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復集 (四庫全書本)/卷31

巻三十 大復集 卷三十一 巻三十二

  欽定四庫全書
  大復集卷三十一    明 何景明 撰内篇二十九篇
  何子曰世言曰勿為任任叢怨勿為激激干怒張子璉為御史嘗按治當世鉅重舉奏當世尊顯下弗厲其法而上不咎其言夫天下之事不患其任且激也患其先有意也先有意也任則貪功而悍作激則訐人以自標罕亡怨怒矣唯無意也雖多法而寡情人弗以為病也雖徑議而過實人弗以為搆也故陗壑之阻盜賊弗怨虛舟之觸褊心弗怒無意也
  何子謂雷守王子曰夫擊與牧異法而柔與能殊情㓂曰擊民曰牧逺曰柔邇曰能四者由有治以来莫之能有易也四者之易也弗晰而䝉於情也其弗䝉也移於勢也勢之移也畏以求免屈以求伸辱以求榮是三者心動而其情䝉情䝉而法易矣故縱奸漏枉牧㓂也伐善殘弱擊民也親昵而多蓄柔近也䟽𦕈而易威擾逺也由是求免而先畏求伸而先屈求榮而先辱其終謂之晰乎夫法以事起道以身立時而變化從乎其人羿之射也不以逺近要之中的而已矣扁之醫也不以强瘠要之對病而已矣夫能中而對者心一而視外晰也弗晰者心之蔽者也晰而有所移者蔽之甚者也晰也弗移也明而有勇者也
  盛子令太平太平鉅多桀難治何子曰一人百羊無弗羣者百人一虎無弗搏者言治體異也十室之邑必有忠信百歩之内必有茂草言惡必有善也故君子不以善隠惡不以惡傷善夫知而好白易遁也剛而好發易嘗也好尚而有欲易畏也三者凡以有已也有已者不可以治人夫執火而盗避借㓂以明也屢罵而童子弗趨不慎出也虎豹之在山也莫之能近也然可以出而穽之者有嗜于人也是故君子之治民以民之知知民則獲見其情以民之怒怒民則獲伸其威自潔以求直則人弗得訾故辨其文異其品黒白章矣公其法定其守志令行矣制愛而取義詘利而尚節身名榮矣光祿署丞陳子為太谷令吕給事請於何子曰光祿丞也貳而内吏也大谷令也長而外吏也丞也令也貳也長也内也外也弗相諳也予曰丞嘗修膳致養於上矣其不知養民矣乎令也養民者也曰大谷何以養也曰和之曰大谷盡驁也安可以和也曰大谷固盡驁也将移之乎存之也若移之也用六師弗用令也其用令也則和之爾矣夫虎也馴之龍也擾之矧大谷者民也曰和之也不懼縦乎縦難制也曰是順私従暴也夫和之也者剛也柔之亢也下之疾也緩之馬調也則弗犯駕鷹習也則弗掣韝和也者非順私従暴也
  何子曰天下之味五錯而味不可勝用也天下之色五錯而色不可勝用也天下之音五錯而音不可勝用也錯之者和之也和之用廣矣是故常以經變也變以緯常也常變經緯用無窮也
  侯汝立氏者年三十四而為司馬選部郎中為東昌守始汝立力樹職正法又陳職抗章求免弗獲又乞徙學官便養又弗獲乃出守東昌何子曰鄙人曰丐乍富廢飯言創貧也然殉義弗折樹名以自著者貧賤之士多有之而貴習厚享者弗與也何耶予嘗有友三人焉三人者咸節士也大梁李子為郎吏言外家河内何子為史官言兵事髙陵吕子為講官言時政三子皆貧賤士也茍有志於創貧賤焉則其能皆可以富貴也然而三子者弗為也夫才者弗憚獨任而志者耻於旅升故致中曰聖矯衆曰髙同流曰汚汚者未有不借聖以訾髙者也天下治公道行於上天下否公議興於下道行於上也吾從上議興於下也吾従下非秉哲篤尚之士安有弗移於此者也
  御史王子廷相按湖廣清軍其友皆曰今御史弗易任矣御史上予之重以俾法行下視其重以謹法守故御史重則政弗弊而吏不踰今御史有舉其職者上曰怙威而肆下曰慿勢而陵為御史者不亦難乎富人以千金使其子賈子盡散千金求息富人怒之主人有使其家監朴㒒者㒒怨而罵監由是觀之御史誠舉其職有不干怒府怨者耶景明曰夫今御史若是有之矣雖然子終不以父怒惰賈監亦不以㒒怨廢朴夫覈名實非行禍福曷以曰肆别淑慝非任喜怒曷以曰陵若是曷以怨怒也如怨而怒又曷辭焉
  張御史言事于朝有風按淮揚鹽何子曰淮揚天下之衢也舟車之所㑹多豪富私販豪怙勢富行貨私作奸勢撓權貨溺度奸敝法御史者剷豪以屈勢平富以拒貨治私以發奸小舉而敝滋大舉而變生故御史者莫有弗難于淮揚者矣夫至動者風也先發者機也捍難者格也能行三者于天下無難矣夫格者力之至也機者智之至也風者積之至也三者之變化格淺而機深風神速矣故風也者智者之所屈也况豪富行私者乎唐大夫為福建按察司副使何子曰天子擢大夫将以昌其法乎今天下吏治蒸蒸靡矣司法者怵威而刼于勢思以為媚縱弛其目變易其章乆矣履正以蹈危守直以中害豈人人樂為者耶於是法令紏繆百姓無所䕶過日以滋偽吏無何於上下益舞智臨之又安與議於繩墨之間尺寸之内乎夫明法難執法又難也明法者奸弗眩執法者勢弗奪弗眩智也弗奪剛也孔子曰吾未見剛者此何可不謂難也法所以集衆心衛大勢也茍可以奪則政弗彊政弗彊則鉅豪免鉅豪免則𦕈弱逮法弗行于鉅豪而日籍于𦕈弱是踈天下之心而貶莫大之勢也憂治者寧矇然而弗視已乎故唐大夫之擢天子將以昌其法也夫使執法者皆有明陟賣法者皆有幽黜則履正守直之志遂而蹈危中害之慮踈矣法何有弗昌乎
  趙守之延安延安劉子曰延安民鄙地薄不足以辱良太守雖然敦俗化鄙致厚易安可以無良守邪又曰守在廣平賦詩為文廣平之治不廢何子曰若是延安又何憂乎夫檏所以受飾也卑所以受潤也夫詩之道尚情而有愛文之道尚事而有理是故召和感情者詩之道也慈惠出焉經徳緯事者文之道也禮義出焉夫飾莫大于禮義潤莫大于慈惠是故可以敦尚可以生息真陽陳子為鄉舉士績學待用者二十年矣不矯不附不害不干不矜不凟非其任不舉非其人不見非其物不有湛然不為㓗也闇然不為隠也皎然不為白也其視富貴也若惴其接厚利也若遺其處蓬居而藿食也若大享也選于天官天官以為垣曲令張給事曰夫令非難邪紏吏而子衆宣力而布徳振廢而啟蔽陳子難乎何子曰夫行視其所立為視其所守發視其所蓄安輪之車其轍不踰重兵之陣其剛不缺積竹之矢其中不靡故推其所立曰行施其所守曰為出其所蓄曰發故曰不知其仕視其處夫陳子之處也仕道備矣張元傑為魏縣方子侯子曰剛明者魏縣之才也立剛以守致明以用者魏縣之政也何子曰夫棟撓輻不撓棟任衆輻衆任也火燭弗若水鑒火著外水著内也夫衆任者事集而易行獨承者敗著内者闇而愈章著外者日晦是故天下之易屈者過用其剛者也天下之易蔽者過用其明者也剛明之用可不慎乎徃天下之吏率以剛明顯稍陟用之則剛者茸弗振矣明者蒙弗知矣此其才豈損于為吏邪是故今之為剛者為赫赫者也為明者為皦皦者也赫赫者多威而寡恵皦皦者多譽而寡實是故吏日顯而民日弱矣夫用智醫而逆治者彊病也用仁醫而順治者弱病也弱病之人彊病之醫亡弗殆矣今天下之民異於往也往也殷富故吏用其才擾之弗覺也今也罷餒罷餒之民擾之必死語曰無急如束薪無弗折矣無察如撤藩無弗亂矣此之謂也
  劉守之擢廬州也未即郡沮於言者乃俟調家居累一年餘又弗調守曰言者以予資弗任爾予未視治任弗任安可知哉予遂已邪何以見也乃復上京師謁吏部天子乃調守漢陽何景明曰予于漢陽甚感于古今之官用也古之用人視才視才也者考徳績罷不能是故近者有弗取也逺者有弗棄也貴者有可賤也賤者有可貴也今之用人視地視地也者徴發身等居位也由是要勢者日躋之恐弗達也而守散官者踰考弗徙矣又安有超格軼資者哉是故近益近逺益逺貴益貴賤益賤夫若是使才有其地地有其才又何缺焉茍才也無其地地也無其才豈不難哉或曰漢陽素貴富富者懼不善使也貴者懼不善事也不善事者難于上不善使者難于下曰漢陽有貴富者也且有者取諸人乎無者取諸人乎是故有貴者不取諸人以自耀也有富者不取諸人以自實也為漢陽上下者免矣
  何子謂寧國張同知曰夫飾車将以駕也飾馬將以馳也是故君子有名則寵有政則達夫修以立曰名行以理曰政名以榮曰寵政以顯曰達故名非飾標政非文具寵非耀時達非巧宦是故君子于名也思毁于政也思敝于寵也思辱于達也思塞思毁則終譽思敝則圖經思辱則常榮思塞則可達
  鄭子擢郎中治大同邊儲有與鄭子戚者見曰乃君兹擢予為不懌郎中近官也治邊儲居外不得與朝士列是逺之也治儲之事散有聚無士需将徴豪干㬥取凶不改歛貧不减費權利而府怨是難之也夫居逺處難非子宜也惟鄭子亦不懌景明聞之見鄭子曰夫謂子者過矣王臣弗以逺賤王役弗以難辭褊人多求親而憤䟽庸士多倖易而脫艱馬越險則駑駿別刃試堅則鋼鉛見故弗居逺其心弗著弗處難其能弗彰惟子之心不間逺惟子之能不窘難是以用子也夫逺之者重子也難之者任子也子行矣鄭子曰吾釋矣雖然權利府怨可謂無邪曰執火不燔嚮者多焦導水不溺涉者多沒故利人曰恵利已為害已茍不利人又安怨如有怨焉則非我矣古也執利權者桑𢎞羊敗于害劉晏敗于專不害不專用之為經使上不缺行之惟通使下不病在子也夫在子也夫
  李子将倅于蘇李子曰吾何以倅蘇也今之才吏予也弗能古之長者今也弗宜仲修曰不發靡著不興罔立行以敏達事以詳集弦急而矢颷櫛宻而髮䟽是故緩者不可以舉廢略者不可以週遺明法習文究情察物子其任乎本貞曰夫柱促而絃絶燭張而蚊至守止以制行勿使自亂處晦以含照勿使人見致用莫如蔵理繁莫如約子欲掲掲焉明數數焉盡難矣李子曰二子之言叛予安適何子曰二子之言類乎叛者也仲修之言為治也已本貞之言為修也已李子曰予兩有之以應變可乎曰不可兩有之以應變是以我冒物也冒之不足則必易焉是故以我冒物者不勝易為通焉則變在物應在我織屨者不量足無廢屨也制車者不試轍無棄車也為政者不嘗術無反政也理㑹而事不相逺情見而物不縣殊夫治而罔修則任法而情踈修而罔治則自愛而鮮任任法者必敝民自愛者必愚下是弗通之過也
  蔡子由吏科給事中出為福建按察司僉事搢紳大夫或惜之曰蔡子厚積而慎修識逺而髙計深亮物而濟務可使秉重居要内賛國經而外格時難今迺出近而處逺去言司而專職守弗足以施溥舉大匪衆望也何景明曰夫蔡子於屈伸之道能明之矣夫伸也者弗在髙爵榮名也屈也者弗在居約處卑也志達曰伸志塞曰屈故爵髙名榮而志弗達不失為屈約居卑處而志弗塞不失為伸嚮也一陳而求卑再陳而請病夫屈伸之道蔡子能明之矣夫人情智而自好智故洞先見末利害斯明自好故周畏不發不以冒危犯難蔡子智而任者也察物不擿行義不委私言若訥公言若訟非智而任者與夫智貴示任貴斷智而弗示則衆疑任而弗斷則中靡是故天以日月垂象人弗敢侮地以山川示險人弗敢踰孟賁狐疑則不若童子之必至猛虎猶豫則不若蜂蠆之必螫夫天下之事示則明斷則立矧司法乎司法者不示必有罔民不斷必有反令罔民匪智反令匪任蔡子智而不襮任而不易者推此可以達之天下也矧司法乎
  何子告蔡子曰司法者人之司命也發奸紏邪董正弼善司法是據故情蔽曰闇文究曰深綱弛曰緩目數曰急䦣則納愚深則藂怨緩則縦枉急則矯直四者司法之過也是故君子知詳而守易立嚴而行寛詳則弗遺易則弗害嚴則振寛則容詳易嚴寛是謂四徳徳以司法又何過焉
  進士積試而外補者弗豫申伯温為進士二年補丹陽令吕子曰丹陽無弗豫也予且甚喜東子曰何以知丹陽無弗豫哉且又何甚喜曰丹陽崇畜乆試志在必行畜崇思發試乆思任志行不違何弗豫乎夫天下患不行者三事權弗歸也衆志弗率也職序弗則也事權弗歸曰尸衆志弗率曰亂職序弗則曰越尸以處位視亂従越行何得矣一邑之事天下備矣舉其政事相歸莅其民衆相率糾其屬職相則諺曰賈人之有牛不如庖人之得割故事有不能行于國都者行于一邑公卿或不能制一令制之故茍失其職尊近弗行茍得其職卑逺可為詩曰或燕燕居息或盡悴事國夫行矣皇䘏顦顇如或弗行燕息又安肆焉故予喜丹陽者志行也東子曰子言善矣弗曰政在人乎謂令得行則是曰行匪艱予則弗能夫一邑之事天下備令宜知之均上下備文武善善而惡惡均上下則賦役備徴取寡備文武則知愛有禮知勇有義善善惡惡則賞不僣而刑不滛夫行人之所必怒是謂忘害舍人之所必恱是謂忘利故順上獲譽弗為也逆疆賈怨弗避也不以屈求伸弗以辱希榮是謂行志行匪艱乎吕子曰艱矣丹陽能之何子聞之曰吕子尚行而詘逸東子知逸以守艱丹陽之治備矣
  進士周子賢為宣城縣孫繼芳曰予聞猛獸在山狐狸不穴長衆之治弗可弛也故立文明禁操法示毒法令流行故盜不生子賢曰予聞茅柔而人籍之澤下而水歸之恩惠慈愛所以結衆也刑罰法令所以滋亂也故文生導民巧法出導民偷生息安理盜故不起周子因孫子見何子告之何子曰夫羊牽則郤驅則行馬控則行驅則逸剛柔之性異也故恩惠慈愛存良輔不及也刑罰法令遏㬥制太過也因而用之存乎其時周子曰予知之矣是剛柔之用也不執不廢以此長衆衆治矣教諭李君除襄陽通判問治何子曰治在教其友邵子曰予聞法由曰治風易曰教故制御董責人心威諷喻勸說民聴藐治民曰教無已緩乎曰子思曰修道曰教夫飾行為修由理為道成訓為教是故摽立者逺觀視風行者疾感動故儀刑聲聞莫如教夫吏不紀則民俗濫政不則則下志淫教者紀濫俗而則淫志之務也上敬主下貴貴上好士下賢賢上篤老下親親不取則下知介不害則下知仁其行約其施廣其動㣲其聞彰古者之待禽獸草木也不揜羣不射宿羽毛不成不登俎斧斤以時罟目四寸故山澤之蓄蕃殖聖人之禮其物若此也况其民乎今天下吏治弱者靡矣強者持其刑罰搏裂抗割之而已獵其民甚乎鳥獸折其民甚于草木又安有禮乎故曰不知教其行飾其理率其訓立古之教也
  南陽多文獻仕族至文達公盛大矣然文達公嘗稱葉焦氏焉焦氏由此遂著于天下士大夫間矣焦氏始有侍郎宏再有參政寛再有運使鈍再有知縣欽至文禎為樂清簿文禎與襄王拱之葉牛道徴及景明皆有姻舊往慶文禎文禎曰予忝于先矣夫先人皆顯仕于當世稱列于名公大君子予弗能踵躅紹芳矧有以増光益休者乎予豈終墜前聞哉三君子何以教也拱之曰夫良弓之子不失為箕良冶之子不失為裘若嗣宦焉弗在尊顯若能職焉将為休光道徴曰仕族之家易興而難繼易興者澤未斬而賢可象也難繼者美在前而⿰女𧈧 -- 𡟎易見也夫良弓之子不失為箕失其弓矣良冶之子不失為裘失其冶矣故盖愆為易而光烈為難子将勿忽其易以圖其難焉爾景明曰世宦弗若世徳世宦之家多㣲世徳之家多振世宦者富貴而損志世徳者禮義而有恒也夫焦氏稱于文達公盖有世徳焉匪徒世宦已也文禎曰三子之言教之矣
  大梁張徳充例為周府引禮舍人何子曰夫化必觀世行必矯俗要其本源委於末流故良法既敝則美意或㡬乎息矣今天下用士科貢興而孝廉賢良之舉廢科貢於孝廉賢良逺矣而人尚之其有以例拜官者則搢紳之徒弗道焉此何以哉或曰科貢者其盡非孝廉賢良之才者耶曰然則以例拜官者盡非科貢之才者耶故觀世以化者存乎上矯俗之行在其人焉爾夫使富者得官貧者得財上急國用下舒民力例之法意盖無不善而官者因以率行厲職又何以累其人品哉顧上以此括財而窮欲下以此籍勢而遂身是末流之敝也昔漢文帝許民賣爵司馬相如以貲為郎而文帝之治不以賣爵貶相如之名不以貲郎賤故意美者不論法嗜修者不論資
  陳真人夀何子曰夫闡教者道也受養者祿也厚生者欲也古之時真人不教而道著不祿而養豐不欲而生厚夫教而後著道之病也祿而後豐養之蠧也欲而後厚生之賊也夫夀者神之凝也天者物之役也真人能不用神邪能不恡物邪得寳而愛者不計蔵而待其自敝則無敝日計蔵焉使其無敝則敝嬰兒日啼而咽弗嗄不知其啼也日握而手不拳不知其握也日視而目不眊不知其視也夫神者不知而至者也故不用其神而神無不用夫知而至者神過也知而不至者神不足也過者中人之上不足者中人之下皆不能長生者害于知也是故不知而能與知而不能相懸逺矣神者氣之御也氣者形之御也氣以神動形以氣存不存而存故曰難老
  何子曰夫人有天受之而益焉者夫天之受之者乃其虛者也天之益之者乃其謙者也故海之容也水思歸之矣月之缺也光思増之矣有富能約是以長富有貴能下是以長貴有齒能幼是以長年
  何子觀河南癸酉同年㑹録曰録也序年列名凡以敦義識好爾然必昭著乆逺其事者非諸子所共志者耶凡河南之士㡬何也集于學弗萬人已爾集于試弗千人已爾然名于録者八十人焉爾矣較之亦希罕曠絶之遇也其事何可以不昭著乆逺耶夫身至𦕈也然且弗百年也即百年猶旦暮易至也榮勢往来若流光易絶也此三者非所圖以弗朽㓕也所圖以弗朽㓕也乃有在于形勢地位之外者乎夫至明者義也至永者名也疎利而義集義孚而名成是故君子顯義以遺名故形外也性内也夀弗長夭弗短也貴弗崇也賤弗貶也何子選次劉僉事詩總百五十六篇釐三巻皆精實確乎可以昭逖俟後弗惑矣曰嗟乎詩也者難言者也體物而肆采撰志而約情慎憲而明則是故比方屬類變異陳矣揆慮緒思幽㣲章矣徹逺以代蔽律古以格俗標凖見矣故單辭寡倫無以究賾指衆不一無以合方利近遺法無以純體是故博而聚之存乎學審而出之存乎心明而辨之存乎識夫詩之難言也獨言者難邪而知言者鮮矣
  大學士靳公有菴曰戒菴何子記之曰隧也而風出之隙也而風入之口者身之隧也不慎故戎興意者身之隙也不慎故邪進是故物必有始而事必有紀惟先也則有備而無患惟衆慎而弗一也則多畏而慮不周夫室有闗矢有機室之有闗也匪室而有闗也闗在門也矢之有機也匪矢而有機也機在弦也闗在門故室而冦不得踰機在弦故約百矢而弗匱也抑之詩曰慎爾出話言戒乎其口也曰敬爾威儀言戒乎其身也曰相在爾室尚不愧于屋漏言戒乎其心也夫心者天下之至一而萬事之紀也故放之六合而凖㫄于百世而無不括是故可以參天地而賛化育是故約而易操有功而不勞
  何子讀韓子書律吕直解叙曰夫神理之弗著其器數之亡乎天生一成萬一上萬下器數下下也由後世以來弗之詳矣其上焉者又安有所達哉是故聖人得一而知萬知者知萬以得一談一者虚而寡用談萬者廣而莫歸要之以知其要實者為至夫天地之間者氣也制而利則曰器生之節度曰數神理者氣之宰也是故器數詳則神理日明神理明而天下之事得矣








  大復集巻三十一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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