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御覽 (四部叢刊本)/卷之六百四十八

卷之六百四十七 太平御覽 卷之六百四十八
宋 李昉 等奉勅撰 中華學藝社借照日本帝室圖書寮京都東福寺東京靜嘉堂文庫藏宋刊本
卷之六百四十九

太平御覽卷第六百四十八

 刑法部十四

   黥      劓     臏

   刖     宫割    造肉刑

   除肉刑   論肉

     黥

尚書吕刑曰墨辟疑赦其罰百鍰孔安國曰刻其顙而𣵀之曰墨刑疑則赦從罰

六兩曰鍰鍰黄䥫也

尚書刑德放曰𣵠鹿者竿人顙也黥者馬羇竿人面也

曰𣵠鹿黥皆先次刀笠傷人墨市其中故後世謂之墨土民也

尚書大傳曰非事之事入不以道義而誦不祥之辭者其

刑墨注曰非事而事之今所不當得爲也

周禮秋官司刑職曰墨者使守門鄭玄曰墨黥也先刻面以墨窒之

白虎通曰墨墨其額也取法火之勝金也得火亦變而墨

也〇說文曰黥刑在靣也

史記曰𥘿太子犯法衛鞅曰法之不行自上犯之將刑太

子君嗣也不可施刑刑其𫝊公子䖍黥其師公孫賈明日

𥘿民皆隨令行之十年𥘿民大恱道不拾遺山無盗賊民

勇於公戰怯於私闘

又曰黥布𥘿時爲布衣年少客相之當刑而王及壯坐黥

布欣然𥬇曰人相我當刑而王幾是乎

漢書曰文帝除肉刑當黥者髠爲城旦春律說曰男女論决髠鉗輸邊晝

日防㓂虜夜暮築長城女子無軍警之事但舂食徒者也

又曰黥劓之罪不及大夫故里諺曰欲投䑕而忌器器君

也大夫近於君

晉令曰収婢亡加銅青(⿱艹石)墨黥黥兩眼後再亡黥兩頰上

三亡撗㸃目下皆長一寸五分廣五分

唐通典曰梁制劫身皆斬妻子𥙷兵遇赦降死者黵面爲

劫字黵音都咸反十四年又除黵面之刑

     劓

尚書吕刑曰劓辟疑赦其罰惟倍也孔安國曰劓截𤾁者也

尚書大傳曰觸易君命革與服制度姦兇攘傷人者其刑

鄭玄曰攘竊也

周禮秋官司刑職曰劓罪五百鄭𤣥曰劓截鼻令今東夷或以墨劓爲俗古刑人亡

逃者之𩔖與劓者使守𨵿

禮統曰劓刑法木勝土决其皮革也

白虎通曰劓劓其𤾁也法木之穿土也去鼻亦孔見

漢書曰文帝除肉刑當劓者笞三百

楚漢春秋曰正疆數言事而當上使參乗解玉劒以佩之

天下定岀以爲守有告之者上曰天下方急汝何在曰亡

上曰正疆沐浴霜露與我從軍而汝亡告之何也下廷尉

     臏

尚書大傳曰决𨵿梁踰城郭而略盗者其刑臏

尚書刑德放曰臏者脫去人之臏也臏罰之屬五百象七

七宿昏中變易節氣之精也

禮統曰臏刑法金勝木去其節目也

周禮秋官上司刑曰刖罪五百鄭玄注曰周改臏作刖

白虎通曰臏者脫其臏也取法金之刻木也

風俗通曰俗說臈正祖食得兎者名之曰幸幸者善祥令

人𠮷利也或說兎𩪯者令人面皃生𩪯露見醜惡今𮗜得

之嘉不爲巳疾也謹案尚書夏禹始作肉刑則天象而慎

其過故穿踰盗竊者𩪯去其臏骨也逮至𭧂𥘿亂獄糺紛

烹爼車裂黔首窮愁飲泣永歎凢人食得兎𩪯以爲佳瑞

物𩔖以感兾全己之臏也

    刖

尚書吕刑曰剕辟疑赦其罰倍差孔安國曰刖足曰剕也

周禮秋官司刑職曰刖罪五百鄭玄曰刖斷足也周改臏作刖也刖者使

守門

家語曰季羔爲衛士師刖人之足俄而衛亂李羔逃刖者

守門焉曰彼有缺季羔曰君子不踰曰彼有竇季羔曰君

子不隊曰此有室季羔入焉旣而問其故刖者曰斷足固

我罪也臨當刑君愀然不樂見於顔色此臣之所以脫君

史記曰孫臏與龐㳙學兵法龐㳙旣事魏得爲惠王將軍

而自以爲能不及孫臏隂使召孫臏臏到龐恐其賢以刑

法斷其兩足而黥之欲隱而勿見齊使者如梁孫臏以刑

徒隂見說齊使以爲竒𥨸載與之齊

列子曰魯施氏有二子其一好學其一好兵好學者以術

干齊侯齊侯以爲公子𫝊好兵者以法干楚王楚王以爲

軍政隣人孟氏有二子所業亦同問施氏之方施氏告之

一子以術干𥘿王𥘿王曰今諸侯力争安得用仁義遂宫

而放之一子以法干衛侯衛侯曰吾弱國豈可稱兵遂以

刖之二人讓施氏曰子不得時也

韓子曰楚人和氏得璞玉於楚山之中獻之武王武王使

玉人相之曰石也王以和爲慢刖其左足及文王即位和

又奉其璞王又使玉人相之又曰石也文王刖其右足文

王薨成王即位和乃抱其璞而哭於荆山之下三日三夜

泣盡而繼之血成王問其故曰天下刖者多矣子何哭之

悲也和曰吾非悲刖也夫寳玉而題之以石直士命之以

慢此吾之所以悲也王乃使玉人剖其璞而得寳焉遂名

曰和氏之璧

     宫割

尚書吕刑曰宫辟疑赦其罰六百鍰滛刑也男子割𫝑婦人幽閉次死之刑

尚書大傳曰男女不以義交者其刑宫

尚書刑德放曰宮者女子滛亂執置宫中不得出割者丈

滛割其𫝑也巳

周禮秋官上司刑職曰宮罪五百宫者丈夫割其𫝑女子𨳲於宫若今官男女也

又掌戮曰宮者使守内也以其人道絶也今丗或然

禮曰文王丗子曰公族無宫刑也

漢書曰漢聞李陵降匈奴上怒甚群臣皆罪陵上以問太

史令司馬遷遷盛言陵事親孝與士信嘗奮不頋身以殉

國家之急彼之不死冝欲得當以報漢也𥘉上遣貳師大

軍出財令陵爲助兵上以遷誣罔欲沮貳師爲陵遊說

遷腐刑

     造肉刑

尚書吕刑曰王享國百年耄荒度作刑以詰四方度時丗所宜訓

作贖刑以治天下四方之民王曰(⿱艹石)古有訓蚩尤惟始作亂延及于平

民罔不㓂賊鴟義姦宄奪攘矯䖍爲鴟梟之義以相奪攘苗民弗用

靈制以刑惟作五虐之刑曰法殺戮無辜爰始滛爲劓刖

㭬黥三苗之主頑㐫苦吴敢行虐刑以殺戮無罪於是始大爲截人耳鼻㭬隂黥面以加無辜故曰五虐

商君書曰斷人之足黥人之面非求傷民也以禁姦止過

故禁姦止過莫(⿱艹石)重刑

    除肉刑

漢書曰齊太倉令淳于公有罪當刑詔獄還繫長安淳于

公無男有五女當行㑹逮罵其女曰生子不生男緩急非

有益也其少女緹縈自傷悲泣廼隨其父至長安上書曰

妾父爲吏齊中皆稱其廉平今坐法當刑妾傷夫死者不

可復生刑者不可復屬雖欲改過自新其道無由天子憐

悲其意遂下令曰制詔衘史盖聞有虞氏之時𦘕衣冠異

章服以爲戮而民不犯何法之至也今法有肉刑三孟康曰黥

劓二左右趾合一凢三也而姦不止其咎安在無乃朕德之薄而教不

明與夫刑至斷支體刻肌膚終身不息息生何其刑之痛

而不德也豈稱爲民父母之意哉除肉刑者有以易之丞相

張蒼御史大夫馮敬奏言肉刑所以禁姦所由來者乆矣

陛下下明詔憐萬民之一有過𬒳刑者終身不息及罪人

欲改行爲善而道亡繇至於盛德臣等所不及也臣謹議

請定律曰諸當完者完爲城旦舂文帝除肉刑皆有以易之故以完易髠以

笞代劓以釱左右趾代刑此言髠者完之也當黥者髠鉗爲城旦舂當劓者笞

三百當斬左趾者笞五百當斬右趾及殺人先自告及吏

坐受賕枉法守縣官財物而即盗之巳論命復有笞罪者

皆弃市命者名也成其罪也趾足也當斬右足以其罪次重故從弃市也殺人先自告謂殺人而自首吏受

賕枉法守縣官財物而盗之者此三罪已論名而又犯笞罪即皆弃市也罪人獄巳决完爲城

旦舂满三嵗爲鬼薪白粲鬼薪白粲一嵗爲⿰𥘈籴臣妾⿰𥘈籴

妾一嵗免爲庻人應劭曰取薪給宗廟爲鬼薪白粲生擇使正白粲然

     論肉刑

續漢書曰時論者多欲復肉刑孔融乃建議曰古者敦厖善

否區別吏端刑清政無過失百姓有罪皆自取之末丗陵遲

風化壊亂政撓其俗法害其民故曰上失其道民散乆矣而

欲繩之以古刑投之以殘弃非所謂與時消息者也紂斮朝

渉之脛天下謂爲無道夫九牧之地千八百君(⿱艹石)各刑一人

是天下常有千八百紂也求俗休和弗可得巳且𬒳刑之人

慮不念生志在思死𩔖多趣惡莫復歸正風沙亂齊伊戾

禍宋趙髙英布爲丗大患不能正人遂爲非也故明德之君

逺度深惟棄短就長不茍革其政者也朝廷善之卒不改焉

魏志曰鍾繇上䟽曰大魏受命繼蹤虞夏孝文革法不合古道

先帝聖德固天所縱典墳之業一以貫之是以繼丗仍發明詔

思復古刑爲一代法連有軍事遂未施行陛下逺追二祖遺意

惜斬趾可以禁惡恨入死之無辜使明習律令與群臣共

議出本當右趾而入大辟者復行此刑書云皇帝清問下

民鰥寡有辭於苗此言堯當除蚩尢有苗之刑先審問

於下民之有辭者也(⿱艹石)今蔽獄之時訊問三槐九𣗥群

吏萬民使如孝景之令其當弃市欲斬右趾者許之其黥

劓左趾宫刑者如孝文易以髠笞能爲姦者率年二十至

四五十雖斬其足猶任生育令天下人少於孝文之丗下

計所金嵗三千人張蒼除肉刑所殺嵗以萬計臣欲復肉

害刑嵗生三千人䟽奏詔曰太𫝊學廣才髙留心政事文

於刑理深逺此大事公卿群僚善共平議司徒王朗議以

爲繇欲輕減大辟之條増益刖刑之數此則起偃爲竪化

屍爲人矣然臣之愚猶有未合微異之意夫五刑之屬著

在科律科律自有減死一等之法不死即爲減死施行巳

乆不待逺假斧鑿於彼肉刑然後罪次也前丗仁者不忍

肉刑之𢡖酷是以廢而不用不用巳來歴年數百今復行

之恐其所減之文未彰於萬民之目而肉刑之問巳宣於

㓂讎之耳非所以來逺人也議者百餘人與朗同者多帝

以呉蜀未平且寢

王隱晉書曰曹彦議云嚴刑以殺犯之者寡刑輕易犯蹈

惡者多臣謂玩常苟免犯法乃衆黥刖彰刑而民甚耻且

創黥刖見者知禁彰罪表惡亦足以畏所以易曰小懲大

戒豈蹈惡者多耶假使惡多尚不至死無妨産育苟必行

殺爲惡縱寡而不已將至無人天無以神君無以尊矣故

人寧過不殺是以爲上寧寛得衆(⿱艹石)乃于張聽訟刑以止

刑可不革舊過此以往肉刑冝復肉刑於死爲輕減死五

百爲重重不害生足以懲姦輕則知禁禁民爲非所謂相

濟經常之法議云不可或未知之也

又曰尚書梅陶問光禄大夫祖納漢文帝故當爲英雄旣

除肉刑而五六百𡻕無能復者納荅曰諸聖制肉刑而漢

文擅除已來無勝漢文帝者故不能復非聖人者無法何

足爲英雄於是陶不能對隱白征西大將軍曰夫政未可立

則思制度全育民命冨國強兵叛盗之屬斷支而已是好

生惡殺叛盗皆死是好殺惡生也斷支(⿱艹石)謂之酷截頭更

不謂之虐何其乖哉刑罰不中則民無所措手足也蠻夷

猾夏則臯陶作士此欲善其末則先制其本也自古多人

猶惜民命得以御㓂况今千不遺一益冝存在以伐大賊

(⿱艹石)得改之則𡻕活數萬生數亦如之(⿱艹石)此十載生各數

萬斷支之後隨刑使役不失民不乏用冨國強兵此之謂

又曰劉頌上書曰古者刑以止刑及今反於刑生刑以徒

生徒諸重犯亡者髮過三寸輒重髠之此以刑生刑亡加

作一𡻕此以徒生徒也亡者積多繫囚猥蓄議者因曰不

可不赦復從而赦之此爲刑不制罪法不勝姦民知法之

不勝相聚而謀爲不𮜿故自頃以來姦惡陵𭧂所在充斥

漸以滋蔓日積不巳弊將所歸議者不深思此故而曰肉

刑於名忤聽忤聽孰與盗賊不禁聖王之制肉刑逺有深

重其事可得而言非徒懲其畏剥割之痛而不爲也乃去

其爲惡之具使夫姦民無用不復肆其志止姦絶本理之

盡也亡者刖其足無所用復亡盗者截其手無所用復盗

滛者割其𫝑理亦如之除惡塞源莫善於此又非徒然也

此等巳刑之後便各歸家父母妻子共相飬恤瘡愈可𭛠

上准古制隨冝業作雖巳刑殘不爲虐也生育繁阜之道

(⿱艹石)也今冝取死刑之限重生刑之限輕及三犯逃亡滛

恣悉以肉刑代之其三𡻕刑以下冝杖罰及冝制其罰數

使有常限後刑不復生刑徒不復生徒而殘體爲戮終身

作誡民見其痛畏而不犯必數倍於今且爲惡者隨發𬒳

刑去其爲惡之具豈與全其爲姦之手足而戚居必死之

窮地 哉而猶曰肉刑不可用臣切以爲識務之甚也

愽物志曰肉刑明王之制荀卿毎論之漢興文帝感太倉

公女之言而廢之班固著論云冝復之迄漢末魏𥘉陳紀

又論冝申古制孔融謂不可復魏武帝輔漢欲申之鍾繇

王㓪不同遂寢夏侯玄李勝曹義逹丁謐建私議各有彼此

多言時未可復故遂寢

崔寔政論曰髙祖非九章之律髙后深三族之罪文帝去

肉刑景帝減加笞由此言之丗有所更何獨拘前


太平御覽卷第六百四十八