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廣記/卷第121

 上一卷 太平廣記
卷第一百二十一 報應二十 寃報

杜通達 邢文宗 長孫無忌 婁師德 王瑱 江融 李昭德 弓嗣業 周興 魚思喧 索元禮 張楚金 崔日知 蘇頲 李之 唐王皇后 楊慎矜 師夜光 崔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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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通達 编辑

  唐齊州高苑人杜通達,貞觀年中,縣承命令送一僧向北。「縣承命」句明抄本作「常夜有一僧求宿」。通達見僧經箱,謂意其中是絲絹,乃與妻共計,擊僧殺之。僧未死,聞誦咒三兩句,遂有一蠅飛入其鼻,久悶不出。通達眼鼻遽喎,眉發即落,迷惑失道,精神沮喪。未幾之間,便遇惡疾,不經一年而死。臨終之際,蠅遂飛出,還入妻鼻,其妻得病,歲餘復卒。出《法苑珠林》

邢文宗 编辑

  唐河間邢文宗,家接幽燕,秉性粗險。貞觀年中,忽遇惡風疾,旬日之間,眉鬢落盡,於後就寺歸懺。自云:近者向幽州,路逢一客,將絹十餘匹,迥澤無人,因即劫殺,此人云:「將向房州,欲買經紙。」終不得免。少間,屬一老僧復欲南去,遇文宗,懼事發覺,揮刀擬僧,僧叩頭曰:「乞存性命,誓願終身不言。」文宗殺之,棄之草間。經二十餘日,行還,過僧死處,時當暑月,疑皆爛壞,試往視之,儼若生日。文宗因以馬下策築僧之口,口出一蠅,飛鳴清徹,直入宗鼻,久悶不出,因得大病,歲餘而死。出《冥報拾遺》

長孫無忌 编辑

  唐趙公長孫無忌奏別敕長流,以為永例。後趙公犯事,敕長流嶺南,至死不復回,此亦為法之弊。出《朝野僉載》

婁師德 编辑

  婁師德以殿中充河源軍使,唐永和中,破吐蕃於白羊澗,八縱七捷,優制褒美,授左驍騎明抄本作「衛」。郎將。高宗手詔曰:「卿有文武才幹,故授卿武職,勿辭也。」累遷納言。臨終數日,寢興不安,無故驚曰:「撫我背者誰?」侍者曰:「無所見。」乃獨言,以有所爭者,曰:「我當壽八十,今追我何也?」復自言為官誤殺二人,減十年,詞氣若有屈伏,俄而氣絕。以婁公之明恕,尚不免濫,為政得不慎之歟!出《大唐新語》

王瑱 编辑

  唐冀州刺史王瑱,性酷烈。時有敕使至州,瑱與使語,武強縣尉藺獎曰:「日過。移就陰處。」瑱怒,令典獄撲之,項骨折而死。至明日,獄典當州門限垂腳坐,門扇無故自發,打雙腳脛俱折。瑱病,見獎來,起,自以酒食求之,不許。瑱惡之,回面向梁,獎在屋樑,旬日而死。出《朝野僉載》

江融 编辑

  唐左使江融,耿介正直。揚州徐敬業反,被羅織。酷吏周興等枉奏殺之,斬於東都都亭驛前。融將被誅,請奏事引見,興曰:「囚何得奏事?」融怒叱之曰:「吾無罪枉戮,死不捨汝。」遂斬之,屍乃激揚而起,蹭蹬十餘步,行刑者踏倒。還起坐,如此者三,乃絕。雖斷其頭,似怒不息,無何周興死。出《朝野僉載》

李昭德 编辑

  唐鳳閣侍郎李昭德,威權在己。宣出一敕云:「自今已後,公坐徒,私坐流,經恩百日不首,依法科罪。」昭德先受孫萬榮賄財,奏與三品,後萬榮據營州反,貨求事敗,頻經恩赦,以百日不首,准髒斷絞。出《朝野僉載》

弓嗣業 编辑

  唐洛州司馬弓嗣業、洛陽令張嗣明,造大枷,長六尺,闊四尺,厚五寸。倚前,人莫之犯。後嗣明及嗣業,資遣逆賊徐真北投突厥,事敗,業等自著此枷,百姓快之也。出《朝野僉載》

周興 编辑

  唐秋官侍郎周興,與來俊臣對推事。俊臣別奉奉原本作奏,據明抄本改。進止鞫興,興不之知也。及同食,謂興曰:「囚多不肯承,若為作法?」興曰:「甚易也,取大甕,以炭四面炙之,令囚人處之其中,何事不吐?」即索大甕,以火圍之,起謂興曰:「有內狀勘老兄,請兄入此甕。」興惶恐叩頭,咸即款伏,斷死,放流嶺南。所破人家,流者甚多,為仇家所殺。傳曰:「多行無禮必自及」,信哉!出《朝野僉載》

魚思咺 编辑

  唐魚思咺有沈思,極巧。上欲造匭,召工匠,無人作得者。咺應制為之,甚合規矩,遂用之。無何有人投匭言咺,云:「徐敬業在揚州反,咺為敬業作刀輪以衝陣,殺傷官軍甚眾。」推問具承,誅之。為法自斃,乃至於此。出《朝野僉載》

索元禮 编辑

  唐索元禮,為鐵籠頭以訊囚。後坐贓賄,不承,使人曰:「取公鐵籠頭。」禮即承伏。出《朝野僉載》

張楚金 编辑

  唐張楚金為秋官侍郎,奏反逆人持持明抄本作特,下同。敕免死,家口即絞斬及配沒入官為奴婢等。並入律。後楚金被羅織反,持敕免死,男子十五以上斬,妻子配沒。識者曰:為法自斃,所謂交報也。出《朝野僉載》

崔日知 编辑

  唐京兆尹崔日知處分長安萬年及諸縣左降流移人,不許暫停,有違晷刻,所由決杖。無何,日知貶歙縣丞,被縣家催,求與妻子別不得。出《朝野僉載》

蘇頲 编辑

  唐尚書蘇頲,少時有人相之云:「當至尚書,位終二品。」後至尚書三品,病亟,呼巫覡視之,巫云:「公命盡,不可復起。」頲因復論相者之言,巫云:「公初實然,由作桂府時殺二人,今此二人地下訴公,所司減二年壽,以此不至二品。」頲夙蒞桂州,有二吏訴縣令,頲為令殺吏。乃嗟歎久之而死。出《廣異記》

李之 编辑

  唐王悅為唐昌令,殺錄事李之而不辜。之既死,長子作靈語曰:「王悅不道,枉殺予,予必報。」其聲甚厲。經數日,悅晝坐廳事,忽拳毆其腰,聞者殷然,驚顧無人。既暮,擊處微腫焉,且痛。其日,李之男又言曰:「吾已擊王悅,正中要害處,即當殺之。」悅疾甚,則至蜀郡謁醫,不癒。未死之前日,李之命其家造數人饌,仍言曰:「吾與客三人至蜀郡,錄王悅,食畢當行。」明日而悅死。」悅腫潰處。正當右腎,即李之所為也。出《紀聞》

唐王皇后 编辑

  唐惠妃武氏,有專房之寵,將謀奪嫡。王皇后性妒,稍不能平。玄宗乃廢后為庶人。膚受日聞,及太子之廢也,玄宗訪於張九齡。對曰:「太子天下本也,動之則搖人心。太子原本太子作九齡,據明抄本改。自居東宮,未聞大惡,臣聞父子之道,天性也,子有過。父恕而掩之,無宜廢絕。且其惡狀未著,恐外人窺之,傷陛下慈父之道。」玄宗不悅,隱忍久之。李林甫等秉政,陰中計於武妃,將立其子以自固,武妃亦結之。乃先黜九齡而廢太子,太子同生鄂王瑤、光王琚同日拼命,海內痛之,號為三庶。太子既冤,武氏及左右屢見為祟,宮中終夜相恐,或聞鬼聲叫笑,召覡巫視之,皆曰三庶為厲。先是收鄂王光王,行刑者射而瘞之,乃命改葬,祝而酹之。武妃死,其厲乃息,玄宗乃立肅宗為太子,林甫之計不行,惕然懼矣。三庶人以二十五年四月二十二日死,武妃至十二月而甍,識者知有神通焉。出《大唐新語》

楊慎矜 编辑

  唐監察御史王掄為朔方節度判官,乘驛,在途暴卒,而顏色不變,猶有暖氣,懼不敢殯。凡十五日復生,云:至冥司,與冥吏語,冥吏悅之,立於房內。吏出,掄試開其案牘,乃楊慎矜於帝所訟李林甫、王鉷也,已斷王鉷族滅矣,於是不敢開,置於舊處而謁王。王庭前東西廊下皆垂簾,坐掄簾下,慎矜兄弟入,見王稱冤。王曰:「已族王鉷,即當到矣。」須臾,鎖鉷至。兼其子弟數人,皆械繫面縛,七竅流血,王令送訊所。於是與慎矜同出,乃引掄即蘇。月餘,有邢縡之事,王鉷死之。出《紀聞》

師夜光 编辑

  唐師夜光者,薊門人。少聰敏好學,雅尚浮屠氏,遂為僧,居於本郡。僅十年,盡通內典之奧。又有沙門惠達者,家甚富,有金錢巨萬,貪夜光之學,因與為友。是時玄宗皇帝好神仙釋氏,窮索名僧方士,而夜光迫於貧,不得西去,心常怏怏。惠達知之,因以錢七十萬資其行,且謂夜光曰:「師之學藝材用,愚竊以為無出於右者,聖上拔天下英俊,吾子必將首出群輩,沐浴恩渥。自此托跡緇徒,為明天子臣,可翹足而待也。然當是時,必有擁篲子門,幸無忘忘原作忌,據明抄本改。半面之舊。」夜光謝曰:「幸師厚貺我得遂西上,倘為君之五品,則以報師之惠矣。」夜光至長安,因賂九仙公主左右,得召見召見二字原作以,據《唐書·師夜光傳》改。溫泉。泉字下明抄本空九字,當有脫文。命內臣選碩學僧十輩,與方士議論,夜光在選,演暢玄奧,發揮疑義,群僧無敢比者。上奇其辯,詔賜銀印朱綬,拜四門博士,日侍左右,賜甲第,洎金錢繒綵以千數,時號倖臣。惠達遂自薊門入長安訪之,夜光聞惠達至,以為收債於己,甚不懌。惠達悟其旨,因告去。既以北歸月餘,夜光慮其再來,即密書與薊門帥張廷珪:「近者惠達師至輦下,誣毀公繕完兵革,將為逆謀,人亦頗有知者。以公之忠,天下莫不聞之,積毀銷金,不可不戒。」廷珪驚怒,即召惠達鞭殺之。後數日,夜光忽見惠達來庭中,罵夜光曰:「我以七十萬錢資汝西上,奈何遽相誣謗,使我冤死,何負我之深也!」言訖,遂躍而上,捽拽夜光,久之乃亡所見,師氏家僮咸見之。其後數日,夜光卒。出《宣室志》

崔尉子 编辑

  唐天寶中,有清河崔氏,家居於滎陽。母盧氏,乾於治生,家頗富。有子策名京都,受吉州大和縣尉,其母戀故產,不之官。為子娶太原王氏女,與財數十萬,奴婢數人。赴任,乃謀賃舟而去,僕人曰:「今有吉州人姓孫,雲空舟欲返,傭價極廉,倘與商量,亦恐穩便。」遂擇發日,崔與王氏及婢僕列拜堂下,泣別而登舟。不數程,晚臨野岸,舟人素窺其囊橐,伺崔尉不意,遽推落於深潭,佯為拯溺之勢。退而言曰:「恨力救不及矣!」其家大慟,孫以刃示之,皆惶懼。無復喘息。是夜,抑納王氏。王方娠,遂以財物居於江夏,後王氏生男,舟人養為己子,極愛焉。其母亦竊誨以文字,母亦不告其由。崔之親老在鄭州,訝久不得消息。積望數年。天下離亂,人多飄流,崔母分與子永隔矣。爾後二十年,孫氏因崔財致產極厚,養子年十八九,學藝已成,遂遣入京赴舉。此子西上,途過鄭州,去州約五十里,遇夜迷路,常有一火前引,而不見人。隨火而行,二十餘里,至莊門,扣開以寄宿。主人容之,舍於廳中,乃崔莊也。其家人竊窺,報其母曰:「門前宿客,面貌相似郎君。」家人又伺其言語行步,輒無少異,又白其母。母欲自審之,遂召入升堂,與之語話,一如其子,問乃孫氏矣。其母又垂泣,其子不知所以。母曰:「郎君遠來,明日且住一食。」此子不敢違長者之意,遂諾之。明日,母見此子告去,遂發聲慟哭,謂此子曰:「郎君勿驚此哭者。昔年唯有一子,頃因赴官,遂絕消息,已二十年矣。今見郎君狀貌,酷似吾子,不覺悲慟耳。郎君西去,回日必須相過,老身心孤,見郎君如己兒也。亦有奉贈,努力早回。」此子至春,應舉不捷,卻歸至鄭州,還過母莊。母見欣然,遂留停歇數日,臨行贈貲糧,兼與衣一副曰:「此是吾亡子衣服,去日為念,今既永隔,以郎君貌似吾子,便以奉贈。」號哭而別,他時過此,亦須相訪。此子卻歸,亦不為父母言之。後忽著老母所遺衣衫,下襟有火燒孔。其母驚問:「何處得此衣?」乃述本末。母因屏人,泣與子言其事:「此衣是吾與汝父所製,初熨之時,誤遺火所爇,汝父臨發之日,阿婆留此以為念。比為汝幼小,恐申理不了,豈期今日神理昭然。」其子聞言慟哭,詣府論冤,推問果伏。誅孫氏,而妻以不早自陳,斷合從坐,其子哀請而免。出《原化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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