朱子之錄此註說。何也。而君若不禮。臣亦當不忠耶。賤臣對曰。註亦曰可以警其君。而不可以喩其臣。此告君之辭故然也。父雖不慈。子豈可以不孝耶。上曰。若非告君之辭。則亦當曰臣事君以忠。君使臣以禮耶。賤臣對曰。似當以君君臣臣爲語矣。

泰伯子罕條對 编辑

御製條問曰。詩是樂。樂是詩則此章旣曰興於詩。又曰。成於樂。果無架疊之歎耶。賤臣對曰。詩者。感人之性情。樂者。養人之血脉。合言之則詩者樂之言。樂者詩之聲。分言之則詩自詩樂自樂。聖門敎人。原有條理。學者成功。貴在終始。則詩樂二字。似無架疊之嫌矣。右泰伯御製條問曰。罕言利之利字。當作如何看。程子曰。計利則害義。若是害義之利。則孔子當絶而不言。不惟不言。當嚴辭而斥之。如孟子之拔本塞源。奚止於罕言而已哉。然而程子之訓釋如此者。何也。若曰。非害義之利。而與易所稱利者義之和。同一利者。則三百八十四爻。幾乎逐爻言利。亦非聖人之所罕言也。何以看則爲得利字之本意耶。賤臣對曰。義之所安。卽利之所在。聖人雖不得不言。而若常言之。則學者便謂利之可求。必有較計商量之心。駸駸然自歸於功利之域。故聖人亦不可以常言也。若夫大易爻辭。皆是明言吉凶存亡之義。而利是和於義者。故所言皆利也。無非聖人敎人之道矣。試官鄭志儉條問曰。絶四一節。何以謂善觀聖人也。旣無一點私意。則必固我三者。初無可論。盖有意而後有必。有必而後有固有我。而旣曰無意。又必列此三者。何也。在聖人分上。固不容禁止之工。故集註以史記作無爲是。而下聖人一等。則當用毋字工夫矣。在大學八條中。當屬誠意耶。當屬正心耶。顔子則於此四者。猶不能絶盡。必也夫子而後。方可以當之耶。崑秀對曰。四者。各是一疵病。四者之病。不期絶而自絶。則非聖人。孰能當之。此所以善觀聖人矣。以大學言之。絶意必。當屬誠意。絶固我。當屬正心矣。右子罕。

先進顔淵子路條對 编辑

御製條問曰。夫子之視顔子。同於伯魚。而伯魚之死。旣不得捨車。則顔子之死。亦豈可捨車乎。然胡氏之說曰。命車不可以與人而鬻諸市。有若以命車之故。不許顔路之請者然。如非命車。而卽朋友之饋則當許之歟。賤臣對曰。喪事之稱家有無。夫子嘗告諸門人矣。雖非命車。以顔子之貧。槨周於棺。固失稱家之意。而况夫子嘗從大夫之列。命車不可以與人。則微其辭以拒之者。實出聖人委曲忠厚之意也。試官徐浩修條問曰。浴沂章諸子所對。皆是異日事功之期待。而曾點所對。獨在今日天理之流行。此夫子所以與之者也。然顔子爲邦之問。亦屬事功上講究。豈顔子之見得大意。不如曾點耶。崑秀對曰。顔子。以曾點之大意爲體。以諸子之事功爲用。爲邦之問。卽其用也。何可執其用而謂其體之不得耶。右先進御製條問曰。人之美惡。在於其人之賢不肖。如非在君師之責者。雖君子。何以成之耶。賤臣對曰。先儒之說此章曰君子存心本於厚。故待人亦厚。而惟恐人之不厚。小人存心本於薄。故待人亦薄。而惟恐人之不薄。集註亦曰。其用心不同如此。盖此章之旨。當以存心看。不當以成效看。而雖大小不同。一人之身。亦豈無成人之道耶。特任君師之責者。所及也廣爾。右顔淵御製條問曰。治心曰正。治身曰修。此不曰身修。而曰身正。何也。賤臣對曰。大學之身修。以學者之工夫而言。故曰修而不曰正。此篇之身正。以人君之政事而言。故曰正而不曰修。朱子豈不曰政者正也。所以正人之不正也乎。試官徐浩修條問曰。子曰如有王者。必世而後仁。此與一日克己復禮。天下歸仁之訓。遲速不同。何歟。崑秀對曰。敎化之徧於天下。必待漸摩之久。仁聞之歸於一人。無異置郵之速。一日必世之不同。不亦宜乎。右子路。

憲問條對 编辑

御製條問曰。子路於晨門答其奚自之問。旣與之酬酢。則及晨門之譏孔氏。宜有所答。而默然無一言者。何也。賤臣對曰。問其奚自。而答之以自孔氏者。不知晨門之爲沮溺者流也。旣聞其譏聖人之言。然後不復與之酬酢者。道不同故也。惟聖人。爲能物我無間。故雖於道不同之人。反復誘掖。必欲其歸正。而若子路則力量不及聖人。誠意未易孚感。所以處道不同者。安得不默而無辨乎。故論荷篠之亂大倫。亦但自言而已。未嘗對荷篠說。不肯與荷篠語者。豈肯與晨門語哉。

堯曰課講 编辑

上曰。不知禮。無以立者。何謂也。人不知禮。則果不能立歟。不曰無以行無以處。而必曰無以立者。有何深意耶。賤臣對曰。人而不能知禮。則日用事爲之間。無立脚處。故下得立字。比諸行處等字。甚緊重矣。上曰。此禮字。指玉帛之禮耶。指節文之禮耶。賤臣對曰。大而經禮三百。小而曲禮三千。莫非可立之禮也。試官金憙曰。此章集註。有可疑處。欲釋無以立。則曰手足無所措。可也。曰耳目無所加。恐未可也。賤臣對曰。人之立者。見得可立之處。然後能立。故集註先曰。耳目無所加。復曰。手足無所措。胡氏所謂十字形容者。是也。試官鄭志儉曰。論語一部。起以學而章。終以此章者。有深義耶。賤臣對曰。學而章曰。不亦君子乎。此章曰。無以爲君子。盖聖人敎人。期至於君子。門人之記此者。不無其義矣。

孟子講義 编辑

梁惠王條對○甲辰 编辑

御製條問曰。此曰望之不似人君。襄王雖無君人之儀。聖賢言辭氣像。似不當如是迫切。而孟子之言如此者。何也。賤臣對曰。人君。四海之所瞻望也。兆民之所表準也。苟能穆穆皇皇。敬愼威儀則儼然人望而畏之矣。今梁王。望之則不似。就之則不畏。其無君人之度可知已。孟子旣處賓師之位。烏可無深戒之訓。而但七篇之中。如此章及草芥寇讐之訓。恐有遜於雍容和平底氣像。先儒所云有聖賢之別者此也。又問曰。王者發政施仁。使天下仕者耕者商賈行旅。皆欲出於其國。則天下自可以歸仁矣。至如疾其君之民。聖王所當深惡而痛絶之者。而孟子之言。有若安受其赴愬者。何也。賤臣對曰。聖人之心。唯順物性而已。往者勿追。來者勿拒。彼天下之赴愬者。夫豈樂爲而然哉。困其君之肆暴。聞隣國之發政。薄言往愬。歸之如市。則以聖人濟塗炭之心。豈以爲非吾民而棄之哉。只當喣濡開發。俾覺其親上之心。然則昔日之疾其君者。其必愛戴感化之不暇矣。苟無聖人無物我之心。而一以招攬爲務。則凡天下背君忘上。得罪於其國者。皆得以窟穴來集。成一逋逃之藪。安有近者悅。遠者來之義哉。是故。南軒張氏曰。行王政者。非欲傾他國以自利也。惟以民困爲己任。可謂深得孟氏之旨矣。又問曰。此云黎民不飢不寒。不飢不寒。僅免飢寒之謂也。王者爲政。使斯民飽且煖可矣。而何但曰不飢不寒耶。其於厚生之道。猶若有未盡者。何也。賤臣對曰。不飢不寒足矣。五十者衣帛。七十者食肉。則老者衣帛食肉矣。老者衣帛食肉則厚生之道。已無憾矣。此云不飢不寒。卽指少壯之黎民也。苟使天下之民。盡能不飢不寒。則足以有恒心矣。足以知禮節矣。康衢擊壤之化。周禮制産之要。恐無踰乎不飢不寒四字矣。試官吳載純條問曰。樂者。好之深者。而以爲賢者而後樂此。賢者之於鴻鴈麋鹿。果可以樂之乎。抑其所謂樂者。別有他義歟。孟子又言文王之與民偕樂。不言其所以偕樂之道。其道可詳言歟。崑秀對曰。賢者而後樂此者。非知鴻鴈麋鹿之樂也。鴻鴈麋鹿與民同樂。故所以樂鴻鴈麋鹿也。若文王與民偕樂之道。亦不過咸和萬民。澤及禽獸而已。靈臺一篇。雖不言箇中之樂。而魚牣麀伏。自可見聖人之氣像矣。右上篇御製條問曰。君子之爲善。只是循天理而已。非有所爲而爲也。孟子後世子孫必有王者之說。有若望報於他日者。何也。賤臣對曰。此云必有王者。特引大王之事耳。夫爲善者。豈有望報之心。而積善餘慶。理則較然。若期於成功。私意一生則無復可繼之實矣。孟子之先言大王之事。又申之以期必之辭者。槩欲使文公自强爲善。期於積功而累仁。非出於欲速見利之意也。又問曰。道之行不行。固莫非氣數之使然。而聖人盡其道而已。未嘗諉之於天。故孟子之歷聘諸國。猶孔子之轍環天下也。今反以不遇魯侯。歸之於天。然則何必眷眷於齊,梁之君耶。賤臣對曰。聖賢之遇不遇。實關治亂興衰之氣數。此固在天而不在於人矣。魯侯之不見孟子。殆天所使。非人所尼。而樂正子之徒。以世俗之心窺孟子。故孟子以此發之。然聖賢之心。豈忍以不遇於一國。便歸之於氣數之無奈。而不思所以行道之方哉。是以三宿出晝。於齊於梁而不知止。豈齊,梁之君。足以有爲而眷眷若是耶。此與夫子之木鐸。前後同揆矣。右下篇。

公孫丑條對 编辑

御製條問曰。四德雖渾然於一性之中。而就事而言。各有所屬。不可以相混。而中庸之成己成物。此章之學不厭。敎不倦。互言仁智。若推此例則凡事之屬仁者。皆兼屬於智。屬智者。皆兼屬於仁耶。雖有先儒之說。猶涉疑晦。可以明言其旨歟。賤臣對曰。仁智之爲體用。如中庸之成己成物。此章之學不厭。敎不倦是也。而此皆義精仁熟之後。始可縱看橫看。凡事之屬仁屬智者。若必欲兼屬。則恐有窒碍處矣。又問曰。孟子固亞聖也。比之顔子地位則似有間矣。今於所安之問。曰姑舍是。孟子之自知知人。猶有未盡而然耶。賤臣對曰。此章集註。以不欲以數子自處釋之。也非孟子之有不足於顔子也。盖所願則學孔子而下一等則不屑也。此可見聖人當仁不讓之意矣。又問曰。仁者人也。人所當爲也。若有爲而爲。則便非仁也。孟子以榮辱禍福勸戒之者。何也。賤臣對曰。人之行仁。豈待勉强。而下等之人。不知爲仁之道。故不得不以禍福榮辱之說。丁寧勸戒之。聖人敎人。盖亦多術矣。右上篇御製條問曰。孟仲子趨造之言。固不誠矣。而孟子不得已而之景丑氏。則是成其不誠也。若使景丑氏執此而譏孟子。則孟子將何以答之耶。賤臣對曰。孟子出吊之擧。與孔子不見孺悲。取瑟而歌之意。前後同符。而仲子以昆弟之親。猶不識孟子之微旨。遽有趨朝之對。又有要路之語。則孟子遂不得不就景丑氏宿。而景丑氏卽齊之大夫也。秪明其非疾出吊之意。非欲成仲子之不誠。而景丑氏若執此爲譏。必當以答公孫丑者答之矣。又問曰。孟子賓師也。其無官守則固然。而陳善閉邪。賓師之任則獨不可謂言責耶。畢竟去齊。由其言之不用。則又豈不是不得其言而去耶。考其終則進退似與蚳鼃無異。而其答公都如此者。何歟。賤臣對曰。陳善閉邪。雖是賓師之任。而孟子其時。未嘗爲卿。亦未嘗受祿則語默進退。本自綽綽。而惟其積誠啓告。以俟王之改之。而王終莫能悟。則於是乎始决出晝之行。言不用而去則同也。其可言之地。則與蚳鼃大異。進退疾徐。烏可比而同之哉。又問曰。魯繆公無人乎子思之側則不能安子思。尊賢之道。固當然矣。而至於泄柳,申詳。無人乎繆公之側則不能安其身。誠有可疑。賢者以道事君。不合則去。豈可藉他人而爲維持調護之計。後之憸人。要結人君之左右。以固其位者。得不藉口於是乎。賤臣對曰。繆公之待子思。固出於好賢之誠。而二子之必欲留人於繆公之側者。盖非有賢者調護之力。則恐君不察己之誠也。若無二子之心。則皆苟容徇君之徒也。孟子此言。特言賢者去就。有此二等也。亦非以二子自處也。試官吳載純條問曰。地利固不如人和。太王之去邠也。從之者如歸市則人之和。可謂至矣。而猶去之者。何歟。太王以爲不以其所以養人者害人。仁者無敵於天下。則雖勿去。何至於害人歟。崑秀對曰。太王之去邠。特橫逆之來耳。然而從之如市。有人和之美。故能成歧山之業。若曰我當無敵於天下。而不思所以避患之圖。則豈聖人養人之道哉。然則太王之去。非避狄也。卽愛人也。右下篇。

詩傳講義 编辑

豳風條對 编辑

御製條問曰。此曰二之日。鑿氷冲冲。註曰。冲冲。鑿氷之意也。小註孔氏說。又以爲非貌非聲故云意。意字。當作如何看耶。賤臣對曰。夫鑿氷者。語其聲則謂之椓之丁丁。可也。語其貌則謂之積之栗栗。亦可也。而今此冲冲云者。非聲非貌。而實兼乎聲與貌。則意字之釋。可謂妙於形容矣。試官吳載純條問曰。此詩欲使成王知稼穡之艱難。而先言蠶桑。何也。王氏所云許多道理。求之句語之間。有可以歷指也歟。崑秀對曰。衣食不可廢其一。而農蠶不可分而二之。故古之四民曰。士農工商。而蠶爲農家之事。天子親耕。有三推之禮。則王后親蠶。有三盆之儀焉。此所以率天下之農蠶也。曷嘗有輕重先後之別於衣食農蠶之事哉。七月一篇。不過衣食二事。而成王幼未之知。則王氏所謂袗衣甚易。玉食非難也。朝夕瞽矇之誦。言食而不言衣。烏乎可哉。此周公所以欲言稼穡而先言蠶桑也。孟子以井田之制。告齊梁之君。必曰五畒之宅。樹之以桑。况周公之於成王乎。若夫王氏所云父子夫婦之義。祭祀燕饗之節。八章章十一句之內。自可理會。不必歷擧矣。試官徐有防條問曰。一歲月日。無非農家有事之時。則此篇起頭。專以七月爲重。一之日二之日三之日四之日。以至春日載陽。四月五月六月八月九月十月之序。乃在七月之下。而一章二章三章。皆以七月起頭。至四章捨却七月。以四月五月六月爲起頭。至末段二章。結之以九月及二之日者。時序次第。前後不一者。何歟。崑秀對曰。七月篇好處。正在錯擧月日。若始乎仲春。至于仲冬。則此不過爲虞史述堯典之套。若起乎孟春至于季冬。則亦不過爲呂氏記月令之祖。曷足謂之七月篇哉。八章之內。四時月日。參參差差。動盪冲融。此所以爲詩而可管可絃。與堯典月令之文。不同者也。若以某月某日皆以爲有序。則未免穿鑿傅會。而爲固哉之歸矣。

鹿鳴彤弓條對 编辑

御製條問曰。上章則言示我周行。所以求助於嘉賓。而次章則言視民不恌。盖指使人取則也。大抵詩義。一節深於一節。此章旨意。反有人己淺深之殊。何也。賤臣對曰。先王之求助於嘉賓。豈止於聖學之進修。君德之開發而已哉。將使推以及人。使民亦沾其薰陶之益也。夫此詩之嘉賓。旣有孔昭之德音。則言語動靜之間。足使人頑廉薄敦。而有所矜式矣。然則卽此而敎示者深矣。嘉惠者大矣。上章之示我周行。要其喩之大道也。次章之示民不恌。亦欲其使民不薄也。視民以不恌者。卽所以示我周行。則曰我曰民。雖有先後之別。在人在己。別無淺深之殊。此可見望之也深。故責之也切矣。試官吳載純條問曰。范氏說以爲禮樂不備。賢者不處。記曰。禮云禮云。玉帛云乎哉。樂云樂云。鐘鼓云乎哉。然則禮樂徒備。固不足以樂嘉賓之心。其所以使之樂之者。何在歟。崑秀對曰。玉帛者。禮之容也。鐘鼓者。樂之聲也。容聲不備。則禮樂惡乎可見哉。禮云禮云。樂云樂云。夫子此言。有爲而言也。玉帛不將而曰此禮也。鐘鼓不懸而曰此樂也。則固未可也。故待賢之道。必有玉帛之容。鐘鼓之聲焉。雖然。賢者之所樂則不在乎容與聲。而在乎禮樂之本。禮樂之本云何。卽范氏所云將之以實。求之以誠。是也。御製條問曰。此曰以速諸父。寧適不來。微我弗顧。又曰。以速諸舅。寧適不來。微我有咎。范華陽說以爲不來在人。不顧在我。躬自厚而薄責於人。苟如是說。不來之下。但道願言之意而已。此曰。微我弗顧有咎。得無近於分疏之嫌耶。賤臣對曰。處朋友故舊之間者。只盡在我之道而已。夫人情每患於遞相責望。而先施之未能。是故伐木之詩。人雖尋常乾餱之微。必速諸舅諸父之親。慇懃之情。期望之意。溢於辭表。若果惠然來思。莫遠具爾。則固我之幸。有酒而醑。無酒而酤。可叙天倫之樂。如或彼適有故。莫我肯顧。此是在人之事。非我恩意之不至也。非我情志之不通也。於我何有。此范氏所云躬自厚而薄責於人者也。弗顧有咎之說。不可以辭害義矣。試官徐有防條問曰。首章大旨。以伐木丁丁。興鳥鳴嚶嚶。仍以鳥之求友。喩人之不可無友。然則此章大旨。當爲興而比也。而單言興者。何歟。崑秀對曰。喬木起興。江漢爲比。此漢廣章之所以爲興而比也。凡言興而比者。其例如此。此章則以伐木丁丁。興鳥鳴嚶嚶。仍以鳥之求友。喩人之不可無友。與漢廣等章。其例不同。所以只言興也。右鹿鳴御製條問曰。此言侯誰在矣。張仲孝友。言吉甫之賢。而並及其友也。此章下章。只言車服之盛。而至末章。始稱張仲孝友。則吉甫之賢。於何考見耶。賤臣對曰。六月一篇。卽是專美吉甫之詩。而末章稱張仲之孝友。則卽此而亦可知吉甫之賢。至若三章之有嚴有翼。美吉甫之旣嚴且翼也。五章之文武吉甫。美吉甫之能文廼武也。外此車服之盛。旗旐之美。莫非頌美而稱道者。則吉甫之賢。非獨於張仲孝友一句見之矣。試官徐有防條問曰。冬夏不興師。乃是先王大經大法。而周宣之時。玁狁內侵。逼近京邑。至有六月出征之擧。故首章曰。六月棲棲。又曰。我是用急。其遑遑不安。無可容與可知。而第二章曰。于三十里。第四章曰。薄伐玁狁。反用古人師行之制。若無羣醜廓掃之意。何歟。崑秀對曰。六月興師。由於玁狁孔熾。可謂急矣。然日行三十里。可見其不失常度也。且薄伐而已者。先王制夷之法如此。非如後世之君以廓淸漠南爲期也。又問曰。此曰有聞無聲。與上章選徒囂囂之義。何太逕庭也。崑秀對曰。車徒之美。不厭衆盛。師中之律。貴在靜肅。方其選徒之時。數之者囂囂。則只言車徒之衆盛也。至於于征之時。徒御不驚。則可見師旅之靜肅也。此豈非囂囂於選徒而無聲於于征哉。試官吳載純條問曰。末章。雖摠叙其事之始終。豈可只以師行之不聞其聲。便謂其君子之大成也。抑有可言其所以然者歟。崑秀對曰。有聞無聲。是治軍旅之極致。非大成之君子。不能也。雖然。大成之君子。不可但以善治軍旅論也。此章之旨。盖言大成之君子也。故治軍旅之際。至於有聞而無聲也。試官徐有防條問曰。第五章曰。射夫旣同。助我擧柴。註云。柴謂積禽也。使諸侯之人。助以擧之。言獲多也。第七章曰。大庖不盈。註云。取之有道。不極欲也。以此觀之。前旣曰獲多。繼之曰不盈者。何歟。崑秀對曰。助我擧柴者。獲禽多也。而有乾豆之用焉。有賓客之用焉。有澤宮之用焉。故曰大庖不盈。盖獲之雖多。取之甚少。是所謂不極欲也。右彤弓。

祈父條對 编辑

御製條問曰。此曰似續妣祖。妣先於祖。何義也。賤臣對曰。妣先於祖者。只叶下韻。詩經此等處甚多。非失先後之序而然也。如或人所云。不幾近於固哉之歸歟。試官徐有防條問曰。首章先言兄弟。次言妣祖。又次言子女。先言兄弟。次言妣祖。亦有深意歟。崑秀對曰。築此室而所與居者。兄及弟也。故先言兄弟。兄及弟旣居此室。則當思所以似續之道。故次言妣祖。言之先後。無足疑矣。

書傳講義 编辑

堯典課講○乙巳 编辑

上曰。堯典一篇。以大學工夫言之。則何者爲誠意正心。何者爲修身齊家。何者爲治國平天下。賤臣對曰。大學三綱八條。未必盡屬此篇。而大抵克明俊德。是明明德之事也。以親九族。至于黎民時雍。是修齊治平之事也。上曰。於春於秋則曰日中宵中。於夏於冬則曰日永宵短。曰日曰宵曰中曰永曰短。必有意義。皆可歷陳之耶。賤臣對曰。春屬陽。秋屬陰。故春言日。秋言宵。其所謂中者。不短不永。晝夜平均之謂也。上曰。期是三百六旬六日。則自可以成歲。何必置閏然後歲可成耶。賤臣對曰。有氣盈朔虗。故若不置閏則春序漸入於夏。夏序漸入於秋。不可以成歲矣。上曰。鯀之方命圮族。帝已决知其不可用。而姑且用之。竟至於績用不成者。果何歟。賤臣對曰。方命圮族。固是鯀之婞直之病。而其才則可以治水矣。故姑且試之矣。上曰。以孟子萬章篇觀之。則浚井塗廩。乃是九男二女事舜於畎畒以後事也。而此篇則烝烝乂。不格姦之後。有降二女。嬪于虞之事。與孟子相牴牾者。何也。賤臣對曰。史官紀事之際。適有先後而然也。上曰。旣曰予聞則又問如何。何也。賤臣對曰。難愼之意也。上曰。試人之術。亦多方矣。必以二女試之。何也。賤臣對曰。夫婦之間。正始之道所繫。故觀人之道。於此尤切。此所謂造端乎夫婦者也。

伊訓課講 编辑

上曰。元祀。是太甲卽阼之年耶。抑翌年耶。賤臣對曰。集注以爲元年。則似是卽阼之翌年矣。上曰。此云百官總己。己者。指誰而言耶。賤臣對曰。總己者。百官各總其己之謂也。上曰。旣曰布昭聖武。其下卽曰代虐以寬。武與寬。其德懸殊。然則成湯。豈先武而後寬耶。賤臣對曰。聖武。猶言神武也。神武不殺。乃所以爲寬也。上曰。此云從諫弗咈。弗咈。固是人君之美事。而只弗咈而已。則不如能從諫之爲尤美。此何以但稱其弗咈耶。賤臣對曰。弗逆人情。則從諫在其中矣。上曰。作善。降之百祥。作不善。降之百殃。天道玄遠。降祥降殃。果若是其丁寧耶。賤臣對曰。惠廸從逆。各以類應。捷於影響矣。試官吳載純曰。此云居上克明。明之一字。可盡成湯之德耶。賤臣對曰。此猶堯典之克明俊德。明字自是聖人之極功矣。試官朴祐源曰。成湯之取人也。似當求得衆善咸備之人。而曰與人不求備。其義果何如。而至於檢身若不及。則所謂不及者。果何事耶。賤臣對曰。於人則不遺其一能一藝。而於己則點檢省察。惟恐不及。此所謂躬自厚而薄責於人也。

說命課講 编辑

上曰。以夢得賢。此是常理之外。而且夢何足信耶。以高宗之聖。而求賢之道。付之於不足信之夢。何也。賤臣對曰。高宗之心。純一不二。與天無間。故精誠所格。其夢可信矣。上曰。此曰沃朕心。沃之之道。當如何。賤臣對曰。陳氏所謂漸涵浸漬。若江河之潤者。是也。上曰。啓乃心。沃朕心者。何也。賤臣對曰。人臣格君之道。先啓其心。然後可沃君心故耳。上曰。旣曰先王。又曰。高后者。何也。賤臣對曰。先王。總言商之先哲王也。高后則指湯而言也。試官吳載純問曰。恭默思道云者。何謂也。卽思夢賚良弼耶。賤臣對曰。恭敬淵默。以思治道。而慮之所孚。誠之所格。帝賚良弼耳。試官李秉模問曰。三年恭默。旣夢良弼。則其在求賢之道。固當急急旁求。而必待羣臣之言。然後始有旁求天下之擧者。何也。賤臣對曰。夢其人。然後審其象。此史臣叙事之次序。不可謂之緩於求賢也。

周易講義 编辑

屯需師比條對○乙巳 编辑

御製條問曰。卦辭所謂利貞勿往。利建侯。盖所以統言一卦。而爻辭則只屬之初九一爻。何也。震爲長子。而均有建侯之象。則豫卦之先建侯而後行師。屯卦之先勿往而後建侯。亦何也。彼以震上而此以震下而然歟。抑亦建侯之象。在於下畫而然歟。卽鹿之鹿。或云當作麓字。何可長之長。或作不可緩之意。又或以經綸分屬於雲雷二象。是皆有不可曉者。願聞其說。賤臣對曰。屯之爲象。隨時而濟艱。建侯輔助。卽是一卦之旨。而惟初九一爻。以陽爻而居下位。有剛明濟屯之象。此所以初九一爻。只取建侯之義也。夫豫卦之先建侯而後行師者。以其合震坤而成體也。屯卦之言建侯而不言行師者。以其有震而無坤也。且震性好動。有震驚百里之象。而居屯之世。不宜妄動。故先言勿往。以戒隨時。後言建侯。以責濟艱。兩卦之旨。不難分曉。恐不係於震上震下之別矣。卽鹿之作麓。不可長之作不可緩。經綸之分屬於雲雷。或出於來氏淸儒之說。而言旣穿鑿。旨多隱晦。如臣愚魯。不敢妄加剖析矣。右屯御製條問曰。漢元帝之優游不斷。宋神宗之躁動僨事。皆不識需義。優游躁動。何必以不識需義言之耶。賤臣對曰。天下之理。動與靜而已。可動而濡忍則卽小人姑息之心也。宜靜而輕進則非君子時措之宜也。夫需之爲卦。專主須待之義。或需于郊。或需于泥。需于沙。終底于利涉大川。則需之義。若是大哉。如漢帝之當斷不斷。終見西京之顚覆。宋宗之無事喜事。乃有南士之紛更者。宜不免後儒之譏。非孔子之可以速可以久。則孰能與議於需之義哉。右需御製條問曰。丈人。程傳則以爲衆所尊信畏服之人。本義則以爲長老之稱。而長老之義。似尤襯切。盖兵危道也。非老成諳練之人。鮮不敗事。如周之方叔。趙之廉頗。漢之趙充國。秦之王翦。皆以老成而有功。括信武賢年少之將則反是。此豈非朱義之爲尤備者耶。賤臣對曰。程傳之以才謀德業釋丈人者。只言其將帥之材也。本義之以老成二字釋丈人者。盖言其有將帥之材。而兼又老於兵間。諳練事機者也。夫但言才謀德業則不能兼老成。而若言老成則其有將帥之材。亦可推而知。此所以本義較程傳。尤爲完備。而况爻中多言弟子。若所謂弟子。卽年少之稱。而丈人之吉。卽與弟子之凶相對。則此所以以老成釋之者。尤似有味矣。右師御製條問曰。比之原筮。與蒙之初筮。同乎異乎。中孚之初九。曰有他。比之初六。亦曰有他。而彼則戒他向之心。此則許他至之吉。何也。六二之內比。六四之外比。貞吉則同矣。而所謂內外者。指何而言耶。乾之无首。比之无首。爻辭則一也。而吉凶不同。何歟。賤臣對曰。蒙之筮。問之人者也。不一則不專。此所以筮之止於初也。比之筮。問其在我者也。不再則不審。此所以筮之不止於初。而至於原也。中孚則正應在四。以初應四。其志不當歧貳。則戒之以他向者。固其宜矣。比卦則我苟比以誠信之道。則其他吉慶善事。殆若影響之相從矣。釋以他至者。不亦可乎。六二之內比。自五而言。則二居於內。故謂之內比也。六四之外比。據四而言。則五居於外。故謂之外比也。雖有內外之殊。而貞吉則盖一般矣。至若乾之无首。取能柔之意。比之无首。取无始之意。所取而言者。各相不同。則吉凶之判異。又何足怪乎。右比。

履否同人條對 编辑

御製條問曰。履虎尾。一也。或咥人。或不咥人者。是固由於所履之不同。而先儒以爲口實而合。有不咥之象。口虗而開。有咥人之象。何者爲實而何者爲虗。何者爲合而何者爲開耶。賤臣對曰。履之爲卦。以和說而遇乾剛。至艱至險。語其危則暴虎而憑河也。然苟能安履其素。下順乎上。陰承乎陽。則雖所處之甚危。而不至於傷害。此卦辭所以斷之以不咥人者也。若夫以卦象言之則履得兌爲下卦。而兌有口之象。盖二陽在下。一陰居上。以陰居陽。才弱志剛。而六三一爻。正當其缺。先儒之以實合虗開。明咥人不咥人之殊者。盖取乎卦象也。然則初九之素履。九二之履道。卽實也合也。六三之眇視跛履。卽虗也開也。以所履之地而言則安危之不同如此。以所遇之象而言則剛柔之不濟又如此。卦辭爻辭之逕庭。恐無足怪矣。右履御製條問曰。否之爲卦。內小人而外君子。在下之三陰。是小人之象也。而程傳以在下之君子當之。何也。初六之拔茅。本義則以爲小人連類而進。王氏則以爲君子引類而退。初六之吉亨。本義則屬之小人之吉亨。或說則歸之君子之吉亨。何者爲是。賤臣對曰。否泰二卦。卽是陰陽對待之卦。泰則三陽在下。而初九九二。爲君子進而小人退之象。否則三陰在下。而初六六二。爲小人進而君子退之象。彼進則此退。此長則彼消。如晝夜之相仍。寒暑之相代。此乃否泰之相反處也。然而天之生物。初無賢愚。君子小人之別。正在於正與不正耳。初六一爻。以穉陰在下位。過未及著。易於從善。故聖人於此。以吉亨二字。以示自新之路。此所謂一念之善惡。而聖狂判焉者也。然則否之初六。雖是小人引進之象。而亦可以變爲君子矣。先儒異同之說。盖各有所指而然矣。右否御製條問曰。先儒云六十四卦。已具於伏羲之時。但有其名而無其辭。至文王始爲彖辭。以乾字爲伏羲之文。以元亨利貞。爲文王之文。苟如其言則履虎尾。同人于野之類。將如何分屬。賤臣對曰。先儒論重卦之人。凡有四說。王輔嗣以爲伏羲重卦。鄭康成以爲神農重卦。孫盛以爲夏禹重卦。史遷以爲文王重卦。而必從王輔嗣之說者。神農之時。已有取諸益取諸噬嗑之事故爾。然則六十四卦之名之爲伏羲之文無疑。而繫之辭者。文王也。履同人二卦。卦名與彖辭。連絡成文。與他卦之例。雖有不同。然若以爲伏羲之時。獨此二卦。已有繫辭云。則窒碍不通。虎尾于野之文。亦當屬之于文王矣。右同人。

蠱復无妄條對 编辑

御製條問曰。蠱之五爻。皆言父子。不及君臣。而上九一爻。獨以不事王侯爲言。何也。蘇氏曰。蠱非一日之故也。必世而後見。故爻皆以父子言之。此說亦有所取歟。賤臣對曰。蠱之爲卦。取家事爲象。盖蠱之爲言。壞也。卽前人已壞之緖。而非一朝一夕之故也。蘇氏之以世而後見釋之者。盖以此也。子於父母之事。皆所當幹。而至於王侯。則君子時有不可事者矣。上九爲爻。居最高之位。處事之外。而蠱之事畢矣。雖有父母之象。而不可言不事父母。故曰不事王侯。易於義理倫常之際。必致敬謹。有如是矣。然蠱之一卦。亦可以參看於家事國事。上五二爻。以家事言。則上爲父五爲母。衆爻爲子。以國事言。則五爲君位。下四爻爲用事之臣。上一爻爲不事之臣。觀上一爻。以王侯爲言。則可見君位之存矣。右蠱御製條問曰。雲峰胡氏曰反復其道。統言陰陽往來之理也。七日來復。專言一陽往來之數也。又以不遠復。爲入德之事。敦復。爲成德之事。其所以統言專言之旨。成德入德之序。皆可指陳歟。賤臣對曰。復之時義大哉。動靜。天地之復也。善惡。人事之復也。陽無可盡。復之爲貴。人孰無過。改之則善。盈虗消長之理。豈有間於天人哉。今以復之一卦。參看乎爲學之要。則其曰反復其道云者。統言屈伸之理。而凡學問之綱領也。其曰七日來復云者。喜一陽之初至。而卽山木之方芽也。其曰不遠復云者。卽改過不吝也。其曰休復獨復云者。進進爲善。而卽格致誠正之功也。至於敦復。則敦厚而廣大。中庸位育之功也而已臻於成德之域矣。統以言之。則不越乎復之一字。而分屬於爲學之序。則其功效次第。有如斯矣。右復御製條問曰。朱子解中庸誠字曰。眞實无妄之謂。此解无妄曰實理自然之謂。抑有同異之可言歟。所謂无妄者。亦有无所期望之意。丘氏所謂惟其无妄。是以無望。胡氏所謂。目然二字。已兼無望之意云者。果合於朱子之意耶。賤臣對曰。无妄二字。程傳釋之以至誠。朱子釋之以實理自然。程傳之誠。卽中庸之誠也。本義之實理。卽中庸眞實之實也。互相發明。無異同之可言矣。夫史記之以妄作望。其義亦通。而本義中自然二字。果兼無望之義。若備一說。則容或可也。而無望之望。卽期望之望也。非誠妄之妄也。无妄之義。得望字說淺。得妄字義深。若以無望之望。專釋自然之旨。恐不可以發揮朱子之本意。右无妄。

大畜坎條對 编辑

御製條問曰。畜有受畜而自止者。有畜彼而不使進者。有不相畜而俱進者。皆可歷指而明言歟。九二之輿脫輹。九三之良馬逐童牛之牿也。豶豕之牙也。象各有義。義各有取。輿何以屬二。馬何以屬三。制初之物。奚獨童牿之爲然也。畜惡之要。豈必豶豕之可譬也。宜有所以。願得其詳。賤臣對曰。畜有三義。有以育養而言之者。有以畜聚而言之者。有以畜止而言之者。盖以六爻之象。參觀乎畜止畜聚之義則乾三爻。皆取被止爲義。艮三爻。皆取止之爲義。初九進則有厲。知難而止者也。九二處能中道。以時而止者也。此皆受畜而自止者也。六四之防於未盛。六五之禁其難制。此皆畜彼而不使進者也。九三以陽遇陽。有志同道應之象。則此乃不相畜而俱進者也。其或自止。或被畜。或俱進者。各因剛柔而成畜則彖辭之分屬。不難知矣。至於輿之屬二。馬之屬三。豶豕之屬五。童牛之屬四。此皆因爻而著象。覽物而取譬。如大壯之羝羊觸藩等語。其義例引喩。皆有所據矣。右大畜御製條問曰。一陽陷於二陰之中。陰之缺處。有似窞穴。此坎之所以爲陷溺之象也。然物之陷溺者。固所自取。而元非窞穴之罪。則陷溺者當凶。而陷溺之者。宜無與於吉凶之故也。今其卦象則却有不然。初六與六三上六。皆所謂陷溺之者。而凶且勿用。九二九五。卽所謂陷溺者。而无咎小得。何也。賤臣對曰。君子之遇亂世。此特時之不淑。何與於所遇之君子乎。今坎之二陽。何異於是。陰居陽中。習其險陷。如水之益險。如穴之益陷。駸駸有載胥及溺之象。則君子之道消。殆有甚於剝床之時矣。然而九二九五兩爻。或得中於重險之際。或獨濟於旣險之象。則雖未出於坎中而爲无咎小得之兆。至於陰爻則六四一爻外。皆迷不知復。其坎益深。卽小人之無忌憚也。其兆安得不爲凶且勿用乎。然則陷溺之者之爲凶爲勿用。陷溺者之爲无咎爲小得。可見聖人扶陽抑陰之義矣。右坎。

晉明夷睽條對 编辑

御製條問曰。晉。進也。諸爻皆以進爲義。初二三五柔之進也。四與上剛之進也。然而陰多吉而陽多厲者。何也。或言晉好柔而惡剛。四進而非其道。故爲鼫鼠。上已窮而猶進。故爲晉其角。惟五以柔明居位尊。故吉无不利也。晉之所以好柔而惡剛者。何也。雖以彖傳觀之。順而麗乎大明。柔進而上行云者。專主乎柔進而言。其詳可得聞歟。賤臣對曰。陽剛本是能進之物。而在晉之時。則爲過於剛而躁其進也。是以四爲鼫鼠之厲。上爲晉角之吝。皆爲失位貪據。强進躁動者之戒。以陰柔而進。則其進也寬緩舒泰。斯可以受福而无悔矣。此所以晉之諸爻。好柔而惡剛也。右晉御製條問曰。豐與明夷。下體皆离。而彼則云折其右肱。此則曰夷于左股。左右股肱之間。抑有意義之可言歟。渙與明夷。皆云拯馬。而或取九二之剛而爲馬。或不取九三之剛而爲馬。九二九三之際。亦有取舍之可論歟。賤臣對曰。豐與明夷。下卦皆離。故近取諸身。有右肱左股之象。而明夷之六二。在離之中。故曰左曰股。豐之九三。在離之上。故曰右曰肱矣。明夷與渙。取象拯馬者。盖以救傷濟渙。皆必以陽剛之才矣。初六六二。俱以陰柔之爻。九二九三之陽剛在前。馬者。陽也。宜無取舍之不同。而胡氏所云明夷六二之不必假於三者。未知何意。右明夷御製條問曰。漢上朱氏曰。遇主于巷者。委蛇曲折而後達也。睽而欲合。故如是之難。白雲郭氏曰巷。里中道也。里中之道。出門則遇之。言遇主之易也。同是遇巷。則何如而言難。何如而言易也。賤臣對曰。巷非遇主之地。而委曲遇巷。則可見求之之難也。巷卽里中之道。而出門遇巷。則可見遇之之易也。此所以有朱郭二說之異也。然二與五。正應相與者。而當睽乖之時。有剛柔相戾之意。故必待委曲相求而後。可以相遇也。則遇巷實非易也。遇主盖亦難矣。人臣若明於此義。則必有以識君臣際會之難。盡道義交合之方而不犯枉道之失。能致濟睽之功矣。非柔進而麗明之君子。其孰能與於此。右睽。

夬姤困革條對 编辑

御製條問曰。惕號莫夜。有戎勿恤。以莫夜爲句則何如耶。大抵上六戎也。卽先儒所謂被决者之誣也。是故。君子當夬之九二之時。持之以兢惕。申之以號令。至于莫夜。小心翼翼則設有外至之患。可以無憂。此所以爲中正之道也。蘇氏曰。惕號莫夜。警也。有戎勿恤。靜也。得中道矣。其斯之謂也耶。賤臣對曰。可戒之事莫如戎。而莫夜之戎爲尤甚。重門擊析。先王所以待莫夜之暴客也。夬之九二。以陽剛之道。居中處柔。憂惕號呼以自戒。故雖有莫夜之戎。亦不足恤也。以此釋之。其義甚長。恐不可以惕號莫夜爲句也。且夫夬之爲卦。以五陽决一陰。所指以爲戎者。卽此上六之一陰也。陽者。朝也晝也。陰者。莫也夜也。上六者。一卦之終也。以陰處終。有莫夜之象。則莫夜之戎。豈非上六之陰也歟。如是看之。則尤不可以惕號莫夜爲句也。右夬御製條問曰。姤之九三。爲臀無膚行次。且夬之九四。亦爲臀無膚行次。且其象則同。而彼居其四。此居其三。何也。夬之初爻則曰壯于趾。姤之上爻則曰姤其角。彼此首尾之倒置。亦何也。至若益之六二。損之六五。旣濟之九三初九上六。未濟之九四初六上九。象則互發而爻則互換。一如姤夬之例。皆可一一歷論之歟。賤臣對曰。姤與夬。益與損。旣濟與未濟。皆反卦也。姤之三爻。卽夬之四爻。故俱稱臀焉。益之二爻。卽損之五爻。故俱稱龜焉。旣濟之三爻。卽未濟之四爻。故俱稱鬼方焉。至於角趾首尾。不可以倒置。故夬初稱趾而姤上稱角。旣濟初未濟初稱尾而旣濟上未濟上稱首。此聖人作易謹嚴處也。雖然。易也者。交易變易。不可以例求者。故其象或同而其占略異。臣何敢强爲之說也。右姤御製條問曰。九四金車之象。終有所不可曉者。盖程傳之意。專就其阻於二而言之則車者所以載也。所以行也。其於阻物之象豈不遠歟。第念四處澤底。剛而能載水。又金之所生則稱以金車者。無或取比於澤之載水也耶。然則澤之無水。如車之無載。在物則爲有器而無用。在人則爲有德而無施。此所以爲困于金車也。其曰有終者。以其下之應我。而且有潤己之意也。如是說去。能不穿鑿否。賤臣對曰。卦凡言車服器用。必有其象。困之金車。盖指九二而困之內卦卽坎。故朱子曰。疑坎有輪象。按師,小畜,賁,睽,未濟五卦。或言車輿或言輪。而師,未濟。內卦皆坎也。餘三卦。皆有互卦坎。以此言之。坎果有輪象。而大有,剝,大畜三卦。又不必然。故程傳不泥於象。只取其剛載之義。以金車。謂指九二也。今若以金生水。澤載水之義。指九四爲金車。則雖非傳義之所取。而亦可以備一說矣。右困御製條問曰。己日之己。或曰當讀作戊己之己。十日至庚。而庚更革也。自庚至己。十日浹矣。己日者。浹日也。湯之伐桀。猶曰舍我穡事而割正夏故革。卽日不孚。浹日乃革。朱子亦嘗以是說問答。而不取於本義。何歟。賤臣對曰。己日之己。讀作戊己之己。或者之說。盖以蠱卦先甲三日。後甲三日。巽卦先庚三日。後庚三日之文爲例。而程傳曰。己日然後人心信從。其義已明。更不必以浹日釋之也。朱子嘗有所問答。而不取於本義者。亦以是夫。右革。

鼎震巽條對 编辑

御製條問曰。九四之折足。實由於初六之顚趾。則用非其人之咎。固難逭於形渥之凶。而彼匪才而私應。由我而覆餗者。獨可無咎而已乎。是故。先儒有言曰。初爲鼎趾顚。而上焉不承乎四。四故折足。盖所以深惡之。而不獨九四之是咎也。然以傳義考之。則却似不然。何歟。賤臣對曰。九四之折足。諸家之說備矣。盖三陽爲實。而四適當其盈。盈不可久。其勢必至於傾覆。此所以有形渥之象矣。凡易例九四應初六。皆有損而無助。大過之不橈于下。解之解而拇。皆是也。然而初利而四凶。咎在顚趾。而九四當形渥之凶者。誠以初在鼎下。未有實也。所以有出否之利。四在鼎中。已有實矣。鼎旣有實。則有覆餗之象。其時位不同。故吉凶亦異。程傳之旨。其以是乎。右鼎御製條問曰。震驚百里之喪匕鬯。程傳則通言處震之道。本義則主長子而言。未知孰是歟。大抵震卦之義。長子爲重。故正體於上。出則撫軍。守則監國。威足以震驚百里也。德可以奉承宗廟也。然則不喪匕鬯。盖亦言其守而不失之意耳。豈必如程傳所云歟。賤臣對曰。震有長子之象。而匕鬯二字。屬長子。故本義則全以長子釋之。程傳則卦才無取。故統言處震之道。註疏則又以撫軍監國等語。以明不喪之義。然則本義。與註疏說同。而程傳之旨。則判然不侔矣。二說同異。臣未適從。而但以下文可以守宗廟社稷之句觀之。則震卦之當屬長子尤明的。本義說似尤備矣。右震御製條問曰。巽之先庚後庚。與蠱之先甲後甲。其義同歟異歟。以二卦相比而言之。則巽之九五。乃蠱之六五之變。甲者。十干之首。庚者。十干之過中。彼則取義於辛丁。此則取義於丁癸。先後則同。而所取之干不同。何也。或云飭之使復興起。行之使適變通。或云愼始而圖其幾。思終而考其成。其所以變通終始之義。亦可詳言之歟。賤臣對曰。蠱言先後甲而曰終則有始。巽言先後庚而曰無初有終。槩巽之九五。卽蠱之六五之變者也。蠱者。事之壞也。以造事言之。故取諸甲。巽者。事之權也。以更事言之。故取諸庚。而其先後三日之義。未嘗不同。可見聖人謹終始之意矣。右巽。

兌渙節中孚小過未濟條對 编辑

御製條問曰。來之德之釋和兌。以中庸發皆中節之和。擬之徐進齋之說。商兌以天理人慾公私之界限言之。或者又以爲來兌者。物感我而來。孟子所謂蔽於物者也。引兌者。物引我而去。孟子所謂物交物。則引之而已者也。是數說者。各有發明於四爻之義。而第未知果不違於中庸孟子之旨耶。賤臣對曰。兌之爲卦。和也說也。初雖陽爻。居說體而在下位。有和順積中之象。故來氏以中庸之和釋之。九四處乎三五之間。截然有限。介然有守。防限甚嚴。故徐氏以天理人慾之分釋之。此皆雖未盡合乎中庸,孟子之本旨。而和兌之和。中節之和。其出於性情。而無形氣之私則一也。至於物感我而來。物引我而去者。始於來。終於引。而卽所謂感於物而動者。則遏慾存理之訓。可謂表裏矣。右兌御製條問曰。朱子謂老蘇渙之六四之解。雖程傳有所不及。且言其天資高。又善爲文章。故能如此。然朱子嘗云。老蘇說易。專得於愛惡相攻之說。這一爻攻那一爻。這一畫克那一畫。有若累世相讐底人云云。而獨深取於此解。何也。盖老泉易說。不但渙羣之解爲竗絶。如形容風水相遇之義。得象傳言外之旨。直令人目眩。此等處得失利病。皆可詳言歟。賤臣對曰。老蘇嘗喜讀易。焚香默玩者十許年。其文章之變化屈伸。多從羲易中出來。則必於六十四卦之旨。有悟契而心通者矣。然至竗而至微者。易也。雖以程,朱之大賢。猶不能無異同得失之差。况老泉乎。其諸卦曉解之利病。臣無考據。今不敢一一指陳。而此卦渙羣之解。深得乎象傳所無之旨。則宜朱子之稱而許之也。豈以不能於彼。而不取其能於此耶。右渙御製條問曰。古語云聖達節。次守節。下失節。節卦之義。雖在於限止。而亦貴於通行。不節之差。固無論已。苦節之貞。亦奚尙乎。此所以安節甘節之獨稱亨吉。而安之與甘。較是孰重歟。甘是對苦而言。在五味則中和也。在五行則稼穡也。是故。有流行不滯底意。譬之止者爲澤鹵而其味卽醎。流者爲山泉而其味卽甘也。五居坎中而爲節之主。則彖所謂中正而通者。亦此之謂也歟。賤臣對曰。節有亨道。以其能止而能行也。若能止而不能行則便爲苦節矣。夫苦節之貞。居節之極。卦才雖無可尙。禮奢寧儉。以此修身。則可得無悔。故猶勝於不節之差矣。六四之安節。九五之甘節。俱爲亨吉之象。而安與勉相對。非勉强爲節。甘與苦相對。與禮之用和爲貴相似。九五一爻。以中正居尊位。爲節之主。所謂當位以節。中正以通者也。程傳引彖傳中正之說以釋此爻。豈非有取乎於水澤之義者耶。右節御製條問曰。鳴鶴在陰。其子和之。張氏曰。二五同德而相應。分則君臣。情則父子。此則以子和爲指九五也。或云易例凡言童言子者。皆初之象。此則指初九而言也。以子屬五。誠爲未安。而傳義之亦用此意。何也。且鶴之鳴。不曰聲聞于天。而但云其子和之。雞之音也。乃反登于天。曾謂中孚之世。而有是象乎。或曰。君子之實德實行。不務於遠而修於邇。聲聞過情。君子耻之。繫辭之兩言。邇者爲鶴也。上九之言貞凶。爲翰音也。斯言最爲近之。未知如何。賤臣對曰。易例二與五。每相應。以此卦論。則九二剛中。有實德者也。誠則必動。感而遂通。故有鳴鶴子和之象。然則九二當爲鳴鶴。九五當爲子和。此乃程傳之義也。然五是君。初有子象。如小子有子。考无咎。童觀小子厲之類。是也。謂之九二之同德。則可也。而便屬於鳴鶴之子和。則誠有所未安者。故張氏以爲其子和之謂初者近是。又曰。陽鳥謂九也。在陰謂二也。鶴鳴而感。指二而言。孚和而應。指五而言。二五以誠實相孚。故其象如此。此言最精切矣。右中孚御製條問曰。小過一卦。最爲難曉。所謂飛鳥之象。盖以中間二畫爲鳥腹。上下四陰爲鳥翼。是則然矣。旣曰飛鳥。又云在穴。飛者指何。穴者指何。且其不宜上。宜下大吉。豈不以上逆而下順也耶。然則上六網羅之離。固其宜也。初居順下之勢而反凶。何也。賤臣對曰。小過之次乎中孚者。以中孚有卵之象。小過有飛鳥之象。而鳥出乎卵故也。大抵小過爲象。以四陰而函二陽。上逆下順。宜下而不宜上。故卦辭以可小事不可大事戒之。然則自初六而至上六。卽迅飛之鳥也。六五之兩陰相遇。卽在穴之鳥也。其或飛而或穴。俱未免失時矣。上六以陰柔之資。居震動之體。固宜有鴻罹之苦。而初六之躁疾妄動。失宜下之義。亦安得無咎耶。右小過御製條問曰。旣濟則初吉終亂。未濟則初亂終吉。旣濟之爻辭少吉。未濟之爻辭多吉。先儒又言旣濟自泰而趍否。未濟自否而趍泰。然處得其道則旣濟而可泰。處失其宜則未濟而亦否。豈必彼有必否之理。此有必泰之幾也耶。上經之終以坎離。下經之終以旣濟未濟。諸家之論詳矣。而參同契亦以坎離爲二用。旣未終晦爽。果有符於易中之竗旨乎。賤臣對曰。以卦體言之。旣濟則有出明而之險之象。未濟則有出險而之明之象。濟於始。或亂於終亂於始。或濟於終。此固物理之自然也。上經終以坎離。而下經亦以旣濟未濟終之者。以兩卦各以坎離爲上下也。終始竗旨。先儒已備論。如臣謏學。不敢容喙矣。右未濟。

繫辭上下傳條對 编辑

御製條問曰。鼓萬物而不與聖人同憂。本義與程子皆以無心有心釋之。而上章言樂天知命故不憂。論語曰。仁者不憂。以此言之。則宜其聖人之無憂。而此獨言不能無憂者。何歟。賤臣對曰。孟子曰堯以不得舜爲己憂。舜以不得禹臯陶爲己憂。此非所謂聖人之憂者耶。夫惟天爲大。惟聖人則之。天與聖人一也。然而考其神竗運行之跡。差有無爲有心之別。何則天道不言而四時成。洋洋乎發育萬物。而未見其聲臭之可尋。功用之可求。日月所照。霜露所墜。物各付物。默運神機而天之道。於斯至矣。聖人則雖如孔子之生知安行。畢竟是有心做去。故自不能無憂。其所謂憂者。非憂心忡忡之憂也。不得如上天之無爲故耳。是故。程子以有心無心釋憂字。夫上章之樂天知命故不憂。論語之仁者不憂云者。此單言聖人之無憂也。此章之獨言不能無憂者。兼言天與聖人之同異也。以此究之則經旨可卞。右上傳御製條問曰。吉凶言生。悔吝言著者。盖取其在事在心之異。而悔之著爲吉。吝之著爲凶。則是吉凶生於悔吝。而此却言吉凶生而悔吝著者。何歟。賤臣對曰。悔有改過之意。至於吉則悔之著也。吝有文過之意。至於凶則吝之著也。原其始而言則吉凶生於悔吝。要其終而言則悔吝著而爲吉凶。易之道。不過吉凶悔吝四字而已。孔子於此章。論吉凶悔吝之理者。欲人之知有悔吉而不至於吝凶耳。又問曰。陽卦宜其多陽。陰卦宜其多陰。而二耦一奇。必以奇爲主。二奇一耦。必以耦爲主者。何歟。其德行是指陰陽之德行。而必曰德行者。亦何歟。賤臣對曰。謹按集說曰少者。多之所宗。一者。衆之所歸。陽卦二陰。故奇爲之君。陰卦二陽。故耦爲之主。陰陽奇耦之多少。先儒已備言之矣。下章之德行。雖指陰陽之德行。而陰陽有君民之象。則亦可參以人事。故不曰陰陽而曰德行者。此也。右下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