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大溪遺稿
卷之四
作者:黃在英
卷五

與金範初瀅模○丁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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卽惟玆辰。省候萬護。春竆不言可想。而強欲以貧賤玉女。大談遠慰。英省狀幸依耳。泮齋安信。自我近承。夾紙付送耳。春坡喪事。舊要之心如此驚恫。况門內廓然。尤當何如。無論彭殤。人生必有死。未死前當行道理。汲汲講究。孜孜服行而已。其外實無強求可爲之事耳。近得日本儒太宰純所著論語古訓外傳。一番繙閱。其說大抵以其師所謂荻先生。尊之爲孔子後一人。孟子以下無難詆斥。卽亦天地間一乖戾之物。然其博學強究。或有可觀者。向者頤齋丈移時討論。亦哂其妄作而許其深解處耳。蔽一言曰小兒謎戲。無足掛齒牙間。然明儒之論。往往侵侮程朱。其流至此。亦豈非憤嫉處耶。逐條略辨。將成一通書。實不得已也。高眼者見之。或無多事之誚耶。

答範初己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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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朔程文篤工。不害爲臨陣畜銳。果自信其爲屠龍手段耶。今人專事徼幸。學古者寧不可恥。賢欲免此。無非務實。何必曰費力於無用之地。老先生亦以二業幷進望後輩。有志人廢擧固無義。然今俗駸駸。使有志人廢擧於不知不覺中。竊願賢史早了此一事。猛然爲吾邊有數人物也。

答範初,汝涵翊模昆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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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幅承問。歲暮多感。一紙修答。忙迫可恕。第審侍候萬安仰慰。日夕親炙宗師。聯床交勉。進德修業之益。流露於紙墨上。擾擾此世。亦有此眞消息耶。如我孤陋者。亦欲聞風增氣也。範初自是心定人。猶恐不類讀書修行人。汝涵以若英邁發越。致疑於交戰之機。無奈天心欲以一線陽氣。留下於詩禮古家耶。吾雖淺劣。寧可以諛言媚於二君哉。實心如此。二君亦以實言看取如何。今世儒者不得不廢擧之論。吾所親承於坪上者。先生以科目出身。晩年之言如此。豈欺余哉。第旣無實得。輕先廢擧亦不可。只以廢擧之心。隨分應擧幾許年。則命分所在。自有隨時區處之道耳。

與範初庚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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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便知頃行利稅甚喜。日來侍棣衛旺。英省狀一依。季行亦返是幸。工夫間斷無常。胷中草木日盛可歎。少年立志如範初者。早了科擧。專一此事。則似或錦上添花。然而命數所在。固難逆覩。且莊生云嗜欲深者天機淺。此亦通理之言。試持而反省何如。吾則自謂廢科。而猶不能果忘於切摯人得失。且許多妨奪。式日斯生。要之陳仲子而後可免此患耶。

與範初壬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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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巖朴臺丈急逝驚歎。念吾兩人歷入其家。不滿一歲。而人世變滅有如此者。冉冉光陰。寧可把玩耶。日邁月征。躋得分寸然後。可不負初心。相愛如賢史者。恨不時時相對警發也。前書夾紙。固知不合於貴中定論。而久久思之。終是未安。豈陋見未透而然耶。月初酉谷權丈來此。語及此事。略如向時夾紙云云。則權丈無不唯唯曰無適無莫。惟義之從。盖此丈則不欲鐵定一邊之言。然聖人之無適無莫。非擇理精細者。何敢容易議到哉。事變無常而道理儘無竆也。

與金汝涵己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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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榜落莫。浩歎奈何。竊惟賢史朝夕乎大宗師罏鞴中。退與賢從昆仲。詳細討論。天下至樂。亶不外此。他人無容貢愚。而乃者再次京行則過矣。臨淵之羡。不如退而結網。姑且低首下心。反求實功。則不但於文字上有益。亦可消飛揚凌厲之氣。計於一室師友間講之已熟矣。愛好之極。不避宂屑。恕諒如何。

答鄭壽伯參鉉○甲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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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此二便。一則寂未聞。一則忙未修。他時猶歉悵。况萱堂晬甲之日。有便而無一字。是豈平素相期之誼哉。方切自訟。忽蒙不較先施。吾輩存心忠厚。固不當如此耶。感服萬萬。仍審比辰。太碩人壽候一味康護。承愉棣軆連衛。仰慰叶祝。在英親節僅保私幸。裴兄相對。乃數十年前一面之人。爲先誠力。儘不易得。無乃古家一振之機耶。三世遺稿。受置一覽計。而至於序跋之托。恐不可堪。且日前順興安氏碑壇文。固辭不獲。譬猶初產婦女。臨期用慮。無所不到。可呵。

答金嶺一鎭達○乙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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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修唁狀。未之思也。忽獲先施。兼以禮幣。且愧且悚。不知爲謝。敬詢玆辰。廬中氣力以時萬支。侍餘服軆衛旺。區區遡祝。在英親節凜綴私憫。第惟執贄古禮。今人未聞有行之者。雖以吾兩家誼分。未敢議到。今賢座以古人志學之年。斷然行之。少無疑顧者。雖因庭訓而致此。然庭訓之所以如此者。亦豈非知之之明期之之遠故耶。事在他人。猶爲欽尙。况此家此人者乎。但鄙樸愚陋之人。實不堪恬然坐受。直欲苦苦辭却。而遠來腆儀。不可送還。以孤喬梓盛念。脯則薦廟。紙則成冊。深寓不敢忘之意。而此心不安則甚矣。第吾曹旣以古道相處。繼此當竭誠貢愚。而孔子曰如有周公之才之美。使驕且吝。其餘不足觀也已。切願賢座爲先克去驕吝二字。因靜坐讀書。以小學大學爲根本田地如何。且說東華門外。自有緩步坦道。而一朝屈首於草野衡門者。豈有他哉。將欲聞逆耳愚直之言也。如其不然而付之文具。不求諸己。則不但招外人嗤點。不其內愧於心耶。千萬勿泛。苦心之望也。

答任聖叔喆宰○壬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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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川遼夐。日月奔忙。人世間許多變滅。直付之無奈而已。忽承先施手命。披椷欲讀。不覺感淚落紙。而更思之。先丈棄世雖已久。座下繼述能如此。幽明間慰喜甚大。况伏審萱闈匙箸萬護。承愉動止連衛。區區欣瀉。更若異世事。在英身命奇隻。去年哭弟。今年哭妻。八耋侍下。悲瘁日甚奈何。世擾何爲至此。座下搬移之計。吾不敢的知其得失。而因此獲浮世一面。可幸耶。

與柳聖久長煕○甲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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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念惠覆。披讀欣豁。如復接淸話於半千里外。有時起想。更一展玩。政所謂替面之資也。鄰里朴雅又傳近來安信。竊惟省下震艮日以崇謐。而所以遡仰不置者。事育凡百。何以料理。大同波蕩中。抑亦有鐵定主見耶。在英親節視去年尤不知陷下幾層。煎泣中荒年經過。屢見濱危。如干志氣消鑠無餘。浩歎。卜鄰之願。何日可忘。兩竆之合。恐無其期奈何。

答鄭士玉柱漢○丁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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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書不是全然相忘。况有書乎。况書中辭旨之惻惻不堪讀者乎。夫以吾兩家世好。先丈來寓渭陽。其相恃之誼。固無竆矣。不幸人事遽異。每但愴念。今制史軆先志而道先訓。罍恥刺骨。令名思貽。孝哉此心。先丈爲不亡矣。但其居不免下喬入幽。不省世間有許多大方家。於此愚陋乎屬意過厚。稱儗不倫。此不但愚之不堪。制史發軔之初。亦豈非十分審愼處耶。愧悚實多。日來侍餘制履一味支宜。荒憂大同。而喪敗餘尤必難堪。旋深貢慮切切。英奉老僅遣。而逢此萬物方暢。隱忍惡懷。往往觸發。直一苦事。盖聞吾儒之學。不在杳冥奇特。日用行事。只尋常當然之理而已。所患人不求耳。今制史以此日此心。猛加省察於暗室屋漏之中。常使自反而愉快。則積之之久。寧無日至之期耶。愚請隨所見。直陳無隱矣。聖經賢傳。孰不要切。而於其中更取吾心最感發者。晝讀夜誦幾許年然後。回看意思之更何如也。

與金子洪禹鉉別紙壬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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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後者在國外。計不可待則殯。殯後又不可待則葬可也。今哀座雖在數千里之外。境內則境內也。殯不可待而葬可待也。今於赴使之來。刻期定葬日云者。拘於三月之禮而然耶。湖嶺間雖好禮家。擇地擇日。無難踰三月。而人亦不以僭禮深誅者。人家事勢或不容不如是故也。貴中必欲鐵定葬期。則在遠者實無奈。哀座只當思支保得抵。不可以葬期急迫。兼程犯危。更乞深諒。

爲人後者不敢稱孤哀於本生父母。喪則亦不可以本生父母在堂。不稱孤哀於所后喪耳。哀座設疑亦出於審愼之意。盖平時人若問侍下與否。則有本生父母者。不可直對以永感下。必將曰於所后雖永感。於本生爲某親侍下云爾。然喪中稱號。恐推不得如許曲折耳。

答潘士善在元○丁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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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審侍候。日來連護仰慰。英省依是幸。來書纚纚吐懷。出於積久憤悱。此意甚善。但以徘徊宇宙之眼目。所居竆僻。不得已發病求藥於同鄕一拙夫。誠可悲夫。嗟乎。賢史非昔年六歲才童耶。今已儼然丈夫而猶夫人也。則宜乎却顧長吁。思所以發身之道。然縷縷千五百餘言。異乎吾所聞。我國重科目。雖英雄拔俗之才。捨此路莫可奈何。所以人家子弟無才不可不敎。有才尤不可不敎。敎之如何。科文而已。厥或有志之士。不屑爲此。則甘心竆餓。安分讀四子書可也。今賢史以門地不闡赫五字。積一團不平於心下。始欲學聖賢。早已惡拘撿而棄之。次悅文章。次悅貨殖。次悅遊俠。末乃入讖籙奇遁之書。此不但時人所驚怪。實國法所禁也。士生此國。寧犯國禁耶。若是乎賢史不幸有若干才名也。拙者何敢與從寒暄之末耶。

答士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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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答書。吾所謂盡心。而言或太過。自知見忤。不敢復望一點華墨之來。匪意承審中間一書喬沈。又修一書。書中辭旨。痛切無隱。革心勇改。不啻磊落。誠如是也。豈但賢史之一快。實亦吾曹之共幸。賢史不患無才。只恐德不能副之。今回頭苦海。大寐將醒。推玆以往。德亦可稱矣。空疎鄙人何敢挾年而貪天之功。自處以先覺哉。若實心相與。期見五穀之秋云爾。則或可策勵駑鈍。不妨爲孤竹之老馬耶。

答士善別紙甲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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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天賦之性然後。心從這裏生出來。似曰性統心。而今曰心統性者何也。

心者貯性之器也。非從性裏生出者。盖未發曰性。已發曰情。而心該未發已發。故曰心統性情。橫渠先生又曰心能盡性。性不知撿其心。

四端七情。今欲分類。則惻隱近乎愛。羞惡近乎惡。而辭讓是非則當屬何情。醫家說情。亦有憂思悲恐驚。而不在七情之列。

退溪先生曰七情不可分排四端。盖欲一一分配。則不免有牽合之病。今當只就先生說中略綽領會了。試以來說略綽排列。則哀懼當爲惻隱。惡近於羞惡。喜怒愛惡各當其宜爲是非。退溪以喜愛欲屬之順境。則辭讓亦在其中。然已恐犯牽合之科耳。醫家說亦皆包在其中。若必細細分論。則此外又有猜疑驕吝等屬耳。

鄕黨不記孝。孟子不言易。

記居鄕立朝以後事。故不及居家之孝。然恂恂之悌與與之忠。莫非孝之推也。况祭祀之誠。豈非追遠之孝哉。孟子行藏合於易道。故邵子謂孟子善用易。

子貢更築室於塲。當時亦有曾閔之賢。而奚獨子貢之有是擧。

其時事故不可知。而夢楹之歌。子貢獨聞。故安仰安放之痛。益切於諸子故耶。

春王正月。當從何月。

孔子旣從時王之制。何敢舍周而用夏。

井地受田。必有定限。而承平日久。戶口蕃滋。則將何地以均授生齒。兵荒荐至。戶口減損。則使何人以耕作餘地。若能行乎今世。則損益通變當如何。

井制之壞。已經屢千年。今欲講究。盖甚難矣。戶口漸繁。民產尤當均授。而荒廢之地。次第墾辟。則豈有人有餘而地不足之弊。夏后氏五十畝。殷人七十畝。周人百畝。卽隨時損益之大槩也。雖後世人君撙節有度。則不患有民無穀。隋有五十年之積是也。井田恐無不可行之時。但上之人不肯爲之耳。若有古今之礙。孟子何以曰仁政必自經界始。東儒磻溪隨錄詳言其可行之法矣。

先後天方位移變。必有自然之理。而伏羲畫卦。獨不知而不及言之乎。文王則如何見得那。天道似此改變。以邵子皇極數推之。文王時約當姤會初。千有餘年。通計一元數。上半截屬先天午前之陽。下半截屬後天午後之陰。恐取諸是否。

先天後天。義甚玄遠。非拙者所敢言。而先天軆也。後天用也。軆無無用之軆。用無無軆之用。則後聖所發。先聖豈有不知之理。皇極數云云。未曾領會。不敢爲說。

堪輿禍福說。爲近世之通病。而時師支干砂水之推。亦涉太鑿。未知人家興替。全繫於是否。

堪輿之說。不可謂有。不可謂無。而竟謂之有者。時王之制時俗之尙故耶。盖當初取山水拱抱。避風聚氣。而某山某水之說。從以傅會耳。

堯典朞三百註。定歲法三百六十五日四分日之一。定朔法二十九日九百四十分日之四百九十九。歷代襲用之。據今官曆。參用西法。而歲法則較少積一百三十年而差一日。朔法則盈縮無常。似無定數。古今異同若是。則得無先時不及時之差失否。

年前有一宰相以北京欽天監曆贈亡弟曰。曆法之精。無如西國。亡弟答曰安知唐虞之法。轉轉流傳於外國。而中國則反失之故耶。宰相深然其說云。

春秋日食。或於晦或於朔。今則自有常度。

曆法甚精故也。

五星現在躔次及行度遲速。麗天高下。

五星散行。不可指定在某處。然隨時而現。槩詳步天歌。而摺在亂紙中。未及細檢耳。大抵天文高遠。今人幷與目前可知者而付之不可知之科。斯固陋矣。然如欲細究。又廣漠無竆期。有限聰明。如何浪費不急之務哉。嘗聞九層之說曰一恒二土三木四火五日六金七水八月九地。而金水二星附日而行。近又閱漢城旬報。論衆星曰小者難言其詳。大者只有八個。曰水星曰金星曰火星曰木星曰土星曰天王星曰海王星。其一則地球也。又曰人在地如在舟。地轉而人不覺動。如船行而人不覺去。仰見星辰西行。卽舟行覺岸移之理云。如是轉轉說去。則此後又未知有何許說行于世也。筭學星土之辨。曆學歲差法。星宿之學。自有專門者。幷付之一邊。吾儒只總領其大略可也。

答朴子厚載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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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有一友生。爲我端蓍。得豫之九四。未幾子厚書來。盍簪之兆果驗。此心充然大有得也。伏惟省餘經候崇衛。仰遡旋切。在英親節長時凜綴焦憫。聞足下名。見足下書。士行之功也。何必面而後論心哉。鄙亦不是全然無意。而才本椎鈍。魔障百出。僅做得如許人物而止可歎。讀書取友。豈非天下至樂。貧窶敗人意思。國憂又此日深。出而効力。才器不堪。入而自保。亦不從心。其庸陋可知也。足下南遷之志。只俟緣業之如何。而以若抱負。豈沒沒無稱乎。更願益加反省。損有餘而勉不足。期於十分有造。俾尺紙往復之人。亦有榮焉千萬。畫蘭之惠。不啻百朋之錫。而拙文以謝。一哂如何。

與尹致道學燮○庚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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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焉二十五月之期奄臨。仰惟孝思痛廓。益復罔涯矣。比辰侍餘制軆支衛。英侍狀廑保。自送科行。頓覺省事。試讀朱書數卷。益驗師友之功甚大也。因想制座立志向上以來。所遭極難堪。安知非天意之庸玉成者耶。幸隨遇加勉。用副區區。第心喪除服之節。先賢定論如此。故敢爲錄呈。仰稟親庭。裁擇如何。近見士族擧子往往赴科于心禫中曰親命不可違。盖渠已知其非禮而未安。故推諉親命。是自陷非禮。又陷其親於非禮也。豈不大可寒心乎。彼出沒風埃之人。固不足道。今制座之自期果何如。愼莫苟簡從便。自貽終身之悔何如。傳曰君子愛人以德。小人姑息而已。英雖慚於君子之名。實不敢以姑息待賢座。幷賜恕諒焉。

愼獨齋曰心本非服也。何變制之有。若除於再朞則心制果盡於再朞乎。

大山曰聖人許心制之喪。以伸孝子之情。夫親喪之二十七月。自鄭氏以來未之或改也。旣許其伸則引而至於禫月。無所於嫌。而符於從厚之義。亦何爲而不可哉。

與姜君壽昌○甲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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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冬山房所得必富。而意想果自別耶。趁此芳年。政好努力。人孰不經此年聞此言。惟在人立志之如何。恨不面叩多少也。兒子所處。與賢史差異。不得使之專意篤課。此實長者之過。不必專責於渠。然刮磨之益。深有望於切摯相愛地。隨時隨處。俾見實效千萬。

答族叔性善甫繼夏○庚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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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長同閈。數十年相知之深。厥惟久矣。英也素性椎鈍。雖未能取舍親疎。然愛人之善。自謂出於赤心。而盖於座下。始也驚喜。繼而憫歎。終焉無復望矣。匪意近者屢賜從頌。吐露生平。俯取瞽說。仍之書訊。眷眷此意。固不敢忘。而第未知所以眷眷者何故。若曰申粲族意則前此過從非不厚也。抑欲與之有爲則英非其人。何能謀焉。第來敎中痛剔舊習。洗心加工八個字。豈止撥轉底好消息。終身服膺。斯亦足矣。何必虛文之多乎哉。更加默諒如何。

答性善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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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者仰復。雖甚草草。遣辭之際。頗涉觸忤。執事不惟不之罪。又乃收置往復之科。此豈聲音笑貌而強之者哉。於是乎執事之志。一則可欽。一則可悲何者。顧今滔滔。能以無味之味。自勉而勉人。非可欽者乎。獵取羣言。竟無所獲。反欲下交淺劣。非可悲者乎。英是何人。乃敢偃然承當也。緘口閣筆。只思藏拙之不暇。而竊詳來諭。追悔甚切。說得痛快。推是心做去則善不可勝用矣。然一時奮發之思。果能久久守得耶。蓬麻相資。豈止執事之幸。英之孤寂尤不覺谷跫之喜。而因此有獻愚者。夫親仁友直。豈易言哉。古人見善未嘗急合。故其交也久。且不寂寥。執事於此自量果何如。反覆思量。十分無疑然後擇而取之耶。抑爲俱收幷畜。務從姑息之計耶。天下元無不可愛之人。而如以友道言之。則所係甚重。更加自省如何。

上渚樵從叔庚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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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承下答。伏審其間齋居氣力萬護伏喜。况今國子先生好義疎財。兼之風流文雅。誠此世不易得之人。果能鑑取槐樹榴花句。津津傳誦否。在英老親感冒多日未瘳伏憫。兒子不可任其愚魯。逐日與之日課。在在益歎身世之拙耳。渚谷次從來。細聞安信。而窘乏勢也。豈有方便法。隨遇耐過之意。申申言從君輩。似或信得及矣。

上從叔辛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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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承十三日下書。續審其間氣力。以多日冷地之害。有腹部欠節。凡百經過。不無艱窘。遠切伏慕之外。在家偃息。不安多矣。在英親節僅免大添。各家一樣。而渚谷則寂阻。然痘氣已出塲。輪憂亦似向蘇。更勿遠念伏望。新首位丈果叶望矣。雖禍福當前。必不動心。而噂𠴲中回得衆心。豈非叔主周章之力。北齋處義甚正大。亦似叔主指揮之功。所以安禮間儒林稱頌叔主甲乙於兩疏首。此豈非士大夫保門戶之本色耶。如姪無似。占便自在。而亦與有榮焉。然天下事變無竆。更加戒愼精審。千萬伏祝。

答族叔致默靖夏○丁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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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別屬耳。又此垂問。仰感記存之自別。然日月逝矣。頭顱幾判。而舊習難忘。新知未進。殊可憫然也。潘友長書。令人可駭。然非恃我之深望我之切。寧有此書耶。我無其力。不能扶救其迷溺可歎。惜乎以若才資。何不抑心遜志。日就名敎中樂地。而支離出沒於無津苦海也。忠告善導。在傍者不得辭其責。然但恐自家所見不甚明快。無積誠感人之志。而欲免日後收司之科。幸刻意自修。因思擇友輔仁之道。如何如何。

答致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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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前寓閱丙寅會誦錄。十年之間。化者無數。在世而不棄誦讀者。惟堯伯與座下耳。堯伯貧困。天下無比。猶專心此學。座下艱窘差勝於彼。而終是棲棲歧路。不能深味無味中味可歎。時光如流。余髮種種。决非遊辭善譬之日。故如是衝口直說去耳。左傳因來書披閱。更覺生疎。然精粹文字。此外又在。以吾輩力量。何可沒頭於汗漫處。略涉諸子。早歸吾家四子書。與生俱生。與死俱死如何。誠如是也。晩生非所恨。僻處非所憂。日履樂地。不願乎外。况信從之不爲無人者乎。潘友再書。未及目之。而鄭友書以其先人遺訓。要我相從。令人惕然不安。竊願諸賢莫曰所居之陋。只思所學之必得其要。則安知瀟湘雲夢之不爲莊嶽者乎。

答致默戊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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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春方暢。萬物莫不向榮。而獨吾宗生理之艱。去益蕭條。滿壑焦煎。有若涸田科斗。時逢外居一族。頓無可說情話。只添一塲憂歎。此際惠翰。亦不免此套。重可歎也。第審侍候連護。做讀日就慰喜。白石淸閒界也。士玉會心人也。優遊磨礱。謂之樂事則樂事。而猶作戚戚不平語。可知志氣之苦不振發也。世豈有快足圓滿事。極難堪處。常思不如我者。亦可以少安矣。在英奉老粗遣。而隨分尋數之時。門外索錢吏果敗人意思。乃知俄者之云。亦強作大談。而說時易做時難。人誰信我可笑。憂中之樂。樂中之憂。雖有古今大小之殊。其致一也。幸與士玉更加商確如何。

與致五族叔世夏○壬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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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科聲。若是甚難。先公所平生積累也。座下亦半世辛苦也。一朝取壯元進士。如摘頷髭。然乃五十年不食舊德。在今而慰悅生闈。念昔而繼述先志。孰有大於此也。孝哉若人。且况一門索莫中。榜聲動一壑。花樹生輝。欣聳滿萬。伏惟暮春者。榮軆萬護。應榜旣退。還鄕果在那間。遠切矯遡。在英耋候以日氣和暢幸免添。而萬品昭蘇。化者漠漠。孔懷之悲。尤難堪耐也。致強輩低心安分耶。前程非不有餘地。而家力似緣此蕩掃。見甚憐憫。

答族弟道凝基道○丁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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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書。得於十一月面討後。似無味而時時披閱。警發良多。盖當塲欣款。面切於書。而可保悠久。書反勝面。欲傳吾輩心事。可無書乎哉。伏請急景承愉讀履連衛。馳遡切切。英親節幸免大添。而歲月如流。萬感攻心。悼歎奈何。來書五百餘言。寄意甚重。非拙者所敢與議。而第念今世儒者。才有志此學。孰不從四子心近下手。獨賢史先讀大易。又於卦辭之外。必求象數。此非昧於次序。乃欲從源頭軆認。恥爲枝葉之學也。其意甚盛甚盛。然賢史於此書。旣知其難讀。而必欲強讀者。豈已熟複四子。推餘力而及此耶。抑低看平易之書。以爲無足爲而用工於高遠幽深耶。夫道一也。舍其易而就其難。恐非得計。然人之所好不同。賢史以眞切求道之心。從所好而發端。則四聖指掌。盖亦思過半矣。姑從卦辭上略略領會。更將平日易看之書。細加精究。無或放過要切處如何。

答道凝戊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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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書快祛舊見。樂取人言。是心足以來天下之善。何憂乎無成。但此事難而易易而難。始也感發。人皆可能。至於成終。千百人中難得一二。苟無其終。何貴乎發端可懼也。渠所以邇來不敢容易說此事。未知賢座何乃自苦入此冷淡不快活世界也。莫是吾林不耐貿貿而蕭索。故敎可意人出來耶。示中些少樹立。果何謂也。夫以草茅中無名無位一稊米之身。欲扶得宇宙間一線陽氣。豈易易事耶。姑舍大易。先讀魯論。漸覺親切。而旣欲先其易讀。何不先從大學及或問。盖聖訓千萬。孰非此道。而義理淵藪。工夫階級。惟在一部大學。若得力於此書。則論語求仁之要。大易隨時之義。其將彼此發明。交相爲用矣。何必以前此所讀。謂之枉費心力乎。大抵無速化之術。亦無不求自得之理。一番猛省。勿忘勿助。以俟日至之期如何。

答道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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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得數日之暇。日讀朱書數板。更覺人生世間。大有事在。而知此味三數十年。尙此悠泛無成。誠可痛歎。來書中寧做此事而無所成。不欲做他事而有所成數句。專一刻苦之辭也。可使吾黨增百倍之氣。示喩躁惱之病。似欲速爲祟。心自活物。拘泥恐生他慮。幸以寬廣坦泰。展拓規模意想如何。詩云優哉游哉。亦是戾矣。吾亦願借諸公之力。踰得一大關嶺。此豈喘息促步可蹴到。要在勿忘積歲月之功耳。開正後可圖一面耶。

答道凝別紙大學或問己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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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盧氏說齊治平之上。恐或有誠正修。

誠正修可屬之義理。不可屬之事業。

等指小學大學。節指所具條目。

等節摠言大小學。而條目亦自在其中。

有所兼。

卽上文進乎大而兼補其小之兼。

註蔡氏說理氣如性情未發已發。

以理氣比性情固不可。來說非之甚是。然理氣先後。亦當商量。盖理雖無懸空獨立時節。然畢竟立言之際。不得不先理後氣。觀於周先生太極圖說可知矣。

註盧氏說氣不離理云云。是已妙合之意也。

盧說固誤。盖氣不離理則理亦不離氣。更何有妙合之可言耶。來說卞之甚精。

小成指明明德。近利指新民。

小成近利。便是一樣面目。而來說之如此分屬亦好。

知止後有定。

來說以爲非專務竆格工夫所由云者。辭意不通。若專字換以初字則差勝耶。來說又曰能靜之靜。亦可以寂然不動言之云者。似占大級闊步。恐非朱夫子訓釋之本意。下文以極深字爲未穩者。亦欲輕輕地說去故耳。

知心之神明。

心是活物。自有精彩。

精粗隱顯註盧氏說。

精粗隱顯。就事物上說。盧說侵過理分。來說以盧說爲未然。見之精矣。然自家爲說。亦不出盧氏之見。更詳之何如。

知性者物格也。

物必有理。故對性字說。

再答道凝別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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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先生言敬。

其心收斂不容一物。可兼外面看。則常惺惺法。獨不可兼外面耶。朱子亦嘗曰謝尹二說。難分內外。

精粗隱顯。亦可以就理上說。

事物之精處。亦有所當然之則所以然之故。粗處亦有所當然之則所以然之故。而來說徒惡其分屬而不言其所以分屬之非。吾恐盧氏復起。冤其同浴之譏也。

程子說九條。

若同若異處。政好起疑。政好意會。來說大槩得之。

程子曰格物者適道之始云云。

上四條。大學前小學之功。而思欲格物者。就小學上喚起大學精彩也。

氣質物欲。

固指物與人。然人中亦有氣質之殊。

朱子說博學守約。塞斷中間。莫令相通。其實則工夫自是相通。自然闕一不得。而言其兩下工夫。莫令相靠之意也。

看得甚精實。

因名擬迹。

天行自強。地勢厚德。卽已定之名。已著之迹也。曰因曰擬。卽蹈襲口耳之學。而無深求自得之味也。

所以然。就理上說。所以爲。就事上說。

亦通。

內外昭融。表裏澄澈。

果似疊說。而亦不過深一節之意也。分屬致知誠意者。未見其必然也。

所向處便失其當然之則。

謂之或失則可。而便失則不可。

答道凝辛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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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伻意外。驚喜曷任。承審侍候萬護。間已往哭由橋。可謂不負平生矣。此丈喪事。吾已轉聞。而今見赴紙。又聞考終時言悲夫。法門日敗。大義將乖。而以吾輩所見。篤實堅固。世無此丈之比。而竟未得一質所疑。遽爾各天。痛歎奈何。英省狀如昨。昨又依前例小集看書。此不過本分事。而地主裁詩托孫。甚爲郞當。然旣到此境。不可中廢。實心麾鼓。深有望於賢座。文以述其意。詩以次其韻。以爲吾黨之勸何如。來說每多篤行之想甚喜。然不先博學。地步窄狹。不能濟得大事。所以勸看本朝典故。今朝野會通十六𢎥。依示呈似。一覽還投焉。忍竆固難。而所謂立志用工者。若無此難。更何處着力。第不禁無益憐念也。

答族姪堯伯始欽○戊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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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此便因。每値心氣不平。未及付書。而豈眞忘之哉。忘遠之誚。吾當甘受。而今日吾門忘堯伯而誰恃乎。旣知富貴之不可強求。且有願學聖賢之志。旨哉言乎。第往昔盛際。何可及也。今人但當爲今日道理。而堯伯欲以我爲衰門支廈之木耶。危之甚而用之左矣。吾亦略有補弊起廢之事。人怒鬼猜。不一而足。從今心力幾乎舍置一邊。而學問二字。乃盖棺前不可須臾離者也。範初久不得書。而聞方篤做程文。敏兼有約一訪而姑不來。敬瑞貧困雖極。不變素志。道凝以若才分。實心進步。可敬可愛耳。堯伯遠在絶峽中。列書實心人送去。雖幽獨寂寞裏。奮發自勵。毋或爲遊想細累所牽如何。

答堯伯己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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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風甚惡。此時侍事連衛。東作如意入量否。英親節恒尠全寧。季君落榜未歸。憫慮不可盡喩。白農兄父子竆且病而死。心叟,致強被敗絮負積債而歸。見聞所接。無一差強。不得不開口便憂歎。而傍人以我爲支煩耳。第念此道非榮辱竆達所可移易者。當刻刻照顧。故道凝範初科行歷此。不無霎時講討之益矣。來書亦不是全然無意者。終欠直前之勇。幸加意自勵焉。致默氏文字果非君輩所及。然於適用處或多疎略。未知何日低首抑志。更進竿頭一步也。

答堯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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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兄主迫暮下臨。驚喜餘。明燭讀來書。怳若相對話心也。今年潦暑。侍候連護。尤慰阻懷。英省狀依昔私幸。而村內安否。兄主當細傳矣。更勵心思。不但有益於進學。亦當得效於攝生。君已軆驗切實矣。但所謂豈有無文藝而尙德行云者。不無先末後本之嫌。且以目前事言之。世間不無薄有文藝之人。而德行本領則沒沒無聞也。余每言雖無文藝。不害於尙德行。所以於敬瑞,漢汝輩實心眷眷者。務本之意也。今君言救余矯抂過中之病。而不自知其言之亦有病。可笑可歎。丁戊錄後數行文。已有所構故謄送。而嘉靖甲子司馬榜目冊誠古蹟也。一番袖來則以君好古之意。欲構一通文字。然大題目恐非拙手段可堪模寫耳。六月中有原州金生遊學程文者。一聞余言。遂讀大學一部而歸。亦近日之不易得人也。

答堯伯庚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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續便續書。且驚且感。日來侍候連護。英省狀如昨。而其間靑橋舜精從以無何證。委席吐血。出沒人鬼云。極爲憫慮。聖習之不得安分。歎惜無及。夏間數次來書。一倂不答之。未知渠以爲如何也。致默氏去月數夜相對。其才分工夫果不易得之人。而於此邊事。終是趑趄不敢下手。此亦無或怪也。然我以妄見。不量力而肇發軔矣。路雖彌長。隨行之人。豈甚勞苦。來書挑撥此等說。故信筆至此可笑。嘉靖甲子榜。卽東國第一榜也。前乎此而未有。後乎此而未有。盖今半朝廷。爲其後裔。而東領西袖。皆在此榜。故若干付標識之耳。惠送乾蔘。奉老地尤爲緊感萬萬也。

答族姪聖習學銖○己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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頃行謂偕來而不諧甚悵。比來侍候萬安遡戀。英省狀幸依耳。日前鄭聲振來訪講討。所見甚明白。又得道凝留宿。頗有資益之樂。然邇來吾黨之厄。貧竆是耳。幸得發其善端。竟不能保而守之。則豈非可忿可恨之甚者乎。亦唯曰反求諸己而已。切願聖習深居簡出。抑志下氣。一日之內。耕讀居半則幸矣。雖九分耕一分讀。亦無可奈何。而猶不失爲吾邊矜式之人。今聖習不屑爲此。使人人目之以好出入客。此豈美題目耶。出入亦有不得不爲之者。中夜反省。果皆緊耶不緊耶。設或有毫芒之得所。失已不啻丘山也。此等利害。分數甚明。而終未覰破可歎。

與弟應韶在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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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長時吟病人。能堪南征西走。此已可喜。敢望非分。但南省試日只隔。侍下人事。不能無憧憧。然得不得命也。安心俟命。非強作大談。實理不得不如此耳。日來客中都候何如。家中侍候萬安萬幸。古項一村。盡入灰燼。丘木不得已若干許給。數次往視而歸耳。初二日白農兄竟作九原人。情境切慘。浮世營爲可笑可憐也。遇伯又上去。梗槩可略傳矣。

與應韶庚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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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儒歸。知利抵安過甚慰。日來旅節及意中僉員一味幷安否。遡戀更深。家中老親感患長時彌留。吾亦間經痁證。而吾病何足爲慮。兢懼之心。一日千回。遠遊情懷。尤當何如。吾則直一無用贅世人耳。許多扶持之責。專付於君。然家運通塞。有非人力所可強者。只俟蒼蒼者處分之如何耳。

答再從弟稺圭在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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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日斗迫。行當津遣。而因卽迎歸則尤幸矣。勿看些少曲折。必圖省事之道爲望。天下事每多不稱意。且吾輩方困涸轍矣。凡百益務儉約。無或循物欝悒也。新婚家可取。操執與志尙也。寧不敬服而法之哉。此言出於實心。君能信得及則可望保家耶。擧世科擾中。吾與君守株而坐。當思其所以然者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